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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10-29 12:2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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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郑逸梅

出版社:北方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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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编指痕

芸编指痕试读:

《南社湘集》的内容

《南社湘集》,版式和封面,都和《南社丛刻》同一模样。第一期一九二四年(民国十三年)十一月出版,共出了八期结束。首有《南社湘集》导言:

南社倡于清季之光绪己酉,历今十有六年。其主旨在提倡气节,研究文学。社友遍十余省,为数达千余人,所为诗文词丛刊,已出至二十二集。论者谓开民国学术群众运动之先河者,《国粹学报》而外,实惟南社。比年以来,时局变迁,友朋星散,社事日就衰歇,其能岁有雅集,流连觞咏,存念故旧者,厥惟长沙一隅。而海上诸社友,又别有新南社之组织,其宗旨盖亦稍异。同人为欲保存南社旧观,爰就长沙为南社湘集,用以联络同志,保持社事,发扬国学,演进文化,语其组织,别具简章。抑有进者,文学新旧之界,方互相诋諆甚嚣尘上,同人之意,以为进化,自有程途,言论归于适当。自惑者既失精微,而辟者又随时抑扬,违离道本,苟以哗众取宠,皆无当于言学。舍短取长,得所折衷,其殆庶几。昔吾楚先正屈原离谗忧国,爰作骚赋,搴芳采絜,蔚为词宗,遗响二千年,嗣音不闻久矣,《南社湘集》之作,意在斯乎!是所望于同志诸君子。中华民国十三年一月一日。醴陵傅熊湘。

导言后又列《南社湘集》简章:(一)本社以提倡气节,发扬国学,演进文化为宗旨。(二)社友入社,不限省籍,但须有本社两人以上之介绍,并填具入社书。(三)社友缴入社金三元,但旧有社籍者不缴。(四)社友年捐,于入社时认定,得分两期缴纳,但至少以二元为单位,特捐无定额。(五)本社设社长一人,总理社务,由社友投票选举,任期一年,但得连选连任。本社设书记、会计各一人,均由社长委托。社长选举票,于春季雅集前一月,由书记印就,分发各社友填寄,于雅集时宣布。(六)本社每年上巳重九各举行雅集一次,地址及雅集费,由书记先期通知。(七)本社出入帐目,由会计造册,于重九雅集时报告,由社友公推二人审查。(八)本社社刊为不定期刊,但每年至少须发行一次。社刊内容分四类,一文录,二诗录,三词录,四附录。但均以文言为准,社刊撰述,概由社友担任。编辑则由社长负责。(九)本简章如有未尽事宜,得于雅集时由社友提议,经多数赞成后修改之。

附则:本社通信处,由书记随时通知(暂设长沙藩后街五号)。

一切编制,无非萧规曹随,和南社差不多。封面瓷青色,也是线装,每册定价一元,零售八折,持券对折,外埠加收寄费五分。又附语:“本期共印五百册,除分赠社友各一册外,以三百五十册发售,并分赠各社友特价券,凡持券购取者,每册五角,券限甲子年阴历十二月底为止。”印数不多,因此湘集刊物较《南社丛刻》,外间更少流传。

第一期载有《南社湘集》第一次雅集摄影,时期,民国十三年上巳。地点,长沙刘园,到二十三人。后页为第二次雅集摄影,民国十三年重九,举行于长沙赐闲园,共十九人。其中有一儿童,乃刘约真的儿子,随约真同来,原来就是现在华东师范大学校长的刘佛年。这期又载着费公直所绘的钩吻图,石印,为图五幅,且有《钩吻考》,凡三千余言,很为详赡。钩吻是一种剧毒的植物,产于闽粤滇黔一带,载诸社集,有些不伦不类。第二期载有第三次雅集摄影。民国十四年上巳,举行雅集于湖南省立通俗教育馆,到十八人。又寿苏会摄影,仅蔡哲夫等三人。旁注:甲子东坡生日香港雅集北山堂。又乙丑上巳醴陵雅集藏园摄影,仅廖公侠等六人。次页为亡友汪兰皋先生遗像,下注:汪文溥,字幼安,一字兰皋,江苏阳湖人,卒于民国十四年春二月十三日,年五十七。后页为亡友刘今希先生遗像,下注:刘泽湘,字今希,湖南醴陵人,卒于民国十三年冬十月十七日,年五十八。再次页,亡友遗像,合载在一页上,有高天梅、田东溪、文湘芷、胡麟阁、释海印。后页为南社长沙曲园雅集摄影,时民国六年十二月,为长沙第五次雅集,到二十四人。继之为南社半园雅集摄影,时为民国十年十一月二十日,到十七人。后页为南社北京中央公园雅集摄影,却不称湘集,到十八人。下面有钝安题诗:“文酒低徊各惘然,乱离残抱又成年。相看道丧滋吾惧,未解人嗤己自怜。霜柏后凋留古艳,暖梅先发见春妍。园林向晚余欢在,饮罢诗成月正弦。”又南社北京中央公园雅集,时民国九年元日。第三、四、五期,访觅尚未得见。第六期分上下两册,民国二十五年三月出版,这时傅屯艮已逝世,由刘雪耘继任社长。通讯处已改为长沙长岳关监督公署。王芃生请雪耘扩充湘集范围,采录学术著作,但限于经费;没有成为事实。第七集,有《南社湘集》丙子上巳雅集摄影,这是湘集第十三次雅集,地点长沙定王台,莅会的二十三人。后页为《南社湘集》丙子重九雅集摄影。这是湘集第十四次雅集,地点长沙赐闲园,到二十九人。次为南社图,是一幅山水画,张諟斋绘,有雪耘社长上款。后页是傅钝安遗词墨迹,行书《扫花游词》一首。第八集也未见到。据《湘集》陈瘦愚见告:“社长刘雪耘宦游,由湘柳阴蜃盦主持社务,春秋佳日,也常有聚会,分韵吟诗,直至解放前夕停止。”

这数期的文录,如李赓的《论中国文化》,徐英的《诗有六义》,吴恭亨的《慈利县志风俗》,王存统的《改善教育制度议》,黄以宽的《梁山考》,篇幅都是较长的。李澄宇的《彭烈士传略》《熊烈士光岳光南合传》《钟耐成陈妙贞合传》,傅钝安的《公祭刘君昆涛文》,廖公侠的《吴禄贞传》《彭家珍传》《王金铭传》,叙述革命事迹,足补史乘。又傅钝安的《文学刘今希墓志铭》《亡友宁太一事略》《亡友文湘芷行略》,黄病蝶的《延秋集叙》,是属于南社有关的史事和掌故。诗录有梅县罗季威的《哀弦曲》一百韵、《西征》二百四十韵,洋洋洒洒,为特长之作。其他如沈砺的《饶歌》十六首,丘复的《苦雨杂感》,刘今希的《九日和沧霞韵》,佘德沅的《游仙诗》,陈文俊的《加拿大遇雪》,文斐的《羊城杂咏》,高吹万的《病中杂诗》,叶敬常的《秋日登黄花冈吊七十二烈士墓》,伍澄宇的《谒中山陵》,吴楚的《南岳纪游》,郭希隗的《于役集》,田兴奎的《岛游杂诗》,周家树的《日本箱根消夏》,杨铁夫的《曼陀石》等,可谓美不胜收。词录以傅屯艮、陈家庆、田兴奎、刘伯端、陆更存、刘鹏年为多。附录方面,有长沙赐闲园甲子重九雅集分韵诗,广州北山堂甲子重九雅集词,西泠撰杖图征题,乙丑上巳长沙雅集通俗教育馆分韵诗,乙丑上巳醴陵雅集藏园分韵诗,甲子重九长沙雅集赐闲园分韵诗补录,乙丑上巳香江唱和诗,甲子中秋香港雅集北山堂词及补录,乙亥上巳长沙天心阁雅集诗,乙亥重九长沙怡园雅集诗。又《湘绮楼未刊稿》,那是王闿运的三篇遗文。闿运和《南社湘集》,绝无关系,柳亚子生平反对遗老如王闿运等,这儿却把他的遗文,采纳在附录中,更为不当。又通讯,都是社友写给刘雪耘的书札。又章太炎的《萧一之墓碣》,袁恩亮的《陈母廖太夫人家传》,也和湘集无涉。又《南社湘集姓氏录》,载在第六期后,民国二十五年二月第五次汇印。湘集封面题签及扉页,出于费龙丁、蔡哲夫、张默君、邓尔雅等手笔。底页刊有黄宾虹山水画启,那是卖画广告。为骈文小品,堪作南社文献:“夫月下写竹,报估客以箫材;石边看云,添缁流于藤素。逸兴独往,墨趣横生;玄赏所符,素心斯惬。尔乃小米云山之笔,无妨逮于闲人;大痴富春之图,岂必期诸后世。王山农何惭乞米,唐六如不使孽钱。遂卖画中之山,兼煮为粮之石。至若倪迂高逸,设色仅赠于征君;曹霸风流,写真每逢夫佳士。未可偶然,不在斯例。”

《南社丛刻》和它的蜕变

梁溪、钱基博辑《现代中国文学史》,提到以文字鼓吹革命之南社,谓:“南社者,创始于清季,为东南革命诸巨子所组合,虽衡政好言革命,而文学依然笃古。诗尚唐音,不尚西江,文喜掞藻,亦非桐城,无一定宗派,且多叫嚣亢厉之音。又一派则喜学龚自珍之体,徒为貌似而失其胜概。但就其铮铮者而论,亦足各自成家。其尤著者,慈利吴恭亨悔晦,醴陵傅熊湘屯艮,成都吴虞又陵,吴江陈去病佩忍、柳弃疾亚子,泾县胡蕴玉朴安以诗文;香山苏玄瑛曼殊,山阴诸宗元贞长,顺德黄节晦闻,番禺沈宗畸太侔、潘飞声兰史以诗;淳安邵瑞彭次公,余杭徐珂仲可,无锡正蕴章西神以词;顺德蔡守哲夫以金石书画,而吴梅以曲,各以所能,擅闻于世,称矫矫者,亦文章之渊薮,而儒者之林囿也。始发起者,陈去病、柳弃疾及松江高旭天梅,而柳弃疾主持社事。春秋佳日,必为文酒之会,其地则在上海之愚园为多。岁汇所著,出《南社丛刻》两巨帙,分诗文词迭三种,已刊至二十余集,多愤世嫉时,慷慨悲歌之作,与少陵诗史相近也。”这里,把南社的人文事物,客观地叙述出来,可资参考。《南社丛刻》,共出二十二集,最后一集为结束号,分上下二册。第一集出版于一九〇九年。第二十二集,出版于一九二三年。这时柳亚子已退出南社,由姚石子主持了。《丛刻》用四号铅字,有光纸印,直至第二十一集始用毛边纸印。印数不多,不久即销罄,不再添印。当时欲觅全份,已不易得。柳亚子因将《丛刻》中的诗、文、词三种分类编纂,加新标点,分为《南社诗集》《南社文集》《南社词集》三种,由中华书局出版。由于《南社文集》,篇幅太多,结果没有刊成。胡朴安另辑《南社丛选》,用旧式圈点,封面为朱贯成题签,一九二四年由上海国学社印行。全书凡十二册,分《文选》《诗选》《词选》,每一作家之前,附有小史,为《南社丛刻》所未有。但《南社丛刻》的雅集照片及亡友遗影,《丛选》却全部删去了。此后有新南社之组织,出版《新南社社刊》,全部用白话体,趋向新文化新思潮,一期即止。南社社友中的抱残守缺者,由傅屯艮发起在湖南长沙另行组织,刊有《南社湘集》八期,体裁和《南社丛刻》相同。其他还有辽社、闽社、粤社、淮南社,都从南社蜕化出来,也有刊物。一九八一年,我为了纪念辛亥革命七十周年,曾编刊《南社丛谈》一书,其中有《南社丛刻》的内容及其他汇刊,详纪其事。

南社社员所著的几种单行本

南社人文汇集,民初的各种刊物,几乎成为南社的世界,南社社员的著述纷纷在上海刊行,无不风行一时。爰就记忆所及,略举几种于下:

许指严熟于掌故,其精心之作,当推《南巡秘记》一书。这书分正续二集,主要记述乾隆南游事,笔墨瑰丽矞皇,不可方物。他的自序,略谓:“余幼即嗜异闻,逮事王父,老人爱孙,辄以一二故事为含饴,稍长读稗乘,有与所闻相发明者。满清一代,世方普颂圣德,此忌讳秘辛,存之区区父老之唇舌,不绝如缕,以为弥可宝贵,于是疏录而藏之,凡十余种。其间南巡一种,皆高宗巡游江浙时佚事,语或离奇怪诞。按南巡始于圣祖,其时三藩甫定,物力未充,帝意在觇察民情之向背,于铺张一节,颇事兢兢。及乾隆而繁滋既久,闾阎殷富,上心悦豫,游观之乐起焉。古语云:‘逸则思淫,固无庸为帝王讳也。’”书中精彩之处,如《水剧场》《幻桃》《一夜喇嘛塔》《青芝岫》《西湖画稿》《无遮大会》《烟花三月》《盗玉马》《黑牡丹诗》等,写来都有声有色。指严作品很多,尚有《泣路记》《三海秘录)、《指严余墨》等,皆清代掌故。他逝世时,有人不无夸张地说:“指严死,掌故小说与之俱死。”

鹿城陈莲痕,撰有《顺治演义》《康熙演义》,先后出版。他初拟依次写至清末,不料清室遗胄,提起控诉,只得辍止。他写的《京华春梦录》,内容分掌故、冶例、雅游、香奁、丽品、谐趣、轶事、琐记八章。笔墨风华,为《板桥杂记》《秦淮画舫录》的余绪,初刊《世界小报》,后由竞智图书馆为之刊单行本。《摩西词》,为常熟黄摩西著,中有《无着词》《怀人馆词选》《影事词选》《小奢摩词选》《庚子词选》《集外词》,以和龚定庵词为最多,也有和张皋文的《茗柯词》,以及和蒋剑人的《芬陀利室词》。首列摩西小影,散发且能鬅鬠,状很落拓。这书是南社词人黄忏庵见贻的,封面上有忏庵识语:“顷读先生纪黄摩西词人事略,有庞檗子为之裒辑成集,未及付梨枣,而檗子亦殁,其遗稿不知流落何在云云。按摩西著述,散伙甚多,一时不易搜集。同人曾为校刊《摩西词》一卷,仅留残本,兹呈雅鉴,可与故友结一文字缘也。”

孙仲瑛熟于晚清小说掌故,著有《小说闲谈》一书,由良友图书公司出版,和蒋瑞藻的《小说考证》等同具机杼。《苏台柳》,贡少芹著,这书和他所著的《亡国恨》《刀环梦》都属传奇体。少芹曾主《小说新报》笔政,写了很多短篇小说,和他的儿子芹孙,有“贡家父子兵”之号。《蜕翁诗文词集》,两厚册,陈叔柔著。叔柔,清季倡言革命,主持《苏报》,几濒于危。该集首附铜版图多幅,有遗像及所画梅花。内容分《映雪轩初稿》《烟波吟舫诗存》《寄舫偶存》《息庵诗》《闲情香草诗》《夜梵集》《蜕僧余稿》《卷帘集》《残宵梵诵》《蜕词续稿》,大都是他身后由朋好为他搜集的。

包天笑为南社小说家,作品近百种。《海上蜃楼》,初登于《申报》,后由中华书局出版单行本,首冠一小序:“人生不能无回忆,回忆前尘,几同幻梦,梦有欣有戚,至今思之,皆归惘惘。余居海上二十年矣,过去之事,有同蜃楼之隐现。此书自初居海上始,记忆已往。先举前载《小报》之二十回付刊,后将续述也。”书中主人祖书城,实为做书人三字的谐音,那是夫子自道。此后他在《大众杂志》上撰《拈花记》,书中主人也是祖书城,且又是回忆性质,或许与《海上蜃楼》相联系。天笑晚年寓居香港,在港出版《钏影楼回忆录正续集》。他九十八岁高龄,还写成《衣食住行百年变迁》一书,及出版,他已不及目睹,因病逝世了。

范烟桥善状侠士须眉,著《孤掌惊鸣记》一书,由大东书局出版。还有《范烟桥小说集》《中国小说史》,那时持志大学采为教材。《倦云忆语》,程善之作,内容分《趋庭》《坠欢》《师友杂记》《梦幻》五篇,笔墨很轻灵,有人比之为沈三白的《浮生六记》。柳亚子为题一诗:“《浮生六记》沈三白,后有作者程倦云。多谢胡郎能拂拭,人间始识此奇文。”所谓胡郎,指胡寄尘为该书的整辑者。此外有《骈枝余话》,那是一种笔记。又《小说丛刊》,都是短篇小说,包括《玉犀囊》《健儿语》《华鬘恨》《吹箫女》《懊侬》等篇。善之三十岁后,皈依禅悦,结束风华,守绮语戒,不再从事写作了。

长篇小说《葡萄劫》,陆秋心译,载《民立报》,历三年之久。后由民权出版社印行单行本,分上下二册,叙述希腊志士反抗土耳其的暴政,揭竿而起,进行革命,光复故土的故事,中间纬以儿女之情,尤为缠绵悱恻,为一时所传诵。他又有《秋心说集》,是汇集《刺虎盟鸳记》《铁血红丝》《蛛丝冤》《兰因》四种而成。

王蒪农的许多小品,先后刊载于《新闻报》副刊,他的高足沈痴云,为之搜罗剪存,由我为他付印,定书名为《云外朱楼集》,正编附编凡二册。封面赵子云题签,陶冷月画朱楼一角,缭绕烟云。他有一篇自序,略云:“入《新闻报》,草笔记小文,藉消长日,寒虫一鸣,候鸟三叹,掷笔遗忘,漫不省记。年来鬻书自给,目力强半耗于矮戕残墨之中,渭城罢唱,无复三五少年时豪兴。乃辱朋侪过爱,或辑存拙作,或怂恿付梓,小惭小好、弥增颜汗,逊谢未遑,主臣而已。甲戌夏,郑君逸梅过访,传中孚书局主人命,愿以拙作见于报端者,汇付铅椠。仆本僇民,比为学校事,丘山諐丛,何敢再以不祥文字,复贻世人以嗤笑,重违郑君等雅意,强颜存之,所谓知非文过也。”

诲虞姚民哀,擅柳敬亭技,落拓江湖,旁及稗史,摭所作短篇,为《民哀说集》。其他所写党会长篇小说,如《四海群龙传》《箬帽山王》等,均由世界书局出版。又辑友好作品,刊《小说之霸王》一书,凡二册。

周瘦鹃所有的著作都标有“紫兰”二字,如《紫兰芽》《紫兰小语》《紫罗兰集》《紫罗兰盦小品》。而生面别开的是,他一个人编了个小杂志,名《紫兰花片》,月出一小册,内容有小说、笔记、译作、谐谈,都出于他一人之手笔,共刊两年,计二十四册。他晚年从事园艺,著有《花花草草》《花前琐记》《花弄影》等。一九八一年,有人为他汇刊《苏州游踪》《花木丛中》二书。

南社社员的著作,实在太多了,刊成书的,有马君武的《马君武诗稿》,马叙伦的《我在六十岁以前》,易大厂的《大厂词稿》,王大觉的《咒红忆语》,王无生的《恨海鹃声谱》,王瀛洲的《断虹》,叶中泠的《中泠词卷》,叶小凤的《古戍寒笳记》,冯自由的《革命逸史》,刘成禺的《世载堂杂忆》,朱鸳雏的《红蚕茧集》,李叔同的《李庐印谱》,严工上的《唱歌集》,张冥飞的《十五度中秋》,陈柱尊的《玄玄阁诗钞》,陈巢南的《浩歌堂诗钞》,陈蝶仙的《栩园丛稿》,吕碧城的《信芳集》,宋痴萍的《如此江湖》,沈东讷的《三白桃传》,陆丹林的《当代人物志》,陆澹安的《小说辞语汇释》,周越然的《书书书》,林庚白的《孑楼随笔》,庞独笑的《红脂识小录》,姚石子的《金山卫佚史》,姚鹓雏的《燕蹴筝弦录》,胡石予的《缥缈史》,胡朴安的《中国学术史》,胡奇尘的《小说革命军》,柳亚子的《怀旧集》,闻野鹤的《野鹤零墨》,夏丏尊的《文心》,徐天啸的《天啸残墨》,高吹万的《吹万楼诗文集》,黄宾虹的《宾虹诗钞》,蒋箸超的《箸超丛刊》,赵赤羽的《海沙诗钞》,赵苕狂的《赵苕狂说集》,管际安的《昆剧一得》,潘兰史的《说剑堂集》等,简直难以尽记,挂一漏万而已。

我是怎样编写《南社丛谈》的

南社是辛亥革命前后的一个革命文学团体。当我在苏州草桥学舍读书时,有两位老师,便是南社名宿,一位是胡蕴(石予)先生,一位是余寿颐(天遂)先生。这两位老师,诗才敏捷,所作经常在《南社丛刻》上发表。老师的著述,当然引起学生的钦仰和爱读,我就按期购买了《丛刻》,反复讽诵,引为乐事。且从两位老师外,更展开到南社发起人柳亚子、陈巢南、高天梅以及其他社员,在我头脑中都留下了较深的印象。不久,我为《民权报》《生活日报》写稿,开始和主编蒋箸超、徐枕亚通起信来,这两位又是籍隶南社的。此后因笔墨联系,认识了很多南社社员,有几位过从很密,如范烟桥、陆澹安、包天笑、胡朴安、周瘦鹃、许指严、陆丹林、许半龙等,而丹林、半龙两人且具名介绍我入社。得识柳亚子、高吹万、姚石子、胡寄尘、姜可生、庄通百等,一见如故,非常投契。直至那次举行南社纪念会,到了一百六十位,我也列席其间,出席人数之多,远远超过了历届的雅集。在这灵山大会上,晤见的社员,也就有了扩大。总之,南社全体社员共一千多人,我认识了三分之一左右,这是我写《南社丛谈》的一个优越条件。那么写起来除骨骼外,又添了些血和肉了。

我有藏书癖,所藏以诗文笔记为多。南社社员的著作,刊成单行本,他们往往寄赠给我。有些是我在书店里买到的,都什袭珍藏着。而社员有好几位主编报章杂志,当然采登了较多同社的作品,我全份保存起来,虽不能说应有尽有,但肯定十得七八,在这方面,我又占有了相当的资料。我又有集札癖,除前贤外,也搜罗时人的信札,尤其南社社员的片纸只字,我都兼收并蓄,物归所好。那高吹万、胡朴安、陆澹安、陆丹林,又纷纷以社员的诗笺和尺牍送给我保存,其中也有点点滴滴的珍贵资料,摘存了几本小册子。我晚年写作,喜记人物掌故,在这人物掌故中,南社社员却占相当数量。凡这许多,很想把它汇集整理,由于奔走衣食,无暇从事,乃十年浩劫,资料散失了很多,叹为憾事。

一九八〇年秋间,王有为同志代表上海人民出版社前来约稿,有为知道我对于南社较为熟悉,就约我写一书专谈南社,可是我有自卑感,认为在南社的资格太短浅,不敢贸然执笔。有为却一再鼓我勇气壮我胆量。我转念一想,南社的历史,超过半个世纪,资格老且当时起作用的十之九已下世,仅存的也都目眊手战,不能操觚。而我手边这些剩余东西,倘不及时检理出来,旷日持久,也就付诸湮没,完全断送,岂不可惜,不如勉为其难吧!初时估计,写十万字差不多了,不意一动笔,直线写,旁线写,人物方面,正事写,趣事写,累累赘赘,越写越多,竟超过了估计的好多倍。继而该出版社的叶亚廉主任提出意见,要我选录些南社诗篇,加以注释。我想这《南社丛谈》,不等于《南社诗选》,诗选仅《丛谈》的附属部分,不能多占篇幅,就选了些绝诗和律诗,长篇古风,只得舍去不录。又《南社诗选》,柳亚子、胡朴安都编刊过,我若然照着誉钞,那陈陈相因,未免乏味。我就一再网罗,编进许多当时未经发表过的篇什,俾读者得以一新耳目。

南社在辛亥革命时期,既起号角作用,一九八一年为辛亥革命七十周年,把这书赶在这个时候出版问世,或许有些纪念意义,我担负了这个使命,昼夜从事,寒暑不辍,也就算“有志竟成”了。

高梦旦与“商务”教科书的出版

商务印书馆编印小学用《国文教科书》(当时称语文为国文),始于一九〇四年。在这以前,南洋公学已编有《蒙学课本》,代替《三字经》《千字文》《神童诗》等启蒙读物。接着俞复、丁宝书等,在无锡办三等学堂,自编《国文读本》。后来文明书局出版的《蒙学读本》,就是据它改编而成的。但这些书,既不按学制,也无所谓教授法,只能说是初具教科书的雏形而已。影响最大、最受教育界和广大学生欢迎的,是商务出版的小学教科书。高梦旦

谈到商务印书馆的《国文教科书》,就要提到高梦旦其人。高名凤谦,福建长乐县人。他的长兄啸桐,为有名的古文家。梦旦幼时即以长兄为师。他为文不尚虚浮,在杂志上发表时署名崇有。梁启超创办的《时务报》在上海出版时,高梦旦投寄《论废除拜跪事》一文,梁阅后,大加赞赏,从此两人书札往还,月必数次。时任浙江大学堂监督的劳乃宣,看到高梦旦的文章,很为钦佩,礼聘他为大学堂的总教习。后来大学堂选派学生十人赴日本,高梦旦率学生东渡,任留学监督。他在日本考察年余,感到日本兴盛之故,首在教育,而教育又以小学为基础,因此毅然归国,决心为出版小学教科书而努力。

这时商务印书馆的编译所,由张元济主持。高梦旦返国之后和张元济谈起出版小学教科书的重要性。张元济对此建议欣然接受,便聘高梦旦入商务,任国文部部长,主编小学国文教科书。并请日本人长尾、小谷、加藤三人协助。他先订出全部计划,然后着手编辑。采用合议制,列席者有蒋竹庄(名维乔,是蔡元培就其所办爱国学社诸教员中推荐的)、张元济、庄俞等。有关教科书的内容,不管是谁提的,如大家认为有讨论之必要,就不厌其烦地讨论研究。第一次初稿完成后,高梦旦每夕携带回家,请知友们批评。他认为编辑人员识见有限,必须集思广益,才能使内容更加充实完善。第一册出版后,由于其中《天地日月》《父母子女》《井户田宅》几篇,首冠一幅旭日东升彩色图,非常美丽,引起小学生的喜爱,全国纷纷采用。商务在两年中出了十册《最新小学国文教科书》,深受全国教育界的欢迎,畅销十余年之久。继之张元济编《修身》十册,杜亚泉编《格致》三册,徐隽编《算术》四册,以及地理、历史、珠算等,这是属于初等小学用的。张元济、高梦旦、庄俞、姚祖晋、张景良、黄启明、谢洪赉、陆费逵还编了高等小学用的《国文》《修身》《地理》《算术》《珠算》和商业课本等,并另外编了教授法、详解等,作为教师参考。接着,又编《最新中学教科书》。从此,商务出版的教科书,就日益完备了。

几种油印书册

油印为最简易的印刷,一称钢笔版,又称眷写版,更称真笔版。清季由日本传来,学校所发的讲义,大部出于油印。至于油印成书,以代剞劂者,当以海虞孙师郑的《道咸同光四朝诗史》为首创。师郑名雄,又名同康,著有《旧京诗存》《眉韵楼诗话》《诗史阁壬癸诗存》。诗史阁这个斋名,即因辑《四朝诗史》而取的,时期大约在光宣之间。当时潘兰史有古风一首咏其事,如云:“缥缃锦轴十万卷,玉尽金管四朝诗”,实则诗选二千余家,所谓十万卷,那是夸大之辞了。油印印数不多,所以那部《四朝诗史》,现在已很难看到了。此后崇明画家罗树敏先师,他曾油印过《绘事津梁》上下二卷,这是用毛笔蘸上药水,腐蚀蜡纸,印时墨汁由笔画处渗透,也就很清晰地印出来了。因为用的是毛笔,可以挥写自如,总之,这也是属于油印。此后油印的书册,寥寥无几,原因是正式印刷机已普遍市上,大家可以用铅字排印了。

解放后,油印书册,反成为一时风尚。尤其诗文一类的作品,力求行式字体的古雅,往往不委托市上的誊写社,而请通文翰又擅写钢版的自刻自印。这时有一位青浦戴果园老诗人,他名禹修,应聘上海文史馆,寓居沪西康定路。为了自己印诗集的便利,备着一架油印机,请他的同乡张仁友为刻蜡纸。仁友也能诗,写得一手很秀逸小楷,端端正正,行格清朗,没有错字和俗体字,也不写简体字,天地头又很适当,印好了,用瓷青纸的书面,丝线装订,外加标签,非常大方雅观。朋友们看到了,纷纷请果园代为计画,先后印了十余种之多,几有接应不暇之势。直到后来,纸源告绝,只得停止。由果园所计画而印出来的,据我所知,就有下列几种,都是非卖品。《西泠印社志稿》,凡六卷。一志地、二志人、三志事、四志文、五志物、六志余,包罗万象,最详赡没有的了。编撰者为鄞人秦彦冲,他是西泠印社后起之秀。他对社事特别的关切和热心,其原因固然由于他笃嗜篆刻,又他生于甲寅五月二十二日,恰值吴昌硕为西泠印社立碑撰文的一天,他认为这样的巧合,和印社是有夙缘的了。既搜辑了《志稿》,请孙智敏、王福庵裁正厘定,然后刻印。韩登安、吴朴堂为之题署。《西泠印社志稿附编》,为了自汉至清的金石录,都是由社保存,所以别成一册,高络园署签,是用毛边纸印的,彦冲有一跋,述其经过。彦冲于浩劫中被冲击致死,著有《竹人三录》,也散佚了,否则,油印出来,足继金元钰的《竹人录》,褚德彝的《竹人续录》而加以补充,为刻竹艺术发扬光大,不是很有价值么!《两忘宦诗存》八卷,中国国学会会员王蕖川撰,诗自己未至甲午,约千余首。金鹤望,沈瘦东为作序文,鹤望,瘦东都是他的老师,作奖勉语。瘦东谓:“余之沪,未尝不过其居,中间江浙构兵,且尽室望门投止。君居引翔,二亲迈健,兄弟怡怡,园中花木映发,尘坌不栖,益以好聚书,好壮游,好结纳当世豪俊。境地佳,诗境遂无不佳。”他掌教圣约翰大学有年,门生故旧很多,又和陈石遗、潘昌煦、钱名山、胡石予、杨了公、王欣夫、朱遁庸、郑质安、姜亮夫、姚鹓雏、李佩秋、徐慎侯、谢玉岑、蔡寒琼、胡朴安、林子有、严载如、瞿良士、冒鹤亭、李续川、高吹万、李拔可、谢刚主、陈运彰、邓散木、胡宛春、陈小翠等相唱和。足迹又遍大江南北,诗境确是很宏阔的。《陈匪石先生遗稿》,分《声执》二卷,《旧时月色斋诗》一卷,《倦鹤近体乐府》五卷,《续集》一卷,为江宁陈世宜的作品。陈为南社名词曲家,任各大学词学教授。解放后,上海文物管理委员会聘为编纂,一九五九年三月逝世。他的女儿陈芸,把沪宁两地的藏书,捐献会中,复检手稿三种,请向仲坚、柳贡禾为之整比点订,更请徐森玉、钟泰撰序,沈尹默题签,把遗金作为刻印费。卷首粘一遗像,那是原来的照相,复印了数十帧,一一分粘卷头的。《婴闇诗存》四卷,这是江都秦更年曼青的遗著。他是着涒社和后冶春词社的中坚,晚居海上,有“三年一斗室,万感百诗篇”之句。哲嗣曙声为之整理,梅鹤孙加以校勘,卷首有半身照,须髯飘然,吴眉孙题沁园春词二阕,尹石公先后为作二序,附《诗余》一卷。同时又印《婴闇题跋》四卷,《婴闇杂俎》三种,《汉延熹西岳华山庙碑续考》三卷。在果园处刻印的,尚有江阴何震彝的《词苑珠尘》,蔡正华的《味逸遗稿》,何骈熹的《狄香宦遗稿》,李释堪的《苏堂诗拾》《苏堂诗续》,缪子彬的《若庵诗存》,江恒源的《补斋诗存》,卢慎之的《慎园诗选全集》《慎园启事》(这是尺牍汇存),许傚庳的《安事室遗诗》,赵赤羽的《海沙诗钞》,都是刻印得很精善的。又金巨山的《读书管见》,也是油印本。一次,我在某报谈及这书,北京商务印书馆当局,致书托我和著者金巨山接洽,原来巨山和高吹万为亲家,我是很熟的,后来竟把这本油印册,由商务改为铅字排印本了。

较早的油印本,有章太炎夫人的《影观诗稿》。夫人汤国梨,小字影观,首冠镇海余岩一序,颇加称誉,谓:“高旷飘忽近太白,幽眇微茫,则入龙标之室。读未终卷,心气萧然,如坐危厓临绝涧而聆寒泉之咽,如入秋林而听百虫之号,如夜深山寂,杜鹃之啼月,如霜高风劲,孤雁之唳空。”诗多近体,当时由皇甫枳写校,用大明速印机自印,印仅数十本,分贻太炎门生。印在有光纸上,草率不精。《忏盦诗稿》,新建胡先骕步曾著。先骕是海内著名的植物学家,撰写了《植物小史》《植物图谱》等若干种。兼治诗文,既刊了《蜻洲游草》,又油印了《忏盦诗稿》上下二卷。黄曾樾题签,柳翼谋、卢弼、范罕作序,钱钟书为之跋。附陈散原、江瀚、袁思亮识语,都是很推重的。那首有名的《水杉歌》,也搜罗在内。这个本子,是在北京油印的,字迹较大,凡三十余页。印数不多,所以他邮给我,附语:“勿宣扬,一宣扬,恐不克应付。”

松江姚鹓雏著作等身,除已刊行外,尚有手稿很多,如《榆眉室文存》《老学集》《山雨集》《分搬薑集》,《恬养簃诗》《梅边集》《谰院集》《苍雪词》等都是,没有付梓,仅《苍雪词》油印了三卷。这时为一九六五年,由他女儿明华、玉华校字,永嘉夏承焘题词,施蛰存为之计画装订,费了很大的力量。

杭州高时丰,别署存道,号鱼占,有“三绝名家一时宗匠”之称。其家红栎山庄,尤为风雅之薮。时丰既逝世,遗诗未刊,子劢堂亟谋付梓,不意旋亦作古。过了若干年,他的六弟时敷和从弟承厚重为整理,甥钟久安任缮印之役,油印为《存道诗剩》,时敷号络园,九十一岁捐馆,有《络园印谱》。

陈兼与的《兼于阁诗》和《续集》,都是油印的。他和福州王彦行,闽县松岩常相唱和。松岩卒于戊午年,其夫人常琪,把松岩的词稿,乞兼与删定作序。兼与笃于友谊,既为作序,又为油印《松峰词稿》。后附友人哀挽之作,如冒孝鲁、周炼霞、徐行恭、黄君坦等,共二十余首。王彦行于己未春间谢世,兼与又为油印《澹庼诗录》,澹庼为彦行的别署,徐行恭、黄君坦题签,陈琴趣、王锴作跋识,兼与并为之序。两书都有行格线条,装订很古雅。

南社诗人范君博的《比珠词》和《百琲词》各一百首,分成二册,这是我为他计画油印的。又南社吴眉孙,乃上海文史馆馆员。某年,文史馆举行馆员作品展览会,他就选录了自己的词,写成一大册,后来,他的门人把这词录,油印为《寒竽阁集》,分贻友好。又南社江南刘三病殁,他的夫人陆灵素辑其诗篇,油印为《黄叶楼遗稿》。又南社沈禹钟,他作诗是很自负的,油印了《萱照庐吴游新诗》及《苏州集》。他是魏塘人,却爱吴中的水木清嘉,环境幽静,一年总有好几次作吴中之行。

张伯驹和袁寒云为至亲,曾搜罗了寒云许多作品,油印了长短句为《洹上词》。伯驹与夏枝巢各作一序,分《寒云词》《豹龛诗余》,《庚申词》三类。末页为伯驹所题《金缕曲》,又附一挽联:“天涯飘泊,故国荒凉,有酒且高歌,谁怜旧日王孙,新亭涕泪;芳草凄迷,斜阳黯淡,逢春复伤逝,忍对无边风月,如此江山。”伯驹又把自己的长短句,油印为《丛碧词》和《洹上词》版式差不多,成为姊妹作。他在北京,常和一般名流俊侣相往还,每逢聚会,约定每人记一些小掌故,伯驹积得数十篇,便油印成一册子,命名《春游琐谈》。因他藏有隋代展子虔的“春游图”给人欣赏,为第一次的雅集。共印了七集,直至文化革命运动起才停止。写作者,如叶恭绰、恽宝惠、陈莲痕、黄公渚、黄公坦、罗继佐、陈器伯、陆丹林、周汝昌、夏纬明、谢良佐、张次溪、陈云诰、裘文若、卢慎之、孙正刚等,大约二三十人。有时来稿不多,征及各地友人,我也参加了这个集团,也是写作者之一了。内容颇多值得参考的资料,如“脂砚斋所藏薛素素脂砚”“清微道人空山听雨图”“张学良所藏书画目录”“闹红集”“帆影楼纪事”“杨妹子诗词”“楝亭夜话图”“辛亥后海上社集”“前清御用纸”“崔莺莺墓志铭与李香君桃花扇”“李莲英一冠所值”“贯华阁散记”“清宫内之缪姑太太”“纪宣南修禊图”“曹雪芹卧佛寺故居”,“端方罢职之远因”,“宋词韵与京剧韵”等,总计约数百篇,尤多艺林故事。

油印的书,尚有柳亚子的《浙游杂诗》八十首,没有登载《南社丛刻》,而是油印的。从我处收入《上海文史资料选辑》,便广泛流传了。又陈小翠有《翠楼吟草》,第一、二编,乃铅字排印本,第三编便是油印的了。又程景溪有《霞景楼丛刻》、孙伯亮有《丁丑避难纪事诗》、金息侯有《清季政事》及《京园志余》《说文科学化》。谢冶盦有《冶盦见闻录》、张次溪有《水园坊记》、龙顾山人有《南屋述闻》、高式熊有《张鲁庵所藏印谱目录》、王克循有《戊巳诗钟聚录》、钱士青有《西湖风月唱和集》、郝树有《曹甸镇志》、胡石予有《半兰旧庐诗》及《诗学大义》、秦谦斋有《名人生日表》、李右之有《上海六十年来纪事诗》、顾巨六有《纸非蔡伦发明说》、秦翰才有《年谱谱志名录》、项兰生有《菽叟自订年谱》、张伯初有《我生七十年后自白正续编》二本。沈锡祚、孙祖同合作有《释名疏证补》、林钧有《琅邪台秦刻石释文》,又《箧书剩影录》三本及《闽中古物集粹》、江世荣有《文宗阁小史》、董爽秋有《汉族语文发展及其应用》。冒广生逝世后,他的门生油印了一本《如皋冒鹤亭先生哀挽录》。梁鼎芬的门人,为梁刻《节庵先生剩稿》。施翀鹏喜遨游,刻了《南池纪游诗草》,印数不多,分贻殆尽,继有索阅,便重行油印,增加了数十首新诗。吴中王佩诤赓续叶鞠裳的《藏书纪事诗》成《续补藏书纪事诗》,凡一百二十余首。他的故旧为他油印成书,可是佩诤已作古,不及目睹了。金西厓有《刻竹小言》,王世襄为他油印,启功题签。不久,香港《美术家》杂志全文转载了。徐仁甫有《论刘歆作左传绝句五十二首》,加了很多的注释。程小青有《苏州园林》,把各园的特点,略作介绍,附以小诗。春笔盦主有《苏市园林新咏》、蒋吟秋有《沧浪吟稿》及《筠窗感逝》《完书图记》《秋庐寿言》。柳北野有《白下姑苏吟草》。沈瘦东油印了《瓶知》,那是他的杂札,他的《瓶粟斋诗话》和《续编》,是铅字排印的,此后的第三、四、五、六编,即为油印本。既不是同时同地出版,刻写的也不是同一人,所以款式字体很不一致,草率成事而已。他又有一本《谈艺录》,实则也是诗话性质的书。又《青浦后续诗传》,瘦东手辑油印成一大本。黄侃的《唐七言诗式》手稿本,藏其侄黄焯处,一度油印。秀水朱其石搜罗了许多溥仪的照片,可谓洋洋大观。他曾看到溥仪的《我的前半生》的最初本,也是油印的。又邓散木的《粪翁课徒稿》,为油印本,后排印易名《篆刻学》问世。

青浦何时希,能诗文,擅书法,又知医理,他为上海中医文献资料研究室,提供了很多资料。他家何氏治医凡二十八代,时希集录镇江、松江、奉贤、青浦何氏四支,自南宋、元、明,以迄于清,编成《何氏八百年医学》。这一系列都是儒医,博通艺文,且兼治书画篆刻。时希把手迹及著作书影,制版冠于卷首,其他均为油印,有《世系表》《医人事略》。又油印《清代名医何书田年谱》一册,搜罗了书田的诗稿,及林则徐、郭频伽、王芑孙等写给书田的手迹,制版附入。那林则徐的楹联:“读史有怀经世略,检方常著活人书。”尤为贴切。又一册为《名医何鸿舫墨迹事略及诗集》,附入鸿舫的《还如阁诗存》二卷,均为未刊稿。又一册为《程门雪诗书画集》,制版更多,附《晚雪轩吟稿》,是油印的。《汉语大字典》行将出版,收入单字凡六万个,比《康熙字典》《中华大字典》都详赡,足资学者翻检,确是一部大型语文工具书。它的稿本是油印的,高达两米,堪称油印书中的巨擘了。

秀水金氏,累代高华,兆蕃具良史才,编纂《清史稿》,长子问源,籍隶南社,工诗不自留稿,九十高龄,逝于沪上。其门生故旧,为之搜集丛残,油印《活水集》,取朱晦庵“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诗意。首冠桃源图,原来他住居沪西桃源村。

常熟俞氏,也是声著海内的。俞钟颖哲嗣鸿筹,字运之,博闻强识,藏书极富,撰有《中国藏书家考略补订》,工诗善词,晚年病废,其夫人庞镜蓉执教博脩金维持生活。鸿筹逝世,又为辑录遗作,名《舍庵诗词残稿》,油印了一册。

四明周退密治法文,却又工诗善书,他和陈兼与相稔,每晤辄谈书艺,论书绝句,各得六十首,合印《墨池新咏》,油印很精审。所论书家,自明清直到近代,近代如林长民、罗振玉、沈尹默、邓散木、潘伯鹰、唐驼、鲁迅,都论述及之。如咏鲁迅云:“高怀郁郁更休休,俯首甘为孺子牛。余事濡毫亦魏晋,百年人物仰风流。”又我从石湖荡拾取元杨铁厓手植松的枯枝归,分贻了退密,枝作龟形。退密把它置诸案头,作了一首解连环词以志喜,并邀陈兼与、徐曙岑、黄君坦、忻鲁存、柳北野、徐定戡、寇梦碧、陈宗枢、方一苇同赋,油印一册,名《松蜕唱和词》。

浙江图书馆馆长张宗祥,好学不倦。喜钞书,历年来,所钞六千卷左右,均属于珍本和善本,惜于一九六五年逝世,年八十有四。当时有甬上诗人髡俶居士,和他开玩笑说:“你老人家钞书六千卷,钞一卷增一智,我生平并一卷也没有钞过,那么你老人家的知识,和我当为六千和一之比,但事实上是否有这样的差距?”宗祥笑而不答。兹据黄苗子的《望湖楼小品》,知道苗子尚藏有宗祥油印的《铁如意馆手钞书目》,那是宗祥子一九五〇年编写的。

最近又获得几种油印本,《无所用心斋残稿》,那是杭州高仁偶的诗词杂文作品。杂文且述及我所作的《小阳秋》,尤为亲切。首冠陈九思一序,称“仁偶诗独喜定盦,兀傲不驯,颇与余异趣”。九思辑七十以后诗,油印《转丸集》,仁偶为作弁言,二人为竹马之朋,都有身历沧桑之感。又李宝森的《海天楼吟草》,宝森为维扬世家,从陈善之、陈含光游,《吟草》中多题画之作,原来他的夫人许海秀为丹青名手。宝森病胃死,海秀为印遗编,以贻朋好。又《小卷葹阁诗稿》,乃山阴薛平子所作,分《燕京集》《江汉集》《京口集》《峰峦集》《乱离集》《罗山集》《燕京杂咏》,行踪所至,在在留题,共四百余首,孙伯亮、程景溪为之删存。兹所刊印者,凡二百余首。平子尚辑有《唐诗品略》《清诗约钞》,未刊。又南社诗人余十眉逝世多年,遗作由旧友蔡韶声为之汇钞成册给十眉后人小眉付诸油印,名《余十眉诗文集》。江蔚云由邮寄赠,未附补遗词稿,那是蔚云亲自手录的。蔚云收藏书画很多,他把所藏的名目,油印一册,藉以留念。又《徐生翁先生事略》,这是生翁的弟子沈定庵所辑,绍兴市文联为之油印,由定庵寄赠。又周梦庄与海内词人交往,如叶恭绰、关赓麟、汪旭初、冒鹤亭、俞平伯、吴眉孙、高吹万、龙榆生、陈蒙庵、向迪琮、陈彦通、吴湖帆、张伯驹、靳仲云等都有诗词投贻,油印为《鸿爪留词》。又汪孝文邮寄《虹庐图征集》油印本一册,虹庐在歙县城西潭渡黄宾虹的故居,正在进行修复。题图的有林散之、陈乃文、谢刚主、冒孝鲁、潘景郑、许士骐、夏承焘、王伯敏、吴进贤、黄竹坪、汪孝文等,并述及虹庐的石芝室、铸园,都是属于宾虹的文献掌故。

按油印书册,有草率不成品的,也有精美殊常,作乌丝栏,书口鱼尾都很讲究,且用蓝色油墨,有似本版的初印本的。但不论草率和精美,印数都是很少,流传不广的,没有几时,成为孤本。所以油印书册,决不能以轻视。就我管见所及,聊识数语如此。

再记油印书册

青浦何时希,能诗文,擅书法,又知医理,他为上海中医文献资料研究室,提供了很多资料。他家何氏治医凡二十八代,时希集录镇江、松江、奉贤、青浦何氏四支,自南宋、元、明,以迄于清,编成《何氏八百年医学》。这一系列都是儒医,博通艺文,且兼治书画篆刻。时希把手迹及著作书影,制版冠于卷首,其它均为油印,有《系表》《医人事畧》。又油印《清代名医何书田年谱》一册,搜罗了书田的诗稿,及林则徐、郭频伽等写给书田的手迹,制版附入。那林则徐的楹联:“读史有怀经世畧,检方常著活人书。”尤为贴切。又一册为《名医何鸿舫墨迹事畧及诗集》,附入鸿舫的《还如阁诗存》二卷,均为未刊稿。又一册为《程门雪诗书画集》,制版更多,附《晚雪轩吟稿》是油印的。《汉语大字典》行将出版,收入单字凡六万个。比《康熙字典》《中华大字典》都详赡,足资学者翻检,确是一部大型语文工具书。它的稿本是油印的,高达两米,堪称油印书中的巨擘了。

秀水金氏,累代高华,兆蕃具良史才,编纂《清史稿》,长子问源,籍隶南社,工诗不自留稿,九十高龄,逝于沪上。其门生故旧,为之搜集丛残,油印《活水集》,取朱晦庵:“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诗意。首冠桃源图,原来他住居沪西桃源村。

常熟俞氏,也是声著海内的。俞钟颖哲嗣鸿筹,字运之,博闻强识,藏书极富,撰有《中国藏书家考畧补订》,工诗善词,晚年病废,其夫人庞镜蓉执教博修金维持生活。鸿筹逝世,又为辑录遗作,名《舍庵诗词残稿》,油印了一册。

四明周退密治法文,却又工诗善书,他和陈兼与相稔,每晤辄谈书艺,论书绝句,各得六十首,合印《墨池新咏》,油印很精审。所论书家,自明清直到近代,近代如林长民、罗振玉、沈尹默、邓散木、潘伯鹰、唐驼、鲁迅,都论述及之。又我从石湖荡拾取元杨铁厓手植松的枯枝归,分贻了退密,枝作龟形。退密把它置诸案头,作了一首解连环词以志喜,并邀陈兼与、徐曙岑、黄君坦、忻鲁存、柳北野、徐定戡、寇梦碧、陈宗枢、方一苇同赋,油印一册,名《松蜕唱和词》。

浙江图书馆长张宗祥,好学不倦。喜钞书,历年来,所钞约六千卷左右,均属于珍本和善本,惜于一九六五年逝世,年八十有四。当时有甬上诗人髠俶居士,和他开玩笑说:“你老人家钞书六千卷,钞一卷增一智,我生平并一卷也没有钞过,那么你老人家的知识,和我当为六千和一之比,但事实上是否有这样的差距?”宗祥笑而不答。兹据黄苗子的《望湖楼小品》知道苗子尚藏有宗祥油印的《铁如意馆手钞书目》,那是宗祥于一九五〇年编写的。

最近又获得几种油印本,《无所用心斋残稿》,那是杭州高仁偶的诗词杂文作品。杂文且述及我所作的《小阳秋》,尤为亲切。首冠陈九思一序,称“仁偶诗独喜定盦,兀傲不驯,颇与余异趣。”九思辑七十以后诗,油印《转丸集》,仁偶为作弁言,二人为竹马之朋,都有身历沧桑之感。又李宝森的《海天楼吟草》,宝森为维扬世家,从陈善之、陈含光游,《吟草》中多题画之作,原来他的夫人许海秀为丹青名手。宝森病胃死,海秀为印遗编,以贻朋好。又《小卷施阁诗稿》,乃山阴薛平子所作,分《燕京集》《江汉集》《京口集》《峰峦集》《乱离集》《罗山集》《燕京杂咏》,行踪所至,在在留题,共四百余首,孙伯亮、程景溪为之删存。兹所刊印者,凡二百余首。

按油印书册,有草率不成品的,也有精美殊常,作乌丝栏,书口鱼尾都很究,且用蓝色油墨,有似木版的初印本的。但不论草率和精美,印数都是很少,流传不广的。没有几时,成为孤本。所以油印书册决不能加以轻视。就我管见所及,聊识数语如此。

《续古逸丛书》的书目

商务印书馆张元济建立涵芬楼,储藏古籍,又大量影印和排印了较珍贵的图书,对于国故,的确有相当的贡献。

日本学者自明治维新后,蔑视我国的古书,因而流传在日本的我国古籍纷纷散出。清廷驻日公使黎庶昌乃委其随员杨守敬广事搜罗,即在东京精印,称为《古逸丛书》,共印一百部。一九一九年,商务印书馆继黎氏未竟之功,以丛书体例刊行《续古逸丛书》。从宋本《孟子》开始,先后出了四十七种。如北宋本《南华真经》《尔雅疏》《说文解字》,淳熙本《曹子建文集》《啸堂集古录》,蜀本《窦氏联珠集》《七唐人集》,北宋本《龙龛手鉴》《文中子中说》,绍兴本《道德经古本集注》《汉官仪》,北宋本《汉丞相诸葛武侯传》《颐堂先生文集》《珞瑑子三命消息赋》,金本《山谷琴趣外篇》《公是先生七经小传》《礼部韵略》《孔氏祖庭广记》,新雕《汉隽》《张子语录》《龟山语录》《酒经》《清波杂志》《续幽怪录》《通玄真经》《大典原写本》《陶渊明诗》《昭德先生郡斋读书志》《乐善录》《名山书判》《清明集》《武经七书》《披神秘览》《春秋公羊疏》《乖厓先生文集》《谢幼槃文集》《水经注》。宋本《中庸说》《程氏演繁露》《梅花喜神谱》《杜工部集》等,纸墨都很精美,可惜书的尺幅大小不一,有欠整齐。且当时印数太少,商务印书馆已无存书,香港冯平山图书馆虽有,但不全。姑录书目于此,以供学者参考。

不齐全的《丛书集成初编》

张元济为商务印书馆主编《四部丛刊》正续编及三编后,又致全力于《百衲本二十四史》的校刊。此后就把丛书的整理工作,交给了王云五。王一方面主编《万有文库》一、二集,一方面又从事《丛书集成》的编辑。这时尚在一九三五年,选定最有学术价值的丛书一百部,先行出版,定名《丛书集成初编》,嗣后再出二编、三编,和《四部丛刊》《万有文库》一样,陆续出版,以期集古今丛书之大成。当时曾刊《丛书集成初编目录》一书,作为宣传,刊载辑印丛书集成初编缘起,原文很长,兹摘录一段如下:“半载以还,搜求探讨,朝斯夕斯,选定丛书百部,去取之际,以实用与罕见二者为标准,而以各类具备为范围。别为普通丛书、专科丛书、地方丛书三类,各分为若干目。普通丛书中,宋代占二部,明代二十一部,清代五十七部。专科丛书中,经学、小学、史地、目录、医学、艺术、军学诸目合十二部。地方丛书中,省区郡邑二目各四部。其间罕见者如元刊之《济生拔萃》、明刊之《范氏奇书》《今献汇言》《百陵学山》《两京遗编》《三代遗书》《夷门广牍》《纪录汇编》《天都阁藏书》等,清刊之《学海类编》《学津讨原》等。虽其中间有删节,微留遗憾,要皆为海内仅存之本,残圭断璧,世知宝贵,今各图书馆藏书家斥巨资求之而不可得者也。至若清代巨制,如武英殿聚珍版、知不足斋、粤雅堂、海山仙馆、墨海金壶、藉月山房、史学、畿辅、金华等,原刻本每部多至数百册,内容丰富精审,皆研究国学者当读之书,所谓合乎实用者,其信然矣。”又云:“综计所选丛书百部,原约六千种,今去其重出者千数百种,实存约四千一百种。原二万七千余卷,今减为约二万卷。以种数言,多于《四库全书》著录者十之二;以字数言,约当《四库全书》著录者三之一。命名《丛书集成》,纪其实也。”

原来初编丛书百部中,如有一书,频见于数丛书中的,就取最足之本。同属足本,没有校注的,取最早出之本,有校注的,取最后出之本。名同而实异的,兼收并蓄。名异而实同的,择善刊入,而注其异名。缘起谓六千种去其重出,实存约四千一百种,实则四千一百种,确数为四千零六十四种。排印以五号字为主,有不宜排印的,那就改为影印,版式宽市尺三寸五分,高五寸二分,与《万有文库》完全相同。纸张用道林纸和新闻纸两种,普通本分装四千册,精装本分装一千册。一九三五年五月起发售预约,预约价普通装道林纸本四百六十元,新闻纸本三百元。精装本道林纸的一千元。自一九三五年十二月起,原拟每隔半年出书二期,第一期一百三十一种,四百册,第二期五百零三种,八百册,第三期七百五十种,八百册。不料出至第三期后,“八一三”沪战爆发,商务印刷厂地处战区,无法继续印书。后在租界另设工场,并求助于香港分厂,把没有刊出之书,重行发排,但生产力已大不如前。直至一九三八年六月续出第四期书,三百零一种,四百册。一九三九年六月,出第五期书,四百三十五种,四百册。一九四〇年初,续出第六期,八百二十八种,六百册。尚有第七期书一千一百十六种,六百册,预计一九四一年可以如数出齐,奈香港沦陷,分厂无能为助,上海日寇进入租界,业务完全停顿。所有制成的书版,无法付印,已印成的书页,无法装订,东搬西移,损失很多。抗战胜利之后,第七期印成书,已为数不多,且须清偿预约户,加之逐年配发,逐年减少。解放后,发行移归新华书店,到一九五四年四月,商务转入公私合营,第七期书只留一百多种,六十七册,即前一至六期书亦告残缺。一九五九年古籍书店为了配成整部,供应读者需要,和商务联系,有补印《丛书集成》缺书之举。在征求预约广告中,有全部共计三千四百六十七册云云,实非全璧,尚缺约一千种,五百三十三册。初编丛书百部,未能齐全,确甚感遗憾。

《四部丛刊》和《四部备要》的竞争

商务印书馆和中华书局这两大出版机构的发行所都在河南路,两家相处比邻,彼此竞争激烈。如商务发行《新字典》《学生字典》《国音字典》《辞源》《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百衲本二十四史》《清稗类钞》《东方杂志》《教育杂志》《妇女杂志》《少年杂志》《小说月报》《儿童世界》《英语周刊》等,中华书局便跟着发行《中华大字典》《新式学生字典》《标准国音小字典》《辞海》《中外地名辞典》《聚珍仿宋版二十四史》《清朝野史大观》,《新中华》《中华教育界》《中华妇女界》《中华学生界》《中华小说界》《小朋友》《中华英文周报》。甚至有一次涉及版权问题,诉诸法庭,双方大伤感情。

商务和中华的竞争,最突出的是被喻为“双包案”的两部大部头书的出版。商务于一九一九年刊行《四部丛刊》,中华于一九二四年跟着发行《四部备要》。《四部丛刊》由张元济主持编辑,樊炳清、姜殿扬、林志烜、张元炘、胡文楷、庄吕尘、孙义、丁英桂等力助而成,全部影印。原来商务的涵芬楼广收善本,具有优越条件,那么丛刊选取的版本,当然是最好的了。如初编全书三百二十三种,八千五百四十八卷,得宋本三十九,金本二,元本十八,影写宋本十六,影写元本五,元写本一,明写本六,明活字本八,校本十八,日本高丽旧刻本四,释道藏本二,其余也属明清佳刻,名人校本,朱墨两笔校的,便用套版印行,先后两版。“一·二八”沪战中,再版之书,大多化灰为烬。一九三六年发行缩版本,有平装的,有精装布面的。初编二百四十册,续编五百册,三编五百册。如顾亭林的《天下郡国利病书》,查东山的《罪惟录》,都是手稿本,为外间所未见,也列入三编之中。

中华的《四部备要》,主持的是陆费伯鸿、高野侯、丁竹荪、吴志抱等。陆费伯鸿辑印《备要》的动机,表面上说是由于他的前五代祖父陆费墀总校《四库全书》而思有所继承,讳言步商务后尘。他在《备要》缘起上有那么几句话:“先太高祖宗伯公讳墀,通籍入词林。《四库全书》开局,以编修任总校官,后任副总裁,前后二十年,任职之专且久,鲜与匹焉。晚岁构宅于嘉兴府城外甪里街,颜其阁曰‘枝荫’,多藏四库副本。洪杨之乱毁于火,今者甪里街鞠为茂草矣。小子不敏,未能多读古书,然每阅《四库总目》及吾家家乘,辄心向往之。”这里说得何等冠冕堂皇啊!实则他看到商务刊行《丛刊》,暗地羡慕不已。恰巧当时杭州八千卷楼旧主人丁辅之昆仲,把创制的仿宋铅字让给中华,陆费伯鸿就用仿宋字印行《备要》,在报上大事宣传,称为聚珍仿宋版,也依据最精善本,如《五经古注》用宋岳珂相台本,《十三经注疏》用清阮元附校勘记本,《鱼玄机诗集》用北宋本,《陆放翁全集》用明汲古阁本。第一集,选书四十八种,四百零五册,刊印样本,发售预约。订明五年出齐五集,全书三百五十一种,连史纸线装二千五百册,定价九百元。后来又印行精装点句本。

我友吴铁声,他服务中华书局数十年,深知当时情况。据他见告:商务印书馆辑印的《四部丛刊》,选择宋元明清较好的版本影印,对稀少古本的复印与流传,是有一定贡献的。记得有一次,商务刊登广告,说《四部丛刊》照古本影印,不像一般排印本之鲁鱼亥豕,错误百出。陆费伯鸿不甘缄默,也刊登广告,针锋相对,说《四部备要》根据善本排印,经过多次校对,还订正了原本的错误。不像影印古本,有的以讹传讹,印刷上的墨污,把“大”字变成“犬”字或“太”字等等,贻误读者。中华书局还在广告中重金征求读者意见说:如能指出《四部备要》排印本错误者,每一字酬以一元。在解放前的旧中国,同行嫉妒,营业上互相竞争,这原是常事。但是因此也成了一件好事,《四部备要》中存在的错字,当然不少,前人说得好,校书如扫落叶,一面扫,一面生,确是难免的。自经读者来信指出,书局付出酬金数千元,因而在《四部备要》重印时错字得以纠正,提高了质量。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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