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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10-06 07:4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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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携爱再漂流

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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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再次成为幸福的新娘

想再次成为幸福的新娘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想再次成为幸福的新娘作者:携爱再漂流排版:燕子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2015-12-01ISBN:9787535484420本书由北京长江新世纪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Chapter 0有些幸福不是我的

没结果的花,未完成的牵挂,我们学会许多说法,来掩饰不碰的伤疤。

因为你总会提醒,过去总不会过去,有种真爱不是我的。

假如我不曾爱你,我不会失去自己,想念的刺,钉住我的位置。

因为你总会提醒,尽管我得到世界,有些幸福不是我的。1

2014年3月3日的清晨如期而至,没有等到闹钟响起,谭佳佳就被女儿的笑声叫醒,一睁眼已经看到老妈谢伶俐抱着两岁多的菁菁走进了卧室。

看着瘦弱苍白的谭佳佳,谢伶俐挤出微笑:“今天就该上班了,别再躺着了,你闺女都知道叫你起床了。”

上班?好生讽刺,她不仅是重归职场,更是要上战场,把失去的都夺回来。但谭佳佳不想让母亲替她担心,于是努力微笑着说:“知道啦,我会努力的,放心吧。”

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叹气,二十岁尚在大学的她,就与李佳铭登记结婚,二十二岁,毕业后在律所实习不到半年就怀孕,之后辞职回家待产,律师资格没拿到就当了妈妈。

但她从没有后悔过当初的选择,那是她最幸福的四年。而这一切都戛然而止在那个雨夜,一场车祸将她所有的幸福都卷走了。

这大半年来,打击一波接一波。先是佳铭殇逝,葬礼刚刚办完,因悲伤过度,怀了六周的二胎掉了。紧接着公公突发脑溢血,幸亏抢救及时,但还是留下了右腿麻痹的后遗症,复健很久也没有效果。公公灰心丧气,吞了安眠药自杀,被救过来的那天清晨,佳铭一手创建的“母婴优品”网站却被低价恶意收购。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谭佳佳颓败得有如枯骨。

谢伶俐笑容僵硬,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公主,在遭遇这样的不幸后,能不能坚强面对,就看她现在的选择了。作为母亲,她能做的只有推着她向前。“好,我的佳佳最棒了。”谢伶俐说完抱着菁菁走了出去。

奔命!这个词在谭佳佳脑海里一闪而过,多么贴切又残酷的词,她应该如此,且没有任何退路,不管自己有没有想好如何去奔,或是说如何负担着巨大的悲痛去奔,都要勇往直前、义无反顾,因为她是菁菁唯一的依靠,是爸妈公婆的精神支柱。

已经是三月了,竟然还有这么大的雪。

走在路上,谭佳佳裹紧了羽绒服,她比生孩子前还要瘦,衣服松松垮垮的,冷风直往里钻。

挣扎着从地铁出来,就能看到不远处的财富中心了,谭佳佳低着头,迎着风雪走着。刚才在车厢里捂出的汗被风一吹,顿时透心凉。

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左肩,她茫然地向右转头,看到一张惊诧的脸。“对不起,我认错人了。不过,你怎么会知道我没在你左边?”

这张脸对于谭佳佳来说却不陌生,至少见过一次,这让谭佳佳连惊慌都来不及,转身便逃。

是的,在“母婴优品”网站易手的签约晚宴上,谭佳佳见过这张脸,也绝对不会忘记这张脸——郝帅,他就站在恶意出卖网站的女人身边,笑得春风得意,满面桃花。

出卖网站的女人——艾米,是谭佳佳的师姐,亦是“母婴优品”的全权律师。在那一刻,谭佳佳无比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获得律师资格就放弃,为什么自己没有任何能力力挽狂澜。就是从那刻起,她决定重新去获得律师资格,打败艾米,抢回“母婴优品”。

而在上班的第一天便碰到郝帅,真是极大的动力。

郝帅没有得到回答,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挠了挠头。

位于26层的竞择律师事务所是京城三大律所之一,规模比三年前大了很多。“竞择”二字规矩得令人心寒,物竞天择的道理也霸道得令人胆寒。

人力资源部总监刘力扬一看到谭佳佳,只感觉压抑,只感觉眼前这人和三年前那个没心没肺的阳光女孩判若两人。她心下不由得嘀咕,脸上却带着笑容说:“欢迎你回来,佳佳。你子诺师兄现在主管公司兼并收购组,那儿工作量太大,他建议你去外商投资合作组。正好,嘉义律所的甄诚律师今天开始来咱们这里工作,你就给她做助理吧。虽然业内有传闻,甄诚脾气不好,但能力超群,希望你能快速地成长并做得愉快,免得让你的子诺师兄没面子,他可是公司的资深合伙人呢。还有,你的外语几年没用了,没扔下吧?”

听了刘力扬的话,谭佳佳忍不住皱了下眉,这话里说得明白,她之所以能回来都是彭子诺帮的忙。她要么努力工作,一年实习期满,拿到律师资格证,要么回家去,别给对自己伸出援手的人添麻烦。

三年了,刘力扬的泼辣劲儿有增无减,对彭子诺的上心劲儿也是有增无减。

甄诚的名字在律师圈内谁人不晓,做她的助理,往往死得快且难看,但这正是谭佳佳需要的。她,必须迅速成长。

记得佳铭刚去世的时候,闺蜜杨素说:“谭佳佳,你得振作起来啊,你可不是言情剧里的女主角,没有了爱情,还有工作,没有了工作还有更优秀的男人等着你。你现在可是丈夫没了,工作也没有,优秀的备胎更没有,自己不振作,谁也帮不了你。”是的,当时没振作,结果佳铭花尽心血的公司就没了。

谭佳佳抬起头,郑重地对刘力扬说:“好,我会努力的。”“好,待会儿带你去见你的直属领导叶苏。还记得吧,她和你是同期来的,这几年,竞择几个有影响力的合资案都是她经手的,今年要进入合伙人考评了。”刘力扬貌似漫不经心地说。

对三年前同期进入竞择律师事务所的耶鲁大学法学博士叶苏,谭佳佳印象深刻,那是一个漂亮自信、幽默风趣的女子。当时31岁的叶苏,真是甩她这个22岁的菜鸟几百条街,但叶苏对她很友善,甚至多次说过很羡慕她。

羡慕什么呢?

谭佳佳抿紧了嘴唇,在人事助理的引领下,来到了27层的工作区域。助理示意她先在座位上等候,她去和叶苏打个招呼。

谭佳佳点了点头,在空座位上放下手袋。

助理还没有敲门,一个丰满妖娆又带着些冷厉的女子就一脸不快地从身后的办公室走出来,用力甩上门,看到人事助理,立即说:“刘力扬在吗?我强烈要求找个能用的助理。”

办公室的那扇门再次开启,一个高挑清秀的女子沉稳地说:“甄诚,我请你来,是想帮你达成心愿,而不是给我制造麻烦的。”

人事助理尴尬地笑了笑,使了个眼色:“叶律师,谭佳佳到了。”

叶苏看向谭佳佳,微微一笑:“佳佳,欢迎你回来,你先做培训吧,我一会儿的飞机,去费城,周五回来见。”

甄诚顿了一下,旋风般从谭佳佳身边掠过,冷哼的声音经久不衰。

谭佳佳站在原地,只感到冷风似乎从外面吹了进来。2

谭佳佳坐了下来,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手机屏幕上李佳铭抱着菁菁笑得灿若朝阳。

人事助理看到谭佳佳坐下,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很亲切地笑着说:“你先整理一下,九点半在七号会议室开始新员工培训。”“好的。”谭佳佳努力挤出一抹笑容。

从手袋里拿出水杯,谭佳佳起身去饮水间打水。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个声音传来:“于巧然,你歇菜吧,结婚前,你还算是个宝,现在连孩子都生了,烂菜花一个了,还狂什么啊?你凭什么和刘力扬叫板啊?她能守着彭子诺五年,且大有继续守下去的趋势,你没她的坚持,就别再惹祸上身。”“是我狂吗?是她小心眼,还计较着以前我和她争过彭子诺。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跟我约法三章,首先是不许随便请假,第二是随时汇报业务进展情况,第三就是业务考核不合格就去前台做收发小妹。妹你头啊!大不了我走人。”“行了吧,你都跌停板了,还以为其他律所任你挑呢?没人要你这孩儿他妈了。”“谁说的,那个谭佳佳不仅是孩儿他妈,还在家做了好几年的家庭主妇,都可以回来重新做助理。再说了,孩儿他妈怎么了?凭什么受歧视啊?”“这不是因为有彭子诺帮她说话吗,要不你觉得叶苏能忍吗?还孩儿他妈怎么了,你不知道生孩子是职业女性的一道坎,很容易被视为三等公民吗?你看看你自己就知道,生孩子前也算是融资组的中坚力量了,现在回来被扒拉到商业组,工资少不说,业务和一般公司里的法务没什么区别了,哪里还能有什么大作为?这就是女人的悲哀,争得一席之位不易,失去却是很容易,就算是结婚生子天经地义,但没有哪个职位为你空留。咱们做律师的还算好的,那些外企里的精英,谁敢在事业高峰期回家生孩子?”

茶水间里沉默了,谭佳佳坐回了座位。

过了一会儿,前面挡板上方探出一张俏丽的脸,笑眯眯地说:“佳佳姐吧,我叫江宁,研二的学生,今天开始在这里实习,也是甄律师的助理,请佳佳姐多提携。”

谭佳佳有丝恍惚,还有一个实习生啊。

还没等谭佳佳回过神来,甄诚已经冷着脸站在面前:“我们谈谈!”说完,转身就走。

谭佳佳连忙追上去,心里有些慌张,甄诚不会是要让自己知难而退吧?

进入了小会客室,甄诚盯着谭佳佳许久才说:“我听说了你的事,所以决定给你一个机会做我的助理,如果你不符合我的要求,我不会因为你的不幸而宽待你,因为那样才是对你的不负责任。而且,你还有个竞争对手,虽然是实习生,但马上也要毕业了,要是她表现得更好,我自然会考虑留下,对你说抱歉。”“工作和婚姻都是一样的,并不会给人带来安全感,只会制造麻烦。但婚姻给人的伤害是蚀骨焚心的,工作还好,只要你肯重新开始。”甄诚说完已经站了起来。

这是安慰和鼓励吗?谭佳佳站起来点了点头,虽然甄诚的风评不佳,但这几句话让她感受到了她的真心。

回到座位上,甄诚打开厚重的卷宗,把早上的不愉快抛在了脑后。是的,叶苏说得没错,她来这里是达成心愿的,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她的脚步,动摇她的决心。

十点的时候,江宁走过来说:“甄律师,恩嘉集团的代表来了,在9号会客厅等您。”

甄诚点头,合上笔记本和文件夹,起身快步走了过去。

江宁紧跟着甄诚,看着她一身得体的鸭绿色职业套裙,将突兀有致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也衬得皮肤更加白皙,俏皮的卷发分外妖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混成这样。

走进会客室,甄诚简单地和客户寒暄几句,便打开文件夹,就并购美佳公司的条款开始逐一梳理。

讨论进行到最后一项时,时针指向了12点,两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合上资料,甄诚示意江宁去送客户,自己则立即将资料放回办公桌,拿了车钥匙和公文包就走。

来到京兆尹订好的包间,甄诚有些紧张,毕竟是来向吴静负荆请罪的。

甄诚在嘉义律所的时候,每天都会给吴静沏上一杯茉莉香片,从当初的普通律师到现如今的高级合伙人,她都是心怀感激地为她沏茶。在她没有任何工作经验,却要硬闯进律师行业时,是吴静给了她机会并倾囊相授,让她能够有资格与马辉对垒。

自从答应了叶苏要跳槽到竞择后,甄诚就觉得自己背叛了吴静,但她又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因为她必须和马辉继续争斗下去。

她是趁着吴静去瑞士度假时递交的辞职信,她不敢直接面对吴静,害怕遭到哪怕一点儿挽留。

端起茶杯,甄诚抿了一口,她感到自己的心跳有些慌乱。

正心神不宁,只听吴静在身后叫了她一声:“甄诚!”

甄诚连忙站起来回过身,吴静走到她身边,接过茶杯放在餐桌上,说:“我理解你的选择,但并不认可。这五年来,你从刚入门到现在被人挖墙角,凭的不过是你一腔的怨气。假如有一天你能放下马辉,这一段岁月对你来说可能就是笑话。”

甄诚攥着拳,指甲嵌入掌心,她无话反驳,但她深知,她没有放下马辉的那一天。一个能在她临盆时提出离婚并承认出轨事实的渣男,在他还没有得到应得的报应的时候,她怎么可能放下!

这一腔的怨气,迫使她疯了一样地学习,用一年的时间学完别人四年才能完成的法学课程,一次就通过了国家司法考试,又在嘉义实习一年后,顺利拿到了律师资格证。她这样拼,为的就是可以与马辉站在对等的地方,让他看到自己没有被打倒,甚至让他感受到失败的痛苦。

但是嘉义律师事务所的专业领域是刑事辩护,而马辉是经济领域律师的翘楚,为了和马辉作对,她甚至为嘉义开发了新的领域,但始终无法与马辉有正面交锋。这次叶苏能够邀请她来竞择,是甄诚梦寐以求的,除了对吴静感到抱歉,她毫无犹豫。

吴静看到甄诚满脸的倔强,知道再劝无用,于是坐了下来,说:“随你的心意吧,你开心就好,我们是朋友,我不会成为你的阻力,只是单纯地希望你能放下,快乐地为自己而活。”

点了餐,等服务员退出去后,吴静问:“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同意你给我当助理吗?那时你可是连司法考试都没通过呢。”

甄诚摇头,这一点她也是好奇了很久的。“我是犯罪心理学的硕士哦,当时看到你闯进来诉说的时候,我看得出,如果我不答应你,你会做出手刃马辉的事来。我不能让你去犯罪,去以暴制暴,我希望你能研读哲学、法学、心理学,让你的逻辑思维变得缜密,心胸变得开阔。但我还是轻视了你的怨气,和你死钻牛角尖的任性。”吴静平静地说,“常言道,旧情难舍只会让你活得像笑话,而这场笑话的搞笑程度完全取决于前任的质量如何。也许不是马辉质量有多好,只能说,你还没有彻底对马辉失望,因为你还爱着他,所以你不能放手。既然如此,我就不再阻拦,希望能够继续当你的良师益友,也不会忘记看笑话。”

甄诚感激的泪水喷涌而出,自离婚后,这是她第一次流眼泪。但她并不认为自己对马辉还有爱,只是不甘心而已,却没有必要辩驳了。3

入职培训是在11点45分结束的,谭佳佳回到办公桌前,看到一束向日葵和雏菊组成的花束,这两种花表达的都是希望她勇敢振作起来的花语。

她的心微温片刻。从花束上抽出便签,上面写着午餐地点。这是彭子诺一贯的行事风格——有关心,却不会让人难堪。

走出办公楼,外面的雪还在下,只是小了,茶餐厅并不远,走着也就三五分钟。

谭佳佳刚走近餐厅,坐在靠窗位置的彭子诺就看到她了,飞雪中的谭佳佳倾着身子顶着风,却并不急促地走着。他不由想起她学生时代走路的样子,几乎是脚不沾地蹦蹦跳跳的,而今的她却走得异常缓慢,一如她的面色——了无生趣。

这个世上,每天都有事故发生,每时都有人悄然离去,可当自己的亲朋好友成为事故的主角时,如何安置人生呢?作为李佳铭的至交好友,惊闻噩耗时,他在巨大的悲痛中竟然还蕴藏了些许希冀,他为此不齿,却任由它滋长。

彭子诺对着尚在窗外的谭佳佳挥手,谭佳佳点了下头,继续慢慢走着,终于来到餐桌前坐下,一股寒气挥之不去。

彭子诺递上餐单,谭佳佳摇摇头:“你随便点吧。”

点了餐,彭子诺问:“今天下了雪,早上开车过来还顺利吗?”“我……不会再开车了。”谭佳佳急促地说完,低头猛喝了两口柠檬水。

彭子诺有些后悔刚才的问候,佳铭是车祸身故的,现场很惨烈,身体都是残破的,他竟然还问出这么不合时宜的话,真是关心则乱。

气氛一下僵了,谭佳佳连忙说:“师兄,艾米还没有消息吗?佳铭的网站要怎样才能要回来?”

彭子诺修长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敲打着桌子,听了谭佳佳的问话,敲打的节奏停顿了下,他坚定地说:“听说她接了个案子,去美国了。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早知道,我做佳铭的律师,就不会出这个乱子了。我查看了所有的合约,现在看来,几乎没有漏洞,不过,你可以提出上诉,毕竟这是远远低于市值的并购,而且是在当事人不幸身故之后进行的。提请上诉阶段,收购‘母婴优品’的佳购网站将暂时不得对其进行运营管理。我已经帮你做了起诉书,你回去看看。”说完,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又问,“今天,感觉如何?”

谭佳佳微微一顿:“很好,别为我担心。”

彭子诺点头:“我知道你能做得很好,只是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别让佳铭走得不放心。佳铭最大的幸福是拥有你,他一定不希望你为他流泪难过,他一定希望你能为他变得坚强勇敢,但不要变得不择手段。”“我不知道会怎样,只能向前走下去。”一个人的记忆就是一座城,时间和风雨会腐蚀一切建筑,把它们全部沙化;如果你不往前走,就会被沙子掩埋,所以我们泪流满面、步步回头、依依不舍,可是依旧只能往前走。

彭子诺与谭佳佳回到写字楼的时候,在电梯间正巧碰到了刘力扬,刘力扬笑得极为得体:“佳佳,上午的培训还好吗?下午你就可以听从甄诚的安排,开始工作了。”

谭佳佳点头,刘力扬在彭子诺面前永远是得体的,怎么子诺师兄就是不为所动呢?明明同在一个时区,却感觉隔了一辈子的时差一样。

彭子诺则已经恢复了人前的冰山相,不远不近、不咸不淡、不冷不热,他自己早就想得明白,爱上自己好兄弟的女人,必须具备影帝的功力,任谁也察觉不出。不过那是从前,今后也许不用再演戏了。

几人从电梯里出来,碰到了打着电话等电梯的江宁,谭佳佳被她一把拉住,示意她等一等。

挂断电话后,江宁说:“师傅让咱们赶去美琪公司,我把你的手袋也带出来了,走吧。”

谭佳佳对彭子诺道了谢,便和江宁一起等着电梯,江宁问:“佳佳姐,你要不要补补妆,脸色太苍白了。”

谭佳佳一愣,紧接着摇头,她根本就没化妆,也没带任何化妆品。看来明天一定要注意了,不记得是谁说过,女人只要手里有钱,脸上有妆,去任何地方就不会胆怯,她谭佳佳就算没多少钱,但至少也要化上精致的妆,掩饰内心的沧桑。

电梯来了,江宁率先走了进去,精致的侧脸妆容让谭佳佳看得自愧不如。她曾经擅长的也不是这样精干的知性妆容,而是卡哇伊的萌妹子妆,以后定要换换,至少不能比还是学生的江宁显得小。

走到外面的时候,雪已经停了,江宁叫来的出租车已经等在门口了。

赶到位于亦庄的美琪化妆品公司门口,谭佳佳和江宁刚从出租车里出来,甄诚开着卡宴就到了,她对她们点了点头,直接将车开进了院里。

美琪化妆品公司的规模不小,谭佳佳与江宁走了8分钟才到办公楼前。甄诚早已将车停好,等她们进来,几人会合后上了电梯。到了8层,电梯门刚打开就听到争吵声。“你就不能过些时候再去?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这么多,Q品牌就要和我们谈收购了,你又坚持要去香港上市,还偏偏要跑出去几天,你合适吗?”一个略显严厉的女声。“关于收购的事,我绝对不同意。而且,我必须今天就走,艾米都一个星期没和我联系了,我担心她。”一个倔强的男声。“她不联系你,你就急成这样?指不定她又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我真心喜欢不起来她。收购也好,上市也罢,这么大的事你都不上心,就算你不同意收购,上市也是你主张的,你总不能一走了之啊。”“她是我喜欢的人。不说了,我马上走,周五就回来。”

紧接着,走廊尽头的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被大力拉开,闪出一道身影后,又被强力甩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郝帅甩上门,才看到楼梯口有人,也顾不得尴尬,加快脚步走向楼梯口。甄诚也带着谭佳佳和江宁若无其事地走向总经理办公室。错身时,郝帅觉得谭佳佳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也没有多想。

甄诚先敲开了秘书室的门:“我们是竞择律所的,和齐总约了下午的会面。”

秘书连忙起身请她们一行人去会议室等候,没一会儿,风韵不减的齐总就走了进来:“甄律师,你们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

接下来的会谈,谭佳佳一直认真地做着笔记,好像刚才的对话没听到般。

原来是美琪公司被国际知名品牌Q集团看中,意欲收购,齐总仍在举棋不定,希望甄诚能给出一些中肯的意见。

美琪品牌是国内化妆品品牌中最有特点的一个,专做面膜,从青春到高端皆有,但主打的青春派是最好的,品牌建设和销售渠道及业绩都是同行中的佼佼者,这次能被Q集团相中,齐总对此有着骄傲和期许,也有着隐忧。而郝副总主张去香港上市,让美琪品牌更加发扬光大。

甄诚就几个已经被收购的本土品牌出现的问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并请齐总等着对方开出条件,到时再详谈。

简短的会晤只用了三十分钟便结束。甄诚等人往回走,刚走进电梯,谭佳佳便发现地上有个钱包,她捡起来准备走出去,却被甄诚拦住了。

电梯门关上后,甄诚打开钱包,看到了里面的证件和一张已经办了值机打印出来的机票,她平静地对谭佳佳说:“佳佳,一会儿你去趟机场,把这个送给郝帅郝副总。”

谭佳佳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甄诚已经按着郝帅名片上的手机号拨了出去。电梯到了一楼,对方接了起来,听完甄诚的话一劲儿地道谢。

甄诚挂了电话后说:“江宁,你帮佳佳叫辆车。佳佳,我让你去送这个钱包有这么几个意思:第一,郝副总要去国外,你刚才也听到了,齐总不让他去,如果你把这个钱包交回去,就断了郝副总的路。第二,郝副总是齐总的儿子,这几年美琪品牌大有起色,都是郝副总经营有方,对于这次并购案,他却更希望上市,我希望你有机会先探探他的底,送钱包过去是最好的接近对方的机会,方便日后行事。我不希望做无用功,你懂的。送完钱包你就直接回家吧。”还有一层意思甄诚没说,那就是在与郝帅错身的时候,她看到郝帅多看了谭佳佳几眼。

谭佳佳点头,这算是老天垂怜吗?她确实需要接近这个郝帅,虽然她还没有做好准备,但至少要做好铺垫,现在就是大好机会。

江宁连忙去订车,甄诚把钱包交到她的手上,等江宁订好车后,带着江宁绝尘而去。

亦庄开发区的雪景很美,因为车少人少,尤其是美琪的厂区里,雪依旧是洁白无瑕的,让人无端觉得干净、淡然。

没一会儿,出租车就来了,谭佳佳坐上车才想起来看时间,竟然已经是三点半了,这去一趟机场,又刚下完雪,回家怎么也要8点了,菁菁会不会哭闹呢?

从五环到机场高速路一路畅通,这让谭佳佳松了口气,不过一个半小时,T3航站楼已经近在咫尺。

郝帅焦急地站在6号门门口,一看到谭佳佳的出租车停下,他立即跑了过去。

谭佳佳把钱包递出窗外,郝帅连连道谢,她只是淡然一笑,然后转过头去和司机说回程。

车窗摇上的那刻,郝帅想起了今早在地铁站的偶遇,心想这个世界还真小。

回去的时候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因为路上发生了几起小车祸,谭佳佳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半,菁菁已经睡了。“菁菁今天很乖,在社里很招人喜欢,你爸明天就回来了。”谢伶俐对谭佳佳轻声说着。

谭佳佳投进母亲的怀里,紧紧地抱了下:“妈妈,我要为了佳铭和菁菁学会坚强和勇敢。”“好!”谢伶俐的眼泪险些涌出,她拍了拍谭佳佳的肩,温柔地说,“你可以做到的!洗了手就出来,我把饭菜给你热下。”

吃了饭,谭佳佳站在窗前,看着外面一勾弯月柔和地照在洁白的雪上,却是亮晃晃的,一如她此刻的心境,冰凉但不阴暗。是的,生活不是等着暴风雪过去,而是要学会在风雪中跳舞。4

郝帅坐在飞往费城的航班上,心中莫名慌张,不由从衣兜里掏出钻戒盒子来看,一颗心终于渐渐安定下来。

艾米是他去印度旅游的时候认识的姑娘,是个律政佳人,两人交往了将近三年,他本来是想在圣诞节跟她求婚的,结果,她人到了费城时才说有个并购案要在美国呆三个月。一开始还日日联系,结果突然就没有了任何音讯,这让郝帅很担心。

今早因为车号限行,又下着大雪,所以选择坐地铁,不想看到谭佳佳的背影,他一度以为是艾米。这让他对艾米的思念更甚,于是立即订了今天晚上的机票,只想早点儿见到她。

十四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并不会让郝帅感到疲惫,他没拿什么行李,所以很快就出了关。

因为时差的关系,他丢掉了一天,费城的时间仍是他出发时的时间。艾米说过,费城的春天是最美的季节,色彩斑斓,山青水碧,只是现在是夜晚。

坐上出租车,直接报上微信上的地址。很快就进入了城区,看向车窗外,能看到的只是霓虹闪烁,也不知道LOVE喷泉能不能看到,在那里求婚也不错。

一路飞奔,当他有节奏地敲响那扇木质大门时,心情是激动又紧张的,手指都有些颤抖。

门打开了,站在门后的却是个高大儒雅的华裔男子,他还没来得及诧异,从楼上跑下的身影就将郝帅定格在了北极。

跑来的正是艾米,和开门的男人穿着情侣睡衣,无须多言,郝帅立即转身,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好生期待艾米追上来说一句:“这是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可惜,除了关门声,什么也没有……

关门声响起后,郝帅陡然踉跄了一下,正好在路边的樱花树下,他撞到了站在树下的叶苏。

叶苏把目光从关闭的门上收了回来,看着落魄的郝帅站直身体,她用手轻轻拍了拍被撞疼的肩膀,转身就走。

下午的时候她就到了费城,和委托人会晤加晚餐后,她便来了这里,那栋房子的户主曾是她,现在是陆嘉骞了。

原本也该是他陆嘉骞的,毕竟是他买下的。三年前,累极了也受够了的她毅然选择离开,且一直没有回来过,而这会儿看到房子里又有了别的女人,竟然还穿着她的睡衣,她的心痛到无以复加,却又有一丝丝欣慰,至少他还留着她的东西。

郝帅也知道自己撞到了人,可他连对不起都来不及说,对方就已经走到五米开外了,只好追上去说了抱歉。“一起喝一杯吧。”叶苏听到郝帅说的是中文,且看他落寞的样子,大致能猜到房间里的女人和他有关,同是天涯沦落人,与尔同销万古愁才是洒脱。

郝帅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在费城,遇到了被女友劈腿的事,连个买醉的地方都找不到,既然有了女同胞的邀请,何妨一起。

叶苏走在前面,郝帅跟在后面,很快就到了社区唯一的一间爵士酒吧。

一进门就被酒保亨利看到了,他立即扬起手:“我的女孩儿,怎么这么久都不来?”

叶苏只是浅笑了下,走到吧台前坐下:“Macallan。”“不加冰和苏打水?”“是的。”叶苏点头。

亨利取了一只平底玻璃杯,倒了一整杯威士忌递给叶苏,然后说:“这种喝法只适合男人,你的朋友也一样吗?”

叶苏转头看向郝帅:“你喝什么?”“和你一样。”郝帅看了一眼叶苏的酒杯,突然就想起了曾经看过的电影——《野鹅敢死队》,福克纳上校就是这样和爵士对话的,亦是同样喝了这样一整杯威士忌。

以前只喝过可口可乐加杰克丹尼,还是艾米调的,说是美式喝法,口感很好。

又想到艾米了,郝帅摇了摇头,他还是无法相信刚才看到的是真的。

叶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只有在喝酒的时候,她才是豪放的,虽然她是个酒渣,一杯即倒。

亨利看着空了的酒杯,摇了摇头,三年了,还是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她对那个男人仍然无法释怀吧。

郝帅面前也放了一杯麦卡伦威士忌,他端起来亦是一饮而尽,威士忌劲道十足,辛辣过后,却有一种豪气油然而生。“再来一杯。”

亨利挑了下眉,叶苏的酒劲已经上来了,脸色绯红,而郝帅刚才紧皱的眉头却已经舒展,看来可以再来,于是又倒了一杯。

郝帅还是一饮而尽,在飞机上没吃什么东西的胃有些翻搅,他放下杯子,静了下来,脑子里飘来飘去都是那情侣睡衣的图案。

乐池里的音乐还在缠绵,叶苏对着亨利扬了扬手:“我还唱那首歌,乐谱你还有吗?”

亨利点头,叶苏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向麦克风。婉转低回的乐声响起,她开口唱起来:“没结果的花,未完成的牵挂,我们学会许多说法,来掩饰不碰的伤疤。因为我会想起你,我害怕面对自己,我的意志,总被寂寞吞食。因为你总会提醒,过去总不会过去,有种真爱不是我的。假如我不曾爱你,我不会失去自己,想念的刺,钉住我的位置,因为你总会提醒,尽管我得到世界,有些幸福不是我的。”

有些幸福不是我的,郝帅听着听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三月七日,周五,京城被沙尘暴笼罩着。这就是叶苏从费城归来后上班的天气状况,也是叶苏三十四岁生日的天气状况。

要说这几年环境治理的成效是显著的,沙尘暴每年也就出现一两次,但偏偏出现在今天,就不得不让叶苏感到晦气了。

看着车窗外昏黄的天,太阳变得跟放大的五瓦灯泡似的,毫无生气地悬在天上,收回目光,却又看到对面楼宇中变成了紫色的灯光,叶苏内心更加不爽起来。

这次费城之行,从宿醉开始,又在宿醉中结束。

无巧不成书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叶苏没想到在接受了委托人的委托后,回程的航班上,邻座的人会是郝帅。

显然他也认出了她,但很合她心意地没有相认,一路上都在管空姐要酒,导致他一按铃,空姐就直接把酒端来了,不过还是善意地跟她说:“吵架了吗?喝醉了还不是要麻烦你?”

叶苏懒得解释,也要了酒和郝帅对饮,无论是威士忌还是葡萄酒,她都是一杯倒的。而郝帅却是葡萄酒喝不醉,只是觉得头疼。

郝帅不想闷着喝酒,于是问:“那男人你认识?”

叶苏喝醉了酒就话多,她回答:“前夫,我费尽千辛万苦追到的,结果还是守不住。所以说,不是所有努力都会得到应得的结果,至少爱不是。”“你追的他?”郝帅打量了两眼叶苏,看上去三十出头,清秀中带着英气,以她喝酒的架势,确实是主动追男人的类型。“都说年少时的爱情最纯粹,其实年少时的爱情才是最虚荣的,什么都想要最好的,因为那时觉得自己天下无双,所以看上的男人也一定是独一无二的,得不到的就费尽心机去争、去抢。得到了,就忍不住拿出来炫耀,结果呢?伤人伤己而已。”

郝帅不语,从初中时朦胧喜欢的女生,到想娶回家牵手一辈子的艾米,哪个都是独一无二的,因为你一旦认为她是独一无二的,那就说明你爱上了她。

可是呢?爱情故事的开头总是这样:恰逢其会,猝不及防;爱情故事的结局却总是那样:花开两朵,天各一方。

两个人是哼着那首歌入睡的,是的,有些幸福不是我的,但怎么就能是你的呢?

从宿醉中醒来,飞机就要降落了,京城的夜色一样寂寥。这样也好,回家再睡一觉,正好上班。

飞机降落后,叶苏拿起公文包,和郝帅说了晚安,但不会说再见。因为旅途中的偶遇,能够再次相逢的机会并不多,况且还都碰到了对方最狼狈的时刻。虽然是酒渣,但叶苏的记忆从来不会断片,所以再见的时候绝对会尴尬,故此,再也不见才是上天眷顾。

回家的车上,叶苏长长地吐了口气,埋在心底的秘密,在醉酒后说出,竟然会有一种解脱感,也算是难得了。

绿灯亮了,叶苏收回思绪,可是这样糟糕的天气,是否是个预告?叶苏扶着方向盘,有些心不在焉。

突然,前面的车子踩了刹车,红色的尾灯让叶苏猛然惊醒,可是忙中出错,把油门当刹车狠狠地踩了一脚……

虎口被震得发麻,额头也被撞击得生疼,眼泪不知怎么就下来了。车窗上传来敲击声,叶苏懊恼自己的错误以及突如其来的软弱,连忙抹去眼泪,紧锁眉头地迅速推开了车门。

车门外站着的刘志勇刚拍完照,扭脸一看,被叶苏的表情吓了一跳,不由得皱了眉,开始说教。

估计是个华裔,说的是英语,叶苏更是有些莫名地懊恼。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她便拿出便签纸写下车号和联系电话递给刘志勇,然后以赶时间为名,又坐回了驾驶室。

刘志勇很是火大,拉开车门,坚持让叶苏道歉。

难道刚才没有说sorry?叶苏只得又下车,说完sorry,又嘟囔了几句中文:“事情已经发生了,解决好了不就得了,光道歉有用吗?”“道歉很重要!”

靠,这男人明明会说中文,还非要拽英语,真是可恶。叶苏厌恶地瞪了他一眼,可是不知怎么就眯了眼,她没有去揉,瞬间积蓄出眼泪将沙子带了出来。

刘志勇看到她哭了,还一脸倔强,摇着头转身走开,甩下一句:“女人示弱更可爱,总这么强势只会制造障碍。”

叶苏抹去眼泪,给现场拍了照,然后给保险公司打了电话。

坐回车上,这句话反复在叶苏的耳边响起,示弱服软不是她的风格,尤其是在这红尘俗世中,只有把所有的刺磨尖,等待机会亮出,才能有时间养好自己的内伤,也才能保护自己不再受伤害。Chapter 02快乐雷同悲伤万种

可能是寂寞,空气变得很稀薄,满城霓虹开出荒漠。

这城市那么空,这回忆那么凶,这街道车水马龙,我能和谁相拥。

这城市那么空,这胸口那么痛,这人海风起云涌,能不能再相逢。

这快乐都雷同,这悲伤千万种,这个我谁能懂?1

谭佳佳上了四天的班,迅速找到了工作的感觉,给甄诚做助理的节奏就是马不停蹄,甚至吃饭的时候也要带着卷宗,这样的忙碌是她喜欢的。

但是菁菁可没适应她不在身边的日子,跟着姥姥玩了三天后,新鲜感、耐心全无,开始哭着找妈妈,谢伶俐没办法只好让谭国志接去公司玩,总算熬过了周四。

今天周五了,谭佳佳刚到厨房吃早餐,菁菁就跑了进来,抱着她的腿不撒手,不仅哭喊着不让妈妈走,更是喊着要找爸爸,她瞬间泪崩。

在谢伶俐和谭国志的帮助下,菁菁终于止住了哭,谭佳佳的情绪却很难调整过来,到竞择的时候已经九点零三分。

走到办公桌前放下手袋,江宁小心翼翼地和她说:“甄律师找你,你赶紧去她办公室。”

谭佳佳只觉头皮一麻,只能脱下外套,疾步走进了甄诚的办公室。“理由。”甄诚头也没抬问道。

谭佳佳思忖了一下,回答:“对不起,不会有下次。”

甄诚听罢,倒是扫了她一眼,从旁边拿起一个文件夹递过来说:“好,我希望你说到做到。这里面有45条条款我进行了修改,你去改下,另外再把Q集团、美琪公司以及上市准备的资料弄齐,下午我们还要过去一趟。”

谭佳佳接过文件夹,暗松了口气,走出办公室时,正碰到叶苏推开旁边办公室的门。“叶律师早。”

叶苏点了点头:“这几天怎么样?还适应吗?十五分钟后到我办公室一趟。”

谭佳佳掂了掂手中的文件夹,估算了一下时间,有些为难地问:“叶律师,我一个小时后过来行吗?”

叶苏了然,于是说:“那中午吧,午餐我们一起。”

回到座位上,江宁努了努嘴说:“还好吧?我以为你凶多吉少了呢。电脑给你打开了,赶紧工作吧。”

谭佳佳点头,水也来不及接一杯,立即忙碌起来。甄诚手里的案子真不少,还有两个是和叶苏合作的,都是很重头的并购案,她必须全力以赴。

彭子诺拎着一提加多宝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谭佳佳盯着电脑屏幕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神情专注,脸色依旧是苍白缺乏血色,但是眼中有了神采,不再是浓浓的悲痛,整个人都显得生动起来。他松了口气,脚步放得更轻了,生怕惊扰了她。

甄诚拉开办公室的门对着谭佳佳问:“条款改好了吗?三分钟内必须发到对方的邮箱。”说完,她端着杯子去了茶水间。

眼角扫到彭子诺,甄诚不由得又看了谭佳佳一眼,不得不承认,谭佳佳是精致婉约的美女,而且骨子里带着一种柔弱的气质。甄诚自认谭佳佳绝对没有自己漂亮,但这种看似无害的女人最是男人的菜,那个令马辉抛妻弃女的女孩不也是这个类型的吗?

甄诚深吸了口气,快步逃离,心底的一股厌恶却挥之不去。

彭子诺将加多宝放在了谭佳佳的办公桌上,鼓励地一笑:“下周我出差去香港,你有什么需要带的吗?”

谭佳佳头也没抬:“谢谢师兄,我没有什么需要的。”“你要的香港上市的一些资料和美琪的初步评估已经发你邮箱了,一会儿看吧。”彭子诺说完没再问什么,只是静静地看了谭佳佳几秒,便转身离开了。

路过茶水间的时候,正碰到从里面出来的甄诚,于是问:“欢迎你加入竞择,中午可以一起吃个饭吗?”“只能是简餐,下午一点有事外出。”甄诚点头。

敲下发送键后,谭佳佳抬起头,彭子诺却已经走了,看到办公桌上的加多宝,她才想起自己从昨天开始嗓子就有些疼痛,声音都有些哑了。

拆开包装,拿出一罐递给江宁:“你脸上都起痘了,去去火。”“谢啦,对了,佳佳姐,能不能麻烦你和彭律师说下,帮我带几瓶追风油回来,我爸有些风湿,用这个很好。”“行,那我和师兄说下。”谭佳佳打开一罐,一边喝着,一边拿出手机给彭子诺发了微信。

彭子诺很快回了:“好,你要照顾好自己,爱好自己才能更好地爱别人。如果你压抑、痛苦、忧伤,又怎么可能在心里腾出温暖的房间,让重要的人住在里面呢?比如菁菁。”

谭佳佳摇头,他们不懂,她压抑的是内心的愤怒,她痛苦的是自己的无能为力,她忧伤的是永失我爱。深吸口气,她放下手机又开始整理资料,一定要在午餐前整理好呢。

甄诚打好水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走到谭佳佳面前,问:“彭子诺是你师兄?”

谭佳佳一愣,连忙说:“是,高中的时候就是了。”“知道了,你抓紧工作吧,别指望出了错让彭律师来给你说情,我这里可不通融。”说完,拿了一罐加多宝走了。

想辩驳,又不知道如何措辞,很多时候,解释就是抹黑,谭佳佳有些不知所措。她在职场上的经验不过才半年不到,以前的师傅李律师从不多事,也没有甄诚这样挑剔犀利。

整理好资料已经十二点了,谭佳佳把文件夹放进手袋,这样吃饭回来正好可以直接去美琪公司。

谭佳佳敲门的时候,叶苏已经完成了上午的工作,但是宿醉后的头疼依旧没有减轻。

叶苏见谭佳佳进来便问:“想吃什么?”“抱歉,到现在才完成工作,下午一点还要和甄律师外出,所以只能吃些快餐了。”谭佳佳有些抱歉。“那我们点个快餐外卖吧,等的时候我们还能聊聊。”叶苏点开必胜客的送餐网页,说,“先坐沙发上吧,你喜欢哪款比萨?”“超级至尊。”比萨啊,谭佳佳有些恍惚,这曾经是她最喜爱的快餐,却唯独不爱吃超级至尊,但佳铭每次必点。“汤和小吃呢?”“奶油蘑菇汤,芝士焗薯蓉。”这些都是佳铭喜欢的。这个星期都没什么时间想佳铭,就用这午餐来怀念吧。

叶苏点完了餐,也走过来坐在了谭佳佳的对面:“你刚回来,我就出差了,怎么样,还适应吗?”

回来,虽说是回来,但其实比之刚毕业进入竞择时不知紧张忐忑多少倍。但因为甄诚的高强度工作量,让她来不及不适应,就进入了战备状态。看来这两三年在家带孩子的经历也不是全然无用,至少让她很容易专注做事,能很好地应付突发事件。

谭佳佳点头:“谢谢你安排我做甄律师的助理,我很适应。”

听了谭佳佳的话,叶苏感到欣慰,把谭佳佳推给甄诚,就是想给她来剂猛药。如果说她叶苏最羡慕的人是谁,那一定是谭佳佳,没有之一。谭佳佳的成长轨迹一路平顺不说,还都是在别人的巅峰值线上,最主要的是谭佳佳还很乖巧听话肯做事,不像别的年轻人那么有自己的个性。可是如今李佳铭死了,公主的美梦一下子幻灭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没有谁可以平顺到老,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是要自己承担的。记得她刚离婚的时候,亲人、好友的安慰只会让自己顾影自怜,反而是敌人的讽刺宛若强心针,让她一下子活了过来。可是谭佳佳没有敌人,也没办法用讽刺来激发,她能做的就是找到自己现阶段最适合的导师,让自己可以走出阴霾。

是啊,还没有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举目无亲,就没有资格难过,一定要把快乐写得源远流长。就算一个人要走很长的路,经历生命中无数突如其来的繁华和苍凉,也要拿得起放得下。

前台的电话打破了两个人的沉思,是快餐送来了。叶苏有些不好意思,本是叫谭佳佳进来谈谈的,没想到各自陷入了思绪,反而没说几句话。

前台的刘睿把餐盒送进来的同时,也带了一个快递过来。

叶苏扫了一眼快递单上的寄件地址,有些怔忡,是陆嘉骞从费城发来的,这个日子他还记得,这三年来没有一次错过。可这又能怎样呢?本来以为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只有自己才记得,可是一个对你从来不曾在乎的人,却在你转身离开后,用这种方式告诉你他记得,但当你用尽气力来说服自己,漂洋过海去看他时,他的身边却站着别人。

叶苏没有接下快递,而是告诉刘睿:“把这个退回去吧。”

刘睿点点头,抱着快递走了出去。2

比萨摆在了茶几上,叶苏招呼着谭佳佳快点开动,又问:“除了要拿到律师资格,还有没有别的梦想要实现?”

梦想?谭佳佳一愣,这个词离她已经好远了,她不需要梦想,她要的是拿回佳铭的公司,打败艾米,但这不能和外人说,于是摇摇头:“除了律师资格,我现在只想着能够学着坚强,独立起来。之前都是在依赖父母和佳铭,佳铭一走,我的天就塌了,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叶苏点头,心中所想亦是如此。

吃完简餐,谭佳佳将餐盒收拾好,拿到茶水间扔进了垃圾桶,回到座位上等着甄诚回来。

此时的甄诚已经和彭子诺在大厦内的餐厅吃完了饭往回走。这顿饭吃得还算令人愉悦,彭子诺只字不提谭佳佳,而是和她讨论了几个他经手的并购案和融资案的成败之处,其中几个细节对她很有启发。尤其是和马辉交锋的那个C集团的并购案,她听得最是仔细,也提了很多问题和观点,彭子诺都细心地做了解答。从那个案子中,甄诚感受到了马辉在工作中的细致和犀利,也体会到一些他的办案风格。这对她来说太重要了,但她也深知,现在的自己还不够资格和他交锋,必须加紧磨炼才是。

回到办公室,看到谭佳佳已经在等了,心下有些歉意,不论马辉对自己做了什么,都不该迁怒他人。

甄诚带着谭佳佳和江宁从B2的停车场开出来,就感觉能见度愈发地低了,昏黄的世界里,难觅清明。

路上有些堵,原本半个小时的车程用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到。甄诚被磨得有些肝火上升,甩车门的声音格外大。

城区里,周一下的雪早就找不到半点儿踪影,而整个厂区还有很多地方被白雪覆盖着。谭佳佳和江宁大气也没敢出,跟在甄诚的身后上了电梯。来到八楼,这次不同于上次,公司洋溢着欢声笑语,看来,很多人都听说了公司会有新的气象。

几人还是被秘书请到了会议室,谭佳佳把资料拿出来,打开笔记本电脑,接上了投影仪。

当一切准备妥当,齐总和郝帅走进了会议室,依旧是齐总笑容可掬地打着招呼。

郝帅则直接坐到了座位上,他穿着一身定制的黑色西服套装,连里面的衬衫都是黑色的,只有领带是银灰色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但怎么也掩饰不了疲惫落寞,尤其是这一身黑,真让人感觉像是在葬礼现场。

谭佳佳只是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便觉得郝帅这个样子很暗淡,却又很顺眼。难道艾米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活该。

郝帅坐在谭佳佳的对面,抬头时正好与谭佳佳对视,他似乎感受到一丝同情,心下不由愤怒,恶狠狠地瞪了过去,谭佳佳只淡淡一笑,低下头去。

这个细节被甄诚捕捉到了,她有些疑惑,但是这会儿没时间细问,齐总已经在说收购的事了。“Q集团开出的条件很是优厚,但我经过几天的考虑,也看到那些曾经被收购的品牌今日的窘境,觉得还是考虑上市会更利于公司的发展。”

甄诚点头,因对齐总的了解,这个结果她早就预料到了,毕竟在嘉义的时候帮齐总打过合同纠纷的案子。此次跳槽到竞择,她的第一个客户就是美琪,美琪一下子与她签下了五年的法务外包合同,没想到紧接着就碰到了上市或是被收购的大合作,这让甄诚觉得很有面子,但也压力倍增。

郝帅谈了几点上市的原因和规划,甄诚比较认可。这时,谭佳佳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她扫了一眼,是母亲发来的短信,她连忙拿到桌下打开看,原来是菁菁发高烧了。这让谭佳佳有些坐不住了,却也只能先让谢伶俐带菁菁去儿研所,说自己随后赶到。

短信刚发出去,惊闻郝帅点她的名字,谭佳佳有些愣。“看来谭助理对我们公司的事并不上心啊,根本没有心思听我的讲解。”郝帅说得阴阳怪气。“怎么会呢?谭助理准备得非常细致周到,让她给你讲解一下吧。”甄诚还是很维护自己人的,她可不希望自己团队里的人被别人看低。

谭佳佳回过神来,感激地望了甄诚一眼,打开PPT开始讲解关于上市的一些准备。

讲解过程中,郝帅和齐总提了很多问题,在甄诚的帮助下,谭佳佳回答得基本令人满意。

郝帅听完后,点了点头:“基本情况我们都了解了,接下来我们会按照要求将这三年的财务报表及时准备好。不过,我希望下次谭助理能更专心些。”

谭佳佳正麻利地从投影仪上卸下数据线,闻言也不辩解,这让郝帅气得够呛,尤其是越看这背影越能想起艾米,邪火就急促上升。“甄律师,你这助理真够大牌的啊,要是下次再这样,我可要要求换人了。”郝帅冷冷地说。

谭佳佳转身,把数据线收到电脑包里,抬起头,盯着郝帅说:“我真后悔上次去给你送什么钱包,让你跑去费城受了委屈,回来就乱发脾气。”

一句话噎得郝帅深呼吸了好几次,最后甩上门就走。

齐总连忙打圆场,提出请她们吃饭,甄诚说晚餐已有约,婉拒了邀约。

离开会议室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半了。齐总把她们一直送到电梯口,甄诚也没机会发表对谭佳佳的不满。

一进电梯,谭佳佳就顾不得甄诚瞬间犀利的目光,给谢伶俐拨通了电话:“妈,菁菁怎么样了,还在儿研所吗?……什么?肺炎?已经住院了!好好,我马上过去。”挂了电话,谭佳佳都要哭了。菁菁一生病就会像个小树袋熊一样长在自己身上,连佳铭都不要的,现在病得这么严重,自己还不在她身边,真不知道她会怎么害怕,怎么哭闹呢。

甄诚听到了通话内容,连忙说:“你别急,是儿研所吗?我送你过去坐地铁,天气这么差,路上不知会堵成什么样呢,地铁还快些。”

江宁也跟着着急说:“佳佳姐,你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呀,也有感冒的迹象呢。”

谭佳佳着急又感动,只能点头,嗓子哑得发不出声音。

走出美琪的办公楼,风比刚才更大了,谭佳佳不敢用力地呼吸,因为身上某个部位会因呼吸而疼痛,就像针扎那么疼。感觉自己像一只快要死掉的鱼,一点一点地,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却满是土腥气。

可就算是再难过,经常奔涌而出的泪水却没有跌落。谭佳佳努力扬起头,眯着眼,疾步跟在甄诚身后。

启动了卡宴,甄诚从后视镜里看到郝帅也走出了办公楼,她才想起他对谭佳佳奇怪的态度,于是问:“你周一给他送机票的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谭佳佳的心思根本没在这里,胡乱地摇头,甄诚也不想再问了,毕竟她能理解一个母亲的心。

她的小安一出生就被诊断为心脏二尖瓣狭窄,要等年龄到六岁时才能做手术,她一度自责,因怀孕时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使孩子的身体受到了影响。但现在她不会了,她知道,小安的心脏问题,是在她刚刚成形的时候就存在了,她可以也必须要做的,是给她一个良好的未来。二尖瓣狭窄算不上很严重的心脏病,却要严格注意,不能感冒发烧,否则会加重病情,所以这五年来,在父母和自己的照顾下,小安几乎没感冒过。

不过两分钟,甄诚就把车开到了地铁站,刚一停下,郝帅开着的奥迪就从旁边超了过去。谭佳佳旋风般地下了车,冲进地铁。

亦庄线上的乘客不算太多,还算有地方可以站着,谭佳佳的心揪成一团,这种惊惶无措,让她不得不想起惊闻佳铭噩耗时的感受,这种悲哀和痛苦会让人时刻都可能崩溃,因为不可预知结果会是怎样,这种没着没落最是折磨。

就算这个世界再不公平,在她失去了很多东西后,至少还有菁菁。与其说菁菁能依靠的只有她谭佳佳,不如说谭佳佳能够活下来的理由只有菁菁,相依为命不过如此。

赶到儿研所的病房时,菁菁已经睡了,头上还扎着头皮针,谢伶俐和谭国志坐在旁边不错眼珠地看着。

谭佳佳一进来,谢伶俐就递上一瓶水:“喝点水,别着急,这波病毒就是这样。菁菁前两天就有点咳嗽发烧,一吃退烧药就退了,也就没在意,今天突然就烧到39.8℃了,一查,已经是肺炎了。不过还好,这输完液,已经退烧了,就是还有些咳嗽,一会儿还得做做雾化。你不在,乖着呢,我和她说,睡醒了妈妈就来了。”

脱了大衣,坐在菁菁的病床上,手附上菁菁的小手,眼泪不由在眼圈里打着转。突然听到菁菁睡梦中喊爸爸,谭佳佳用手掩住嘴,却还是哭出声来。

谭国志连忙站起来把谭佳佳搂在怀里,走出病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闺女,挺住啊!没事的,没事的。大夫说输三天液就可以,再回家继续吃几天药,注意休息就行。你看看你急得这一身汗,佳佳啊,你得淡定啊,你是妈妈,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得顶得住,镇得住。就像你妈妈、你婆婆那样。”

靠在父亲的怀里,谭佳佳感到是那么的安全和温暖,努力收了眼泪,又靠了一会儿才站直身体:“爸爸,我会坚强的。”“佳佳,从你一出生,我就希望你长成一个美好快乐的女孩。要知道世上没有任何事可以剥夺一个人快乐的权利,哪怕生离死别,哪怕置之死地,只要想,就一定能快乐;只要足够坚强,就一定可以快乐。这些话,之前我没提,是觉得你还没有走出来。这周你开始上班了,而且适应得不错,我真为你高兴,我的佳佳终于不再……”

谭国志有些哽咽,从记事以来,他流眼泪的次数,伸出两只手就可以数得过来。但为了佳佳,已经超过五次了。她出生;她第一次叫爸爸;她摔倒了说不疼,说爸爸别急;她嫁人;她生子;她丧夫……3

整个周末,谭佳佳都是在儿研所度过的,经过治疗,菁菁在周日晚上出院回到了家,但对她的依恋明显更甚,晚上坚持要和妈妈睡。

可是谭佳佳感到鼻塞越来越严重,自己也已经感冒了,为了避免菁菁又被传染,只好戴了口罩,哄她入睡后,又把她放到了谢伶俐的身边。“把这感冒冲剂喝了吧,赶紧睡,明天还得上班呢。”谭佳佳走出母亲的卧室,谭国志就递给了她一杯冲好的药。

确实,鼻子堵得头都是昏昏的,晚上吃饭就已经尝不出任何味道了。谭佳佳接过水杯,道了谢,连忙把药喝了,又走进厨房把杯子刷好,放了起来。

回到自己的卧室,手机正在闪烁,是婆婆林莉打来的:“菁菁出院了吧?”“是的,妈,对不起,我这一上班,菁菁有些不适应,闹病了。”谭佳佳有些担心婆婆挑剔。周六打电话和婆婆说不过去的时候,婆婆一听菁菁得了肺炎,急得不得了,立即和公公来了儿研所,好在菁菁已经退烧,咳嗽也有所好转,林莉才把紧绷的神经松下来。“佳佳,你也注意些身体,上班这个选择是对的,我和你爸都很支持,你爸最近复健很有成效,能够挪步了,到时他一回去上班,我就来照顾菁菁,免你后顾之忧。你爸妈也累得够呛,实在不行,就先请个保姆,这钱我来出。”林莉强忍着心中的酸楚说。佳铭走了,老伴病了,儿媳妇带着孙女回娘家去了,家里空落落冷冰冰的。可是她又不能强留下谭佳佳,毕竟,看到她和菁菁就会更思念佳铭。

挂了电话,林莉走进了对门的房子。当时为了方便,特意买的相邻的房子,而这里也已经空了半年了。走进佳铭和佳佳的卧室,林莉抚摸着墙上结婚照上的佳铭,眼眶涨得酸痛,却再流不出眼泪来。丧子之痛是人类所有痛苦中最强烈,也最绵长的,甚至是永远无法释怀的痛苦。虽然生活还要继续,可她的喜怒哀乐都在那个雨夜画上了句点,如今的她,只是为了还在的人活着,而已。

周一的早晨,谭佳佳睁开眼就觉得头痛欲裂,但她还是强打精神,穿戴整齐,化了淡妆,要不脸色太憔悴。

没胃口吃早餐,于是比平时早出门二十分钟,感觉地铁里的人要少一些。到了站,谭佳佳走出地铁车厢,乘着电梯往上行的时候,浑身冷得直发抖。

刚出地铁站,就与郝帅撞了个正着。郝帅冷漠地绕开她走入地铁的人流,谭佳佳也是没有任何停滞地向财富中心走去。

坐上了地铁,郝帅觉得很郁闷,以前限行时乘地铁,怎么就没遇见过谭佳佳,这倒好,接连两次,看来下次提早一个小时走才比较好,可是,凭什么是他要避开她呢?

都怪谭佳佳,一句话,让老妈逼问了一个周末,但在艾米没有任何解释或是任何联系的时候,就不能说分手,更不能告诉老妈情侣睡衣的事。天,又是情侣睡衣,那图案恶俗极了,怎么会有人买呢?

谭佳佳走得有些快,进入电梯后,觉得喘得厉害,眼睛也有些模糊。她眨了眨眼,终于视线清晰了些,按了27层。

刚到办公桌前,就看到江宁从叶苏的办公室里走出来,江宁一看到谭佳佳,立即说:“佳佳姐,你今天忙吗,中午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去趟保险公司。”“还不知道,之前的工作倒是都完成了。”谭佳佳说,“怎么了?”“叶律师的助理都忙着处理案子,她的车子上周追了尾,约了今天去保险公司处理,可今天甄律师让我去趟普华永道,还要去给她办入台证,还有一个案子的资料我还差些。真心忙不过来了。”“行,那我去吧,你把东西都给我,你忙吧。”谭佳佳接过文件袋,打开电脑。

整理邮件时,看到了甄诚在凌晨五点发来的邮件,安排了今日的工作,甄律师今天要外出一天,人不在办公室,安排的工作量可不小。

下载了工作表,谭佳佳打开一看,大部分都是和美琪公司相关的,心里有些兴奋,虽然有些奇怪郝帅为什么不把公司的法律事务交给艾米,但也庆幸有这个机会接近他,继而摧毁他也说不定呢。

一忙就到了十一点多,早上没吃饭,现在胃里有些不舒服,谭佳佳打算去茶水间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可刚一站起来,她就觉得眼前一黑,连忙扶住桌沿。待这一阵晕眩过去,谭佳佳喝了两口水,才去了茶水间。冰箱里有些牛奶和巧克力,还有几块芝士蛋糕。她只拿了牛奶出来,倒上一杯,直接喝了一口,凉得脑仁疼,只好又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了一分钟。

喝了些牛奶,胃里没那么揪着疼了。谭佳佳回去,把资料放进手袋,准备去保险公司了。

叶苏的车险和佳铭的是一个公司,流程是她熟悉的,说实话,她是不想去的,但江宁太忙了,她不忍拒绝。

坐上出租车,谭佳佳觉得一阵阵的发冷,加上出租车开得抢来抢去,弄得她头晕反胃地晕车了。

到了保险公司,叶苏的理赔员已经在等候了,刘志勇的定损已经出来了,谭佳佳把资料递了过去。

理赔员说:“叶律师太忙了吧,周六都没过来,对方挺不高兴的。”“嗯,叶律师周六日都在加班,真是麻烦你们了,这是叶律师出差从美国给你带的香水,希望你喜欢。”谭佳佳递上一瓶香水。

确实需要安抚一下保险公司的人,叶苏一年怎么也要出几次险,都是这种追尾。

从保险公司出来,又接到甄诚的电话,让她去趟美琪公司找财务,三年的报表都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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