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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01 15:4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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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胡弦,钟茗

出版社:重庆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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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蔬杂忆

菜蔬杂忆试读:

作者说

我很喜欢四季豆,总想当然地以为它不应当有毒,或者,那不叫毒,只是它的坏脾气而已。植物学书上说,生四季豆所含的毒叫皂甙和血球凝集素,也就是说它含有两种坏脾气,但彻底加热可破坏这两种毒素。加热是什么?加热就是送温暖吧。四季豆也许不想让人潦草地吃它,所以就有毒。但它也愿意把美味献给真正爱它的人,只要它得到了透彻的温暖。但它不能容忍首鼠两端和半途而废,好,你三心二意了,它的毒就起作用了,就让你恶心、呕吐、腹泻、头晕等。这有点像在说爱情。四季豆有自己的爱情观,而且是个完美主义者。

白菜的歌声

白菜属十字花科植物,原产于我国北方,引种南方,南北各地均有栽培。

秋后的菜园里,剩到最后的,往往是那一棵一棵的白菜——这是要陪我们越冬的菜。

我曾有过一个梦想,就是在冬天的时候,窖里有一窖白菜,梁上挂着猪肉,白菜炖猪肉(当然再有些粉条就更好了,但我长大了才知道,白菜炖羊肉更佳),围着火炉热腾腾地吃,这是在一个30年前的少年的想象中最温暖和幸福的事。

白菜要大白菜。我那时不知有高帮白菜。高帮白菜长可达半米,像修长的美人。与其他菜蔬相比,大白菜像北方有一身好力气的健朗村姑。

大白菜是北方菜,有着北方土地和人的精气神。

蔬菜多不能久存,所以称时蔬。但白菜是个例外。白菜的储存法有多种,可以窖存,有时就和红薯一起放在暖融融的地窖里;可以埋在土里,吃的时候挖出来;也可以直接放在室内,这是城市居民的法子,天气好的时候要搬到院子里或阳台上晒晒太阳。冬天冷,白菜的叶脉里都结了冰,却不改其青翠神色。

冬天,大雪封门,地窖里窖着一大车白菜,让人心里踏实。白菜古时又叫菘,有“菜中之王”的美名。

白菜的吃法太多,不可胜数,我比较爱吃的有醋溜白菜,用白菜的外帮腌成的酸菜,还有凉拌白菜芯。把白菜芯细细地切了,调以葱姜蒜末和辣椒,香辣爽脆里有微微的甜味。香辣像家常话,甜像话里有话,那甜,是白菜的本甜,是更细微的关怀。中医认为,白菜性味甘平,有清热除烦、解渴利尿、通利肠胃的功效,经常吃白菜可防止维生素C缺乏症(坏血病)。

只有白菜的生长最像开花。白菜本来是铺开了长的,它宽大的叶片像巨大的花瓣一样张开。看着白菜一天天长大,人是欢喜的,那层层叠叠的叶片,像精致的花边,像无忧无虑的心,像不知烦恼的青春,像歌声(我家乡的民歌“拉魂腔”的唱声,那声音总像层层卷卷,给人以缠绕无尽之感)。但菜农不允许它一直这么长下去,等白菜长大了,他们就会把它的叶片朝内翻过去,就像使一朵盛开的花回到含苞状态。为了防止它重新打开,菜农还会在它的顶部压一块土块。我有时觉得白菜这样是受了委屈,但它很快就顺从了人们的意愿,抱成了一个团。白菜的吃法很多,可取菜心横切加酱油、醋、香油凉拌生吃,也可炒、煨、熘等熟吃。正如俗语说的:“肉中就数猪肉美,菜里唯有白菜鲜。”白菜除供熟食之外,还可以加工为菜干或制成腌制品。

——白菜是听话的菜。

从夏到秋,多少白菜运进了城市。这浓眉大眼的菜,这一身清香的菜,这一层一层裹着秘密波浪的菜,它的心事,荡漾在细致的叶绿素里的魂。

虽然众多的姐妹搭上车子远走他乡,但还是有许多白菜留在了乡下。秋后,田野寥廓,秋风凄切,白菜顶一块硬土,在萧瑟田畴中低下面庞。

这些滞留在田野里的白菜,它们在想些什么呢?它们在暮色中抱紧自己的肩膀,是否正潜心暗恋于内心的歌唱?一片叶子抱紧另一片叶子,它们冷吗?是否在抱紧自身取暖?

我知道,这些体温凉凉的大白菜,最里面都有一颗金黄、柔嫩的心。

我还知道,在一阵一阵的秋风里,所有的白菜,都已把自己抱成了晶莹的翡翠。

在深秋,在乡下,只要田野里还有没被收走的白菜,那些夜晚就是难眠的夜晚。在炊烟袅袅的傍晚或清冷的月光下,打开窗子是阵阵秋风,透过秋风是白菜的歌声,而在那歌声的深处,有时你会感到一缕锋利的凉意。

那是一份停留了很久的凉意,仿佛是命运,又仿佛是美德,在你不经意间对它有所了悟的时候,它会轻轻刺入你滚烫的血液中。

辣椒红艳艳

辣椒茄科辣椒属,又叫番椒、海椒、辣子、辣角、秦椒等。

我小时候,老家徐州乡下有句话很流行:窝头就辣椒,越吃越添膘。那时几乎家家吃红薯窝头。新出锅的窝头黑亮亮的,中间的凹坑里放一勺辣椒泥,就(掺和)着吃,哧哧溜溜的吸气声中,不知不觉,一筐窝头就被全家人消灭掉了。

徐州乡下的窝头很大,赛过拳头。这么大个的窝头,其他地方不知有没有。那时生活困难,一天到晚只有红薯吃,不免让人厌烦,需要菜肴相佐才咽得下,俗称“哄饭”,即利用菜的好味道把饭骗进肚子里之意。但蔬菜更少见,有时只有辣椒。即便只有辣椒,它却是称职的。辣椒之称职,全在其辣,当舌头被辣得不知所措时,窝头赶来救驾,一般不怎么细嚼就急着咽了下去。此情景,像是辣椒和舌头合谋设下的圈套。有时我还觉得,辣椒对待窝头之类的食品,不但是哄,还有强制驱动之效,类似乡村母亲对孩子所用的教育方法,总是准备了两手措施:香是好言相劝,辣是巴掌侍候,不论好言的效果如何,巴掌肯定会起决定性作用的。

辣椒通常是调味品,在穷人的菜谱中,却永远是第一选择的正菜。辣椒明代传入中国。清陈淏子之《花镜》有番椒的记载。辣椒原产于中南美洲热带地区。“辣”字在中国出现得较早,《广雅》:“辣,辛也。”《通俗文》曰:“辛甚曰辣。”但这时的辣味多指花椒、姜、茱萸等,与辣椒无关。因辣椒原产南美,明末才传入我国,最初叫“番椒”,因其味辣,改为辣椒。它冠得了中国的这个辣字,也从此修改了中国人对辣的感受,颠覆了我们传统的辣味观。有时我觉得,许多品种的辣椒外形很像毛笔头,它也真的重新书写了辣字在中国的篇章。

辣椒,提升了辣的速度、深度和广度。在辣椒传入之前,中国的辣,就我们的味觉感知而言,速度要慢得多。辣椒对人味蕾的俘获速度,没有哪种香辛料可以相比。辣椒的外形像火苗,它本身就给人以动感。而在吃的时候,辣味更像闪电,一瞬间劈开了你味觉里迟钝、黑暗的部分,甚至惊醒你身体里最偏僻角落里的细胞。辣椒被四川人称为海椒,说明它是从海外传进来的。

但辣椒与中国传统的香辛料也并非水火不容,相反,有时还结合得很好,比如跟花椒结合就生出了麻辣。麻辣,该算是辣的一个分支吧。自从辣椒踏入国门,花椒的辣意已被夺去,就只剩下麻了。这麻,在麻辣里已只能处从属地位,像辣的跟班,替辣上下左右打点关系,比如麻痹麻痹味蕾等,使辣更得以长驱直入。辣椒中维生素C的含量在蔬菜中居第一位。

除了麻辣,还有香辣、酸辣、糊辣以及红油味、陈皮味、鱼香味、怪味、家常味、荔枝味、酱香味的辣等,这些都是辣大大小小的支系。辣椒的原辣有凌厉的成分,浮躁、愤怒、莽撞、不负责任。合成后的辣就不同了,香辣是聪明伶俐,家常辣是温良淳厚,红油辣是雄健放达,糊辣是大智若愚,酱辣是满腹诗书……辣椒有刺激性,若有疮疖、牙痛、痔疮或眼部疾病者,不宜食用。

能吃辣是一种口福,只有那些口腔有了相当承受力的人,才真正识得辣滋味,也才能真正理解辣的内涵、分支与层次。人们对辣味层层范围的突破和领悟,也仿佛对应着对生活各个层面的理解。辣椒,像微型的人生教科书。辣椒中含有隐黄素、辣椒红素、辣椒玉红素等物质,这也是辣椒带有不同颜色的原因。

辣椒也用来喻人,《红楼梦》中的王熙凤外号就叫凤辣子。但在乡村,说小姑娘是辣椒,指其泼辣美艳,无贬义,且“椒”“娇”同音,自有一份宠爱在里面。光阴环田绕户,夏露秋霜里,这些农家的女儿次第成熟,最后,都要换上一身大红的衣裳。这些小美女,缀在深深浅浅的绿叶中,呼吸相闻,笑语盈盈,如此活泼可爱,在秋风中难得有正正经经站定身子骨的时候。

辣椒可以从夏初一直种到秋末。在乡下总有成畦的辣椒,但也有不少零零星星种在房前屋后的,只要有一个容得下脚的小空隙,辣椒就可以生长。辣椒从夏初长出角儿来就可以吃,吃到叶子黄落了,枝上还挂有许多红艳艳的小灯笼。冬天,大地萧索,或大雪封门,挂一串串辣椒在屋檐下,那艳艳的红有持久的暖意。

辣椒在最后彻底成熟的时候都是红的,那红,是用汗水一点点喂大的红,也是更切合田园生活深意或乡村女儿的红,类似亮亮的面颊上的红,或者红头巾的红,当然,也是能把日子照料得火红的红。

萝卜带来的都是好心情

萝卜属十字花科萝卜属,一二年生草本植物。

阳光普照,大萝卜上市。萝卜带来的都是好心情。

小时候每到冬天,常见到一幅拔萝卜的年画,画中萝卜大半露出了泥土,被拔得呈倾斜状,三个儿童还在拉着萝卜缨子使劲儿拽,年画中的萝卜比三个儿童加起来还要大,以示丰收。那时还流行一首儿歌:“拔萝卜,拔萝卜,哎哟哎哟拔不动……”因这歌儿整天顺在口上,所以一直记得。

我的家乡有多种红萝卜,皮淡红或紫红,肉雪白,味道是甜脆中带着辣气,小孩子跟着大人生吃,往往吃上几口就辣得流口水,丝丝吸气。小时几乎吃不起水果,萝卜就是水果。萝卜品种极多,常见有红萝卜、青萝卜、白萝卜、水萝卜和心里美等。

萝卜是越冬的菜,吃法生熟皆可。生吃,切丝或切片,用盐或用糖醋凉拌。那时糖也少见,通常还是吃咸。熟吃不外炒、煮汤、烧。大块的萝卜要合肉才味美,可惜四季无肉,别说人的口舌,连萝卜本身都会感到寂寞寡淡吧。萝卜在我国民间有“小人参”之美称,有“萝卜上市,医生没事”之说。

萝卜两字很少出现在诗词中或者入对联,我只记得郑板桥写过一副:“青菜萝卜糙米饭,瓦壶天水菊花茶。”此联像素食主义者的写真,还混合着清教徒的劝诫和士人的闲散意味,挂在富贵或官宦人家的厅堂里是合适的,但对于不见荤腥的小民百姓来说,有些扯淡。萝卜可生食、炒食、腌渍、干制。

萝卜是俗称,或曰小名儿,它还有许多官名,如莱菔、雹、荠根、芦菔、紫菘、芦葩、秦菘,等等。《诗经·谷风》有云:“采葑采菲,无以下体。”这个“菲”也是萝卜,大约可算萝卜最古老的称呼。一有了官名,入诗就容易多了,宋苏东坡“秋来霜露满东园,芦菔生儿芥有孙”,元许有壬“性质义沙地,栽培属夏畦,熟登甘似芋,生荐脆如梨。老病消凝滞,奇功直品题。故园长尺许,青叶更堪齑”,都是赞美萝卜的。这些老先生们都是文章大师,作诗如授徒,不叫学名大约总以为不算正经吧。但即便是在诗里他们也承认:萝卜是家常菜。

过去,萝卜和白菜一起,构成了普通人家越冬的主菜。储存的方法跟红薯或白菜差不多,窖起来或埋起来。萝卜之所以能成为越冬主菜,与其产量有关,种一亩萝卜,几板车都拉不完。另外,还与其菜性有关,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说它是“蔬中最有利者”,这评价高得很。《本草纲目》是中国的药典,李老先生看重的是它的药用价值。现代中医认为,萝卜味甘辛、无毒,有解酒毒、散瘀血、消食、顺气、化痰、止咳、利尿、补虚等作用,还具有一定的抗癌功能,俗云“吃萝卜喝茶,气得大夫满街爬”。明徐光启说它“凶年亦可济饥”,可见萝卜曾是维持普通人家生活下限的菜,冬天若连萝卜都没有,日子肯定不好过。

越冬中的萝卜有时会生芽子,生过芽子的萝卜,皮肉由瓷实渐渐变得干松,到了春天,有的已枯败如絮,几不可食。萝卜性凉,味辛、甘,入脾、胃经;具有消积滞、化痰清热、下气宽中、解毒等功效。

我年纪稍长才见到青萝卜,内外一色,街头常有卖的,青青翠翠,有的还带有一茎绿缨,花几角或一块钱买一个,甜脆多汁。过去徐州有民谣:“徐州城里一大怪,萝卜当成水果卖。”可见卖青萝卜的不少。萝卜含有能诱导人体自身产生干扰素的多种微量元素,可增强机体免疫力,并能抑制癌细胞的生长,对防癌、抗癌有重要作用。

也有的萝卜外皮青,肉却红白青紫相杂。萝卜是朴实的,但它未必没怀抱过五彩缤纷的梦想。

气萝卜是结过籽的萝卜,晒干,挂在屋檐下,遇有人胀肚子或积食,煮水喝,有奇效。

水萝卜较小,如蒜头或山楂果大小,红白皆有,味道似乎比大个的萝卜好。但这好味道也可能只是一种错觉,为其外形娇小可爱。

巨大的白萝卜,我到南京才看到,粗如小型的暖瓶。过去南京市民曾被戏称为“大萝卜”,大约就是拿这种萝卜来作比的。不过依我看,南京的市民精明得很,此说显然不确切。

把人比喻成大萝卜,喻其愚钝,但还暗存憨厚之意。若前面再加上“花心”二字,就太刻薄了。有首歌曾一度流行,歌词有:“别假惺惺爱我/像花心大萝卜/别软趴趴看我/装可怜来骗我……”以此讽刺恋爱中的男人,够损的。

但另一首歌也以萝卜喻恋人,却可爱。那是一首电视连续剧的插曲,电视剧名字记不太清了,大概叫《××××保镖传奇》,歌词却记得几句,其中有“红萝卜的胳膊白萝卜的腿,花芯芯的脸庞红嘟嘟的嘴”等,比喻的是美丽女性。这样的比喻,比使用花儿朵儿来作比更多了一份清新淳朴之美。

萝卜太大众化,有人以为它无诗意,与高雅挂不上边,其实未必。“头戴翡翠冠,外披彩霞衣,身如洁白玉,根是人参须。”瞧,家常生活本身就成了朴实的诗。而且,许多高级宴席上面精美的雕刻也是用萝卜做的,原因很简单:其他的菜不合适。过年的时候,也有人家把萝卜去尾,挖空,里面种水仙,或简单地丢进去一窝蒜,用线高吊在阳台上,萝卜的缨子倒卷着长上去,加上水仙或蒜苗的青绿、清雅,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岁朝清供。

但萝卜说到底还是菜。它从一出苗就可以吃,一直吃到成熟,收进窖里接着吃。除了果实,它的缨子可以腌咸菜,或晒干了存起来,到了正月,用来包饺子。萝卜适用于烧、拌、做汤,也可作配料和点缀。

大蒜的江湖

大蒜,又名蒜头、独蒜、胡蒜,为百合科植物,大蒜为鳞茎。

小时候,母亲出谜语让我们猜:“弟兄七八个,围着柱子坐,一说要下山,衣服都撕破。”让我们猜是什么,我和弟弟齐声答:“蒜!”

答得准确,不在于我们善于猜谜,而在于这谜面古今相传,不知多少年月了。况且母亲常常忘记,这谜她早已出过多次,我们没有记不住的道理。

但我仍然喜欢这谜语,原因在于虽然是一些蒜瓣,却像好汉,类似水浒传中人物。一帮兄弟呼啸下山去,干什么?自然是闯荡江湖,纵横人间,做惊天动地的事业。

在幼小的心灵中,江湖梦总是让人激动,而它就藏在一则谜语里,虽然我们吃的蒜瓣总被母亲放在锅里蒸到熟香软糯,但那生蒜头的辛辣谁没领教过?有时遇见了大个儿的蒜头,就把它想象成了银灿灿追魂夺命的流星锤,敬畏得很。俗语有云:“春食苗,夏食苔,五月食根,秋月收种。”大蒜自古就被当作天然杀菌剂,有“天然抗生素”之称。

大蒜,带着点野气,甚至带着点匪气,但更多的是英雄气。蒜的江湖,自然在台面之上,鼎镬之间,从青菜小炒到大鱼大肉,到处都有蒜的侠踪。近日天寒地冻,城市里吃火锅的人剧增,在热蒸气的冉冉升腾中,总是听得有人说:来一碟蒜泥。

许多菜肴是缺不了蒜的,不要说大小宴席,即便是在旅行中,干饼冷馍,若得几瓣大蒜佐食,冷涩的味蕾也会即时生动。我想,人的五脏庙里,应该天然供着蒜的神位,蒜香不到,寝食难安。十道菜里八道有蒜,没有蒜的帮忙,咱们的胃口必然大面积陷入黑暗,而厨师们手中的大砍刀,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耀武扬威,所向披靡。

蒜草莽气重,有股横冲直撞的味道,古医书中说它“属火,性热,善化肉”,引申就是“辛熏之物,生食增恚,熟食发淫”。恚是怒,显然是乱性之物,所以《楞严经》列它为五荤之首,禁食。这个“荤”字,现在理解为肉鱼之类,其实肉鱼古代归“腥”,荤指葱蒜等蔬菜,看看它的草字头就知道,荤原是指蔬菜的。但我前些日子在一家寺庙里吃素斋,虽无鱼肉,却时见葱蒜,可见佛经师傅们还未读得通达。大蒜原产于亚洲西部高原,我国各地均产。

蒜不会改其辛辣,入得寺庙,也应属鲁智深一党。鲁智深让人又恨又爱又怕,蒜亦如此。人们对待大蒜,总是充满了矛盾。大蒜虽好,但生吃过多大蒜,易动火,耗血,影响视力,对胃肠道也有刺激作用。

比如,就其气味,有人呼为蒜臭,饭罢要漱口刷牙、嚼口香糖;有人誉为蒜香,如蒜香蛏鳝、蒜香脆皮鸡都是名菜。宋人罗愿在《尔雅翼》中甚至记载:“胡人以大蒜涂体,爱其芳气……”这“芳气”一词,值得为之浮一大白。

比如有人说吃蒜能致视力模糊,可有人又说它“初食不利目,多食却明”,意即吃多了眼睛就亮了。

比如蒜是配料,可在菜肴里地位重要,人们给菜命名时,又常以蒜字打头,无锡名菜蒜茸蒸蟹、江堰名菜独蒜烧石爬鱼皆是也。

比如蒜虽被认为是味重发热之物,可医家又说它“久食令人血清”。它气味不好闻,却又能去腥膻,“置臭肉中能掩其臭”。道理讲得兜兜转,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说来说去,从思想深处,人们对蒜还是无法舍弃,所以蒜一直稳居于我们的菜谱中。又因其属于“有缺点的同志”,虽然也入得朝堂,大体上却还是民间身份,比如它很少出现在古人诗词中,一些民间小调,如竹枝词中倒有它的身影。有一首竹枝词写得好:“夜半呕哑拨橹声,菜佣郭外听鸡鸣。青菘、碧蒜、红萝卜,不到天明已入城。”碧蒜,多么动听的名字,蒜薹清新,蒜苗可人,蒜在成长中,竟是如美丽的邻家小妹的。

蒜薹、蒜苗也有辛烈气息,但都是我所爱。虽然我一向仰慕君子之风,可面对大蒜却无法温尔文雅,有时坐到餐桌前也颇费踌躇,可美食当前,岂能放过,至于口气问题,也就只好“蒜”了。直至吃得满头大汗,像个莽汉,才知道这是自己的真面目,平时的西装革履一副精英模样,只是“装蒜”。

蒜中无绅士,但蒜中有真性情。它辛辣的鼓动和诱导,正是要见人的真性情。大蒜的种类繁多,依蒜头皮色的不同,可分为白皮蒜和紫皮蒜;依蒜瓣多少,又可分为大瓣种和小瓣种。

葱葱岁月

葱属百合科蒜属的草本植物。

小葱是怀旧的菜。我早晨散步,步行穿过天津新村到南艺门口,一路上,卖葱油饼的摊子不下七八家,空气里弥漫着葱花香气。看着身边买了饼边走边吃的学生,我仿佛又回到了青年时代。

在小区门口或狭窄的街道边,卖葱、蒜的小贩也让我感到亲切。他们大都是皖北人。我是徐州人,听口音,他们类似我的乡亲。

葱油饼要趁热吃,因此,做葱油饼的铺子前大都不设桌凳,但有豆腐脑的除外。一块葱油饼加一碗豆腐脑,热热地吃着,晒在身上的阳光也暖了起来。若是豆汁更佳,一大碗,再来一大碗,吃得心情定下来,早晨也不显得那么匆忙了。

葱油饼是饼的美梦,因为葱香,面也跟着香得像得了要领,格外浓郁。

做葱油饼的葱是葱花。葱花以小葱为佳,因其香气更浓。小葱炒鸡蛋也很好吃,且做法简单,把葱切碎和鸡蛋打在一起,加一点盐,下锅炒熟就OK了。我小时候家里很少能吃到肉,小葱炒鸡蛋就是最好的菜。但鸡蛋也不能常吃,通常要用来换零钱,买油盐酱醋,如换到豆腐,就吃小葱拌豆腐。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这歇后语人人会,就像小葱天天吃。

小葱是葱的童年,吃小葱也容易回味童年。童年一晃就过去了,只有菜摊上的小葱鲜灵依旧,卖菜农妇的背影也依旧像祖母。葱的主要营养成分是蛋白质、糖类、维生素A(主要在绿色葱叶中含有)、食物纤维以及磷、铁、镁矿物质等。

葱的品种甚多,小的时候几乎是一样的,及至长大,各不相同。长大了叫大葱。最大的葱据说能长到近两米高。如此魁梧的葱我没有亲眼见过,毛泽东诗“海酿千钟酒,山栽万仞葱”,要用这种葱作比才好。

上中学时,班里新来了插班生,山东人,喜吃煎饼卷大葱。那种煎饼,直径总在七八十厘米,葱则粗如胡萝卜,直如武松打虎的哨棒,卷起来金灿灿的,端地威风凛凛。他吃相亦威风,左一口,右一口,中间一口,腮帮子鼓得老高,甜脆之声动人心魄,引得我们直咽口水。不久混熟了,他再带了煎饼大葱来,大家便一拥而上,分而食之。后来我有机缘在鲁南赴宴,亦有煎饼卷葱,煎饼已裁为巴掌大小,葱亦一段段切成粉条粗细,大家很文雅地吃,而少年时代那种壮观的吃法,已多年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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