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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宋）司马光编著 ,黄锦鋐等译

出版社：新世界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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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资治通鉴10试读：

资治通鉴卷第二百六十七

开平二年（戊辰，908）

1．八月，吴越王钱镠派遣宁国节度使王景仁奉着章表到大梁，向皇帝进献平定淮南的策略。景仁就是茂章，因为避梁朝的讳而改名（梁太祖的曾祖父名叫茂琳）。

淮南派遣步军都指挥使周本、南面统军使吕师造进攻吴越，九月，围攻苏州城。吴越将领张仁保进攻常州的东洲，攻陷了，淮南的军队死了万余人。淮南任命池州团练使陈璋为水陆行营都招讨使，率领柴再用等将领救援东洲，在鱼荡大破仁保的军队，又收复了东洲。柴再用正作战的时候，所乘的战舰坏了，浸水沉没，他靠着淮南王赏赐给他的长槊浮水，才没溺水。家人因此要为他招待一千个和尚吃饭，再用把食物通通拿来犒赏给他的部属，并说：“救我的是我的士卒，和尚有什么功劳？”

2．丙子日（初八），蜀册立皇后周氏。皇后是许州人。

3．晋国周德威、李嗣昭等率领军队三万出阴地关，进攻晋州，晋州刺史徐怀玉据城抵抗。皇帝亲自率兵前往救援。丁丑日（初九），由大梁出发，乙酉日（十七日），到了陕州。戊子日（二十日），岐王所任命的延州节度使胡敬璋入侵上平关，被刘知俊打败。周德威等听说皇帝率兵快要赶到了，乙未日（二十七日），撤退到隰州驻防。

4．荆南节度使高季昌派兵驻守汉口，断绝楚国前往梁朝朝贡的道路，楚王殷派遣部将许德勋率领水军进击；部队到了沙头，高季昌害怕了，请求讲和。殷又派遣步军都指挥使吕师周率领军队进击岭南，和清海节度使刘隐打了十几仗，取得了昭州、贺州、梧州、蒙州、龚州、富州共六个州。殷所拥有的土地扩大了以后，就休养士民，湖南于是就安定了。

5．冬，十月，蜀主册立后宫张氏为贵妃；又册立徐氏为贤妃，徐氏的妹妹为德妃。张氏是郪人，太子宗懿的母亲。二位徐氏是徐耕的女儿。

6．华原的贼头温韬在嵯峨山聚众为盗，并且在雍州各县四处抢夺，连唐朝历代皇帝的陵墓都几乎被他挖遍了。

7．庚戌日（十二日），蜀主在星宿山狩猎并演习军队，出动了三十万步骑。

8．丁巳日（十九日），皇帝回到大梁。

9．辛酉日（二十三日），皇帝任命刘隐为清海、静海节度使，派膳部郎中赵光裔、右补阙李殷衡两人为官告使。两人到了岭南，刘隐都把他们留下来。光裔是赵光逢的弟弟；殷衡是李德裕的孙子。

10．依政县的进士梁震在唐朝末年考上功名，到这时想回蜀，经过江陵，高季昌喜爱他的才识，把他留下来，想奏请皇帝任命他为判官。梁震认为高季昌出身奴仆，当他的属下是一种耻辱，想离去，又怕会遭到祸害，于是说：“震向来不羡慕当大官，如果您不认为我愚笨，一定要让我帮您参谋出主意，只要让我以平民的身份在您身边侍候就行了，何必一定要征召我到幕府中呢？”高季昌答应他。梁震于是终身只自称前进士，不肯接受高氏所委派的官职。高季昌也非常看重他，把他看作主要的智囊，称呼他为先辈。

11．皇帝听从吴越王钱镠的计谋，任命亳州团练使寇彦卿为东南面行营都指挥使，进击淮南。十一月，彦卿率领部队二千人进攻霍丘，被当地的土豪朱景所击败；又另外攻击庐州、寿州，也都不胜。淮南派遣名将滁州刺史史俨抵御他，彦卿于是率军而回。

12．定难节度使李思谏死了，甲戌日（初六），他的儿子李彝昌自立为留后。

13．刘守文发动沧德的军队进攻幽州，刘守光向晋国求救，晋王派遣五千军队去救援。丁亥日（十九日），守文的军队到了卢台军，被守光打败；又大战于玉田，守文还是吃败仗，于是率兵而回。

14．癸巳日（二十五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张策以刑部尚书的职位告老退休，皇帝任命左仆射杨涉为同平章事。

15．保塞节度使胡敬璋去世了，静难节度使李继徽任命部将刘万子代为镇守延州。

16．这一年，弘农王派遣军将万全感带着国书，从密道绕行到晋国和岐国，告诉他们新王已经嗣立。

17．皇帝将要把国都迁到洛阳。

三年（己巳，909）

1．春，正月，己巳日（初二），把太庙的神主迁到洛阳。甲戌日（初七），皇帝由大梁出发。壬申日（初五），任命博王朱友文为东都留守。己卯日（十二日），皇帝到了洛阳。庚寅日（二十三日），祭祀太庙。辛巳日（十四日），祭祀圜丘，大赦天下。

2．丙申日（二十九日），因为国家财政渐渐宽裕，第一次发给百官全俸。

3．二月丁酉朔日（初一），日蚀。

4．保塞节度使刘万子非常凶暴残虐，颇失众人之心，并且密谋要投降梁朝，李继徽派遣延州牙将李延实除去他。延实利用万子葬胡敬璋的时候把他杀了，于是就占据了延州。马军都指挥使高万兴和他的弟弟高万金听说变乱，率领他们的部属几千人投降梁朝的刘知俊。岐王先前在鄜城设置了翟州，到这时翟州的守将也投降了梁朝。

5．三月，甲戌日（初九），皇帝从洛阳出发，任命山南东道节度使杨师厚兼潞州四面行营招讨使。

6．庚辰日（十五日），皇帝到了河中，征调步骑会同高万兴的军队攻取丹州、延州。

7．丙戌日（二十一日），封朔方节度使兼中书令韩逊为颍川王。逊本来是灵州的牙校，唐朝末年占据灵州，并自立为节度使，朝廷于是顺水推舟，就封他为王。

8．辛卯日（二十六日），丹州刺史崔公实请求归降。

9．徐温因为金陵形势险胜，又是战舰聚集之地，于是自任为淮南行军副使，兼领升州刺史，留居广陵，而任命他的义子元从指挥使知诰为升州防遏兼楼船副使，前往治理升州。

10．夏，四月，丙申朔日（初一），刘知俊调遣军队进攻延州，李延实绕城坚守。知俊派遣白水镇使刘儒分领一部分军队围攻坊州。

11．庚子日（初五），封王审知为闽王，封刘隐为南平王。

12．刘知俊攻陷延州，李延实投降。

13．淮南军队围攻苏州，推着洞屋进攻（用木头做支柱，外头蒙上牛皮，形状像洞，所以叫洞屋），吴越将领临海人孙琰在竹竿头绑个滑轮，垂下绳子，然后在绳子头绑上利锥，这样一下子就把洞屋上覆盖的牛皮掀开了，底下攻城的人全部暴露在弓箭的威胁之下。淮南兵用炮攻击，孙琰就下令张起大网防守，淮南的军队竟不能把苏州攻下。吴越王钱镠派遣牙内指挥使钱镖和行军副使杜建徽率领军队前往救援。

苏州城外有河通到城里，淮南军队在河里张上网，并且系上铃，如果有鱼鳖通过都可以侦测到。吴越游弈都虞候司马福想潜入城中，故意用竹竿去触网子，敌人听到铃声响了，立刻把网子拉上来看，司马福就趁机通过。这样一共在水里躲躲藏藏了三天，才进到苏州城内，从此城中的号令和来救援的部队就能互相配合，敌人大为吃惊，以为有神明帮助他们。

吴越王钱镠曾经到府中的花园去游玩，看见园丁陆仁章种植花木很有本事，就记在心里。到了苏州城被围的时候，钱镠就派遣仁章到城里去通消息，果然能成功地回来复命。钱镠就把他当做孙子辈看待，几次升迁后做到两府军粮都监使，终于能得到重用。仁章是睦州人。

辛亥日（十六日），吴越的军队内外联合攻击淮南兵，把淮南兵彻底打垮，并且生擒了淮南将领何朗等三十多人，夺得战船两百艘。周本靠着夜色的掩护逃走了，吴越军从后追击，在皇天荡又把周本打败了。淮南将领钟泰章率领两百名精兵断后，在水边茭白丛中到处插上旗帜，吴越的追兵一看，恐怕有埋伏，不敢穷追下去，最后只好收兵回去。

14．岐王所任命的保大节度使李彦博、坊州刺史李彦昱都丢下了镇守的城池，逃回凤翔；鄜州都将严弘倚把整个城池都一起归降梁朝。己未日（二十四日），皇帝任命高万兴为保塞节度使，任命绛州刺史牛存节为保大节度使。

15．淮南开始实施选举人才的制度，任命骆知祥掌理这件事。

16．五月，丁卯日（初三），皇帝命令刘知俊乘胜进攻邠州；知俊觉得很难成功，就推说粮食不足，皇帝于是就把他召回去。

17．佑国节度使王重师镇守长安好多年，皇帝在河中，气愤他不按时朝贡，己巳日（初五），下诏要王重师入朝，另外派遣左龙虎统军刘捍为佑国留后。

18．癸酉日（初九），皇帝从河中出发；己卯日（十五日），到达洛阳。

刘捍到了长安，王重师不肯礼遇他，刘捍就向皇帝进谗言，说重师和邠州、岐国的敌人暗中有来往。甲申日（二十日），皇帝把重师贬官为溪州刺史，不久，又赐他自尽，并且连坐杀戮了他的宗族。

19．刘守文连年进攻刘守光，不能得胜，于是就发动了大批的军队，并且用重金招请契丹和吐谷浑的部众，一共集合了四万人屯聚在蓟州。守光在鸡苏这地方迎战，被守文打败了。守文单人匹马立在阵前，哭着对部下们说：“千万别杀害我弟弟。”守光的部将元行钦认得是守文，于是冲上前去，把他活捉了，沧德的军队就全部溃散了。守光把守文囚禁在别室，并用一丛丛的荆棘环绕屋子。守光的部队乘胜进攻沧州，沧州的节度判官吕兖和孙鹤共同推举守文的儿子延祚为统帅，登城抵御。兖是安次人。

20．忠武节度使兼侍中刘知俊功名渐渐兴盛，由于皇帝对他日渐猜疑，内心里觉得很不安。到了王重师被杀后，知俊心里更是害怕。皇帝将要讨伐河东晋国，急征知俊入朝，想任命他为河东西面行营都统；并且由于他有取得丹州、延州的功劳，就厚厚地赏赐他。知俊的弟弟右保胜指挥使知浣随从皇帝在洛阳，偷偷地派人告诉知俊说：“你如果入朝，必死无疑。”又向皇帝奏请率领弟侄们前往迎接知俊，皇帝允许了。六月，乙未朔日（初一），知俊上奏说：“被军民百姓挽留。”于是就以同州归降岐国，并且把监军及不听话的将领们都收押了起来，让他们戴上手铐脚镣，全部送到岐国去。又派遣军队进袭华州，赶走了刺史蔡敬思，然后派兵把守潼关。又派人秘密地以重利收买长安的将领，把刘捍捉起来，送到岐国杀掉。知俊派遣使者向岐国请求增援部队，又派遣使者请求晋国出兵进攻晋州、绛州。他写给晋王的信上说：“要不了十天，我们就可以攻下两京，恢复唐朝的社稷。”

21．丁未日（十三日），朔方节度使韩逊启奏说已攻克了盐州，并且斩杀了岐国所任命的刺史李继直。

22．皇帝派遣了一名近臣去对刘知俊说：“我对你一向很好，为什么你却忽然背叛我？”知俊回答说：“我并不是要背弃你的好意，只是怕像王重师一样无缘无故地被灭族。”皇帝听了再派使者对他说：“这是因为刘捍造谣说王重师偷偷地勾结邠州、岐国的敌人，我现在也很后悔；不过这事实该怪刘捍，他真是死有余辜。”知俊听了以后也不回答。庚戌日（十六日），皇帝下诏免去知俊的官职、爵位，并且任命山南东道节度使杨师厚为西路行营招讨使，率领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刘等将领去讨伐知俊。

辛亥日（十七日），皇帝从洛阳出发。

刘到了潼关东边，捉到了刘知俊埋伏在城外的士兵蔺如海等三十人，于是释放他们，教他们做向导。刘知浣迷了路，瞎绕了好几天才到潼关，关内的军吏开门迎接他们。这时恰好蔺如海等人也到了，军吏们不知道他们已被刘俘虏了，也开门放他们进去。刘的部队趁着开门的时候就一直冲进去，于是攻下了潼关，又追赶上了刘知浣，把他活捉了。癸丑日（十九日），皇帝到了陕州。

23．丹州马军都头王行思等人作乱，刺史宋知诲只好逃回来。

24．皇帝派遣刘知俊的侄子刘嗣业拿着诏书到同州向刘知俊招降，知俊本来想单独前往皇帝行在向皇帝请罪，被他的弟弟知偃阻止。杨师厚等到了华州，知俊的部将聂赏不战就打开城门投降。知俊听说潼关已失守了，梁朝的军队随时就要到了，慌张得不知所措。乙卯日（二十一日），干脆率领全族的人投靠岐国去了。杨师厚到了长安，岐国的军队已先占据了城池。师厚派遣了一支突击队，沿着南山进袭，从长安西门攻入，于是攻下了长安。庚申日（二十六日），皇帝任命刘暂时代理佑国留后。岐王非常厚待刘知俊，任命他为中书令。因为岐国土地狭小，没有办法派任他到藩镇当节度使，只能给他很优厚的俸禄。

25．刘守光派遣使者向皇帝报告大捷，并且说：“等沧德这边的事了结后，再替皇上扫平并州的贼人。”又写信给晋王，却说要和他一同合力击破伪梁。

26．抚州刺史危全讽自称为镇南节度使，率领抚州、信州、袁州、吉州的军队，号称有十万之众进攻洪州，洪州的淮南守军才一千人，将吏们都非常害怕。节度使刘威一方面秘密地派遣使者向广陵告急请求援兵，一方面天天召集属下若无其事地饮酒作乐。全讽听到了消息，把军队驻扎在象牙潭，不敢进攻，于是向楚国请求增援；楚王马殷派遣指挥使苑玫会同袁州刺史彭彦章围攻高安以帮助全讽。苑玫是蔡州人。彭彦章是彭玕的哥哥。

徐温向严可求询问谁能当大将，可求向他推荐周本，于是徐温就任命周本为西南面行营招讨应援使，让他率领七千名军队前往高安救援。周本因为前次进攻苏州无功而回，就推说生病，不肯出来。可求跑到他的卧室内硬把他拉出来，周本说：“上回攻打苏州，本来敌人是打不过我们的，不过因为我方主帅权力太轻，无法全盘指挥，所以失败；这回如果一定要用我，希望别再弄个副帅碍手碍脚才可以。”可求答应了他。周本又说：“楚国人完全是替危全讽声援的，并不是真的要攻取高安；我如果打败危全讽，楚国的军队也一定会撤回去。”于是就快速向象牙潭挺进。经过洪州的时候，刘威想留住他好犒赏军队，周本不肯停留。有人劝他说：“危全讽的军队很强大，您最好先观察一下形势，观察妥当后再进攻。”周本说：“敌人有我们的十倍，我如果停下来观察形势，部队一听说敌人有那么多，心里一定害怕；还不如趁着他们士气高昂的时候一鼓作气地进攻。”

27．秋，七月，甲子日（初一），皇帝封刘守光为燕王。

28．梁朝的军队攻下了丹州，活捉了王行思。

29．商州刺史李稠驱使部队和百姓要往西投靠蜀国，被他的部将追赶上去杀了，并另推都押牙李玟主持州事。

30．庚午日（初七），把佑国军改称为永平。

31．河东的军队进犯晋州，一直骚扰劫掠到尧祠才退回去。

32．癸酉日（初十），皇帝从陕州出发；乙亥日（十二日），到达洛阳，病得很严重。

33．起初，皇帝召唤山南东道节度使杨师厚，想让他督导各将领进攻潞州，于是任命前兖海节度使王班为留后，镇守襄州。师厚曾提醒王班说牙兵王求等个性凶悍，应该要小心防备。班自恃左右有壮士保护，并不在意，并且常常当众辱骂王求。戊寅日（十五日），王班下令把王求贬谪到西方边境上去戍守，不料当晚王求等干脆造反，杀了王班，并推都指挥使雍丘人刘玘为留后。玘假装听他的安排，第二天，却和指挥使王延顺等逃回皇帝的所在。叛乱的部队于是公推平淮指挥使李洪为留后，并且归降蜀国。不久，房州刺史杨虔也叛变，投降蜀国。

34．危全讽在象牙潭，把营寨扎在水边，连绵有几十里。庚辰日（十七日），周本隔着溪边布阵，并且先派些老弱残兵来试探；全讽的部队渡河要追击，周本乘着他们渡河渡到一半时发动总攻击，全讽的部队整个地被击溃了，自相践踏，很多都溺水而死。周本又分出一部分军队遮断他们的退路，于是活捉了全讽和他的部将军士们共有五千人之多。又乘胜进击，攻下了袁州，捉住了刺史彭彦章，又进攻吉州。歙州刺史陶雅派他的儿子敬昭和都指挥使徐章率领军队进攻饶州和信州，信州刺史危仔倡请求投降，饶州刺史唐宝则弃城逃走。行营都指挥使米志诚、都尉吕师造等人在上高把苑玫打败了。吉州刺史彭玕率领几千人投奔楚国，楚王殷上表皇帝，任命彭玕为郴州刺史，并且为他的儿子希范娶了彭玕的女儿为媳妇。淮南任命左先锋指挥使张景思掌理信州，并派了行营都虞候骨言率领五千军队护送他到任。危仔倡一听说军队到了，赶忙投奔吴越；吴越王钱镠任命仔倡为淮南节度副使，并且把他的姓改为元氏。危全讽被押到广陵，弘农王因为他过去曾经帮助先王杨行密，就把他开释了，并且送他大批财物。八月，虔州刺史卢光稠献地归附淮南，于是江西之地通通归入淮南杨氏的势力范围。可是光稠也另外派使者到梁朝去表示归顺之意。

35．甲寅日（二十一日），皇帝的病稍微好了点，于是又开始上朝。

36．任命镇国节度使康怀贞为西路行营副招讨使。

37．蜀主命令太子王宗懿掌理六军，并且设立永和府（太子府），让他自行甄选朝廷的官吏做属僚。

38．辛酉日（二十八日），均州刺史张敬方上奏说克复了房州。

39．岐王想派遣刘知俊率兵进攻灵州、夏州，并且约请晋王进攻晋州、绛州。晋王率军南下，先派周德威等率兵出阴地关进攻晋州。晋州刺史边继威全力防守，晋兵穿地道，攻进城中有二十多步远，城中浴血奋战反击，一夜之间又把城池修补好。皇帝下诏书要杨师厚率军救援晋州，周德威派骑兵扼守蒙坑天险，杨师厚把他击破了，并且进军抵达晋州。晋国的军队于是解围而去。

40．李洪进攻荆南，高季昌派遣部将倪可福把他打败。皇帝下诏要马步都指挥使陈晖率领军队和荆南的军队会师讨伐李洪。

41．蜀主任命御史中丞王锴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42．陈晖的军队到了襄州，李洪出来迎战，大败，王求等战死。九月，丁酉日（初五），陈晖攻下了襄州城，斩杀了叛军千余人，并且活捉了李洪、杨虔等人，押送到洛阳处斩。

43．丁未日（十五日），梁朝任命保义节度使王檀为潞州东面行营招讨使。

44．刘守光启奏要派遣他的儿子中军兵马使刘继威安抚沧州的军民，戊申日（十六日），任命继威为义昌留后。

45．辛亥日（十九日），侍中韩建被免去太保的职衔；左仆射、同平章事杨涉被免职。任命太常卿赵光逢为中书侍郎，任命翰林奉旨工部侍郎杜晓为户部侍郎；两人都加同平章事职衔。杜晓是杜让能的儿子。

46．淮南派遣使者张知远到福建，想和闽王建立友好关系；但是因为知远态度傲慢，闽王王审知索性把他斩了，并且把淮南的来书呈送给皇帝，于是福建和淮南从此绝交。审知生性非常俭约，常常只穿着麻鞋，房舍低矮狭小，也从不下令营建。他统治人民，刑罚宽大，赋税又轻，所以官府和人民都很富实，国境内非常安定。每年从海路经登州、莱州到梁朝入贡，因为海上风浪很大，十之四五的船只都沉没了。

47．冬，十月，甲子日（初二），蜀国的司天监胡秀林呈献《永昌历》，蜀主下令颁行全国。闽王王审知，选自《历代帝贤图》。

48．湖州刺史高澧生性凶狠残忍，有一回召集了州里的官吏们计议说：“我想把老百姓通通都杀了，可行吗？”州吏们建议说：“要真这样，那要到哪里去收取租税呢？应当挑选一些可杀的才杀。”当时高澧组织百姓为民兵，有人抱怨，于是高澧把民兵通通集合在开元寺，骗他们说里面在犒赏军队；民兵一进去，立刻就被杀掉，死了一大半。还在外头的人发现了，于是就放火作乱。高澧下令关起城门来大肆搜捕，共杀了三千人。吴越王钱镠听到这件事，就想把他除掉。戊辰日（初六），高澧背叛吴越，向淮南献地归降，又派兵放火焚烧义和县临平镇。钱镠命令指挥使钱镖讨伐他。

49．十一月，甲午日（初二），皇帝在圜丘告谢天帝；戊戌日（初六），大赦天下。

50．邺王罗绍威得了风痹病，上表奏称：“魏博是大镇，四面又有强敌环伺，希望能派个有功的重臣来镇守；臣乞求能让我这把老骨头回家去养病。”皇帝听了，手按着桌案，大为感动。己亥日（初七），任命罗绍威的儿子周翰为天雄节度副使，掌理府事。又对使者说：“赶快回去告诉你的主公说：‘替我多吃两口饭，好好保重身体，就算真有不测，我也会世世代代重用你的子孙来报答你。现在先让周翰掌理军府，是还希望你的身体能好起来。’”

51．岐王想攻取灵州来安置刘知俊，并且作为自己牧马的地方，于是让知俊自行率兵进击。朔方节度使韩逊向梁朝告急；皇帝命令镇国节度使康怀贞、感化节度使寇彦卿率兵进攻邠宁，以牵制刘知俊的军队来解救他。怀贞等所到之处都连打胜仗，克复了宁州、衍州，并且攻下庆州的南城，刺史李彦广出城投降，梁朝的游击部队一直骚扰到泾州境内。刘知俊听到了，十二月，己丑日（二十八日），放弃围攻灵州城，率领军队回去救援。皇帝急忙召康怀贞等回来，并派军队在三原青谷接应他们；怀贞等回到三水，刘知俊派兵扼守险要的地方伏击他们。最后靠了梁朝的左龙骧军使寿张人王彦章奋勇冲锋，怀贞等才勉强通过。怀贞和副将李德遇、许从实、王审权等分路前进，和援兵都碰不上头，到了升平，刘知俊的军队埋伏在山口，怀贞的部队大败，只他自己一个人逃回去，德遇等的部队则全军覆没。岐王任命如俊为彰义节度使，镇守泾州。

王彦章打起仗来，非常骁勇，每次上阵，都带着两枝铁枪，每枝重一百斤，一枝放在鞍中，一枝拿在手上；所到之处，无人能当，当时人称他为“王铁枪”。

52．蜀国的蜀州刺史王宗弁推说生病，辞职回到成都，闭门隐居。蜀主怀疑他是抱怨有功劳而没得到重用，于是下令加给他检校太保的官爵。宗弁很坚决地推辞，对人说：“廉洁的人知道自足而没有忧虑，只有贪得无厌的人才会天天忧心忡忡而不知道满足。我本是一个小人，当到这么高的官位，也该满足了，怎能一味地贪求高位而不知道停止呢？”蜀主听到了这话，非常嘉许他的心志，就优厚地给了他许多的赏赐。

53．刘守光围沧州城围了好久还是攻不下，把刘守文绑到城下威胁他们，还是不肯投降。城内粮食吃完了，老百姓只好吃蓳泥，军士则吃人，驴马互相吃鬃毛尾巴。吕兖挑选一批瘦弱的男女，喂他们吃曲面，然后杀了煮熟，来供给部队的吃食，称做“宰杀务”。

四年（庚午，910）

1．春，正月，乙未日（初四），刘延祚无力再防守，出城投降。当时守光的儿子刘继威还小，于是守光任命大将张万进、周知裕两人辅佐他镇守沧州，把刘延祚和他的部将们带回幽州，杀了吕兖全族的人而释放孙鹤。

吕兖的儿子琦，当时才十五岁，门下客赵玉骗监督行刑的人说：“这是我的弟弟，你可别乱杀了。”监督行刑的人居然相信了，于是赵玉就带着吕琦逃命去。吕琦脚痛不能走路，赵玉就背着他，改名换姓，沿路乞讨，终于逃过了大难。吕琦深感家破人亡之痛，于是努力向学，晋王听到他的名声，就任命他为代州判官。

2．辛丑日（初十），任命卢光稠为镇南留后。

3．刘守光替他的父亲刘仁恭请求告老退休。丙午日（十五日），皇帝任命刘仁恭为太师，准他退休。刘守光不久又派人偷偷地杀了他的哥哥守文，又嫁罪给凶手而把凶手也杀了。

4．二月，万全感从岐国回到广陵，岐王秉承天子的命令，加弘农王兼任中书令，并且嗣位为吴王，于是吴王大赦他的境内。

5．高澧向吴国求救，吴国常州刺史李简等率领军队前往救援，可是湖州的将领盛师友、沈行思等却关起城门来，不肯接纳援军。高澧只好率领他属下的五千人投奔吴国。三月，癸巳日（初三），吴越王钱镠巡视湖州，任命钱镖为刺史。

6．蜀太子王宗懿非常骄傲横暴，常喜欢欺凌旧臣。内枢密使唐道袭是蜀主的宠臣，太子却老是在朝廷上当众戏弄他，因此二人有了过节，互相向蜀主告状。蜀主怕他们起争执，就任命道袭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同平章事。道袭原推荐宣徽北院使郑顼接任内枢密使，可是顼接受任命的第一天，就要弹劾道袭兄弟们盗用内库的金帛。道袭害怕，赶快又向蜀主报告说郑顼的个性太偏急，不能让他担当大任。于是蜀主在丙午日（十六日），把郑顼派出去当果州刺史，另外任命宣徽南院使潘炕为内枢密使。

7．夏州的都指挥使高宗益作乱，杀死了节度使李彝昌。彝昌的部属们一起杀了宗益，另外推举彝昌同族父辈的蕃汉都指挥使李仁福作为他们的统帅。癸丑日（二十三日），仁福向梁朝上表报告。夏，四月，甲子日（初五），梁朝任命仁福为定难节度使。

8．丁卯日（初八），宋州节度使衡王朱友谅呈献瑞麦，每一根麦茎上长了三枝穗，皇帝说：“五谷能够丰收，这才是最祥瑞的事，现在宋州在闹大水，呈献这个做什么用！”于是下令把献麦该县的县令免职除名，又派遣一个使者去责备友谅，另外让兖海留后惠王朱友能代理宋州留后。友谅、友能，都是皇帝哥哥广王朱全昱的儿子。

9．皇帝因为晋州刺史下邑人华温琪抵御晋国入侵的军队有功劳，想要赏赐他，刚好护国节度使冀王朱友谦启奏说晋州、绛州靠着河东晋国，请求另外划为一个军区派人镇守，壬申日（十三日），皇帝下令以晋州、绛州、沁州三个州划分为定昌军，并且任命温琪为节度使。

10．左金吾大将军寇彦卿入朝，到了天津桥，有个百姓叫梁现的不肯回避让路，被彦卿的属下们丢到栏杆外摔死了。彦卿向皇帝自首，皇帝念在彦卿既有才干，又为国家立过功勋，而且常在皇帝左右，可以说是亲信大臣，于是命令他自行向死者家属理赔作为赎罪。御史司宪崔沂弹劾他说：“彦卿在皇宫前杀人，应该照法律论罪。”皇帝命令彦卿自己答辩。彦卿回答说：“当时只下令随从们把挡路的人丢到栏杆外头，没想到却因此摔死了。”皇帝想就以过失论他的罪，崔沂启奏说：“以法律而言，仗着权势下命令的人是首犯，遵命动手去做的人只是从犯，不可以把罪过都归到从犯的身上；不是因为互相打斗而伤害人，这还应该罪加一等，怎么可以算过失呢？”辛巳日（二十二日），皇帝下令寇彦卿因罪改派为游击将军、左卫中郎将。彦卿扬言说：“有谁能砍下崔沂脑袋的，我赏一万缗钱。”崔沂向皇帝报告，皇帝于是派人警告彦卿说：“崔沂如果有毫发的伤害，当心我杀灭你的全族。”当时功臣们骄奢蛮横，都因此稍微收敛了些。沂是崔沆的弟弟。

11．五月，吴国徐温的母亲周氏过世，部将、属吏们都前往吊祭，做了一个偶人，高有好几尺，并且替它穿上绸缎的衣服。徐温说：“这都是老百姓出的血汗钱，何必拿到这儿再把它烧掉，应该拿来救助贫困的百姓。”不久，虽然还在守丧期间，又征召起用徐温为内外马步军都军使，并且兼领润州观察使的职务。

12．岐王老是向蜀国要财物，蜀主有求必应。有一次岐王要求把蜀国的巴州、剑州割让给他，蜀主说：“我对待李茂贞，可真说仁至义尽了，如果再割地给他，这不是遗弃我自己的百姓吗？我宁可多给他点财物。”于是又送给岐国七万的丝、茶、布、帛等。

13．己亥日（十一日），任命刘继威为义昌节度使。

14．癸丑日（二十五日），天雄节度使兼中书令邺贞庄王罗绍威去世，梁朝任命他的儿子周翰为天雄留后。

15．匡国节度使长乐忠敬王冯行袭病得很严重，上表请求派人来代理他的职务。他的驻扎地许州有两千的牙兵，都是秦宗权的余党，皇帝对此非常担心。六月，庚戌日（六月无此日），命令崇政院直学士李珽赶去探望行袭的病况，皇帝说：“好好地传达我的旨意，教他们不准在我京城的附近胡闹作乱。”李珽到了许州，对将吏们说：“天子拥有百万的雄兵，离这儿才几百里；冯公一向对朝廷忠诚，你们可不要让皇上对此地的驻军有所怀疑，只要大家赤心报效国家，还怕没荣华富贵可享吗？”因此大家再也不敢提出其他的意见。行袭想让人代替他接受皇帝的诏书，李珽说：“按照礼制，只要躺在床上，头向东边，另外在身上披上朝服就可以了。”于是就在行袭的卧室内宣读诏书，对行袭说：“您好好保养身体，不必起来处理公事，这样也算是替子孙们积点福吧！”行袭感动得一边流泪一边致谢，于是马上就把节度使和观察使的印绶交出来给李珽，让他代为掌理军府。皇帝听到了这消息，说：“我本来就知道李珽能办事，冯行袭的宗族也能够不灭亡了。”庚辰日（二十二日），行袭过世。甲申日（二十六日），任命李珽暂时代理匡国留后，并且把行袭原来的直属部队分别归属到其他部队，所有行袭的养子都让他们恢复本姓。

16．楚王马殷请求任天策上将，皇帝下诏加封他为天策上将军。于是殷开始设立天策府，任命他的弟弟马为左相，马存为右相。殷又派遣将领率兵进攻荆南，驻军在油口；高季昌把他们击破了，并且歼灭了楚国五千名士兵，又乘胜追击，一直到白田才撤军回去。

17．吴国的水军指挥使敖骈在赤石围攻吉州刺史彭玕的弟弟彭瑊，楚国的军队前往救援，俘虏了敖骈才撤军回去。

18．秋，七月，戊子朔日（初一），蜀国的门下侍郎兼吏部尚书、同平章事韦庄过世。

19．吴越王钱镠上表向皇帝陈说：“宦官周延诰等二十五人是在唐朝末年为了逃避灾祸才跑到吴越去，并不是刘季述、韩令诲等人的党羽，请求赦免他们。”皇帝说：“这些人我知道并没犯什么罪过，不过现今我正开始革除唐朝宦官专权的弊病，不愿再把他们摆在宫里，可暂且让他们留在那里，并且把我这番意思告诉他们。”

20．岐王和邠州、泾州的守帅都派遣使者通告晋国，请求共同派兵进攻定难节度使李仁福；晋王于是派遣了振武节度使周德威率兵和他们会师，共集合了五万人围攻夏州，仁福绕城防守。

21．八月，任命刘守光兼任义昌节度使。

22．镇州、定州自从皇帝登基以后，虽然没有定期向朝廷缴纳赋税，但是却进贡得很勤。有一回刚好赵王镕的母亲何氏过世了，庚申日（初三），皇帝派遣使者前往吊唁，并且命令他不必再守丧，可立刻复职。当时邻近各道前往吊唁的使者都一起住在宾馆里，朝廷的使者见到了晋国派去的使者，回朝后，向皇帝报告说：“镕偷偷地和晋国往来，镇州和定州的力量又强大，将来恐怕会没有办法驾驭。”皇帝深深同意这个看法。

23．壬戌日（初五），李仁福来向朝廷告急。甲子日（初七），任命河南尹兼中书令张全义为西京留守。皇帝怕晋国的军队进攻西京，于是任命宣化留后李思安为东北面行营都指挥使，率领一万军队驻守在河阳。丙寅日（初九），皇帝从洛阳出发；己巳日（十二日），到了陕州。辛未日（十四日），任命镇国节度使杨师厚为西路行营招讨使，会同感化节度使康怀贞率领军队三万人驻守三原。皇帝本来担心晋国的军队会从泽州进逼怀州，后来听说他们是在绥州、银州的戈壁沙漠中，于是说：“这样没什么可以担心了。”甲申日（二十七日），派遣夹马指挥使李遇、刘绾从鄜州、延州赶往银州、夏州，好截断晋军的归路。

24．吴越王钱镠下令建筑防捍海潮的石塘，扩大杭州的范围，并且大规模修建楼台馆舍。从此钱塘在东南一带就最为富庶。

25．九月，己丑日（初三），皇帝从陕州出发；甲午日（初八），到了洛阳，病又发作。

26．李遇等人率军到了夏州，岐国和晋国的军队于是都解围而去。

27．冬，十月，派遣镇国节度使杨师厚、相州刺史李思安等率领军队驻扎泽州，准备进攻晋国的上党。

28．吴越王钱镠巡视湖州的时候，留下沈行思为巡检使，自己带着盛师友回去。行思对他的同僚陈瑰说：“假定王任命师友当刺史，他又怎么安置我？”当时陈瑰已经得到钱镠的密令，要他差遣行思到镇海军府去，就故意骗行思说：“你何不自己到王那边去说明呢？”行思就听从他的话去做。可是到达军府后几日，瑰把他的家人也送回来了，行思因此极为怀恨，认为陈瑰出卖了他。钱镠从衣锦军回来，将领部属们都去迎接他，这时，行思拿了一把锻槌，当场就把陈瑰打死了，又跑到钱镠面前，和盛师友争论谁的功劳大，并且夺下了左右侍从手中的长槊，要刺杀师友，旁边的人赶快抓住他。钱镠下令把行思处斩，又任命师友为婺州刺史。

29．十一月，己丑日（初三），任命宁国节度使、同平章事王景仁为北面行营都指挥招讨使，以潞州副招讨使韩勍为他的副帅，又任命李思安为先锋将，进逼上党。不久又派遣景仁等驻扎魏州，杨师厚回陕州。

30．蜀主把太子宗懿改名叫元坦。庚戌日（二十四日），封义子宗裕为通王，宗范为夔王，宗为昌王，宗寿为嘉王，宗翰为集王；及封他的儿子宗仁为普王，宗辂为雅王，宗纪为褒王，宗智为荣王，宗泽为兴王，宗鼎为彭王，宗杰为信王，宗衍为郑王。

31．起初，唐朝末年，凡是宦官掌领军队的大多畜养军中的壮士当做儿子来壮大势力，因此各地的将领也争相仿效。其中蜀主的养子特别多，只有宗懿等九个人及宗特、宗平是亲骨肉，其他像宗裕、宗、宗寿都是族人；宗翰原姓孟，是蜀主姐姐的儿子；宗范姓张，他的母亲周氏是蜀主的妾；其余的养子有一百二十个人都是功臣，虽然也假称王姓，但并不禁止他们互相通婚。

皇上的病稍微好了一些，辛亥日（二十五日），在伊水、洛水之间举行田猎。

32．皇上怀疑赵王镕私通晋国，并且想趁着邺王绍威去世的机会撤除镇、定两个藩镇。刚好燕王守光调兵驻扎在涞水，正准备入侵定州，于是皇上派遣供奉官杜廷隐、丁延徽两人督导魏博的三千军队分别驻守在深州、冀州，声言是恐怕燕兵会南侵，特别派来帮助赵国防守的；又说是要分派部分军队来接受当地的粮食后勤补给。赵国将领石公立戍守深州城，向赵王镕报告，请求加以拒绝。镕却立即下令打开城门接纳朝廷的军队，并且把公立调到城外，避免与梁军碰头。公立出深州的城门时，指着城哭着说：“姓朱的把唐朝的社稷都灭了，连三尺的小孩子都知道他的为人。我们王却还仗恃着和他有姻亲关系，期望他能有长者的作风，这真是俗话所说的开门揖盗了。真令人痛惜呀！我看这城马上就要陷入敌人的手中了。”

梁朝有人逃亡投降真定，把皇帝的阴谋告知赵王镕，镕非常害怕，又不敢先主动和梁朝断绝关系；只是派遣了个使者到洛阳去，向皇帝启奏说：“燕兵已退回去了，现在已和定州讲和，双方和好如初，而深州、冀州的老百姓看到忽然间来了那么多魏博的军队，都四处惊慌奔逃，所以请求皇上把魏博的军队召回去。”皇上听了就派遣使者到真定来抚慰他，教他安心。不久，杜廷隐关起城门来把深州城内赵国的戍守军队通通杀光，并登城防守。赵王镕这才命令石公立攻城，可是攻不下，于是派遣使者向燕国、晋国求救。

赵王镕的使者到了晋国的晋阳，恰好义武节度使王处直的使者也到了，想要共同推举晋王为盟主，会合三国的军队进攻梁朝。晋王召集将领们商议，将领们都说：“镕长久以来臣服于朱温，年年都进贡大批财货，又缔结婚姻，他们之间的交情相当深厚；这件事恐怕有诈，还是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慢慢再观察看看。”晋王说：“他也是衡量利害后才这么做的。王氏在唐朝时都有时归顺，有时叛变，更何况现在是朱温僭称皇帝，他难道肯永远都臣服吗？王镕的曾祖曾娶唐朝的寿安公主，朱温的女儿难道还比得上公主吗？现在他救死都怕来不及了，哪里会顾到什么婚姻关系！我们如果猜疑而不肯去救他，那正中了朱温的诡计，现在应该赶紧派兵去，如果晋国、赵国同心协力，一定可以破梁。”于是派遣周德威率领军队出井陉，驻扎在赵州。

王镕的使者到幽州，燕王刘守光正在打猎，幕僚孙鹤跑到野外去找他，向他报告说：“赵国人来讨救兵，这正是老天有意要成就大王您的功业啊！”守光说：“怎么说？”孙鹤回答说：“近来我们不是老担心王镕和朱温的交情深厚吗？朱温这个人野心太大，他不并吞整个河朔是绝不会罢休的，现在他们自相敌对，大王您如果和他协力破梁，还怕镇州、定州敢不恭恭敬敬地归顺我们吗？大王如果不赶快出兵，我怕晋国人抢先争取这个机会。”守光说：“王镕屡次背弃约定，这回正好让他去和梁斗个两败俱伤，我们才好坐收渔人之利，干嘛要去救他？”自此以后，镇州、定州又回复使用唐朝天祐的年号，并且把武顺军又改称成德军，也不再避梁的庙讳了。

掌天文的司天台监向皇帝报告说：“下个月有月蚀，不利于派兵到外头去。”皇帝于是把王景仁等召回洛阳。十二月，己未日（初三），皇帝听说赵国和晋国联合，晋国的军队已屯驻在赵州，于是下令王景仁等率兵进击。庚申日（初四），景仁等从河阳渡过黄河向北推进，会合罗周翰的部队，总共有四万人，驻扎在邢州、洺州一带。

33．虔州刺史卢光稠病得很严重，想把职位让给谭全播，全播不肯接受。光稠去世以后，他的儿子韶州刺史卢延昌回来奔丧，全播就立他为刺史并臣事他。吴国派遣使者任命延昌为虔州刺史，延昌也接受，但又透过楚王马殷的关系秘密地向梁朝上表启奏说：“我所以接受了淮南的官位，是为了缓和他们图谋我的野心，我保证将来一定为朝廷平定江西。”丙寅日（初十），任命延昌为镇南留后。延昌又上表奏请任命他的部将廖爽为韶州刺史，爽是赣州人。吴淮南节度判官严可求请求在新淦县设置制置使，并派遣军队驻守，准备进击虔州。每次部队轮调时，常偷偷地增调兵马进驻，虔州的人一点都没发觉。

34．庚午日（十四日），蜀主任命御史中丞周庠和户部侍郎判度支庾传素并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35．太常卿李燕等人研讨制定了《梁律令格式》，癸酉日（十七日），下诏颁布全国施行。

36．丁丑日（二十一日），王景仁等进军柏乡。

37．辛巳日（二十五日），蜀国大赦境内，改明年年号为永平。

38．赵王镕又向晋国告急，晋王任命蕃汉副总管李存审留守晋阳，亲自率领部队自赞皇东下，定州的王处直命令部将带领五千军队来随从。辛巳日（二十五日），晋王到了赵州，和周德威的部队会合，并捕获了梁军出来割草砍柴的军士二百人，审问他们说：“你们初从洛阳出发的时候，梁主对你们有什么命令？”俘虏们回答说：“梁主告诫大将们说：‘镇州反复背叛不定，将来终必成为后世子孙的祸害。现在我全部挑选精锐部队交给你们，镇州就算是铁打的城池，也要替我拿下来。’”晋王就下令把这些俘虏送到赵国去。

壬午日（二十六日），晋王下令部队前进，到了距离柏乡三十里的地方，派遣周德威等以胡人的骑兵部队迫近梁营挑战，梁兵不理会他们。癸未日（二十七日），晋王又进兵，到了距离柏乡五里的地方，在野河的北方扎营，又派遣胡人骑兵队逼近梁营驰骋射箭骚扰，又大声骂阵。梁将韩勍等率领步兵、骑兵共有三万人，分三路追击他们，梁兵的甲胄都披着锦绣，并且有雕镂的金银装饰，非常光彩耀目，晋军远远地望见，未交战就先丧了气。周德威对李存璋说：“梁人看起来是不见得真正想作战，只不过是炫耀他的兵力罢了，我看不杀杀他们的锐气，我军的士气没办法振作。”于是通告全军说：“敌方来的都是汴州的天武军，原来都是杀猪卖酒做买卖的，衣甲看起来漂亮，实际打起仗来十个也不能抵挡你们一个。逮到一个以后，靠将来换赎金就足够让你们发财了，这些都是奇货呀！大家可别轻易丧失机会！”周德威自己带领千余个精锐骑兵攻击梁军的两端，左右冲刺，进出敌阵好几次，虏获了一百多人，又一边战一边退，一直退到野河才停止，梁兵也不敢再追击而收兵回去。

周德威对晋王说：“贼兵的声势很盛，我们应该按兵不动，等待敌人的气衰了再说。”晋王说：“我们孤军老远地跑来救人之急，镇州、定州和我们又都是三方面临时的组合，利于速战速决，你现在却要按兵不动，是何道理？”德威说：“镇州、定州的军队，擅长于据城防守，却不擅长在郊野作战。而且我们所仗恃的主力部队是骑兵，骑兵适于在广大的原野纵横冲刺。现在就算冲到敌人营寨门口，骑兵也没有办法伸展手脚发挥威力；而且敌我的兵力相差太过悬殊，假使让敌人知道我们的虚实的话，我看这事情就危急了。”晋王听了很不高兴，就进去帐中卧着休息不出来，将领们也没有人敢再说什么。德威去见张承业说：“大王上次在夹寨忽然打了个大胜仗，恐怕有点轻敌，不仔细衡量敌我的力量而只求迅速决战。现在我们和贼人相距可说是只有咫尺之远，中间所界限的只是一水而已，假定他们造桥过来，我们马上就完了，还不如退守高邑，引诱敌人离开营寨，他们出兵我们就退回去，他们退兵我们就出来，另外再派游击部队掠夺他们的粮饷，不出一个月，一定能击破贼人。”承业就进入晋王的帐中，拉起帐子推推晋王说：“现在哪是大王安睡的时候，周德威是老将领，又通晓军事，他的话不能轻忽。”晋王吃了一惊就坐起来说：“我也正在考虑这件事。”当时梁兵紧闭营寨不肯出来，有投降到晋军这边来的，一问，回答说：“景仁正在赶工造浮桥。”晋王对德威说：“果然如你所说的。”当天立即拔营，退守到高邑。

39．辰州蛮酋长宋邺和溆州蛮酋长潘金盛仗恃着他们所居住的地方在深山险要之处，所以屡次骚扰楚国的边境。这时，宋邺入侵湘乡，金盛入侵武冈。楚王殷派遣昭州刺史吕师周率领衡山的军队五千人去讨伐他们。

40．宁远节度使庞巨昭和高州防御使刘昌鲁都是唐朝的官吏。黄巢侵扰岭南时，巨昭正担任容管观察使，昌鲁则是高州刺史，率领各蛮族占据险要地形防守，黄巢的部众始终不敢进入他们防守的区域。唐朝嘉勉他们的功劳，就在容州设置宁远军，任命巨昭为节度使，又任命昌鲁为高州防御使。到了刘隐占据岭南自立时，独独这两州不肯服从他；刘隐于是派遣他的弟弟刘岩进攻高州，被昌鲁所大败，刘岩又进攻容州，也攻不下来。昌鲁自忖恐怕终究没办法和刘隐对敌，于是在这年，写信给楚王马殷请求归附，楚王大喜，立刻派遣横州刺史姚彦章率兵去迎接他。彦章到了容州，巨昭的副将莫彦昭劝巨昭说：“湖南的军队老远地赶来，一定疲惫不堪，我们最好撤走储积的物资，放弃城池，埋伏在山中等待他们。他们来了一定会入城，然后我们再全部出来把城团团围住，他们外面又没有后援，一定可以生擒活捉。”巨昭说：“马氏的势力正兴盛，现在就算打败了他，将来又怎么办？还不如准备牛、酒迎接他们。”彦昭不肯听从他，巨昭就把他杀了，然后率领全州军民迎接彦章的军队，向他们归降。彦章率兵进到高州，派军队护送巨昭和昌鲁的族人和士卒共有一千多人回长沙。楚王殷任命彦章掌理容州的事务，又任命昌鲁为永顺节度副使。昌鲁是邺人。

乾化元年（辛未，911）是年五月甲申朔大赦改年号为乾化

1．春，正月，丙戌朔日（初一），日蚀。

2．柏乡近来都没有储积喂马的干草，梁朝的部队只好到野外割草，晋国人就以游击部队攻击他们，梁兵只好坚守营垒，不敢出来。周德威派出胡人骑兵部队围着梁营冲驰射箭并骂阵，梁国的军队怀疑晋国人有埋伏，更不敢出来，只好割房屋上的茅草和坐的席垫来喂马，马吃了以后死了很多。丁亥日（初二），周德威和别将史建瑭、李嗣源等率领精锐的骑兵三千人到梁军的营垒门口骂阵，王景仁和韩勍气不过，就发动所有的部队，倾巢而出。周德威等一边战一边退，一直退到高邑的南边；李存璋率领步兵在野河旁布阵防御，梁朝的军队前后展开有数里长，都奋勇向前想夺取桥梁，镇州、定州的步兵抵御他们，看那个样子是抵挡不住了。晋王对匡卫都指挥使李建及说：“如果让贼人进攻到桥这边来我们就拿他们没办法了。”建及于是挑选了二百名精壮，挺着枪大吼着冲锋，奋勇地把敌人逐退。建及是许州人，本来姓王，后来成为李罕之的义子。晋王登上一座较高的小山观察战况后说：“梁国的部队争先恐后又吵吵闹闹，我们的部队纪律严整又安静，我们一定能获胜。”战事自巳时（上午九至十一时）一直进行到午时（十一时至下午一时），还没有办法分出负胜。晋王对周德威说：“两方军队会战后，非分出胜负后再分开，我们的兴亡，就全看这一战了，我替你打前锋，你可随后来支援。”德威抓住他的马缰，劝告他说：“我看梁兵的形势，只能等他们疲累了再制服他们，恐怕不容易强力硬打败他。他们现在离开自己的军营有三十里路，就算随身带着干粮，也没有时间吃，过午以后，一方面饥渴交迫，一方面刀林箭雨，士卒们一定疲劳倦怠，他们就会打算退兵。到那时候，我们再派出精锐骑兵追击，一定可以获得大胜。”晋王于是才停止向前冲锋。梁、晋柏乡之战示意图。910年十一月，幽州刘守光屯兵涞水，拟南下进攻赵镇、定二州。梁主朱温见有机可乘，以一部迫近深州，扬言助赵御敌。赵王王镕中计，命开关延入，梁乘机进占深州。十二月，朱温又令王景仁率数万精锐经邢、洺，进至柏乡。王镕势危，向晋王李存勖求救，存勖不欲梁并赵，遂自晋阳出兵东进，屯于赵州。同时定州王处直亦派兵五千助战。十二月底，存勖南下，经高邑推进至柏乡，见梁兵势大，遂返军高邑，筑垒待敌。梁军蹑踪而至，晋军不与应战。911年正月初二，晋见梁军兵疲，遂以轻军出击，诱敌北进至高邑以南，两军接战。至日落，梁军饥渴劳倦，引兵稍退，存勖命生力尽出，猛攻梁东、西两阵。梁军猝然受敌，东军先败，西军不支，亦纷纷溃逃。晋军纵兵追击，梁师大败，仅剩数千逃归。役后，由于梁师败绩，镇、定二州背梁投晋，晋军便在河北取得前进基地，为尔后扫平河北奠定了基础。

当时梁国的军队是以魏州、滑州的部队部署在东边，宋州、汴州的部队部署在西边。到了午后申时（三至五时），梁军还没有办法吃午饭，士兵们都无斗志，王景仁就把部队稍微往后撤退，周德威一看，立刻大叫说：“梁国的部队已经败退了！”晋兵一听，士气大振，都大吼大叫，奋力争先恐后往前冲锋，梁军的魏州、滑州部队先往后撤退，李嗣源率领部众对梁军的西翼部队大叫说：“东边的部队都战败撤走了，你们还留着要干什么？”梁兵一听，都惊慌失措，于是整个部队就溃散了。李存璋率领步兵从后追击，大声呼叫：“梁国人说起来也算我们的人，谁要是把值钱有用的东西留下来，就可以不杀他。”于是梁国的战士都把盔甲、兵器一起丢弃了，吵乱得简直闹翻了天。赵国人一直因深州、冀州两城的守军被梁朝所杀而怀恨在心，所以也顾不得收捡战利品，只一味地提着刀一路追杀下去，因此梁朝的龙骧、神捷等精锐部队几乎都死光了，从野河一直到柏乡，横尸遍野。王景仁、韩勍、李思安等将领仅仅率领数十骑逃去。晋兵在当夜追到梁营所在的柏乡，梁国的部队已经全部遁去，抛弃的粮食、资财、器械等数都数不清。总共斩杀了二万个梁军的首级。李嗣源等一直追击到一百五十余里外的邢州，河朔一带大为震动。保义节度使王檀立刻下令严加戒备，然后打开城门收容败退下来的士卒，给他们路费粮食，命令他们各回原来的驻地。晋王也收兵屯驻在赵州。

杜廷隐听说梁军的部队吃了败仗，立刻抛下深州、冀州两城撤退回去，走的时候，把所有的壮丁一起带走，作为奴婢，老的弱的没用的走不动的，通通坑杀了，两城所余留下来的只有一些断垣残壁而已。

癸巳日（初八），皇帝再任命杨师厚为北面都招讨使，率领军队驻守河阳，收集失散的士卒，十多天，总共收得一万人左右。己亥日（十四日），晋王派遣周德威、史建瑭率领三千名骑兵进攻澶州、魏州，命令张承业、李存璋率领步兵进攻邢州，并亲自率领大军殿后，分别移送讨伐的檄文到河北各州县，向他们分析利害关系。皇帝派遣别将徐仁溥率领一千名士兵，从西山利用黑夜进入邢州城，来帮助王檀守城。己酉日（二十四日），免去王景仁招讨使的职务，并且连原来平章事的职位也一起削去了。

3．蜀主的女儿普慈公主嫁给岐王的侄子秦州节度使李继崇，公主派遣宦官宋光嗣带着绢书送到蜀主那里，说继崇生性骄矜，又喜欢酗酒，请求接她回成都，蜀主于是召公主回来归宁。辛亥日（二十六日），公主回到成都，蜀主就把她留了下来，另外任命宋光嗣为门南院使。岐王知道了大怒，从此就和蜀国绝交，不相往来。光嗣是福州人。

4．吕师周率领部队攀着藤条，从山崖进入飞山洞攻击潘金盛，擒获了他送回武冈斩首。

5．二月，己未日（初四），晋王进兵到了魏州，就开始攻城，没攻下。皇帝认为罗周翰年纪还小，而且对他父亲原有的部将们也不大信任，庚申日（初五），任命户部尚书李振为天雄节度副使，又命令杜廷隐率领一千名士卒护送他，从杨刘渡过黄河，赶小路乘夜间进入魏州城，帮助周翰防守。癸亥日（初八），晋王在黎阳观察黄河的形势，梁国的部队有一万多人本来预备要渡河，一听说晋王来了，都连忙把船丢下了各自逃命去。

6．皇帝把蔡州刺史张慎思召唤到洛阳，过了好久也没另派人接替。蔡州右厢指挥使刘行琮乘机作乱，放纵他的部队烧杀抢夺，准备要归降淮南；顺化指挥使王存俨杀了行琮，安抚他的部众，并自行掌管蔡州的事务，又以受众人拥护为借口向朝廷启奏。当时东京留守博王朱友文也不先向皇帝请命，立刻就发兵讨伐他，进兵到鄢陵，皇帝说：“存俨心里正害怕，假使用武力威胁他，恐怕马上就叛离而去了。”立刻派遣使者飞快地把朱友文召回来。甲子日（初九），任命存俨掌理蔡州事。

7．乙丑日（初十），周德威从临清进攻贝州，攻下夏津、高唐等地；又进攻博州，攻下东武、朝城等地。进攻澶州的时候，刺史张可臻丢下了城池逃走了，皇帝下令把可臻斩首。德威进攻黎阳，攻下了临河、淇门等地；逼进卫州，并侵扰新乡、共城等处。庚午日（十五日），皇帝亲自率领军队屯驻白司马阪防备他。

8．卢龙、义昌节度使兼中书令燕王刘守光自从攻下沧州后，自认为是得到上天的帮助，更加荒淫暴虐。每次对人行刑，一定把人犯关在铁笼子里，然后用火来烧；又做铁刷子拿来刷人的脸。他听到梁朝的军队在柏乡战败了，就派人去和赵王镕及王处直说：“我听说你们两镇和晋王联合打败了梁国的军队，现在准备率军南下继续乘胜追击，我这里也有精锐的骑兵三万人，我正想亲自率领他们替各位打先锋，但是四镇的部队联合，一定要有一个盟主来统一指挥，假定我也前去参加的话，你们怎么对待我呢？”赵王镕听了心里觉得不安，不知如何对付他，就派人前去告诉晋王，晋王笑说：“赵国人向他告急的时候，守光连一个救兵都不肯派来救援；现在我们打胜了，他又想用强大的兵力威胁离间两镇和我们的关系，这真是笨到无以复加了！”将领们说：“云州、代州和燕国相邻接，他如果侵扰我们的边境，这事也足以动摇我们国内的人心，我们如又千里出征，缓急之间还真没有办法应付他，这真可说是腹心之患了。不如我们先灭了刘守光，然后才能专心地南征。”王说：“计划很好！”刚好杨师厚从磁州、相州率军前来救邢州、魏州，壬申日（十七日），晋国解除围城，撤兵离去；杨师厚从后头追击，一直追过了漳水才回转，邢州的围城亦解除了，师厚就留守在魏州。

赵王镕亲自来赵州晋见晋王，并且大大地犒赏了将士们，从此以后，就派遣他的养子德明率领三十七都（藩镇的亲军称都）时时随从晋王出征。德明本来姓张，名叫文礼，是燕国人。

壬午日（二十七日），晋王从赵州出发，回返晋阳，留下周德威率领三千军队驻守赵州。

资治通鉴卷第二百六十八

乾化元年（辛未，911）

1．三月，乙酉朔日（初一），任命天雄留后罗周翰为节度使。

2．清海、静海节度使兼中书令南平襄王刘隐病得很严重，上表奏请以他的弟弟节度副使刘岩代理留后；丁亥日（初三），刘隐去世。刘岩继位。

3．岐王在蜀国的东部边境聚集部队，蜀主对群臣说：“自从李茂贞被朱温所侵扰以来，我每回都帮他的忙，现在他却忘恩负义，反而要来攻打我，你们谁替我去教训教训他？”兼中书令王宗侃自告奋勇请求率军出征。蜀主就任命宗侃为北路行营都统。司天少监赵温珪向蜀主进谏说：“李茂贞现在并没有攻击我们的边境，将领们却贪求立功的机会，想要率军深入敌境，我们的粮草补给路途艰险又遥远，这样下去，恐怕不是国家之利。”蜀主不听他的劝告，任命兼侍中王宗祐、太子少师王宗贺、山南节度使唐道袭等五人为三路兵马的招讨使，又任命左金吾大将军王宗绍为王宗祐的副帅，率领步兵、骑兵总共有十二万人进兵讨伐岐国。壬辰日（初八），宗侃等人自成都出发，部队的旗帜浩浩荡荡地前后绵延有好几百里长。

4．岐王收华原的贼头温韬为义子，把华原设置为耀州，美原设置为鼎州。又设置义胜军，任命韬为节度使，命令他率领邠州、岐州等地的军队进攻长安。皇帝下诏命令感化节度使康怀贞和忠武节度使牛存节率领同华、河中等地的部队讨伐他们。己酉日（二十五日），康怀贞等启奏说在车度这个地方把温韬等击退了。

5．夏，四月，乙卯朔日（初一），岐国的军队进攻蜀国的兴元，被唐道袭所击退。

6．皇帝因为长久生病不能康复，五月，甲申朔日（初一），大赦天下。

7．甲辰日（二十一日），任命清海留后刘岩为节度使。岩多方延请中原的士人留置在他的幕府里，也有派出去当地方上的刺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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