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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27 03:2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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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信训

出版社: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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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赞干布与文成公主

松赞干布与文成公主试读:

第一集

【1】在黑色的荧屏衬底上冉冉升起字幕,随之响起深沉的画外音:

在中国西部,有一片世界最高的土地。这就是被誉为“世界屋脊”的西藏高原。这是一块神奇而壮美的疆域。千百年来,古今中外,有多少人神往她的绚丽风情,有多少人追寻她的沧桑踪迹……

据史载,到公元7世纪初叶,西藏高原由远古的部落时代,进入唐旄、羊同、苏毗、吐蕃等少数几个部落国争雄的局面。其中,吐蕃国日渐强盛,到吐蕃国第三十一代赞普(国王)朗日论赞时,开始进行统一西藏高原的事业。(字幕完)【2】伴随遥远而又撼动山岳的战鼓声、军旅奔驰混战的厮杀声……

缓缓摇过的西藏高原的连绵巍峨的群山、咆哮奔涌的大江、宽广起伏的草甸……(叠印字幕:公元628年)

一片草坡的地平线上,溃败的唐旄部落军队仓皇地奔逃而来。

乘胜追击的吐蕃军队穷追不舍,铺天盖地地杀过来。

一条河流突然横亘在唐旄败军的眼前。唐旄部落首领赫巴旺堆不得已挥师反扑,拼死以求一逞。

吐蕃军略显受挫,渐呈退势。吐蕃国王朗日论赞见状,奋身冲到鼓手旁边,亲自抓过鼓槌,挥臂猛击,高呼“冲啊”,激励全军奋力向前。吐蕃军士气顿时大振,一片山崩地裂的冲杀声中,唐旄败军迅速被冲击得溃不成军。不少军士不得已跳进河中,狼狈逃生。

朗日论赞亲率几员战将直逼赫巴旺堆而来。

赫巴旺堆眼见被擒,忽然朗日论赞身后,后卫大将茸波尔呷悄悄从靴筒里抽出一柄飞刀,看准朗日论赞背心狠狠击去。千钧一发之际,旁边正奋勇杀敌的前卫大将阿瓦容忠猛然发现,从马上奋身跃起,以身去挡飞刀。飞刀正中阿瓦容忠咽喉。阿瓦容忠当即坠地。朗日论赞幸免于难,急与众将去抢救阿瓦容忠。吐蕃军顿时一乱,唐旄军乘势反击掩杀过来。吐蕃军节节败退。赫巴旺堆穷弩之末,也不敢造次,乘势鸣金收兵。【3】朗日论赞大营。

朗日论赞营帐内,阿瓦容忠奄奄一息,昏迷不醒,躺在虎皮覆盖的案桌上。

朗日论赞紧紧地握住阿瓦容忠的手,泪水盈眶,声音哽咽地呼唤着:“阿瓦……我的好兄弟!你放心吧,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我一定会好好照看扎西羊措。”

失望的医师及莽布支尚囊(大相,相当于宰相)、茸波尔呷等一班臣僚将领默默地围在一旁。

忽然,阿瓦容忠睁大了眼睛。

茸波尔呷猛地一惊。

阿瓦容忠拼尽全身的力气移动目光,想扫过身边的众人,但终因力不从心,眼珠突然定住了,头往下一垂,离开了人世。

茸波尔呷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朗日论赞悲痛地用手轻轻合上了阿瓦容忠的眼睛。【4】朗日论赞后方大本营,后宫。

一间书房内。

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太傅三朗彭措在给松赞干布、禄东赞(三朗彭措之子)、郎建泽西(松赞干布同父异母弟)、扎西羊措(阿瓦容忠之女,聪敏美丽,能歌善舞)讲课。他津津有味地讲道:“去年大唐改元贞观元年,我受朗日论赞大王的派遣,去观察唐朝改元的庆典。那是我第一次到长安,没想到东方还有那样一个了不起的大国。那长安更像是天上的世界……”(三朗彭措的讲话转为旁白。随旁白场面叠转)【5】长安。

庄严华美的寺庙、雄伟堂皇的宫殿……一派大都的恢弘气象。

繁荣的街市,情趣横生的茶肆、会馆、商店。别具风味的街头艺人的杂耍不断引起围观者喝彩。

三朗彭措的旁白:“那太宗真是一位非凡的圣王,统领着万万臣民,威震四海八荒。黎民安居,百业兴旺……去年,唐太宗举行改元庆典,万国使臣来朝,真是泱泱大国,声势壮观……”

庄严喜庆的皇宫大殿,唐太宗高居皇帝宝座,神采飞扬。各国使团纷纷登上大殿,呈贡礼品,拜见太宗,然后分列大殿两侧。俟各国使团礼毕,刚一站定,忽听凭空一片礼炮齐鸣,连发九响,随即,文武百官及诸国使团一齐叩首山呼:“圣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震长空。【6】朗日论赞后宫,书房。

松赞干布、禄东赞、朗建泽西、扎西羊措听得津津有味,十分神往。

太傅三朗彭措绘声绘色地继续讲道:“还有一件稀奇事……”【7】长安,唐朝皇宫。

盛宴正酣。一阵优美动听的乐曲声中,一群身着白纱长裙的舞女簇拥着身着粉红色轻纱舞裙的文成公主翩然飘入宴席中央的舞池,宛若一片轻柔的白云托着一朵粉红娇嫩的艳丽莲花。只见文成公主玉体轻展,舞姿绰约,祥云缭绕,真是如仙如幻,引得满座皆惊,纷纷叫绝。一些外邦使团的王公贵人更是倾慕得目不转睛,如醉如痴。

旁白:“那唐太宗有一位公主叫文成公主,美丽得简直像仙女一样,聪明得简直像百灵鸟一样……”

文成公主舞毕,在如雷的欢呼与掌声中缓步退去,忽见座中一位外邦君王按捺不住,乘着酒意,突然取下挂在脖子上的一颗硕大、晶莹透顶的夜明珠,起身趋步到唐太宗座前跪拜在地道:“小王拜见皇上。皇上圣明,容小王斗胆一言。贵公主天姿绝色,令小王倾慕不已,若能赐予小王为妻,小王将终身感恩不忘,举国效忠皇上,这颗夜明珠乃小王祖辈相传的镇国之宝,特献给皇上,以明心迹。”说罢将夜明珠双手捧起,果见异光闪耀,贵重无比。

不料,唐太宗还未来得及答话,四夷君长、使臣便纷纷离座,倾其身边所有珍宝,争先恐后向唐太宗求婚文成公主。

唐太宗一时还真不知如何是好,略加思考后,对众人道:“小女承众位厚爱,也是小女的福分。不过,吾视小女,从小如心头之肉。吾早有心愿,小女婚事,虽说父母之命,一言九鼎,但吾也要她称心如意才成!对众位所求,我且先听听小女的意思再说。众位以为如何?”

四夷君长、使臣自然只得齐声应承:“遵命!”【8】朗日论赞后宫,书房。

太傅三朗彭措继续讲道:“没想到,文成公主却向四夷君长、使臣提了几个问题。说是如果谁能解答,她就同意谁的求婚。如果不能解答,那就请各自知趣,休得再提求亲之事!结果,四夷君长、使臣竟没有一人能够解答,全都傻了眼。”讲到这里,三朗彭措也不禁感慨地微微一笑。

已听得入神的松赞干布瞪着发光的眼睛望着三朗彭措,问道:“那位公主提的究竟是些什么问题呢?”

三朗彭措想了想,讲道:“第一个问题是……”

谁料刚说到这里,专注听讲的扎西羊措突然手握胸口,一阵痛苦的痉挛,趴倒在书桌上。众人顿时手忙脚乱。

松赞干布对三朗彭措说了一声:“我去找医师!”急忙奔出书房。刚到花园回廊,迎面碰到一位女仆。他便吩咐女仆:“你快去告诉阿妈,说扎西犯急病了,请她快去书房!”然后继续朝医师住处奔去。

三朗彭措与禄东赞等人刚把昏迷不醒的扎西羊措扶到书案上临时躺好,医师就随松赞干布急匆匆赶到,对扎西羊措急施救治。紧跟着,一位雍容华美、慈爱善良的中年藏族妇女也赶进屋来。她就是松赞干布的母亲蔡邦萨·止玛托迦。众人连忙施礼。蔡邦萨急止住众人施礼:“快免礼,救人要紧!”

松赞干布亲热地叫了声“阿妈”,忙侧身将母亲让到扎西羊措身边。

急救后,扎西羊措终于缓缓苏醒过来,蒙眬中下意识地不安地叫了声:“阿爸……”待她睁开眼,定睛扫视了一遍众人后,又凄然地叫了一声“阿爸”,眼眶里禁不住涌出两行热泪,抓住蔡邦萨伸过来的双手,不祥地哽咽着叫了一声:“王母!”

蔡邦萨·止玛托迦的心头掠过一丝不安的阴云,但脸上仍若无其事地亲切安慰扎西羊措,道:“扎西,我的乖孩子,你可能是一时中了风邪,不要紧的,待会儿吃了药,休息一下就会好的。”然后吩咐随身的侍女:“你们协助太傅把扎西姑娘送回她寝宫休息。”

说罢,她告辞众人,若有所思地对松赞干布道:“孩儿,你随我来。”【9】扎西羊措寝宫。

侍女们将扎西羊措扶进寝宫,在床上躺下来后,告辞离去。

扎西羊措静躺床上凝思之际,忽听有人敲门,她抬头一看,虚掩的门缝外,禄东赞正在探头张望。她忙应道:“请进来。”

禄东赞走到扎西羊措床前,从衣袍里拿出一盒点心,充满爱意地送给扎西羊措。他英俊的脸上微微泛着羞涩的红晕,明亮的眼睛里闪着聪慧的光彩。扎西羊措接过点心,十分感激,请禄东赞在床前的毡凳上坐下。

禄东赞关切地问道:“好些了吗?”

扎西羊措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好些了。我只是觉得心里乱得慌。不知为什么,我很担心我的阿爸……”

禄东赞安慰道:“不用担心。我听阿爸讲,朗日论赞大王英勇无比,智慧非凡,百战百胜,前方捷报不断传来。你阿爸同朗日论赞大王朝夕相随,一定会平安无恙的。”

扎西羊措心怀祈愿地点了点头。【10】蔡邦萨·止玛托迦寝宫。

蔡邦萨·止玛托迦不无忧虑地对松赞干布道:“松赞,扎西姑娘突然发此凶症,可能不是一个吉祥的兆头。为娘心里也很不安,不知你阿爸在前方的战事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松赞干布年轻气盛,英姿勃勃,安慰母亲道:“阿妈不用担心。阿爸政与天比高,盔与山比坚,小小唐旄军队,休想伤我阿爸一根毫毛!”

蔡邦萨道:“我儿所言极是。不过,战事无常……”仍然心存疑虑地陷入沉吟思考。

松赞干布见状,气宇轩昂地说道:“阿妈如果实在担心,要不让孩儿带一支队伍即刻赶赴前线,去协助父王!”

蔡邦萨凝思片刻,决定道:“那也不必,不过,有备无患。你可马上去把留在这里的青壮男人全部组织起来,加以训练,以备随时调遣。”

松赞干布豪迈地应了声:“是,孩儿马上就去!”辞母急步离去。【11】扎西羊措寝宫。

松赞干布匆匆跨进扎西羊措房间。禄东赞尚在,见松赞干布来,略显拘束,赶紧起身让座。

松赞干布对禄东赞道:“我正好也要找你。”

扎西羊措一见松赞干布,眼里顿时射出异样的兴奋的光彩,挣扎着挺起身迎接。松赞干布急示意她躺下别动,一边在毡凳上坐下来,一边关切地询问道:“好些了吗?”

扎西羊措抿着嘴唇,深情地注视着松赞干布的眼睛,然后柔声答道:“好多了。”

松赞干布心中有事,也未及多问,便对禄东赞道:“我阿妈担心前方战事,以防万一,要我马上去把所有青壮男人组织起来,加以训练,以备调遣。你同我一道去干这事,怎么样?”

禄东赞拱手慨然应道:“遵命!”

松赞干布高兴地道了声“好”,嘱咐扎西羊措:“扎西,你好好休息。过后我再来看你!”随即同禄东赞告辞而去。

看着松赞干布和禄东赞离去的背影,扎西羊措的脸上流露出依恋、担心的神情。【12】初夜的前线,一片沉寂。

朗日论赞大本营,茸波尔呷的营帐里。

茸波尔呷将一封密信交给一个亲信,耳语了一阵,再叮嘱道:“务必小心!”

亲信心领神会,低声应道:“将军放心!”告辞而去。【13】唐旄军大本营,赫巴旺堆营帐内。

茸波尔呷的亲信从战袍内层缝中取出密信呈给赫巴旺堆。

赫巴旺堆展阅密信,情不自禁地念出声:“阿瓦容忠已死,今夜五更可来袭营。”信中还画有地形示意图。赫巴旺堆喜出望外地吼了一声:“好!”然后叫了一声,“来人!”

一名侍卫立即跨进帐来。

赫巴旺堆命道:“你取二两黄金送给这位将军,快去给他弄点好吃的东西!”

侍卫应声:“遵命!”茸波尔呷的亲信忙对赫巴旺堆拱手称谢,随侍卫辞出帐去。

赫巴旺堆又叫进一名侍卫,吩咐道:“快传各队头领来大帐议事!”【14】夜已深,朗日论赞大本营。

大相莽布支尚囊营帐内。莽布支尚囊尚在书案前批阅案卷,忽然,一阵风冲开他的帐帘,卷进帐来,刮落他书案上的几份案卷。莽布支尚囊忙俯身拾起案卷,然后起身去掩帐门,顺便踱到帐门外,吸了一口清爽的空气,舒展了一下身体。忽然,又是一阵风猛地扑来,令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他抬头望了一下阴沉寂静的夜空,突然感悟到什么似的,愣住了,倒抽了一口凉气,自语地惊呼了一声:“不好!”随即返身从帐内抓起战袍披挂在身,冲出帐外,守候帐外的卫士立即紧跟上去。【15】朗日论赞营帐。

朗日论赞静静地听着莽布支尚囊的分析:“大王,今天唐旄军虽然已全线溃败,但毕竟中途突然发生了阿瓦容忠被伤事件。阿瓦容忠是大王的结拜兄弟,勇武异常,常令敌兵闻声而胆寒。当时阿瓦容忠受伤落马,唐旄军之所以未敢乘势穷追我军,乃是只敢在溃败之际反攻为守,求一生机,故未敢过于造次,及时收兵。现经稍事休息,略复斗志,倘若有人走漏风声,唐旄军探知阿瓦容忠已经阵亡,今夜极可能前来袭营,以作垂死一搏,企望侥幸。不如将计就计。”

朗日论赞点头赞道:“大相所言极是。咱们就来个瓮中捉鳖!”

万籁俱寂的五更。沉沉的夜幕中,山脊上隐现出唐旄军蠕动的暗影。

唐旄军偷偷摸入朗日论赞大本营,忽发一声号角,四处展开突击。朗日论赞这边似乎毫无准备,双方展开混战。赫巴旺堆自率一支铁骑,直扑朗日论赞营帐,看似所向披靡。正当他们逼近朗日论赞营帐前时,忽见营帐前部被猛地掀开,无数支火箭急风暴雨般射出。随即一片震天动地的金鼓之声,四野的伏兵高喊杀声,铺天盖地般围剿过来。

赫巴旺堆情知中计,急勒马头,面门早已被火箭射中,顿时栽下马来。他身边几名战将拼死将其救起,落荒而逃,投奔羊同部落去了。

黎明,鏖战结束。朗日论赞在众将簇拥下巡视战场。唐旄军尸陈遍野,全军覆没。在战场的寂静中,朗日论赞的全军将士突然爆发出一片声震山野的欢呼。“朗日论赞万岁!朗日论赞万岁!朗日论赞万岁!”朗日论赞环顾欢呼的将士,举手微微挥动致意,眼里射出深沉、刚毅的目光。

叠出字幕:“朗日论赞”意为“政与天比高,盔与山比坚”。西藏高原上,又一个部落国——唐旄消失了,朗日论赞统一西藏高原的事业只剩下了两个对手——羊同国与苏毗国。【16】朗日论赞后方大本营,王宫大殿。

庆功喜宴。“朗日论赞万岁!”的山呼声中,朗日论赞满脸红光已略带醉意,但却见他神情肃然地举杯站起身来,对群臣道:“这一杯酒,让我们代阿瓦容忠喝了吧!”说罢,走到身边席上的阿瓦容忠女儿扎西羊措面前,深情地说:“扎西,今后,你就是我的女儿!来,我们为你的父亲敬杯酒吧!”

扎西羊措端起酒杯,怔怔地看了一眼,不由心情复杂地侧头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松赞干布,突然泪水一涌,哽咽起来。

松赞干布与扎西羊措目光相对时,心里似有所触,一阵迷惘,垂下眼来,脸上泛起复杂的伤怀的情思。

全场顿时响起一片揪人心肠的哽咽之声。

朗日论赞的喉头一阵滚动,泪花涌上眼眶,只见他一狠心似的大呼了一声:“干!”一扬头把酒倒进嘴里。

全场也顿时响起山崩地裂般的“干!”声。

片刻的沉寂。朗日论赞回到自己的坐席,对身边美丽的妻子瞟了一眼,忽然豪迈地在空中一劈手,对众人大呼道:“此次横扫唐旄,大获全胜,全赖诸君拼死奋进,全军上下一心。今天大家务必开怀畅饮,尽醉方休。现在,我让蔡邦萨给大家斟酒!”“嗬!……”全场顿时又响起一片欢呼之声。

欢呼声中,蔡邦萨·止玛托迦依次给众位将相斟酒。

锣鼓齐鸣。乐声中,一队军士奔上场来,跳起了豪放欢快的《串铃舞》。

蔡邦萨轮到给茸波尔呷斟酒。茸波尔呷垂涎欲滴地盯着她,从她的脸直看到她的胸部。蔡邦萨有些感觉,略显不大自在。茸波尔呷乘着酒兴,竟色胆横生,乘其不备,伸开端杯的手指在蔡邦萨的手背上疾速地摸了一下。蔡邦萨斟酒的手一抖,差点将酒洒出来。她微恼地盯了茸波尔呷一眼,为不扫大家的酒兴,她强作镇静无事般地移步离去,到他人的席前继续斟酒。

酒宴正酣。一名信使飞马驰到大殿门外,将一封战报急匆匆地交给侍卫,道:“十万火急,请快送给大王!”

侍卫手秉战报,急上殿,来到朗日论赞座前报告:“大王,前方十万火急战报!”

大殿上众将相顿时一片肃静。

朗日论赞拆开战报阅罢,“哼”了一声,对众将相道:“赫巴旺堆竟敢煽动羊同国、苏毗国,联合派兵来犯我吐蕃。我正要再接再厉,扫除羊同、苏毗,早建统一大业,未想他们倒急着送上门来找死,那就正好一决雌雄!”

茸波尔呷低眼贪婪地偷视着蔡邦萨·止玛托迦,若有所思。

第二集

【1】清晨,一片宽广的草甸。星罗棋布着一片帐篷。这是吐蕃国的一个小部落。

草甸的边缘,远处的山丘后,隐隐冒出羊同、苏毗来犯的军队。

一座帐篷内,一位美丽的吐蕃少妇正给婴儿喂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一位憨厚的青年男子准备着出门放牧用的干粮糌粑,忙中偷闲地伸手在婴儿脸上轻轻地摸了一下。婴儿头一偏,好像是挺不屑意似的,逗得少妇“咯咯”笑,撒娇地朝丈夫努嘴做了个怪相。

山坡上,赫巴旺堆不可一世,带着羊同、苏毗的联军气势汹汹,朝着牧民们的帐篷掩杀过来。

帐篷内,少妇给婴儿喂完奶,抱起婴儿,甜蜜地吻了吻婴儿红润的小脸蛋。

突然,帐篷外传来一片惊呼:“不得了啦!快跑啊!恶狗来啦!”顿时,一片混乱的喊声!杀声也铺天盖地地传过来。

男青年“刷”地抓起一柄长刀,冲出帐篷外一看,只见羊同、苏毗军黑压压地摇旗呐喊着已冲进部落,一阵乱砍、乱杀、乱抢。男青年急闪进帐篷内,对已惊吓不已的妻子喊道:“你快抱孩子从后面跑!”话音刚落,帐篷门已刷的一声被敌兵甩刀砍掉,紧跟着,一个敌兵已挺刀冲了进来。男青年敏捷地将身一闪,从斜刺里一下挑开敌兵的刀,再顺势一刀将敌兵砍翻在地。随即,他一个箭步闪到帐篷门外,同冲到门外的几个敌兵厮杀起来。

帐篷内,少妇急起身系好衣裙,抱起婴儿打算从帐篷后面夺路逃生,不料婴儿受到惊吓,突然“哇”的一声哭叫起来。

门外,正围住男青年厮杀的敌兵中的一名军官闻声一抽身跃进帐篷内。见眼前是一位惊慌失措、怀抱婴儿的美丽少妇,邪念顿生,一下逼到少妇跟前。少妇惊惧地叫了一声,急闪开身。

门外,男青年闻声心里一急,急欲回身冲进帐篷维护妻子,不料正好露出破绽,腿上被敌兵砍中一刀,顿时扑倒在地。他只得挣扎着就地一边拼死抵挡,一边撕心裂肺地大喊:“卓玛,快跑!”

帐篷内,敌军官突然扑上前,从少妇怀里夺下婴儿,掼在地上。少妇发出一声惨叫,昏倒在地。敌军官乘势跃上前去,扒扯少妇的衣裙。

男青年情知不好,叫了一声“卓玛!”死命挣扎着想扑进帐篷,不料,反被几个敌兵乘机又砍中几刀,气绝于地。

几个敌兵扑进帐篷,只见军官正扯开少妇衣裙,欲行不轨,不由愣住脚步。敌军官回头瞪眼朝敌兵们怒哼了一声,斥道:“出去!”敌兵们忙乖乖地退了出来。

少妇此时已慢慢恢复知觉。敌军官一下子扑到少妇身上。少妇本能地扭动身体,死命抵抗。争斗中,少妇抓到身边的一只奶茶壶,竭尽全力地朝敌军官头上砸去。鲜血顿时从敌军官头上涌出来,流满脸面。敌军官受此一挫,欲念已无,怒不可遏,从靴筒里拔出一柄短刀,恶狠狠地插进少妇的胸膛。

草甸的边缘,远处的山丘上,又冒出一支铺天盖地的大军。

朗日论赞骑着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在都将们的簇拥中登上山丘。他望了一下狼烟四起的草甸中的部落,威风凛凛地抓出战刀,朝空中一举,只见大军顿时分成左、右两路,排山倒海般地朝羊同、苏毗军队正在肆虐的部落包抄、钳击过来。

羊同、苏毗军正在疯狂地收拾捆绑抢掠来的牛、羊、财物、妇女。赫巴旺堆洋洋得意地同羊同国王洛桑、苏毗国王泽西在一旁指挥。

忽然,远处有人惊恐地叫喊:“不好啦!吐蕃的军队来啦!”

赫巴旺堆等人一惊,朝远处一望,只见朗日论赞军队旌旗遮日。羊同国王洛桑与苏毗国王泽西都不禁有些胆战心惊,不约而同地道:“怎么,朗日论赞的军队这么快就到这里来了?”

赫巴旺堆故作镇定地道:“怕什么!咱们不正是要找朗日那小子较量一下吗?”他指着抢掠的牛羊、财物、妇女,道:“早日灭掉吐蕃国,草地上所有的牛羊、财富、女人,不就都是二位大王的了吗!”然后,他又煞有介事地摆出指挥家的风度,对洛桑、泽西道:“马上集合部队,分成左、右两翼,迎击敌军。”

洛桑、泽西只得强打精神迎战,吩咐手下:“鸣号迎敌!”

两只牛角号同时奏响。羊同、苏毗联军的军士们闻号情知不好,忙丢开手里的战利品,匆忙集合,摆开战阵。

朗日论赞的军队步兵在前,马队在后,迈着铿锵的步伐,步步紧逼上来。

两军逐渐靠近。

羊同国王洛桑发出口令:“射箭!”列在阵前的弓弩手立即发箭。成百上千的箭矢朝朗日论赞军飞去。

朗日论赞军的前列士兵们不慌不忙,举起牛甲盾牌,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箭矢纷纷坠地。朗日论赞军继续稳步前进。羊同、苏毗联军阵脚有些慌乱了。洛桑仍在大呼:“射箭!快射箭!”

两军越来越近,准备厮杀。

朗日论赞军中突然一阵战鼓擂响。只见持盾牌的士兵们纷纷将手握的石块从空中向羊同、苏毗联军砸去。羊同、苏毗联军前军顿时混乱。乘这当儿,只见朗日论赞的步兵突然闪开几条道,后面的马队手持长矛、大刀,箭一般冲出阵来,喊着杀声,朝羊同、苏毗军锐不可当地冲去。步兵紧随其后,掩杀过来。羊同、苏毗联军顿时纷纷向后溃败。赫巴旺堆、洛桑、泽西见节制不住,也只得勒转马头,随军而退。

朗日论赞军一路掩杀。羊同、苏毗联军死伤无数。赫巴旺堆、洛桑、泽西带着一批残部拼死夺路逃出重围。【2】部落。

朗日论赞的士兵们解开被捆绑的妇女们,把被羊同、苏毗联军掠夺的牛羊、财物分还给牧民们。几名被解救的妇女和老人围在朗日论赞的身边,感激地哭诉着。朗日论赞悲痛无语地用手抚慰着众人。【3】夜,茸波尔呷的营帐。

茸波尔呷和衣斜躺在卧榻上,转着贼眼,思索着什么。忽然,他翻身起来,紧张地写完一封书信,然后唤了一声:“来人!”

侍卫在外的亲信立即闪身进来,问道:“将军有何吩咐?”

茸波尔呷伏在亲信耳边一阵密语,再把信交给他,叮嘱道:“千万小心!事成之后,定有重赏!”

亲信低语应道:“将军放心!”紧张地辞去。【4】羊同、苏毗联军营地,羊同国王洛桑的帐篷。

洛桑专注地读着茸波尔呷的密信,紧张地思索着。茸波尔呷的亲信垂手侧立在旁。

只见洛桑把牙一咬,自语一声:“好!”随即起身,吩咐茸波尔呷的亲信道:“你随我来!”【5】苏毗国王泽西的帐篷。

洛桑与泽西坐在上方的一张书案后,交头接耳地低语着。茸波尔呷的亲信坐在下手一侧的桌后。

侍卫进帐来报:“赫巴大王到!”

洛桑威严地吩咐道:“请!”

赫巴旺堆进帐,拱手施礼道:“二位大王,有何要事?”

洛桑、泽西忙热情地让赫巴旺堆坐下。然后,洛桑神秘地对赫巴旺堆道:“有个极重要的东西,要请大王过目!”说罢,从袖筒里取出茸波尔呷送来的密信,递到赫巴旺堆的手里。

茸波尔呷的亲信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惊恐地对洛桑道:“大王,您!……”一下子愣在座位上。

赫巴旺堆火速阅过密信,勃然大怒,指着茸波尔呷的亲信骂道:“狗奴才!你那狗主子竟敢施此毒计,想杀我为诱饵,去引诱朗日论赞上钩,真是胆大妄为。幸喜我和洛桑大王、泽西大王肝胆相照,情同手足,未中你等奸计。待我联军踏平吐蕃,我非亲手将你那狗主子茸波尔呷掏心挖肝不可!今天,就先让我用你的狗头为我擦擦战刀吧!”说着,就欲拔刀。

就在此时,只见洛桑冷不防拔剑在手,从侧后一剑刺进赫巴旺堆的背心,直透前胸。

赫巴旺堆强挣扎着,战战兢兢地转过身来,瞪着可怕的双眼,望着洛桑,叫了一声:“你……”喷出一口鲜血,慢慢倒在地上。

洛桑和泽西这时方才对惊魂未定的茸波尔呷的亲信告慰道:“将军受惊了!”

茸波尔呷的亲信到此刻才回过神来,强笑地“哦”了一声。【6】朗日论赞大营。

羊同、苏毗的一队使节举着白旗走近朗日论赞戒备森严的营寨。

寨门内,守军“刷”地扬起弓弩,搭上羽箭,喝令:“站住!”

羊同、苏毗使节队伍前面举着白旗的将士将旗使劲摇了几摇,大声道:“我们是来送请降书的,要见你们大王!”

守军回声,打开寨门,出来一位将领询问了几句,然后一挥手,两队士兵迅即奔出,围住请降的使节队伍,一起走进营寨。那位将领随即跨上一匹快马,朝朗日论赞的帐篷奔去。【7】朗日论赞大营。

朗日论赞正在与大相莽布支尚囊及另外几位将领议事。

那位传信的守寨将领跨进大帐来,跪到朗日论赞座前,禀报道:“报告大王,羊同、苏毗国王派使节前来请降!”

朗日论赞扬眉“嗯”了一声,问道:“人在何处?”

将领答道:“在下已令军士将他们押解进寨,随后就到!”

朗日论赞吩咐道:“好,带他们进来!”

将领应声起身而去。

朗日论赞同众将相道:“诸位以为如何?”

莽布支尚囊道:“我看此必有诈,不可轻信!”

其他几位将领也纷纷表示赞同大相莽布支尚囊的看法。

此刻已听门外报告:“羊同、苏毗使节到!”

朗日论赞威严地吩咐道:“进来!”

侍卫放为首的两位使节走进大帐。

两位使节一位手持信函,一位双手托着一件绒布遮盖的东西,颇有点惊惧不安地进到大帐中央,面对朗日论赞跪倒在地上。

信使叩拜以后,抬头对朗日论赞道:“尊贵的朗日论赞大王!吾主羊同国王洛桑、苏毗国王泽西素来敬仰大王,睦邻贵邦。不料鬼祟作乱,日前受赫巴旺堆挑唆,兵戎相见,结果自受其辱,祸国殃民。今吾主上已然悔悟,痛心不已,已铲除恶魔赫巴旺堆,命在下携赫巴旺堆首级,前来乞降。愿大王以天下庶民安居为重,动恻隐之心,开宽容之怀,准予息兵,存羊同、苏毗社稷。吾羊同、苏毗定世代供奉上国,永无二心!为此,吾主洛桑、泽西二王特在敝营准备了盛典,恭请朗日论赞大王贵驾亲临巡视、会盟,为羊同、苏毗臣民布恩!”说罢,双手呈上请降书。随后转身撩开第二位使节所捧东西的盖巾。只见一个方形的玻璃盆内,盛着赫巴旺堆龇牙咧嘴、血淋淋的首级。

朗日论赞接过请降书,细细地阅过,豪爽地对使节道:“好!回去告诉你们洛桑、泽西二王,本王接受请降!”

羊同、苏毗的二位使节一听,如释重负,顿时跪倒在地,叩头拜谢:“谢朗日论赞大王!”然后起身退出大帐。

看着羊同、苏毗使节消失在帐外后,大相莽布支尚囊不无不安地对朗日论赞道:“大王,这中间该不会有诈吧?羊同、苏毗请大王前去会盟,我看十分危险,还是不去为好!”

朗日论赞大气凛然地回答道:“羊同、苏毗臣服,能早息兵戈,减少生民涂炭之苦,早日实现我西藏高原统一的大业,何乐不为!今羊同、苏毗国王亲斩罪魁祸首赫巴旺堆狗头前来请降,我看其心颇诚,不必多虑。他等安排盛典,请我亲去会盟,自有以示殷勤之意,也有试我能否真诚相待之意。我若不去,他等必猜我对其心存疑忌,张望将反激二心。故若准予其降,赴会盟之典势在必行!当然,大相之虑,也并非完全多余。为防万一,由大相亲率精兵相随,见机行事。大营由茸波尔呷率部留守,作好部署,常备不懈。即便羊同、苏毗有诈,又奈我何!”

众将相见朗日论赞决心已定,且言之有理,部署有致,也纷纷点头赞同,茸波尔呷心下暗自窃喜。【8】羊同、苏毗联军大营。

会盟之地,一片开阔的草地中央,新筑起一座高高的方形祭坛。吐蕃、羊同、苏毗三国的军旗在高竖的旗杆上飘扬。

祭坛下左、右两侧,分列着羊同、苏毗的仪仗队。

羊同、苏毗国王洛桑和泽西立在坛前阶下恭候。

朗日论赞率领着莽布支尚囊等一班将相及一队精兵朝祭坛迈进。

待朗日论赞走近,洛桑和泽西立即恭敬地迎上前去,行跪拜之礼。随之,祭坛两侧羊同、苏毗的仪仗队发出“朗日论赞万岁!朗日论赞万岁!朗日论赞万万岁!!”的欢呼。

朗日论赞扶起洛桑、泽西,连称“免礼”,携着二人的手,并肩登上祭坛。

莽布支尚囊与众将即率队伍横列于祭坛之前。

三国大王按照古老的民族习俗隆重而庄严地完成了祭天、祭地、歃血为盟等会盟仪式。然后移步到坛下一侧,在一个用无数帐篷圈围成的宴会场中依次落座。

随着摇人心旌的丝竹鼓琴之声,一队队姿色飞扬的美女相继入场,呈献了一个个优美动听的歌舞。

继而,伴随着一阵朦胧轻柔的粉红色烟雾,款款走上一位妖冶动人的女郎。众目睽睽之下,她空空的两手柔美地翻卷了几个动作,突然向空中撒出满天的鲜花。众人的喝彩声还未绝口,她已轻展玉臂,从纷然飘落的鲜花中拈住一支,婀娜万状地飞快移步到朗日论赞面前,献上鲜花,再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朗日论赞,嫣然一笑。

朗日论赞接过鲜花,迎着那女郎的目光,喜上眉梢。

女郎翩翩回转身,跳起了一个动作虽略显怪异,却也精湛迷人的舞蹈。顿时又激起满场喝彩。

舞毕,女郎转眼之间又换上一身更加华彩四射的嫩黄色舞衣款步上场,使她娇好的身姿更显媚态横溢,座上宾客个个已是目不转睛,忘乎所以。

女郎伸开空着的双手绕场走了一周,让众人看清她手上身上什么也没有后,突然伸手朝空中一抓,待她再伸出手来时,手指间已夹了三只金灿灿的高脚小酒杯。她手持酒杯分别走到朗日论赞、洛桑、泽西的跟前,请他们逐一看过。每一只酒杯都是玲珑剔透,十分精致可爱。女郎又手持酒杯分别到三国在席上作陪的诸将相面前,请他们逐一看过,三只酒杯都是晶莹无瑕,一模一样。

女郎这时再走到朗日论赞跟前,请他先随便选了一只酒杯。然后再分别请洛桑、泽西各选了一只酒杯。

女郎回到宴会场地中央,朝场下一招呼,另有两名女郎抬着一个彩巾覆盖的大木箱走上场来,将木箱摆在表演的女郎面前,随即退下场去。

女郎揭开彩巾,打开木箱的盖子,让全场的人看清里面空空如也。然后,她关上箱盖,盖上彩巾,神秘莫测地表演了几个动作,再打开箱盖,竟然从中提出一坛喜酒来。女郎揭开坛盖,抱起酒坛,到众人面前绕了一周,众人纷纷赞道:“好香!好酒!”赞声、叹声、欢声,令全场气氛热烈,进入高潮。

女郎伸手在空中一抓,手中又变出一只精致的小酒勺,她从坛里舀了一勺,豪爽地一饮而尽,显出十分甜蜜陶醉的样子,然后从朗日论赞开始,依次给众人斟酒。

洛桑、泽西接过酒,快乐地一饮而尽。

斟到酒的将相端起酒杯,也纷纷快乐地一饮而尽。

朗日论赞也情不自禁地端起酒杯,快乐地一饮而尽。

突然,朗日论赞眼睛一定,脸上呈现十分痛苦的表情。只见他挣扎着想挺起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两下,又瘫坐下去,嘴里一下子呛出一口鲜血,随即无力地栽倒在地。

只见洛桑抓起一只酒杯,“咣”地砸在地上。霎时,潜藏的一批武士仗刀杀上殿来,扑向吐蕃的将相,莽布支尚囊与几位大将聚成一团,拼死欲去抢朗日论赞的尸体,无奈寡不敌众,不能近前,反倒愈益危险。危急之中,幸得带来的那支精兵拼死冲杀过来接应。双方会合,好不容易突出重围,挥泪遥别朗日论赞,向大本营撤去。洛桑、泽西率领军队仍穷追不舍。

不料,莽布支尚囊率残部在返营中途,又遇一骑迎面疾驰而来。来将一见莽布支尚囊,便飞身下马,跪拜在地禀报道:“大相,大事不好,茸波尔呷已于日前偷偷率领他的亲兵,奔袭国都去了!”

莽布支尚囊一听恍然大悟,切齿痛恨道:“茸波尔呷这个奸贼!我和大王怎么就没先把他识破!”

事到如今,更是危急万分。莽布支尚囊也来不及多想,令来将快上马,吩咐众人道:“快,咱们赶紧先回大本营,稳住阵脚再说!”

众人心情沉重地拼命催马前行。【9】山谷,茸波尔呷的临时扎营地。

帐篷内,茸波尔呷将一封文书交给一名亲信道:“这里离王都已经不远。你火速将这封告急火书亲手送到松赞干布手里,就告诉他朗日论赞误中羊同、苏毗奸计,军队损失惨重,现被围困,十分危急,要他急带援军,火速赶往前方援救!只要他带兵一离开,我马上乘虚攻入王都!注意,千万要沉住气,不得有误!”亲信接过告急文书,连声应道:“遵命,将军放心!”告辞而去。【10】朗日论赞军大营。

莽布支尚囊一行刚刚赶回大本营,他便吩咐部将传令:“快令全军紧急集合,速赶向王都救援!”话音刚落,只见已有军士来报:“大相,不好,羊同、苏毗联军已分兵一支,截断了我军回王都的退路!”

莽布支尚囊未及应答,又见军士来报:“禀告大相,羊同、苏毗联军已到我军营前,对我军形成包围之势!”

莽布支尚囊问身边一员将领道:“我军士卒现在尚有多少?”

将领应道:“因奸贼茸波尔呷挑拨离间,蛊惑军心,自他率部叛走之后,士卒走散不少,现恐不足三千之数。”

莽布支尚囊不由沉吟片刻,随即吩咐道:“且先传令全军,不得惊慌,敢乱者斩!各部坚决稳住阵脚,加强防备。羊同、苏毗联军来攻,尽可用强弓硬弩将其射回,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战!”

将领拱手应道:“遵令!”火速传令去了。【11】吐蕃王都,松赞干部府邸。

松赞干布紧张地审阅着告急文书。

禄东赞坐在一旁,也心情不安地注视着他。

茸波尔呷派来送告急文书的亲信垂首立于一旁,表面强自镇定,一双贼眼却也不安地偷偷观察着松赞干布的动静。

松赞干布阅完告急文书,心急如焚,不及细想,焦急万分地对禄东赞道:“禄东赞,你马上去命令所有部队,除王宫卫队留守外,紧急集合,随我出发,去前方支援父王。我马上去给母后禀告一声。”说罢将告急文书递给禄东赞阅。

禄东赞匆匆阅过,见军情万分火急,也无暇多说什么,应道:“好,我马上就去!”随即起身。【12】前线,朗日论赞军大本营。

吐蕃军营门紧闭。羊同、苏毗联军一次次向营门冲击,均被吐蕃军用箭矢、飞石击退。【13】原野上。

松赞干布与禄东赞率领大军急急奔行。【14】吐蕃国都。

夜色中,茸波尔呷已率军悄悄潜入城中,占领了各要寨、要道。在与王宫卫队激战后突进王宫。

茸波尔呷带了两名贴身侍卫直扑蔡邦萨·止玛托迦王后寝宫。

蔡邦萨·止玛托迦与一侍女正准备撤离王宫,被茸波尔呷迎面截住。侍女刚开口怒斥:“不得非礼!”即被茸波尔呷一刀砍翻在地。

蔡邦萨怒火填膺,凛然站定,怒斥茸波尔呷道:“大胆奸贼,胆敢如此放肆!朗日论赞大王回来,决不会饶恕你的!”

茸波尔呷怪笑一声,厚颜无耻地道:“王后,别再做梦!朗日论赞早已在前线阵亡,国都现已在我的手里。本将爱你已久,朝思暮想。你还是从今跟我,再享富贵,如何?”

蔡邦萨听到丈夫已经阵亡的噩耗,顿时肝肠寸断,难以自持,身体摇晃着往下倒去。

茸波尔呷乘势往前一跃,一把将蔡邦萨接在怀里。蔡邦萨的头无力地垂倒在茸波尔呷的手臂上,已经昏厥。茸波尔呷邪欲顿起,低头伸嘴就欲去吻蔡邦萨的嘴唇。

正在此刻,忽听一声怒喝:“畜生休得无礼!”只见太傅三朗彭措仗剑从外冲杀过来。茸波尔呷的两名侍卫忙上前拦截,被三朗彭措绕过,直扑茸波尔呷而来,茸波尔呷只得将蔡邦萨放倒在地,挺刀来迎。

可惜三朗彭措一介书生,当然不是茸波尔呷等人对手,很快身上就被伤了几处,浑身血迹,但他仍顽强地坚持着拼斗,最后终被茸波尔呷一刀砍中要害,扑倒在地。凶残的茸波尔呷还不解气,又对准三朗彭措的胸口狠狠地扎进一刀。

就在茸波尔呷拔刀之际,随着“呀”的一声呼叫,一团红色的旋风突然卷到他的身边。茸波尔呷急一闪身,左臂仍被砍了一刀。他偏头一看,原来是满脸怒火的扎西羊措姑娘,又抡刀朝他劈头砍来。茸波尔呷也顾不得伤口流血,急拔刀转身阻挡。他的两名侍卫也一齐朝扎西羊措围杀过来。扎西羊措抖擞英姿,腾挪闪展,刀如飞龙,腿似流星,与恶徒搅成一团,一阵恶战。

这时,蔡邦萨已苏醒过来,见状,也急忙翻起身,拼出全力,尽可能抓起房中的一些器皿,投击敌人,为扎西羊措助战。扎西羊措得势砍翻一名茸波尔呷的侍卫。

谁料,又有两名茸波尔呷的亲兵闻声冲了进来。扎西羊措纵然英勇,终寡不敌众,渐渐处于绝境,她忙连声大呼:“王后快跑!”

但蔡邦萨哪里肯去,仍然拼命寻找器皿投击敌人,与敌兵周旋。

扎西羊措一不小心,突然被一名敌兵扫腿绊倒在地。三名敌兵一起飞身扑上前来,将她死死压在地上,反剪手臂。

蔡邦萨不顾一切,力不从心地抱起一个大花盆,踉踉跄跄地冲过来,欲砸敌兵。

茸波尔呷放过扎西羊措,挺刀冷笑着朝蔡邦萨逼去。

扎西羊措急得大叫:“王后快跑!”

蔡邦萨义无反顾,仍然前行。待茸波尔呷逼近,她使出全力,将花盆朝茸波尔呷砸去。

茸波尔呷一闪身让过花盆,讥笑地继续朝蔡邦萨逼去。

蔡邦萨眼看已被逼退到墙角,她四顾搜寻,可身边再无任何可充当武器的东西了。

扎西羊措拼命挣扎,怎奈被几名侍卫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茸波尔呷得意地狞笑着,继续逼近。

突然,只见蔡邦萨拼尽全力一头朝墙角撞去。只听“噗”的一声,蔡邦萨头部鲜血四溅,身体沉重地倒在血泊之中。

茸波尔呷一下子也被震呆了,愣了好一阵才战战兢兢地凑到蔡邦萨跟前,蹲下身伸手在她鼻前探了探气。当他确认蔡邦萨已经气绝身亡后,悻悻然地站起身来,道了声:“可惜了!”只得死心地转身朝已被捆绑手脚、躺在地上的扎西羊措走来。

扎西羊措被蔡邦萨壮烈的惨死强烈地震撼,悲恸万分地抽泣着。茸波尔呷上前怨恨地拧过扎西羊措的脸,扎西羊措虽是泪流满面,仍然不掩她青春的美貌。茸波尔呷邪心又起,他抚了一把左臂的伤口,随后淫邪地伸手在扎西脸上拧了一把,鼓着火爆爆的眼珠对扎西道:“好个小娘们!大的死了,小的也行。你敢放老爷的血,老爷就要开你的窍!”

说着,将侍卫们喝令出去,上前伸手就往扎西羊措的下腹摸去。

只听“呸”的一声,扎西羊措一口血痰吐到茸波尔呷的脸上。随即,只见扎西羊措奋力挺身,用被捆住的双腿,使劲朝茸波尔呷受伤的左臂踢去。

茸波尔呷痛得“哎哟”一声,仰坐在地,连呼:“来人!”

三名侍卫闻声赶进来。茸波尔呷立起身来,又恼又怒,但又贼心不死地吩咐侍卫们道:“先把她给我关起来,严加看守,不得有误。待我有空再来慢慢收拾!”

侍卫们心领神会地应声:“遵命!”然后一齐上前,强行将扎西羊措抬走。【15】原野上。

正率军疾行的松赞干布忽然勒住马头,自呼一声:“不好!”全军登时停下行进。

禄东赞急问:“怎么啦?”

松赞干布沉思地道:“那传送火急文书的人,是茸波尔呷手下的亲信,平日我也见过。但父王被困,要传火急文书给我,要我率军增援,如此重大军情,为何不派父王自己身边的亲信呢?现在我等率军倾城而出,万一有诈,国都可就危了!”

禄东赞也猛然醒悟,连称:“有理!”

松赞干布吩咐侍卫:“快把那信使找来见我!”

侍卫急策马往队列后寻去。

松赞干布焦急地等待着。

一会儿,侍卫策马赶回,禀报道:“禀报小王,那信使不见踪影!”

松赞干布一听,叫了一声:“糟了!”忙与禄东赞商议,然后道:“马上分兵两路,你带一军前去增援我父王,我带一军立刻赶回王都!”

随后,二人匆匆互道珍重,各自率军而行。

松赞干布行至中途,刚到一谷口,就遇到几位侥幸逃出赶来报信的卫队士兵。

卫队士兵拜倒在地,哭诉王后被害等不幸,松赞干布悲痛至极。【16】深夜,吐蕃国都。

松赞干布率军分几路悄悄潜入国都,夺回各要塞,然后,松赞干布亲率一军,直扑茸波尔呷老巢。

茸波尔呷尚与老婆酣睡在床,被松赞干布一把拖下床来,方大梦惊醒,睁眼一看,见四周全是军士,挺着明晃晃的刀剑对着他。松赞干布两眼喷火,手中的宝剑直逼他的咽喉。茸波尔呷顿时魂不附体,连叫:“小王饶命!小王饶命!”他的老婆则浑身哆嗦,缩到床角,不敢吱声。

松赞干布怒喝道:“你把扎西羊措关在哪里?快说!”

茸波尔呷声音颤抖地答道:“在王宫后花园贮藏室的地窖里。”

松赞干布又怒喝了一声:“当真?”

茸波尔呷连应:“不敢欺哄小王,若半句有假,不得好死!”

松赞干布鄙弃地道:“那我就送你个好死吧!”抬手一剑结果了茸波尔呷的狗命。随即急带领士兵朝扎西羊措被关押的地方赶去。【17】地窖。

扎西羊措戴着手铐脚镣,被捆绑在一根铁柱上。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地窖门锁被砸的声音。随着“哗”的一声,门被推开,几支火把的光照射进来。

扎西羊措正在惊疑,猛听有人喊:“扎西!”

扎西羊措的眼睛一下子射出光彩,欢欣地惊呼了一声:“松赞干布!”不顾手铐脚镣的沉重,挣扎着挺起身来。

松赞干布一个箭步奔进来,情不自禁地伸开双臂把扎西羊措抱住。

扎西羊措头靠在松赞干布肩上,泪水一下子涌出眼眶,悲痛地哽咽道:“王后阿妈她……”

松赞干布强抑悲痛地应道:“我已经知道了,我已经亲手把茸波尔呷那个狗东西宰了!”他吩咐侍卫用铁斧斩开扎西身上的脚镣手铐,扶她走出地窖。只见一名亲兵领着一位战将已寻到这里,禀告道:“禀告小王,大相从前方派人送来战报!”

松赞干布一看,是多年跟随父亲身边的一位战将强巴,忙问:“强巴,是你!前方情况怎样?”

强巴呈上战报,沉痛地道:“这是大相给你的亲笔信,朗日论赞大王他……”强巴突然吞吞吐吐地说不下去了。

松赞干布猛地预感到什么,情急万分地喝问道:“父王他怎么啦?快说!”

扎西羊措及在场的士兵们顿时都紧张起来。

强巴无奈地哽咽道:“大王他已经遇害了!”

松赞干布“呀”地大叫了一声,悲痛得几至疯狂。他踉跄地往前扑了几步,“刷”的一声拔出佩剑,深深地插进地里,屈膝跪在地上,克制不住地号啕大哭起来。扎西羊措也扑到他的身边,一边痛哭着,一边强忍悲痛,柔情地抚着他的肩,劝慰道:“松赞,你不要太悲痛!”

半晌,松赞干布才平静一些,他泪眼蒙眬地打开莽布支尚囊的来信看了一遍,刚毅地挥去泪水,对天发誓道:“阿爸,阿妈,我一定要踏平羊同、苏毗,为你们报仇!”

第三集

【1】吐蕃与羊同、苏毗军队对峙前线。

青藏高原一处起伏平缓的山坡。入夜。

寒风呼啸。沿着逶迤起伏的山势,堆堆篝火似点点繁星。连绵的营帐漫山遍野。

几匹战马在火光映照下吃着夜草,咀嚼声清脆。篝火很旺,木柴和牛粪的炸裂声刺耳。群群士兵横七竖八地围着篝火酣睡。天空偶尔传来几只乌鸦的叫声,更映衬出大战前的沉寂。【2】松赞干布营帐内。深夜。

松赞干布居上座,莽布、禄东赞及文臣武将分左、右两侧席地而坐。

松赞干布:“众将军,羊同、苏毗狼狈为奸,毒杀我父王,不踏平羊同、苏毗,难解我心头之恨。但人死不能复生,我松赞干布也非意气用事之人。今日重兵征讨,实在是羊同、苏毗日渐坐大,如不及早铲除,日后定将成为心腹之患,使我统一大业难以为继。”

莽布(莽布支尚囊简称,下同):“大王英明。今羊同已占据着藏北至黄河河源一带,地域辽阔,水草丰茂。且羊同人以游牧为业,能征善战,难以征讨。而苏毗也非昔日可比,其辖户已扩至三万。今日羊同、苏毗两国竟然集中主力与我决战,此乃天助我也。大王宜速战速决,万万不可坐失良机。”

禄东赞:“大王,大相所言,甚为有理,我三军会合,士气大振,何不一鼓作气,荡平羊、苏。”

松赞(松赞干布简称,下同):“杀人三千,自损八百。何况我们面对的并非几万只羊羔崽子。不能贸然行事。羊同、苏毗结盟,力量倍增。如能分而治之,则大功告成。各位将军请抓紧备战。这一仗,只能打胜,不能打败。各自歇息吧。”

众文臣武将起身告退。

松赞:“请大相留步。(大相转身停立,松赞靠近大相身前)大相,我想派你前往苏毗王国那儿去一趟,不知意下如何?”

莽布:“愿听大王吩咐。”

松赞:“你直接去见苏毗国王,传我的意思……”(两人边说边走,声音越来越小,出画面)【3】苏毗王营帐内,夜深。灯火幽明。

莽布拜见苏毗王。

苏毗王:“堂堂吐蕃大相,屈驾来我苏毗,有何贵干啦!”(故意拖长声音,有奚落之意)

莽布支尚囊不紧不慢地道:“事关大王安危,不得不来相告。”(言罢环视苏王左右)

苏毗王吩咐左右:“都退下吧。”然后道,“莽布支尚囊,两军对垒,你来见我不怕我杀你吗?”

莽布:“不怕。我相信以苏王之尊,决不会做小人之举。”

苏毗王:“你抬举我了。有话直说吧。”

莽布:“大王,今吐蕃新主松赞干布已除茸波尔呷,亲率二十余万大军压境,以区区羊、苏之兵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藏王念苏毗原为盟国之旧,不忍兵戎相见,如大王应允苏、吐不战,则吐蕃日后决不犯苏境。”

苏毗王听后不语,沉思片刻。然后道:“藏王想离间我和羊同王的关系吧?”

莽布大气凛然地道:“大王差矣,羊同岂能与贵国相提并论。羊同无道日久,生民涂炭,天怒人怨,早就当亡。”

苏毗王:“那松赞干布不报杀父之仇了吗?”

莽布:“大王,藏王知道,毒杀朗日论赞王是羊同的主意。大王也是无奈参与。藏王亲口对臣说,个人恩怨事小,吐蕃国家事大,愿不计前嫌。”

苏毗王半信半疑地问:“藏王的意思?”

莽布:“藏王也不让大王为难,只需大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表诚意,藏王愿以吐蕃国宝相赠。”

莽布从怀中取出一颗硕大的宝石献上,苏毗王喜形于色。【4】两军对峙前线,一处巨大的草坡。

草坡左右两侧是正面相对的吐蕃、羊同军队,羊同军的左翼是苏毗军。

正午时分,吐蕃军阵地长号、战鼓齐鸣,震荡山谷。

伴随着鼓点,吐蕃军成大方队整齐推进。不同方队打着红、黄、兰、白四色旗。第一方队最前排士兵左手握盾牌,右手持刀。

羊同军队引而不发。

号声、鼓声加剧,吼声四起。

突然,羊同军万箭齐发,前排吐蕃军举起盾牌。箭纷纷落地。

号声、鼓点声骤变。

吐蕃军盾牌手下蹲,后排箭手万箭齐发,羊同军猝不及防,纷纷中箭倒地。

羊同军迅速补充增援。双方展开拉锯战。

吐蕃、羊同士兵用刀砍、矛刺,贴身近战,血肉横飞。

吐蕃军队马队出战,依红、黄、兰、白四色投入。羊同军顽强抵抗。吐蕃军人仰马翻。

羊同军骑兵出击,吐蕃、羊同骑兵大战。

战斗正激烈之时,身着苏毗军队服装的禄东赞率一支队伍由羊同军左翼苏毗军阵地杀出,羊同军大乱,渐渐不支。松赞干布率精锐的预备队投入总攻,羊同军溃不成军。羊同国王洛桑在几名亲兵拼死护卫下,夺路逃出。【5】一条幽深的峡谷。

羊同国王洛桑带着几名亲兵逃入峡谷,回头望,不见追兵,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放慢了奔马的步子。洛桑刚刚嘘了一口长气,不料忽听“咣”的一声锣响,道边密林中突出一支人马,前后截住洛桑等人的进退之路,洛桑抬眼一看,前面为首之人,正是吐蕃国大相莽布支尚囊。

莽布“哈哈”一声冷笑,喝道:“洛桑,老夫已在此恭候多时,还不赶快下马投降!”

洛桑自知死路一条,把心一横,发狠道:“莽布,本王今天与你拼了!”说罢策马挺刀直扑莽布。他的亲兵们也发一声喊“拼了”,往前冲去。

莽布把手一挥,只见吐蕃军顿时乱箭如飞蝗射出,洛桑及亲兵顷刻纷纷落马。洛桑中了两箭,挣扎着半跪起身来,从靴边拔出护身短刀,仰天长叹一声,自刎而死。【6】战场。落日余晖。

烽烟袅袅升起。尸横遍野。失去主人的战马仰天长嘶,一群山鹰在低空盘旋。松赞干布在莽布支尚囊、禄东赞陪同下巡视战场。三人走上一处山巅,眺望巨大的山脉,心潮起伏。

左手握剑的藏王雄姿英发,凝视前方,陷入深远的思考。

旁白:公元631年,松赞干布统一了青藏高原。

字幕:(同上)【7】吐蕃旧都穷结。松赞干布宫内。

早朝。松赞干布高居王座,文武大臣立于两侧。

松赞:“大相、禄将军。”(莽布、禄东赞出行跪拜礼)

莽布、禄东赞:“臣在。”

松赞:“此次对羊同、苏毗作战,大相、禄将军功不可没。各封赐土地一万亩,奴隶五百户。余下军士由大相和禄将军按功行赏,所需银两具册由宫内拨付。”

莽布、禄东赞:“谢大王。”【8】先王重臣琼波、邦赛府。

一群贵族围坐一起议论纷纷。

贵族甲:“禄东赞乳臭未干,打了个胜仗,有什么了不起,藏王竟然封赐土地上万亩。我跟随先王南征北讨,得封地也不过几万亩。这小子太占便宜。”

贵族乙:“莽布支尚囊算什么东西,他莽氏家族原本是达甲沃的奴隶,只是这个家庭联合韦氏家庭,投靠了先王,消灭赤邦松后才一跃成为贵族的。现在,这家伙竟然与我们平起平坐,真是不成体统。”(众人七嘴八舌迎合)

琼波:“各位王爷不要再说了。藏王喝多了青稞酒昏了头,我们的头不能昏,大家慢慢走着瞧,有好戏在后头。”【9】藏王宫内。深夜。

夜阑人静;大碗酥油灯灯光明亮而柔和。循着灯光入室内可以看到:松赞干布正对着桌上摆开的几件物品冥思苦想。时而口中念念有词。

松赞(顺着手指处自言自语):“穷结、泽当、逻些、那曲、昌都、长安……”

松赞干布离开桌子,背手踱步,忽停步。

松赞:“传大相。”

莽布支尚囊匆匆入宫。见松赞干布后鞠躬拜见,行君臣之礼。

莽布:“大王深夜召见,想必有要事?”

松赞:“大相,本王考虑再三,决定迁都。”

莽布:“大王,不敢相瞒,此事臣已想过。”

松赞:“是吗?那说来听听。”

莽布:“大王,此次打败羊同之后,大王论功行赏,封疆赐地,一些先王老臣极为不满,日久天长,恐有制造事端之举。而山南为吐蕃发祥之地,贵族豪酋势力盘根错节、铲除他们,实为不易,不如迁都,避开他们的监视和威胁。”

松赞:“大相言之有理。依你之见,迁往何处?”

莽布:“泽当、林芝皆宜。”

松赞:“大相不能只考虑远避贵族豪酋。我考虑再三,决定迁都逻些。逻些不仅自然条件优越,而且居于我吐蕃腹地,左右逢源,进退自如,颇有王都气象。迁都逻些实力北移,既可防止羊同诸部东山再起,更重要的是逻些比穷结更接近于大唐中原。吸收先进的中原文化更为直接。这是我松赞干布日后要成就的大事业。”

莽布:“大王高瞻远瞩,洞察事理,真乃我吐蕃的福分。”【10】藏王宫内。早朝。松赞干布高居王座之上,文臣武将分立两侧。

松赞:“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只鹰把我从王座抓去,飞到逻些红铁山绕了三圈,把我扔下而去,不知是福是祸?”

莽布:“大王,此梦是神谕王都位于东南逻些为宜。”

一老臣迫不及待地闪身而出。

老臣甲:“大王明鉴。穷结乃先王发祥之地。吐蕃能有今日,实乃先王荫护。弃穷结,迁都逻些,恐招祸端。”

松赞:“果真如此严重?”(老臣甲抬头望着松赞干布,不解其意)

老臣乙:“大王,穷结百姓王治已久,民心顺达,民风朴实。俗语道:‘雅龚林木秀,穷结人品佳。’而逻些各色人等间杂其间,风化已伤,人心刁乖。迁都逻些,危及王位,请大王三思。”

禄东赞:“大王,日前微臣亲自前往逻些巡视,情况并非如此。”

老臣丙正要站出。

松赞:“不要再争了,迁都逻些并非弃穷结,舍不得走的就留下吧!”

几位老臣臣面面相觑。【11】逻些城内。

四处大兴土木。大街上,数十人抬着原始森林砍伐的大树艰难前行。

王宫工地,成片房屋已初具规模。

一些匠人正在屋顶飞檐挑梁。

室内画师正在精心描绘宗教色彩浓郁的彩画。

街上人群熙攘,偶尔看见服饰特别的汉族商人和印度商人。【12】逻些城近郊的一片牧场。

碧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草原上,叫不出名的小花随风摇曳。

几位藏族老阿妈正在挤奶。望着不远处兴高采烈跳舞的藏族姑娘,老阿妈满是皱纹的脸上绽开了笑容。

扎西羊措正抱着小羊羔围着母羊吃奶。禄东赞骑马飞奔而来。临近扎西身边,扔下一只打死的狐狸,飞奔而去,扎西羊措心情复杂地望着远去的禄东赞。【13】逻些城内,新落成的藏王宫。

气势宏伟的藏王宫金碧辉煌。宫内张灯结彩,宫妃、侍仆来往走动,一些正在大厅、房间里装饰金铃、尘拂、珍珠网幔、璎珞等物,紧锣密鼓地为登基大典做准备。

同出字幕、旁白:公元644年,松赞干布举行盛大登基典礼,成为统一西藏高原的吐蕃国第一代国王。

松赞干布高居王座之上。文臣武将参拜后立于左右两侧。

大典开始。内侍宣读松赞干布王御令:“册封莽布支尚囊为吐蕃国大相,禄东赞为左将军,桑布扎为都护,密宗巴为内大相,诺布桑为整布大相。”

莽布、禄东赞行跪拜礼后退于原位。文臣武将受册封后依然立于原位。

内侍宣各国来宾上朝朝贺觐见。

吐谷浑国国王劳让一玛拜见松赞干布,并让随从开箱展示送来的令人眼花缭乱的金银财宝。

突厥国王拜见后令随从牵上两匹青藏高原上极为罕见的微型马,谓之宝马。

党项国王拜见后献上一幅珍珠唐卡。

党项王:“藏王,此幅唐卡系我党项国工匠用两万颗珍珠串制而成,四周镶绿宝石,为无价之宝。”

松赞干布大喜,命藏挂于内宫客厅。【14】藏王宫内宴会大厅。傍晚时分。

张灯结彩的大厅内,松赞干布居上座,各国来宾和文臣武将左右两侧席地而坐。每人面前一张矮条桌,桌上摆满了各种瓜果、佳肴和青稞酒。

在来宾席上,身着唐代服饰的突厥国和吐谷浑国国王各自所娶的唐公主格外引人注目。

随着粗犷、雄浑的音乐声和打击乐的节奏:

脸上涂抹成鬼神模样的吐蕃男人开始跳原始的集体舞,表现他们的尚武精神和战斗生活。

吐蕃姑娘跳集体舞,表现他们对勇士的崇敬和爱慕。

在歌声舞影中,松赞干布频频举杯,邀来宾重臣同饮。觥筹交错,欢乐气氛越来越浓。

突厥和吐谷浑两国王兴之所至,让同来的王后——两位唐公主跳舞助兴。

音乐声转为唐乐;唐公主先各自跳舞姿各异的单人舞,后两人配合跳双人舞。舞技精湛,舞姿婆娑。松赞干布看得如醉如痴。

松赞(顾左右):“王后可是唐公主?”

吐、突王:“正是。”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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