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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04 02:4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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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梁中和

出版社: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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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柏拉图主义哲学导论

古典柏拉图主义哲学导论试读:

2014年度教育部全国优秀博士论文专项资助项目“柏拉图主义哲学研究”(201402)结项成果公元前1世纪的柏拉图学园马赛克壁画(Plato’s Academy mosaic:Roman mosaic of the 1st century BCE from Pompeii,now at the Museo Nazionale Archologico,Naples.)雅典柏拉图学园遗址局部(Plato’s Academy Archaeological Site in Akadimia [1]Platonos subdivision of Athens,Greece,2008,Author Tomisti)[1] http://commons.wikimedia.org/wiki/File:Athens_Plato_Academy_Archaeological Site_3.jpg“望江柏拉图研究论丛”出版说明顾问:Luc Brisson主编:梁中和、张爽

公元前387年柏拉图(428/427BC-348/347BC)创建学园从事教学,培养出亚里士多德、斯彪西波、色诺克拉底等著名学者,后来经历老学园柏拉图主义、中期柏拉图主义到新柏拉图主义兴起,众多杰出的学者在学园和柏拉图主义感召下接受哲学教育,一直持续到公元529年基督教帝王为统一思想而关闭学园,历经900载。

此后柏拉图学园传统在西方中断了近千年,文艺复兴最重要的柏拉图主义者斐奇诺(Ficino)在美第奇家族的支持下,于1462年恢复了关闭已久的柏拉图学园,他将美第奇家族赐给他的卡尔基庄园布置得像柏拉图的老学园一样,莽特维奇(Montevecchio)的石松林就相当于柏拉图老学园的普拉塔努斯(Platanus)树林,而泰兹勒(Terzolle)河就相当于老学园的开菲斯(Cephissus)河。在学员们聚会的大厅墙面上镌刻着各种格言,比如“万物来自善归于善”(A bono in bonum omnia dirigentur)、“切勿过度,免于劳碌,喜乐当下”(Fuge excessum,fuge negotia,laetus in praesens),大厅里还有一尊柏拉图的塑像,像前点着长明灯。

斐奇诺效仿柏拉图,在自己家中接待友人,被接待者被称为“学员”(Academici),他们的导师被称为“学园首席”(Princeps Academicorum),他们聚会之所叫作卡尔基学园。随着斐奇诺名声日隆,他被称作“再世柏拉图”。后来随着学园中的导师增多,学员也逐渐分化成了斐奇诺派(Ficiniani)、皮科派(Pichiani)和萨沃纳若拉派(Savonaroliani)等小团体。斐奇诺还成立了“柏拉图兄弟会”(fratres in Platone),其成员也就是“柏拉图的家人”(Platonica familia),他们相互问候的话语是“因柏拉图之名祝好”(Salus in Platone)。入会的条件是博学、道德高尚、和斐奇诺保持友谊。斐奇诺在一封给友人的信中说他的兄弟会有80个弟子和朋友。

2010年7月,我们在成都望江楼公园发起了“望江柏拉图学园”,望江楼是唐代遗迹,紧邻锦江,就像老学园旁有开菲斯河;园中还有茂密的竹林宛若老学园的普拉塔努斯树林,公园免费对外开放,人们在里面漫步、纳凉、品茗都十分适宜。我们正是在这里,开始了系统地对柏拉图对话的研读和讨论。9年来,前后有100余名学员在这里学习、交流,后来有些远赴重洋,有些在国内诸多著名高校继续相关研究,他们的学科背景和研究所涉及的学术领域包括哲学、数学、文学、历史、法律、宗教、艺术,等等,他们中有很多人在经历了柏拉图思想的教育后踏上了继续探寻真理与意义的道路。

目前,望江柏拉图学园的主要活动包括:每年举行柏拉图诞辰与逝世(11月7日)纪念活动;柏拉图对话的阅读与解释;柏拉图主义著作集体翻译与解读;柏拉图式对话训练;组织与柏拉图对话相关主题的讨论;相关影视作品放映和赏析;面向四川大学本科学生开设阅读柏拉图经典对话的文化素质公选课。学园组织的系列讲座和论坛有:ΦΙΛΙΑ讲座(学界同仁来学园的免费交流讲座);ΣΟΦΙΑ系列专题讲座(邀请学者来学园做的系列专题讲座);ΑΛΗΘΕΙΑ古希腊哲学论坛(定期召开的全国小型专业学术论坛);ΦΙΛΑΝΘΡΩΠΙΑ文艺复兴思想论坛(不定期召开的全国小型专业学术论坛);ΠΑΙΔΕΙΑ系列专题讲座(针对特定人群开设的哲学教育讲座);ΙΔΕΑ哲学通识论坛(不定期举行的哲学主题沙龙)。(详见学园官网http://site.douban.com/106694/)

本论丛是继学园主编“斐奇诺集”之后新开辟的译文和著作集,为的是发表和翻译国内外柏拉图和柏拉图主义研究方面的经典或前沿著作,为更广大的人群,从不同方面、不同领域接触和了解柏拉图思想,为柏拉图思想在中国的传播做出一点努力,也希望人们通过柏拉图的思想,爱上思考,爱上智慧。

因此,在本论丛开启之际,我们也同时欢迎和邀请学界和社会上所有感兴趣的专家、学友,同我们一起撰写、翻译和推荐优秀的著作、译作,我们会酌情考察、采纳乃至出版。成都·望江柏拉图学园2018年11月7日谨以此书献给:雨竹和我们的湛儿νάγκης ἄρχοντος τῷ πείθειν αὐτὴν τῶν γιγνομένωντὰ πλεῖστα ἐπὶ τὸ βέλτιστον ἄγειν.理智统御必然,经由说服,将大多造物引向完善。——《蒂迈欧》48A序

喜欢柏拉图哲学的人,多半都会知道美国哲学家怀特海的那句名言:“欧洲哲学传统的最稳定的一般特征,是由对柏拉图的一系列注释组成的。”的确,正是从柏拉图著名的“洞穴之喻”出发,欧洲人开始在人们习以为常的“现象”背后去探索那隐藏起来的“真相”。是以,才有了“物理学之后”的“第一哲学”,才有了绵延两千五百年之久的形而上学传统。在这种意义上,说西方哲学传统无非是柏拉图哲学的一系列注释,并不为过。而在这一系列注释中,自然首推柏拉图亲手创立的学园传统和此后逾千年之久依然以他的名字命名的“主义”。

正是由于这种缘故,在我最初步入哲学殿堂的那些岁月里,我就对柏拉图哲学和柏拉图主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曾以初生牛犊的勇气,“狂妄地”想与几位师兄弟合作,撰写一部完整的“柏拉图主义史”,从古代的学园传统和新柏拉图主义,经柏拉图主义在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中的延伸,再到文艺复兴时期的柏拉图主义和此后的剑桥柏拉图学派,直至其在近现代哲学中的影响。然而,岁月蹉跎,世事难料。由于种种难以言说清楚的原因,我却始终未能真正进入这个曾经使我着迷的领域。志同道合的诸位友人,也都忙于在自己的领域里辛勤耕耘,收获颇丰。昔日那个雄心勃勃的计划,却从此无人问津。每念及此,总是不免心生感慨。故而,得知中和倾心于柏拉图主义哲学历史的研究,足慰老怀。

与中和结识,始于他到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攻读博士学位。在了解了他的学术兴趣和此前的学术积累之后,我与他共同确定了他的博士论文主攻方向,即文艺复兴时期佛罗伦萨柏拉图主义的代表人物斐奇诺的哲学思想。3年后,他以《灵魂·爱·上帝:斐奇诺“柏拉图神学”研究》为题,完成博士学位论文和学业,此论文先后被评为中国人民大学优秀博士学位论文、全国优秀博士学位论文。毕业后,中和回到他曾求学的四川大学任教,继续从事与柏拉图主义相关的教学和研究工作,并创办了“望江柏拉图学园”,在内容和形式上都继承和延续了柏拉图主义的传统。这本新作《古典柏拉图主义哲学导论》,可谓他厚积薄发的一个成果。

本书从柏拉图于公元前347年去世后学园的第一代掌门人斯彪西波写起,一直写到雅典学园于公园529年被关闭乃至更迟,时间跨度近千年,涉及思想家逾百人,不仅脉络清晰,而且资料丰富。前者在于对古典柏拉图主义的各个历史时期、流派均做了详细梳理,师承关系、思想赓续一目了然;后者在于对每位思想家的生平、著作、主要学术思想皆有介绍,并对主要代表人物的思想进行了重点剖析,提纲挈领、简明扼要。有一些重要的史料,例如“柏拉图主义与基督教的纠葛”中的部分资料,是首次出现在汉语语境之中。作为“一种导论性研究”,这部著作很好地起到了古典柏拉图主义的一幅全景图和导游图的作用,为人们从宏观上把握、从微观上深入古典柏拉图主义提供了一个不可替代的向导。

然而,这部著作毕竟不仅仅是“向导”,它也是一种“研究”。在大量占有史料的基础上,中和也对古典柏拉图主义发展史上的一些热议的问题作出了自己的判断,提出了独到的见解。例如,对于素有争议的亚里士多德哲学与柏拉图主义的关系问题,中和并没有到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著作中去引章摘句,分析二人哲学思想的异同,而是枚举、参考了策勒、耶格尔、欧文等希腊哲学研究大师的见解,最终把着眼点放在“批评、完善或推进了柏拉图乃至苏格拉底提出的哲学问题”上面,确认“亚里士多德只不过是一个由于其自身理论光芒而超越了学园派标签的学园派哲学家,是学园派中最重要的理论工作者,也是学园哲学生长出的最好的理论果实之一”。对于后世柏拉图主义者谐和柏亚哲学的做法,中和也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再如,对于新兴的基督教神学与新柏拉图主义之间的关系,中和亦没有简单地因袭新柏拉图主义是基督教神学思想来源的说法,而是依据思想史发展的史实,具体地分析了新柏拉图主义与基督教相遇时的思想运动,剖析了新柏拉图主义者对基督教的批判和基督教对新柏拉图主义哲学的吸纳和改造,客观准确地再现了两种思维传统在相遇时的碰撞、融合并产生一种新类型的“柏拉图主义”哲学的过程。

过去了的成为历史,历史终归要“过去”。然而,哲学的历史迥异于其他事物的地方就在于,包括古典柏拉图主义在内的那些明明已经“过去了的”哲学却依然不肯“过去”,作为现代哲学的源头,它依然或隐或显地影响着现代哲学的发展,这就是古典哲学的“现代性”问题。如何深入挖掘古代与现代之间的联系,在古代和现代之间建立起思想交流的桥梁,一直是西方哲学史研究的主流意识。早在撰写博士论文时期,中和就已经自觉地注意到了这一维度,把对斐奇诺哲学的研究与对现代哲学的源头的探讨牢牢地结合在一起。这一原则也被他贯彻在如今对古典柏拉图主义的研究中。他对古典柏拉图主义的研究绝不仅仅是在摅怀旧之蓄念,发思古之幽情,而同时是力图发掘古代与现代之间的密切联系。这一点,清晰地体现在“余论:柏拉图主义的现代处境”中,特别是“后现代与中国思想语境中的柏拉图主义”这个部分之中。

当然,中和的这部著作对于柏拉图主义的研究来说,还仅仅是一个开始。研究尚停留在“古典”柏拉图主义哲学,柏拉图主义更悠久的历史还继续有待梳理。限于篇幅,也限于“导论性”,即便是对于古典柏拉图主义也未能进行更深入具体的探讨。尤其是对于那些并非最重要的思想家来说,本书还多半限于简单的介绍,缺乏深入的剖析和评价。但尽管有这些遗憾,都不影响本书为柏拉图主义历史的介绍和研究开了一个好头。希望中和能沿着这条研究路线继续走下去,也希望更多有志之士受此书影响,参与到柏拉图主义哲学的研究中来。

是为序。李秋零2017年2月3日凌晨● 导论 何谓柏拉图主义?● 一、范围与意义● 二、思想根源■( 一)俄耳甫斯教义■( 二)毕达哥拉斯主义● 三、哲学史分期● 上篇 学园柏拉图主义● 引论 老学园的建立及其精神传统的形成● 第一章 老学园的柏拉图主义■ 一、斯彪西波■ 二、色诺克拉底■ 三、波勒蒙及老学园其他主要成员● 第二章 中期学园与新学园柏拉图主义■ 一、阿凯西劳斯■ 二、拉居德斯及其后的掌门■ 三、卡尔涅阿德斯■ 四、从克里托马库斯到拉瑞萨的菲洛■ 五、西塞罗的学园怀疑主义● 中篇 中期柏拉图主义● 第三章 中期柏拉图主义的发端与毕达哥拉斯主义的复兴■ 一、安提库斯■ 二、中期柏拉图主义者和毕达哥拉斯主义的复兴● 第四章 中期柏拉图主义的主要代表■ 一、亚历山大里亚的斐洛■ 二、雅典的柏拉图主义:普鲁塔克和雅典学派■ 三、盖乌斯学派的柏拉图主义● 第五章 柏拉图主义的教条化以及与其他学派的思想交流■ 一、柏拉图全集的编订与柏拉图思想的教条化■ 二、形形色色的“中期”柏拉图主义者■ 三、中期柏拉图主义者与亚里士多德■ 四、中期柏拉图主义与晚期斯多亚派■ 五、敌柏拉图者:伊壁鸠鲁派■ 六、中期柏拉图主义者同时代的神秘主义思想流派● 下篇 新柏拉图主义● 第六章 新柏拉图主义的开创与诠释■ 一、普罗提诺的哲学体系及其对柏拉图的诠释■ 二、波斐利的哲学面貌● 第七章 新柏拉图主义的发展与完成■ 一、扬布里柯的哲学及其毕达哥拉斯主义信仰■ 二、柏拉图学统的传人:叙利亚努斯■ 三、最后的柏拉图主义大师:普罗克洛● 第八章 晚期新柏拉图主义者■ 一、达玛士基乌斯和奥林匹奥多罗斯解《斐多》:论“德性”与“净化”■ 二、雅典和亚历山大里亚的晚期新柏拉图主义者及其柏亚和谐论● 第九章 柏拉图主义与基督教的纠葛■ 一、反基督教的柏拉图主义■ 二、基督教对柏拉图主义的接受● 余论 柏拉图主义的现代处境■ 一、形而上学批判■ 二、数学柏拉图主义■ 三、宇宙论和认识论■ 四、伦理学与政治哲学■ 五、后现代与中国思想语境中的柏拉图主义● 附录1:亚里士多德的“柏拉图主义”?● 一、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的交谊● 二、哲学继承关系的几种设想■ 1.策勒与耶格尔:完善与发展■ 2.欧文:亚氏的原创性和质疑“柏拉图主义”■ 3.亚里士多德的“柏拉图未成文学说”与图宾根学派研究■ 4.格尔森:重提“柏拉图主义”● 三、暂时的结论● 附录2:柏拉图学园掌门(σχολάρχης)传承谱系● 附录3:后学园时期柏拉图主义派系师承示意图● 附录4:新柏拉图主义者和基督教柏拉图主义者时间轴● 主要参考文献● 后记导论 何谓柏拉图主义?一、范围与意义[1][2]

现代早先的柏拉图研究者或宣传者,如伯奈特、沃尔特·佩特等都围绕柏拉图展开对柏拉图主义的论述,甚至将柏拉图思想的主要内容视为柏拉图主义的主要内容。原则上,这样的做法没有太大问题,毕竟柏拉图是柏拉图主义的核心。但细致分析的话会发现,“柏拉图主义”这个标签毕竟不同于柏拉图,柏拉图的追随者一如所有智慧的追随者一样,不会是智慧本身,也很难忠于柏拉图本人。最宽泛意义上讲,所有那些追随柏拉图哲学,有所损益或改动的哲学思想都是柏拉图主义思想,其思想内核除了柏拉图对话中展示出的问题域外,是[3]否还有一些固定的教条,这本身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一般而言,直到公元1世纪,人们(主要指安提库斯[Antiochus])才开始认为柏拉图作品本身就建立了一个融贯而本质上正确的哲学体系。公元2世纪开始,有不少哲学家开始通过系统解读柏拉图作品,来倡导一种独特的哲学流派和体系,并以“柏拉图主义者”自居。此后,公元200-600年的400年间,这些柏拉图主义者们创作了大量作[4]品,来解释柏拉图哲学,其成果蔚为壮观。只是到了文艺复兴之后,鲜有人论及。最近50年,随着学术的发展,这部分文献重新开始得到重视和广泛研究。

与其他希腊化学派相比,柏拉图主义者之间的异质性很强,因为他们没有一个统一的机构建制,也没有固定的人员章程,不像斯多亚派和伊壁鸠鲁派那么严格。因此也就没有固定的大家都认可的教义、教条,但是他们相互做着思想竞争和各种努力,又形成了有着亲缘性的“柏拉图式哲学”。从理论形式和方法上讲,这些柏拉图主义者大体有三点共识:第一、柏拉图的对话和其他作品,如书信,提出了一组内在一致的思想教条;第二、柏拉图的作品展示了一个哲学体系;第三、在大多数议题上,亚里士多德对其观点的理解和发展是最可靠

[5]的,柏亚思想以和谐为主。因此,我们可以看到诸多建立柏拉图思想体系的努力,至于他们之间的优劣又可以细致辨别。从理论内部讲,按照现代著名柏拉图主义研究专家格尔森的看法,历史上各种各样的柏拉图主义者分享这样六个理论原则:(1)宇宙有一个协调或系统的统一体;(2)这一系统的统一体是一个可解释的等级;(3)神圣者制定了一个不可化约的解释范畴(本体论与神学不可分);(4)这是一个灵魂学意义上的规定(宇宙本身是一个活体,灵魂是生命的原理);(5)人类属于这个系统的等级,个人的幸福在于企及等级中遗失的位置;[6](6)认识的次序包含在形而上学次序中。

后文的研究会或多或少印证这些判定。我们可以说,由于柏拉图作品的多义性和开放性,古代这些整合柏拉图哲学的努力直到今天还有其意义,特别是有些从温和的或激进的整体论(unitarian)视野出[7]发来重新解读柏拉图作品的努力,会更重视古代传统的借鉴意义。我们至少可以一方面将其看作解读柏拉图的伙伴或理论竞争对手,进而经由柏拉图探索真理;另一方面可以看到哲学史上的柏拉图哲学如何影响他们的时代,这些影响又如何持续至今。也就是说,对于我们了解柏拉图和柏拉图哲学影响史都有重要意义。

就理论研究和教学方式上讲,柏拉图主义代表了古代评注传统的主流,据阿多考察,“最早对柏拉图《蒂迈欧》进行评注的大概是克冉托尔(约公元前300年),此后,评注柏拉图的活动就一直持续到公元6世纪雅典学园关闭,并且,无论在阿拉伯世界还是在拉丁西方,这些活动都还将延续至文艺复兴时期(马西里奥·斐奇诺)。……除严格意义上的评注外,哲学学校的注释活动,或以论文的方式对某些注释要点进行教义阐述,或以教本和导论的方式对先师的作品进行导读。另外,我们发现,在古代末期,除了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那些启示性的著作同样具有权威性,如犹太人和基督徒的《圣经》和异教哲学家的《迦勒底神谕》。犹太主义和基督主义试图以哲学的面貌把自己呈现在希腊人面前,如同对柏拉图的传统注释一样,他们通过斐洛和俄里根开展了对《圣经》的注释。至于异教《迦勒底神谕》的评注者,如:波斐利、扬布里柯、普罗克洛,他们努力证明,‘神’的教义是与柏拉图的教义相吻合的。一旦通过神学来理解对经典文本的理性注释,便可说,从这时起,哲学成了神学,并且,此种状况也将[8]覆盖整个中世纪。”因此,在笛卡尔之前,古代哲学包括中世纪哲学的主要传承方式,都是注疏,柏拉图主义者们对古代以柏拉图为主的文献评注,成为西方古代的主流表达方式,《圣经》等宗教文献只是加入了这个既有传统而已,人们首先认可这些古代文献的神圣性和真理性,因此注疏作品的正当性也就得到了保证。

古代柏拉图主义者与今天的柏拉图学者不同在于,古代的柏拉图主义者的目标是探寻真理,通道是柏拉图哲学,他们真心认同所发现的柏拉图哲学基本原则,也参与了清理和疏解柏拉图哲学的工作,目的是获得真知,过上爱智者(哲学家)的生活。而今日的“学者”可能只是对哲学史感兴趣而阅读柏拉图,不强调通过柏拉图获得真理的意图,而且往往带了一种现代人的偏见,认为古代人没有科学的文献和哲学研究方法,从而不可能“读懂”柏拉图,或者即便读懂了,也错会了“真理”等。

可是,两千年之下,脱离了当时语境,也不再以古希腊语为母语的现代人,真的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比安提库斯、普罗提诺更了解柏拉图吗?或者,我们真的比柏拉图及其追随者更接近真理吗?我想,保持一点谦虚,或许是青年人该有的好学态度,通过系统研究柏拉图主义者们的努力之后再下结论也为时未晚。[1] John Burnet,1926.[2] 《柏拉图与柏拉图主义》,徐善伟译,大象出版社,2012年。[3] 详参Gerson,2005b。[4] Brittain,2011,第526页。[5] 同上,第528页。[6] 详参Gerson,2005b。[7] 对柏拉图作品解读,笔者个人更倾向于温和的整体论,这方面的代表性学者是C.H.Kahn、Luc Brisson及其弟子们。[8] 阿多,2017,第5页,译名有改动。二、思想根源

除了大多数哲学史中介绍的巴门尼德、赫拉克利特和苏格拉底等直接思想来源外,柏拉图还有两个理论来源深远影响了后来柏拉图主义思想。(一)俄耳甫斯教义[1]

柏拉图有大量对俄耳甫斯教义的转述、借用和评论,他自己的思想与俄耳甫斯教义有关,而且这种影响也传递给了柏拉图主义者们。新柏拉图主义者叙利亚努斯、赫米阿斯、普罗克洛、达玛士基乌斯、奥林匹奥多罗斯等,都在俄耳甫斯的神谱叙事中看到他们自己思想体系的缩影。他们甚至把俄耳甫斯视为“希腊的神主”,他们认为俄耳甫斯的圣辞里有一套堪与荷马、赫西俄德等传统媲美的神谱,是古希腊宗教精神的代表。他们通过联系《巴门尼德》和俄耳甫斯思想,试图在柏拉图神学与俄耳甫斯思想之间建立有机联系,当然,由于他们接受的俄耳甫斯教义已经是毕达哥拉斯和柏拉图化了的传统,因此[2]他们是以柏拉图化的俄耳甫斯主义反过来解读柏拉图。以柏拉图神[3]学对照俄耳甫斯神学的话,可以在下表中看到其对应关联:

近来,有些学者从埃及和希腊思想传统的线索上,发掘俄耳甫斯[4]作为柏拉图思想的根由,他们与一般的现代希腊化史学家不同,认为柏拉图的理念论是重温巴门尼德传统和俄耳甫斯教义,认为这样的解读并没有时代倒错的问题,“所有人逃离死亡,因此所有人都远离智慧……巴门尼德的旅程将他带到完全相反的方向……在你死前死[5]去,不再活在自身的表面,这就是巴门尼德所教导的。”巴门尼德作为柏拉图主义的理论基础,竟然与俄耳甫斯教义相关,比如在《斐德若》和《理想国》的神话中,就有揭示纯粹存在的部分,带有巴门[6]尼德和俄耳甫斯教义的因素。还有柏拉图对理念的回忆学说,也与俄耳甫斯教义相关,这种回忆说与埃及《托特之书》(The Book of Thoth)中的“热爱智慧者”和“赞美智慧者”(神性)之间对话中的[7]想法类似。柏拉图主义者继承了埃及传到巴门尼德和俄耳甫斯教义中对知识的热爱就是对真实存在的揭示,一个认识了不朽存在的人也就是一个纯净的灵魂。因此,练习死亡是指练习远离虚假,转而面向真实。

具体到俄耳甫斯教教导的人身体是监牢、禁食有生命者、净化、秘仪、祈祷、死后神的奖赏和惩罚、复活(还阳)、灵魂不朽、癫狂、虔敬等思想,我们可以经常在柏拉图和柏拉图主义者著作中遇到,这些想法是否未经反省就被柏拉图主义者们运用,或者如何在具体解释中运用则是细致研究的问题,但俄耳甫斯教义以及其可能的埃及思想来源,决定性地影响了柏拉图主义中的某些面向是确定无疑的。当然巴门尼德思想也在这个根源序列中,其更加“抽象”或更加非神学化的表达,直接影响了苏格拉底和柏拉图思想的形成,也一直伴随着柏拉图主义者们的思想发展。(二)毕达哥拉斯主义

毕达哥拉斯主义和柏拉图主义的关系更为复杂,需要专门研究,[8]在此,我们只是简单梳理两者相互成就的关系。依据Luc Brisson先生的梳理,我们对毕达哥拉斯主义思想的了解,或者说毕达哥拉斯主义的发展,经历了这样的一个过程:(1)关于毕达哥拉斯,我们一无所知,只能说他存在过,大约生活在公元前580-前490年间。(2)希罗多德(公元前480-前420年)和其他一些中期喜剧作家(公元前4世纪)提到过,毕达哥拉斯主义者受到过一些宗教传统的影响,特别是俄耳甫斯教义。在毕达哥拉斯去世百余年后,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还了解一些毕达哥拉斯主义者的思想,主要是其科学、哲学思想,还有政治活动。他们认为其在宗教与哲学中找到了平衡。(3)毕达哥拉斯主义在中期柏拉图主义者那里得到复兴,宗教与科学得以完全地彼此融合,毕达哥拉斯变成了一种诸神与人之间的中间性存在。(4)最后,扬布里柯(去世于公元325年)建立了“哲学神话”,首先将毕达哥拉斯与俄耳甫斯联系,然后又将柏拉图与毕达哥拉斯联系起来,影响了解释者们将毕达哥拉斯与对数字和灵魂的神学[9]沉思,以及将其轮回和回忆学说的思考联系起来。

后来人们所指涉的往往是经过柏拉图主义化的毕达哥拉斯主义,当然,我们也可以很容易地想到,毕达哥拉斯学说是柏拉图和柏拉图[10]主义的思想根源之一。最重要的,或许是毕达哥拉斯对数学的哲学和神学思考。而柏拉图主义对毕达哥拉斯主义的影响,则从多部《毕达哥拉斯传》到对毕达哥拉斯教义的阐发等,都有体现,可以说,[11]毕达哥拉斯主义是经由柏拉图主义者之手才最终成型的。

阿多说,“从一般意义上说,新柏拉图主义神学的任务乃在于,证明俄耳甫斯启示——含毕达哥拉斯及柏拉图的教义——与迦勒底启示之间的一致性(sumphonia)。这种一致性是不言而喻的,因为在这两种启示中进行言说的都是神,而神不会自相矛盾。他们不过是以不同形式——象征的(俄耳甫斯式)、数学的(毕达哥拉斯式)、辩证的(柏拉图式)、断然的(《迦勒底神谕》式)——来言说同样的事情。因此,新柏拉图主义者将尽最大努力而对所有这些既定启示加以系统化:神话、俄耳甫斯主义、毕达哥拉斯主义、柏拉图主义(已和亚里士多德主义一起被系统化)、迦勒底主义。于是,新柏拉图主义的注释方法能在任何文献中——神话的、迦勒底的、哲学的(哪怕是前苏格拉底的)——找出柏拉图主义,而且反过来,通过一种几乎不可思议的、难以置信的努力,也能在例如柏拉图《巴门尼德》[12]的辩证论证的每一环节,找出《迦勒底神谕》的诸神等级。”因此,柏拉图主义将之前的俄耳甫斯、毕达哥拉斯等古代理论传统融汇于一炉,进行各种理论融合,甚至误读。而在这些浩如烟海的文献中,又有一些创见时有生发,并未因为注释传统而丧失创新的活力。

当然,柏拉图主义在发展中还吸纳了很多宗教和哲学传统,后文会涉及一些,在此不一一赘述了。我们强调的是这两个思想流派对柏拉图主义的决定性影响,在此意义上,它们是其思想主脉的根源。[1] 参见吴雅凌编译,2006,《俄耳甫斯教辑语》,华夏出版社。[2] 参见吴雅凌编译,2006,《俄耳甫斯教辑语》,华夏出版社,第42页。[3] 同上,第43页,根据后文研究,术语有改动。[4] Uzdavinys,2011.[5] Peter Kingsley,1999,转自Uzdavinys,2011,第73页。[6] 参见John A.Palmer,1999,第21-23页。[7] 参见The Ancient Egyptian Book of Thoth:A Demotic Discourse on Knowledge and Pendant to the Classical Hermetica Bilingual Edition by Richard Jasnow (Author),Karl-Theodor Zauzich (Author)Harrassowitz Verlag;Bilingual edition,2005,新版参见Conversations in the House of Life:A New Translation of the Ancient Egyptian Book of Thoth by Richard Jasnow (Author),Karl-Theodor Zauzich (Author)Harrassowitz,2014。[8] 20世纪50年代以来,已经积累了大量的毕达哥拉斯主义的原典翻译和重要的毕达哥拉斯主义研究,我们将在日后的翻译研究中做进一步的梳理和介绍。最近代表性的成果是:Huffman,2014。[9] 据Luc Brisson,“The Making of Pythagoreanism:Orpheus,Aglaophamus,Pythagoras,Plato”,感谢作者赐稿。[10] 详参Huffman,2014,第10、12章,以及研究作为毕达哥拉斯主义者的柏拉图的专著:Ernest G.McClain,1984。[11] 参看本书后文相关章节。[12] 阿多,2017,第55页。三、哲学史分期[1]

学界一般认同的柏拉图主义哲学史分期如下:(1)老学园或早期学园期,公元前348-前268年;(2)新学园或怀疑派学园期,公元前268-前50年(或者再细分为中期学园和新学园);(3)变动中的后学园期,公元前50-公元70年;(4)中期或早期柏拉图主义时期,公元70-230年;(5)新柏拉图主义时期或普罗提诺及其之后的柏拉图主义时期,公元230-300年;(6)晚期新柏拉图主义或后期柏拉图主义时期,公元300-600年,其中包括:

① 未定名时期,公元300-400年;

② 雅典学派时期,公元400-529年学园关闭;

③ 亚历山大里亚学派时期,公元435-611年结束。

但要注意,首先,从学园期结束后,柏拉图主义再没有统一的学术机构和完整的传承脉络,都是多头分散进行理论和教育活动;其次,柏拉图主义者对柏拉图的解读,也经历了一些变化,比如新学园的怀疑论倾向,新柏拉图主义的宗教化倾向等,他们并非相互认同,其思想变化也未必遵循一个确定的脉络。因此,我们不能将柏拉图主义思想看作一个单一而完整的学派思想,只能说是有某些理论起点和预设的、共同的思想努力。

学园柏拉图主义除了柏拉图的第一代弟子对其学说的继承和改造外,最受关注的是怀疑派的新学园思想,根据西塞罗的看法,是新学园给了怀疑思想以具体形态,而无疑这种思想在其他哲学家那里已经出现,只是没有充分发展。对现代研究者而言,“怀疑论是一个自足的哲学方向,但新学园对怀疑的解释给西塞罗制造了一个难题,即它如何在组织上和哲学上都是对柏拉图的传承,而西塞罗从未将后者仅仅表述为一个不断怀疑的哲学家。并且,我们遵循某种哲学方向的概念都是希腊式的,可西塞罗并非职业哲学家,罗马时期哲学的社会定[2]位也完全不同。”新学园的怀疑主义更多地表现为一种哲学思考的推进和苏格拉底哲学精神指导下的探索,也是希腊哲学在罗马帝国之内进行世界化的初步尝试。

经历了漫长的怀疑主义倾向时期,柏拉图主义在安提库斯之后,开始所谓回到独断论,主张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主义哲学在基本原理上是一致的。融通柏拉图学园内部各个传统和思想的努力,成为这一时期的标志,这一时期也被标上了“折衷主义”的标签。他们通过学习漫步学派严密的逻辑推论,又理顺柏拉图对话中展示出的思想,通过接触新毕达哥拉斯主义,呼应了时代的宗教和信仰需求,同时还积极与斯多亚派展开理论辩论,取长补短,这种折中还没有产生独具创造性的新思想,如普罗提诺那样,但已经是在进行积极的建构性的理论工作,因此所谓“中期”就不光是指时间上处于学园柏拉图主义和新柏拉图主义之间,处于世纪之交(公元初年),而更是指柏拉图主义的一种过渡阶段。虽然是过渡阶段,但也产生了诸如安提库斯、普鲁塔克、菲洛等影响后世甚巨的大思想家,同时还有阿普列乌斯等著名学者和作家,柏拉图对话四联剧的编辑家特拉绪洛斯,以及唯一流传下来的最早的柏拉图主义教义概要的作者阿尔基努斯。怀疑倾向让柏拉图主义就像一条容纳百川的河流,不断吸纳和回应不同的思想,逐渐壮大,思想之间不断相遇和融合,最终到新柏拉图主义时已然是汪洋大海。因此,中期柏拉图主义,或希腊化的柏拉图主义,并非围绕一个既定的教义展开的体系化工作,而是一个理论竞争的场域,大家在不断提出新学说的同时,结合各种理论,展示各种思想可能,最终形成诸多富有创造性的思想尝试乃至体系和教义。

而所谓“新柏拉图主义”是指希腊化罗马时期,从罗马帝国产生危机到阿拉伯取得胜利,也即公元3世纪中叶到7世纪中叶,这么漫长的时间中的继承了柏拉图和前代柏拉图主义思想的哲学学派。这个标签是18世纪的学者们加上的,他们自身只是自我认同为柏拉图学说的复兴者,是“柏拉图主义者”。伴随着古代唯物论倾向的学派如伊壁鸠鲁学派和斯多亚学派的凋零,柏拉图主义逐渐成为主流的哲学意识形态,它给出了从宇宙到人的全面的哲学解释。新柏拉图主义者们依于柏拉图思想,融会众多或说除了伊壁鸠鲁主义外的几乎全部古代思想传统,习惯于体系性的整体考察,形成了宏大的理论景观。

新柏拉图主义者们共享着古代思想家们的一些基本思想倾向,首先也最重要的是,他们继承了从前苏格拉底到亚里士多德以来的观点,认为理智在本体论上比之物质更有优先性,理智的实在才是真实的实在,因此灵魂优先于身体也就顺理成章了。尽管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在理智对象是否也有优先性上有争议,但是新柏拉图主义者都尊崇意识优先于物质的古老传统,是典型的理想主义哲学家。其次,新柏拉图主义还分享了斯多亚和赫尔墨斯主义的一些想法,在对真正实在进行认识和物理的证明中,都依循一个唯一的至高原理,因此新柏拉图主义是典型的一元论理论。这个原理被称为“原初”、“太一”或“至善”,这个至高原理在本体论上和实在性上都优先于其派生的[3]其他存在。

目前欧美新柏拉图主义哲学研究可谓处于发展的最佳时期,一方面是由于19世纪末以来厚实的学术积淀已经允许学者们较为从容地研究新柏拉图主义的细枝末节;另一方面是现代学术评价机制中的创新要求,迫使学者进军细节,再现古代传统中的思想传统,而非用现代哲学工具强行切割。古代哲学重新回到了古代精神勾连中得以描述。

目前全世界取得的众多丰硕成果中,有详尽梳理新柏拉图主义者[4]的共识的,有通过翻译解读来还原新柏拉图主义者对诸多哲学文本[5]的阐释的几套大型丛书,有专门分章注解普罗提诺全集的大型丛

[6]书,此外还有众多最新的原著翻译和研究,牛津大学出版社、剑桥大学出版社和Brill出版社也陆续翻译出版众多经典新柏拉图主义原著和研究。新柏拉图主义的研究指南在逐渐完善,从个人指南如《普罗提诺研究指南》,到学派指南《新柏拉图主义研究指南》都已经出版。各大学也纷纷设立相关的研究机构,比如都柏林三一学院柏拉图主义研究中心、法国科学院丕平研究中心、鲁汶大学柏拉图主义研究中心等。这些都说明,在柏拉图特别是新柏拉图主义研究方面,专业人士[7]在剧增。除了学科发展带来的泡沫外,我们还是要看到新柏拉图主义在当代思想界的独特魅力,新柏拉图主义获得广泛而深入的研究,有利于我们完整地理解西方的形而上学传统发展脉络,有利于我们在历史的思想关联中理解柏拉图。

本书将对古典柏拉图主义——即从学园到晚期新柏拉图主义——进行大体上的脉络梳理,由于涉及人物众多、思想复杂多样,因此只能先以挂一漏万的方式整体研究,日后再深入细节。严格讲,基督教产生之后的教内柏拉图主义,已经或多或少不同于传统柏拉图主义思想主线,而是宗教化的柏拉图主义。不论是早期教父、中世纪天主教正统、拜占庭的激进柏拉图主义或阿拉伯神学中的柏拉图主义,特别是苏菲派的神秘主义等,以及文艺复兴时期的新柏拉图主义,乃至近代剑桥柏拉图主义,都是基于古典柏拉图主义的再造,结合了更多的其他思想或宗教传统做出的新融合和拓展。由于有些国内已经有较充分的研究,加上篇幅所限,此书就不再一一涉及,期待国内更多的这些方面的研究问世。[1] Brittain,2011,第531页。[2] 参见Carlos Lévy,2010。[3] Christian Wildberg,2016.[4] Heinrich Dörrie,Der Platonismus in der Antike,Stuttgart-Bad Canstatt,1987.[5] Richard Sorabji主编,Commentaria in Aristotelem Graeca (CAG),Duckworth出版社,迄今已出版近50部翻译加疏解性著作;以及Robert M.Berchman 和John F.Finamore主编的Studies in Platonism,Neoplatonism,and the Platonic Tradition,Brill出版社出版发行,也有数十卷出版。[6] John M.Dillon主编,The Enneads of Plotinus With Philosophical Commentaries,Parmenides出版社出版,已出版10余部译疏作品。[7] 有专门的国际新柏拉图主义协会“The International Society for Neoplatonic Studies(ISNS)”(参网址:http://www.isns.us/),在欧洲、美洲、澳洲和亚洲都有众多会员。上篇 学园柏拉图主义引论 老学园的建立及其精神传统的形成柏拉图像

关于柏拉图学园的最早记载,见第欧根尼·拉尔修的《名哲言行录》(诞生于公元3世纪上半叶)3.7,距离柏拉图去世的公元前347年已经过去了600多年。拉尔修说,苏格拉底死后,柏拉图四处游学,他回到雅典后,“住在阿卡德米,这是一个坐落在城墙外的体育场(γυμνάσιον),周围有一片小树林,得名于一个叫赫卡德谟斯的英[1]雄”。这里既是体育场也是墓园,很多人都可以去那里锻炼身体,并不是秘密的封闭的据点。很多智者和哲学家都喜欢边健身边讨论问题,或者在体育场与自己的学生相遇。柏拉图学园主要活动是在墓园中,园中有一个缪斯的神坛,据说是柏拉图所建,后来他的继任者,外甥斯彪西波增加了美惠女神的雕像,神坛附近就是学园日常讨论的地方,但是学园如何与公共的墓园区隔开来,成为带有私人性或秘密的场所,则并不清楚。

古代中期戏剧作家埃匹克拉底(Epicrates)的戏剧残篇(Fr.11 Kock)中提到,柏拉图和斯彪西波、迈奈德穆斯(Menedemus)一群人结伴正在分析一个南瓜,由此我们可以看到,学园有公开的讨论,甚至会被路人撞到。戏剧原文如下:

甲:柏拉图和斯彪西波、迈奈德穆斯要去哪儿?他们今天要探讨(diatribousin)什么东西?他们现在正在研究什么沉重的理念,什么逻辑线索?准确地告诉我,以大地的名义,如果你对此有任何知识的话。

乙:当然,我会准确地告诉你。我在泛雅典娜节的阿卡德米操场里看到一伙少年,听到无法描述的言谈,很震惊!因为他们在对自然给出定义(peri physeōs aphorizomenoi),并且将动物的生活方式、树木的本性和蔬菜分门别类。因此他们在研究南瓜该被划为哪个种。

甲:他们达成的定义是什么样的?那个植物被划为什么种?

乙:首先他们站在自己的位置,弯着头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当他们还在俯身研究时,突然一个少年说它是一个圆蔬菜,另一个说是一种草,还有说是一种树。当一个来自西西里的医生听到这些后,他轻蔑地否定了他们,就像他们在说废话一样。

甲:无疑,他们会变得很愤怒,宣称要反击这种侮蔑吗?因为在公共聚会(en leskhais taisde)中这么做不体面。

乙:不,其实那些少年一点都不介意。而柏拉图出现时非常和善,毫不恼怒,他告诉他们再试着定义南瓜属于什么种。然后他们就再次[2]尝试区分(diairesis)。

这些残篇表明柏拉图和他的学生们在露天教学和学习,应该是公开的,从这位剧作家的用词,我们可以看到他对柏拉图学园所教授的东西有所耳闻或者有一定了解。也有记载可能为我们提供私人性的那[3]一面,这个记载来自埃里安(Aelian),讲述的故事发生在柏拉图死前不久,说的是有一次色诺克拉底外出拜访自己的家乡(Chalcedon),斯彪西波刚好生病,亚里士多德就趁机和自己的一伙人一起攻击柏拉图,用辩驳的方式提很多挑衅的问题,这时候柏拉图已经80岁了,记忆和思路不如从前,被这样挑衅后感到不适,就离开了外面的漫步讨论组(tou exō peripatou),走进了里面他的同伴组(endon ebadize sun tois hetairois)。三个月后,色诺克拉底回来了,他发现亚里士多德和他的人徘徊在柏拉图本该出没的地方,而且亚里士多德一整天都没有去柏拉图的房间(ou pros Platōna anachōrounta),于是问外面的讨论组柏拉图在哪里,他估计柏拉图不太舒服了。那人回答说:“他没有病,但是亚里士多德曾经让他难堪,迫使他从讨论组退出,所以他退出了,在自己的花园(en tōi kēpōi tōi heautou)研究哲学。”后来色诺克拉底和斯彪西波联合忠于柏拉图的力量,促使柏拉图恢复在其长居的处所活动。著名柏拉图主义研究专家狄龙认为,这个故事显然是有偏见的饶舌,但它有其根据,至少告诉我们学园中有两部分,公开的讨论组和柏拉图自己的花园,或许公开讨论组那个用词来自亚里士多德后来的“漫步”讨论,也可[4]能是亚里士多德来自学园里面的这部分讨论活动。柏拉图的花园也未必只是花园,也可能有不少建筑,就像伊壁鸠鲁的花园那样,足以组织社团活动。这个花园可能是柏拉图在叙拉古的狄翁帮助下买来的财产,也成为后来学园的固定居所。

关于柏拉图学园中师生关系如何,我们没有确凿证据,埃匹克拉底的记述是某种参考,第欧根尼·拉尔修记载柏拉图曾说“亚里士多德踢开了我,犹如小雄驹踢开生养它们的母亲”(5.2)。这也可以看作学园师生关系的一种说明,是某种开放性的而非大师和门徒的关系。我们也可以从《理想国》中论教育部分,设想柏拉图学园中的课程设置,应该有几何学、算数、辩证法训练等,这方面还有亚里士多bb德《论题篇》(18334以下)附录及卷6、7的相关内容(13912、aa[5]14033、1415以下),可以反观柏拉图定义法。

柏拉图的弟子名录主要可以参看《名哲言行录》3.46和斐罗德莫斯(Philodemus)的《学园史》卷6,共计23位左右,其中还包括两[6]位女士。关于学园领袖的传承也有些记述,是否民主产生或按照前任的意志指定等在此不再讨论,因为证据很少,而且传承没有定则,后文遇到影响哲学理解时再做说明。但是在每代领袖传承中发生的微妙变化则是可以注意的,Edward Watts曾撰文从历史角度详细梳理了老学园的世代更替及其遭遇的历史重构,并且描述了其在雅典精神生[7]活中的地位变迁,以及柏拉图精神传统的形成和演变。

在我看来,苏格拉底的教诲使得柏拉图认识到探究式学习和研究远比谨守教条重要,我相信柏拉图本人不会执着地要求别人学习和记忆自己探索得到的阶段性结论。他教给学生的最重要的一点一定是如何研究,而非研究的结论。有了这个前提,我们在讨论柏拉图精神传统的形成时,就不至于陷入具体学说的争执,可以化解所谓“柏拉图未成文学说”的尴尬处境,同时也避免了将柏拉图主义解释为怀疑主义的倾向。[1] 参考《名哲言行录》,徐开来、溥林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本书凡引拉尔修皆参本译本,必要时略有改动。[2] 转引自Dillon,2003,第7-8页。[3] Varia Historia.3.19.[4] Dillon,2003,第4页。[5] 详见Dillon,2003,第11-12页。[6] 《名哲言行录》中提到Speusippus of Athens,Xenocrates of Chalcedon,Aristotle of Stagira,Philippus of Opus,Hestiaeus of Perinthus,Amyclus of Heraclea,Erastus and Coriscus of Scepsis,Timolaus of Cyzicus,Euaeon of Lampsacus,Python and Heraclides of Aenus,Demetrius of Amphipolis,Heraclides of Pontus和Menedemus of Eretria其中两位女士是Lastheneia of Mantinea和Axiothea of Phlius;《学园史》增加了Menedemus of Pyrrha,Chaeron of Pellene,Hermodorus of Syracuse,Calligenes和Chion。[7] Edward Watts,2007.第一章 老学园的柏拉图主义一、斯彪西波[1]斯彪西波像(一)生平与著作

斯彪西波(Speusippus,Σπεύσιππος,前408-前339/8年)是柏拉图姐妹柏多奈(Potone)和一个叫埃乌胡麦东(Eurymedon)的人的儿子,大约生于前408年左右,是柏拉图学园的重要成员。在柏拉图死后(前348/347),斯彪西波继承(diedexato)了学园的领导[2]权,执掌8年,具体怎么继承的,虽然有斐罗德莫斯(见其《学园[3]史》)和第欧根尼·拉尔修的记载,但都无法确信。他也是柏拉图遗嘱执行人之一,但没有获得任何遗产,只有柏拉图的另一个侄子或侄孙阿德曼图斯(Adeimantus)获得了遗产。据说他曾将美惠女神像置于柏拉图建立的缪斯神坛。有人恶意地谣传,说他个性易怒,曾把爱犬摔到墙上,同时又容易被享乐俘获,做事动机常系于快乐。普鲁塔克说他和叙拉古的狄翁(Dion)是密友,柏拉图希望狄翁能通过与斯[4]彪西波交往而变化性情,成为更优雅的人。此外,普鲁塔克还记载,斯彪西波曾是父母都无法管教的孩子,跟着柏拉图学习后变得自尊而[5]热爱智慧,成了柏拉图教化青年的例证。其他逸闻皆不可信,我们就不再引述。

在斯彪西波成为学园领袖期间,赫拉克利德斯(Heraclides of Pontus)曾首先跟从其学习,后转为亚里士多德的学生。据说斯彪西波撰写了很多论述(hypomnēmata)和对话(第欧根尼列出了27部),但大多佚失了,就其著作的名称看,有反对享乐主义的《阿里斯底波》(Aristippus),论述一般论题的《论财富》、《论快乐》、《论正义》、《论哲学》、《论友谊》、《论诸神》、《论数学家》等;也有影响了后来的泰奥弗拉斯托斯(Theophrastus)和赫拉克利德斯的《论灵魂》;他最引人瞩目的是十卷本的《论相同物》(Homoia),有对话《哲学家》、《克法洛斯》、《吕西阿斯》(即柏拉图《理想国》卷一中提到的人物)、《公民》等;此外,他还写了《柏拉图赞词》、《柏拉图的葬礼》等赞颂或“毕达哥拉斯式”地神秘化柏拉图的作品;另外还有些保存在伪扬布里柯《算数神学》第4章中的《论毕达哥拉斯的数》(De Communi Mathematica Scientia)。其所有著作残片有两[6]个较好的辑录本。第欧根尼说斯彪西波是一个因循柏拉图教义的人,但有人因为他反对理念论而驳斥这一论调,下面我们将大体介绍其学说的三个方面,看它们所“具有”或“成就”的柏拉图主义因素。(二)形而上学:第一原理

斯彪西波从晚期柏拉图学说中发展出了第一原理(或本原)(arche)的学说,即“一与多”的学说。其思想来源于毕达哥拉斯学派的数的形而上学思想,也继承了柏拉图关于一和不定的二的学说,他认为这个本原的运作派生出了理念体系和数的实体,并且对这个过程和存在的诸层次描述得比柏拉图本人更详细,也因此受到亚里士多德的批判。但斯彪西波并不完全赞成柏拉图的观点,他甚至反对柏拉图的理念论,特别是其形式(理念)的数理论,因为柏拉图承认每个数字的形式,也就是增加了形式的数和数学的数之间的区别,而斯彪西波只接受数学的数。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中有相关论述,较能说明柏拉图观点的是以下这段:

他(柏拉图)还说,数学对象处于感性事物和形式之外,是事物的居间者,它们以其永恒和不动与感性事物相区别,另一方面又区别于形式。数学对象相互类似数目众多,而每一形式则自身是单一的。……柏拉图的独特之处在于他认为无限不是单一的,而是提出一个双数,让无限由大和小来构成。此外,柏拉图主张数目在感性事物之外,毕达哥拉斯派则主张数目和事物是一回事,并且不把数学对象当作它们的居间者。和毕达哥拉斯派不同,他把一和数目放在事物之外,并且由于在原理中进行探索,他引进了形式(在他之前没有人接触过辩[7]证法)。(I.6.987b13-17、XIII.8-9.26-30)

亚里士多德有两次直接提到斯彪西波,即《形而上学》中的两端,我们先看亚里士多德的描述:

有些人认为,在那些可感者之外再没有什么存在;另一些人则认为在可感者之外有更多、更真的永恒存在,例如柏拉图就认为形式和数学对象是两种实体,可感觉的是第三种实体。斯彪西波则主张更多种的开始于一的实体,每一种实体都有自己的本原,有的以数目为本原,有的以大小为本原,有的则以灵魂为本原。他以这样的方式把实体的种类增多了。(VII 2.1028b21)

有些人,像毕达哥拉斯派中人和斯彪西波,认为最美好和最善良不在本原之中,不在事物之始。其论据是,虽然本原是植物和动物的原因,然而美好和完满却在它们的产物中,他们这种看法是不对的。(XII 7.1072b31)

亚里士多德在讨论什么是实体时提到了上面引述的文字,他说柏拉图认为在可以感知的实体外还有其他永恒实体,即形式和数学对象;而斯彪西波则认为有更多种类的实体,这些实体都由“一”开始,每一个都有其本原,因此他认为至少有四种实体:数、大小、灵魂和可感事物;“一”是斯彪西波的起点,但是每个存在层次都有其本原。在第二个文献中,亚里士多德指出,斯彪西波认为美善不在本原中,而在其产生的事物中。也就是说,本原是开端,但并不包含所有存在物。这些论述中没有引用原文,因此我们无从知道其具体观点和论述过程。

扬布里柯《论毕达哥拉斯的数》记录了斯彪西波形而上学思想的其他主要文献,其中提到:

因为数学数字一必须安置两个东西,首要的也是最高的本原,即太一(一的确不该被称为一个存在物,因为他是简单的,也因为是事物之所以存在的本原,而本原不是这类存在的事物),而另一个本原是“多”,它可以依据自身进行分隔,正因如此,我们可以用一个合适的比喻来说明其能力,声称它就像是潮湿的和完全柔软的东西。……但是不能叫太一是美或是善,因为它在美善之上;当自然从开端发生时,首先是美出现,然后是善……但是数从中产生的元素并不属于那里(开端),美善亦然,但是太一和多的数存在的原因相结合后,首先那些存在和美出现了,随后几何实体从线的元素中出现了,同样地就有了存在的和美的事物,但是其中并没有丑也没有坏;最后在第四和第五层,它们与最后的元素结合,恶出现了,并非直接出现,而[8]是来自漫不经心和对依据本性的事物的失控。

这些说法大体上可以和之前斯彪西波的想法相容,学者们普遍相信斯彪西波有自己的融贯的形而上学思想,因此我们可以借助他们的视野看到重构的可能。Russell Dancy在索隐斯彪西波思想时运用的方法是先由这两段明确的论述出发,寻找观点上相关的其他论述,再由这些相关论述引出的观点,来完善斯彪西波的整体思想,旨在以此描绘一个融贯的思想图景。但这种方法决定了不同学者会有不同的描摹,因此会有不同的结论。Dancy指出,《形而上学》XIV 4.1091a34-36中亚里士多德是暗示斯彪西波关于善在本原之外的想法;《形而上学》XIV 5.1092a11-17提到斯彪西波所说的动植物类比(XII 7);《形而上学》VII 2.1028b21中重提斯彪西波关于数的理论;另外普罗克洛(Proclus)在其《巴门尼德评注》(拉丁译本)中提到,斯彪西波的思想是已经被新柏拉图主义化了的,很难说是他本人[9][10]的观点。关于斯彪西波具体如何得出其思想,Dancy和狄龙广泛参证柏拉图的《巴门尼德》、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和新柏拉图主义的注疏,给出了各自的解释,并纠正了老一代学者如柯尼斯[11](Cherniss)的一些想法,我们限于篇幅在此不具体介绍了。

最后要补充一点形而上学的内容是,正如格思理(Guthrie)所言,斯彪西波也有类似于柏拉图的“神学”,他用“努斯”来界定神,将其视为宇宙的创造者。但是神既不是“一”也不是“至善”,而是对自身而言的自然的特殊物(idiophuē),用亚里士多德的眼光看又[12]是在增加原初本质了。(三)认识论与哲学方法:划分法

关于哲学方法,亚里士多德在《论动物的部分》第二章,批评了斯彪西波在动物学方面的“辩证法”:“有些人试图借助把物种划分为两个不同的‘属差’系列来把握动物的绝对形式,这种方法既非容易,亦非可能。有些物种只有一个‘属差’系列,如‘有足的’、‘两足的’和‘分趾的’,其余所加均属多余,这个‘属差’系列是唯一具有确定性的系列,如果不如此划分,必然会做出许多无谓的重复。另外,把每个物种进行拆散分离是不恰当的,正像某些作者在分类时所做的那样,把一些鸟分为一类,把另一些鸟分为另一类。在他们那里,一些被列为‘水栖的’,其他的被归为另一类。(对这两类来说,一类被命名为‘鸟’,另一类被叫作‘鱼’,但还有其他的类并不具有名称,如‘有血的’和‘无血的’,两者中任何一种都没有名字。)如果一定不能分离拆散同种动物,那二分法就是无效的了,因为这种划分方法必然意谓着分离和拆散。”(642b5-17)

可见,亚里士多德对其划分法有几点批评:第一,严格使用二分式的方法,即便当其不适合时也勉强套用;第二,在二分时用了否定式的术语“无翼的”、“无血的”,不能提供正面的特性描述;第三,[13]依据非本质的特征如栖息地作为划分自然物种的依据。[14]

有古代评注者认为,亚里士多德批评斯彪西波,“在下定义和划分时,不一定需要知道事物的全部情况。然而有些人认为,如果不知道每个单一事物,那就不可能知道一个事物与另一个事物之间的属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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