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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10-09 11:3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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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丁力

出版社: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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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企老总

国企老总试读:

内容提要

国企改革,一批政府官员走上国企老总岗位。程万里担任特区石化集团老总,组建三个总公司,相互担保获得银行贷款,立竿见影。劳天容从政府能源办主任转成能源集团老总,只有政策没有钱,采用BOT等方式慢慢积累资产。若干年后,石化集团资不抵债,能源集团却成了百亿国企,但程万里因为“自己一分钱没拿”,给国家造成几十亿损失的后果是通报批评,劳天容虽然为国家创造百亿财富,却因为被秘书安小元和校友侯俊峰拖下水而判死刑。引发舆论对中国现有体制深层思考。

第一章 特殊的“公司”特别的人

随着改革的推进,必须政企分开,那么,国有企业到底归谁管?于是,就有了一种特殊的“公司”和一群特别的国企老总,并且,围绕着这些国企老总,还有一群特殊的人。包括特区能源集团老总劳天容的秘书安小元。1安小元从大同返回北京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她事先没有考虑到的问题。北京飞往特区的飞机是明天的,今天晚上安小元必须在北京过夜,她是住宾馆还是住在劳天容北京的家里?如果是劳天容自己在北京,安小元肯定住她家,事实上,两个人在特区的时候,安小元周末去劳天容那里玩,玩的晚了,或者玩的开心了,干脆就不走了的情况也不是没有,特别是安小元从能源办辞职下海,两个人不是直接的上下级关系后,这种情况更不少见。但是,这里不是特区,是北京,而且,劳天容此时在特区,她丈夫郑品浩在秘鲁,留在北京家里的,只有郑小彤。虽然郑小彤是个小弟弟,可小弟弟已经二十出头了,而安小元则三十不到,“大姐姐”和“小弟弟”住在一起合适吗?2姚中诚亲自找樊泰章谈话。一听口气像念悼词,尽说好听的,樊泰章就知道坏了。樊泰章似乎天生就是当领导的命,从上小学当班长开始,差不多当了四十年领导,傻瓜也当精明了,每当遇到班子调整,凡是一把手亲自找谈话的,并且一上来就猛说好听的话,准是让他当黄继光。果然,樊泰章没有进入市委班子,甚至连政府班子都没进。“这个岗位相当重要,”姚中诚说,“是全国唯一的试点。特区的国有资产基本上都在这里了。你一定要替我管好这一块,要为全国的国有资产管理摸索经验,做出表率。做好了,经验向全国推广,万一有什么闪失,责任由市委承担。”樊泰章心里想,说的倒轻巧,既然这么重要,你自己怎么不去?樊泰章这么想也不能说他不知道天高地厚。大家都是京官,彼此太知道底细了。姚中诚在北京的时候是司长,樊泰章在北京的时候也是司长,虽然不在一个部,但都属于经济部门,彼此还是知道的。当初从北京出来的时候,樊泰章想着三峡再小也是一个省,特区再大也是一个市,级别不一样,意味着发展的空间也不一样,省里的发展空间怎么也比市里大,就像他自己,在北京工作这么多年,终于熬成了司长,如果不是在北京,而是在下面,熬上县长就算是奇迹了,怎么可能混上地市级,所以,为了更大的发展,当时他选择去了三峡,而姚中诚则来到特区。没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才三年呢,三峡省不搞了,特区却成了气候,实际影响超过一个省。如果当初樊泰章没去三峡,而是来特区,那么,今天在这里打官腔的还指不定是谁呢。“我听您的,”樊泰章说,“来特区之前我回了趟北京,见了谷老,谷老也教导我听您的。您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姚中诚愣了一下,愣的时间非常短,短到几乎没有间隔,马上就接上樊泰章的话,说:“好。我就知道这枚帅印交给你没有错。”就这样,樊泰章到特区投资管理公司上任。其实姚中诚也不是打官腔,投资管理公司确实不是一般的“公司”,一般公司的主要职能是经营,公司嘛,说到底就是一部赚钱的机器,而特区投资管理公司的主要职能是“管理”,具体地说,是代表特区政府对授权范围内的国有资产进行管理。姚中诚说它是全国第一家国有资产经营公司也是实话。随着改革的推进,必须要政企分开,但是政企分开之后,政府不能干预企业正常的经营活动了,那么,国有企业到底归谁管呢?总不能不管了吧?于是,特区作为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率先成立投资管理公司,让投资管理公司来代表政府行使国有资产出资者的权利,包括资产受益、国有企业重大决策、选择企业经营管理者等等,这个位置确实相当重要。在姚中诚的眼中,投资管理公司的一把手甚至比市里面一个副书记或副市长还重要,正因为如此,他才亲自挑选樊泰章担任这一职务。但是,刚才樊泰章把谷老抬了出来,姚中诚不知道樊泰章这个时候抬出谷老是什么意思,所以他才愣了一下。樊泰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要抬出谷老呢?姚中诚想,是无意还是有意?应该不会是无意的,对于他们这种级别的领导来说,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无意的话,理性思考谨慎说话肯定已经养成一种习惯。可如果是有意,那么是什么意思呢?特区之所以叫特区,各方面都特,特到市委书记是省委副书记,市长是省委常委。不错,三年前他们在北京都是国家部委的司长,但是樊泰章在宜昌荒了三年,荒到三峡省不搞了,现在才来特区,所以他既不是省委常委,更不是省委副书记,当然不可能担任特区的书记或市长,而且,按照内地干部来特区要降半级使用的惯例,樊泰章连副市长都做不上,所以说,投资管理公司一把手是他所能担任的最高、最好职位了,难道他还不满意?姚中诚现在只能往好的方面想,想着樊泰章刚才提到谷老就是想跟他拉近关系,并不是对职位安排不满意。姚中诚这样想也有根据,在官场上混久了的人都练就了这样一种本领,即便真的有什么不满意的,也绝对不会这么快表露出来,尤其不会在一把手面前表露出来,不但不会表露,而且还要装作非常满意,越是不满意越是要装作满意。这是常识,也是惯例,樊泰章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否则,等于是不按牌理出牌,怎么跟上级保持一致?这么想着,姚中诚现在就把樊泰章刚才的表白理解成通过谷老来与他套近乎了。其实这个近乎套不套也无所谓。谷老是姚中诚和樊泰章共同的老领导。姚中诚和樊泰章虽然不是一个部的,但他们这两个部当初都直接归谷老领导,并且他们俩都是当时最年轻的司长,是梯队人物,经常有机会聆听谷老的教诲,如果不是赶上机构精简部委合并,他们可能早就更上一层楼了。事实上,谷老现在虽然退居二线,但是对改革和经济发展还是十分关心的,对特区的工作当然更加关注。毕竟,特区是全国改革开放的实验基地和前沿阵地,谷老又是当初成立特区的积极推动者,实事求是地说,当初作家决定设计经济特区的时候,很多老干部不理解,个别人甚至还说出“辛辛苦苦三十年一天回到解放前”这样的话,而谷老则是最坚定的支持办特区的领导之一,所以对特区的发展特别关注。比如这次成立投资管理公司,姚中诚就是事先征得谷老支持的。谷老还特别叮嘱姚中诚要挑选好一把手。谷老说:同样一件事情,交给得力的同志去做,事情就能做成,就是好事情,改革就成功,否则就可能变成坏事情,改革就失败。这就是谷老,说话非常实在,实在到把改革成败与具体用人是否得当联系起来了,虽然听上去是“人治”不是“法制”,但是在中国,事情不就是如此吗?其实,不光是谷老这么看,就按照姚中诚自己经验,也是如此。改革开放的思路再好,如果具体执行人没有选好,那么还是搞不好,好比在同样一个地段开饭店,有的人赚死,有的人赔死,而开饭店赔了责任由投资人自己承担,但一个地方或一家国企搞不好,承担责任的往往不是个人,而是替罪羊,最常用的“替罪羊”是体制,说失败的根源在“体制”,这样就谁也不得罪,就证明改革是必要的,改革的大方向是对的,失败了可以说成是为探索改革开放“交学费”,因此,任何个人都没有责任,上上下下皆大欢喜,当事人作为改革的开拓者,十有八九换个地方继续开拓,说不定还能官升一级。所以,姚中诚也认为选择一把手最重要,他选择樊泰章来出任投资管理公司一把手,说到底,是他知道樊泰章底细,相信樊泰章的能力,相信他能挑得起这副胆子。3安小元出生在山西大同,大同因为出媒,所以比较有名。中国是世界上煤炭大国,山西是中国的煤炭大省,而大同则是山西的煤炭大市,所以,大同不仅在山西出名,而且在全国出名,甚至在全世界都出名。出名,但并不富裕,因为在计划经济体制下,大同的煤炭属于国家统调物质,虽然产在大同,但不属于大同,甚至不属于山西,而是属于国家,被国家计划调拨了,所以,资源优势并没有转化为经济优势,因此不富裕。安小元就出身在这个出名但是并不富裕的城市中。安小元小时候的最大理想就是能走出大同,到太原去,到北京去。成年之前,安小元认为走出大同的跳板是当演员,因为她从小就漂亮,能歌善舞,谁都说她将来一定能成为一名演员。初中毕业,安小元尝试着报考了省艺校,本来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谁知道一到遇上真正的专业考试就宣判她这条路走不通,因为她是平脚板。学校认为既然是平脚板,那么在艺术上就不会有大的发展。安小元不知道什么是平脚板,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平脚板,更不知道平脚板在艺术上就没有发展。幸好,安小元那时候还小,还能继续上高中,只要好好努力,高中毕业的时候还可以报考普通大学,继续实现走出大同的愿望。尽管因为平脚板的原因不能在艺术上有更大的发展,但是从小对艺术的学习还是有收获的,至少养成了做事情专心和刻苦用功的好习惯,所以,当高中三年安小元把全部精力集中到文化课上之后,她的学习成绩上马上就出类拔萃,最终,居然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北京师范大学汉语语文专业。大学毕业那年,安小元选择来了特区。安小元上大学的时候,有很多男同学追求她。包括男老师也追求她,比如教现代汉语写作的年轻教师黄大卫。黄大卫并不比其他男生帅,但毕竟是老师,因此具有很多有利条件。首先,如果随了他,安小元就可以留在北京,甚至留校任教;其次,老师的学历比同学高,黄大卫是北京大学硕士研究生毕业,比师范大学的本科生肯定是要高;最后,经济状况比一般的学生好,毕竟,老师是有工资的,与他谈恋爱,生活自然更滋润和丰富多彩一些。正因为有这么多的优势,所以,安小元很快就被黄大卫追到手了。所谓“追到手”,一开始是和黄大卫在黑暗中拉她的手,后来是拥抱、抚摩、接吻,最后,当然就是献出了自己的贞操。献出的很突然,好象并没有准备好,一不小心就献出去了,与自己多年的想象相差非常大,一点都不浪漫,甚至也没有紧张和疼痛,以至于许多年之后,安小元还怀疑那次是不是被黄大卫下了药,迷奸了。但是不管是不是迷奸,反正安小元为黄大卫付出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次。既然付出了自己的第一次,那么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和第N次,到底有多少次,安小元自己也记不清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记。因为彼时她想着自己这一辈子肯定是跟着这个黄老师了,既然肯定要过一辈子,当然没有必要记多少次了。一辈子,也不是当会计的,谁能记得多少次呀。事实上,安小元也差点就跟那个老师过一辈子,因为她已经开始调教黄大卫的毛病,比如调教他吃饭的时候喜欢吧唧吧唧的毛病。如果不打算过一辈子,调教对方的毛病干什么?要不是后来出现了“小香港”,她就可能真的跟老师黄老师过一辈子了。但偏偏出现了“小香港”,情况发生了变化。“小香港”和安小元一个专业,比安小元低一级,应该算是安小元的小学妹。小学妹其实并不是香港人,而是广东人,准确地说是广东南海人。“南海”,安小元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如果不是听,而是看,差不多就能看成“海南”,可见,这是一个非常不出名的地方,至少没有大同出名。同学们之所以要把“小南海”说成是“小香港”,是因为她的穿着打扮太像香港人了,不仅穿着打扮像,说话也像,所以气质也就像。“小香港”夏天穿一种带口袋的肥大的短裤,比北京蹬三轮的爷们穿的那种短裤还要肥,还要大,上面的口袋还要多。这点跟其他女同学明显不一样,倒跟大夏天北京各景点上的香港来的游客差不多,“小香港”由此成名。后来时间长了,同学们慢慢有了见识,知道大夏天在北京各景点的那些游客大多数也不是香港人,其实就是广东各地的农民,包括来自“小香港”他们老家南海的农民,但此时,“小香港”已经成名,不可能再改成“小南海”。将错就错吧。“小香港”冬天穿一身皮衣服,不仅上衣是皮革的,裤子也是皮革的。这点又跟其他女同学不一样。其他女同学一般只穿皮上衣或皮大衣,条件特别好的也就是既穿皮上衣也穿皮大衣,却很少有女生穿皮裤子的,但“小香港”穿,而且天天穿,因为她有好几套皮衣皮裤。“小香港”冬天喜欢穿皮衣服不能说明她象香港人,而只能说明她家有钱。因为在北师大,即便是高干子女,也不可能有几套皮衣皮裤,能有一长一短两件就是很不错的了。“小香港”家里确实有钱,据说他父亲是广东南海的一个大老板,做集装箱和液化气罐子的。彼时,这两样东西都还是稀罕物,同学们只听说过,大多数连见都没见过,可见,“小香港”的家境不一般,跟彼时北京开饭馆、摆地摊、到俄罗斯跑单帮的所谓老板不是一个数量级。“小香港”学习成绩一般,相当一般,准确地说是不好。不知道是他们那里普遍不好还是她自己不好,反正学习成绩不好。不好,还不用功,不知道是不习惯用功还是不需要用功。考试主要靠“行贿”。“行贿”同学,“行贿”老师。当然,她有有点,主要是大方,把钱不当钱,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节省,与许多同学会算计形成鲜明对比,一个典型的例子是,凡是集体活动,大家都沾她的光,比如买汽水,她出钱,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有份。还有大家如果一起乘公交或上地铁,她一个人把大家的票全部卖了,因此,学习成绩不好的“小香港”人缘极好。“小香港”跟黄大卫的关系也是从“行贿”开始的,因为她居然送给黄大卫一副价值千元的水晶眼镜,还有几百块一条的领带。在当时,一条这样的领带差不多相当于黄大卫两个月的工资。或许,“小香港”最初“行贿”黄大卫的目的纯粹是为了考试过关,但是后来肯定就别有用心了。等到安小元察觉之后,已经晚了,“小香港”已经被黄大卫“迷奸”了,或者是黄大卫被“小香港”“迷奸”了。更为可气的是,明明是“小香港”充当了第三者,但是同学们居然普遍站在“小香港”一边,搞的倒像安小元自己是第三者一样。从那一刻开始,安小元价值观陡然发生了变化,她觉得,一切都是假的,只有钱是真的,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有钱就等于有了一切。都说女人喜欢有钱的男人,其实,男人也一样,除了钱,自己哪一点比“小香港”差?可北大毕业的黄大卫,还不是把情感的天平倾向了“小香港”吗?还有那些同学,谁不清楚她安小元跟黄大卫在先?之所以站在“小香港”一边,还不是因为之前得到过“小香港”的好处,今后还想继续得到好处,所以放弃公理,昧着良心说话?安小元暗下决心,将来一定要赚大钱,一定要比“小香港”更有钱,最好还能够成为真正的香港人,比“小香港”还要“香港”。正是为了实现这两个目的,大学毕业的时候,安小元义无返顾地选择了特区。可惜,只能到特区了,要是有直接分配到香港的指标,打破头她可能都要争取到香港。4实事求是地说,没能进入班子,樊泰章多少有点失落,不过这种失落很快就被化解了,因为紧随其后从北京直接来的两个司局长成了他的部下,立刻就让樊泰章发觉到自己位置的重要,而且有一种自己实际上是被提拔重用的感觉。这两个人就是程万里和劳天容,都是国家部委的正局级领导,现在调到特区,调到樊泰章的手下,由樊泰章安排工作。发觉自己其实是被超值重用之后,樊泰章干劲上来了。樊泰章突然发觉投资管理公司的工作其实非常适合他做。投资管理公司虽然名称是“公司”,其实自己并不参与经营,而是管理下面那些国营大中型企业,这跟当初自己在部里担任企业司司长的工作和后来准备担任的“三峡省”经委主任的角色基本一致。樊泰章豁然发觉,市委书记姚中诚是非常有水平的,至少在选用干部方面很有水平。而做一把手的,只要选用干部有水平,就等于全面有水平。为了便于开展工作并体现改革精神,樊泰章马上就把投资管理公司的职能进行了定位,定位在主要从事国有资本的产权管理和资本运作,承担国有资产保值增值的责任上。定位后,为了方便记忆和汇报宣传,根据以往在部里面的工作经验,参照自己以前分管的国有大中型企业的惯用做法,樊泰章把投资管理公司主要职能概括为“投资、经营、管理、服务”八个字。樊泰章的“八字方针”很快得到了姚中诚的认同,当然,得到姚中诚的认同就等于得到了市委市政府的肯定。像这种花架子的事情,肯定是“班长”怎么说,大家怎么吆喝,谁也不可能为这种事情影响“班子团结”的大好局面,更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得罪“班长”。职能搞清楚之后,樊泰章开始落实干部,其中重点是下属大中型企业一把手的选拔任用。樊泰章认为,“八字方针”中,核心是“管理”,至于“投资”,在他上任之前,或者说是在投资管理公司正式设立之前,国家早就已经“投资”了,他能把这些已经“投资”的企业管理好就不错了,暂时还考虑不到新投资的问题。至于“经营”,前面已经说了,主要是靠下面被管理的企业去经营,而不是管理公司自己去经营。至于最后的一条“服务”,则主要是为了好听,就像各级领导都谦虚地自称自己是“公仆”一样,理论上当然也能这么说,好比牧羊人当然也可以说自己是为羊群“服务”的,不过实际操作过程中,羊还是要听牧羊人的,不可能让牧羊人听从羊群的指挥。如此,剩下的就只有“管理”了,而管理不就是“管人”嘛。投资管理公司本身的班子暂时不需要樊泰章操心,事实上他也没有办法操心,因为班子早定好了,包括他自己都是被别人“定”的。樊泰章被“定”的职务是特区投资管理公司董事局主席兼党委书记,与他同时定的还有杨昆仑,总裁兼党委副书记,另有副书记一人,副总裁若干和纪委书记一名,几乎没有给樊泰章留下任何“管人”的空间。如此,樊泰章所谓的“管人”,其实只能是管下属企业的“人”,而不是管投资管理公司本身的“人”。樊泰章见怪不怪,觉得这很正常,如果樊泰章是刚刚从国外回来的,那么他可能就觉得不正常,既然让我负责投资管理公司,而班子成员却不是我自己挑选的,责和权不是不对称吗?好在樊泰章不是从国外回来的,而是从北京来的,或者说是从中途夭折的“三峡省”来的,所以对“中国特色”非常了解。不仅非常了解,而且非常理解,理解到他认为这种现状其实是非常合理的,或者说这种状况真正体现了责和权的高度对称。如果不对称,那么姚中诚在跟他谈话的时候,为什么会说“万一有什么闪失,责任由市委承担”呢?正因为整个班子都是市委定的,所以将来万一有什么闪失,责任当然要由市委承担。尽管“让市委承担”就等于是没人承担,但至少是不要他承担了。只要不要他承担了,那么他的权力和责任就对称了。这么一想,樊泰章又觉得有点不对劲,如果责任不落实到人,而集中到一个集体,比如集中到市委,或者集中到投资管理公司党委,那么就等于谁都没有责任了。樊泰章发现,这种责任不到人的“中国特色”可能才是国有企业搞不好的真正根源,但是他同时又不得不承认这就是我们现行管理体制的妙处,这种妙处充分体现了以人为本的思想,或者说是充分体现了官本位的思想,换句好听的话说,就是体现了党对领导干部的一种特殊保护的思想。试想一下,一句“党委承担”,等于是把个人的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倒也确实能挽救许多干部,但是正因为个人都没有责任,比如企业的一把手对企业的经营好坏没有责任,所以企业当然搞不好,而如果企业都搞不好,企业都垮了,谁挽救工人呢?谁挽救国有资产呢?谁挽救我们国家呢?这么想着,樊泰章自己就感觉到了一种责任。他觉得既然是试点,而且是全国性的试点,就一定不能走老路子,一定要尝试新的管理模式。虽然这么想了,并且也打算这么做了,但是樊泰章并没有向姚中诚汇报自己的想法。他担心自己的想法还不成熟,还是暂时不向上面汇报为好。他还担心向上面汇报了,上面不是表示反对就是表示支持。樊泰章现在既不要市委反对也不要市委支持。如果市委表示反对了,那么他的想法就没有办法实践了,而如果市委表示支持了,那么他就有压力了。他决定学习当年安徽凤阳小岗村那十八户农民的做法,先自己私下里悄悄地干,干失败了,自己悄悄地收场,干成功了,再向上面汇报。樊泰章准备改一改“党委承担责任”的做法,让他下属企业的一把手承担他们应该承担的责任,否则肯定还是老样子,搞不好。所以,樊泰章在安排程万里和劳天容担任下属两个集团公司的董事长的时候,既没有对他们说“将来万一有什么闪失投资公司党委承担责任”,也没有直接指派总裁和副总裁,除了按照上面明确规定的必须派的纪委书记之外,其他一切人员都由程万里和劳天容自己提名,然后报投资管理公司审批。只要不离谱,樊泰章就打算充分尊重他们自己的意见。后来的实践证明,樊泰章的这种把权力和责任同时下放的做法,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起到了相当好的作用。5因为长得漂亮,或者是其他什么缘故,安小元来特区人事局报到后,当场就被人事局留下了,说是暂时留下帮忙。也确实是暂时帮忙,因为编制的问题,安小元并没有长期留在人事局,正好赶上成立能源办,就被安排进了能源办,做了能源办主任劳天容的秘书。后来,特区能源办撤消了,全班人马归并能源集团,劳天容宣布了一个政策,走留自由,愿意跟随她去能源集团的,欢迎,不愿意离开政府机关的,自己找接收部门,她这边保证不为难。结果,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人之外,绝大多数同事都跟着劳天容一起来到了能源集团。出乎劳天容意料之外的是,一直跟随她身边并且让她感觉是最不会离开她的安小元,却选择了第三条路,既不留在机关,也没有去能源集团,而是下海。安小元早就想下海了。安小元来到特区后,把目标锁定在赚钱和成为香港人上面,这两个目标相结合,就是她要结识香港人,嫁给香港人。只要嫁给了香港人,那么她的目标就实现了一半,假如嫁给一个有钱的香港人,两个目标全部都实现了。安小元当然希望两个目标全部实现,于是,她把目标又进一步锁定在有钱的香港人身上。因为漂亮,加上又处在政府能源办这个位置,使她果然就结识了不少有钱的香港人。安小元发现香港的男人普遍比较尊重妇女,至少表面上比较尊重妇女,因此,安小元在他们中间比较得宠。另外,香港人一方面客气,另一方面傻,这两条结合在一起,倒常常让安小元感到好笑并占了不少便宜。比如,安小元明明是北京师范大学毕业的,但是香港人在相互介绍她的时候,每次都说是北京大学毕业,或许在香港人看来,北京师范大学就是“北京大学”,但是在大陆人看起来,差远了。还有就是安小元明明是市政府能源办公室主任的秘书,香港人硬是说不好,常常把她说成“市政府办公室主任秘书”。刚开始安小元每次还要纠正和解释,后来发觉完全没有必要。久而久之,安小元就变成“北京大学毕业的市政府办公室秘书”了。这种身份加上相貌,使她在特区的地位很快就超过当年上海滩上的露露小姐。安小元跟那些香港人有没有上过床,或者有没有利用自己“政府秘书”的身份为这些香港老板办过什么事情,现在已经无法考证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当她离开劳天容而下海的时候,她手中已经积累了一笔不大不小的钱了。可能是几十万,也可能是几百万,不管是几十万还是几百万,在当时的特区足可以支撑起一个门面了。事实上,这些钱正是后来安小元起家的本钱。从市政府能源办出来,安小元是真正的下海,不象很多人,声称自己“下海”,其实并没有下到“海里”,而是在岸上换了一个地方继续打工,比如从政府机关下到企业工作,或者说是从国营单位“下”到外资企业工作,打工的性质并没有改变,而只是为之打工的老板换了,所以不能说是真正意义上的“下海”,最多只是从大陆“下”到“海岛”上,或者是“下”到“船上”,只有像安小元这样,从政府机关出来之后,不为任何人打工,立刻自己做生意,除了依靠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依靠,自己承担自己的全部风险,脚底下不生根,这才叫真正的“下海”。话虽然这么说,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真正下海的,因为真正的下海,除了胆量之外,还必须要有本钱,大多数人没有本钱。既然没有这个本钱,那么就没有资格“下海”,就只能是换一个地方继续打工。安小元当初离开劳天容的时候,没有直接对劳天容说她下海,而只是说去给私人老板打工,不是安小元存心欺骗劳天容,当时她只能这么说,如果说实话,说自己直接“下海”,那么如果劳天容问她哪里来的本钱,她该怎么回答呢?所以只好说是换一个地方继续打工,但事实上,安小元就是直接“下海”了。安小元下海之前是经过充分准备的。安小元一开始的想法是嫁给一个有钱的香港人,但是在香港人堆子里面混了一圈之后她发现,原来的想法要修正,不能想着鱼和熊掌都要得,至少不能在同一时间段里面既想得到鱼,又想得到熊掌。她决定先得熊掌。经过认真的比较,安小元发现在成为香港人和成为有钱人两个目标中,有钱是熊掌,香港人是鱼。因为她发现,并不是所有的香港人都有钱,而所有的有钱人都受人尊敬。她甚至回想了一下,当初“小香港”之所以能够夺走黄大卫,主要原因不是她长的象香港人,而是因为她有钱,所以她才能“行贿”同学,“行贿”老师,“行贿”黄大卫。如果“小香港”没钱,不要说她是假香港人,就是真香港人,黄大卫也绝不会看上她,同学们也不会吃了她的嘴软。所以,有钱是关键。有了钱之后,成为香港人其实是非常容易的。有了钱之后,是不是香港人都无所谓。这么想了,安小元就把全部的精力锁定在搞钱上。她能够坚持在能源办公室干那么长时间,一直干到机构发生变化了,允许大家有多种选择了,才正式下海,也是为了搞钱,或者是为将来搞钱做准备。安小元分析了自己的长处,觉得自己的长处关键在两头,一头是大同那边的关系,另一头是特区能源集团这边的关系,只要把这两头关系都搞顺了,赚钱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安小元认为,这才是她长处的实质。至于年轻,至于漂亮,至于学历,安小元认为都不如这两头的人际关系重要。做生意靠什么?不就是靠人际关系嘛。至于年轻,至于漂亮,至于学历,也都是为人际关系服务的,如果没有良好的人际关系,仅凭这些条件,充其量就是谋的一份好工作,如果那样,安小元还不如留在政府机关,说不定真能混上一个“政府办公室主任秘书”的角色,哪里用得着下海。安小元在劳天容手下当秘书的时候,就做好了将来利用这个关系的准备,于是非常注意跟劳天容搞好关系,建立感情,把自己打造成劳天容的贴心人。为了建立相互信任,安小元不惜编造一些自己的“隐私”向劳天容倾诉,并“讨教”劳天容的解决办法,搞的劳天容也不得不向她透露一些自己感情生活上的不如意,比如她丈夫是个书呆子,在夫妻生活上从来都不热情主动等等。透露完之后,劳天容又有点后悔,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冲动对自己的秘书说了自己的私生活,甚至担心自己跟安小元太亲密了之后,反而会影响正常的工作关系。但是劳天容很快就发现她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安小元不仅守口如瓶,而且不久就辞职下海了。既然辞职下海了,那么就说明她跟自己交心并没有什么政治目的,并不打算要劳天容提拔她。都辞职下海了,还怎么提拔?所以,安小元离开劳天容后,她们的关系不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更加亲密了。这一点非常重要,因为安小元最后的发迹,在很大程度上仰仗于她和劳天容这种特殊的关系。

第二章 官是最大的“老板”

程万里始终都称樊泰章为“樊司长”,以此提醒他们在京时期的一面之缘,同时觉得只有“司长”才是真正的“官”,而“董事长”则更像私人老板,所以,还是称呼“司长”显得更尊重。6樊泰章还没有召见自己的两名干将,其中之一的程万里就自己主动找上门了。“樊司长,您好!我是小程呀!”樊泰章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起来面前这个看不出比他年纪大还是比他年纪小的“小程”是谁。“我是程万里呀。”樊泰章笑了,不知道是笑他自己还是笑“小程”。樊泰章当然知道“程万里”,组织部直接派下来的,或者说是市委直接派下来的,樊泰章不但接到了组织部部长的电话,还看到了通知,他当然知道,不但知道,而且还准备过两天就召见他呢。但是他怎么也没把程万里跟眼前这个“小程”联系在一起,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想到程万里会自己冒冒失失自己找到办公室来。“您不记得我了?”程万里问。程万里在这样问的时候,脸上的肌肉进行了有规则的重新分布,使鼓起的地方更加鼓,凹下去的地方更加凹,如此,整个脸就像五月里盛开的玫瑰了。“大前年,”程万里开始提醒,“国家经委在首钢搞试点,记得吗?”“噢,程处长!”樊泰章终于想起来了。那一年他们在一起开过两天的会。在后来的交谈中,程万里始终都以“樊司长”称呼樊泰章,不知道是想以此来提醒他们原来在北京的时候就有过一面之缘,还是觉得只有“司长”才是真正的“官”,而“董事长”则更像私人老板,甚至个体户,所以,还是称呼“司长”显得更尊重。其实程万里是聪明的,不要小瞧这大前年的一面之缘,也不要小瞧这与众不同的称呼,如果是在北京,这种一面之缘,还有这“司长”的称呼,根本不能说明他与樊泰章有什么特殊关系,但是,现在在特区,这种一面之缘和与众不同的称呼就意味深长了。仿佛两个河北人,在河北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特殊关系,到了河南他们就成老乡了,而如果跑到美国,两个河北人碰到一起,没准真的就成了割首抹脖子的兄弟了。有了这么一层关系,程万里就能绕过总裁和副总裁,直接面见樊泰章。不要小瞧这个“直接面见”,在官场上是相当重要的,起码,这叫“能说上话”。樊泰章没有跟程万里多套近乎,寒暄了几句,迅速把话题转到工作上。这样既不失礼,又无形当中把俩人的关系往外面推了一推,推到一个适当的距离。伸手能碰得到,不伸手就碰不到,如此,樊泰章就有了主动。“刚来?”樊泰章问。“刚来。”程万里说。程万里留给樊泰章的第一印象是爱笑,特别的爱笑,因为他的脸始终就像一朵花,刚才是五月的玫瑰,现在是七月的荷花了,更加热烈。当然,除了爱笑之外,樊泰章或许还认为程万里是个很有活力的人。这也不奇怪,爱笑的人肯定比这整天阴着脸的人看上去有活力。“你对下一步的工作有什么想法?”樊泰章问。樊泰章这样问的时候,脸上就挂着亲切地微笑,但是樊泰章的笑比较有节制,一如巴顿将军在前线对士兵的那种微笑。既让程万里感觉到樊泰章对他不同与一般的部下,同时又提醒他们之间是上下级的工作关系。其实不要樊泰章提醒,程万里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程万里要是连这一点都不懂,怎么能在国家部委再次精简之前晋升为正局级,并且顺利地带着这个正局级来到特区呢。“我听樊司长的。”程万里说。“你没有想法?”樊泰章再次询问。仿佛这询问是请客吃饭,至少要请两次,否则就可能被误解为不诚心。“想法当然有一些。”程万里说。“说说看。”樊泰章鼓励道。程万里笑了一下,而且笑的比较腼腆,像含羞草。樊泰章点点头,继续鼓励。“我的想法是抓大放小,”程万里说,“这几天我查看了一些资料,发现属于我们投资管理公司的大小企业上千家,不要说管了,就是您一个企业考察一天,三年也考察不完。”樊泰章点点头,不知道是表示听懂了,还是表示赞同程万里的想法。但是他显然已经进入了角色,因为程万里说的这个想法樊泰章也考虑过,现在听程万里这样一说,仿佛是自己的想法得到了确认。“你的意思是只抓大的,把小的全部放掉?”樊泰章问。樊泰章这样问,至少表明他在认真听取程万里的意见。“我的意思是合并。”程万里说。“合并?”樊泰章问。“合并。”程万里说。“怎么合并?”樊泰章又问。“按行业合并。”程万里说。“具体点。”樊泰章说。“具体怎么合并我还没有想好,”程万里说,“但是肯定要合并。将这几百上千个企业合并成几个大的集团公司,然后您只要面对这几个集团公司就可以了,而不需要直接面对几百上千个企业。所以,我讲的‘抓大放小’并不是把小企业放掉不管,而是放权,把对这些小企业的管理权力下放给这些集团公司,让集团公司来管理这些小企业,您只要抓集团公司就行了。”樊泰章一直在听程万里讲,而且听的有点投入,竟然不知不觉地站起来给程万里倒了一杯水。而程万里大约也讲的太投入了,竟然接过来就喝,连谢谢都忘了说。“你是学什么专业的?”樊泰章问。问的好象跑题,其实正是体现他的以人为本。“学石油化工的,”程万里说,“这些年一直都没有离开石化行业。”樊泰章点点头,问:“你对自己的工作有什么想法?”程万里愣了一下,看着樊泰章,在得到樊泰章鼓励的眼神之后,鼓足勇气说:“我打算做点实事,比如把特区的石油化工这一块全部集中在一起,成立特区石化集团公司,这样可以资源共享,也便于资源重新配置和整合,提高效率。从职能上来说,主要是管理,跟过去的‘化工局’差不多,但是比‘化工局’好,因为它是一个企业,所以可以贷款,也可以为下属企业的贷款提供担保,还可以整体上市或选择其中的一两家企业申请上市。不需要政府投资,只要政府给政策,只要能贷款和上市,就能够获得发展所需要的资金,就能够实现国有资产保值和升值。”樊泰章很赞同程万里的想法。有那么一刻,樊泰章甚至想,如果真的让他自己主阁,说不定他就选这个“小程”当投资管理公司的副总裁甚至总裁。于是樊泰章就发现,一个人能做到什么职位,并不完全取决于他的能力,比如眼前这个“小程”,能力真的就比我差吗?而我的能力真的就比姚中诚差吗?姚忠诚的能力比更上一级的领导差吗?机会有时候比能力更重要啊。“你对特区石化类企业的情况知道多少?”樊泰章问。“总共有大小企业四十九家,”程万里说,“所有的资产合在一起将近二十个亿。大一点的骨干企业有三家,其中三家骨干企业的资产达九个亿。如果以三家骨干企业为基础,组建特区石化集团,把四十九家企业全部集中在这个集团麾下,那么再融资十个亿没有问题,这样,集团公司的资产规模马上就能够达到三十亿,是名副其实的国营特大型企业了。”“四十九个企业全部归石化集团?”樊泰章问。“不是,”程万里说,“以三个骨干企业为基础,成立三个总公司,作为集团公司的二级企业,其他的小公司有些直接并到总公司里面,有些则保留三级公司的法人地位,但仍然归某个总公司管。”“三个总公司能把四十九个企业全部包括进去吗?”樊泰章问的更仔细。程万里回答:“如果不行,就再成立一个石化企业总公司,相当于‘不管’公司,把剩下的企业全部包进去。如果还不行,就再加一个,反正石化集团下面就三到五个总公司,而集团总部其实就是一个管理中心和结算中心,搞成‘小机关大实体’的管理模式。”樊泰章听了频频点头,心里想,这个程万里说话还算有分寸,他其实是拿石化集团做例子,来暗示投资管理公司的模式,但不明说,这就是“分寸”。“这些情况你是怎么掌握的?”樊泰章问。程万里又笑了一下,笑的依然腼腆。“来之前我就做了一些了解,”程万里说,“这两天又核实了一下,所以情况就大致掌握了。”这下该樊泰章笑了。樊泰章笑着问:“你是不是就奔着这个‘石化集团’来的?”程万里停顿了一下,或者是略微做了一下思考,然后说:“我听樊司长的。就我个人来说,是学石化的,这些年又一直做这方面的工作,如果能继续在这方面做一些具体的工作,当然非常乐意。”樊泰章听了哈哈大笑,把手伸出来,在程万里的肩膀上碰了两下,同时心里:就让这个“小程”组建石化集团,我是既不给一分钱,也不给一个人,是骡子是马看你自己蹦。做的好,马上推广,做的不好,内部消化,事先不汇报,不宣传,不声张。7安小元离开能源办的时候,也就是能源办撤消的时候。能源办的撤消,当然与政府机构朝着“小政府大社会”改革的目标相一致,但是从另一个侧面也证明特区能源集团长大了,成熟了,能够独立支撑起一块天地了。这个时候,特区已经拥有自己的电力工业。不管是以“BOT”方式建设的发电厂,还是通过国外贷款建设的妈湾电厂,这些大型的发电厂都在特区的土地上,发出的电力都直接供应特区的电网。同样,它们也都大量消耗特区场上的煤炭。安小元虽然是学文科的,大学毕业之后也主要从事秘书工作,但是她毕竟是大学毕业,毕竟是给劳天容当过秘书,所以,几年下来,对电力工业的本质也有所认识。在安小元看来,所谓的发电厂,其实就是一个能量转换的工厂。核电厂是把核能转换为电能,水电站是把高水位中的势能转换为电能,而火电厂就是把煤炭中的热能转换为电能。由于中国是煤炭大国,由于火电厂建设成本相对最低,最方便,最灵活,所以火力发电在中国占绝对统治地位。具体到特区,具体到特区的能源集团,实际上所做的全部工作都可以理解为是把煤炭中蕴藏的能量转换成电力,然后直接送到电网上,由供电部门将电力输送到千家万户,输送到机关和工厂。如此,只要安小元做煤炭生意,就等于捧了铁饭碗。不但是铁饭碗,而且是金饭碗,甚至是钻石饭碗。因为特区的经济在高速增长,特区的能源需求在逐年增加,特区的煤炭需求量也越来越大,这样,就相当于安小元手中的饭碗越来越大。安小元觉得自己最适合做这些事,因为她出身在煤都大同,跟煤炭生产和供应基地怎么都能扯得上关系,大学毕业后又来到了特区,并且恰好在特区能源办工作,恰好担任能源办劳天容的秘书。现在能源办虽然撤消了,能源办的职能全部被能源集团取而代之,并且班子没变化,人还是那帮老人,事情还是那些事,关键是一把手没有变,还是劳天容,而且作为企业的一把手,劳天容的权利比以前更集中,更大。以前劳天容作为政府一个部门的一把手,很多权利还要受到各方面的直接制约,不但有来自上级部门的直接制约,还来自于内部的制约,还有跟副手分权的问题,而作为国企老总后,原则上企业是没有上级的,并且企业推行“一只笔”的制度,二把手跟一把手之间不再是分权的关系,而是相当于给一把手打工。如此,仿佛是上帝对安小元的刻意关照。安小元只要跟劳天容关系处理好了,就等于阿里巴巴掌握了通向无穷宝藏的咒语,等待她的财富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安小元跟劳天容正式的合作是从她帮劳天容解决困难入手的。彼时煤炭属于紧俏商品,不是说搞到就能搞到的。安小元利用她在大同的关系,帮劳天容从大同搞到了煤炭。劳天容想感谢安小元,或者说能源集团想感谢安小元。“大姐,这就见外了,”安小元说,“当初您可亲口说过,我虽然下海了,但还是能源集团的人,说随时欢迎我回来,还说您永远都是我的大姐,怎么,说假话呀?”“不是假话,”劳天容说,“还是这句话,能源集团是你的娘家,我就是你大姐,还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安小元说,“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顺便做点事情,相当于嫁出去的女儿回头帮娘家人做点事情,妹妹给姐姐出点力,还要感谢?”劳天容笑了。笑的很开心。“行,不说谢谢。”劳天容笑着说,“那么我帮你把这次的差旅费报掉,另外还有就是招待费。”安小元没有说话。劳天容假装生气地说:“反正也是公家的钱,你要是不要,我也不会领你的情。”安小元还是没有说话,但是眼睛转了一下,仿佛有点动心。这时候,劳天容把声音压低说:“你给我们的价格比市场价低,我不能让你吃亏。这样,你去友谊城再买几件称心的东西,发票拿来我帮你一起报销。听话,要不然姐姐不高兴。”既然劳天容这样说了,如果安小元还不照办,就有点过分了。安小元觉得,即使是做好事,也不能过分,如果过分,对方就不舒服,不自在了。再说,安小元心里清楚,劳天容这样做,其实是不想欠安小元的人情,为公家办事,让她个人欠人情,似乎也不合理,于是,安小元就真的跑到友谊城买了一件好东西,买完之后,就真的把发票和往返大同的车票机票和餐票交给劳天容从能源集团报销了。劳天容在给安小元的报销签字的时候,注意到一个细节,友谊城的那张发票是鹿皮大衣,价值超过了车票、机票和所有其他单据合起来的总和。劳天容一边签字一边想,现在的年轻人到底跟我们这一代不一样,叫她去买,她就买个这么贵重的东西。也好,这样我就彻底不欠你的了。这就是劳天容的性格,不愿意欠别人的。在劳天容担任特区能源集团老总的这几年,她经常麻烦过去在社科院的老熟人、老同事,但是每次麻烦之后,她都及时把人情补上,只有把人情补上了,她才安心。事实上,凭劳天容当初在社科院的地位和人际关系,就是不给任何好处,别人也会帮忙,但是一次两次,第三次还帮忙吗?劳天容相信,即便是德高望重的老专家,老学者,对待无偿的帮忙和有偿的咨询,其认真的程度和负责的态度也还是有区别的。而专家们的负责态度和认真程度相差哪怕是一点点,对于下面,相差相当大。劳天容认为,对于企业的发展来说,关键靠决策。一切成功首先是决策的成功,如果决策错误,那么下面操作的再好,也只能是把损失降到最小,而如果决策正确,只要操作不出大的差错,就肯定成功,所以,劳天容宁可在决策的时候多咨询,多请教,即便花一点咨询费,也是值得的。现在在安小元的问题上,劳天容也是这样想的。虽然安小元在报销的数目比她预想的稍微多了一点,但正因为如此,她就不欠安小元的了,这样,假如下次电厂的煤炭供应再发生紧张,安小元肯定就会热情主动地帮忙,而能源集团的对煤炭的需求是长期的,很难说哪天就不发生煤炭供应不上的问题。所以,劳天容宁可让安小元多报销点费用,占点小便宜,也要为将来能源集团在可能的情况下多留一条路子。这么想着,劳天容就非常愉快地在安小元的报销单上签了字。周末,安小元来看望劳天容。说实话,劳天容很高兴安小元来看她,因为劳天容的丈夫和孩子都在北京,平常上班忙的时候,倒也没有什么感觉,而一到周末,劳天容就想儿子,于是,就给北京打电话,但是儿子也大了,跟她好象也没有多少话讲,所以,一到周末,劳天容就有点寂寞。劳天容的这个情况外人不知道,因为在外面,劳天容把自己装扮成了撒切尔夫人,或者不是装扮的,她本来就像撒切尔夫人,一副没心没肺铁石心肠的女强人的样子,谁也不知道她还会寂寞。但安小元知道,所以,安小元周末就经常来看望劳天容。有时候拉她去购物,有时候拉她去跳舞,还有时候就纯粹俩人聊天。总之,劳天容是欢迎安小元周末来“打扰”她的。这次安小元带来了一件礼物,一件非常昂贵的意大利产鹿皮大衣,一看就是友谊城买的正宗货。鲜亮而不反光,柔软而不失款型,暖和而透气,富贵而不张扬,一个字,好。说实话,这样的东西劳天容是舍不得买的,也买不起。但是,好东西就是好东西,特别是女人,对好看的衣服天生有一种鉴赏能力和占有欲,好比男人对年轻漂亮的女人,所以,劳天容立刻就喜欢上了。安小元说:“我觉得这件衣服非常适合您穿,所以就给您买了。”安小元说了一句天大的实话,好衣服当然适合人穿,不但适合劳天容穿,而且适合任何女人穿。“不要不要,”劳天容说,“太贵重了。不适合我穿。”“就因为贵重才适合您,”安小元说,“您为公司的事情经常上北京,还要出国,当然应该穿两件好衣服。”“那好,多少钱,我给钱。”“给钱您自己不能买呀,干吗要我送给您?”“不给钱我不能要。”劳天容坚持说。“那我已经买了怎么办?”安小元说。“你自己留着穿。”劳天容仍然坚持。“我能穿得了吗?”安小元说。说着,还往身上比划了一下。确实是穿不了。安小元是按照劳天容的身材买的,她自己当然穿不了。如果硬要穿,那也是糟蹋了一件名贵品。“那你退。”劳天容还是不让步。“退不了。”“退不了?”“退不了。”“不可能的,”劳天容说,“友谊城的商品是可以退的。”“没有发票也能退?”安小元问。“没有发票?”“没有发票。”“发票呢?”“报销了。”“报销了?”“报销了。”安小元说。劳天容突然反应过来,这个鹿皮大衣就是安小元前两天作为费用报销的那件大衣,当时她还觉得安小元是占了小便宜,现在看来错怪她了。“那我就更不能要了。”劳天容说。说着,还有点生气。“为什么?”安小元问。“你说为什么?”劳天容反问。安小元停顿了一下,说:“您是不是觉得我不该报销这件衣服?”“那倒不是,”劳天容说,“你为集团做了事,还替集团省了钱,应该报销。”“既然如此,那么这件衣服是不是我的?”“当然是你的。”“那么你为什么说‘更不能要’?”安小元问。劳天容不说话了,两眼看着鹿皮大衣,发愣。“你是不是觉得这衣服实际上是用公家钱买的?”安小元又问。劳天容还是没有说话,她也不敢肯定这算不算是公家钱买的了。“是公家的钱,”安小元说,“但公家已经奖励给我了,就是我的钱了。就跟公家的钱发工资发奖金到我们手中一样。发到我们手上了,还能说是公家的吗?再说,即便是公家的钱,又怎么了?你穿衣服为什么呀?要不是为公司,您是那种讲究穿好衣服的人吗?”劳天容的眼睛活了一些,仿佛已经认同安小元的话。安小元接着说:“同样是国有企业,石化集团那边每年员工都有礼服费,老总就更不用说了,每次出国都是公家掏钱一身新,凭什么你就不能有礼服费?”“那不一样。”劳天容说。“怎么不一样?”安小元问,“他们不是国有企业吗?他们不属于投资管理公司领导吗?他们效益比我们好呀?他们贡献比我们大呀?”劳天容不说话了。既然不说话了,那么就只能收下了。

第三章 两个女人两台戏

女人能当上领导,第一条就是漂亮,女人要是不漂亮,很难得到上级的赏识和培养。常言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肯定有一个伟大女人,樊泰章则发觉,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必定站在一排男人。试问,哪个男人喜欢站在丑女人的背后?8与程万里组建石化集团相比,劳天容组建能源集团的难度要大一些。不对,应该说要大许多。首先,当时特区的电力供应十分紧张,实行“开三停四”。就是一个礼拜七天,只能三天正常供电,另外四天要停电。甚至有时候“开二停五”,一个星期只供两天电。其次,拟建中的“能源集团”仅仅是一个概念,不要说像石化行业那样有几十家企业和二十亿资产了,能源集团当时连一个落脚点都找不到,因为当时的特区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电力工业,特区的电力都是从广东电网上输送过来的,而广东省当时的电力供应本身就低于全国平均水平,加上改革开放,广东先行,经济增长和用电增长都走在全国的先例,自己都不够用,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满足一夜之间突然冒出来的特区这么大的用电需要,因此,无论是谁来担当这个角色,都必须具备在短时间内迅速白手起家的本领。第三,最关键的是市委推荐的这个劳天容是个四十几岁的女同志,虽然也是司局级干部,但是在北京的时候不是在水利电力部任职,而且是在跟电力部门一点都扯不上边的部门担任与能源工作一点都没有关系的工作,具体地说,她是在中国社会科学院担任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兼书记。樊泰章想象不出市委为什么推荐这样一个女同志来担任这样一个重要的角色。在樊泰章的心目中,组建能源集团的事比组建石化集团要重要的多,也迫切的多。石化集团搞还是不搞,搞的好还是不好,对特区目前的发展来说最多就是个锦上添花的事,而这个能源集团,将直接解决特区目前面临的电力供应严重不足的问题。电力相当于整个社会经济活动的心脏,心脏不工作了,或者说工作不得力,其他一切部门都要受到直接影响。现在特区的发展已经进入了快车道,几乎每天都有香港老板来特区开设工厂,香港那边已经把特区视为自己的后院,很多老板都把写字楼留在香港,把工厂建在特区,在当时,这种经济形式是特区的主流经济,被称为“三来一补”,而所有这些“三来一补”工厂都需要电力,电力不足已经成为严重制约特区主流经济发展的“瓶颈”。迫不得已,市里面已经同意港资企业自备发电机,但是,这显然是个饮鸩止渴的措施,由此涉及的环保问题和电力市场管理问题哪一项都是隐患。再说,“开三停四”还涉及到人民的日常生活和政治影响,所以,相对于组建石化集团的锦上添花来说,成立能源集团属于标准的雪中送炭。雪中送炭当然比锦上添花重要,也比锦上添花艰难。像这样重要而艰难的差使,交给一个四十几岁的女同志,行吗?说实话,樊泰章真想找姚中诚好好讨教一下这个问题。想了,但是并没有真的去找。如果去找了,就说明对领导的安排怀疑了。多年的从政经验告诉樊泰章:不要轻易怀疑上级。上级比自己站的更高,看的更远,因此,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上级的决定是没有错的。尤其是针对特区目前电力供应严重不足的局面,市委市政府一定非常清楚,更加着急。在这种情况下,市领导是不敢开玩笑或任人唯亲的。樊泰章看了劳天容的个人材料。劳天容,女,广西灵山县人,1943生,1965年毕业于长江水利电力学院电力工程系。同年分配到水电部西南电力设计院工作,由于正好赶上国家“三线”建设,参加工作后不久即投入到在一座座电厂的建成投产过程中,先后参与四川攀枝花、泸州、乐山、江油、绵阳及河南洛阳等地火力发电厂的设计和施工工作,技术水平和工作能力得到了锻炼和提高,1977年担任了设计室副主任。1978年因照顾夫妻关系调到中国社会科学院,凭着自己在一线工作培养出来的能力和工作作风,也得益与在西南电力设计院获得的副科级身份,很快就从一堆老学究当中脱颖而出,成功地从技术人员转型为管理干部,历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基建办公室副主任、主任、计划基建局副局长、机关事务管理局副局长、局长、局党委书记等职。看了这些材料,樊泰章对市委的决定似乎理解了一些,或者是他为市委的决定找到了一点理由。樊泰章想,这次市委推荐劳天容来组建特区能源集团,可能正是看中了她是专业背景和实际管理经验。毕竟,她是学电力的,在调入社科院之前,一直从事电站的设计建设工作。毕竟,管理的实质是管人,劳天容既然能玩转社科院那些大爷,估计应付特区的这些年轻人问题不大。但是,特区不是社科院,更不是当年的“三线”,所以,樊泰章还是有点不放心,因为能源不比石化,特区的电力紧张是老百姓天天都要亲身感受并怨声载道的事情,所以能源集团的一把手是一个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角色,容不得半点的闪失,而如果这个人选本身不合适,那么就等于闪失一半了。这时候,樊泰章突然注意到劳天容是社科院出来的,而当初他们“三峡省”的筹备班子当中正好就有两个人是社科院的,“三峡省”下马之后,他们都去了海南,一个在省文体卫厅当厅长,一个在农管委当主任。于是,樊泰章马上就给海南那边打了电话。樊泰章知道,很多事情从材料上是看不出来的,必须向曾经与她一起工作过的人打听。樊泰章首先给厅长打电话,但是,大约是文体卫厅管的面太广了,所以没有找到厅长大人,于是又给主任打电话,这下找到了。海南农管委主任接到樊泰章的电话非常高兴,高兴得有点兴奋。双方自然要相互祝贺、鼓励和吹捧一番,交流了当初一起的几个人的动向,一比较,差不多,相对来说樊泰章还算是掌握实权的。于是,说话顿时有了底气,敢于邀请主任并请主任转告厅长,有空的时候来特区“检查指导”。最后,樊泰章当然没有忘记“顺便”打听一下劳天容的情况。主任说知道,女同志,蛮能干的,本来是照顾夫妻关系调到社科院的,没想到她居然能从“家属”干到基建办公室主任,然后一直干到机关事务管理局长兼党委书记。“怎么想起来问她呀?”主任说。樊泰章停顿了一下,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那就对了。”主任说。“对了?”樊泰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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