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尔纳经典作品:鲁滨孙叔叔(下册)(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11-04 09:4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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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凡尔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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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尔纳经典作品:鲁滨孙叔叔(下册)

凡尔纳经典作品:鲁滨孙叔叔(下册)试读:

第十二章

情况变得十分严重,一阵暴风雨无情地熄灭了这个已经是极其不幸的一家人的最基本的生活希望,粉碎了他们对前途的憧憬。没有火这一伙人将怎样过下去?今后他们怎么准备所需的食品呢?没有火怎么能抵御冬天山洞里的寒冷?没有火怎么能防卫野兽的袭击?这些问题一下子就都涌上可怜的弗勒普的心头。尽管他是个意志坚强的人,但他好似也被眼前的意外击垮了。他怔怔地蹲在黑夜里,目光呆滞,一言不发,衣服全被雨水淋透了,上面沾满了污泥,但他却浑然不觉。

而可怜的马克悲痛欲绝,哭声不住。“饶恕我吧,饶恕我吧。”他小声嘟哝着。

弗勒普抓住少年的手,并把它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里,但是半天没找出一句可安慰他的话。“妈妈呀,我悲惨的妈妈。”马克不断地叨念着。“别叫醒她,我年轻的先生。”海员对他说,“她还在睡着,孩子们也睡着呢,别叫醒他们!明天我们再设法补救这场灾难吧。”“这是无法补救的。”马克说,他的胸脯由于抽泣而一上一下地起伏着。“不。”弗勒普答道,“不……可能……走着瞧吧!”

自信的海员现在都不知该如何表达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的事情。

因为倾盆大雨还在下着,他劝马克进山洞去,但是,可怜的男孩坚持不肯进去。“这是我的错,这是我的错!”他不断地重复着。“不。”弗勒普说,“不,年轻的先生,这根本不是你的错。就算我在场,不幸照样会发生的。没人可以阻挡这种狂风暴雨!你被风刮倒了,我也会的,我也会和你一样根本没有办法保住一星一点的炭火。别这样马克先生,进去吧。进洞去吧。”

马克接受了弗勒普不断的安慰和劝解,回到洞里,一头扑倒在自己的海藻床上,弗勒普也跟进洞去,坚强的海员从心底里感到绝望,他似乎也被击垮了。一整夜,他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他还不时听到可怜的孩子在角落里的抽泣声。

大约五点,当东方出现第一抹晨光时,一缕亮光照进了山洞。弗勒普起身走到了外面,眼前一片暴风雨过后留下的狼狈景象:被风吹起的黄沙堆成了一个个杂乱无章的小沙堆;一些大树被连根拔起,吹得老远;一些被拦腰折断,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炉灶里的炭灰被吹得散落了一地。弗勒普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和绝望,他冲着天空,不由自主地挥动着拳头。

这时,克林福德太太走出了山洞,看到水手疯狂的动作,她感到十分吃惊。她走近水手,看到他满脸的沮丧表情。见到可利夫顿太太,他竭力想掩饰自己的失态,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办到。“你怎么啦,弗勒普朋友?”“没什么,夫人。”“说吧,弗勒普,我愿意知道一切。”“但是,克林福德夫人……”弗勒普犹犹豫豫地说。“弗勒普。”克林福德太太悲痛地说,“还有什么比我们已经遭受到的打击更严重的灾难又落到我们头上了吗?”“是的,夫人,只有一个。”水手放小声说道。“是什么?”“请看吧!”说到这里,弗勒普把克林福德太太带到被破坏了的炉灶旁。“火,火灭了!”可怜的女人吃惊地说道。“是的夫人,夜里,一阵狂风……”

克林福德太太双手绞在一起,看着弗勒普。“你,你没能阻止……”她说。“是的夫人……我……”善良的海员支支吾吾地答道,“我太笨了……我没守护好……我忘了……”

马克也从洞里悄悄走出来,他看到了母亲,也听到了弗勒普的回答,他明白了海员是想把过错揽在自己的头上。他朝着克林福德太太跑过去喊道:“这不怪他,母亲,怪我,怪我……”

不幸的母亲张开双臂,把儿子搂在怀里,马克在母亲的怀里号啕大哭。“不哭孩子,别哭啦。”母亲说,“你把我的心都哭碎了。”

罗伯特、杰克、贝尔也聚集在克林福德太太的身边。罗伯特温情地,用尽了所有的好话轻声劝慰着他的哥哥。杰克、贝尔也紧紧拥抱住他,这副伤感的图画催人泪下。“好啦,好啦,孩子们。”弗勒普说,“在这种情况下,谁也没错,谁也不该受责备,再也没火了吗?好吧,就算我们没有办法重新点着火,我们总有办法克服困难吧!我们总能过下去的。”“是的,让我们忍受这一切不幸吧!”克林福德太太无奈地小声说。

但是弗勒普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几天来,他想方设法,不惜任何代价也要试着把火重新点起来。

用火石引出火星,是个比较容易的办法,在沙滩上到处都可以找到火石。弗勒普用刀子在火石上划出了火星,但是必须有专门的物质才可以引燃这些火星。当然,火绒是专门用来引火的;一种多孔菌类植物如海绵状,柔软的干蘑菇肉,如果把它浸入硝酸盐或氯酸钾溶液中进行处理,或让它沾满火药,都可以制成极其易燃烧的物质。也许在这块土地上可以找到这种蘑菇充当火绒,但是这需要时间去找。弗勒普又试着用海藻引火,但是效果不佳。

多种方法试验失败后,海员又求助于野人钻木取火的方法。这需要专门的木材,也需要以极快的速度进行摩擦。弗勒普想方设法试了无数次,引得马克和罗伯特也照样模仿,但最终除了两手磨起了许多水泡,却是一事无成。

弗勒普小得不放弃钻木取火的方法,他寄希望于找到一种多孔菌类,或一种植物的果肉和杆子可以替代火绒。

自从那场可怕的灾难之后,四天又过去了。原来在被遗弃的人们心中已经确立的对弗勒普的信任感,和对未来的希望又悄悄地消失了。全体人员都沉默无语,孩子们和弗勒普也没什么话说,再也没有什么目前的打算和未来的规划了。

人们的日常物质生活只能靠储备的熏鱼和熏肉维持了。但是储备每日都见减少。没有火,去打猎,捕鱼还有什么用?因此,远足计划也都搁置起来。弗勒普每天都只能以植物类食物供给小团体成员。

这些植物食品中,最宝贵的当然是椰子,没有熟透的椰子里有大量清凉的椰汁。孩子们在椰子壳尾部较软的地方扎上几个洞,然后很高兴地啜饮里面的液体,有一次罗伯特把喝剩的椰汁倒入竹筒和葫芦容器内,过了一段时间后,椰汁发酵变酸了成为一种带泡沫的饮料,味道好极了。但是有点上头,喝多了会醉人的。当椰子完全成熟后,椰汁凝结、变硬,成为椰果肉,非常卫生,富有营养。

在离山洞不远的地方有大量的椰子树,因此椰果成了全家日常生活的主食。

采摘椰子也不困难,马克和罗伯特用弗勒普搓的绳子做也安全带,绑在身上,然后灵活地爬上高高的椰子树,摘下椰子,扔到地上。因椰壳很硬不会摔坏。然后,他们再用大石头把椰壳砸开,取食里面的椰肉。弗勒普看到椰壳被砸坏感到十分心痛,如果有锯子,他可以把椰壳做成极好的生活器皿。

弗勒普又发现一种植物,很快小团体成员又把它当成了日常主食。这是一种海上植物,亚洲人经常吃它,弗勒普也吃过它。这是一种马尾藻类植物,在悬崖下的岩礁上可以找到很多。这种植物有点发黏,呈胶冻状,还有一种怪味,但是很有营养。开始时,小孩子一见到这种东西就做鬼脸,但后来他们也吃惯了,而且还觉得味道蛮不错的,反而越吃越多。

因为蛋白质也是身体必需的营养,蛏子、贻贝和别的一些可以生吃的贝类动物也成了日常用餐的调剂食品。另外,马克在山洞下,海岸南边的岩石上,又幸运地发现了一种新的贝类。“弗勒普,有一天。”马克叫着海员,递给他一个软体贝类动物。“一个牡蛎!”弗勒普叫着。“是的,弗勒普,每年一个牡蛎可以产下五万到六万只牡蛎卵,这样我们就有无穷无尽的壮蛎可吃了。”“是的,马克先生,你又做出了重大的发现。我们该好好观察一下牡蛎的数量,这种贝类完全可以生吃,但是我不清楚它们是否特别有营养。”“不。”马克回答,“牡蛎只含少量的氮,如果一个人每天只吃牡蛎,最少要吃五六十打才行。”“好吧!只要岩礁能供给我们足够的牡蛎,我们就十几打、十几打的吃吧,我还没听说过吃牡蛎而消化不良的。”“好极了,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等一下,马克先生,我们最好先察看一下牡蛎礁床,把情况搞确实一些。”

第二天,四月十六日,马克和弗勒普穿过沙丘,沿着西海岸向南走去。离营地五、六公里后,海岸线变得怪石林立,景色奇特,一派石灰岩海岸的景象;有的岩石高耸如烟囱,有的又如黑色的小丘在海水中时隐时现。海潮汹涌澎湃,涛声如雷。远处无数的暗礁排列成行,直到海角的最南端。因此,连最小的船只也无法在北边海岸上岸。

弗勒普和马克一前一后向南走着,一路上,他们都无话可说。海员满脑子考虑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怎样解决火的问题。一边走着,他们脚下不时地踩碎许多空贝壳,发出一阵阵的咯喳声。在涨潮时被海水淹没的平坦的岩石下,肯定还藏着无数的海螺,这也是非常鲜美的海味,可惜必须煮熟才好吃。

他们还碰到一只大海龟,龟背是淡绿色的,非常好看。要在过去一定会令他们非常兴奋。

弗勒普先看到了这只爬行动物,它正在岩石间穿行,向着大海爬去。“帮我一下,马克先生。”他叫道。“多漂亮的动物呀,可是怎么才能抓住它呢?”男孩问道。“太容易了。”弗勒普回答,“只要把它翻过来,肚皮朝天就行了。用棍子,像我这样。”

海龟已经预感到即将降临的危险,立刻团缩起来,既看不到它的头,也看不到它的爪子了。

弗勒普和马克把棍子插入海龟身体下,两人一齐用力,把它翻了个肚皮朝天。海龟有一米来长,足有二百公斤重。

爬行动物被翻过来后,可以稍微看到一点它的偏平的小头,它身体大部分都藏在了拱形甲壳中。“现在,我们。”马克问弗勒普,“该如何处理这只爬行动物呢?”“怎么处理它,我年轻的先生,我也不知道!如果我们有火的话,可以把它做成美味。这是食草动物,它吃海滩上的大叶藻。它的肉非常鲜嫩,有一种草香味。有名的乌龟粥就是用它的肉做的。”如果不是在受了致命打击后,处在目前的困境中,弗勒普说话时贪吃而幽默的语调会引人发笑的。他看着海龟时的眼神,他说话时过分露出的白牙,和他舔着嘴唇似乎已经品尝到美味的样子,既可笑,又让人同情。

马克听着同伴的话,心里非常明白其中的含意,他又想起了那个暴风雨的夜晚,那让他永远不能饶恕自己的可怕的一幕。“走吧。”弗勒普跺跺脚说,“我们在这没什么可干的了,走吧!”“那,这个海龟怎么办?”马克问。“真的。”弗勒普说,“我们无法吃它,这不是它的错,不该让它这样白白的死去,这太残忍了。来,伸出棍子,把它翻过去。”

爬行动物又被翻了过来,弗勒普和马克走开了几步。海龟开始时还一动不动,后来听不到脚步声了它便露出了脑袋,大眼睛咕噜噜地转了转,向四周看了一下,像棍子似的扁平的四肢从壳中伸出,慢吞吞的,但极用力地,向大海边“奔驰”而去,很快就消失在海浪之中。“一路平安!海龟先生。”弗勒普喊着,他的声调既可怜又富有喜剧色彩。“你可以向朋友们吹牛说你是个有运气的家伙了。”

弗勒普和马克又接着赶路了,他们很快到了马克发现牡蛎的地方,这里有一片比较平坦的岩石连续不断。弗勒普认为这里到处是岩礁,但是,采集牡蛎并不困难。岩石下的牡蛎成千上万,它们的个头不大,但肉味鲜美。弗勒普和马克找了几个贝壳半开的牡蛎先品尝了一下。他们感到味道之好简直可以和康卡尔地区产的上等牡蛎相媲美了。“等到海上风平浪静的时候。”弗勒普说,“风是从陆上吹过来时,我就驾着咱们的小船绕过暗礁、把船停到离牡蛎岩床只有一链的地方,然后我们采它一船牡蛎,把它们养在悬崖下的海水里,这样,我们就可以随时享用了。”

这天马克和弗勒普,迅速地采摘了几十只牡蛎,四十五分钟后,他们带着牡蛎顺利地返回了岩洞。

牡蛎理所当然地受到了欢迎,它立刻成了当天晚餐的主食。

要想撬开这些牡蛎的壳却成了难事,因为只有弗勒普的一把刀可以使用。如果还有灶火的话,只需将牡蛎放在炭火上烤一下,它们自己就会张开贝壳。现实,使小团体成员随时都感到没有火的日子是多么难熬。

弗勒普用他的刀一个个地撬着牡蛎壳,孩子们围在他身边关注地看着他。

当撬第八只牡蛎时,弗勒普没能把刀插到两片贝壳相连的缝隙中,于是,只听到啪的一声,刀片从中间折断了,一段掉到了桌子上。“混蛋,真倒霉!”弗勒普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跳了起来,大骂道。

火熄了,刀子也断了,局势更加恶化了。将来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呢?弗勒普如此尊敬和热爱这一家人,他甚至愿意为他们献出自己的生命和灵魂。现在他真不知道他们的日子将怎么过下去?

第十三章

灶火熄灭了,刀子折断了,这两个灾难的降临,是否预示着上帝也打算遗弃这些被抛弃的不幸的人们呢?

刀子折断后,弗勒普走出山洞,把手里的刀柄用力向远处扔去。孩子们沉默无语,愣愣地待在原地一动没动,他们深深明白这新的不幸的事件的严重程度。

弗勒普走出山洞后,克林福德太太随即也站了起来。由于悲痛和疲劳,她双眼红肿,脸色苍白;她感到心情沉痛得好像有块磐石重重地压在心头,她一只手不由地紧紧揪住了自己胸前的衣服。她跟随弗勒普走出了山洞。

弗勒普背向山洞,双臂交叉在胸前,目光下垂,好似一尊石像呆立在黑夜中。克林福德太太向他走了过去,轻声叫着他的名字。

弗勒普没有反应,他什么也没听见。

克林福德太太走近他,轻轻拉了拉他的胳膊。

弗勒普转过身来,他哭了!是的,大滴的眼泪从他的面颊上流了下来。

克林福德太太握住了他的手。“弗勒普,我们朋友。”她轻声、镇定地对他说,“刚上岸时,当我被痛苦击垮、完全绝望时,你用真挚的语言鼓励我,你对我说,为了四个孩子,我也应当活下去,是你使我坚强起来了。而今天,该轮到我向你讲同样的话了,我要对你说,弗勒普朋友,不要灰心!”

可敬的海员听着这位母亲发自内心的劝慰的话语,他想说点什么,但是,抽泣使他哽噎地说不出一个字来。

克林福德太太看到她的话开始起作用了,海员渐渐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于是,她接着轻声细语地鼓励他,对他说,她的孩子,和她本人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如果他如此绝望,放弃一切,那么他们全体的前途将更加可悲,他们可真是没有任何指望,全都彻底完了。“您说得对。”海员终于开口了,他已经恢复了平静。他接着说,“您,一个女人都表现得如此坚定勇敢,我要丧失勇气就太不应该了。对,我要继续奋斗,去战胜噩运。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要像他们的父亲那样,为他们战斗,为他们工作。但是,请原谅我刚才的沮丧和失态,这是很难控制的。但现在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弗勒普紧紧地握了一下克林福德太太的手,没再说一句话。他捡起了折断的刀柄,转身进入山洞,用刀片接着撬开一个个的牡蛎壳。

这些不幸的人们太饿了,他们静静地吃着牡蛎、马尾藻、松子,他们只能用这些东西充饥了。没有一个人说话,孩子、母亲、海员大家都心情万分沉重,失望紧紧攫住了每一个人的心。

在接下来的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日三天里,弗勒普和孩子们顽强地收集着椰子、马尾藻等可以充当食品的东西。弗勒普两次驾船到牡蛎岩礁去,他运回了大量牡蛎,把它们养在了山洞岩壁下的海水里。牡蛎和海藻成了他们每日的主食。然而这些欠缺营养,肉味清淡的软体动物远远不能满足胃口的需要。但是坚强的孩子们没有任何怨言,他们不想再给母亲增加额外的负担。

面对孩子们个个萎靡不振,身体愈加消瘦,克林福德太太不能视而不见。弗勒普当然也都看在了眼里。但是,可怜的海员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他试过所有他所能想到的办法。但人的力量是有限的,现在他感到束手无策了。全家人只能盼望着造物主的解救了。“上帝一直都是仁慈的,难道这次不能帮助我们渡过难关吗?”弗勒普默默地想着。

这一天,弗勒普决定沿海岸向北进行一次远足。也许在那边有人居住?不能再推迟了,他必须尽快了解一下情况。因为孩子们营养不良,身体虚弱,他们再也走不了太远的路了。这次弗勒普打算走得很远,甚至夜晚也不能返回,因此他决定独自进行这次勘察,让大孩子们也留下陪伴母亲渡过夜晚,以防不测。

弗勒普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克林福德太太,她同意了这一计划。她想也许弗勒普能带回好运,尽管这种机遇很小,但不管怎样不能错过任何机会。

这天是四月二十九日。中午时分,弗勒普向全家道了别后就上路了,他所带的干粮只有几把松子。因为他将沿海岸进发,他打算一路上采牡蛎、海藻等充饥。

天气也非常晴朗,微风从陆地上吹来,海面上泛起微微的涟漪。

马克陪弗勒普走了四分之一英里,然后和他告别。“照顾好小孩子们,马克。”海员对他说,“如果晚上我回不来,不要为我担心。”“好的,弗勒普,再见吧。”少年人说。

马克沿着悬崖走了回去。弗勒普向着海岸边、河口处走去。很快他就到了第一个宿营地看到原来的灶火早已经熄灭了。望着没有一丝火星的黑炭,望着曾经用来支撑小船的遗迹,弗勒普只能发出无可奈何的叹息。他曾经存有侥幸心理,希望在此能发现哪怕是一星炭火,但现……“如果我只是一个人被抛上荒岛怎么也好对付,可现在还有孩子,妇女!”弗勒普默默地想着心事。

弗勒普到了河的左岸,他打算游过河去。游泳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他观察着对岸,发现那边景色迷人。有一座悬崖峭壁,沿海岸伸展,看上去攀登到崖顶并不难。他打算登上去,对周围进行观察。

弗勒普脱下了衣服,打算顶在头上。当他脱下上衣,正折叠时,突然,他摸到口袋里有个鼓鼓囊囊的东西。掏出一看,是个用宽宽的梧桐叶包裹整齐的并且用椰子纤维绳捆扎结实的小包。他感到十分吃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忙解开细绳,展开树叶,看到一块饼干和一小块咸肉。他第一个反应是把这些吃食立刻送到嘴边。

但是,他马上又止住了自己。这是克林福德太太看到他没带什么食物上路,而把可能是最后的储备都悄悄地塞给了水手。“多么高尚的、可尊敬的人呀!”海员感叹着。“如果我吃了这饼干和咸肉,她和孩子们就一无所有了。”

想到这里弗勒普重新收好小包,放进衣袋,决心一指不染地将它带回去。然后他把衣服叠好,顶在头上走进河里。

河水清凉,让弗勒普感到振奋。展臂奋力游了不大一会儿,他便到了对岸。上了岸,脚踏绸缎一般细软的黄沙,他迎风站立着,等着风把身上的河水吹干。然后穿上衣服,沿河滩向悬崖走去。没费太大的力气他就攀上了高约三百尺的悬崖顶端。

弗勒普第一眼就是向大海望去,海面上总是荒无人迹,海岸线在西北边弯了进去,形成了一个周长五六海里的小海湾,河水就是从这里流入了大海,这的确是个凹进陆地的避风港。悬崖向海中延伸约三、四公里,突然,陆地似乎是消失在了海水中。在悬崖那边还有什么?不得而知。

在高地的东部边缘,也就是大海的对面,是一片广阔绿色的树林,层迭起伏地长在山脉的脚下。条条山梁汇聚上升,渐渐形成了高耸的主峰,它居高临下俯瞰着周围的丘陵、平原。这里景色壮观、土地肥沃,与南部的贫瘠荒芜形成了鲜明的对照。“是啊。”弗勒普想着,“在这片海岸上,我们这一小群人应当能生活得幸福、繁荣。只要有工具,有火,我们就有希望和未来。”

弗勒普一边想着,一边迈开坚定的步伐向前走去。他一直走在崎岖的悬崖顶上,他一边走着,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地形。一小时后,他到了陆地突然消失在海里的地方。悬崖在这里形成了一个海角,海湾的北岸就在这里结束。而海岸线从这里接着向东延伸,形成一个尖尖的海岬。

在悬崖下面,在弗勒普的目光下约二百尺的地方好似是一片多沼泽的地区,也就是说是一片宽阔的带有许多死水塘的沼泽地,长和宽都有四公里左右。在离大海三、四百尺远的地方,在沼泽地与海岸线之间,一行沙丘沿着形状变化多端的海岸线由南向北绵延排开。

弗勒普感到沼泽地向内陆延伸得太远,因此,他决定不绕沼泽地而行,而沿着沙丘和沼泽地的边界线走一走。悬崖有一块地方坍塌了下来,弗勒普顺着坍塌的斜坡下到了悬崖下的地面上。

这片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淤泥,是硅黏土和各种海生动植物的残体碎片堆积腐烂形成的;到处可以看到一团团的灯芯草、刚毛藻、羊苔藻,散落在地面上,还有一个个的小水洼在阳光下闪闪烁烁。可以看出这些积水既不是大雨过后遗留下来的,也不是河水泛滥的结果,而是从地底下渗出的。

在水生植物上面,在一片片小水塘的水面上,栖息着一群群的水鸟。一个在沼泽地打水禽的猎人在这里是可以百发百中的。那些野鸭、针尾鸭、呆头鸭成群成伙地在这里生活繁殖。它们似乎不太怕人,人们可以靠近它们。甚至,弗勒普只要扔块石头就能击中它们。

但是击中又有什么用呢?这些诱人的肉类美味只能让海员感到深深的遗憾。他赌气转过脸去不看水鸟,加快步伐踏着泥泞朝海边走去。他边走边用棍子探路,拨动着水草,以免踏进水洼,或陷入泥泞。尽管他灵活地躲过了水洼、淤泥,但是他只能行走得很慢,很慢。

终于,下午三点半左右,他到了沼泽地的最西边,踏上了位于大海和沙丘之间的一条比较好走的路。这是一条细沙覆盖坚实的路,地面上到处散落着各种各样的贝壳。弗勒普加快了步伐,嘴里咀嚼着唯一的食品:几粒松子。渴了他就喝从地下渗出的留在水洼里的积水。这片海岸上暗礁很少,因此也没有弗勒普的胃口早已适应的贝类食品。幸亏弗勒普既有哲学家的精神,又有哲学家的胃口,他知道如何对付眼前的困难。

他继续向北行进探索着。在这片荒凉的沙滩上,他到底希望碰到什么呢?一所土著人的小草屋?一些海难船只的碎片?或者一个对他有用的漂浮物?不,更确切地说,尽管勇敢的海员在竭力地克制自己,但是,他确实已经丧失了信心,他只是机械地走着,没有固定的想法,没有确切的目标,还可以加一句:没有对未来的希望。

他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了好几公里地,景色是单调的少有变化的:总是一边是海洋,一边是沼泽地。在这一片大自然的天地里,在弗勒普的眼里到处是荒凉,到处是孤寂。没有一点将会有什么变化的征兆和预示。弗勒普想为什么还要远征考察呢?他何必要进行这种毫无收益而又劳苦自己的搜寻呢?是不是在冥冥之中,他模糊、朦胧地预感到迟早会发生点什么事情呢?

弗勒普在两丛灯芯草之间坐下,草根伸入沙地,周围积起了小小的沙丘。弗勒普两手抱膝,头贴在膝上,面对眼前波涛起伏的大海,他连看也不看一眼,就这样静静地待了半个小时。最后,他慢慢地站起身来,打算返回营地。

正在此时,他隐约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这立刻引起了海员的注意。这声音绝不像野鸭的鸣叫声,倒像是小狗,或狐狸的呜咽声。

弗勒普跳上一个大沙丘,极目向沼泽地望去,他什么也没看见,只见一群水鸟从高高的水草中扑棱棱地飞起来。“那边有什么动物。”弗勒普说,“准是什么爬行动物惊动了这些水鸟。”

弗勒普专注地观察着,但高高的水草却一动不动了,怪叫声再也没有响起。野鸟飞起的那块沼泽地里不像还隐匿着其他有生命的动物。海员就这样静静地等了几分钟,他又转过脸向海滩、沙丘望去。沙丘后也许藏着什么危险的来客?弗勒普握紧了棍子,准备好随时应付突发的袭击,但沙丘上灯芯草纹丝不动。“可能是我听错了。”弗勒普说着跳下沙丘,向海滩走去,他打算顺原路返回营地。

当海员向前刚走了五分钟的路,一阵呜咽声又响了起来,似乎离得更近了。

海员立刻停住了脚步,他想这回准没听错。

这是低沉的,筋疲力尽的狗叫声。“一只狗在这、在这个海岸上!”弗勒普半信半疑地嘟哝着。

弗勒普静静地听着,两三声狗的哀鸣声又传入他的耳朵。

弗勒普又退回了几步,侧耳细听着。“是的,是只狗。”他说,“但不是野狗,因为野狗是不会叫的,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儿?”

一种莫名其妙的激动使海员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为什么在这个海岸上有一只狗?是不是这里有土著人的茅屋,或者有海上遇难人的隐蔽所?应当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搞清楚情况。

弗勒普又跳上了沙丘群。他感到异常紧张激动。他从这个沙丘上跳下来又跳上了另一个沙丘。狗的声音似乎离得还有点远,他只能听到而什么也看不到。

一片水洼旁长着一丛高高的茂密的野草。突然,这丛草打开了,从里面钻出一只动物。出现在弗勒普眼前的是一只瘦骨嶙峋的狗,身上粘满了泥污,已经是奄奄一息,它在地上挣扎着艰难地向前爬行。

弗勒普向狗跑去,狗似乎在等着他。这是只高大的狗,两耳下垂,尾巴毛茸茸的,但是湿漉漉的沾满了泥土;它的脑袋宽大,一副聪颖的模样。可以看出这是只伶俐的长毛垂耳狗。它伸出了爪子,这是什么样的爪子呀!上面全都是血污。而它的头上也是泥污不堪。但是它的目光温和、善良,令人喜欢。弗勒普知道,他用不着害怕这只动物。

狗,爬着靠近了弗勒普。弗勒普向它伸出手去。狗舔着弗勒普的手,然后又咬住他的裤子想把他拉向海边。

突然,弗勒普停住脚步蹲了下来,他把狗的头抱近一些,在这张沾满淤泥的脸上仔细地辨认着,然后不由地叫了起来:“它!不可能!”

然后他把狗头上的泥污弄掉,看了又看。“费多!”他终于叫了起来。

听到这个名字,狗做出了极特别的反应,它想蹦起来,但是它已经没有力气了,它只能用力地摇着尾巴,表示它很高兴被认了出来。“费多。”海员重复地叫着狗的名字,“是你呀?费多,你在这!”

不难理解,但难以描述真诚的海员在这片荒凉的海岸上看到这只狗时的惊讶心情。弗勒普知道费多是工程师的伙伴,孩子们的好朋友,在温哥华号上时,他也经常抚摸过它。费多也认出了弗勒普。“但是它不可能独自在这里吧!”弗勒普喊道,“到底在温哥华号上发生了什么事?”

费多好像听懂了海员的问题,它想回答他,它叫着,咬拉着海员的裤子,险些没把裤子撕坏。弗勒普立刻明白了这只聪明的狗的意思。“那还有什么?”他说,“好,我们去看看。”

他跟着这只聪颖的狗走去。

弗勒普在狗的带领下,一前一后地穿过沙丘,走到海滩上。费多好像重新获得了活力,它跑前跑后,一路催着海员加快步伐。海员也极其激动。他暗中希望着,但他自己也说不清他希望的是什么。他忘了疲劳,忘了已经走过的路,和返回时还需要走的漫长艰难的路,只是紧跟着狗向前小跑着。

将近下午五点了,太阳快在地平线上落下去了。弗勒普和费多到了一个较高的沙丘旁。费多看了看弗勒普又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呜咽声,朝着两个沙丘中间小路扑过去。弗勒普紧跟着费多,他绕过一丛灯芯草,猛然看到沙地上躺着一个人,他不由地惊叫起来。

弗勒普急忙走上前去,他认出了这是克林福德工程师。

第十四章

多么偶然的巧遇啊!不如更确切地说应该感谢上天的有意安排啊!父亲、丈夫又回来了,这对克林福德一家是多么大的变化啊!尽管他们还处在一无所有的困境中,但现在他们可以看到希望和未来了。

当弗勒普看到躺在沙滩上的人时,他根本没有去想人是死了还是活着,他只有一个念头,赶快奔过去。哈里·克林福德脸朝天地摊在沙地上,四肢张开一动不动;他面色苍白,眼睛紧闭,嘴半张着,还吐出了半截舌头。他的衣服破烂不堪,上面还满是泥点。在他身边,弗勒普还看到一只老式石弹手枪,一把刀子和一把船员专用的斧子。

弗勒普弯下腰,他解开可怜的人的衣服,摸摸身体,发现身体还是热的,只是由于饥饿和伤痛,被折磨得瘦得可怕。弗勒普抬起了克林福德的脑袋,看到脑壳上有长长的一条伤口,周围还结满了血块。

弗勒普把耳朵贴在了伤者的胸口上听着。“他在呼吸,他还在呼吸。”水手兴奋地喊道,“我要救活他,水,水在哪?”

在几步远的地方,弗勒普看到在沼泽地旁的沙床上,涌出一条小溪,正涓涓流向大海。他急忙跑过去,把自己的手帕浸入水中,然后回到伤员身边。他先擦拭着克里夫顿的头部,把被血粘住的头发小心翼翼地从伤口处移开,又细心清洗了伤口,然后又用手帕湿润着工程师的前额、眼睛和嘴唇。

哈里·克林福德轻轻地动了一下。他的舌头缩回到半张着的嘴里,弗勒普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饿,我饿!”“唉!”弗勒普说,“可怜的人,天知道他多长时间没吃东西了!”

但是,怎样才能给这个不幸的人的肉体注入活力?怎样才能挽留住这正在悄悄逝去的生命?

弗勒普猛地想起饼干、咸肉。“对了!真是上天启发了这个可敬的女人。”

弗勒普跑到溪边,用一个大贝壳盛回一些清水,把饼干放在里面捣碎,搅成糊状,然后再用一个小贝壳当勺子,一点点地喂着工程师。

由于极度衰弱,哈里·克林福德几乎不能进食,他挣扎着费力地咽着饼干糊。几勺之后,他似乎清醒了一些。

弗勒普一边喂着他,一边像慈母劝慰生病的孩子一样鼓励着工程师。半个小时过去了,哈里·克林福德睁开了眼睛,他差点熄灭了的目光逗留在弗勒普的脸上,他肯定认出了弗勒普,因为伤员的脸上浮出会意的微笑。“克林福德先生,是我,温哥华号上的水手。您认出我来了吗?请什么也不要说,我明白您的意思,您只要听我讲就行了。您的夫人和孩子们都很好,一切都很好,他们看到您该多高兴呀!多么令人振奋的消息啊!”弗勒普说道。

伤员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弗勒普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工程师的手里对他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没有必要谢我,这算不上什么。倒是我应当感谢你,感谢你来找我们,你做得真好!”

善良的弗勒普笑着,他轻轻地拍着工程师的手示意让他放心。费多也加入进来表现他的抚慰,它讨好地舔着主人的面颊。

弗勒普突然叫道:“噢!我想起来了,费多,你也快饿死了吧!快吃吧,你的命比我的命还珍贵!”

说着弗勒普递给这只忠实的狗几小块咸肉和饼干。他把节约了一天的宝贵的储存都奉献了出去。是啊,父亲找到了,没必要为他们一家再多担忧了。

哈里·克林福德吃了一些饼干糊后,精神似乎好多了。弗勒普又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这是非常严重的挫伤。弗勒普曾处理过许多这类外伤,他把手帕包在了工程师的头上。他又在沙丘的斜坡上铺上干燥柔软的水藻,把伤员轻轻地移到他匆忙准备的“床”上,把自己的衬衣和宽大外衣都盖在了伤员的身上。

克林福德听任弗勒普为他做着这一切,他只能用感激的目光看着他。“你什么也别说。”弗勒普对工程师说,“我现在没必要知道所发生的事情,你以后再讲吧,最重要的是等到了这一天,谢天谢地,你总算来了!”

然后他贴近他的耳朵问道:“你能听清楚我的话吗?克林福德先生?”

哈里·克林福德的眼神里流露出肯定的回答。“听我说。”弗勒普又说,“天快黑了,但是夜色是很美的,不是吗?在离这里七、八公里的地方,有个我们的宿营地,你的太太和勇敢的孩子们都在那里,我要把你运到那边去,但是海岸上道路崎岖,我已经有了办法。”

克林福德工程师用感激的目光看着水手,当他听到他所爱的人一切都好的消息后他的精神更好了一些。“我打算这样做。”弗勒普接着说,“你需要护理,我要尽快把你运送到山洞去。我先把你单独留在这里几个小时。这有一点饼干和水,还有一点咸肉,费多是不会动这些东西的,你能听见我说的吗?现在已经八点了,两个小时后我就能到达山洞,然后我驾着小船过来,用船把你载回去。你最多在这等我四个小时,午夜时,我就能返回来,然后我们等着海水退潮,小船顺水很快就能把我们带到山崖下,早上八点钟时,你就能躺在山洞里了,在一张舒服的沙藻床里,在你亲爱的家人之间了。怎么样,同意我的计划吗?”“是的。”克林福德无力地小声回答。“就这样,我们说好了。”海员又说,“我走了,克林福德先生,相信我,您会看到我对约会是多么守时的。”

弗勒普又给伤员整理了一下床铺,让他更舒服一些,然后又握了握他的手,最后对费多说:“你,费多,你是个乖男孩,好好照顾你的主人,别动他的饼干糊。”

费多肯定是听懂了,因为它叫了一声,声音非常像“是”,弗勒普感到满意了。这个可敬的水手迈着大步,很快走远了。

在返回的途中,弗勒普的心情是多么激动。他感到万分高兴,因为他没有空手而归。他忘了一天的疲劳,忘了熄灭的火,忘了折断的刀子,一个像克林福德先生这样的工程师不是足以使大家摆脱困境吗?有他在,即使赤手空拳,也能创造一切。现在又有无数的打算和计划涌上弗勒普的心头,他相信,他可以完成所有计划。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海岸线消失在漆黑的大海之中。月亮到后半夜才能升起。弗勒普,在这黑夜中,只能靠他的本能辨别方向。为了不绕远路,他必须重新穿过沼泽,然后沿着悬崖返回山洞。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他必须在沼泽地里找到他来时经过的小路。他一步也不能走错,否则会陷入泥潭。他小心翼翼地探索着前进,不时地惊起栖息在水草中的野鸟。“真讨厌!”弗勒普自言自语着,“这块地像个大漏勺,除了洞还是洞。不过我一生中还遇到过比这更恶劣的沼泽地,这块烂泥潭怎么能挡住我呢。”

只要沉着、镇定,是可以克服一切困难的。弗勒普已经是汗如雨淋,浑身溅满了泥点,但是,他一刻不停地继续前进着。终于到了他从悬崖下来时走过的坍塌斜坡了。也许二十个人也找不到这条曾经走过的小路,但是弗勒普好像具有盲人走夜路的本能,在黑暗中找到了上坡的路。他像岩羚羊一样灵活地爬上了悬崖。“可算有块结实的地方了!”弗勒普说,“这可恶的沼泽,快要累死我了!我的腿都快断了,可是我还得再奔跑一阵。”

弗勒普说到做到,他两肘在肋边摆动着,挺起胸来,像个职业长跑选手,很快就跑完了悬崖顶上的路,下到了河的右岸。他迅速脱掉裤子和仅有的贴身衬衣,叠好顶在头上,他跳进河里,几下就游到对岸,不等身上的水干就穿上衣服,继续沿河岸奔跑。很快他到了第一个宿营地,于是,沿着悬崖脚下向山洞跑去。

在十点多一点时,他已经到了去山洞的最后一个转弯处。这时,他听到呼唤声。“嗨,弗勒普!”“嗨,马克先生!”

海员和少年相遇了。马克担心弗勒普,他久久不能入睡,于是在母亲睡下后便走出了山洞。一来是为了全家的安全,到外面巡视一下,再者也是为了迎接一下弗勒普。这是第一次在没有弗勒普守护的情况下过夜,因此这个夜晚对马克来讲好似长得没有尽头。

弗勒普没太在意年轻人的出现,他只是在思考是否要立刻把所发生的情况告诉他。最后他认为:“这个男孩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他有坚强的神经,他可以承受一切意外,再说好消息总不会给人带来伤害的。”“弗勒普。”马克这时问道,“你的探察如何?”马克的心也突然激烈地跳了起来。“有新情况,马克先生!”海员回答说。“啊!弗勒普。”少年大叫,“你给母亲带回了希望吗?她需要有力的安慰,她已经被不幸压垮了!”“马克先生。”弗勒普回答,“我给你带回了如此好的消息,如果你听后不感谢上帝,你就是个没良心的家伙!”“是什么事,弗勒普,到底是什么事?”年轻人问着,激动得全身发抖。“镇定点,先生。”弗勒普说,“听我说,我找到了费多。”“费多!我们的狗,我父亲的狗!”“是的,费多,又瘦、又弱,几乎快死了的费多,可是它认出了我。”“还有呢……”马克犹豫地问着,“还有呢……说呀,弗勒普,你为什么没把它带回来?”“没有先生,我把它留在那了,因为有人需要守护。”“我父亲?”“是的。”

马克险些没有跌倒,幸亏弗勒普及时扶住了他。少年扑到海员怀里痛哭起来。弗勒普向他讲述了巧遇的经过。父亲还活着!听了这个消息马克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对不起。”马克拉着海员的胳臂说,“快点把他运到这里来吧。”“是的。”弗勒普答道,“一分钟也不能耽误,这就是我的决定,马克先生。”

弗勒普告诉马克,他打算用船,乘涨潮时赶到哈里·克林福德待的地方,因为他答应午夜时返回,他要遵守诺言,因此必须尽快出发。“我母亲呢?”马克说,“我是否该预先告诉她呢?”“马克先生。”海员答道,“这事似乎有点难处理,我的直觉告诉我说:应当慢慢地告诉克林福德太太……”“我不和你一起去吗?弗勒普?”少年问道。“我想为了你母亲,你还是留下来好,马克先生。”“可是我父亲,我父亲在等着我,他需要我的帮助。”“不,我年轻的先生,你是长子,我不在时,你有义务照看全家。再说我们最迟早上八点就可以回来了,你只需再耐心等几个小时。”“可是。”少年还想坚持,他说,“如果我可怜的父亲完全被折磨垮了,我没在他身边,为他……”“听着!马克先生。”诚实的海员严肃地说,“我向你宣布的是我找到了还活着的父亲。我将给他的家庭带回来的还是个活着的父亲!”

马克同意了弗勒普的计划。事情只能是这样安排,这不仅是因为马克是长子应当照顾家庭,而且是因为只有他才可以把这巨大的好消息灵活地告诉他的母亲。此外,他也不能不告诉母亲一声就和弗勒普一起离开,但是母亲现在还正在睡着,他不愿惊扰她。

马克帮助弗勒普准备着小船。因为弗勒普新近刚驾船去采过牡蛎,因此船帆都没有收起来。

这时,开始涨潮了,海水向北流去。风从西南方向刮过来,对驾船非常有利。但是夜很黑,月亮到深夜二点才能完全升起来。然而黑暗是不能阻挡一个像弗勒普这样富有经验的水手的。弗勒普上了船。“请代我拥抱我的父亲!”少年喊叫着。“好的,马克先生。”海员答道,“我代表你和你的全家拥抱你的父亲。”

说完海员拉紧帆绳,调正船向,迅速地消失在黑夜里。

已经是夜里十点半钟了。马克独自坐在岸边,他像发烧一样,全身战栗着。他不愿回洞去,他需要吸一些深夜的新鲜空气。无论如何不能现在把母亲惊醒,让她过早地承受不必要的担忧。但他又怎么能在她面前保持沉默呢?

可为什么要沉默呢,弗勒普不是让他一点点地慢慢地通知母亲吗?从不相信丈夫会失踪的母亲得知丈夫几个小时后就会出现在眼前时,她会怎样呢?他应该怎么对她说呢?他现在该做什么呢?

马克思考着,沿着海岸至山洞的路来回走着。月亮从东边渐渐升起,温柔的月光朦胧地勾勒出弯曲的海岸线。海面泛着微波,闪烁着星星点点的亮光。已经有十二点了。如果一切顺利,弗勒普应当又回到了哈里·克林福德身边。还有忠诚的费多也在父亲身边,这让马克揪紧的心稍感有些平静下来。他想象着,好像看到了弗勒普这个可敬的海员为了父亲所做出的许多的贡献,而这些正是他本人想做的啊。

马克反复思考着应当如何把事情告诉母亲,他可以告诉母亲,弗勒普在离岸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岛,他认为那里可能有人居住,因而他要在太阳升起来前返回去看个究竟。他还可以说弗勒普看到了那里有竖起的桅杆,可能有遇难的人住在岛上。马克暗指这些人可能是温哥华号上的人。的确,鬼知道那些造反的温哥华号上的水手们,在一个混蛋二副的指挥下,为什么他们的船就不会触礁遇难呢?他们也可能被海浪卷到这片海岸上来的。马克觉得他的这种假设是可以让他的母亲相信的。

马克就这样坐在岩石上胡思乱想着。他一会儿怕谎话说得过了头,一会儿又怕说得不够圆满。这时月亮已经爬过了最高点。渐渐又开始落下,东边又露出的微弱的白光,太阳快要出来了。在这个海拔高度较低的地方这时很快天就要亮了。

马克坐在石头上,正沉浸在想象中,当他抬起头来时,突然发现母亲正站在他的面前。“你没睡觉吗?我的孩子?”克林福德太太问道。“没有,母亲。”马克回答着站起身来。“当弗勒普不在时我不能睡觉,我的任务是照看你们大家。”“亲爱的孩子,我亲爱的。”克林福德太太说着抓住了儿子的手。“弗勒普呢?”她补充问道。“弗勒普。”马克吞吞吐吐地说,“他回来了。”“回来了?”克林福德太太重复着向周围寻找着。“是的,他回来了,可他又走了,他是来取船的。”

马克结结巴巴地说着。他的母亲看着他,目光似乎可以钻透到他的心里。“为什么弗勒普又走了?”她问。“他又走了……母亲……”“出什么事啦,马克,你对我隐瞒了什么?”“不,母亲,我对你说过……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

克林福德太太拉着儿子的手,停顿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然后她似乎让自己更平静一些后说:“马克,告诉我,又发生了什么事?”“听我说,母亲。”马克回答。

马克把已经想好弗勒普又出发的虚构故事讲给克林福德太大。当克林福德太太听到温哥华号上的人有可能到那个岛上时,她松开了儿子的手,走到岸边。

这时,她的其他孩子们朝她跑了过来,他们一下都扑进了她的怀抱里,搂住了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也极其紧张地把孩子们搂在了怀里。她没再接着问下去,只觉得心里七上八下,非常难以平静。她开始给杰克、贝尔洗脸。

而马克接着在岸边溜来溜去。他决心不再说话,因为他觉得再说下去,秘密会不由地泄露出来。但他不得不回答罗伯特的话,因为,罗伯特看到小船不见了。“弗勒普晚上回来了,把它开走了,他要到北边更远的地方去!”“弗勒普回来过?”“是的。”“他什么时候再回来?”“可能今天早上八点左右。”

已经七点半了,克林福德太太又来到海岸边说:“孩子们,如果你们愿意,我们到悬崖上去迎一迎我们的朋友弗勒普吧。”

大家一致同意这个建议。马克不敢看他的母亲,他脸色苍白地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涌到了心坎上。

母亲和孩子们沿海滩向悬崖走去。很快,罗伯特发现远处出现了一个白点,不会错的,这是一张白帆,是弗勒普的船上的帆,正顺着退潮的海水,绕过海湾的北端一点点地驶近过来。用不了半个小时就能到达营地。

克林福德太太看看马克,马克差点就要喊出来,“我父亲,父亲在哪?”但他用极大的毅力克制着自己。

船沿海岸行驶,海浪翻滚着白沫,海风把船帆吹得胀鼓鼓的,片刻间,船上的一切都清楚地出现在眼前了。终于罗伯特叫了起“看啊!船上有只动物!”“是的,是只狗。”马克不由自主地回答。

他的母亲立刻走到他身边。“这只能是我们的费多!”小贝尔说。

几分钟后,罗伯特好像是回答妹妹的问话似的说:“是费多,母亲,我认出来了,是费多。”“费多。”克林福德太太下意识地念叨着。“是费多。”罗伯特高喊着,“母亲,是你的勇敢的费多,可它怎么会到了弗勒普的船里呢?”

一阵狗叫声传了过来。

这时小船随着退潮的海浪很快到了悬崖下的海岸边,弗勒普,准确地打了一下舵,船就绕过了最后的一块礁石。

这时,狗一蹿就跃进了海里,它不顾海浪可能把它卷走,奋力向岸上游过去。它爬上岸,向迎着它的孩子们奔过去。终于,孩子们又抱住了他们的宠物,他们狂喜地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它。

这时马克向船跑去,克林福德太太像掉了魂似的跟在他后边。

小船终于平稳地停在了海岸边。弗勒普站在舵旁,一个男人躺在他的身边,他慢慢坐起来。克林福德太太不由地跌倒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在这个她日思夜想,不知为他流了多少眼泪的男人怀里昏了过去。

第十五章

终于大团圆了!他们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贫困,忘记了灾难,忘记了落到他们头上的一次又一次的残酷打击;忘记了等待他们的命运之中是否还有什么困难和危险,他们只顾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在把他们连在一起的,他们共同拥有的——哈里·克林福德的怀抱中,这些人甚至忘记了他们自己。幸福、欢乐的眼泪在他们的面颊上流淌,克林福德太太好像又获得了第二次生命。她在船边跪下,一次又一次地向上天表示着她虔诚的感谢。

这一天,根据小贝尔的记事年历是五月一日,星期天,是上帝大发慈悲,降福于克林福德一家的一天。全家人都聚集在哈里·克林福德的身边。由于弗勒普已经给他喂下了饼干糊,以及对他的精心照料;由于全家的团聚带给他的幸福和力量,哈里·克林福德似乎已经从死亡的边缘被救了回来。虽然他仍旧感到十分虚弱,但是他是活着的,正像弗勒普向马克许诺的那样,他给他带回了一个活着的父亲。

哈里·克林福德还不能走路,弗勒普和他的两个大孩子用树枝临时做成的担架把他抬下船,向山洞抬去。贝尔和杰克走在担架的两边,紧紧地拉着他们父亲的手。克林福德太太在山洞最好的角落里,精心地为哈里·克林福德准备好了柔软的黄沙海藻床。由于过度的兴奋和长距离的颠簸,哈里·克林福德被放到床上后又昏厥了过去。

弗勒普早已预料到他可能会再次昏厥,因而并不惊慌,他对克林福德太太说:“我懂一点医术,甚至可以说我护理过许多病人。这种昏厥不过是保护性睡眠,这睡眠来得太好了!你懂我的意思吧?至于他的伤口,并不十分严重,等他醒后,我们再做进一步的处理。我再重复一遍,他的伤口不过是小意思。我告诉你,在利物浦码头,我们脑袋被两只船挤在了中间,你看,有什么了不起的后果吗?自打那次事故后我从没有偏头痛过。因此,克林福德太太,我要说,如果一个人头部受了伤,三天之内没有死,那他肯定可以恢复健康!”

当哈里·克林福德睡过去后,好心可爱的弗勒普显得十分兴奋,甚至有些饶舌。他忽而张嘴大笑,忽而抿嘴微笑,他喋喋不休地讲述这一天多来所经历的一切。他告诉克林福德太太及孩子们,他是怎样在北部的海岸上观察,怎样穿过沼泽地,费多又怎样出现在他面前,而当值得大加赞扬的费多已经认出他弗勒普时,而他笨蛋弗勒普居然还没有认出费多来!

如果说,忠诚的费多应当得到祝贺和爱抚,那么它已经得到了。马克杀了两只前几天在湖上捉来的鸭子,奖励这只忠贞又热心肠的纽芬兰种狗。费多大口地吞食着,这倒引起了杰克的感慨。“多棒的狗呀!你喜欢吃生肉是多么幸运啊!”

对于马克所编撰的关于温哥华号的人也到了这片海岸的故事,弗勒普一无所知。能够让这个勇敢的先生讲述他自己的故事,对他来说就是极大的快乐。

但是一想到克林福德醒来后应当为他准备一些热食时,大家就为难了。弗勒普决定让他吃一些新鲜的牡蛎,这对病人虚弱的胃还是能够接受的。克林福德太太立刻到他们的贝类养殖场去挑选最佳品种的牡蛎。

弗勒普到船上取来了哈里·克林福德带来的工具:一把多刀片的、还带有小锯的万用刀;一把握在弗勒普手中将会发挥巨大威力的斧子;还有一把没有上子弹的手枪,一粒子弹也没有了,好像是把连火星也打不着的石弹枪。在这三种工具中,弗勒普认为最没有用的就是手枪。而罗伯特却拿着枪挥舞着,整个像个好斗的公鸡。

中午一点左右,哈里·克林福德醒来了,他呼唤着妻子和孩子们。一听到他的声音,大家立刻都跑了过来。弗勒普和克林福德太太又察看、处理了一下工程师的伤口。伤口已经好多了。

克林福德太太又给丈夫端来了牡蛎。病人吃得非常开心。而可怜的母亲一想到他亲爱的人可能想吃饼干、咸肉之类的食品,而他们已经没有一点储备时,两手就不由地发起抖来,她心里感到十分焦虑。幸好还有足够的牡蛎。吃过牡蛎后,哈里·克林福德有力气多了,许多想讲的话都涌到了他的嘴边,他叫着每个人的名字。在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他甚至可以断断续续地给大家讲述他们离别后,温哥华号上的叛乱情况。

哈里森船长被杀后,二副成了总指挥,他们驾船向南方驶去。克林福德被关在小舱内不能与任何人联系。他每时每刻都想念着被抛入大海的妻子和孩子们。至于他个人的命运,毫无疑问,他相信自己也将被这些失去人性的狂暴的叛乱者杀死。

几天之后,终于发生了在这种情况下,在这条船上应当发生的事情。二副是个残酷、卑鄙的家伙,曾经受他挑唆、起来造哈里森船长反的苦力们,因为受不了二副的虐待,继而起来造他的反了。

事情发生在第一次叛变后的第三个星期。温哥华号又回到了北边航线上,他们企图找个地方登陆,但找来找去,只发现了北部的海岸线。

四月二十四日,清晨时分……。克林福德一直被关押在小舱中,他突然听到一阵骚动,还伴随着叫骂声。他知道情况恶化了,对他来讲可能是个获得自由的机会。当发现,看守他的人不知跑到何处去了时,他乘机撞开仓门,向船上的餐厅跑去,他从武器架上拿了一支上了子弹的手枪,一把斧子,然后冲到了舰桥上。费多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这时,在苦力和船员之间,血腥的战斗正进行得十分激烈。在克林福德冲上舰桥的瞬间,正是二副和船员们将要失败的时刻。他看到,“卡纳克”们发疯似的吼叫着,把二副和船员们团团围住,顷刻间,二副就被击倒在地,打得浑身血肉模糊,一命呜呼。

看到这些,克林福德明白,这根本不是船,而是地狱,如果要落到“卡纳克”们的手中,他的生命也将难保。这时,他看到在下风处约两海里的地方有一片陆地,他决定不惜冒生命危险也要游过去。于是,他向着前甲板边走过去,准备跳入大海。

当克林福德就要跃入大海的瞬间,两个造反者看到了他,立刻向他扑了过来。他开枪打倒了一个,但是却没躲过另一个。第二个用桨狠狠地击在了他的头上,一下把他打下了大海。当他被冷水激醒,浮出水面后,睁开眼睛看到温哥华号离他已经有几链远了。这时,他听到了一阵狗叫声,发现忠实、助人为乐的费多正游在他的身边,成了他在水上唯一可以依附的支撑点。

海浪向陆地上冲击着。但对受了伤,虚弱的克林福德来说,距离太遥远了。他与死亡搏斗了几十次,每次都是费多把他拉上了水面。最后在海潮的推动下,克林福德感到脚下踩到了坚实的沙地。费多费尽了力气用牙咬住他的衣服,把他从海浪中拖了出来,拉到了沙丘旁。正当他连饿带伤,已经濒临死亡时,费多带来了弗勒普,是他们俩救了他的命。

哈里·克林福德讲述完他的故事后,紧紧地握住了弗勒普的手。“不,您过奖了,先生。”弗勒普对他说,“您是什么时候离开温哥华号和那帮混蛋的?”“四月二十四日,我的朋友。”“啊。”弗勒普回答,“今天已经是五月一日了,也就是说,你在沙丘旁躺了八天,等着死神的降临!而我竟然一点预感都没有。我有多愚蠢啊!”

陈述完他的经历之后,哈里·克林福德再次得到了全家的慰问和抚爱。然后,他表示想喝点热的饮料。

听到这个请求,大家相互看看,默默无语。克林福德太太的脸色变得苍白。是否应当向这个重病在身的人承认全家已经断火多日,正处在困境之中呢?弗勒普感到确实不能拒绝这个起码的要求,他作了个手势,让克林福德太太不要说话,然后他赶忙回答工程师说:“好的先生,一杯热饮料!好极了,一碗汤,好比说一碗水豚鼠肉汤。我们马上去做。但是请等一下,火灭了。我真笨,当我们聊天时,我居然忘了添火,我马上去把火点着。”

弗勒普走出山洞,克林福德太太跟在他身后。“不,夫人。”他小声对克林福德太太说,“现在还不应告诉他,至少等到明天再说吧。”“如果他要问起你答应给他做的热汤时,我该怎么办?”“是的,我知道这让人很为难,但是让我们尽量拖一拖!也许他会忘记吧?好吧!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给他讲述我们的经历。”

克林福德太太和弗勒普又走进洞去。“工程师先生,您感觉怎么样了?假如您还有精力的话,就让克林福德夫人给您讲一下我们的冒险经历。这和您的经历一样惊险,您听着吧。”

看到丈夫表示同意的样子,克林福德太太开始讲她们的故事。她详细地讲了离开温哥华号后,小船怎么到了这块陆地,怎么在河口停船上岸的,还讲了小船做屋顶的第一个宿营地,以及到森林里、海岸边、悬崖上勘察的经过,还有怎么发现了湖泊、山洞、打猎、捕鱼等趣事。她没有忘记讲刀子也折断了,但是却只字未提暴风雨之夜,火熄灭了的事情。然后她又夸奖孩子们是多么勇敢,具有献身精神,他们没有丢他们父亲的脸。最后她又对弗勒普大加赞扬,历数了他的忘我的高尚品德,并滔滔不绝地向他表示了一连串的感谢。这些话使得这位优秀的海员感到非常不好意思,脸涨得通红,简直不知该藏到什么地方去。

哈里·克林福德听后,稍微坐起身来,把两手放在蹲在他床边的海员的肩上。“弗勒普。”工程师用难以掩饰的激动语调说,“你救了我的妻子,救了我的孩子们,还救了我的命!衷心的感谢你,弗勒普!”“可是,不,工程师先生。”海员回答道,“这算不了什么……,这些都是……您太客气了。”

然后他小声对克林福德太太说:“接着讲下去夫人,他已经忘了汤的事了!另外。”弗勒普接着说,“工程师先生,我们在等着您,没有您我们将什么也无法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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