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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26 21:2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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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汪新

出版社:北京时代华文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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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一本关于“50后”成长的热血历程的写真,与共和国发展共命运、与民族进步同前行的青春赞歌)

岁月(一本关于“50后”成长的热血历程的写真,与共和国发展共命运、与民族进步同前行的青春赞歌)试读:

目录

CONTENTS

青春不悔,无负芳华

主要人物表(以出现先后为序)

《岁月(上)》内容简介

《岁月(下)》内容简介

上册

引子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下册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九章

第三十章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六章

后记

谨以此书献给在磨难中成长且献身使命的“50后”,以及那些想了解他们父兄前辈人生历程的“80后”“90后”和“00后”们……青春不悔,无负芳华

以中国共产党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为历史标志的改革开放至今已过40整年,在改革开放40周年纪念日前夕,当代中国研究所、作协传记创作委员会和北京时代华文书局等六单位,邀集首都部分党史、国史和文学艺术领域专家学者,就汪新同志创作的长篇小说《岁月》座谈研讨,我应邀出席了这一会议,颇有收益。会后,汪新同志嘱我为《岁月》加写个短序,我却之不恭,只好勉为其难。《岁月》这部小说是以京西煤矿一座工人家属院里四位“50后”的成长经历为线索展开的,皇皇百余万字长篇写的是“50后”一代的成长历程、命运变迁,折射出的却是我们国家不断发展进步的轨迹。

京华之西——西山峻奇,千年煤火不绝;大河汤汤,文脉久远以继。有元代著名词家马致远、古地理志《析津志》著者熊梦祥等文星灼灼,存闻名于世的灵水“举人村”、千年商埠三家店等古村镇文风浩浩……

京西又是一个煤炭资源富集的地区,千百年来京西煤业为满足北京地区居民的燃料需求曾做出不可或缺的历史贡献。把煤炭从地下开掘出来当然离不开煤矿工人的辛勤劳作,艰苦的劳动条件、团结协作的劳动需要,便形成了煤矿工人正直、爽快、重视友情和敢做敢当的性格特质,而在煤矿工人集中居住的家属大院中自然而然也体现着这样的文化特性,并传承于煤矿工人的后代之中。与以往文学作品反映的“大院文化”有所不同,《岁月》展现的是另外一种平民群落中的“大院文化”,我想这也是文艺“百花齐放”的一种现实表现。

再说《岁月》这部小说,书中的“50后”四兄弟、尤其是“男一号”黄国强无疑是作者着力描写的主要人物,但小说中先后出现的其知青友好、工作同僚等同属“50后”的人物却也达数十个之多。这些人物或为建设国家流汗、流血,或为保护人民利益而牺牲,均因作者的生动描写为读者留下了印象深刻的画像。可以说,《岁月》中“50后”四兄弟成长、成熟的过程就是整个“50后”一代成长经历的缩影。小说中“50后”四兄弟的老大是共和国的同龄人,将其划归为“50后一代,我认为很是恰当。因为,如果对“50后”这一代做一代际界定的话,其实就是特指新中国成立后成长起来的第一代人。这一代人呱呱坠地于五星红旗高高飘扬之后,在他们的成长之初,即用他们独特的童稚视角,观察和感受到了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高歌猛进和迂回曲折。青少年时期,波及全国的“学雷锋运动”又陶冶了他们最初的理想情操。尔后,这一代人在国家前进发展过程发生曲折时,有不少人为“知青上山下乡”或长或短地所裹胁所波及。在进入社会底层的劳动实践中,“50后”一代进一步了解到中国社会实际情况,实践让他们知悉“文化大革命”中发展到极致的“左”倾教条和客观现实是那样的脱节与不可行,这让他们思考和探索,也为这一代人以后成为改革开放的主力军奠定了理论和实践上的基础。“50后”一代是在挫折和磨砺中成长、成熟起来的一代,无论是身体上还是思想上都是如此。当然,他们也于其间付出了成长的代价,甚至在多年之后,还因此发生过“青春有悔”和“青春不悔”的争论。在我看来,过去的岁月——包括我们逝去的青春是难称有悔的,因为“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河流”。同时,对“50后”一代来说也没必要去悔,因为这一代人进入农村、边疆、山乡和基层所付出的血汗已经化作滋养祖国大地的养分,而他们从小立下的“长大要为祖国立功劳”的初心和理想,已经在每个人的经历中以不同的方式得到了实现,那么这一代人又有什么必要去后悔呢?

在《岁月》小说出版研讨会上,有与会青年书法家即兴创作出两幅书法作品表示祝贺,一幅是“青春不悔”一幅是“无负芳华”,作为一名“文革”前即已下乡的老知青,我对这两幅书法蕴涵之意深表赞同,因为:一是逝去的青春悔之不能、悔之无益,也影响这一代的老年健康;二是只要是在逝去的岁月中为国家的富强和人民生活的美好,付出过努力、做出过贡献,便无必要悔也无悔可悔。至于做过的错事,那不仅仅是“悔”的问题,如何总结教训避免重犯才是其荦荦要端。《岁月》小说的作者,从众多当年知青的所经所历中提炼,以史学工作者的功底,用文学创作的工具,藉长篇小说的形式,使一组有着特殊经历的知青人物栩栩如生地再现于读者面前。使读者走入这一代的生活,了解他们的奋斗和喜怒哀乐,从而更为深刻地理解我国的改革开放和当今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作者的这一创作过程,也可以说是“青青不悔,无负芳华”的一个生动例证。

习近平总书记曾在2018年的一次中央政治局集体学习会上指出,我们进行伟大斗争、建设伟大工程、推进伟大事业、实现伟大梦想,更需要重视、研究、借鉴历史。我以为,总书记这段话凝结着党和人民深刻的历史感悟。我们今天所选择的改革开放、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道路,是总结了百余年来中国人民追求国家独立、求强求富的成败利钝,汲取了新中国发展历程中正反两方面经验教训,经过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实现伟大转折后做出的历史必然选择。这一选择过程恰与“50后”一代一段重要的成长经历相始终,从一定意义上讲,上述过程和经历无论是对国家还是对每一“50后”个体成员都是一份宝贵的历史财富,值得文学艺术工作者去体会总结和着力反映。以创作出更多更好反映国家发展进步、人民推进伟大事业的优秀文艺作品,写好和讲好我们自己的中国故事,弘扬和传承好中国精神。从而,激励我们的后代接过为中华复兴奋斗的接力棒,为“中国梦”的实现而接续进行不懈的努力。

草成以上文字,权为《岁月》长篇小说之序。主要人物表(以出现先后为序)

黄子余:1911年生,京(平)西煤矿统计股职员,“50后”四兄弟老四黄国强之父。

黄张氏:1889年生,前清正白旗官宦人家丫环,黄子余之母。

马淑华:1921年生于冀东贫苦人家,黄子余之妻。

黄国琴:1948年生,黄国强之姐。

焦吉祥:1921年生,河北沧州人,京(平)西煤矿矿工,“50后”四兄弟老大焦建国之父。

厐莲凤:1923年生,京郊农家女,焦吉祥妻。

于富礼:1925年生,河南豫东人,原京(平)西煤矿季节工,后参加志愿军入朝作战负伤后回到京西煤矿后改当浴池工人,“50后”四兄弟老三于一心之父。

常月香:1926年生,河南籍女子,因家乡河南大饥荒沦入京城妓寮,后经人民政府解救,嫁于富礼后恢复娘家姓氏,并在京西煤矿参加工作。

王有金:1924年生,吉林人,京(平)西煤矿解放时负接管之责的军代表,后留任京西煤矿矿长。

荣 芳:1926年生,辽宁人,王有金之妻,黄国强小学同学王荣荣之母,原解放军某部军医,后转业成为京西煤矿医院院长。

赵 昆:1925年生,云南人,京(平)西煤矿解放时为驻矿军管会成员,后参加志愿军入朝作战因伤被俘,1954年回国被安置在煤矿子弟学校任教。

徐桂煊:1925年生,北京人,北平女师毕业,因战乱丧夫,后携子赵新嫁给赵昆。

赵 新:1948年生,原名姜新,系徐桂煊与姜枫(国民党军官、中共地下党员)之子,“文革”初起时因家庭受到冲击而自杀。

刘长贵:1924年生,京(平)西煤矿竖井绞车房工人,中共地下党员。京西煤矿解放时为军管会成员,后任煤矿后勤科长、工会主席等职,系“50后”四兄弟老二刘保国之父。

黄国强:1952年6月生,“50后”四兄弟的老四,1969年夏上山下乡赴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1978年考入北京工业学院,后成为军工专家。

于一心:1951年6月生,“50后”四兄弟的老三,1969年夏赴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1976年进入北京中医药学院学习,毕业后回煤矿工作,后又辞职“下海”赴东欧经商并获成功。

焦建国:1949年10月生,为“50后”四兄弟的老大。1969年初上山下乡赴陕西插队,后因妹妹焦建华牺牲被照顾转入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1975年煤矿招工返回北京,后成为煤矿矿长。

刘保国:1950年10月生,“50后”四兄弟的老二,1969年夏上山下乡赴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1973年入伍,1976年参加“唐山抗震”救灾负伤,伤愈复员重回“北大荒”与当年转业官兵后代杨红湘结为夫妇,后成为农场领导干部。

焦建华:1952年7月生,1969年夏赴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后成为女炮班班长,1972年在扑灭山林荒火时牺牲。

王荣荣:1953年7月生,1969年初赴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1970年初入伍,继尔进入军区军医学校学习,后成为知名医学专家。

何晓蓓:1953年8月生,1969年夏赴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先后担任拖拉机手和营部小学教师,因与于一心恋情中途搁浅,调往父母所在的贵州。后辗转赴国外留学时,与黄国强重逢,二人结为夫妇。

杨红湘:1953年10月生,出生不久即随父由新疆转赴北大荒。后成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战士,与北京知青刘保国相爱并在婚后孕育出“荒二代”爱情果实。

王连弟:1953年7月生,上海知青,当过新建一连、武装二连炊事班副班长和营部小学教师,在工作中与后调入连队的焦建国由友情发展为恋情,最终结为夫妇。

任北滨:哈尔滨知青,1952年7月生,哈尔滨铁路工人任大山与俄裔华人瓦莲娜之女,上山下乡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担任了团卫生队护士长,后成为黄国强恋人。粉碎四人帮后,与黄国强相约一起报考大学继续深造,却于考试前夕在参加扑灭“出血热”疫情紧急行动中不幸殉职。

刘 畅:1953年6月生,北京知青,王荣荣中学同学和闺蜜,1969年初上山下乡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与于一心在军事射击比赛时相识,返城后在北京重逢,结为夫妇后一起赴东欧经商发展。

王英华:1951年1月生,北京知青,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兴凯团后勤股干事,返城后在高校任教职,后又南下深圳成为改革开放第一代创业者。

杨连璋:陕西榆林人,1920年生,359旅老战士,大西北解放后就地转业成为新疆建设兵团军垦大军一员,1954年奉调支援北大荒垦区建设,在农场担任分场场长,“文革”中受到冲击,后成为兴凯团新建一连和武装二连连长、指导员。兵团转为农场后,又成为兴凯农场领导班子成员。

卫边红:1925年生,皖籍女子,原系常月香的风尘姐妹。经人民政府解救后于1950年赴新疆支边就业,后与359旅转业军官杨连璋结为夫妇,1954年随夫调转至北大荒垦区农场工作。

刘老铁:1921年生,云南人,原为滇军旧军人,参加过抗日战争。1946年“海城起义”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后,在解放战争中多次负伤,由革命伤残军人荣养院申请进入农垦队伍,刚正不阿,嫉恶如仇。他长期担任炊事班班长,也因此被知青和农场职工们尊称为“老班长”。

冯国忠:山东人,原农场职工,“文革”中造反起家,后任兴凯团连指导员、营副教导员等职。

尹国平:1947年生,北京人,1964年北京农业技术学校毕业后,主动申请支边赴北大荒,是“老知青”出身的连队副指导员。

王战勇:1946年生,河南兰考人,1966年由部队复员到北大荒农场工作,后在兴凯团先后担任连队排长、副指导员,改农场后任队长、支书。

蒋 伟:1951年生,温州知青,1969年初赴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历任班长、排长及农场队长,返城后成为个体劳动者。

陶股长:1944年生,江西人,1968年组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时,由野战军转入兴凯团先后任参谋、军务股长等职。

赵股长:1945年生,四川人,1968年组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时,由省军区转入兴凯团任政治处宣传股股长。

李二根:1956年生,山东菏泽人,1967年投亲进入兴凯农场,先后在新建一连、武装二连任炊事员,后成长为农场领导。

李承宗:1938年生,山东人,1961年前后“盲流”进入北大荒,在武装二连后勤排任“车老板儿”,因业余捕捉野兔、野鸡等卖钱贴补家用,被认定为“走资本主义道路”受到批判,但在所赶马车受惊危及知青安全时,却勇拦惊马而殉职,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被恢复名誉。

李大华:李承宗之子,1959年生,在北大荒长大成人,得到过知青们的爱护及帮助,后在农场参加工作,从一名“荒二代”成长为农场领导干部。

王长山:1926年生,山东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兴凯团团长。

张向前:1927年生,河北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兴凯团参谋长。

严文斌:1918年生,江西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副司令员。《岁月(上)》内容简介

战乱未息的20世纪40年代末,在北京西郊一座煤矿职工家属居住的“大杂院”里,居住着三户私交甚笃的煤矿工人家庭——黄子余家、焦吉祥家和单身矿工于富礼。北平和平解放后,矿山获得新生,三位工人和他们的妻子儿女也迎来新的社会、新的生活。单身矿工于富礼在两位邻居大哥的帮助下,与风尘女子常月香结为夫妇。

20世纪50年代,初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后,于富礼毅然告别新婚妻子,随驻矿军代表赵昆一起奔赴前线,浴血战斗保卫了祖国的安全。随后,于富礼负伤回国,而赵昆却不幸因伤被俘。在战俘营,赵昆与被俘战友一起,与敌方进行了坚决斗争,抵制敌方的非人道迫害,用鲜血和生命捍卫了祖国的尊严。

几乎与此同时,国内那座他们熟悉的“大杂院”里也相继迎来了共和国的新生一代。焦建国、于一心、黄国强以及后来搬入这座院子的刘保国相继出生并一起长大,成为传承了父辈品质和友谊的“50后”四兄弟,四兄弟诞生在共和国凯歌行进的开国年代,在确立社会主义制度的农业合作化和工商业社会主义改造运动中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他们在发蒙之初,即用独特的视角观察和感受到共和国建立之初的高歌奋进和迂回曲折。入学后的“三年自然灾害”更使他们领悟到生活的艰辛,他们一起拣煤核、挖野菜,结下了共度艰难时代的深厚友谊。尔后的“学雷锋”活动又陶冶了他们最初的理想情操。在其后那场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中,他们虽然不得不被裹胁其间,但从师长和友朋无辜蒙冤的遭遇中,他们初窥到了社会发展前进中的复杂,更从人民群众对蒙冤者的同情和援助之中,体味到了人性善良的永恒光芒。《岁月(下)》内容简介“文化大革命”中的1968年底,大杂院“50后”四兄弟中的老大焦建国第一个“上山下乡”,前往陕北农村“插队”。翌年夏,黄国强、于一心、刘保国和焦建国的妹妹焦建华,以及焦建华的好友何晓蓓等也一起奔赴黑龙江建设兵团支边。在国防施工工地上,黄国强遇到了小学毕业后转学到城区上学的王荣荣,二人在小学时曾是一同获奖的学习尖子。重逢在“北大荒”后,他们在工作中尤其是在一次“大烟泡”的历险经历后,互生情愫。于一心最初想“追”焦建华,而焦建华却一直对黄国强心有所系。不幸的是,焦建华在一次扑灭山林荒火时因公殉职。后来,于一心与何晓蓓的情感之路,也因何晓蓓的“家庭出身”问题中途搁浅。

黄国强被调入团政治处宣传股工作不久,因在一封信中对当时弥漫上下的“极左”做法表示了不理解,被发现后受到退回连队改当猪倌、接受批判和“劳动改造”的处理。他与已入伍的王荣荣的通信联系因此被迫中断。而后,在一次生病治疗的过程中,黄国强又获得了兴凯团卫生队护士长、哈尔滨知青任北滨的爱慕,纯真的爱情支持着他走出了人生的低谷。

1977年高考恢复,黄国强因参与前一年“天安门广场悼念周总理”活动受到“处理”而未获批准参加高考。1978年,在“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大讨论后,黄国强终于获得参加高考的资格,但女朋友任北滨却于高考前夕,因为防治、扑灭“出血热”疫情,不幸因公殉职。同年底,中国共产党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随着党的思想路线和工作重点转移,焦建国、黄国强、于一心、刘保国等“50后”一代,又在改革开放实现中华民族复兴“中国梦”的征途上,各自寻找到新的位置,成为承上启下、推进历史前进的一代弄潮健儿。

数十年后,他们又在当年战斗过的“北大荒”重逢忆旧。对往昔岁月的追忆和对已逝友朋的缅怀,一时使他们感悟涌怀、思绪万千……引子

如果我们打开中国地图,几乎立刻可以发现:那雄浑的山脉、壮美的大河,就好像条条巨龙腾舞于中华版图之上。而巍巍昆仑自西向东逶迤而来,连秦岭、过中条、接太行再昂首北上,则形成了中华大地气魄最为宏大、山势最为壮美的主龙脉。这一中华主龙脉气势磅礴,一气呵成又气象万千。试看,巨龙之尾舞于帕米尔高原,扬起万年风雪,而巨龙之首已东叩渤海之滨,欲扬大洋之波直冲九霄。倘若再问,这龙首位于何方,巨龙欲腾于何地——其实,这龙首即是作为太行山北端余脉的北京西山,而这巨龙欲腾将飞之地正是历史悠久的古都北京。

太行余脉之莽莽西山,雄踞古都之西,向来被古人称为“神京右臂”。它与位于“神京之左”燕山山脉所属之军都山一起拱卫着拥有3000年建城史和860余年建都史的古都北京。北京的母亲河——永定河就穿行于这大西山中,于亿万年间恣意流淌,其顺流挟带而下的肥沃土壤最终形成了华北平原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的“北京小平原”,美国地质学家贝利·维里斯将这片古老而又年轻的土地称为“北京湾”。

在永定河流经的苍苍山峡中,在永定河冲积而成的郁郁原野上,两百余万年前的泥河湾古人类曾沿永定河谷走来;70万年前的北京猿人也曾在背依西山、面向海湾的冲积平原上狩猎采摘;我们还可以看到距今11万年前斋堂(前桑峪村)人,10万年前周口店新洞人,5万年前山顶洞人,4万年前田园洞人,1万年前“东胡林人”,在大西山的丛林野莽中由蒙昧走向文明的身影。当中华航船驶离史前文明航段进入有文字记述的历史航道之后,公元前1045年,西周王朝分封的两个诸侯国燕和蓟建城于这片古老的土地。从此,以燕都和蓟城为标志,城市文明的光芒便开始在这里交相辉映。此后,秦置郡县,汉立封国;辽设陪都,金营中都,元辟大都,明清续为京都……帝制倾覆,继为民国,北京亦被划为特别行政区。此后,天翻地覆,既慨而慷,直至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北京再被定为首都。

在北京建城后的数千年间,在北京的历史舞台上,中华民族的先人和后辈们曾在这里导演过无数征战、融合、创造和传承的历史活剧。

举凡一座城市,维持城市运转和居民生存的要素不外是粮食、水源和燃料。在最初显为军事目的而建的京杭大运河开通以后,江浙一带的稻米可沿运河直运北京,北京地区的人口集中自此具备了更为优越的必要条件,而维持这一地区人口生存繁衍所需的另两个生存要素则早已具备,二者均来自北京西北的莽莽群山,这也就为北京这座都城的崛起准备了基本的条件。

历史上的大西山有着林涛阵阵的茂密森林,为北京城的营建以及城市居民的取暖提供了建材和薪炭;历史上的大西山有着无数的飞瀑流泉,为都城内外的人们提供了日常所需的丰沛水源。不仅如此,莽莽西山之下还蕴藏着亿万年前古老森林历经沧海桑田衍化而来的化石燃料——煤炭。

史料记载,北京地区的煤炭开采至少可以上溯至800余年前的辽代。1992年底,北京市文物局就曾对位于门头沟区永定中学一处建筑工地上发现辽代墓葬进行保护性发掘,就在墓主随葬的陶器周围发现了大量燃烧过的煤炭颗粒。至明代,由于西山森林在历代京城的大规模营建和多年百姓薪给需求中,几乎已消耗殆尽。以北京为中心的京畿地区,上自达官贵人、下至黎民百姓的日常燃料所需,便越来越依赖于产自西山地下开采出的煤炭。以至于,在紫禁城北堆放皇家所需煤炭的景山自此有了“煤山”的俗称,而运送西山之煤进城的阜成门也随之拥有了“煤门”的别称。

到清代,有文章这样记载:“西山之煤为京师之至宝,取之不竭,最为便利……都城百万家烟火之煤取足于此。”如今,我们仍不难想象:每当凌晨,自西山玉泉山送水的水车轧轧而来,自别称“水门”的西直门而进再直送宫禁;与此同时,运送西山煤炭的驼队、炭车也络绎不绝地进入“煤门”,载来燃料温暖着京城内的人们。千百年来,这样的场面重复了无数次,也延续了无数回。而京西煤业亦随之成为近至北京、远至冀豫晋等地人们的一个新的就业之道,“小车轧轧黄尘下,云是西山采煤者”,清人王鸣盛《采煤叹》中的这两句诗当是其时这一状况的形象写照。

历史发展到了近代,鸦片战争后的中国逐渐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西方资本主义势力的侵入也刺激了国内民族工业的发展,1879年(时为光绪五年,另有一说为该矿1872年开办),在清政府支持下,退休官僚段益三在门头沟创办了第一家以蒸汽动力驱动提升设备的近代煤矿——通兴煤矿。1896年,美国资本开始进入京西煤炭开采业。1920年,中英合办的门头沟煤矿公司成为当时京西地区煤矿之翘楚。日本帝国主义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后,这家煤矿不幸落入日本人之手长达8年。抗日战争胜利后,它被当时的南京国民政府接收,苟延残喘。连年战乱,百业凋零,(北)平西矿区煤业沦入半生半死的境地,古老的矿山和煤矿工人一道焦急地盼望着获得新生。

这一天,终于盼来了,古老中国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发生在20世纪40年代与50年代之交,最终定格在1949年的10月1日。我们要讲的故事也自此开始,发轫在这京都之侧的莽莽西山脚下,开端于一处煤矿工人家属所居住的大杂院儿中……

正是:

西山莽莽年代远,薪火相传不计年。

江山鼎革换新天,又有后代续史篇。第一章1

1948年秋季的一个上午,位于古都北平西郊浅山区平西煤矿一座矿工聚居的大杂院儿内,笼罩着一派不安同时又有些企盼的气氛。因为战乱,大杂院内不少房间空置无人,仅前院儿一溜儿房内仍住着黄子余、焦吉祥、于富礼三家人。但三家中的一家于富礼却是个单身,这位河南籍的煤矿季节短工,因为解放战争仍在激烈进行而无法返乡,不得不滞留在这座大杂院儿中。

此时,身着一袭旧衣却衣着整洁、透着些许文墨气息的中年男人黄子余正向院外走去。20岁出头的于富礼挑着一担水,恰从院外走进大杂院儿。见到黄子余后,他用带河南味儿的普通话热情地向黄打着招呼:“大哥您出去啊?”

黄子余:“上街买点儿盐去!这不,你大嫂临炒菜才发现盐没了。”

这时,与黄子余门挨门的邻居焦吉祥闻声推开房门,出来与他俩搭上了话。

焦吉祥一边向于富礼点头招呼示意,一边开腔道:“黄大哥,正要找您呢,有话跟您说……”说着他又向自己屋内喊道:“屋里的,赶紧给黄大哥家匀点盐去,大嫂等着做菜呢!”

少顷,他回过头略显神秘地对黄子余说:“走,黄大哥,上您屋里说去——您知道吗?共产党的队伍打海淀那边过来了,前儿个夜里丰台那边打了一夜……”

于富礼闻听急切地插言:“等会儿,我把水倒缸里头,也过去听听哦。”

黄子余和焦吉祥二人走进黄子余家,正在忙碌着家务的黄子余妻子马淑华赶忙热情地张罗着:“大兄弟,来了!快坐下!”焦吉祥也连忙分别向马淑华和黄母打着招呼。

黄子余:“快用水汆子(一种烧水的用具)烧点儿水,沏点儿我的好高沫(一种碎茉莉花茶)给大兄弟喝,一会儿于富礼——于兄弟也要过来!”

马淑华无奈地小声说:“还好高沫呢,赖高沫也没有了。城里城外的道儿早就不通了,街上‘一壶香’茶叶店关张好几天了。”

焦吉祥:“得,大嫂,别忙活了。我就跟黄大哥聊几句,这不,兵荒马乱的,闹得人没主意嘛!”

这时,焦吉祥妻子庞莲凤也走进了黄家,一边递给黄妻一小包盐一边说:“嫂子您先用着。缺什么您言声儿,防兵乱我们当家的多买了点油啊盐的……”

焦吉祥却有点不耐烦:“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吧。我和黄大哥说点事!”

黄母瞧了一眼庞莲凤微微凸显的肚子,以长者的口吻带点严厉又透着关切地对焦吉祥嘱咐道:“这当口儿你可得照顾好了你屋里的!大人好,孩子才能好,不能动不动就急赤白脸地说话!”

焦吉祥一边连连点头答应着:“是,是!大妈,明儿我一定照您说的办!”一边扬了扬手让妻子赶快回家,兵荒马乱的消息他不想让妻子听了着急上火。

庞莲凤前脚出门儿于富礼后脚就跟了进来。

黄母对马淑华说:“走,咱们上里屋去,让他们哥儿仨聊。”

黄、焦、于三人在一张靠北墙的八仙桌旁各自拉过一把木椅子坐了下来。

焦吉祥放低声音开了腔儿:“黄大哥,昨儿个我一亲戚来,说丰台那边打了一夜。国民党军吃了败仗,跑城里去了,看来这国民党真是不行了,共产党还真成了气候了哦。”

于富礼插话道:“俺看这国民党也是该玩儿完啦,不说这日本人走了中国人自己又打仗,打得俺回不了家乡看爹娘,就说眼下这票子毛的,俺这准备捎回家的,攒了半年的工钱连十斤棒子面也买不了啦。这金圆券哦,坑死人了哦……”说完他禁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黄子余沉吟片刻后说:“快熬过去了!古语说大乱之后必有大治,把这当官的只会捞钱的朝代换了,也许大家伙儿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咱们平头老百姓,现在就少出去别惹事儿,等着江山定下来吧。”

于富礼:“我们是平头百姓,您可是知书达礼的,这院子里谁不知道您祖上可是前清朝的大官儿!”

焦吉祥被于富礼那夸张的言语逗得忍俊不禁,随手一指黄家屋内脸盆架上的铜脸盆也附和着说:“是啊,瞧,您家的这洗脸盆儿,不是宫里头用过也是官宦人家里用的稀罕物,咱寻常百姓家可没这个。”

正说得热闹,马淑华从屋里出来给这哥仨的茶杯里续水了,续的当然是白开水。马淑华一边续水一边问话:“中午我多下点儿杂粮面条,你们哥儿俩也在这儿吃吧!”

焦吉祥:“谢了嫂子您嘞,叫于兄弟一个人在这儿吃吧,我那儿还有一口人呢,您弟妹一个人正挺着大肚子忙活饭呢。于兄弟两肩膀挑一张嘴,他没事儿。”

于富礼:“我一个人咋都好对付!”

说着,焦、于两人站起来寒暄着就向门边走。黄子余伸手拦下于富礼说:“于兄弟你就甭走了,不就添双筷子嘛,今儿中午你就在这儿吃吧,省你自己忙活了!”说着又对妻子吩咐道:“快去里屋把妈和琴子叫出来吧!”2

数日后,平西煤矿大门口。

黄子余、焦吉祥和于富礼搭伴儿穿过有着半圆拱门和上方缀有“平西煤矿”金属铭牌的大门,向门内一广场走去,在他们前面或后面一起走向广场的矿工们脸上流露出的已然是欣喜,间或还伴着些许忐忑,甚至还有些惶惑的复杂表情。

黄、焦、于三位邻居工友一边走一边小声聊着自己听到和看到的新鲜事儿。

焦吉祥:“黄大哥,今儿个是接管咱们矿来的解放军召集开会,矿上绞车房的刘大车闹了半天是地下党,是他张罗人通知下来的!”

于富礼:“不管谁坐天下,只要有咱老百姓饭吃就行。”

黄子余:“快走吧,开新朝总归要有新气象,日子总不会越来越坏,你俩说是不?”

矿工们陆续进入会场,会场正面作为主席台的露天土台上搭起了一座用松柏枝叶扎起的彩棚,上方红底横幅标语“庆祝平西煤矿解放大会”几个黄色大字耀人双目,主席台背景幕布上挂着的毛泽东主席和朱徳总司令的大幅画像,庄严肃穆,而主席台一侧一群工人手中正热烈敲打着的锣鼓更平添了会场的喜庆气氛。

一身工装的煤矿绞车房绞车司机刘长贵走向舞台中央,向一旁的锣鼓班子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停止敲打,然后冲台下的矿工们大声开口了:“工友们,今天是我们平西煤矿获得新生的好日子,解放军派来军代表正式接管咱们矿啦……”

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趁掌声稍停,刘长贵赶紧又说:“下面,让我们欢迎军管会王代表讲话!”

主席台上一排长桌后面,一位身材高挑儿、穿一身整洁军装的军人站起身,走上前来,清了下嗓子,用一口略带东北腔的普通话开口了:“工友们,我叫王有金。从今天起咱们就是一道并着膀子干的战友了,平西煤矿从今天起就是咱劳苦大众成自己的矿山了。今后,咱们大家就是矿山的主人了……”台下矿工们交换着惊诧和欣喜交加的目光,同时也用更热烈的掌声回应着。

王有金继续讲着:“工友们,市军管会派我和赵昆、刘长贵同志组成矿接管委员会。刘长贵同志你们认识了!他是前年因身份暴露进入解放区的地下党员,曾经是咱们矿绞车房的‘刘大车’。如今,解放了,煤矿是咱们自己的了。眼下咱们的任务就两条,一是恢复煤矿的生产,二是救济工友们的生活。救济工友工作由刘长贵同志负责;恢复生产就由同我一道来的军代表赵昆同志负责……”

军代表赵昆,一个面目清秀的青年军人闻声马上从主席台的座位上起身向台下的矿工们敬礼示意。

台下,于富礼惊诧地侧脸问黄子余:“黄大哥,同志——同志是啥意思?”

黄子余眼睛仍紧着看着台上,嘴里却也没耽误回答于富礼的问话:“同志!就是志同道合的人,也就是能想到一块儿去、干活并膀子干的伙伴……”

焦吉祥:“听我那亲戚讲,解放军内部都互相叫对方同志……”

台上,王有金还在讲着:“……知道大家每家每户存粮都不多了,国民党的票子毛了,不顶用了,我们解放区的人民币还未在咱们这里流通。为此,矿军管会决定工友们每户先发小米一百斤、食盐一斤和由东北解放区调运来的豆油一斤。下面我们欢迎负责领导大家恢复生产的赵昆代表讲话,他可是西南联合大学学矿冶专业的高材生,那也是咱们北平大学一脉哦,大家鼓掌欢迎!”

台下,矿工中间响起的掌声愈加热烈了。

身穿军装堪称英俊的赵昆走上台前,再次敬礼后开腔讲话了:“王代表刚才已经讲得很清楚、很明白了!我没有更多说的——我只想告诉大家一条,恢复生产不只是为了咱们自己,咱北平200多万人口在等着咱们矿出的煤取暖和发电,前方新解放的城市和地区也等着咱们产的煤支援。王代表刚才说的粮油等只是咱矿恢复生产期给大家发的补助,等北平全解放、矿上生产全部恢复正常后,我们就按大家的不同工种确定工资标准和补发工资,大家看好不好?”

赵昆的讲话马上被台下矿工们的大声叫好声和掌声淹没了……3

作为煤矿标志性建筑的煤矿竖井绞车房上巨大的飞轮又恢复了往复旋转。一长列满载原煤的专列正从煤矿运煤专线上徐徐驶出,披红挂彩的机车车头,喷着浓烟鸣响汽笛开始逐渐加速——古老的煤矿复活了,新生了……

运煤专列减速缓慢驶入了一座火力发电厂的卸煤专用线,一群发电厂工人正敲锣打鼓地迎接平西煤矿运煤专列进厂。军代表王有金从缓缓停下的运煤列车押运车厢踏板上跳下,向电厂欢迎人群中一位身材高大且左臂空着一只袖筒的中年军人快步走去。走到跟前,王有金立正敬礼大声报告道:“报告团长,您的部下三营营长王有金向您报告,平西煤矿已经复产,首列用于发电的优质煤,现已正式运抵电厂……往后要多少有多少!”

单臂军人向王有金回礼后握住王有金的手满意地说:“好,王有金!干得好!电厂的存煤真是不多了,太原、大同还没解放,山西的煤一时运不过来,你们的煤来得太及时啦!发电厂要发电离了煤可是不成,现在全北平的电可就靠咱眼前这座电厂啊……”

王有金:“团长,啥时打北平哦,咱们老部队在哪儿?”

单臂军人:“就在平西这一线,从上到下劲儿早就铆足了。解放北平也就这一两天的事,大天津不也让咱兄弟部队一天多就拿下来了。不过,听上级说北平当局也在与咱们进行谈判呢。咱是两手准备,愿打就打,愿和就和平解放。不过,无论是打还是不打,城里的老百姓也是人民,人民的利益咱就得维护,这不电厂刚一恢复,就按上级要求恢复了向市区的电力供应吗!”

王有金:“真想回老部队看看……”

单臂军人:“等你那儿生产完全恢复,产量稳定了再说吧,到时我和你一道回去。不过,看样子咱们干这新行当,不会是一两天的事哦!”4

午后,一长列运输原煤的货运专列停靠在平西煤矿装煤专线上。四周是厚重石墙砌成的高大的储煤仓,正通过数十孔长方形卸煤孔向运煤车厢里倾泻着开采出来的原煤。专用线旁,黄子余正拿着一叠硬卡登记簿,在挨个登记着车厢的数量和荷载吨数。

焦吉祥、于富礼二人手提着矿工井下采煤作业照明用的“电石灯”(一种乙炔气通过小孔点燃发光的原始落后灯具),满脸煤粉污渍地正穿过运煤专用线下班回家。他们一见到黄子余就热情地打上了招呼:“黄大哥正忙着呢!”

黄子余:“两位大兄弟,下早班哦,这不,差不多又装了20车皮了。咱矿这产量上来得还真快哦!”

于富礼:“这能吃上饱饭了,咱干活儿还能不有劲儿!”

焦吉祥:“是哦,解放了,这顺心的事儿一桩接一桩!要不,黄大哥,今晚上我那儿,咱哥儿仨,喝两盅儿?今儿可是过小年儿了哦!”

黄子余:“弟妹身子沉了,你那不方便,还是上我家,我那儿还有一瓶‘菊花白’呢。”

焦吉祥:“算了吧,那酒您还是留着过年喝吧,那酒没劲儿,我那存着二斤老烧锅酒坊的散白酒,那酒带劲儿。晚上您让嫂子摊俩鸡(蛋)子儿,我一会儿路过矿前街那酒馆赊他一斤开花豆(油炸蚕豆),我晚饭后过去,于兄弟你光棍儿一条,你就在黄大哥家吃吧。”

于富礼:“那哪儿成,我净在黄大哥家白吃白喝了,要不这开花豆由我赊,反正我还欠着酒馆的酒钱呢。矿上又出煤了,还怕咱没钱还账?”

当天晚上,这预约好的酒局就在黄子余家按时开场了。一张老式八仙桌前,黄、焦、于三人边喝酒边热烈地聊着。

于富礼:“黄大哥,您还别说,这共产党的新朝看来真能坐稳了,那派到咱矿上的军代表真没官儿架子,竟然跟咱们这些黑小鬼似的矿工们一块儿到井下挖煤。那外国的洋矿长、国民党的矿长我都见过,还真没见过共产党这样的官儿……”

焦吉祥:“那是啦,谁让咱过好日子,我就宾服(北京土话:佩服)谁。”

黄子余:“是啊,开新朝自然得有新气象了,咱中国兵荒马乱几十年了。打卢沟桥事变算,咱中国抵抗小鬼子侵略就是八年,要是打小日本占咱东北算起,咱抗战可就是十四年。好不容易这抗战胜利了,这国民党接收后又只顾着打共产党,可就没怎么管咱老百姓死活,这回倒好,它终归还是让共产党给打跑了……还是焦兄弟说得对。不管谁主天下,只要能让老百姓安居乐业就是好朝代!”

焦吉祥:“可也跑了不少人呢,原来那国民党矿长跑了,还有不少人跑城里去了,躲城里也不是个事儿哦,天津怎么样,听我一武清老乡讲,天津城高河宽,还不是一天多就打下来了,这北平城四周解放军多了去了,能守得住?”

黄子余:“唉,就是城里头那么多王府宫苑,几百年了,别毁于战火就好了!”

正说着,黄母一掀布门帘儿从里屋走了出来。焦、于二人连忙起身招呼:“大妈。”

黄母关切地对黄子余讲:“子余,那你大妈一家还在西城顺承王爷府那块儿住着呢,可怎么办呢?”

黄子余轻叹了口气回答说:“那又有什么办法?现在过了西黄村就是两军对峙的前线,车马人早就断行了,再说咱是偏房旁支还不知人家认不认咱……看看,我这儿多喝了两口儿,我没乱说惹您生气了吧?”

黄母微微长叹了一口气,双眉紧锁着半天没再说什么。

焦吉祥见状连忙安慰说:“没事儿,大妈您甭担心,没准儿城里的国民党军投降了,这仗就不打了呢……”

黄母:“但愿不打了才好。”5

1949年1月29日,农历大年初一上午,平西煤矿前头的那条矿前街上人来人往。卖冰糖葫芦、切糕、香烟、烤白薯的游商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间或还传来几声断续的鞭炮声,衬托出些许过年气氛。

黄子余家的外间屋,黄子余正坐在八仙桌旁的椅子上看着一封信,妻子马淑华在忙碌着家务活儿,黄母则在逗弄着孙女黄国琴。房屋正中靠墙摆放的八仙桌上放着祖宗牌位,牌位前摆着一碟儿点着红点儿的杂面馍算是供品。

焦吉祥偕其肚子已很显形的怀孕妻子来到黄家拜年了。焦吉祥夫妇一进黄家,就拉着妻子给正坐在八仙桌旁木椅上的黄母下跪磕头。嘴里还一连声喊着:“给大妈、大哥、大嫂拜年了。”黄母连忙站起身来走上两步扶起焦妻,一边带着埋怨责备焦吉祥:“看媳妇儿肚子都显形了,还行什么大礼。这年头儿不太平,过年就是个意思就行了……”

黄子余在旁兴奋地插话了:“看您说的,自打解放军接管矿上后,咱们这日子不是有盼头了吗?对了,启安刚邮过来的信上说了,北平这仗打不起来了,两边和谈成功了。这下,北平城可是和平解放了!”

焦吉祥:“太好了,矿上军代表也说了,褒奖咱们多产煤,马上就给咱这些矿上做活儿的发工资,用新票子人民币,您弟妹肚子里装的这个可是赶上新天地啰!”

一屋子人全都会心地笑了。

傍晚,黄子余领着手拎一个红纸灯笼的女儿走出家门,正好遇见于富礼也走出家门向院门外走。

黄子余关切地问道:“上街哦,大兄弟!还以为你没在家呢,你一个人干脆一会儿过我家来吃饭吧!我猜你昨儿个的年夜饭不知是在哪儿瞎凑合的呢!”

于富礼:“不了,大年下的,您和嫂子好好过年吧!”

黄子余:“不多你一双筷子,大年下的上街可不准上那个地儿(指妓院)去哦。”

于富礼:“不去!不去!这不过年了,咱也买包哈德门烟卷儿抽抽。”

黄子余:“那好,买烟回来你就过来吧。”

于富礼犹豫了下答应道:“成吧……”

两人说完话,黄子余转过头对一旁的女儿说:“走,咱也上街转转,过年了爸带你买点儿好吃的去。”

煤矿大门外那条颇有历史的古街上酒馆儿、杂货店、布店一家接一家灯火摇曳,街道拐弯处挂着“满堂春”灯笼幌子的娼寮人家也人来人往,透出了一派畸形的繁荣。6

1949年农历春节一过,矿区的人们几乎每天都生活在各种各样振奋人心的消息中,人们时不时还能见到,数不清的解放军官兵和车辆,在沿着矿区通往北平城的公路上威武行进的队列。

1949年2月初,中国人民解放军盛大的北平入城式举行后不久的一个周日。一位身穿西服与黄子余年记相差不大的男人走进了黄家,这人正是黄子余异母兄长之子黄启安。

黄启安一进屋后叫了声“四叔”“四婶”后即弯腰向黄母打千行礼(男用满族礼节),同时大声说道:“给三奶奶请安了!”黄母赶忙连声说:“不用了,不用拘那些个老礼儿了。”

少顷,黄启安在桌旁坐下后向黄子余夫妇开了口:“叔,婶儿!我妈让我来报个平安,北平城和平解放,城里没受什么惊扰,家里也一切都好,让您二位放心。”

黄子余:“启安,我大嫂身体可好?你和你内人也都好吧?”

黄启安:“都好,都好,城里店铺儿都正常开业了,住居民院儿里的解放军官兵秋毫不犯,还帮房东挑水扫院子呢!”

黄母:“真是,从没见过这样仁德的军队哦,历朝历代都没有哇!”说着,黄母偏过头去吩咐黄子余:“子余,哪天你也抽空儿进城。看看你大嫂去!”

黄子余答应着:“行哦,妈!您瞧,启安来了,我赶紧上街称点儿肉加俩菜吧,改朝换代家人都平安,这就值得庆贺庆贺!”7

初夏,大杂院里那株高大的古槐上又开始绿叶葱茏。一位一袭蓝色旗袍儿、衣着整洁的少妇,牵着一个约莫有两岁的男孩儿走进院儿门口,后面还跟着几个搬运工搬着几件提箱、桌椅等什物走在后面。马淑华与身子已不甚灵便的庞莲凤正在向院儿里拴着的晾衣绳上搭放刚刚洗完的衣物。蓝色旗袍儿女人见到他们,礼貌地微微颔首致意,一边侧脸低头对身边小男孩儿吩咐道:“快向婶婶们问好。”小男孩怯生生地向黄妻和焦妻鞠完躬小声问候:“婶婶好!”

目送着这对母子和搬家物什的人们走向大院儿后院儿,庞莲凤略惊奇地小声对马淑华说:“嫂子!这新搬来的像是一大户人家的女子哟!”

马淑华赞同地点着头:“嗯,像是个有学问的女子!是啊,不打仗了,咱院儿剩下的空房不会再闲着了……”

庞莲凤:“是啊,听我们当家的说,矿上那年轻的姓赵的军代表也要搬咱院儿里住来呢!”

马淑华:“矿上那些跑了的矿长的好房子不都闲在那儿呢,人家那么大的官能住咱这大杂院儿?”

庞莲凤:“是啊,这解放军大官儿咋不住那儿呢?”

但这两位邻里姐妹的私下闲聊不久后就变成了现实,这位被她们称为“大官儿”的单身军代表很快就成了大杂院内她们的新邻居。这不,一早上拎着饭盒儿准备上班的黄子余一走出家门,正好碰上刚从后院儿走出来的军代表赵昆,看样子赵昆也是要上班去。

赵昆一见到黄子余便主动开了口:“老黄,今天你先到矿办去临时帮下忙吧!听人说你毛笔字写得好。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在咱北平召开了,你得帮忙写点儿大字标语,张贴出去给咱们矿工鼓鼓劲儿,让大家都知道这件大喜事!”

黄子余:“成啊!就是我得先到班儿上向我们股长说下,不言语一声儿不好吧?”

赵昆:“不用了,我昨儿下午下班前已和你们售煤股说好了,你直接去矿办,抓紧写,写好标语矿办马上派人张贴出去,不能耽搁了!”

中午时分,平西煤矿大门已被绿色的松柏枝装饰成一个翠绿的门牌楼,牌楼正中上边的门楣上由右至左贴上了一行红底黄字的大字楷书标语——“庆祝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隆重开幕”,大门右边贴着的是“努力生产多出煤”,大门左边的则是“支援前线夺胜利”!三条彩色标语交相辉映、熠熠生辉。由大门两侧延伸开去的围墙上,也贴出了两条大字标语:“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

走进大门,两边还各有一群鼓乐手在使劲儿敲着大鼓、吹着唢呐。不少刚下夜班儿的工人正兴奋地驻足观看着。

午后,平西煤矿军代表办公室。

办公室内正对门口的是一张上面放着电话和文具的办公桌,靠着墙有一排木条长椅,虽然显得有点简陋,却透出一股生气勃勃的干练和效率。

军代表王有金正在“接见”应约而来的黄子余。

王有金:“老黄哦,庆祝市各届人民代表大会和全国新政协会议胜利召开,咱矿上宣传都搞得不错,你有功劳哦!”

黄子余:“哪里,是军管会领导组织得好……”

王有金:“老黄,听说你出身前清官宦人家,有文化,字写得好,还会画画、唱(北)平剧,以后矿上有啥宣传活动,组织矿工业余演剧,活跃文化生活什么的,你可还得多多出力哦……”

黄子余:“成!成!那是一定的!”

王有金:“听说您屋里的,噢,就是您爱人,我得叫黄大嫂,也识字儿?”

黄子余:“哪儿哦,那可是瞎说,她就是我教着认了几个字儿。”

王有金:“那也好,叫大嫂也出来帮忙组织一下矿工家属们,排练下太平鼓(太平鼓:一种手持的、由单面牛皮蒙在圆形铁箍上,用木棍有节奏敲击的一种北京郊区地方喜庆打击乐器),秧歌什么的!往后,咱们国家大事喜事多着呢,这喜庆大事咱矿上什么时候也不能缺席哦!您回了家,先代表矿上动员下大嫂吧……”

黄子余略有些吃惊和迟疑地答应了句:“好吧!”

这时,通信员冯德宝推门进屋敬完礼大声报告道:“报告!赵代表带着一位同志见您来了!”

话音未落,赵昆领着一位穿一身褪色军装却无部队番号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赵昆:“老王,这是市军管会为加强咱们矿的业务领导,安排到咱矿上工作的封启荣同志。”

王有金站起身来迎上一步,紧紧握住封启荣的手连声说着:“欢迎!欢迎!”

黄子余见状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

赵昆这才顾得上对黄子余赞许道:“老黄哦,咱矿大门牌楼上你书写的大字真是有笔力,你真是露了一手哦。”

黄子余:“您过奖!您过奖了!”

王有金转过脸对黄子余说道:“老黄,咱们的事儿先说到这儿,你先回去。有什么宣传活动,赵代表他们会先向你们股长打招呼的——小冯,你代我送下老黄。”

黄子余答应着,跟着通讯员小冯一起向门外走去。

赵昆继续向王有金介绍封启荣的有关情况:“启荣同志是湖南大学矿冶系毕业的高材生,市军管会安排他到咱们矿上担任总工程师,就是为了让咱们尽快把煤矿生产恢复到战前最好水平,以保证北平全市企业的恢复生产和群众生活用煤。您看,这是市军管会给启荣同志开具的转关系的介绍信!”说着,赵昆递给王有金一份盖有红色大印的介绍函。

王有金一边接过公函看着,一边爽快地对封启荣说:“那,启荣同志,以后咱们可就一个锅里搅马勺了……唉,看来我和赵昆也回不成部队了,老部队开到南边前线去了,我们就只能在后方搞建设了。听上级传达说,新政协会议闭幕后咱们新中国马上就成立建国了,我们就一起建设新中国吧!”

说着话,王有金转向赵昆:“封总来得太及时了,我看矿上生产以后主要就由封总负责。你让老刘(刘长贵)配合你,大力抓一下党组织发展。上级指示,咱们新国家举行开国大典时,我们平西煤矿的工人和家属都有参加大典的政治任务。你们除了督促紧急排练大典庆祝节目的彩排,还要依靠党员和积极分子搞好参加庆典人员的甄别,千万别混进坏分子和不可靠人员!”

赵昆:“好!”

王有金:“来,封总,坐下,我们向你介绍下矿上前段的工作……”8

1949年10月1日上午8时许,离煤矿不远的郊区铁路车站。

黄子余、焦吉祥等一队队煤矿工人手持彩旗、锣鼓乐器和标语等排队登上一列由货运车厢和客运车厢混编的列车,赵昆、刘长贵等领导正在车站站台上忙碌地指挥参加大典的煤矿工人有序登车。于富礼出现在由一节露天货运车厢载运的舞狮队中,马淑华则在一群略经化妆的由煤矿工人家属组成的太平鼓表演队中。

站台上,军代表王有金和新任矿区总工程师封启荣等也赶来为由赵昆和刘长贵带队的煤矿工人游行队伍送行。

直到列车徐徐开动后,赵昆仍在车厢里对参加游行的工人们大声地做着动员:“同志们,咱们可是代表着平西煤矿的全体煤矿工人去参加开国大典的,咱们得拿出咱煤矿工人的精气神儿。今天,咱们可是能见到毛主席和朱德总司令,能亲耳听到毛主席讲话啊……”

在掌声和欢呼声中,焦吉祥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大声开口了:“放心吧,赵代表,咱煤矿工人能从地底下把煤掏出来,地面上的事儿咱也错不了!”

焦吉祥的话得到了工人们的热烈应和:“没错”,“对啰”,“赵代表!您就瞧儿好吧!”

赵昆舒心地擦了下脸上的汗。一旁的刘长贵见到了关心地说道:“赵代表,您也坐下歇会儿吧!”

露天货运车厢上,憨态可掬的道具狮子正顽皮地晃着脑袋,眨着眼睛。

下午,面对天安门的中华门(位于正阳门北侧,后在天安门广场拆建时拆除)北侧的广场上。

平西煤矿家属组成的秧歌队正在忘情地扭着秧歌,“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的歌曲回响在广场上空。秧歌队刚刚表演完,太平鼓队又上场一展风采。

在旁边观看表演的矿工和家属们中,黄子余、焦吉祥、赵昆、刘长贵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掩映不住的幸福感和光荣感。黄子余更是顿生感慨,禁不住对旁边的焦吉祥、赵昆等人感叹道:“这城里城外的市民已经很久没这样儿高兴、兴奋过了。除了大前年日本鬼子投降,那时我还在城里住,我就在这天安门内太和殿的广场上观看了日本投降仪式,举国抗战整整八年年可把日本人打败了,老百姓真是真高兴哦。可国民党派来的接收大员来了,除了捞还是捞,接着又打起了内战。物价涨得飞快,到后来到街上买点儿酱油醋都得带上几斤票子!可是苦了咱老百姓了,能当的全送到当铺里去了,还是免不了饿肚子……”

焦吉祥插问:“黄大哥,城里人也这么苦?我还以为只有我们住在城外的这些挖煤的、种地的苦呢。”

赵昆在旁边深有感触地说了句:“今天是人民当家做主了,老百姓的苦日子不会再继续了……”

刘长贵附和道:“是啊,在老解放区早就给农民分了田地,家家都有田种。”

焦吉祥:“那地主呢?”

刘长贵:“地主家也留了一份田地哦,只要自食其力,人人都有饭吃……”正在这时,广场前方的军乐队乐声骤然响起,人群也是一阵躁动。

赵昆激动地脱口而出:“肯定是毛主席来了啊!”人们闻声几乎同时整齐地站起身来肃立在广场上。“同胞们,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毛泽东主席洪亮的声音开始回响在广场上空。

一时间,礼炮轰鸣,五星红旗冉冉升起……

随后是盛大的阅兵式和成千上万群众的欢庆游行……

参加开国大典游行的矿工和家属们直到入夜,才满脸兴奋地走出京郊车站。夜色中,由王有金、封启荣等带领着没参加游行的矿工们在站台上正敲锣打鼓地欢迎游行人员归来。站台上张贴着的“日产千吨煤,开国献大礼”标语和工人们打着的“京西煤矿”横幅矿旗在灯光辉映下格外夺目。

王有金与走出车厢的封启荣、赵昆、刘长贵、黄子余等握手后,在列车站台上大声地宣布说:“今天,咱矿上三班共产原煤一千零五十吨,咱们平西——不,咱们京西煤矿的矿工用行动向咱们自己国家的开国大典献上了一份儿大礼……”

封启荣接上话头:“大家太高兴了,这不,刚下班的工人和矿区中学的学生们又要组织提灯游行,庆祝咱们的新国家诞生!”

刚刚走下列车的焦吉祥、于富礼等矿工大声响应着:“好哦,提灯游行,咱们接着参加……”

浓重夜色里,走出车站刚参加完开国大典游行、脸上洋溢着喜色的人们,又汇入了一队队移动着的由彤红闪亮、形状各异彩灯组成的灯的河流。

喜庆的人群中,焦吉祥难掩欣喜地对旁边的黄子余说道:“黄大哥,您弟妹月前生的男孩还没起名儿呢。您识文断字儿给起个名儿呗!”

黄子余略略想了片刻后回答:“这小子有福,刚生下来就逢咱新中国开国,我看就叫建国吧,咱们的后代终于赶上太平盛世了!”

焦吉祥:“好,就叫建国,过几天我给孩子办满月,就把这名儿叫出去!”

黄子余、焦吉祥和仍穿着一身舞狮行头的于富礼一起开怀地笑了,发自内心的笑声在秋夜里传得很远很远……第二章9

1949年10月初的一个周日。

黄子余、焦吉祥、于富礼等居住的大杂院儿里洋溢着一派热火喜庆的气氛,焦吉祥家屋门对面搭起了一座有红色衬边和吉祥图案帐幔的喜棚儿,稍远处一“洋油桶(当时人们将汽油、柴油一律称为洋油)”改装的炉灶上炉火正旺,马淑华正在炉灶上炒菜。喜棚下两三张八仙桌旁坐满宾客,街坊四邻正在喝焦吉祥为新生儿子焦建国举办的满月酒席。而这在共和国成立的礼炮声中诞生的、大杂院儿里的第一个男孩儿,就成了这座院落里“50后”四兄弟中的老大建国,尽管以后岁月长长,四兄弟命运各异,但他们人生之路的共同起点都是这座简陋杂乱却不乏亲情的大杂院儿。

八仙桌旁,黄子余、黄母和焦吉祥的岳父母、一对憨厚朴实的京郊中老年农家夫妇,以及于富礼等一干邻居坐在桌前,正在互相寒暄、彼此礼让有加地喝着不太丰盛的满月酒。

焦吉祥一边站起身给黄母黄张氏布菜一边诚恳地说:“大妈,您多吃点儿,今儿个多亏您和我嫂子帮忙张罗,要不还真忙活不过来。”

黄母:“快别客气了,都街里街坊的,说这些就外道了……”

焦吉祥岳父接过了话茬儿:“老嫂子您说得对,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往后我姑爷(指女婿)还真少不了麻烦您一家呢。”

黄母:“应当的,街里街坊理当互相照应——大兄弟,今年庄稼收成不错吧?”

焦吉祥岳父:“还好!还好!”说着他吩咐焦吉祥:“吉祥,过后把我带来的新小米儿给你大妈家送点儿去,让你大妈尝尝新粮食。”

焦吉祥连声答应的当儿,新搬进大杂院后院那位衣着得体的少妇拿着个包袱走到了酒桌前,对焦吉祥发了话:“我姓徐,叫徐桂煊,是新搬到咱院儿的邻居,我没别的送,这块衣料留着给新宝宝做身新衣裳吧!”一点儿没思想准备、显得很有些不知所措的焦吉祥愣了下赶紧开口致谢:“谢谢您了,这是怎么话儿说的,让您破费了哦……”中年少妇微微一笑:“您不用客气,这就是我对孩子的一点儿心意,您就叫我徐老师吧,我以后就在咱们煤矿子弟校教书。”

焦吉祥:“那,徐老师您也在这儿随便吃点儿吧!”

徐老师:“不了,我那儿还有孩子呢……大爷大妈你们慢慢用着,我先去了哦!”说完,徐老师将包袱递到焦吉祥手里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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