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7年的母系社会(梦想家系列,银河奖科幻作家王晋康力作)(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9-11 15:3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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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晋康

出版社:中信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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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7年的母系社会(梦想家系列,银河奖科幻作家王晋康力作)

2127年的母系社会(梦想家系列,银河奖科幻作家王晋康力作)试读:

2127年的母系社会

(梦想家系列,银河奖科幻作家王晋康力作)作者:王晋康出版社:中信出版社出版时间:2016-5ISBN:9787916002369本书由中信联合云科技有限责任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这篇小说属于“本质恶毒”型,存心让所有男人阅读后

都自愧而死,让女人们看了也腻歪一辈子。其实读者不能埋

怨作者,只能埋怨那些惯于无事生非的科学家们,他们非要

和上帝的秩序作对,只是为了炫耀他们的智力。这不,不久

前有科学家宣布,他们能把女性干细胞转化为男性的精

子……2127年的母系社会

彻底没戏了,彻底出局了。任何复辟两性社会的美梦就会断头了。阿雄,据我所知,玛丽亚的研究很快就要成功,她极具天份,又有强大的社会支持。我说得对吗?”

他看看圣·玛丽亚,后者很平和地点头:“嗯,可以说已经成功了,可能在下月公布。”

戈雄C阴郁地说:“我了解玛丽亚的进展。那有什么,我要和她来一个公平的竞赛。我的下一步研究,就是让男性的干细胞转化为卵子。这样,男女仍然能站在同样的高度。”

哈森伯格凄然一笑,断然说:“你想公平竞赛,但上帝可不是个公平的家长,他明显是偏袒女儿的。所以,你想把男性干细胞转化为卵子――绝不可能成功。”

纵然戈雄C一向敬重这位老人,仍被这句话惹恼了。他带着怒意问:“为什么?这个预言过于武断。众所周知,干细胞都有全能性,不管是男性的还是女性的。既然女性干细胞能转化成精子,当然男性干细胞也能转化为卵子。”

玛丽亚插话说:“恐怕哈森伯格先生是对的,男性干细胞确实无法转化为卵子。阿雄,你极具天份,也非常执着。你的缺点是缺乏对‘大势’的把握。说句不是玩笑的玩笑,搞科学研究也得首先学会揣摸上帝的心意。”

戈雄C看到一向敬重的两人都这样说,不想再争论下去,当然他也绝不会服气。哈森伯格站起来说:“孩子,你想做,那你就试试吧。我但愿自己的前瞻是错误的,但愿你能凭一人之力拯救雄性种族。我打算把所有家产全部赠给你,算是我为这个世界做的最后一件事。至于我,已经承认了男性必然消亡的宿命,不打算同它抗争了。再见,孩子们。我要走了。”

他拒绝三人用汽车送他,说他住家离这儿不远,可以步行回去的。在傍晚的薄暮中,三人目送那个衰老的身影踽踽地走远,直到融入夜色中。戈雄C神情抑郁,圣·玛丽亚怜悯地看着他,但什么也没说。她与两人告别,开车走了。戈雄C木立在月光中,喃喃地说:“我一定会成功。我必须成功。”

看着暮色中那双灼灼的眼睛,田倩C真正了解了,什么叫孤注一掷的赌徒。她祝愿戈雄C的下一项研究会成功。如果不能成功,那么――世上也就不会有这个人了。

不久,老哈森伯格把名下的所有家产全部转到戈雄C名下。戈雄C等不及把第一项研究成果化为实践,就更为狂热地启动了下一项研究。田倩C很同情他,而且自从哈森伯格和圣·玛丽亚那番谈话后,不知怎的,她对戈雄C的命运有强烈的不祥预感。它横亘心头,挥之不去。但此后几年,她没有太多精力来关注他。戈雄C仍然婉拒克隆后代,田倩C不再等他了。现在她已经有了两个女儿,是她和邬梅B的。使用的正是玛丽亚开创的技术,即用田倩C的干细胞所转化的精子为邬梅B的卵子受精,同样用邬梅B的精子为田倩C的卵子受精;然后两个受精卵由田倩一块儿孕育。当然两人也可以各怀各的女儿,但毕竟还是由一个人孕育比较划算,警察局长的工作实在太忙了。

这是圣·玛丽亚的“双雌有性生殖技术”的第一次应用。对这两个开创历史的女婴,媒体做了广泛的报道。

三年来,田倩C基本没与戈雄C见面,只是通过电话来关注他。他的研究一直很不顺利,从可视电话中,她能感受到戈雄C的情绪:阴郁、焦燥,他的意识深处似乎趴着一个巨大的怪物――恐惧,正在阴险地、慢慢地吞噬他。老哈森伯格描述了一个灰色的宿命,他能逃脱吗?

三年后,田倩C的两个女儿已经能撒丫子跑了。这一天,她突然接到戈雄C的电话:“成功了!那项研究终于成功了!我第一个通知的是你。”

屏幕上是一个意态飞场的男人,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三年来的阴郁和焦燥已经一扫而光。田倩C也由衷地为他高兴:“是吗?真为你高兴。我能发表这个消息吗?你最好给我独家报道权。”

他冷笑一声:“我这边当然没问题,问题是报社那边会感兴趣吗?我看今天的社会已经被雌性沙文主义完全淹没了。”

田倩C微有不快,从这句话看,这次成功未能改善戈雄C的心理,他仍然未脱阴暗和偏执。她温和地说:“你的看法太偏激了。我想,肯定有很多人,包括女性,为你高兴。你的成功并不仅属于男性,仍然是整个人类的进步。”

戈雄C没有再争辩,只是说:“研究的正式结果做出来,大概还得一两个月,但成功已经没有问题。你可以发一个消息,先向社会上吹吹风。”他突然说,“阿倩我今天很想见你,我抑止不住地想见你。咱们已经三年没见面了。你能来吗?”

他说得很热切,田倩C心中涌出暖意:“好的,我很乐意去。”“好,那就仍定在‘坤世界’饭店吧,但今天得让我请客。”

田倩C笑着答应了。“喂,向你的女儿问好,我能在屏幕上看到她俩在跑,多可爱的小家伙。她们中谁更像你?”“两个都像阿梅多一些,尽管她们是在我的肚里长大。看来阿梅的基因比我强大,这让我很失落的。”她开玩笑地说。

两人约好见面时间,挂了电话。田倩C对他的心境仍不免摇头,虽然这次成功多少让他找回自信,但他的心理仍然不能说是健康的,他就像一只随时竖起尖刺保护自己尊严的刺猬,明显地反应过度。

晚上,田倩C把女儿留给“丈夫”,赶到坤世界大饭店。那儿仍有美貌的男性可人儿表演,大厅内也仍然基本是女人的世界,其中有不少穿黑色无袖风衣的光头愤雌,三五成群地散布在大厅里。戈雄C已经来了,这时起身迎过来,很张扬地为田倩C拉开椅子,招呼她坐好。田倩C对他的心理太了解了,知道这套作秀是给外人看的,是一种无声的挑战――在女性已经变为强势的世界,他偏要履行旧日男权社会的绅士礼貌。邻桌有几位愤雌注意到了这一点,一位个头粗壮的女人鼻子里很不屑地哼了一下。田倩C认出来,她就是那次带头“炮轰”研究所的家伙,不由生出担心来。两个冤家对头今天撞在一起,说不定会闹出什么冲突吧,特别是戈雄C这边,显然他今天也很有侵略性,再不会像上次那样息事宁人了。

坐定后田倩C再次向他祝贺:“有志者事竟成啊,你终于成功了,这回老哈森伯格和圣·玛丽亚都看走眼了,他们得向你服输。告知他们了吗?”“告知了。可惜哈森伯格先生已经病入膏肓,他可能看不到我的成功了。”“阿雄,最近我倒是越来越想不通。”她苦笑道,“先是单性克隆,再是双雌有性生殖,然后是双雄有性生殖。人类不想放弃有性生殖,但男人不再需要女人,女人也不再需要男人。也许十万年后,男人和女人会干脆分化为两个物种?我想倒不如仍沿用上帝的老办法,那毕竟最天然,最简单。我觉得――别怪我说话难听,我觉得科学家们,尤其是早期的男性科学家们,都是些无事生非的家伙。世界走到今天这个样子,都是你们――他们――害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番话让戈雄C默然了。很久他才说:“你说的正是我想的,我一直在促使人们回到上帝的老路上。可惜,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既然圣·玛丽亚已经先走一步――我也只能做我该做的事。我决不会让这个世界变成愤雌们的一统天下!”

他说的声音很大,邻桌的愤雌们自然听见了,都扭过头,恼怒地瞪着他。田倩C有一个感觉,今天阿雄几乎是有意向愤雌们挑战,这是为什么?他也变成一个狂热的“愤雄”了?邻桌那个粗壮的愤雌忍不住,起身走过来,冷冷地讥诮道:“哟,这不是戈雄C嘛,著名的老戈雄的第四代曾孙,难怪说话这么气粗。还认得我吗?咱们上次打过交道。”

戈雄C冷冷地说:“我当然忘不了,你的外貌很有个性,很雄性化,我怎么能忘呢。你――做过雄性荷尔蒙检查吗?”他突兀地问。

那个粗壮女人没听明白:“你什么意思?”“没什么。你是否知道,哺乳动物中也有母权社会,比如非洲鬣狗群。鬣狗首领虽是雌性中产生的,但只要它一坐上王位,体内的雄性荷尔蒙就会自动升高,甚至比群体内的雄性还要高,其外貌甚至性器官也变得雄性化。我估计,依你的外貌特征和好斗性,体内雄性荷尔蒙肯定不会低。”

那个愤雌从他的话里听出恶毒,脸色慢慢变白了。没等她发作,戈雄C紧接着说:“我很乐意告诉你,你那次捣乱没起什么作用,我研究的人造子宫和人造卵子早就成功了。我还想告诉你,第二项研究,即男性干细胞转化为卵子的研究,也即将成功。你还要去捣乱吗?要去就快点,否则你就来不及阻止我了。”

田倩C极为不满地看看丈夫,今天他的表现实在太好战,太张狂。他体内的雄性荷尔蒙失控了吗?光头愤雌冷冷地说:“好,我把这理解为你的盛意邀请,明天一大早我就去。”“好啊,我等你。而且去以后不要扔炮仗,直接扔炸弹就得。也不用再说什么‘雌性天性仁慈’、‘历史上的母系社会温馨和平’之类废话。我可以随便举几个反面例证:动物中间,交配后就吃掉性伴侣的勾当,只有雌性能干得出,像雌蜘蛛和雌螳螂。”

这句话太恶毒,别说那位愤雌,连田倩C也受不了。那个女人恶狠狠地瞪着他,一句话没有说,扭头回到自己桌上。这边两人也沉默了,气氛相当尴尬。过一会儿,戈雄C苦笑着说:“阿倩,别把我这些混帐话记心里,今天我心绪很坏,控制不了自己。也许我真是离死不远了。伍子胥的话,明知日暮而途穷,不得不倒行而逆施。如果我……请多记住一点我的好处。”

田倩C沉默好一会儿,努力克制住对他的不满,柔声说:“阿雄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受到很多敌意的对待,社会对你不公平。但你不能因此而恨遍天下,这只能毁了你自己。”

戈雄C悲凉地说:“是啊,这么多年来,实际上我一直就在毁灭自己。我有不祥的预感:也许这一次我真的会彻底毁灭。喂,”他喊那位男侍,“拿破仑陛下,结帐吧。”

回到家,两个女儿猴在邬梅B身上,玩得正高兴。邬梅B作为警察局长,平时太忙,难得有整时间和女儿玩。看见阿倩回来,她笑着说:“快把这俩小魔王弄走吧,我已经招架不住了。”她的目光非常敏锐,立即问,“怎么啦?我看你心情不好。”

田倩C把扑过来的两个女儿抱起来,亲亲她们。良久才说:“今天阿雄很反常,满腹戾气。我也被他的恶劣情绪传染了。”她大致说了当时的情形,提醒道,“阿梅,那位愤雌说她明天要去研究所捣乱。阿雄把话说得那样恶毒,我担心明天的冲突会升级。建议警方加以预防。”“好的,明天一上班我就派人盯着那儿。”“唉,但愿明天不要出事,我今天眼皮一直在跳。来,乖女儿,咱们该洗脚睡觉啦。”

第二天还没上班,田倩C接到主编的电话,让她去戈雄C研究所采访一件突发新闻――恰如三年前那次事件的重演。报社接到一位愤雌的电话,说她们已经赶去了,这回真的要炸毁“男性暴政的最后据点”。田倩C开车迅速赶去,半路上,她突然听到一声沉闷的巨响,是从研究所的的方位传来的。但这会儿她离研究所还很远啊,如果声音确实发自那儿,那必然是一次相当猛烈的爆炸,绝非几个炮仗之功。田倩C心急如焚,把油门踩到底,连闯了几处红灯。等她赶到,警察们已经拉起警戒线,不许车辆出入。田倩C把汽车随便找地方撂下,急急赶过去。值勤的警察不让闲人出入,但对田倩C放行了。一位女警官低声对她说:“田姐,邬局长亲自来了。”

现场让田倩C目瞪口呆。整个研究所被彻底夷为平地,空中的烟柱尚未落定,好在周围的建筑一点未受波及。邬梅B正指挥手下勘察现场,她看到性伴儿,百忙中远远地挥挥手,又埋头于指挥。几位女警察正在询问作案的愤雌们,为首那个身体粗壮的光头愤雌这会儿灰头土脸,目光呆滞,几乎神经错乱了,一遍遍地重复着:“我们扔的是炮仗,真的是炮仗,而且只来得及扔了一个,大楼就爆炸了!”

消防队员在废墟里救人,不过进展太慢。直到起重机和铲车开来,还来了三只穿制服的救生犬,进度才加快。不久,戈雄C和他的四个手下被扒出来,不过已经是五具血迹斑斑的尸体。他们以自己的生命为那项研究做了集体殉葬。看看被破坏得如此彻底的研究所,田倩C毫不怀疑,戈雄C那项“已经成功”的研究这下子被毁灭了,再不能转化成活生生的男婴。策划爆炸者已经达到了她们的罪恶目的。

法医简单地做了尸检,把尸体送往警察本部的验尸房。在尸体抬走前,田倩C为戈雄C合上眼睑,仔细洗了脸,擦去他脸上的血污和黑灰。

用自己的手绢,和着她汹涌而下的眼泪。

邬梅B终于抽出一点时间,过来同妻子说话。田倩C指指现场,声音冷硬地说:“局长大人,这是炮仗炸的吗?”

邬梅B叹息一声:“当然不是。我们正在追查真正的原因。”“是的,我也会以自己微薄的能力来追出真凶,不管她是谁,不管她有什么样的背景――除非把我也灭口。”

邬梅B心情复杂地看着她:“别说这些负气话。你放心吧,一定会追出真凶的,依我的初步勘察,这个案子并不难破。这些天我要在局里加班,晚上不回去了。”“好,希望你们早日破案。如果你们破不了,或者有意袒……那我就要凭自己的力量来干了。”

邬梅B有三天没回家,这三天里,田倩C把两个女儿全交给机器人保姆,自己到各处采访。她敢肯定,这次爆炸一定有官方背景――母系社会的政府不愿意看到戈雄C的研究成功,于是借助于愤雌的捣乱,把研究所彻底炸毁,然后把罪责推到愤雌身上。看看现场情况,绝对是行家干的,而不是那几位只会搞点小暴力的愤雌。如果果真如此,那警察局长邬梅B是否也参与其中?不要忘了,她恰好是一个知情者,预先就知道戈雄C的研究即将成功。

想到这儿,田倩C止不住心中发冷。

田倩的调查举步维艰。研究所的五人都遇难了,现场没有其它目击证人,唯有的目击者(也可能是参与者),即那七个愤雌,都被警方控制,外人根本见不到。她费尽心机,打听到愤雌们请了七个律师(按照法律,当事人必须单独延请律师),而律师可以去探监的。田倩C找到那七位律师调查,但七人圴遗憾地说:确实无可奉告。到目前为止,他们,连同他们的当事人,都正满脑门浆糊呢。被关押的愤雌一直在捶胸顿足地叫屈。

田倩C三天的调查一无所获,但越是这样,她越是坚信:本案中肯定有一只神通广大的黑手。

这三天里,她除了出外调查,就尽可能呆在父母家里,安慰二老。戈雄C的不幸对两个老人打击很大,他们痛不欲生。在他们心目中,戈雄C,而不是比较叛逆的田倩C,是坚守家族传统的最后一代了。田倩非常理解他们,她自己曾经藐视那个男人,觉得与他的婚姻已经走到尽头,但是,当戈雄的横死突然袭来时,她才知道,实际上那人还一直活在她的心里。那天父母既悲伤又欣慰地说:“看见你还爱着戈雄C,他九泉之下也能闭眼了。”

三人相对欷歔。

第四天,邬梅B打电话让她回家(邬梅和她那个家)。邬梅B瘦了一圈,眼圈发黑,声音也哑了。她疲乏地问:“女儿们呢?你这三天也一直没和她们在一起,对吧。”“对,机器人保姆在照看她们,这会儿可能在公园吧。案情――有进展了吗?”“唉,你总该让我先喘口气吧。”她无奈地说,“案子已经彻底破了。我说过,这不是件多么难破的案子。”“真凶是谁?我相信,你的证据一定非常充分,不是在搪塞我。”“当然啦,我知道你现在的心理是怀疑一切,包括怀疑我,我想搪塞也搪塞不过去呀。侦查结果明天将向新闻界宣布,在此之前,我无权告诉你。”看着妻子怀疑和警惕的眼神,她笑了,转了说话的口气,“不过,警察局长给自己的性伴儿稍稍开点后门,还是可以的,只要你在警方正式宣布前,不去向外泄露。”“我保证不泄露,但――如果你不能让我信服,我还会继续我的调查。”“好的,你如果听我讲完后不信服,我决不拦你。这次爆炸案的真凶是――戈雄C自己。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他与四个手下合谋作案。是一次集体自杀。”

田倩C震惊地说:“不可能!他们为什么要自杀?那项研究马上就要成功,那是他们多年的心血,甚至可以说是他们唯一的人生目的。”

警察局长很干脆地说:“原因很简单:那项研究根本不会成功,上帝不允许它成功!据我所知,老哈森伯格和玛丽亚已经向你说过这个预言,对吧。戈雄C当时不服气,但他们三年来的研究只做到了一点:证实了这俩人的预言。”“‘上帝不允许它成功’?我想这样的空话没什么说服力,更不能写到警方的报告中。上帝不会那样独裁吧。戈雄C当时就说这个结论太武断。我虽然是外行,也有同感。”“我试着给你解释吧。”

局长说,其实这句话在哲理层面上的含意,她也不十分清楚,老哈森伯格和玛丽亚的证言相当艰涩,外行们只能听个四分明白六分糊涂。病榻上的哈森伯格是这样说的:

雌性是上帝创造万物时的“缺省配置”。所以冥冥中有一条自然法则,天然地限制雄性干细胞转化为卵子。女性性染色体是XX,这是“天然纯粹”的结构,即使使用玛丽亚的新技术,让两个女人实现本性别内的交配,所产生的受精卵仍是XX,即正常女性,不会出现什么悖误。而男性性染色体是XY,是“天然不纯”的结构,如果两个男人实现本性别内交配,按照排列组合规律,将会出现XX、XY和YY。前两种当然没关系,那就是正常的女性和男性。但第三种呢?你叫它什么性别?超纯男性?自然界从没有这种怪物――反过来说,就是上帝决不允许有任何可以实现它的途径。

就像为了防止时光倒转,上帝不允许自然界存在超光速。

田倩C从内心抗拒这个结果,不过,仔细听完警察局长解释后,她不得不承认:戈雄C他们死于自杀是唯一合理的解释。她想起最后一次约会时戈雄C的晦暗和戾气,那时她就奇怪,这完全不像一个成功者的心态啊。如果那时他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失败,而且做好了赴死准备,那就不奇怪了。

只要承认这个结论,事情的脉络就能很清晰地理出来:这五个男人耗尽一生心血,最终却证明,上帝确实钟爱和偏袒夏娃,而亚当是没有长子继承权的。他们心如死灰,决定以集体自杀来向造物主作最后的抗议。但他们不想让“女人社会”知道自己的失败――也许是想为苟活的男性们继续留一点希望?于是他们细心地策划了一次“外来袭击”,先设法激怒头脑简单的愤雌,引她们来捣乱,从而引爆早就备好的炸药。实际上,戈雄C最后一次约会妻子,就是实施这个计划的一个步骤。“坤世界”大饭店历来是愤雌们的大本营,在这里与妻子约会,很容易碰到愤雌并引她们上钩。“当然,”局长看看阴郁的妻子,小心地补充一句,“他肯定也想同你诀别,那同样是他的目的之一。在此之前,他曾回家探望了父母。你是这个世界上他最牵挂的人了。”

田倩C目光阴沉,默默听着。“虽然那五个男人都死了,死无对证,但这个计划留下一个很大的破绽――所有炸药的摆放位置都是精心设计的,保证既能把研究所夷为平地,又对周围建筑毫发无伤。也就是说,这不是爆炸,而是一次计算周密的工业定向爆破。这就给警方留下了很多无言的证据,足以还原出案件的真相。你记得不,我当时就说,这个案件不难破?因为我一去现场就看出了异常,看出绝不是愤雌扔的炸弹。阿倩,唯有这一点让我心里纳闷:他们既然精心准备了男人最后的谢幕,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吧。或者说,他们不会如此低估警方的智力吧。那只能有一个解释:他们尽管愤世嫉俗、性格变态,仍是心地宽厚的好人,绝不愿伤及无辜,哪怕这种谨慎最终可能泄露真相。或者说,他们精心组织了一次告别演出,只求达到轰动的剧场效果,并不一定要求观众真的相信剧情。”她叹息道,“只能这样解释了。他们到死仍是好人。我想,等世界上所有男性最终消亡之后,我们仍会怀念他们。”

她停了一会儿,让田倩C能消化她的介绍。然后她说:“案情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疑问,尽管问我。”

田倩C久久没有说话。她现在无法理清对那个男人的感情。他在谢场演出中,原来仍然是在演小丑啊。不过他的结局很悲凉,甚至有几分悲壮,她不忍心再责备或鄙视他。当然,这几天她心中复活的爱情再次枯萎了,还是老哈森伯格说得对,当“两性繁衍”这幢巨厦彻底倒塌后,其上的爱情鸟蛋肯定会破碎的。

她只问了一句:“阿雄啥时候安葬?”

这句话让局长放心了,知道妻子心头的疙瘩已经解开。“警方的尸检已经完成,大概就在这两天安葬。”

葬礼在第三天举行。可以说这是一次“男人们”的集体葬礼,除了在爆炸中死去的五个男人,还有戈雄C的父亲戈雄B,他因悲伤过度引发心脏病,最终没撑过去;有老哈森伯格,他早就油尽灯枯,在葬礼前一天去世。七个男人的集体葬礼极尽哀荣,参加的人很多,绝大部分是女性,她们在哀乐和白花中向死者默哀,不少人流了泪。让田倩比较意外的是,人群中颇有一些愤雌,她们今天一点也不张扬,默默地低着光头,随着人流安静地向遗体告别,依次同死者亲属握手致哀。圣·玛丽亚也来了,她用力握着田倩C的手,低声说:“务请节哀。他们是希腊悲剧中的英雄。”

田倩C只能苦笑――他们配不上这个褒语吧。一个小时后,田倩C搀着妈妈,从殡仪馆的窗口领回两盒温热的骨灰。(注:改写于本人的短篇小说《最后的爱情》)

三色世界

楔子

卡尔·伊斯曼把微量的cAMP(环腺苷单磷酸)滴入玻璃皿中,说:“看,粘菌社会马上就要建立了。”

这是在纽约沃森智能研究所的实验室里。伊斯曼是一位高个子的白人青年,30岁左右,金发,肩膀宽阔,表情生动。他身后有两个女同事,25岁的松本好子身材稍显矮胖,有一双老派日本人特有的短腿。江志丽(英文名字是凯伦·江)大约32岁,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南方女子,细腰,瓜子脸,一头乌黑的柔发盘在头上。

他们用肉眼观察着玻璃皿中微小的粘菌,旁边的大屏幕上则是放大后的图象。粘菌(学名D·Discoideum)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是一个超有机体,或者简直是人类社会在毫米尺度上的演习。它们在湿地上游来游去,各自专心致志地吞食着细菌食物,互不关心,是一群冷漠孤独的流浪者,以直接分裂的方式各自繁殖后代。但一旦食物耗尽,就会有某一个细胞有节奏地发出cAMP,这只先知先觉的细胞就成了粘菌社会的领袖。

不过今天的cAMP是粘菌社会之外的神灵滴入的,那只粘菌“领袖”只是偶然受到命运垂青的傀儡。但其它的粘菌并不知道真情,它们仍按照冥冥中的本能朝那只细胞聚集,同时释放cAMP,形成正反馈,唤醒更多的粘菌来集合。无数粘菌的运动组合成了清晰的螺旋波。

数小时之后,这些粘菌集合成了一个发亮的长着尖头的有机体,有一、二毫米长。它们在尖头的带领下开始缓缓爬行,找光,找水,找食物。之后连它们的生殖方式也会改变,它的尖头处将会产生孢子,孢子飞散后产生一群新个体。

江志丽已是第五次观察这个神秘的过程,但她仍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敬畏感。在这种原始的生物中,群体和个体的界限被泯灭了。她记得第一次观察时,导师乔·索雷尔曾对新弟子们有一次讲话,讲话中既有哲人的睿智,也有年青人才有的汹涌激情──要知道他已经55岁了──志丽几乎在听完这段讲话后立刻就爱上他了。教授那天说:“请你们用仰视的目光来看这些小小的粘菌。这是宇宙奥秘和生命奥秘的交汇。这种在混沌中(是远离平衡态的混沌)所产生的自组织过程,是宇宙及生命得以诞生的最根本的机制。粘菌螺旋波和宇宙混沌中产生的漩涡星云的本质是相同的,只是尺度不同而已。同时,这又是原始智力的自组织过程。单个粘菌谈不上什么智力,它们也确实太简单了,甚至没有神经系统。但只要它们的数量达到某一临界值,形成一个‘社会’或者叫‘大个体’,它就能趋光、趋水,作最简单的但是有预定目的的运动,并启用新的繁殖方式。无数微不足道的个体形成了高一级的智力,动物社会、人类社会也都是如此。”

伊斯曼插话:“教授,这就是你常说的智力的‘外结构’。”“对。还有一个典型的例子是白蚁。它们的个体也十分简单,不过是几条神经纤维连着几个神经节而已。几只白蚁在一块儿搞不出什么名堂,它们只会把土粒搬来搬去。但只要白蚁的数量超过临界值,信息素就把它们组织在一起,它们就能同心协力,令行禁止,建造连人类也为之咋舌的复杂建筑。人们常认为智力是生物体内的、脑(神经节)内的玩意儿,是单独的有封闭边界的东西,这是一个错误。实际上,在任何一种生物社会中,智力都是开放的,个体智力通过种种外结构:信息素、声音媒介等构成一个大整体。”

江志丽记得自己当时说:“人类智力的外结构主要是语言。”“对。遗憾的是,人们通常只把它看成是一种交流方式,而不是智力结构的有机部分。人类已经把语言发展得尽善尽美,并为此志得意满。实际上这种满足是十分浅薄的。这种智能联接方式十分低效,你不妨随便去观察一个面孔,再试着向别人描述。在这个过程中,首先那个面孔通过光媒介进入你的眼睛,转变成电信号。这一步过程的效率倒是很高的,你头脑中会即时形成一个十分清晰完整的图象。但你怎么能把这个图象完整地搬到另一个人的头脑中?无论你的语言表达能力多么强,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所以我们应在粘菌和白蚁这儿受到启发,开发一种新的高效的外结构。”

当时江志丽笑道:“总不成也用信息素?据我知道人类在进化中已淘汰了大部分外激素,只保留了少量的性激素,它可以使异性情绪稳定,工作效率提高,美国宇航局已注意到在男宇航员中增加女性的比例。”

那天教授兴致很高,笑道:“所以我选择研究生时很注意收几个漂亮的女士。”他收起笑容说:“不,不是信息素,我想这种化学结构难以胜任。为了非常高效快速地在众多人脑中交换信息,恐怕更可能入选的是电磁结构,也可能是量子力学预言的那种‘幽灵式的超距作用’。我们只有摸索着去寻找它。”他又说:“据我所知,斯坦福研究所在中情局的资助下一直在研究超能力,如果它确实存在,那将是很理想的方式──可惜,直到今天还没有确证。”

教授一向偏爱这个试验,他说这个过程能以“固有的神秘唤起科学家的灵感和冲动”,所以今天他让弟子们又重复一次。这次他本人没有参加。这会儿,那个粘菌大个体已爬行到了食物充足的地方,它的尖头发出号令,无数粘菌细胞立即分散,四处游荡,寻找食物,开始了新一轮生命循环。这时已到下班时间,伊斯曼宣布:“粘菌聚餐会结束,女士们,收拾东西吧。”

他们正要离开试验室时,电话铃响了,松本好子拿起听筒问了一声,便默默递给江志丽。

是索雷尔教授,他邀请江志丽共进晚餐,志丽愉快地答应了。她没注意到好子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嫉恨,她比江志丽早来一年,曾经作过教授的情人。一

江志丽回到自己的单人公寓里,仔细地挑选衣服、最后她决定穿那件湖绿色的高领旗袍,到美国后她还没有穿过一次。她站在镜前略施淡妆。现在镜子里是一个娇小典雅的东方女子,皮肤很白,近似西方人的肤色,又远比西方女子的皮肤细腻。黑色长发蓬松飘逸,散落在浑圆的肩头,一双倩雅的丹凤眼,剪裁合体的旗袍更衬出身段的婀娜。她对自己满意地笑笑,拎上女用挂包出门。

教授的黄色大都会型卡迪拉克轿车已经在门外等着。教授仔细打量着她,微笑着说:“凯伦,你真漂亮。”“谢谢。”“今天晚上去哪儿?找一个中餐馆?”“NO,NO,干嘛吃中餐呢,我已经吃30年了。如果回国的话还要继续吃下去,为什么不趁现在多尝尝异乡美味呢。”“好,今天去一家意大利餐馆。”

教授打开车门,请志丽上车。他启动汽车后轻笑了一声,江志丽奇怪地问:“你笑什么?”

汽车迅速冲出林荫道。索雷尔先用电话向卡勒莫餐厅预定了座位,然后笑着说:“我刚才想到一位中国朋友,他是北京人,一个很成功的中间商,家产已经逾亿,移民美国也有15年了。现在,他仍然吃不惯西餐,只要儿孙没有在家,‘逮着机会就吃北京炸酱面’。亲爱的江,炸酱面真的有那么美味吗?”他夸张地惊叹着,志丽也笑了。

他们来到卡勒莫饭店的平台餐厅,穿过衣帽间,侍者领班在门口迎候着,教授说:“预定的两人桌。”

领班殷勤地把他们领到栏杆旁的一张桌子上,楼下是碧波荡漾的室内游泳池。教授为女伴斟了一杯矿泉水,问:“还喝点什么?咖啡?威士忌?”

江志丽为自己要了一杯加冰威士忌。侍者送来菜单时,江志丽没有客气,很快点了意大利小牛肉,咖哩鸡块,意大利实心面。吃饭时教授笑道:“我记得你到美国不足四年吧,你已经非常成功的西方化了。有没有打算留下来?”

江志丽爽快地说:“的确有这个打算。一踏入美国这个移民社会,我就觉得,似乎我天生该在这儿生活。我会努力融入这个社会的,也希望得你的帮助。”“我会尽力的。”教授吃着小牛肉,沉思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听说你与中国的丈夫已经离婚?”

江志丽抬起头很快看他一眼。教授的头发和胡子微见花白,但身体十分健壮,肩头的三角肌饱满坚硬,胸膛宽厚。几次床笫之欢后,她对这个强壮的美国男人已经十分依恋。她突然冲动地说:“对,我对中国的男人已经丧失兴趣了。他们戴着高度近视镜,精胳臂瘦腿;他们在‘单位’里谨小慎微,话到口边留三分;他们住在简陋的楼房,睡的是做工粗糙的木板床,连作爱时都提心吊胆,生怕床板的响声惊动楼下的邻居。这种环境能使人的天性慢慢枯萎。我一直盼着有一个地方能自由自在地渲泻我的天性,现在总算找到了!”

在冲动中说了这些话,她多少有些后悔,低下头默默地吃饭。眼前晃动着那个中国男人的影子,还有3岁的女儿小格格,她对那个男人已经没有留恋了,不还想起女儿天真无邪的目光,仍觉得内疚。

五年前,她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公派留学生,但在办护照前却被告知,这个名额已改派他人了。她出身寒微,没有什么背景,在那张无所不在又毫无踪迹的关系网中挣扎、窒息。她到系主任、外事处长、校长那儿大吵大闹,结果到处都撞在冷淡的礼貌上。同在这所大学的丈夫劝阻不住,负气道:“你是不是想把人得罪完?你不留后路,总该为我留条后路吧!”

那时她不由得打一个寒颤。也就是从那时起,她萌生了离婚的念头。后来她凭自己的本事考上自费留学,临走时她斩钉截铁地公开宣布:“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走时,丈夫甚至没有去送她。所以,在成为索雷尔的情人时,她没有丝毫内疚。

索雷尔教授用刀叉切着牛排,斜睨着女伴,小心地说:“你知道,我有一个很好的妻子,我们已经共同生活了三十年……”

江志丽猛然抬头,恼怒地打断他的话:“不必说了,我绝不会妨碍你的家庭!”教授的话严重挫伤了她的自尊心,她冷冷地说:“我做你的情人,是因为我喜欢你,仰慕你的智慧,并不是想做索雷尔夫人。我们随时可以说再见的。”

教授很尴尬,沉默片刻后,他诚恳地解释道:“请原谅,我绝不是想冒犯你。但我知道中国女子对男女关系看得比较重,她们的观念比较守旧,我不想让你有一个虚假的希望……”

江志丽已经恢复好心境,知道教授的用意是真诚的,便嫣然一笑:“行了,亲爱的乔,不必解释了,从现在起,请你把我当成一个彻头彻尾西方化的女人。我在你这儿得到许多快乐,即使分手后我也会记住它的。”她调皮地低声说:“我们为什么还在这儿浪费时间呢?”

教授愉快地笑起来,他们匆匆吃完,唤侍者结了帐,便乘车去教授的寓所。

教授的寓所在寂静的长岛富人区,窗户俯瞰着浩淼的太平洋,两人浴罢上床,教授抚摸着她奶油般的皮肤,赞扬道:“凯伦,你真漂亮!”

江志丽莞尔一笑:“再次谢谢你的夸奖。”

她突然想起,去年回国时,三岁的女儿小格格突然说:“妈妈,你最漂亮,我最喜欢妈妈!”

那时她正在同丈夫协商离婚,这句话几乎使她丧失勇气。即使现在想起来,仍觉心中剌痛。为了摆脱这种思绪,她狂热地吻着情人,两人很快陷入情热中。忽然电话铃响了,索雷尔在接电话前有刹那的犹豫,江志丽轻声揶揄道:“是夫人的电话?你尽管接吧。”

教授拿起听筒,随手摁下免提键:“我是索雷尔,请问是哪一位?”

电话中是一个男人略带沙哑的声音:“请问,你是沃森智能研究所的乔·索雷尔先生吗?”“对,我能为你作些什么?”“请原谅我打扰你,我向《纽约时报》查询一个大脑或智能专家,他们推荐了你。我和儿子之间出了一点奇怪的事情……”

他带着浓重的西部口音,说话不太连贯,索雷尔和江志丽努力听着。那人说:“我有一个6岁的儿子,母亲早去世了。两个月前,我偶然发现儿子能读出我的思想……”

索雷尔急急打断他的话:“你说什么?他能读出你的思想?”“对,特别是我比较专注地看一副画面或照片时,他会漫不经心地说,爸爸,你在看妈妈的照片,对吧。但这时他却是在低着头玩,并没有看到我手里的东西。发现这一点后,我有意作了多次试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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