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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01 05:1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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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连广

出版社:中国财富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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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个猪八戒一样的男人

找个猪八戒一样的男人试读:

序 有梦才会飞翔

挫折是一种财富,经历是一份拥有,梦是拥有未来的翅膀。——题记

在我们走向人生征途中,最重要的既不是拥有多少财富,也不是有多么高的地位,恰恰是我们在自己的心里点燃一支像火一样燃烧的希望。有了希望,我们就有了前进的方向;有了方向,我们就有了一往直前的动力。放下沉重的思索,放开犹豫徘徊的脚步,抛开所有的烦恼,带着像火一样燃烧的希望出发,带着满腔必胜的信心踏上征服黑暗征服坎坷的征途,成功也就距离我们不远了,梦就在前面等着我们,五彩缤纷的世界就会为你而开启。

我从小就羡慕挥笔书写人生的作家,总是梦想诗人狂放豪迈的激情。然而,这样的梦想就在我放弃继续的初中学业时,分明听到了瞬间关闭门声,我梦想的诗人、作家天空也随之戛然而止,我的世界好像一下子就黑暗了下来。我不知道人生的客船会把我带向何方,会在怎样的人生的码头停靠。茫然地面对世事的纷纷扰扰,懵懵懂懂地从大东北闯到了大西北,可人生的前途仍然灰暗无边。当我拿起笨拙的笔,写出第一首稚嫩的小诗,我已看到心里点燃的星火,那是我的希望,虽然希望的星火是那么微小,可它却照亮了黑夜的路。我继续悄悄地伏在夜色之中,点着一盏孤独并不明亮的小台灯,沉浸在诗歌激昂澎湃之中。当我的第一首小诗印成铅字,我看到像火一样燃烧的希望,我看到那扇关闭已久的门再次地向我开启,我的天空也再次华丽精彩起来。

1993年,我带着满腔火热的激情来到北京,领到了我人生第一个奖“新星诗人”。虽然那只是一个民间组织授予的荣誉,可它却扬起了我远航的风帆,让我看到了人生的希望和一步步接近的梦想。十年的努力,十年的笔耕不辍,2003年,我拿到自治区作家协会的作家证,拿在手中它是那么的滚烫,是那么令我激情飞扬,我甚至不敢相信那是真的。事实证明,我已经揭开了梦想的魔毯,路在我的脚下一点一点地铺展开来,我看到自己的明天和未来。终于可以堂而皇之地告诉我的同事、我的身边人和自己,我是诗人我是作家,我已走进希望的蓝天,梦想点燃了我的生命,我的生命也因此更加有了意义。

伟大的亚历山大大帝,在出发征伐波斯时,他把自己的土地和财产全都分给了臣下。他说:我只一个财宝,那就是希望。希望让亚历山大大帝征服了波斯,他拥有了更为辽阔的疆土和一生的美誉。

梦想,总是被很多人藏在心里,不愿说出来,让身边的人当成笑柄。可是,谁的心里没有自己向往的天空呢!谁不向往人生的灿烂与辉煌那一刻。那是藏在我们心灵深处最美的梦境,那是希望的火光,那是我们为之努力奋斗的目标,那也是我们人生至高无上的追求。不要抱怨命运的不公,也不要痛恨现实的冷酷,只要我们心里还有希望的光芒,还有像亚历山大征服世界的决心,并为此付出我们一生的努力,就会达到梦想的高度。

有时,我们的脚步总是徘徊在梦想的门外,不敢触摸梦脆弱的外壳,生怕一碰美丽的梦就会破裂,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留给我们的只有现实的冷酷与辛酸。我们总是一遍遍地追问着自己,我们的人生会像梦中那样精彩吗!何时我们才可以达到梦一样的世界,铸就一生的荣耀与辉煌。

可以说,很多人并不相信梦会实现我们的未来,更不会把一个不现实的梦,当做自己一生努力的方向。因为梦,总是带着很多虚幻的成分,大有异想天开的味道;更确切地说,梦是不切合实际思维,它总是远离我们现实生活的环境和状态,为我们打开一扇炫彩无比的空间。然而,这样的炫彩无比的空间,只是一种幻想的梦境,只是昙花一现的美丽,并不是我们已经拥有的现在和明天。

1952年,一个叫查克?贝瑞的美国青年人,做了一个梦:超越贝多芬!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梦,在很多人的心里,这是不知天高地厚疯狂的想法,贝多芬岂是谁想超越就超越的。查克?贝瑞没有把这个梦抛于脑后,而是经过多年的努力,他竟然奇迹般地成功了,成为摇滚音乐的奠基人之一。一个梦点燃了查克?贝瑞的希望,梦引领着他走向光明的大道,他用成功证明梦的真实与壮美。

毋庸置疑,梦想和我们现实生活确实有很大距离,我们不能把美丽的梦境当做现实,更不能躺在梦想华丽的外壳上,等待人生辉煌的降临。那样的人生一定是一无所获的,更是可悲的。记得有一首歌儿中唱道:没有风雨怎么见彩虹,没人随随便便可以成功。每次听到这首热情激荡歌儿,我的心里总是有一种非常澎湃的力量,它让我心血沸腾,它给我了无穷无尽前进的动力,它让我无视摆在面前的任何困难,奔向我的理想,奔向我梦想的天空,绽放人生的华彩。

也许,我们在漫漫的人生路上有过很多次失败和挫折,可是,我们并不因为失败和挫折而放弃心中的梦想,只有把梦想当做我们一生追求奋斗的目标,我们才会拥有精彩的明天和未来。失败和挫折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失去征服困难的信心。没有惨烈暴风雨的击打,我们又怎么知道万里晴空的美丽。没有失败和挫折的人生,我们又怎么体会到成功的喜悦与精彩。

今天的失败并意味着你的人生就此暗淡无光,挫折是一种财富,经历是一份拥有,梦是你拥有未来的翅膀。当我们抵达秋天的果园,回首我们一路走来的艰辛与坎坷,我们并后悔最初的抉择,擦去夏天留在我们脸上的汗水,我们就可以听到曾经春天许下的诺言:梦想成真!

让梦想点燃你人生的希望,让梦插上你飞翔的翅膀,精彩的明天和未来就不远处等着你!

第一辑 百味人生

一阵风过后

一直听说教数学的张老师是个秃子,可谁也没亲眼见过。因为,这位张老师很注重自己的形像,一年四季都戴着帽子,上课也不脱了。同学们都说张老师的帽子是租来的。

无论春夏秋冬,张老师的帽子也随着季节的变更而更换着。张老师的帽子式样和颜色,决不单调重复,每个季节都有他的式样和颜色。春天和秋天是一顶藏蓝色或者棕色的棒球帽;夏天是一顶白色或者乳白色的太阳帽;冬天是一顶黑色或者咖啡色的礼帽。

穿大衣戴礼帽的张老师,很有那么一股绅士风度,在女老师心中影响很好。在他的影响下,数学教研组的男老师们都有一顶或几顶不同颜色的礼帽,成为我们校园一大风景,只要在校园里看到戴礼帽的,一定是数学教研组的。

说这些扯远了,还是说数学老师张老师。张老师这个人很古板,不善言谈不说,更是一个不会轻易露一次笑脸的人。有人说张老师脸上肌肉僵住了,笑不成。还有人说张老师笑起来太难看了,比哭还难看。这都不是我们关心的问题,最令我们关心和好奇的是,在张老师这些很漂亮很酷的帽子下面,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真面目,是不是和传说中的一样。张老师只有下边一圈长头发外,头顶是一片不毛之地,是一片惨不忍睹的荒凉。有人说,张老师头顶不仅荒凉,还另有景观,长了一大块胎迹,形状像一只癞蛤蟆。这些我们现在都无法得到证实,虽然,很多人都说得活灵活现的,就跟真的见过似的,可我们还是想自己也见一见,一饱眼福,满足我们的好奇之心。

我们曾在私下里,想了很多办法,把张老师租来的帽子弄掉,让芦山露出真面貌。

有人提议故意撞倒张老师的自行车,帽子百分之七八十要掉,这不就可以看到了吗。一提出这个建议,我们都很兴奋,而且,谋划了一整套设施计划和步骤,可事情禁不住细琢磨。细一琢磨,这样做太危险了,假如不小心撞坏了张老师怎么办,皮肉之伤也就罢了,要是撞坏了张老师的胳膊腿可怎么办。张老师虽然四十多岁,年龄不大,可是撞坏胳膊腿可不是小事。就这样这个计划流产了。

又有人提议,上数学课之前,在门的上方放盆水,张老师一推门,连盆带水都扣在张老师的头上,浇个落汤鸡的样子,就不信他不摘下帽子擦一擦。可又担心教导主任那个古怪的老头儿,又要大动干戈,又是写检查又是叫父母的,实在让人烦。那还有什么办法?办法有的是,有简单的也有复杂的,最简单的,就是一个人冒天下之大不韪,上去二话不说,摘了张老师的帽子,不就一目了然了。可谁又敢这么做。我们讨论来讨论去,一直也没想出一个好法,张老师帽子下真面目还是一个谜,这更让我们着急。

这日子说快真快,转眼又是一个学期。冬天来了,张老师依然每天穿着大衣戴着黑色礼帽,从我们的面前走过,我们还是打开想象的天空,幻想着张老师荒凉的头顶和像癞蛤蟆的胎迹。

那天,我们正在操场上互相追逐着玩,张老师穿着大衣戴着黑礼帽,很酷地走过来。忽然,来了一阵风,只见张老师的黑色礼帽一下子被吹出好远,像一片落叶一样翻滚着,可张老师却是一头乌黑头发,我们想看到的全然没有。我们想他的头发一定是假的,借捡回张老师礼帽的机会,假意给张老师戴帽子,揪了一绺头发使劲一拽,张老师大叫:哎呀,你拽我的头发干嘛?

冻死也得吃个馍

今年冬天不知咋啦,刚一入冬就下了一场大雪。老安头坐在热烘烘的屋子里,听着屋外嗖嗖狂叫的小北风,让人不由的从骨头逢里往外冒寒气。

老安头是个闲不住的庄稼人。这场大雪一下什么也干不成了,把人全部关在屋里了。人家都聚在一块玩牌下棋,可他什么也不会,只会一根接一根地吸旱烟。他早在屋里待不住了。他从热乎乎的屋子里出来,感觉好多了,他的心一下子就敞亮了。他遛遛达达地向县城走去,没有任何目的,他只想出去走走,在屋里太憋闷了。

县城离家不算远,只有七八里路程。老安头的女儿家就在县城里,他不想到女儿家,不是不想见女儿和外孙子,而是不想见那个抠门儿的亲家,就是女婿的爸爸。

亲家这个老头儿实在太热情了,每次到女儿家,这个亲家老头儿的热情让他受不了。可这个亲家老头儿的热情只长在嘴上,本质却是一个老抠门儿。你要是吃他一顿饭,这亲家老头儿准把肠子悔青了,别说心疼连肝都跟着疼。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呢,自己只想到农贸市场转转,出来散散心,老在屋里待着,没病也憋出了病。

本来老安头进城就没有目的性,所以走起路来不慌不忙,七八里路遛遛达达就到了县城。在农贸市场瞎转悠了一会,他就在一个烤红薯的摊位前停下了。一是天太冷了,他想烤烤火暖和暖和;二是看看人家是怎么做生意,红薯是怎么烤的,说不准自己也来干这一行,这个冬天不就有事干了,又挣钱还能帮他把冬天的寂寞孤独度过去,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想着心里就特别高兴。他挑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烤红薯放进称盘。他想一个红薯也不买,就烤人家的火,占人家的便宜,另外想从人家嘴里套出你想要的东西,那可是商业机密啊,总得先给人家一点小甜头,这样做起来自然方便多了。

老安头刚称好烤红薯付了钱,就听身后有人喊他:“哎呀!这不是老安亲家吗。进城咋不到家里坐坐,吃顿饭再回家,站在大街上吃东西多不好。”

老安头回头一瞧是城里的亲家,怀里抱着一捆在葱。既然见面了,他想应付一下,说几句客套话就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反正他不想到这个抠门儿亲家的家里去。他一见这个虚情假意的亲家,他就浑身不舒服,心里别扭得很。可是,这个抠门儿的亲家实在太热情了,非生拉硬扯提把他往家里拽。实在推托不掉,老安头只好和这个抠门儿的亲家走了。心想人总是会变的,也许,这个抠门儿的亲家真的变好了!

到了农贸市场门口,城里的亲家要买几个馍,可手里抱着大葱,腾不出手来,就对老安说:“老安亲家,钱在我的裤子兜里,帮忙掏一下。”老安头不好意思掏亲家的兜,自己掏钱付了馍钱。城里亲家又说:“咳!到我家吃饭,怎么让你掏钱呢,等到家把大葱放下,把钱还你。”到了城里亲家的家,城里亲家却不提还馍钱的话,老安头也不好张口要。忙活了一会儿,就把热气腾腾一盆汤端上来,嘴里还说:“老安亲家,外面天冷,喝汤热火,咱们喝汤吃馍。”老安头瞟了一眼汤盆,除了汤上面只漂了几片绿菜叶和几点生油珠。

老安头和城里的亲家面对面坐下开始吃饭。老安头吃完一个馍,又想拿第二个时,城里的亲家却说:“安亲家,外头冷,喝汤热火,多喝汤多喝汤。”老安头只好缩回手,蒙头喝汤,他这边碗里的汤还没喝完,城里的亲家就给添满了,喝了一肚子水,可是只吃了一个馍,肚子还没有饱。

老安头伸了几次手,都被城里的亲家一句外面天冷,喝汤热火,多喝汤多喝汤给阻止住了。心里非常不高兴,馍是我掏钱买的,你凭啥不让吃。老安头又伸出手去拿馍,城里的亲家又说:“安亲家,外面天冷,喝汤热火,多喝汤多喝汤。”

老安头憋了一肚子火,没好气地说:“这回冻死也得吃个馍了。”

冬天的记忆

不知不觉冬天就像一群白乌鸦一样栖落在干巴巴的树杆上,屋顶上。踏着冬天坚硬的铠甲,裹紧大衣,还是抵御不住刺骨的寒风。一盆炉火的向往,热被窝的诱惑,一次又一次袭来。

街上的人都像霜打的茄子,打不起一点精神。扎眼的灯光中,晃动着他胖硕的身体。他让那个沉寂的小店忽然有了生气,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像潮水一般向他扑来。干洗还是按摩?他愣住了,他已经遭遇三次这样的待遇了,再洗再按就失去自由之身的意义了。他的目光贪婪地搜寻着,内心的故事和幻想的镜头,不止一次地出现风花雪月的片段,迅速传遍全身的热流和膨胀的血液,使坚挺的根儿像钢棒一般当当作响。让他不得不长叹一声,暗骂这个该死的夜晚,为何就读不懂男人的心思。

机会对他来说不是天天有时时有,这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妻子好不容易出差了,他就像一只飞出鸟笼子的小鸟,也想来一个风花雪月的故事。不然总是吃一盘小菜,已经感受不到一点味道了。男人吗,不说三妻四妾,也得有点故事。他曾抱着妻子绵绵的身子,把小车子停进妻子的车库,听到妻子疯狂极度快乐的呻吟,他的心却就飞出心脏,像白乌鸦一样栖落在挂历上的美女身上,抽动着有力的鞭子,跃上最高的峰巅。然后,大喘着粗气,像飘飘欲仙一般沉入睡梦。

他刚悻悻准备离开,又有一个声音叫住他,大哥,玩一会儿,小妹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让大哥一定尽兴玩得开心。他回过头,看到一张平常的面孔,和他内心的美女,实在相差甚远,本已高挺的根儿,此时又如面条一样睡去。他刚抬起脚,那个女人已经走了过来,像蛇一般缠着他。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插入女人的胸膛,那是一对雪白的馍,他的手无法抓下这两只馍。他很贪婪地把另一只手也插进去,他的喉咙咕噜咕噜地叫着,一股强烈的火焰燃遍全身。女人嗯了一声地抽出他的手,大哥别急吗,先付足够的钱,小妹一定把你送到极乐世界。他一看到女人平常的面孔,又没了兴趣,根儿又要睡了。可是,可是,此时再说不,恐怕已经晚了。他望着女人许久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女人好像看明白了他的心思,说,没关系,我们这儿有面具,都是美女明星,外国的也有,你想要谁就戴谁的,只是价格高了一点。他心里说这没关系,只要高兴。

走进满是面具的房间,墙上挂着的,地上堆放的全是美女明星的面具。真没想到这些他梦中的美人儿却都在这儿等着他。他拣起一个面具戴在那个女人的头上,别说,他妈的,还真有那么一点感觉。他的根儿再次挺拨起来。他像拨香蕉一般把女人的衣服扒光,把根儿像开小车一样开进女人车库。黑暗之中,他每抽动一下,他都喊着美女的名字。渐渐地忘了面具背后那张平常的面孔,他已沉浸在幸福快乐的幻想之中。

突然,一束强烈的光线直射在他赤裸的身上。咳!多管闲事的警察打搅了他的好事,这他娘的才作了一半,就给搅了。

手铐太凉了太重了,压得他抬不起头。此时他太怕了,他怕工作单位知道,他怕出差的妻子知道,怕亲朋好友知道。

天上又飘起了雪花,寒风仍然不减凌厉的攻势,一浪一浪地扑过来。忽然脚一滑,他来了一个狗吃屎。两颗大门牙成了最大的牺牲品。他心里却高兴了,那个冬天终于有了纪念。

我不是精神病

艾山老汉已有60多岁了,但是身体很健壮,还能下田干庄稼活。儿女们都长大了,用不着他再下田干什么了,本想把村支部书记也辞了,在家安安稳稳地安度晚年。可是村民们不答应,他只好接着干。为村民们办事他责无旁贷,他也乐于为村民们服务。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点事也很好,日子过得快,就当是给自己找了一份闲差,想管就多管一点,不想管还有村主任他们一帮年轻人。艾山老汉从二十多岁开始小队长,大队会计,大队长,后来是村长,村支部副书记、书记,到了现在早已到了退休的年龄了,村民们就是不答应,乡干部也找他谈话,说,老党员老村干部了,站好最后一班岗,把年轻人带一带,过两三年再退。他想乡干部和村民们都这么相信他,就别老端着架子了,当村干部又不是要人命,现在土地都在个人手里,也没有多少事,他就答应下来了。

村里有50亩机动地,每年新增人口如娶媳妇、生小孩,就是用机动地分给这些人。自从计划生育以来,每年新增人口和去逝的几乎持平,机动地就没有动过。每年包出去,收到的承包费算是村集体收入。

这些年开垦荒地面积越来越大,可灌溉的水还是那么多,缺水的现象一年比一年严重,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乡政府想了很多办法,铺防渗渠,综合调配水资源,可依然解决不了缺水的状况。而且每况愈下,抢水偷水的现象不断出现,为了水打架的事,每年都有发生,令乡村干部非常头疼。真不知道这样发展下去,会闹出什么样的麻烦。

解决缺水的问题就成了乡村干部的首要任务。乡干部得知滴灌可以节省很多水,为了保险起见,乡干部想先搞一片试点。看看滴灌到底节不节水,又能节多少。不能拿老百姓的血汗钱打水漂,等试点有了准确答案,再在全乡全面推广。

从以色列花了二百多万元全套引进滴灌设备一套,选中艾山老汉村50亩机动地作试点。村民和艾山老汉非常支持乡里在他们村搞试点,一是可以长见识;二是学一学滴灌是怎么操作的,等到全乡都上滴灌时,就不用犯愁了。却不知从此以后,这块50亩地就成了村民的一块心病,也为艾山老汉惹来无尽的麻烦,差一点被当作精神病人,送进精神病院。

滴灌试验得到成功,还有一位级别很高的中央领导到过滴灌试验点,艾山老汉还和那位中央领导握过手,他家中现在还挂着和中央领导握手的照片。可是,自从那位中央领导走后,乡长也调走了。新调来一位乡长,滴灌的事就无人问津了,50亩地也不归还给村上。转年,乡里面把地承包给了乡长的一个朋友,把二百多万元引进的滴灌废弃,扯去铺设好的滴灌主水管和分水管,在地里栽种香梨。滴灌成了泡影,50亩地也没了。

艾山老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带着村干部跑到乡政府和乡长理论。滴灌的事就不说了,只想把50亩地要回来。几趟跑下来,他的村支书被撸了,他不在乎,本来就没想干这份差事,没了芝麻绿豆的小官反到让他更清醒了,他决定坚决要回50亩地。农民靠什么?没有了地还说什么奔小康,唱高调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乡的大门不让他进,他就到市里反映情况。市里没有结果,他又到地区上访。地区还是没有结果,他又上访到自治区。三年时间,他就在不断上访中度过,乡里很多领导又换了一茬。新来的乡长更不理他的事了,说那是上一届领导遗留的问题。50亩地又转包给新乡长的亲戚,砍了香梨又栽红枣。艾山老汉更气了,这50亩地成了他们交易的筹码,成了他们为亲朋好友谋取私利的工具,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简直就是占山头的山大王,抢了别人的东西,还要大讲仁义道德。

乡亲们都劝他:“艾山老爹,不要上访了,地是全村人的,你花自己的钱为了大家不值得。乡里面已经有人说你有精神病了,如果你再上访,就把你送进精神病院。”

艾山老汉却说:“我不怕,我是一个共产党,会怕他们的威胁吗?不能,我不能看着这些人胡作非为,我要把真实情况反映到党中央,让党中央知道这些干部在干什么,他们是怎样干的工作。二百多万元引进的滴灌设备,说废弃就废弃了,还不还我们村上的地。为什么把我们的地承包给他们的亲戚朋友,刚三年的香梨又砍了栽红枣,这样正常吗?我已经准备好了,带上我和领导合影的照片上北京。”

艾山老汉坐上长途汽车,出了A市,他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了。为了躲开乡干部的视线,他提前放出风,说他坐火车上北京,而他却偷偷地坐上了长途汽车。可是,走出不到一百公里,就有一辆三凌越野车追了上来。拦住长途汽车,把艾山老汉生拉硬扯拉下车,塞进越野车,一路狂奔而去。

把艾山老汉送进精神病院,人就都走了。

艾山老汉拼命地砸着紧闭的大铁门,嘴里高呼着:“我不是精神病……”

没有人理他。只有他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回荡在精神病院空旷的大院里。

老 兵

老兵当了三年的兵,喂了三年的猪,连枪都没好好地摸过。三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老兵也要复员回家了。老兵临复员只有一个心愿,想照一张抱着钢枪的照片,也算是没白当了三年的兵,给自己留一个很美好的回忆。

老兵很腼腆,也愿意说出自已心的想法。

怕战友们笑话,说他当兵当傻了,还不如在家种地了,当了三年的兵,喂了三年猪,连枪都没摸过,临了抱着冰凉的枪照张像,来安慰自己。

其实,谁也不会这么说。老兵就是这么爱瞎琢磨,把一件很简单的事,想复杂了。想得自己不敢开口了。老兵第一年当新兵的时候,连长就让他去喂猪,说好了喂一年猪,第二年让他去汽车连学开车。老兵心里非常高兴,到汽车连学开车是他最想的,学会了开车,复员回家买台汽车跑运输。老兵把猪喂得膘肥体壮,死亡率为零。这是自从连队养猪以来,从没有过的。连长和指导员每次到猪舍来,都表扬老兵能干。老兵就是笑不说一句话,他的心里却在想着到汽车连学开车。

眼看着就要一年了,指导员又来和他谈话,让他写一份入党申请。入党申请写好了,交到指导员手里才半个月就批下来了。当老兵站在鲜红的党旗前,举起拳头宣誓完,连长和指导员也不再提他去汽车连学开车的事了。老兵几次去找连长和指导员,都张开嘴说。最后老兵把脸胀得通红,说:“连长,指导员一年到了,我什么时候去汽车连?”“去汽车连干什么?”连长望着老兵,装起了糊涂。“你和指导员去答应我喂一年,就去汽车连学开车。”“做为一个合格军人和党员,就应该像一颗锣丝钉一样,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怎么能挑肥捡瘦呢?”指导员点了一支烟接着说:“再说,连长和我对你这一年的工作很满意,介绍你入党。无论什么工作都要有人去干,我们都去学开汽车,其它工作怎么办,我们连卡哨所谁来守。”

老兵听了指导员的话,他的脸更红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敬了个礼,又去喂他的猪。从那以后老兵不再想到汽车连学开车了,他知道想也白想,连长指导员不会答应他。到了这个时候,老兵有点恨自己把猪喂得太好了,买了那么多的养猪的书,竞把自己的梦给搅了。

老兵还有一个月就要复员回家了,老兵很意外立了一个三等功。老兵捧着三等功的奖章不知说什么好,想一想,三年时间立了三等功,也值了。连长拍着老兵的肩膀说:“老兵,这三年辛苦了,回家好好干。”连长低头想了想问:“老兵,还有什么要求没有?有了说出来,我和指导员能办事的,一定办。”

老兵笑了笑说:“连长,能否借一把枪照张像吗?”“行,我那儿有一台傻瓜照相机,还有一卷胶卷,全给你照了。”连长很爽快地答应了。“我再去领五十发手枪子弹,五十发步子弹,连长和我赔到靶场打靶。”指导员接过连长的话。

下午,连长指导员带着老兵照完像,又去了靶场。在连长和指导员的指导下,老兵打完一百发子弹,他从地上站起来,给连长和指导员敬了一个军礼,泪水眼里滚了出来。他

他已经离婚半年多了。自从离婚后,他的日子就乱了,而且是乱得一塌糊涂。房子里到处是没洗的脏衣服,地上和家具上落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只有从门口通向卧室和卫生间之间,踩出一条清晰的“人”字形印迹。

单身汉的日子不好过,哪疼哪痒全靠自己,吃喝拉撒自己不动手是不行的。衣服裤子挑干净的穿,实在没有穿的了,才会洗几件,吃喝全上饭馆,全当请了一个高价的厨师,每天换着花样,隔三差五的再请两个兄弟小酌几杯。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挣就是花的,不花干嘛。可这东西就是不禁花,每个月才过了十多天就见底了,剩下的日子他就打游击,东家蹭一顿,西家吃一顿,反正不能等着饿死。混到发工资再从头开始,上半月过神仙日子,下半月到处打游击。

没离婚的时候,他总觉得女人眼睛小,把钱握得太紧了,花钱就像要女人命似的。他常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钱是人挣的,也是人花的,不然挣钱干嘛,又不是挣来放银行,看着存折上的数子增长过瘾。

他一回到家就不知咋那么烦,看什么都不顺眼。看了一会儿电视,肚子就叽哩咕噜起来,向他提出了抗议。他溜溜达达来到厨房,水池里堆满了碗和筷子,上面已经长绿毛了,一股恶心的臭味扑鼻而来。其实,他知道厨房里没有可吃的东西,别说熟的,就是生的也没有。他下意思又拉开冰箱门,不用说也是空空无有。他随手很很地关上冰箱门,别提心里有多气,真想把冰箱砸了,既然什么也不装,还要它干什么。他没好气地踢了一脚冰箱,嘿!你说真是屋露偏赶连雨天,就这么踢了一脚,疼也就罢了,皮鞋又踢坏了。他呲牙咧嘴地骂着,无论他骂什么,也解决不掉眼下根本问题,肚子还在叽哩咕噜地叫,皮鞋踢坏了,明天又穿什么?其实,这一切都很简单,只要有钱什么解决不掉。可兜里没钱说什么也白搭。因此,他才觉得干什么都不顺,干什么都觉得别扭。

人到了这个时候,不烦心才叫怪,兜里没钱的日子,你来过一过。兜里有钱谁不会花,还用发愁吗?想干什么掏钱就解决了,这个世道还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可现在兜里就是没钱,怎么办!总不能天天到同事家蹭吧。他觉得自己太丢人,堂堂的男子汉大丈夫竟然混到如此的地步,简直把男人的脸面丢尽了,还苟涎残喘地活在世上,真是没劲透顶了。

肚子又叽哩咕噜地叫了,他觉得不该站在家里傻想,就是想到2008年,也解决不了现在饿肚子的问题。他想出去走走,也许就有办法了,现在当务之急,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出了房门,他无精打采地走在夜色灿烂的街上,一张张悠闲的面孔与他擦肩而过。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这个世界上,有几个和他一样的人,如此的狼狈,如此的叫人心酸,堂堂的大男人,兜里竟然没有一分钱,饿着肚子在街上瞎逛,简直就是一匹饥饿的狼,游走在亘古的荒原上。

咳!钱这东西真是好东西,他一闭上眼睛就看花花绿绿的票子,像下雨一样往下落,他一睁眼睛又没了。他又想起一句老话:钱是万恶之源。钱让多人迷失了方向,让多人走上岐途,又让多人抿灭了良心。钱呵!你是什么呢?你是杀人的刀还是救命的稻草?!

走着走着,他来到一家超市门前,看着出出进进的人,进去的两手空空,出来的都是提着大包小包。他也想进去,可是,兜里没有钱,没人让他白拿东西。他转了一圈还是走进了超市,慢悠悠地走着,看着货架上琳琅满目吃的东西,他觉得自己更饿了。他一扭头看到卫生间,走进去并没有人,他回转身从货架上拿火腿、面包、沙琪玛,只要能吃的,他拿了很多,冲进卫生间,反手把门锁上,便狼吞虎咽起来。吃饱了,他把嘴一擦,从卫生间出来,装得和没事人一样,又慢悠悠地逛到卖皮鞋的货柜前,挑了一双42码的新皮鞋,脱下已经破了的皮鞋,把新皮鞋往脚上一套,老何家的姑娘嫁给正家,正合(何)适(氏)。他望了望四周的人并没人注意他,他把旧皮鞋往货架下一塞,穿着新皮鞋不慌不忙地走出来。

他觉得很得意,就这么一招,两件事都解决了,肚子填饱了,新皮鞋也换上了,谁说没钱不能办事,你睁眼瞧瞧,这不想办的事都办了,你说说他能不高兴吗。他又想起一句话:天下无难事,只要肯攀登。

忽然,他的背后有人喊了一嗓子,哎,你站住。

他觉得脖子后有一股嗖嗖的冷风,他不敢停下来,反而,撂开双脚像射出去的箭。穿过车来车往的马路,他感觉身后并没有人追。他停下来,回头望了一眼,什么也没发生。他骂了一句:他妈的,把我吓了一跳。

一 场 戏

昨天晚上,妻子又没回家。

韦一下夜班一进家门就看出来了,一切都和他上班走的时候一样,什么都没有动过,连屋里的空气都像是凝固的。

韦一站在门口呆呆地想了一会,不由自主地长长叹了一口气。咳…他就走进了卧室。上了一夜的夜班,感觉很累很瞌睡,让他感觉最累的是心,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家。他实在不想想那些让人心烦头疼的事,只会让人心更烦头更疼。美美的睡上一觉再说,管它天塌地陷的,大不了,不就是离婚吗,又不是谁离开谁就能死。

这三个月来,韦一既没有和妻子吵过嘴也没发生什么不愉快。可是,妻子一改常态,忽然变得少言寡语起来,而且,总是心事重重,一回到家里就坐卧室不宁的。特别现在已经有好几个晚上,夜不归宿了。做为一人男人,他不得不多想。

妻子在韦一心里是一个很朴素很本分的女人,不会干出那些苟且之事。然而,妻子现在的表现太异常了,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让他和妻子一块分担。韦一试着问过妻子,可妻子明显表现出不耐烦和烦感,有时说话就像吃了枪药了似的,火气很大,脾气也很爆燥。以前,妻子不是这样的,说话就像软绵绵的海棉,让人听起来非常好听,非常舒服。韦一也就是看上妻子这一点,让他辛苦地追了四年,妻了才答应嫁给他这个大头工人。

那时,韦一常听有人当他的面,指桑骂槐地说他是赖蛤蟆想天鹅肉;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类话韦一听的太多了,他知道那些人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是忌妒。但是,这些话都没让他心恢意冷,更激起他狂追妻子的激情。四年的追求总算没有白费,让那些多嘴多舌的人,总算哑巴了。他就要叫那些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人看看,他一个企事工人,找个媳妇是机关坐办公室的。

躺在席梦思上,他把眼睛闭得紧紧的,过了好一会儿也睡不着。反而越来越精神,没有一点睡意,不知刚下夜班时的瞌睡跑到哪里去了。韦一很生气,爬起来,靠在床头上抽了一支烟,又躺下准备睡。电话又响了,真是烦死人了。接了一个打错了的电话,更没睡意了,他到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打开电视机,躺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躺着。这招在以往很灵,只要打开电视机,瞌睡一会就来了。

可是,今天不灵了,两只眼睛瞪得像灯泡,就是睡不着。电视里播放了些什么,他也不知道,恼子里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反正是乱糟糟的,一会这儿一会那儿。许许多多的以往的回忆,像幻灯片似的,在他的记忆里跳动。他想起从前恋爱的情景,虽然那时他追妻子追得很辛苦,但那种感觉是甜的,是幸福的。他又想起婚后的三年,虽然没有幸福得晕过去,也着实让他感受到妻子的温柔、贤惠、善良与可爱。

一想到现在的状况,他就不由的叹气,他在心里不止一千次一万次地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他无法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他想到妻子有了婚外情。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妻子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女人,更不会干出那种不耻的事来。

韦一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他睡得很香很沉,等他醒来早已过了中午,肚子叽哩咕噜地叫着。他翻身坐起来,发现身上多了一条毛毯,茶几上还有一张纸条,写道:饭在厨房。录音机里有一盘我录好了的磁带。

看字迹,韦一知道中午妻子回来了。他顾不得吃饭,按下按键,传来妻子柔软的声音:韦一,咱们结婚三年多了,说长不长,可是,三年来你觉得幸福吗?我感觉得像掉进了一潭死

之中,既没有惊涛骇浪也没有涟渏的波光,让我总是有想哭的感觉。你为什么没了当初追我的激情了,每天让我都有一个愉快的心情。我想你一定变了,一定是厌烦了,得到了就不珍惜了。所以,这几个月来,我演了一场戏,主角配角都是我,就是演给你看的。我要给你一个打击,让你清醒,如果,真的有一天我们真的离婚了,我想你会后悔的,让你感觉一下失去的感觉,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

韦一沉默了许多,感觉心情轻松了,呼吸了一口气,都觉得是新鲜的。水

帕克其雷达站是个只有三个人的军用雷达站,远离城市的喧器,远离绿色的村庄,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在那片塔克拉玛干大漠的腹地,有一个军用雷达站,它就像驻守在新疆军队的眼睛,时刻注视着入侵之敌,保卫祖国的领空,保卫着国土完整和各族人民的安全。

帕克其雷达站虽然很小,只有三个年轻的军人,两间小房子,像冒出地面的蘑菇头,迎着烈日的暴晒,迎着四掠的沙尘风暴的侵袭。因为缺水,一眼望去,只有灰茫茫的沙丘,除了耐旱的骆驼刺之外,几乎看不到一点绿色。但帕克其雷达站的作用是不容小觑的,在信息技术还不很发达的年代里,帕克其雷达站发挥着无可代替的作用。

帕克其雷达站距离最近的村庄,也要走上五十多公里。路是一条便道,从没有真正地修过,是长年累月踩出来的。这条路也是唯一的一条进出帕克其雷达站的路。

帕克其雷达站是由一个排长带两个兵住在那里,看护和维护雷达站的正常运转,寂寞和孤独常常困绕着他们。因为,帕克其雷达站是个小站,上级领导也很少来,除了每月有一辆卡车送生活给养外,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生人。偶尔有个维吾尔牧羊人经过这里,语言又不通,只能发挥哑语的作用,也是一知半解的,不知所从然。

可是,帕克其雷达站最缺的是水,上级曾多次请来专家,想给雷达站打一口深水井,解决雷达站吃水的问题。有一次,老专家来了,井也试着打了,打到一百八十米还没见到一点出水的迹象,专家就带着打井队走了。雷达站又恢复往日的秩序与寂寞孤独,每个星期开着一辆破旧不堪的军用后面有斗子的三轮摩托车,到五十公里外的村庄拉水。拉水是一件令人很开心的事,开着那辆三轮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奔驰在那条简易的便道上,扬起一溜灰色的尘土,那种感觉很有意思。再说总比待在雷达站强多了,出来还能见到个生人,可以见到和他们三个不一样的面孔,还能到商店里买一些日常用品。所以,拉水对于帕克其雷达站三个人来说是一份美差,谁都想去,也就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三个人也不分等级,也不管是官还是兵,都一个样轮换去拉水。一到星期天,不用说该谁去拉水,轮到谁谁就开着后三轮摩托车,乐呵呵地走了。

那年春天,也不知怎么了,风沙特别的多也特别的大,一连刮了十几天刮得天昏地暗。开始的时候,并没想象到风沙一刮起来就停不下来,更没想到越刮越大了。本来星期天该去拉水了,排长怕出事,就没让去,想等风沙小一点再去拉水。可是,一连等了七天,水没了,风沙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三个人谁也不说话,干渴的嘴唇裂开了,嘴也已无力开合了。渴的滋味比饿还不好受,心里盼着风沙早上点停下来,就可以去拉水了。

又是一夜沙尘大风,到了天亮时,才变得小了一点。排长望着渴得无力动弹的两个战友。他决定不能再等了,再等只有等死了。他命令两个战士留守雷达站,他自己开着后三轮摩托车走了。天黑了,排长没有回来,第二天早上也不见排长的影子。两个战士在骂排长,咒排长不该留下他们,自己跑了出去,喝足了水解够了渴,却不管他们的死活了。

中午,两个战士都躺在自己的床上,等待着死亡的降临。他们听到死神的脚声,一步步地向他们走来。

当时他们醒时,已经刮了十三天的风沙停了。发现在自己躺在医院里,才知道上级部队看风沙连续刮了七八天也不见停,就派了两辆大卡车拉着水和食品来到雷达站,救了他们俩个人。当他们俩人得知排长在风沙中迷失了方向,掉进一个坑里,被沙子连车带人都被埋了。找到排长和车时,只看到一点车顶部,排长已经牺牲了。

后来,部队给帕克其雷达站配了一辆大码力的吉普车,专为雷达拉水。每天一趟,因为,用不完就有多余的水了,雷达的周围就栽了不少树,还种了一些疏菜。排长的遗体被安葬在离帕克其雷达站不远的地方,看着雷达站一天的变化。

怀 孕

结婚没多久,妻子的肚子就传来喜讯,怀孕了。

到医院一检查确定已身怀有孕。这可把丈夫乐坏了,搬过电话先通知父母,然后丈母娘、姐姐、哥哥、三姨妈、二大爷、三朋四友,反正通知个遍,只要能想起来,无一漏掉。

通知完,丈夫就考虑如何为妻子补养身体。吃什么呢,现在妻子可是双身子,吃不好可不行,将来孩子生出来,饥骨拉瘦,怎么对得起妻子十月怀胎,又怎么对得起祖上的阴德。丈夫又在心里问了一遍自己,给妻子吃什么呢。平日,一进超市感觉是琳琅满目,到处是吃的,可是就没专供孕妇食用的。丈夫觉得现在的商人还是没有眼光,这么大的一个商机,却没有抓。

咳,丈夫叹了一口气,心想问问妻子吧,只要妻子喜欢吃,管他上天入地他都给妻子弄回来。再说妻子想吃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就问妻子吧:亲爱的老婆大人,告诉我你想吃什么?妻子说:什么也不想吃,就是想睡觉。

丈夫说:哎,不吃不行,咱们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咱们下一代着想,说,老婆大人,只要你想吃,就是龙肝凤胆,老公也给你弄来。

妻子很感动,抱着丈夫的后腰说:老公,嫁给你真幸福,可我就想吃素炒小白菜。“小白菜有什么吃的,一点营养价值都没有。”丈夫依旧坚持给妻子买老母鸡。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是婆婆提着一大包东西进来了。“哎呀,我的小宝贝,怀了多久了?”媳妇说刚一个多月,婆婆又说:“可要注意补养身体,能吃尽管吃,妈妈两天来一次,你们小两口挣得又不多,想吃什么就给妈妈说。”

又有敲门声,妻子的娘和父亲也到了。一会儿三姨妈,二大娘也都来了,都提着大包小包,有吃的、有喝的、有用的,应有尽有。

人都走后,妻子望着冰箱塞不下的东西发愁,小声嘟嚷着:这些东西可怎么办呢?

丈夫说:“吃呗。听娘说她怀我的时候,什么也吃不上,一是家里穷没钱买,二是那时不象现在,想吃什么都有。现在的人真是享福,要是那时候,妈妈怀我的时候,有这些好吃的东西,我也不会才长一米七二,不长姚明那么高,也得有易建联高。”

妻子说:“去,尽瞎胡说,那咱们孩子能长姚明那么高。”“长姚明那么高有什么不好的,也到NBA打球去,为祖国争光,咱们不也扬眉吐气吗。”丈夫越说越上瘾,感觉他已看到孩子一点一点地长高了,和姚明并肩站在一起。

时隔数月,妻子越来越胖了,加上渐渐鼓起的肚子,上床都要丈夫帮忙。每月都要到医院做常规检查。医院检查后说:“胎儿心律不齐,大概缺少营养。”

丈夫和妻子都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啊,我都吃成这个样子了,他还营养不良。”

医院说:“营养过剩也会造成营养不良,因为,都排泄掉了,或者不吸收,全让母体吸收了。”医生说完就走了。

小夫妻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小 白 鞋

小白鞋是个风骚的女人,也是三道湾街上名声最臭的女人。只要她穿上小白鞋从街上走过,三道湾的人就知道她又和野男人相会去了。小白鞋的浑号也因此而得。有人就会故意问她:“三兰子,这又要到哪儿浪去?”

三兰子是小白鞋的小名,平日里,人都叫她三兰子,怎么好当着面叫人家的浑号小白鞋。小白鞋知道街坊邻居从心里厌恶她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可她并不在乎,只要自己过的舒心就行,人家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里,小白鞋咽下最后一口气死了。那年小白鞋刚过完三十一岁的生日。男人老莴瓜满街到处到找人帮忙料理小白鞋的后事。可是,男人跑遍了全村,挨门挨户的求,也没求来几个帮忙的人,本家的叔叔和婶子嫂子来了,帮着把小白鞋的穿衣服换了,又找了一块门板,把小白鞋从炕上抬到门板上,男人坐在炕沿上,望着躺在门板上的小白鞋边哭边数落着。

哭一声俺的妻呀三兰子,夫妻这些年来,俺也恨你呀,整天不着家,到处和野男人鬼混,叫左邻右舍的乡亲骂呀,俺也没光彩。临了,你还和小鬼子睡觉,到如今,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呵,你让俺有啥脸做人呐啊……

活着的时候,小白鞋很风光,吃香的喝辣的。庄稼院里的女人,她既不会针线活,也不干庄稼地活。总是穿着一件斜襟的淡兰色的长褂子,脖子上围着一条雪白的围巾,脚下穿着小白鞋,整天不着家,到处会野男人。嫁了个男人又是一个老实的庄稼汉子,管不了她,也不敢管她。男人说多了,小白鞋不爱听了,心烦了,拍屁股一走就是十天半月,他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了。所以,男人任由小白鞋来去。回来了,他就喜得脸上笑开了花,围着小白鞋转圈圈。走了,他就望着黑洞洞的夜,像烙大饼似的翻来复去地睡不着。

小白鞋死了,好像让三道湾的人出了一口恶气,巴不得让野狗和狼把小白鞋的尸骨吃了,也算是解了心头的狠。

三道湾的人恨小白鞋是有原因的,小白鞋活着的时候,和很多男人睡过觉,还和小鬼子日本人睡过觉。女人恨她,把男人的心思勾得乱糟糟,没心思干活,整天想着狐狸精小白鞋,女人们都恨得牙根痒。男人恨小白鞋,是因为日本关东军来了,小白鞋就不和想他们男人好了,和小鬼子勾搭上了。乡亲们骂她是贱货,是婊子,是汉奸,小白鞋并不理采这些,依日和小鬼子打的火热,到了现在得了杨梅大疮死了,好像所有的恨到了尽头。

第二天,大门口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看到男人哭得像泪人似的,就有人问男人说:“老莴瓜,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还和小鬼子睡过觉,把咱们三道湾的人丢尽了,死了就死了吧,你哭得那么伤心干麻。”

男人是个很窝囊的男人,所以三道湾的人都叫他老莴瓜。他抬起头望着说话的人说:“你知道啥,三兰子可不是一个坏女人,她可是三道湾顶好的女人。”“老莴瓜你是不是疯了,她活着的时候和多少男人睡过觉,还和小鬼子睡觉,你都忘了。”那人觉得男人老莴瓜一定是有毛病了,小白鞋那些丑事谁不知道,他反倒还夸起来了,所以很不服气地说着男人。“这些俺都没忘,”老莴瓜停了下来,望着那人说:“至从她和小鬼子睡过觉后,她让你们谁耕过一次?”老莴瓜望着大门口看热闹的人说,“说她让你们谁耕过?”看热闹的人都不说话,心里都在说,谁疯了傻了,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自己和小白鞋那事。

老莴瓜又重复了几遍,见没人说话,他才说:“至从三兰了和小鬼子们睡过觉,她都没让俺耕过,你们知道为啥?”老莴瓜又说不下去了,眼泪又涌了出来,他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接着说:“三兰子知道自己得了杨梅大疮,她不去医治,她要让小鬼子们都得杨梅大疮,拿不了枪打不了仗。”

听了老莴瓜的话,站在大门口看热闹的人都不说话了,一个个都拿起锹和镐走了,他们去给小白鞋选个最好的风水宝地。

疯 子

乔治?哈里森是一个穷鬼,也是一个有狂想症的疯子。总是衣衫褴褛地躲在街角拐弯的地方,总是默默无语地生活着,但是,他的脑子里一刻也没停对自己理想的追求。他总是用一种轻蔑的目光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那些人总是不把他放在眼睛里,说他是疯子,说他异想天开。

他常常在心里告诉自己:乔治努力吧,不要让那些世俗的目光和心态所左右,那些傻瓜不会知道你是天下最伟大的人,你会用事实证明一切的。有一天,让那些说你疯子的人目瞪口呆吧!你会拥有一切的。

说干就干。乔治决定了,无论失败还是成功,他必须行动起来,不然再好的计划和理想都成了泡影了。他必须行动起来,再也不能等下去了,他现在需要的是自己的信心和脚踏实地的行动,再也不能犹豫不前了。

这是一个非常大胆而又非常刺激的行动。他要制造一台万能牌的机器,他想要什么,万能牌的机器就会给生产什么,他就不必这么狼狈地躲在街角里受穷受苦了,也不必让那些说他是疯子的人瞧不起了。他此时此刻,一分一秒也等不下去了,他必须用实践证明,他不是疯子,他是世界上最聪明最有智慧的人,有大智才会若愚。你见过哪个蠢货会有这么伟大的想法,只有像他这样大智慧的人才会有这样伟大的想法。

经过数月的努力,万能牌机器终于造出来了。这是最令人激动人心的。乔治围绕着这台万能牌机器转了几圈,他确信没有问题,才把食指放在启动开关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想了想,先来个什么呢,试一试,看看这机器到底怎么样。他感觉心里很紧张,一紧张就觉得嘴里口干舌燥。哎,就先来一瓶可乐吧。他的食指轻轻地一用力,万能牌机器开始运转来了,他说:“可乐。”只见出口处绿灯一闪,一瓶可乐就出现在眼前。乔治拿起来看了看,感觉和超市卖的没什么区别,打开尝了一口,嗯,味道不错,比超市的味道还好一点儿。他一饮而进。这时他觉得该来点吃的,一是他肚子真的饿了;二是只生产一瓶可乐,不能说是成功了,万能牌就是要有万能的功能,不然枉费了他的一腔心机和辛苦。

他说:“一份牛排。”出口处绿灯一闪,一份牛排就摆放在那里了。他像进餐馆一样,不停地点着,转眼之间,一桌丰盛的酒晏就摆在他的面前了。酒足饭饱之后,乔治把双脚放在桌子上,悠闲地剔着牙,他很满意这台万能牌机器的功能,可以说是成功的,也是史无前例的。当然,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乔治?哈里森,谁会有他一样疯狂的想法,如果,大家都和他一样疯狂,还有什么新奇的,这台万能牌的机器,早就诞生了,还会等到现在吗?

休息了一会儿,乔治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迈着四方步,一步一步地走到那台万能牌机器前,他想现在他要做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他要拥有世界上所有国家的钱,他想到哪个国家就到哪个国家去,用的是依然是那个国家的钱,不必到银行兑换了,这有多方便。“美元”他的话音刚落就见花花绿绿的美元钞票从万能机器出口片断源源不断地流出。“欧元、日元、泰珠、马克。”乔治不停变换地说着各国的币种,万能牌机器也不停变换地流出各国钱币。

各国的花花绿绿的钱币如山一样堆在他的面前。他大喊着:停,够了,够了。可是,那台万能牌机器此时失去了控制,把他埋了进去。

乔治?哈里森艰难地爬了出来,看到一辆倒垃圾的车刚开出垃圾场大门。他回想梦中的情形,他很沮丧,也很捻,他叹了一口气,躺在垃圾堆上晒太阳。

飞 蛾

天渐渐地黑下来了,楼下街边上的路灯也亮起来了。宣嚣的城市终于安静下来,忙绿了一天的人们,总算可以歇歇了。坐在电视机前欣赏精彩的节目,或者躺在床上,舒展一下疲惫身体,找一本好看的杂志或是一本名著看看。当然还可以下到楼下和纳凉的邻居聊聊天,下下棋打打牌,放松一下紧张一天的心绪,享受晚风习习的凉爽,享受人生的天伦之乐。

而此时,有一个人却无法享受这种看似简单,最为普通的平民生活。他只能在那间七八平方的小房里,接受公检法的调查,反醒问题,品味着人生的狐独与寂寞;品味着人生大起大落的悲痛。他就是房皓,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原N市建委主任,城建局局长。而如今,东窗事发,他成了人民的罪人,成了阶段下囚,等待着法律的惩罚。

生活,对于房皓来说,也许就是一场滑稽戏,只是戏里的角色在台上是假的,无论好与坏,像与不像,都是一场戏而已。而生活之中,你扮演的永远是自己。面对人生的坎坎坷坷,面对生活形形色色的诱惑,他成了一只贪得无厌的老鼠,他便是那场人生大戏中失败的演员,他没有把那场大戏演完,戏就已落幕了。可幕后的戏仍然继续上演着,只是角色已经变了。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房皓就会在黑暗中,默默地落下悔恨的眼泪。他是农民的儿子,父亲一直以他为荣。他是家乡方圆几十里山沟沟走出第一个学生,也是官做得最大的一个。这都是父亲为之骄傲自豪的。而如今,他不敢想父亲那张饱经仓桑的面孔,他知道父亲的心一定在滴血。他就像拿了一把无比尖锐的匕首,扎向自己的心脏的同时,也伤了父亲。

那年,他带着父亲的自豪和骄傲,带着所有羡慕的目光,走出生养他的山沟沟,来到那座他向往以久的省城,跨进大学的校门。房皓默默地沉浸在往夕的回忆中,他想起含辛如苦父亲母亲;他想起十年寒窗的努力与勤奋。然而,这一切好像随着生活的改变,而渐渐地隐去。随之而来的是,人生角色的变换而改变着最初的心愿。他忘了山沟沟的生活,忘了父亲曾经的告戒:做一个好人,当好官。是的,在他还是一个一般干部的时候,他耳边时常听到父亲的告戒,他也是那样做的,得到领导的赏识和青睐,他一步步走来,他瞪上那个向往以久的宝座,他有权了,他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人一夜之间成为富翁。开始他依然还能听到父亲的告戒,后来,他忘了父亲那句最平常的告戒,放松心中警惕。他把手伸向那些有求于他的人,他不稀罕冰箱彩电高档的红木家俱,他只认钱,只要有钱,他就会给你发财的机会。说真的,他也怕过,可他总是无法摆脱钱对他的诱惑。直至,他走进这间小房子,他才真正地后悔了,可是后悔来的太晚了,他知道他将面临着是法律的惩罚。

夜已经很深了,房皓依然沉浸在痛苦之中,泪水冲刷不掉他人生的污点。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摸出一支香烟插在嘴上,打火机咔嚓一声串出一朵火苗,映红了他的面孔。他没有立马点燃香烟,他看着跳跃的火苗发呆。

一只飞蛾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对着打火机燃烧的火苗毫不犹豫地扑了去,火苗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飞蛾已经坠了下去。黑暗之中,房皓点燃了香烟,忽明忽暗的香火,无法看清他的面孔。

他知道他就是那只扑火的飞蛾。

蔡瘸子

三道湾的人都知道蔡瘸子这个人心狠手毒,谁要是尝过他手中花梨木拐棍的历害,一准这辈子忘不掉。只要一看到他手中紫红色又光又亮的那根花梨木的拐棍,那股疼痛的感觉,就会由然而生。又是恨又是怕,再加上无可奈何。一个好好健全的人,怎么能跟一个腿脚不利落的人一般见识呢!也就忍了心中的恨。

蔡瘸子这个人不光心狠手毒,人缘也不怎么好。他不和其他人罗嗦,自己忙自己的,谁也不去惹他,更不想惹他,怕他的举着花梨木拐棍,像地不平似的,栽晃着身子,跟着屁股后穷追不舍。蔡瘸子在眼花右腿短了一点,走起路来就像地不平似的,栽晃来栽晃去。跑起来,就像被高射炮击落的飞机,栽着膀子,很有意思,奔跑的速度却不慢。

爹娘在世的时候,蔡瘸子也娶过一个女人,没过两年就被他把女人打跑。跑到哪里去了,也没人知道,就算有人知道也不会告诉他的,当然是不想看到蔡瘸子像打牲口一样地打女人,太让人揪心了。女人跑了之后,就有人说那个女人跑了,算是捡了一条小命,不然,非被蔡瘸子的花梨木拐棍打死不可。

小的时候,蔡瘸子给自己家放猪,手里总是提溜着一杆放猪的鞭子。不放猪他也提溜在手里,谁要是惹恼了他,他手里的放猪鞭子就派上了用场,几鞭子下去,痛得你准保哭爹叫娘。就连比他大个两三岁的孩子,也都怕他三分,也就养成了蔡瘸子下手狠毒的毛病。

说蔡瘸子这个人心狠手毒,不是他小时候用放猪鞭子抽人,长大用花梨木拐棍打人。而是在蔡瘸子七八岁的时候,还没上学,养了一条又高又大的大黑狗,也是他唯一的伙伴。没事做的时候,或者放猪时他就和大黑狗玩耍。说来也很怪,蔡瘸子整天是闷闷不乐,只要一见到大黑狗,他就是一脸的笑和大黑狗说话、和大黑狗玩,看不出他平日死气怏怏的样子。

不知哪天大黑狗怎么了。也许,动物和人一样,一天也有三不顺不痛快的时候。玩着玩着,大黑狗就把蔡瘸子的小腿咬了一口,血汩汩地冒了出来。蔡瘸子眉头皱了一下,他一声也没吭。望了一眼大黑狗,找了一条绳子,把大黑狗脖子一套,牵着就往村前河套的小树林里走。这时的大黑狗像是一个知错的孩子,一声不响地跟着他,眼睛里充满了胆怯,嘴里发出乞饶的声音。可是,蔡瘸子一瘸一拐地视而不见。把绳子一头摔上树丫,咬紧牙关使出全身力气,吊死了大黑狗。从此以后,就更没人愿意和蔡瘸子往来了,都说他的心是黑的,没有怜悯之心,也更可怕了。

爹娘去世后,蔡瘸子也是撂下四十奔五十的人了,身子骨也大不如年轻时候,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后来,就住进了乡敬老院,在乡敬老院,蔡瘸子慢慢也学了下棋打牌,和敬老院的老人们相处得很好,感觉日子刚刚开始。

可是,蔡瘸子住进乡敬老院第三年就瘫了,第二年秋天,蔡瘸子死子。

车 大 脚

车大脚的脚大得出奇,又宽又长,足有二尺长。从十七岁他就没买过鞋,当然是没有他穿得那么大的。他就到处求人给自己做鞋,做一双鞋他给干一天活。可是,他的脚又像长牙了似的,好好的一双千层底的布鞋,到了他的脚上,不出三天就露脚指头了。别说别人烦,就是自己也烦。后来,车大脚干脆不穿鞋了,光着一双大脚丫子,哪都敢上哪都敢走,玻璃渣子上也敢走一圈。那脚板就像牛皮一样,又厚又硬,踩上玻璃渣子也伤不了他,让人好不羡慕。

车大脚是个有名的火药筒子,一生气一来劲,看什么都不顺眼,非踹上两脚才解气,才能消停。村里男人都不爱搭理他,怕他驴劲一上来,也不管你老你少,不踢你两脚他是不会罢休的。可是,女人们都喜欢和他打闹。他一见女人他就像小绵羊一样,女人们叫他干啥他就干啥,从不说不。就是大冬天女人们整他,让他下河摸鱼,他也去,脚冻得又红又紫,他还咧着嘴笑。

车大脚也是个可怜人,七八岁死了爹,十来岁又没了娘。是本家大爷大娘三叔三婶把他拉扯大。他也算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只要大爷在娘三叔三婶家有事有活,不用人说,看到了他就干,大爷大娘三叔三婶也从心眼里爱他疼他,有什么好吃的,也总是打发孩子去叫他。

车家的父辈有哥三个,大爷是老大,车大脚的爹是老二,三叔是三,哥仨都是老实人,胆小怕事,谁要是欺负了,把头一低走了就算完了,既不与人争也不与人吵,村里人还都把这老哥仨叫面瓜,明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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