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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26 10:3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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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孙哲

出版社:湖南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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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的背后

好看的背后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好看的背后作者:孙哲设计:小暑暑排版:小暑暑出版社: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时间:2018-05-01ISBN:9787556119486本书由上海浦睿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一辑带资修行想白取经,哪里有这美事?日常禅

京都妙心寺塔头春光院的副住持川上师父身形敦厚,眉眼开阔,走路生风,他站在面向庭院的榻榻米房间迎接我们,谦逊合掌,讲一口非常标准、没有口音的英文。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学习坐禅。妙心寺是日本现存规模最大的禅宗寺庙群。禅宗在镰仓幕府时期,由中国僧人传入日本,但坐禅并非是禅宗的独门修行,“禅位”很多时候指的是思想境界的不同高度。当然,我们初来乍到,并不期望什么大成就,所习的,不过是—— “放空”。

天气真好,初夏的新绿在庭院中恣肆绽放,一树一花一石一沙,都超越了一树一花一石一沙的本意,成为了一种象征。象征什么?那就是你我一直渴望又感到胆怯,追逐又因而退缩的:自由。心的自由。绝对的心的自由。

川上师父开始讲如何坐禅,一番话说完,其中真谛竟是两个字:随便。姿势随便,能盘膝最好,若腿脚僵硬,直伸双腿也可,甚至,坐在凳子之上亦可。思绪呢?放飞吧,飞到哪里算哪里。飞得远算是空吗?我在想。远是以谁为参照物?可若还有参照,即不能空也。只是闭上眼,听幽微鸟鸣,清风拂面,暗中有点燃的白檀香,凝神,呼吸,时光漫长,如果本身即是空,又放什么呢?如果心乱如麻也是清净境,又何须清净?脑中翻腾,心中悸动,如猛兽。直到师父戒尺“啪”的一声响,思绪收拢,睁开眼,又看花是花,看水是水,处处是用障眼法转移人生注意力的婆娑世界。

这坐禅如此简洁明快,通俗易懂,大约也是因为现代人不成器,只能因材施教,降低标准。对于现代人来说,能放下手机,就已经是禅了。

而之后的茶道却一丝不苟。茶釜、手巾、茶杓、水指、茶碗,几乎是微型的城池。茶道大师是位中年妇人,身穿隆重的、一丝不苟的小袖和服,鞠躬,坐下,取茶入,抹茶于茶碗中,以茶筅打抹茶,力道遒劲,竟如书法。一切都是制式化的,注水后放置柄杓的位置和手势,精确如天体运行。这是千百次练习后的融会贯通,锻炼成不近人情的距离感,所谓仪 式。

我端起这仪式的成果,抹茶,微微的热与苦涩,喝下去之后精神一振。黑色陶茶碗,碧绿浓厚茶汤,敬重一切寻常物,就是禅。恨不发财终生苦

好几个命理大师都对我说过:你这个人,没有偏财运。所谓偏财,就是指本职工作收入之外的钱。每天朝九晚五,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每周出杂志,管理公司上上下下,以此,挣一份薪资,用以糊口——这是正财,俗称“辛苦钱”。说穿了,这情形本质,与菜场卖菜的,送快递的,扫大街的,其实没什么区别,收入虽有高低差别,但也绝不会发生奇迹。一夜暴富,那纯属妄想。

生活和工作在一个以浮华著称的行业,那些来路不明、踪影莫测的“有钱人”如潮水般,倏忽去来,对比之下,不禁感叹:自己这种积累财富的方式真是辛苦啊,如蜗牛一般缓慢,追赶市中心的房价是不可能的,就连与通货膨胀的系数持平,都属不易。不过牢骚发完,也并没有冲出去买彩票,或者买张机票去趟澳门赌场,并非大师的话对我产生了影响,而是,太过容易得到的事物,总令我不安与恐慌,不知道会因此失去什么。

也不是完全没有过偏财。七八年前,无意中买了一个理财产品,不久竟然涨了一倍,但因为基数很小,所获也薄,立即就卖掉了,落袋为安,这种心态,注定成不了金融枭雄挣大钱的命格。但那段时间,其实正好是我人生中很糟糕的一段历程。很多屈辱、欺骗、纠葛,都在这时间内发生。这昙花一现般的偏财,于事无补,反而令我加倍怀疑人生。无常,讽刺,心寒。可能一般人难以理解我的这种情绪。难道,不应该涕泗横流地感恩吗?上帝、佛、菩萨、城隍、灶王爷、土地公……冥冥之中的恩赐。仿佛不安与艰难的人生中有微弱的光芒可以追随。说白了,自己是个极贪婪的人,渴望神的加持,但并非仅仅“钱”就可以满足。要的太多,以至于甚为不满。

想起这段往事,是因为最近的股票市场似乎又重复上演了那七八年前的故事,之前一直大涨,连我都不由动了凡心,想着,要不要投资一下,可以早点退休,去人迹罕至的地方,过着现代化的生活。还没来得及下手,股市就开始狂跌,一直跌到写这篇文章的时候,还是叵测。

众生的偏财,大概也有命数。投资与投机,几乎没有分别。远在唐朝时候的大寺庙和僧侣,都有放高利贷以获利的风气。虽然,佛的教诲,说偏财是不正当的,是在消耗自己的福报。可是不怕,等挣到了快钱、大钱,去庙里,点一盏昂贵的长明灯,给菩萨再塑一个金身,供养几位上师和活佛,灵魂,轻易得救。“钱是一点点挣出来的”已经变成是一种陈旧落伍的观念。确实,大的财富,绝不是点滴累积的结果,而是由倍增系数成就的。不过,人人都想着一朝大富,钱从哪里来?属于大家的偏财,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是真正的“无常”,可由此觉悟的人,却很少。原来不是知己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这“十之八九”中的十之八九,大多都发生在旅途路上。

有一次,我在丽江,去了玉峰寺,听说那里有一株有五百多年历史的山茶花。去时,不是花期,游人寥寥。有一个面颊红润、气质淳朴的年轻女孩,自称是旅游学校在此实习的学生,免费带我们四处观赏。事毕,我们欲走,姑娘突然道:我们这寺,虽比不得拉萨大昭寺,却也有一位上师留驻,虽没到活佛境地,但也是大德之人了。上师常年在国外交流,日前刚从新加坡返,我去探个话儿,上师若觉得有缘,或可以与你们一见。这姑娘虽说长相平平,口齿倒伶俐,似乎得了《红楼梦》里小红的真传。我当下雀跃起来,道:你且快去,我自在这候着。姑娘穿花拂柳,一路遁去,半晌,跌跌撞撞疾步返来,喜不自胜,口中念叨:可不是有缘怎的?!上师欲见你们,只是须得单独次第入内,不得一众进去,怕搅扰了上师的清净。

应该的。于是,我与同游伙伴使了个眼色,先行一步,随了那姑娘,穿堂入巷,来到一处安静小院,掀了帘子,姑娘努了下嘴,我正襟、轻咳、正色、凝神,进至房中。外面天色光亮,室内却无比昏暗,眼前一黑,又睁眼,一灯如豆,如佛影光晕,灯下,端坐着一位壮年男子,并不似藏人,披着红色喇嘛长袍,身躯魁梧,面色白皙,细皮嫩肉,见了我,突然大喝一句:“你付出的多,得到的少,劳劳碌碌,却不得他人的赞赏和认可!”

当即,我就痴了,如五雷轰顶,五味杂陈,一时,无语凝噎。彼时,正遭遇人生低谷,前途渺茫,惶然无绪,听了今儿一席话,想:竟然是个知己。却也无话可说,只低头垂泪。上师换成和颜悦色表情,问了我生辰八字,我都一一说了,他掐指一算,道:“却也不是没有化解之法。”我叩首:“愿闻其详。”上师沉吟:“不如供一盏佛前灯,自然能消灾。根据愿心,可有不同档次,分3999元、2999元、999元。”我踌躇,钱包里现金不多,遂脱口而出:“没带那么多钱。”上师面皮一紧,问:“那你带了多少?”我一愣,开始飞速思考,钱包里究竟还有多少钱?又一愣神,从窗户一角,透进来白蒙蒙的一束光。不知怎么,心,突然凉了下来,并且不耐烦。于是起身,合掌,道一声阿弥陀佛,从另一出口,径直走了。出去是一个花园,有花有树,半盏茶的工夫,我那同伴也出来了,对视下,异口同声:“你也是付出的多,得到的少?”

说到底,我是个悭吝之人。菩萨说有求必应,我却必须要分个青红皂白,才决定要不要给。纵然是个骗局,也无非“信者入瓮”,何况,布施,也应“心无所住”,骗子求财,你就可以不给?可我就是不予,因为心中不喜。“不喜”,其实也是一种心病。

春天终于到了,大家的心,都开始蠢蠢欲动,无论去哪里,旅行一下,总是好的。虽然,旅途总是充满了意外,而大多数的意外,都令人沮丧。可因为沮丧,旅行就更加值得回忆了。三位一体

心理医生为了想知道患者的心胸有多大、欲望有多深、心理阴暗有多重、对自己有多恨,常常会让患者做一份家庭作业,其实很简单,一是,列出你最想要做的事情,不管有没有实现的可能;一是,总结下,你做过的任何令你激动、骄傲、自豪、兴奋……的事情。不要仅仅在心中默念、默想,要白纸黑字写下来,越多越好,最好有一百条。这是灵魂的呈堂证供,但解释权归心理医生所有。

每个人的心灵深处,其实都是无边无际的洪荒,貌似是你的领地,但其实人迹罕至,且迷雾重重。你可以诗意地称之为精神世界的伊甸园。在这园子里,四处巡游的,有造物主,我们俗称神,他无所不能,金光万丈,全知全觉;还有动物,以欲望为导向的生物,贪婪凶猛;以及人类,有些时候,他会不自觉地发射出神性的光辉,但有些时候,牲畜不如。

人、神、动物,其实都在那儿,事实上,他们都是我们,是我们的不同部分。每一个人,都是由神性、人性、兽性所构成的“智能机器”。在一段特定的时间里(比如说此生),你是更多去展现人性、神性,还是兽性?那是因缘集合的产物。在因果的链条上,做出选择,但无论哪儿,其实都是暂时居所,因为无论哪种“性”占据上风,都是自己的钻石切面,谁都杀不死谁。在“绝对”的世界里,灵魂是无法被消灭的。文明的进化,通常是人类精神层面,兽性越来越少,而神性占据上风的时间越来越长。嗯,进化到最后呢?是不是,人就成佛了?——别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事实上,我连心理医生布置的这份家庭作业都没有完成过。这大概是“人性”指使的结果,“人性”相比较“神性”与“兽性”,主要表现为:得过且过、不坚定、疑神疑鬼、怯懦、短视。是啊,与自己精神沟通与对话,对现实生活究竟有何裨益?大概没有。

不过,我今天倒要好好思索下,我,究竟想要做什么?想要改变什么呢?突然间就茫然了。我想了又想,想了又想,也不过写了三条:一、渴望不朽,希望能体验一种日光遍照、辉煌灿烂的感受,从中觉得伟大、荣光、崇高;二、我要一切的物质都具备无与伦比的美感;三、我要永远年轻,如果不,就让我身边永远有年轻的肉体——情欲的力量,究竟有多强大?

不需要精神医生,我都能对自己做出分析判断。这是“神性”与“兽性”之间的拉锯战,然后,“人性”在夹缝中,游移不定,两头为难。两边都这么诱惑,所以焦虑不安。精神上的不平衡,通常也是因为贪婪:欲望舍不下,又想得清净。日久天长,就半疯了。这是普遍问题。千万别急着下结论:疯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年关将至,大师很忙

活得讲究的,尤其是干大买卖的,年末时分,都忙着请风水师给居家或者办公室调整风水。俗话说得好,“风水轮流转”,运气可不会在一个地方长待,今年财运、桃花运、事业运,诸般运气,究竟往哪里转移?大师来了,手里攥着罗盘,好一通四处测量,完全是天文物理般的一丝不苟和科学严谨,口中念念有词,终于有了,在哪哪儿,布一个阵,使用的道具不少,通常,求财的,挂铜钱串;祛病的,用铜葫芦;化解的,清水里养绿植。金木水火土,一应俱全,总之,确保您,有一个吉祥如意、十全大补的美好来年。

剩下的,您就好好、滋润、仔仔细细地活呗。就算您活得不尽如人意,显而易见,也不是风水大师法术不精,是您自身有问题,可不是嘛,俗话又说了,“一命二运三风水”,风水再妙,抵不过您底子薄、命不济、运道糟,能怨着谁来?

所以,作为一个深藏不露的风水大师,我踱步思考,对着空间与时间,“望闻问切”,行话叫“观气”,眼光所及之处,无非是龙凤呈祥、紫气东来,风水一级棒,哪里需要布什么风水阵。人品好,自然风水好。千古绝唱般的真理。

除了风水布阵,各种预测来年运势的书也层出不穷。在昏黄的傍晚,走过街边的流动书店,一架平板车上堆积如小山的盗版书籍,什么李居明、麦玲玲、苏益民的运势解读书,都赫然摆放在最醒目位置。此情此景,有种暧昧的邪恶感。那么潮湿冰冷的天气,黯淡的街上,地下污水横流,摊主包裹得严严实实如粽子,那些大师的书籍,都设计得无比鲜艳而伧俗,大师本人肖像,斗一样巨大,印在书籍封面上,似乎在说:你们不把我当佛祖,我自把自己当佛祖供奉。这逻辑是对的——信仰自己,也是一种得道。

问题是,关于未来,我们究竟想知道多少呢?或者换种说法,我们那么迫切想提前知道未来,究竟是为什么?我想,不排除两种,一种基于期待,一种基于恐惧。我个人觉得,恐惧的比重会更大。为什么会恐惧?过得好的人恐惧会失去现在的好日子;过得不好的人恐惧未来会更加不好。所以,他们才那么热衷于去寻找,嗯,希望。希望才是人生的原动力。虽然,不好的预测结果常常毁灭了我们凤毛麟角的希望。不过,俗话又说得好,“凤凰涅槃”,人类都是属凤凰的,希望是不灭的火,这简直是一种不屈不挠、近乎二皮脸一样的传奇动物。

未来,对我们来说,是“未知”,但不见得是“未发生”。事实上,有一种宇宙学的观点,所谓,过去、现在、未来,并非是一段依次发生的轨迹,而是同时并存。这说明:宇宙的真相,也许只有一个,它像一张大饼,你无法一下子吃掉它,而只能一口口干掉它,然后,你错误地把这“每一小口”的步骤,当成了宇宙的真相。但事实上并不是。真相是一张完整的大饼。只是,我们的渺小、无知、自大,不能在“同一时间”认知到它的整体性存在。

那么,未来,无非是一种“既定存在”的事实,逐步显露出来而已。就像光的移动,你看到原先在黑暗当中的物体逐渐清晰起来,可是即使你没看到它,它也是存在的。《心经》里说的,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无非就是如此吧。由海入山

人心,真的是会变的。

从前,我度假必去海边。阳光、沙滩、白浪、船帆,如诗如画,像歌里唱的,这真是个美丽的新世界啊。可能从小生活在内陆的小城市,对海,有种不切实际的艳羡与爱慕。直到念了大学,暑假去青岛旅游,火车开进市区,从人头攒动的车窗一角,看见遥远蔚蓝之海,即使只是一角,并且时断时续,可那一颗心啊,猛烈地跳了起来。千言万语,只是:啊,这就是海了!

正如张爱玲说的,“像我们这样生长在都市文化的人,总是先看见海的图画,后看见海;先读到爱情小说,后知道爱;我们对于生活的体验往往是第二轮的,借助于人为的戏剧,因此在生活与生活的戏剧化之间很难划界。”——后来,我终于发现,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喜欢海。

这可能是因为我不会游泳,只能临海观望,而无法深入嬉戏。虽然各地海洋,颜色姿态,有细微的千差万别,但是,乍一看,其实海无非是海,千篇一律,单调翻滚。海浪虽然是大自然的呼吸声,待久了,我还是觉得吵。而且,广阔的海洋,更易令人内心萌生飘零不定的虚无之感。最终,我觉得是自己的个性变了。心境,已经过了善变不定、散漫无边的阶段,现在,需要极端的宁静、切实、平缓。

所以,我现在旅行,更喜欢选择居住在山里。日出、日落,起息,看天明天黑,该睡则睡,该醒则醒。山间远比海边安静,偶尔有鸟鸣,也是瞬间起止,不会无始无尽聒噪下去。林间散步也更锻炼肺活量,草木端然,翠绿可惜,好看。我尤其喜欢风雨飘摇和大雪缤纷中的山间小驻,当然前提是住处清洁、安全、温暖,窗外绿影婆娑,或者莽莽素裹,脆弱、刚烈,却又无可撼动。山间气魄,城府丘壑,稳重可靠的日子,虽然颇为寂寞,不过,也就过那么几天,之后,下山入世,爱红尘的心,至死不休。

这一生,不同阶段,心境起伏,真是变幻莫测。年龄日增,个性亦微妙调整,在外看来,好似越来越圆滑柔软,而内心,其实越发固执、强硬、不讲理。因为世间,本就不是靠道理生灭。“信”,是唯一出路,与“理”无关。曾经似水年华,随波逐流,到如今,顿觉不可再如此“变幻无穷”地活着,而要脚踏实地、一板一眼、端正枯燥、乏味倔犟地活那么一段时日。日后会变得怎样?怎样都无妨。数字是一种天机

数字化的时代,果真造就数字化人生。不管是凡夫、显贵、上师、名伶,归根到底,其实都是一长串阿拉伯数字的神秘载体。在刚过去的北京草莓音乐节上,表演嘉宾张曼玉的发言,也是与数字息息相关,说自己,“演了二十多部电影还被人说是花瓶”,说“给我二十多次机会我就不信自己不行”,说“我今天49岁6个月”——真没想到,她对数字这么敏感和擅长。我就很惭愧,自己对于数字,极其糊涂。比如说,我出国旅行,填写入境表格,常常困惑:今年究竟是哪一年?这真不是笑话。还没真老,人就痴呆了。在佛经里,凡与数字相关的,一概含糊带过,如果是形容数量多,就说“如恒河沙数”,跟恒河的沙子一样多的数量,其实跟没说一样。记录佛祖讲经,也从不注明具体年月日,统称“一时”,“一时”这样,“一时”那样,大概是因为佛祖讲经,十方震动,“人、天、阿罗汉、菩萨、佛”悉数聆听,都不是同一个时间坐标里的对象,所以也说不清究竟是地球还是火星的几点几分,只得“一时”就好。轮回流转,统称“三世”,过去、现在、未来。所以,记不住今年是哪一年也不打紧,无非是去年、今年、明年。

归根到底,在数字化的时代,更得把数字看得轻些,什么几部戏、几次奖、几岁、几个梦想,最后也都雨打风吹,无迹可寻,空留一堆数字,变成“人类文明贮藏室”的一部分。激情是人生中最珍贵的礼物,是一种特别值得肯定、推崇、不顾一切要挽留的野心。就像张曼玉要做摇滚歌手,这热忱,当然值得拍手,不管她今天是“49岁6个月”,还是“16岁8个月”,众目睽睽下,放下影后包袱,天真快乐,就够了。当然,不可能不需要掌声,听见刺耳声音,也不可能不往心里去,所以要讲讲数字,来自我催眠或者鼓励,激情其实也是可以量化的。

大师给人算命,常常故作神秘,抛出几个数字,某年某月、某岁,数字背后,往往是你这一生的转折。几时会发财,会结几次婚,千篇一律的数字,背后倒是各有千秋的人生。数字支撑起人生的大方向,激情,再大的激情,也似乎只能是助兴,胳膊拗不过大腿。有一类科幻作家,宣称地球本身就是一架巨大的计算机,人类是计算机里的软件,这么看,数字化的存在,果真是真谛啊,那么人性呢?虽然说不清“人性”究竟是什么,但审视镜中的自己,你的想法、热情、冲动,应该不仅仅是“被设置”的运行系统吧?那么这是什么呢?我猜测,关于“我”,可能是一种计算机病毒吧。

乏味的人生,被数字牵绊,就连曼玉,偶尔放纵一下,也还是要用数字来搪塞辩解,更何况你我?你看,我做了19年的时尚杂志编辑,还是不怎么会编杂志,参加了几百次时尚活动,还是不习惯抛头露面,我深深思索,我今年43岁(2017年)3个月3天,我准备打算一直这么过下去吗?——这么一直过下去吗?年轻浪过

一次,我从京都的市区,坐出租车去比叡山,大概是车程有点远,为了打发时间,司机竟然与我搭起讪来。这并不是常有的事儿:一是,日本人的国民性整体都偏内向谨言;二是,英文也不大能说。但是,这个司机英文讲得却很流利,善谈,开朗,一问,竟是年轻时候,在欧洲游历过多年,辗转在伦敦、巴黎、巴塞罗那居住过,我问他做什么,扯了一堆,听下来,竟是“什么也不做”,想来,那时候是日本经济的黄金岁月,靠国内家里的接济,也能过得不错。那应该是一段荒唐、快乐、无忧无虑,甚至少许堕落的日子吧?也可能经历了异国恋情。刻骨铭心?应该也谈不上。从我的座位,看到他的侧脸,笑得灿烂,近乎没心没肺。是那种“老子当年很花哨哦”的洋洋自得、沾沾自喜。他五官轮廓明晰,年轻时候应该是英俊的。我猜他五十不到的年纪,细问,快六十岁了。浪荡了那么多年,回到日本,安稳地生活,大概将会在“出租车司机的职位”上退休吧。

我想:年轻时候快乐了又怎样?如果一事无成,到老,不是还要做一个出租车司机?又一想:自己怎么会有如此庸俗不堪的想法?韶华该虚度时且虚度,就算后继无力,黯然结局,好歹也是曾经风光过、畅快过、惬意过。最后做一个出租车司机,又怎样?最后想:我大概是嫉妒他的快乐吧?仅此而 已。

真是巧。两天后,我坐出租车去火车站,遇见的司机,也是差不多的情形,年轻时候,在欧洲玩耍,爱来爱去,年纪大了,回国,据他自己说,开出租车之外,还有一份正职,哪天闷了,就开出租车,与陌生人聊天。我不太相信这是真的。不愧是欧洲待过、混过,眼神活泼泼的,假作真时真亦假。我总觉得,他是在强调与暗示:我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出租车司机哦。

也可能是我想太多了。以某人职业直接与他的身份、兴趣,甚至整个人生挂钩,其实是一种非常“发展中地区”的想法与思维。只有在价值取向单一扁平的社会里,职业,才变成了衡量一个人的全部,几乎像旧社会的“门第”。所以,我的思维里,顽固断定,一个出租车司机,就应该是拘谨的,枯燥的,脾气暴躁而毫无见识;而一个公司的低级女职员,就应该是喜欢穿廉价的粉红色的毛茸茸拖鞋,从来不读书,只谈论八卦、自拍和美美哒。一方面,我觉得,不应该这么去想;另一方面,又想:其实,这就是现实啊。事关痛苦

我突然发觉,原来痛苦,也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比如说,我的痛苦,就挺低级,上不了档次。而现在这一刻,切实的痛苦是:文章如何写?抓耳挠腮。痛苦得恨不得就地卧倒,一滚三千里,离了这烦恼地。永不满足的心,老在蠢蠢欲动,愉悦自己,可比愉悦他人困难多了。而且烦恼得这么具象,境界也不够高。比如说,像张朝阳先生讲的“我这么有钱,可这么痛苦”,就很上档次,说明,他的痛苦,完全脱离了物质的低级趣味境界,是一种高屋建瓴、纯粹精神性的痛苦。我很羡慕、嫉妒、恨——我这么痛苦,可还是没有钱。所以,我更加痛苦了。

为了痛苦而痛苦,才是真正的痛苦。相比之下,为了生计,不停盘算,吃了上顿想下顿:到底是吃龙虾好呢,还是生蚝好?或者,夏天穿皮草,冬天穿比基尼,否则没衣服穿啊。这些都只能算是遭罪,算不得痛苦。痛苦的本质,应该是利他的。无私地为别人着想,结果,总是被别人辜负。事总是过三,伤得太多,简直苦大仇深。可是,以这个标准衡量,张朝阳的“痛苦”也算不得真痛苦,不过是躁郁症的病理表现。

据说,除非成佛,否则众生皆痛苦,连菩萨也不能例外。观世音菩萨普度众生,而众生不觉悟,就是不让被普度,所以说,“菩萨低眉”,愁得慌,心也伤,有些时候,也只能低下头,不看、不听、不语,这种“我全都为了你,而你不识好歹”的状况,怎能叫人不痛苦?地藏王菩萨愿心宏大,可那句脍炙人口的革命口号,“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有点赌气的意思。强迫症发作了,非要怎么样。可“非要”,也是一种执着。只有到了佛的境界,“无我”才能了断痛苦,而“我”又何止是我,是无边无际、无量众生的化身。

其实你也别当真,我无非是在赶时髦。当下,学佛、拜佛、求佛,蔚然成风。我觉得是好事。有信仰,肯定比“不信邪”更和平主义。明星修佛,究竟是因为“太痛苦”了,还是因为“想了解人间的痛苦”?说到底,是想“利己”,还是“利他”?都有可能。最不济,也有些现世报的务实想法,“我烧你高香,你保我红遍四方”,百利无一害。修身养性、云淡风轻,因为这是个势利、浮华、虚荣的行业,就更得抓紧“精神建设”。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时候,有些人,不学佛还好,学了之后,反而加倍地不近人情。

是啊,一边是叫你“放下”,一边是“一个机会可都别错过”,就算是我,我也会越发地纠结起来。佛祖,你到底是要我怎样啊?出世、入世的怒火,哪一边都压不住。太痛苦了。可就算这么痛苦,我也不说。就像菩萨从来不说,有些众生可能真的没办法被普度一样。心有内伤,慢慢才有坚定信仰。雨季

无聊闲坐檐下,看雨打芭蕉,燕雀衔泥,雨雾沉沉,思及天地,万籁俱寂——这是古人的雨中观。一片细雨之中,荒野茅屋,枯坐、枯想,清茶、粗饼、佛经,心也枯了,日也枯了,雨也枯了。好一个禅定境界。可惜,都是想象出来的。

大都会的雨季尤其腻歪,天是灰的,地是黑的,灰天黑地之间,云气缭绕,行走其间,一不留神就摔一跤。这种天气,持续了十天半个月,人会产生以下症状:嗜睡、胸闷、忧伤、躁狂、自虐。请务必对号入座,保持精神健康。旷野中的雨,也许可以如诗如画,因为有山、树、草、溪流,雨如水墨,将景色提升至意境层次。可是水泥森林、高楼大厦、无休无止的雨,越发让人觉得活在危墙断壁下,如履薄冰,随时要发生不测。

有对策吗?也有。比如看看低级趣味的恶俗喜剧,没心没肺笑上一场,也能缓解忧郁症状。这真是一出三观不正、惊雷滚滚、错愕万分的喜剧电影。虽然我是一个大知识分子,也有持之以恒、一贯如一的精神追求,但我还是在看这出电影的时候,暂时忘记了一切,只想着,今朝有乐今朝乐,管它禅宗、涅槃、人生何去何从,屎尿屁,乐开怀,也是一种修行法门。就像詹姆斯·弗兰克参演的《世界末日》,真是集各种光怪陆离于一身,恶趣味令人发指,我看到最后,彻底折服了:我不再跟自己较劲了,我不再试图扮演一个清高、风雅、不食人间烟火、动不动就装腔作势的小清新了。等到你真的大彻大悟,就会明白:近乎丧心病狂的娱乐其实是一种根本顿悟。

融会必须贯通。抠着脚丫,浑然忘我,或坐或卧,诵读《金刚经》,功德是一样无边无量无数的。因为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人民服务。人生有许多恶趣味,举凡喝啤酒配炸鸡、聚众深夜吃火锅、一气吃了五六斤麻辣小龙虾、吃饱了饭大声打嗝,诸如此类,要是心存不留,其实也无妨,都是皮相。里面,依然可以保持高大上。如何自由“财务自由”其实就是个笑话,我的意思是:财务自由本身并不是一个笑话,而是在这个目标前,自己的人生,仔细一想,原来是一个笑话。一切的自得、志满、骄傲、优越,在“财务自由”的残酷现实前面,被击溃为碎片,原来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戴罪之身”,可能终了此生,也看不到明显的转折与希望,身心被禁,哪里来的“自由”?

那么,究竟怎样一个数字,才算是达到“财务自由”的标准呢?有个朋友说,要五千万;另外一个人说,要七千万;还有一个人说,得一个亿吧。我们总是低估了周围所认识的人,竟然都是如此心高气傲,简直是卧虎藏龙,我这种燕雀无法企及鸿鹄之志。要是这么一个标准,我大概要努力工作到两百多岁吧,为了自由,要经过漫长的奋不顾身的不自由,这样的前提,还得要基于现世安稳的大背景,否则,时代的小船说翻就翻,谈何自由与不自由?“财务自由”是中产阶层的终极梦想,于夹缝中求生存,患得患失,又寄希望于:才智、拼搏、机遇,能够浓缩积累一笔财富,可以抵抗未来“各种突发性”的状况而维持某种高端的生活品质。大致就是如此,虽然具体到每个人,有着更为细分的标准,思路都是一样,咬紧牙关,苦一点,马上就如脱线风筝,不受束缚了,自由自在,环游世界,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就像欧洲历史上,商人用金钱逐渐买到了身份、地位、参与政治的权力,与此同时,君主逐渐一步步地丧失集权,我们特别相信,财务,可以帮助我们对抗人生,甚至打败“也许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公平之事”,金钱是我们护体的金刚罩、铁布衫、还魂草,这种基于财务基础上的自由,也是人生之中,诸多“戴着镣铐起舞”、无可奈何又必须要去接受拥抱的事的一项。

我不知道,周围有多少人已经实现了自己设定的“财务自由”。或者,这个标准会不停提升吧?金钱带来的安全感与不安全感,呼啸而来,只会驱赶着我们越发往前疾行,哪里能够就停了下来“享受人生”?活得明白、想得开、穷开心,才是自由。我认识的一些人,都已经那么有钱了,还拼,拼得我自惭形秽、无比懊恼,令我彻底断了“财务自由”的念想。

我这样循规蹈矩、朝九晚五、胸无大志的人,谈什么“财务自由”?赶不上年轻人的创业浪潮,拿不到“天使”的投资,自然也不会有原始的股票,这些才是自由的基本条件啊。中国独特的快闪文化——成名要趁早、挣钱要趁早、退休要趁早,人生整个儿就是虚晃一枪。所有感觉都是错觉

不知不觉,我也成了一个恋旧的人。之前,我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不屑于生活的当下,只瞭望未来——大概确实也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可是到了现在,未来,只剩下平淡是真、平安即福,过去反而显得多姿多彩起来。做梦的主题,也常常是小时候依稀发生的事情、出现过的人物。有天,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哼起了一段熟悉的旋律,这完全是无心之举,自然反应,“跟着感觉走,紧抓住梦的手,蓝天越来越近越来越温柔,心情就像风一样自由……”(Come On大家一起来一起唱),突然之间,这几十年前的老歌,从记忆的某个角落里跳了出来,被哼唱出来,这种恋旧,是类似于牛的反刍吗?不过,那倒真的是一个相信“感觉”时代,是因为那时候的人,比较天真?

我记得梁漱溟的一本书,名字叫作“这个世界会好吗”。这真的是一个好的设问。除非是命运特别不济、极端悲惨离奇的人,否则,一般人都会认为,自己所处的这个时代,比之前的时代要好。尤其对现代人而言,因为科技的进步,电子通讯产品的发达,让我们对比古人,产生一种优越之感。我们有飞机、有手机、有社交媒体,苏格拉底、莎士比亚、李白和乾隆帝,这些过去时代的伟大人物,一样也没有体验过。可我们,什么都有啊。所以,我们的时代,才是最好的时代。

事实上,我们内心深处都明白,这不过就是一种错觉。翻开任何一本历史书籍,纵横交错,历史学家,大笔一挥,从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人类社会进入了什么阶段,称之为“转折点”“复兴时代”,等等,书上的历史,似乎是一个轨迹明确、方向清晰、意识强烈的有机体。如果真是如此,我们对未来,就不会如此的好奇与迷茫了。历史,我的意思是说,人类所记载的历史,不过是一种粗暴的归类,而且是以忽略了个人的感受为技术手段的假设与肯定。个人的感受与历史的叙述,可能是完全相反的。比如说,独立的个体,如何知道、确信,自己正处在一个“历史的紧要关头”(除非是政治口号式的空话)呢?我们目前所处的时代,所经历和遭遇的一切,是不是在更长更大的历史上,有着特别的意义,是要至少一百年后的历史学家才能定义和下结论的。

对于个体的人来说,“感觉”才是真正有意义、有价值的东西。无数的独立个人的感觉,汇集起来,成了时代前行的滚滚河川,那可能是壮观沸腾的景象,并且可能有明晰的流动方向。可是,每一滴水,并不需要试图将自己比拟为一条河流,即使最终都被抛向无垠的虚空,那也不用彼此妥协,个体存在的意义,不过是需要有一种“独一无二”的感觉。

我现在每天都听到不同的人讲“大数据”“云处理”,芸芸众生,都被精确归类、处理,个体的人,越来越像一个巨大集成电路的焊接点。我们其实根本不用担心,科幻电影里智能机器人统治世界,实际上,人类本身已经往机器人的方向蜕变。我的祈祷你能听见 吗

人这一生,最大的动荡,无非是心的飘零。

我有一个至亲,大半生都辗转不停在各种“笃信”事物中流转,练气功、搞收藏、学佛、看中医、做针灸、广场舞,这并非出于乐趣,而是因为焦灼,如同飞蛾扑火,没有其他的希望,只有如此才能将心思暂停,获得暂时的喘息,获得关注、认同、理解。但是,过不了多久,这“信”就迅速过期、失灵,像一切卑微、心高、流离的人生一样,突然间狂热起来,也突然间绝情下去,可能是仅仅因为,“练了这么长时间的气功但对于我的失眠一点用都没有”,于是,从信徒,立即变作刻薄尖锐的批判者,然后立即抓到新的某样寄托,通常都与治疗慢性疾病有关,比如,不知何处曲折打听来的一个中医,依稀黑暗中,自我认定,必得此医,才能医,无论是身病,还是心病——其实不分彼此,互成因果,也终于如愿以偿,挂上医生的号,望闻问切,几番下来,也不过尔尔,终归没有效果。期望与愿景,如山崩海啸,如此剧烈,以全副武装、身家性命的绝望与赤诚来搏,可否痊愈?可得解脱?

世间有高人吗?那要视乎信者为何人吧。如果人的“心”上有着巨大黑洞,乖张诡异、孤僻慌张,仓皇之下,可以认定任何人为“高人”,但倏忽之间,高人与“骗子”无异。愿得其所,求得善终,可若“心”朝令夕改,佛、菩萨、老祖、高人,亦无计可施。而最近又听到他“信”基督,言必称“罪”“赎罪”,人人都是戴罪之身,无漏网之鱼,但虔心净化鞭挞自我以求救赎,高屋建瓴的心灵诉求,是他的目的吗?“信”只是信,并不是哲学。尤其是普通人的信,总是与实用的功利主义息息相关,治病、求财、改运,浮萍之上,求甚千秋大业?我听得他念叨“主”,心中陡然间难过异常,如同黑暗之中,看到闪电,以为是天明。而下一个“主”,又在哪里呢?

多疑、善变、改信,这都是现代人的通病,唯一执着,风吹雨打都不变的,是信仰“成功”。在一个晚宴上,一个著名女强人带着惯常的夸张姿态、语气来跟大家打招呼,然后毫无过渡,突然说起将要上映的一部奇幻电影,出自某青年作家,又编又导,“实在是太棒了,太成功了,那么成功的人还那么的努力,我们怎么办呢?”如此热情洋溢,近乎谄媚,眼看着杯中的酒,渐渐浑浊为鸡汤,而且这样一部电影,以前车之鉴,无非是品位庸俗、光怪陆离、粉丝营销。可是,在信仰“成功”的“信”面前,这些都无足轻重。排毒

周围很多朋友都在忙着排毒,花样挺多。有钱有闲的,去传说中泰国的一个什么私密奢华酒店,有专门打造的排毒疗程,若干天内,饮食、起居、运动调养,一起入手。效果怎么样?我一个朋友说:感觉很好、很舒服,并且很饿。这就对了。排毒套餐的最直接后果就是减肥。据说,四五天的疗程,能减掉五六斤。这就算是童叟无欺、物超所值了。但大部分人,因为排毒期间太饿了——其实也不是饿,是太素了,心理上对美食的渴望,撕心裂肺的,所以,一旦“出狱”,立刻大吃大喝,瘦了这么多,难道不该补补吗?

繁忙的白领骨干精英,因为都是公司的壮劳力,抽不出空儿去泰国做一整套排毒疗程,没关系,据说,有一种“断食—果汁”疗法,一周内,根据个人体质,调配不同的蔬果汁,可起到“排毒、排毒、排毒”的效果。不要担心,纵然不让吃其他的,喝这么几杯,营养也够了,我也没听说谁,在排毒期间,饿得昏倒在办公室了,这就算是相当安全、靠谱、符合有关部门严苛规定的疗法了。

不知道其他行业的人是怎么一个状态,反正,时尚中人,只要一提起排毒,就两眼放光,我觉得,这并不是一种肤浅的赶时髦行为。但问题是,排毒肯定是建立在坚信自己“有毒”的基础上的,为什么大伙儿都如此顽固、一意孤行、一往情深地,认定自己有毒呢?比如说,我有一次问一个年轻妈妈,你这么兴师动众烦劳大家从海外带奶粉,为何不选择用母乳喂养呢?“因为我不能荼毒宝宝,”她说,“咱们一天到晚,吃的喝的这些,呼吸的空气,哪个不是有污染的,咱们都是有毒的!”她说得太慷慨激昂了,而且很在理,尤其是,“谁的奶谁知道”,旁人能说什么呢?

孩子吃不上放心奶,全因乎大人体内带毒,我觉得,这简直是一个悲凉的世界啊。而且,毒,确实是无处不在。比如说,黄浦江里被水葬的死猪。我常常喝的农夫山泉被网络曝出水源地附近垃圾密布。因为H7N9禽流感,说是连菜市场的活家禽档都关闭了,看到鸟,大家都立刻变惊弓之鸟了,恨不得像鸟一样,插翅而逃。就连吃素,都是不保险的,农药、激素,你懂得的。有机?好诗意、好中产、好有品质,以及好昂贵的名字,但是,在污染得这么彻底的土地上,种出来的瓜果,到底能多“有机”?我很怀疑。想来想去,最合理的排毒方式,就是绝食了。

这当然是玩笑话,纵然你要绝食,我也不承担后果。而且,根据药师佛的说法,我们罹患的疾病、身毒,无一不是来自心毒,什么毒?贪、嗔、痴、轻、慢、疑俱全。要排毒,也要从排心毒开始吧?只是身体排毒,治标不治本啊。逗逼必须死

做逗逼,真是一条不归路。首当其冲,一个笑料包袱,存活的寿命实在是短,昨天还在为“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而掩嘴偷笑,今儿再看,味同嚼蜡而已。类似的还有什么,“一言不合就开撕” —— 撕你妹呀, 一边白眼,一边反胃,一边冷笑。幽默,属于语言修辞学里的高级货色,大师的幽默金句,常常能超越时代,被不时引用,起到针砭时弊、会心一笑的警世之用。但病毒营销的“段子”算是一种幽默吗?又如何界定什么是幽默,而什么是逗逼的营销呢?这未免复杂、暧昧,甚至伤人,但总体来说,幽默是一种事关悲哀的艺术,逗逼是属于生理性的瘙痒,又瘙又痒,越搔越痒,于是更瘙。

比如说,现在谁要在我面前,还口口声声“使出了洪荒之力”,觉得自己是个与时俱进、聪明机灵、天真烂漫的小可爱,我当即就要使出洪荒之力,狠狠给他一个耳光,做逗逼,是要有志气的,怎么能抓着陈词滥调一直不放?皮肤的瘙痒都快被挠成了烂疮,又红又肿,你还错以为是灿若云霞?

那几个网红逗逼,在我看来,也已经到了黔驴技穷的末路,来来去去,就那么疯疯癫癫几个招牌小动作,眼角眉梢,真没有什么戏,几个笑料包袱,使得太多,近乎抹布了——幽默是对于文字的创造和贡献,而逗逼式的段子则是对于语言纯粹的消耗,消耗到最后,不仅语言丧失了本来的意义,人也沦为鹦鹉,只是学舌、聒噪、弱智。

真正的冷面笑匠,其实都孤独。好些个被观众强制定性为“喜剧演员”的,如葛优、宋丹丹,都是演悲剧出神入化的好演员,无奈,观众总是笑场,以为是“包袱”的一部分。看《活着》这样的电影都能满场爆笑,这才是世界上最大的悲剧吧?宁静的窒息,窒息的宁静

突然很怀念之前的一个假日。在海边住了几天,每日从窗户远眺看海,但连海边也未至,确切说,连旅馆的门,也没出过。早餐晚餐,都有服务人员送至房间,孤独的排场,华丽到萧索。中午几乎不吃,也完全没有饿的生理反应,因为完全无事可做。旅馆建于靠海山坡上,直立陡峭,一条几乎是直上直下的路,贯穿观景平台、露天温泉、客室,一棵树龄超过三百年的楠木,中间一截在被封闭起来的空间里,变成一个迷你神社。这样深幽狭长的路,铺着毛毡地毯,从上走,往下走,要气喘。但,也就只有这些运动量了。更多时间,是半躺半坐,隔着玻璃门,看海。

静谧的生活?其实也不安静,遥远的海,突然会有格外巨大的浑厚沉闷的巨响,车辆的噪声、鸟的叫声,我从来没料想过鸟的鸣叫竟然会如此突兀刺耳,几乎像一块玻璃,尖锐摩擦另外一块玻璃发出的脆厉响声。到了晚上,海洋的潮声,乐观的人觉得那是大自然的呼吸天籁,悲观的人,如我,觉得这其实就是天地亘古的巨大叹息。在没有他人的情况下,不得不硬着头皮,面对“自我”——世界上最糟糕的朋友、最卑劣的敌人、最放荡的损友、最悲苦的亲人和最没有善终的恋人,全是“自我”的映像。独处,才是真正的、绝望的、永无宁日的心乱如麻。这是一种“自我”有意识的训练么?因为归根到底,无知、可畏、必去的未来,是一个“绝对自我”的世界。我很难确认这一点。这种时时刻刻保持“自我”的意识,很像一种梦中被“魇住了”的漫游、平行世界中间的夹缝。偶尔,我确实能短暂地体会到平静。即便是最普通的“平静”,我也已经很少可以经验。平静之后,依稀,感到宁静的边缘,是雨后天空的镶边。但宁静的后果是,我感到一种实际、指向明确的心寒。之后,是一种实际、指向明确的悲哀。

为何,“宁静”带来这种出乎预料的体验?仿佛是《卧虎藏龙》一开场李慕白所说的,定中,体验到无法承受的,也无法理解的巨大的悲哀。这在理论上,可能是一种相通的经验。但难以认知。也可能,是超越定数,大限未满,但已经不知所措,冥冥之中,之前所预料的,全是错觉。悲哀,虽然都是从“无明”的根源上来,但每人的悲哀,各有分别。清醒到偏执,是修行走火入魔的特征。所以说,李慕白不易做,而李白易做。

傍晚时分坐在窗前,落日前的一个钟点,光辉依然普照,房间内的桌几与茶具,显得轻柔淡漠,窗外至几十米后,交错盘结,分别是巨大的楠木与樟树的树冠,一小片仍显得碧蓝的天空、海水。更远处,是更加深远的海,是复杂而暧昧的蓝。再更远处,是模糊然而却“感觉历历在目的”海中央或者更边缘处的山峦与岛屿。随着日光的低垂,先是远方的山与岛屿倏忽不见,巨大的海平面徒然蒙上了阴影,然后近处树木的轮廓,甚至叶片层叠勾勒出的轮廓,完整而清晰。直到,日光像闪电一般退缩,几乎觉察不到这过程的变迁,眼前风景,已经变化为门前的绿草萋萋,是一幅被框起来的静物写生。再一眨眼,这摇摆着的草叶,也不见了踪影。房间的灯,从白日一直未曾关过,但突然此时,有灯光大作、众生喧哗的热闹景象。连桌上的茶杯,亦熠熠生辉,仿佛自始至终,这是个完整无扰、近乎佛国净土的世界。但,我一直坐在同样的座位上,世界,据说还是同一个世界。是同一个世界吗?我们哪里需要什么信仰,其实,只信仰光,就足够了。时间就是阿弥陀

爱因斯坦是双鱼座。我也是双鱼座。爱因斯坦创造了“相对论”。嗯,其实,我的怪论也不少。按照这种健康、积极、向上的逻辑推测:我成为爱因斯坦似的大人物,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宇宙洪荒、天地苍茫,鄙人见得多了,可从不表态,为什么?按照传统说法,说是喝了“孟婆汤”,因此,记不得前生见过、做过、结识过的事情与人物。所以,我们对待世界的态度,无非应该如此:抿嘴一笑,卸了恩仇——有的是密密麻麻、无始无尽的时间,我就是不稀得搭理你。这大概是人到中年之后的阿Q精神。一方面,时间是可耻得愈来愈少;一方面,时间如矩形数列,你一睁眼,不知道怎么,又出现在了下一个世界的街角了。时间就像野兽,问题是,你的价值呢?在时间的血盆大口里,它稀罕我们的什么呢?一天不洗澡就浑身发臭的体味?还是身上披挂了那件极具设计感、手工精湛、材质珍稀的羊绒大衣?

时间驾驭着无数的灵魂,如汗牛充栋,我们蝇营狗苟,不明就里,只是为了配合时间的百无聊赖,以资证明“空间可以无边无际,如时间一样无始无尽”的游戏?嗯,真是南无阿弥陀佛!——阿弥陀,其实就是“无量光、无量寿”的意思,等同于天文物理的空间与时间,“无量”,就是永恒。永恒得令人昏昏欲睡。时间真是一个不想则已,一想就令人发疯的问题。而最近我被科幻小说家罗伯特·查尔斯·威尔森的《时间回旋》三部曲彻底吸引了。在即将发疯之前,我可以大致讲讲这个故事:某一天夜里,群星突然熄灭了,然后再也没有升起。事后,地球上的人们才勘测到,笼罩着地球上空,突然多了一道肉眼看不到的网,网外,时间摧枯拉朽、狂轰滥炸地全速前进,而地球的时间,则几乎凝固了。谁建了这道网?假想智慧生物。他们是谁?神?机器?不知道。建立这道网的目的?不知道。可是,地球不再是一个“自然”的星球,而成了一个“盆景”,任凭无法认知的那种力量摆布。地球人为了自救,打起了在火星建立起基地的主意。他们发射无数火箭卫星,带着地球的细菌、微生物样片,投掷到那片并没有生命繁育条件的土壤上。是什么令地球的科学家如此相信,生命可以在火星上繁衍起来?时间差。地球上每过一秒钟,时间回旋外,时间已经过了三年多,发射完卫星之后,我们等待一年,那么我们“改造”火星的历史,就已经一亿年了。

地球人希望,我们可以再在火星上,重新进化一次,从茹毛饮血,到灿烂文明,而且,竟然成功了。火星人——我们“过去”发射的,但却来自“未来”的后代,重返地球找我们了。嗯,故事,就这么千头万绪地展开了。这的确是一幅关于“时间”的恢宏画卷,不同类型的时间,被挤迫在同一个空间里,这才是真正的“有缘千里来相会”,好好珍重,然后再见。

但我对火星上,进化之后,竟然又是人类掌握了文明主导权,感到迷惑。进化,究竟是人类的进化;还是,人类,不过是进化程序中偶然诞生的短暂胜利者?我想应该是后者。不管有没有人的参与,进化,是一种纯粹的宇宙原动力。“进化”,才是真正的神、佛、上帝。

嗯,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总是这么上进、自我要求严格、创意十足,那都是“进化”的力量啊!同样,不好好进化的人,被淘汰的命运,是注定的。我穿着普拉达,在“进化”的金光大道上徐徐前进,路上,看见阴沟里鬼影憧憧,像往常一样,我都懒得搭理。

是的,就这个态度。像马克·吐温说的:上天堂,是因为那里天气好。下地狱,是为了找同伴。天人五衰

佛经里很多议题如果用在科幻电影里,其实会非常有意思。

比如说,谈到人究竟从哪里来的问题上,佛经说,人最早是从光音天而来,移民到地球(佛经所谓南赡部洲)的最初,仍能保持御风飞行,身形通透,无需饮食,等等,各种神通。后来,大约是好奇心,忍不住尝了尝当地特色美食,于是乎身体变得滞重,神通丧失,从天人降格为人。

这故事如果深挖下去,就是东方版伊甸园的苹果之谜。象征之物也许从苹果变成了水稻,或者小米,对于外来人而言,这是危险的转基因食品,果然,神格变质了。

从天而降,来了却走不了,而且一代不如一代,只能凑合着薪火相传,回首天堂,是何感想呢?佛经里的“天堂”统称为三十三天,天主叫作帝释,但这并不是多么了不起的大Boss,天界往上,还分了三大项:欲界天、色界天、无色界天,每“天”之中又有等级,自然是越往上走越是高处不胜寒,到最顶端的,已经无具体形状,大约是宇宙“原点”一般的存在,据说寿命达八万大劫(一大劫换算为地球上的时间大约是十四亿四千四百万年)。但即便如此,佛说了,末了也难逃一死。

三岛由纪夫有本小说《天人五衰》,名字就取自这个佛经故事,说欲界天和色界天的天人垂死时的五大征兆:衣服垢秽、头上华萎、腋下汗流、身体臭秽、不乐本座。听上去,像是神仙犯了急性糖尿病,但再也没有胰岛素能救得了了。

这本小说当然并不是事关科幻,而是比喻。三岛本身是贵族出身,最后也死于切腹自尽,无常如梦幻泡影,但,死亡也不是最终的终结。

佛经故事与现代哲学以及高科技,结合在一起,一定会是意义非凡而又娱乐无比的故事。没必要翻来覆去揪着《西游记》不放,悟空很累了,需要放空。迷而不信

你们注意到一个现象吗?科技的进步非但未能消除我们的迷信,神秘主义,反而,有越发嚣张弥漫的趋势。

举例来说,我认识一个人,所有的出行都要坚持请大师先算过,不仅良辰吉日要算,连航空公司、航班号,都要算。这么爱算,她本来应该成为一个数学家才是。但有比数学家更会“算”的命理大师,虽然没有精确的公式,但大概,用的理论是上古遗留的“混沌理论”,穷天地之理,鬼神亦为之震动,再加上大师的“特异功能”,逢凶化吉,万事如意,长命百岁,流芳千古……最后也是一死。

还有生病了不去医院正经看病,特别相信一些以中医为名的“神医”,诊所里供着佛,烧着香,好一个清静雅致的精舍,也不穿白大褂,披着道袍——佛道不分家的意思,见了患者,也不先瞧病,一上来就问生辰八字,沉吟良久,缓缓道来:“嗯,胃不好啊……”果真是料事如神。一治起来就停不下来的节奏,举凡针灸、艾蒸、正骨、煎药,几天不来,神医就有点撅嘴,萌萌的。这么一个胃胀不适的毛病,治了半年,花了十几万,胃好了吗?也许胃一直是好的,有的不过是心病。

说起来都是精英分子,所以更令人难解。拿走了身份、地位、金钱、高级定制的华服和最新款的鳄鱼皮皮包,你常常愕然发现,对于科学常识,理性思考,许多所谓的精英都比不上一个二级电工。

也许跻身上层社会,此番辛酸苦辣不足为外人道,觉得人世间流转不定,因此倾向于虚无主义和投机心理的怪力乱神。科技是为所有人,为大众服务的,而迷信则是一种捷径,抄近路,是与“神”做了一个交易。层出不穷的“神棍”之所以能把富商名流忽悠得团团转,大概就是如此。

娱乐明星为了事业而求神拜佛更不是什么秘密,几乎是冥冥之中的靠山。所谓实力,最后还是抵不过神前的一炷青烟。这样一种叵测难料的行业,如不“信”点什么,还真难有勇气撑下去。论骄傲

骄傲如同春韭,割了一茬,一茬又生。或者像钱锺书形容的,大波大浪里的软木塞子,怎么都沉不下去。这种内心的骄傲,究竟缘何而来,又如何终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陷入了思索。为什么思索骄傲这个问题?首先,我是一个内心极其骄傲的人,虽然有些时候,会以一种矫揉造作的谦逊来呈现;其次,我也吃过骄傲的亏。这种执着、莫名其妙的骄傲,会在一些人生的“关键时刻”,让自己无法人情练达、进退自如、能屈能伸,虽然命硬,最后峰回路转、化险为夷,但中间的种种不堪际遇,想想,其实是可以避免的。说到底,“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这八或者九,大部分都是自找的。不过,就算重来一遍,其实还是同样选择。骄傲是人格里绕不过的雷区,是一种关于DNA的黑洞,吞噬本身,即一切万有,一切能量、能源的起点与终点。

按照这个思路,天之骄子,最该碎尸万段。先天性的骄傲,最是可恨,还比不得后天养成的骄傲,来自金钱、权力、美色(不管是先天还是整容医学的成就),这些喧嚣疲惫、滚滚红尘的骄傲,其实都不堪一击。真正的骄傲,是一个以“我”为中心,而且要顽固推进到底的世界,这当然就是佛祖怒斥的“我慢”,属于人生的大“毒”,必须想法铲除。但是,创造一个“我”的世界,应该是潜意识里对造物主的一种模仿,创造的动机,不可能不以“我”为根本,越骄傲的灵魂,就越能够清晰可辨“我”的存在,相由心生,一个因“我”而生、而在、而延续的世界。

凡事想得太多,比如我这样,是不行的。连个骄傲,都想得如此复杂,失眠、焦虑,也真是活该。骄傲,无非是一种现代通病。高级阶段的骄傲,可以谦逊有礼,但又能事事以自我为中心,按照自我设计的观念和思路,控制和引导自我的生活;而低级阶段的骄傲,其实就是一种粗鲁的自私。我们,其实就身处在这样低级骄傲的时代。

低级骄傲,严格意义上,不能算是骄傲,只能是倨傲。骄傲其实是无来由,与生俱来的,倨傲,这个词,听上去,宛如一只鬣狗,因倨而傲,仗势欺人。看看网络的社会新闻,走在马路上,看看豪车是如何的横行,不顾路人的死活安危,甚至,会议之上,各人的嘴脸,倨傲无处不在。而真正骄傲的人,反而没有那么多。倨傲的人谈不上有自己的处世原则和底线,见风使舵、狂吠不已,在这样的环境里,骄傲,反而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如何自在

放松是自在之母。而自在是人生大境界。要是你学不会放松,那么你纯粹是在找不自在。

怎么放松?千千万万条的路,如何选?这本身,就不是一件能令人放松的事。练瑜伽好吧?一不留神就闪着腰了。要是完全不会的初学者还好,不会轻举妄动,或者干脆就成了大师,连蛤蟆功都不在话下了;就怕那些“资深瑜伽爱好者”,明明是个修身养性的事儿,非得逞强好胜,挑战人体扭曲的极限——我认识的好几个人都是这么骨折了的,还放松呢?焦虑、悲哀死了。或者散步?听上去很好。但只限于在伦敦、柏林、东京这种城市,一见我就震惊了:原来,大城市里,也可以有这么大片、这么大片的森林的!树木高大威猛、精气神儿十足,绿草一望无际,跟温柔乡一般,大家伙儿,无论有钱、没钱,一律有闲,散步、跑步、踱步,遛狗、野餐、发呆、调情,活得都挺对得起“人生”二字的。可是,如果在北京或者上海,这样几乎每天都有或严重或轻微阴霾的天气里,散步究竟是为了放松,还是为了“苦行”?有觉悟的可以因此而悟道,觉得“众生皆苦”,于是乎要发“出离心”;没有觉悟的,一路上,骂骂咧咧,骂骂咧咧,到最后,人格扭曲了,特别糟心。

网络上流传了很久的一个帖子,说是美国一家研究机构叫作“兰德公司”,对中国的过去与未来,发表的预测和评论,我个人觉得,无非是煞有介事、夸大其词、以讹传讹罢了,不过其中有一句话,把我给乐坏了,说:“目前中国人最痴迷的事情就是男女之事。”第一个反应,难道“性自由”不是舶来品吗?而中国,难道不是一个一直以来以保守、内敛、羞涩的性观念而闻名的国度吗?转念,一细想,嗯,性保守,果真是老黄历了,不说别的,光是被揪出来的贪腐官员的性爱视频,就有多少?男女之事,所谓性爱,深究,其实并不仅仅是“道德观”这样冠冕堂皇的肤浅借口,而是心理问题。而“性瘾”确凿无疑是一种心理疾病,最直接的关联来自焦虑、恐慌和不安全感。

所以说,如果一个社会,大家掌了权,挣了钱,接下来,普遍就开始致力于建设“男女之事”,那只能说明,大家都太焦虑不安了,纵情享乐,总是建在“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短视之上,没有理想,更别提信仰,性爱更像是一种麻醉药,来缓解紧张的当下,也许,这确实有直接、立竿见影的作用,但无非是“以毒攻毒”,耽溺的结果,就是彻彻底底、无止境的空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焦虑最后会几何级地发作,届时,想放松?没门,光剩下筛糠与战栗了。

真正的放松方式,不能完全依赖于物欲和情欲(可是若完全没有也是难以想象的),就跟心情不好,也不能光靠服用抗抑郁药物一个道理。最要紧的是,千万别把自己放得太高。比如说,很多人常常问我:为什么国内女明星(其实韩国艺人也一样)一出席活动,就随从无数,遮天蔽日的,人工华丽感、存在感、矫揉造作感,经常变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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