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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12-03 18:0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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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竭宝峰

出版社:辽海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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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神话故事·下

希腊神话故事·下试读:

忒勒玛科斯,奥德修斯和欧迈俄斯来到城里

当天晚上,牧猪人回到了草屋。这时,奥德修斯和他的儿子忒勒玛科斯正忙着宰杀一只小猪,准备晚餐。因为奥德修斯又被雅典娜的金杖点过,重新变成了衣衫褴褛的乞丐,所以牧猪人根本不知道在他离去后所发生的一切。“你从伊塔刻带来了什么消息?”忒勒玛科斯大声问道,“求婚人还埋伏在那里准备袭击我吗?”欧迈俄斯告诉他,求婚人的船已回来了。顽皮的忒勒玛科斯乘牧猪人不注意,偷偷地朝父亲笑了笑。

于是,他们三人一起愉快地用餐,餐后便各自躺下安睡。

第二天早晨,忒勒玛科斯准备进城去,他对欧迈俄斯告别说:“老人家,我现在要去看望我的母亲。你把这位可怜的外乡人带到城里去,让他到城里求乞,我现在确定无法接济每一个穷人,我自己的事已经够我烦恼的了。”奥德修斯对儿子装假的本领感到惊奇而且满意,他说:“亲爱的小伙子,一个乞丐在城里求乞,总会比在乡下要有收获。你先走吧,让我先在火炉边暖一暖身子,然后由你的仆人领我进城去。”忒勒玛科斯急忙走了。路上行人稀少,很快他来到宫门口,这时天才蒙蒙亮,求婚人都还没有起床呢。他把长矛靠在门柱上,自己走进大厅。女仆欧律克勒阿正忙着给王座铺上漂亮的坐垫。她一看见主人走进门,便含着高兴的泪花朝他走去,欢迎他平安归来。其他的女仆们也围着他,连连地吻他的双手。他的母亲珀涅罗珀听见外面的响声,也从内廷走出来,苗条的身材就像阿耳忒弥斯,漂亮的面容就像阿佛洛狄忒。她哭泣着拥抱儿子,吻着他的面颊。“亲爱的儿子,你终于回来了,”珀涅罗珀呜咽着说,“我真担心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为什么瞒着我,偷偷地到皮洛斯去了?你打听到有关你父亲的消息了吗?”“啊,我的母亲,”忒勒玛科斯竭力忍住他的真实感情,悲愁地说,“别提起父亲了,免得我烦恼。你去沐浴更衣吧,然后向神祇祈祷。如果他们答应保佑我们复仇,我们就向他们举行隆重的祭礼。我现在到市场去接一位同我一起回来的外乡人,他正在一位朋友那儿等我。”

得知没有打探到丈夫的消息,珀涅罗珀沮丧地松开手,但她依然照儿子说的那样做了。忒勒玛科斯手执长矛,向市场走去,后面跟着几只猛犬。雅典娜使他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市民见了都惊羡不已。求婚人也迎上来,对他说了许多恭维话,但心里却在暗暗地策划谋害他的计划。忒勒玛科斯不理睬他们,只是同他父亲的三位老朋友门托尔、安提福斯和哈利忒耳塞斯在一起,对他们讲了一些可以说的事情。现在,庇埃俄斯带着他的朋友忒俄克吕摩诺斯走过来。忒勒玛科斯对两人表示欢迎。庇埃俄斯对他说:“亲爱的忒勒玛科斯,请你派女仆到我家去取墨涅拉俄斯送给你的礼物吧。”“好朋友,”忒勒玛科斯回答说,“那些礼物暂时放在你家吧,这样更安全,因为我还不知道事情将会怎样。如果我惨死在求婚人的手里,他们会将我的财产瓜分完的。我与其把这些珍贵的礼物送给他们,还不如送给你呢。如果我战胜了他们,你再把那些礼物还给我吧!”

说完,忒勒玛科斯牵着预言家忒俄克吕摩诺斯的手,领他来到宫殿。珀涅罗珀伤心地对儿子说:“忒勒玛科斯,我还是回内廷去,一个人待着,偷偷地流泪为好,因为你看来不会把听到的关于父亲的消息告诉我,是吗?”“亲爱的母亲,”忒勒玛科斯回答说,“倘若有一点能使你宽慰的消息,我自己怎么会不告诉你呢?年老的涅斯托耳在皮洛斯热情地接待了我,可是他对父亲的消息却一无所知。他派儿子和我一起去斯巴达。在那里,大英雄墨涅拉俄斯盛情款待了我,还见到了海伦。特洛伊人和希腊人为了她作出多大牺牲呵!我在那里才听到一点消息。墨涅拉俄斯在埃及时听海神普洛托斯说,我的父亲在俄奇吉亚岛被仙女卡吕普索强行留下了,他没有水手,也没有船,只好无可奈何地待在那里。”

王后听到丈夫还活着的消息,非常激动,这时预言家忒俄克吕摩诺斯打断了年轻主人的话,说道:“王后,你的儿子并不知道全部情况,请听我的预言吧:奥德修斯已经回到了家乡,他在等待机会,报复求婚人。那是一只飞鸟给我的预兆,当时我就把这个吉兆告诉了你的儿子。”“但愿你的预言能够应验,”珀涅罗珀叹息着说,“到时我不会忘记酬谢你的。”

这时,欧迈俄斯和奥德修斯也出发到城里来。奥德修斯背着破口袋,手里拿着牧猪人给他的讨饭棍。他们来到城里的一口水井边,突然遇到羊倌墨兰透斯和他的两个助手,墨兰透斯其实也是一个穷人,然而他性情恶劣,总是趋炎附势,瞧不起比自己更穷的人。现在他们正赶着几只肥羊,给求婚人送去,让他们享用。高傲的羊倌用鄙夷的眼光看着牧猪人和衣衫褴褛的乞丐,辱骂他们:“你们也在这里啊!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无赖领着无赖。该死的牧猪人,你领着一个老乞丐到哪里去呀?他想在城里沿门求乞吗?把他交给我吧,我可以让他打扫羊圈,给羊喂草。这样,他还能派点用场!但是,他也许什么也不会,那只好讨饭了!”他一面说,一面放肆地朝奥德修斯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奥德修斯平白无故地挨了一脚,但没有栽倒。他心里思量,是否要把对方打翻在地,但他还是咬咬牙忍住了。

牧猪人欧迈俄斯却怒不可遏,严厉地斥责这个牧羊人,然后他转过脸去,对着水井说:“神圣的水泉女仙哟,如果我的主人以前向你们献祭过许多宝贵的礼物,请容许我祈求你们,保佑我的主人平安地回来吧!他一定会惩罚这个无赖。他是世界上最卑鄙无耻的牧人,只知道整日在城里鬼混,向有钱人阿谀奉承、讨乖卖好,是个游手好闲的家伙!”“你这个猪猡,”墨兰透斯咬牙切齿地骂道,“你只配卖到对面的岛上当奴隶。但愿阿波罗的弓箭和求婚人的利剑杀掉你的忒勒玛科斯,使他跟奥德修斯一样下地府,因为他是庇护你的人!”他骂骂咧咧地从两人面前走了过去,一副神气十足的样子。到了宫殿,他大摇大摆地坐到求婚人的餐桌上,因为他是求婚人所宠爱的人,他们经常让他和他们一起用餐。

奥德修斯和牧猪人也来到宫殿。这位大英雄看到久别的故居时,心里不由得激动起来。他抓住同伴的手,对他说:“天哪,欧迈俄斯,这里就是奥德修斯的宫殿吧!多么华丽啊!多么坚固啊!里面一定在举行盛大的宴会吧,因为老远我就闻到了肉的香味!”

他们商量了一阵,决定由牧猪人先进去观察情况,奥德修斯则暂时留在门外。这时,蜷缩在门外的一条老狗突然站了起来,竖起耳朵。这条狗名叫阿耳戈斯,是奥德修斯亲自喂养大的。以前,奥德修斯外出打猎时,它常常伴随英雄左右,非常威猛。现在老得毛都快掉光了,由于无人看顾,只能伏在门外的垃圾堆上,身上肮脏不堪。它看到了奥德修斯,虽然他变了模样,但狗仍然认出了主人。它向他垂下耳朵,摇着尾巴,眼睛流露出喜悦和希望的光芒。可是它太衰弱了,无力向他奔过来。奥德修斯看到这里,不由得偷偷地抹去眼泪,强忍悲痛,对牧猪人说:“这只狗年轻时该不会这样吧,看它的样子像是纯种的猎犬。”“是的,”欧迈俄斯回答说,“它是我那不幸的主人的爱犬,是一条顶呱呱的猎狗。可是现在主人不在了,狗也受欺侮。仆人们甚至不给它喂食!”

说着,牧猪人走进宫殿。但这只狗认出了二十年前的主人,便把头伏在前爪上,心满意足地死去了。

乞丐奥德修斯来到大厅

牧猪人刚走进宫殿,忒勒玛科斯就一眼看见了他,他亲热地招呼牧猪人过来。欧迈俄斯小心地环顾四周,然后,搬起一把椅子,坐在他的对面。这椅子是给求婚者切肉的人在餐前坐的。使者看到牧猪人坐下了,便给他端上烤肉和面包。不一会儿,乞丐奥德修斯也拄着一根棍子,拿着一个讨饭的布袋,踉踉跄跄地走进来,坐在门槛上。忒勒玛科斯一看见他,便从篮里取出整块面包和一大块烤肉递给牧猪人,对他说:“我的朋友,请把这些给那个可怜的外乡人吧,请告诉他用不着害羞和害怕,可以直接到求婚人面前去行乞!”

奥德修斯用双手接过面包和烤肉,很是感激。他把食品放在面前的布袋上,开始吃了起来。宴会开始后,歌手菲弥俄斯给客人们唱歌助兴。后来,他停下不唱了。大厅里充满了求婚人欢叙畅饮的声音。

这时,女神雅典娜也悄悄地走进来,没有人能看到她的身影,只有奥德修斯知道她来了。她劝奥德修斯向每个求婚人乞讨,以便观察哪个最粗鲁,哪个较温和。虽然女神决定严厉地惩罚他们,但她想区别对待,有的要死得平缓一点,有的要死得悲惨一点。

奥德修斯照她的吩咐去向求婚人行乞。他伸出一双干枯的手,真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乞丐一样,向每个求婚人乞讨。有些求婚人同情他,给他一点面包,并问他是从哪里来的。这时牧羊人墨兰透斯献媚地对他们说:“我曾经见过这个老乞丐,他是牧猪人带来的!”

求婚人安提诺俄斯大怒,斥责牧猪人说:“你为什么把他带到这里来?你有什么资格把他带到这里来?难道我们这里的流浪人还嫌不多吗?你还要给我们多添一个吃饭的家伙吗?”“你真是狠心的人,”牧猪人欧迈俄斯大胆地说,“大人物都把预言家、医生、建筑师和歌手招进宫,但没有人把乞丐招进宫。他是自己进来的。但我们也不应该把他赶出去!再说,只要仁慈的珀涅罗珀和忒勒玛科斯还是这里的主人,就不会这样做的。”

忒勒玛科斯连忙阻止他说下去,他说:“欧迈俄斯,不要理睬他,你要知道,他这个人总是喜欢侮辱别人的。安提诺俄斯,你应该有自知之明,你并不是我的监护人,这里是我的家,因此你没有权利把这个乞丐赶出去。你最好施舍一些东西吧,用不着吝啬我的财产!但我知道你是个喜欢独占独吞的人!”“你们看,这个年轻人在讥讽我!”安提诺俄斯大叫起来,“如果每个求婚人都给这个乞丐一点东西,那就足够这老家伙享用三个月了!”说着,他抓起一张小板凳,恶狠狠地盯着向他走来乞讨的奥德修斯,刻薄地说:“讨厌的寄生虫,听说你从埃及一直流浪到塞浦路斯,现在是哪位神祇把你送到我的面前来了?快滚蛋!否则我要把你再送回塞浦路斯或埃及去!”

奥德修斯愤愤地退了下去,但安提诺俄斯却丧心病狂地把小板凳朝他掷去,正好击中他的左肩。但奥德修斯却像山岩一样挺立不动,只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回到门槛旁,放下装满食品的布袋,对求婚人数落安提诺俄斯的行为。安提诺俄斯却大声制止他。“闭上你的嘴巴,像猪一样吃吧!否则,我会把你捆起来,拖出去!”

他那过激的粗暴行为甚至连求婚人也看不下去。其中的一个站起来说:“安提诺俄斯,你朝一个不幸的外乡人掷凳子,这是不对的。如果他是一个变形为乞丐的神祇,你该怎么办?”

安提诺俄斯根本听不进这个忠告。忒勒玛科斯看在眼里,怒在心中,但他还是强烈地克制住了。

王后珀涅罗珀正独自一人待在内廷,从窗户旁听到大厅里的吵闹声,知道了发生的事情。她很同情这个乞丐,便派仆人把牧猪人叫来。“也许,”王后对他说,“他会知道我丈夫的消息,因为他在世界各地流浪过,见识肯定很广泛。”“是的,”欧迈俄斯回答说,“如果那些求婚人不无理取闹,他也许可以对他们讲许多事情。他在我那儿住了三天,说了许多新奇的故事,听起来真像歌手唱的一样。他从克里特来,据说他父亲和你丈夫的交情颇深。他还说,你的丈夫现在忒斯普洛托斯人的地方,不久就会回来。”“那么,快去吧,”珀涅罗珀激动地说,“把他带到这里来,让他亲自对我说!啊,这些求婚人真无礼!我们只是缺少一个像奥德修斯这样的人。如果他现在能回来,忒勒玛科斯和他合作,就能将这些无耻的求婚人轰出城外!”

欧迈俄斯把王后珀涅罗珀的意思告诉了乞丐,但他却回答说:“我很愿意把我所知道的关于奥德修斯的消息说给王后听,我知道他的许多事,可是求婚人的行为把我吓住了,并且现在耳目众多,我不便诉说。所以请告诉珀涅罗珀,请她现在忍耐一下,等到晚上我再去把一切都告诉她。”

珀涅罗珀听到回话,认为气丐想得非常周全,她决定耐心等到晚上。

欧迈俄斯仍然回到大厅,并悄悄地走到忒勒玛科斯身边,对他耳语道:“主人,我现在该回草屋去了。你在这里照料一切,只是我希望你注意自己的安全。这些求婚人像毒蛇一样,随时都会咬人,他们一心要谋害你。”

忒勒玛科斯请他稍等,待用过晚餐再走。欧迈俄斯答应了。他离去时约定第二天再到城里来给他送上最大的肥猪。

奥德修斯和乞丐伊洛斯

那些求婚人正在大厅里宴饮时,本地一个著名的乞丐走了进来。他一向以食量大著称,虽身材高大,却软弱无力。他原名阿耳奈俄斯,因常常给人传递消息赚取几个小钱,城里的年轻人便借用了神衹的使者伊里斯的名字,称他为伊洛斯。他听说又来了一个乞丐夺他的地盘,便立即赶到宫殿的大厅里,想把奥德修斯赶走。他说:“老家伙,快滚开!否则我要动武了。”奥德修斯恼怒地瞟了他一眼说:“你何必跟我过不去,你我都是乞丐,都可以在这里乞讨,你别赶我,我也不会赶你。如果你要动武,我虽年老,但照样可以把你打得鼻青脸肿,叫你下次不敢到这里胡闹。”

伊洛斯听了这话,气得怒目圆睁,大声吼道:“你太放肆了!瞧你这副鬼样,我要把你牙齿打落,看你还敢不敢跟我顶撞。我比你年轻,你敢和我决斗吗?”

求婚人听到两个乞丐争吵,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安提诺俄斯说:“朋友们,你们看见那边火炉上烧烤着的血肠吗?我们愿意把这些作为两位高贵的英雄决斗的奖品:胜利者可以尽情享用这些血肠,而且以后也只许他一个人到这大厅来!”

其他的求婚人都一致赞同这个建议。奥德修斯装成一副很可怜的样子,好像自己是个饱尝苦难、毫无气力的老人。他要求婚人保证在决斗中不偏袒伊洛斯。求婚人都毫不迟疑地答应了。忒勒玛科斯站起来说:“我是主人,如果有人欺侮你,我就找他算帐。”求婚人都点头赞成。于是,奥德修斯束紧衣服,把衣袖向上卷了卷,这时大家才看到他胳膊粗壮,肩膀宽阔,双腿强健,因为雅典娜暗中保护他,使他变得更加高大强壮。求婚人惊讶地交头接耳:“这老人多健壮呀,可怜的伊洛斯绝不是他的对手。”伊洛斯早已吓得发颤,后悔向老人挑战了。安提诺俄斯生气地说:“吹牛的家伙,你怎能在一个年老体衰的老人面前发抖呢?你还算个人吗?我告诉你,如果你被打败,我就把你绑在我的海船上,送你到厄庇洛斯的国王厄刻托斯那儿去。他是个以残暴闻名的国王,曾把女儿的双眼戳瞎,人人见了他都感到恐怖。他会把你的鼻子和耳朵割下来去喂狗!”

伊洛斯越发怕得浑身哆嗦,但他们还是把他推到前面,他只好硬着头皮来对付这个老人。于是,两个乞丐准备搏斗。奥德修斯在考虑是一下子把这个可怜的乞丐打死,还是先轻轻地教训一下,以免引起求婚人的怀疑。他觉得还是后一种办法比较明智。因此,当伊洛斯在他的右肩上打了一拳时,他只是轻轻地朝伊洛斯的耳后击了一掌。尽管打得很轻,可是仍然打断了伊洛斯的骨头,他顿时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求婚人发出一片欢呼声和鼓掌声。奥德修斯把伊洛斯拖到门外的庭院里,然后把他拉起来靠在墙上,在他的手上塞了一根讨饭棒,嘲笑地说:“你就待在这里,看守猪狗,别让它们走近!”说完,他走回大厅,仍然坐在门槛上。

奥德修斯获胜,使他赢得了求婚人的尊重。他们笑着朝他走来,对他说:“外乡人,你给我们除掉了这个可恶的家伙,但愿宙斯和其他的神祇保佑你平安,使你万事如意!”奥德修斯把这话作为一个吉兆接受了。连安提诺俄斯也亲自给他送来一大块羊肚,安菲诺摩斯从篮里取出两块松软的面包送给他,还斟满酒,向胜利者举杯。“祝你幸福,老人,”他说,“愿你从此摆脱一切忧愁和烦恼!”

奥德修斯严肃地看着他的眼睛,回答说:“安菲诺摩斯,我认为你是一个正直的青年,我知道你的父亲是一个威望很高的人。请记住我的话:世上最脆弱、最不稳定者莫过于人。当神祇保佑他时,他便会勇往直前;当厄运临近他时,他便会失去勇气,无力承受灾难。这是我从自身的经验中领悟到的。在我年少气盛时,我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情。因此,我奉劝所有的人不要胡作非为,应该敬畏神祇。我认为,求婚人如此蛮横,纠缠别人的妻子,这实在是不明智的。我相信,她的丈夫已近在眼前了。安菲诺摩斯,但愿在他回来之前,神祇引你离开这里。”

奥德修斯说完,接过酒杯,斟上美酒,先浇酒于地,然后一饮而尽,把酒杯还给这个年轻人。年轻人沉思着,低下了头。可是,他仍然没有逃脱女神对他的惩罚。

珀涅罗珀和求婚人

现在,女神帕拉斯·雅典娜鼓起王后珀涅罗珀的勇气,使她决心来到求婚人的面前,激起他们内心的热望,并在丈夫和儿子忒勒玛科斯的面前证实她的坚贞和忠诚,虽然她还不知道那个乞丐是她的丈夫。

忠心耿耿的老女仆赞成她的决定。“去吧,女儿,”她说,“站在你的儿子身旁,表明你的态度。可是你应该先沐浴更衣,涂抹香膏,使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珀涅罗珀摇了摇头说:“善良的老人,别强迫我干这种事情!自从我的丈夫出发去特洛伊以后,我已经毫无兴趣打扮自己了。”

当欧律克勒阿去叫侍女陪同王后出去时,雅典娜立即运用法术给珀涅罗珀催眠。乘她恬静入睡之际,女神把她打扮得娇美动人,然后悄悄地离去。两个侍女走进屋子时,珀涅罗珀突然醒来,她揉了揉朦胧的双眼,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大厅走去。当她悄悄地出现在大厅的门口时,她媚人的容光从罩在头上的面纱里闪现出来,求婚人看到她都不禁怦然心动,心中充满了火一样的激情,渴望得到这个美人,娶她为妻。王后却转过身子,走到儿子身旁,对他说:“忒勒玛科斯,你叫我感到奇怪。你小时候还比现在聪明一点!你为什么刚才在大厅里坐看一个外乡人和本地人决斗?他只是想在这里乞讨一点食物,你怎么可以听凭他受人肆意侮辱?这多丢脸啊!”“母亲,”忒勒玛科斯回答说,“我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是这些人和我作对,把我当成敌人,没有一个人支持我。至于这个外乡人和伊洛斯的决斗,结果倒完全出乎求婚人的意料之外。但愿他们不久也像门外那个可怜虫一样,都低下脑袋,威风扫地!”忒勒玛科斯说话时声音很低,求婚人是不会听到的。欧律玛科斯看见美艳动人的王后,忘乎所以地叫喊起来:“伊卡里俄斯的女儿,如果全希腊的阿开亚人都能看到你,那么明天将会有更多的求婚人上门了,因为你美丽的体态和容貌天下任何女人也比不上。”“呵,欧律玛科斯,”珀涅罗珀回答说,“自从我的丈夫和希腊人征讨特洛伊以来,我的美貌就已经消失了!如果他回来了,我的生命之花就会重新开放!现在,我只有悲哀。当他和我告别时,他握住我的手说:‘亲爱的妻子,希腊人是不可能全部从特洛伊生还的。特洛伊人是骁勇善战的,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活着回来。因此,务必请你管理好家务,照顾好我的父母,就像你现在所做的一样。如果你的儿子长大成人,而我仍然没有回来,那么,如果你愿意,也可以重新嫁人。’他当时说了这些话,现在一切都成为现实!可怜哪,可怕的结婚日子一天天地逼近,我多么害怕想到这天啊,我多么盼望他能回来啊!因为这些求婚人完全不照通常的规矩办事,天下哪有这样的求婚方式?如果一个男子想娶出身名门的女子为妻,那么得按风俗,送上牛羊,赠给未婚妻珍贵的礼物,而不能随心所欲地挥霍别人的财产!”

奥德修斯听她说出这么贤惠睿智的话来,心里很高兴。但安提诺俄斯却代表求婚人回答说:“尊贵的王后,我们每一个人都想给你送上最珍贵的礼物,并请求你接受!但我们希望你首先从我们中间先选定你的未婚夫,在这之前,我们决不回去。”求婚人纷纷点头,赞同他的意见。即刻他们便派仆人回去准备礼物,不久,他们就捧来了大量的礼物。安提诺俄斯献给她一件美丽的彩服,上面钉着十二排金钮扣和漂亮的玲珑剔透的金钩。欧律玛科斯送给他一串金链串着的宝石项链,像太阳一样璀璨夺目。欧律达玛斯捧出一副嵌着三颗珍珠的耳环。珀珊德洛斯送给她一副精致的坠子。其他的求婚人也送给她珍贵的礼品。侍女们收下了这些礼物,珀涅罗珀款款地离开了大厅,回到内廷。

奥德修斯受讥讽

求婚人热烈的欢宴直到黄昏才停了下来。天渐渐黑了下来,女佣们在厅堂里摆了三个火盆,里面放了松木,点燃后供照明用。奥德修斯看到他们正在煽火,凑过去对她们说:“女佣们,你们应该上楼去陪伴仁慈的王后。大厅里点火照明的事交给我来办吧!即使求婚人欢宴到天明,我也不会累倒的!”

女佣们相互看了一眼,高声笑了起来。最后,一个漂亮而年轻的女仆梅兰托嘲弄地说:“可怜的乞丐啊,你不去找个地方过夜,却在这里对我们指手画脚,你不该待在这里,这里都是高贵的人。你是喝醉了,还是发疯了?瞧你战胜了伊洛斯高兴得那副样子!你还是小心点,别让一个更有力气的人把你打得口吐鲜血,然后被他拖出去喂狗。”梅兰托是由珀涅罗珀亲手抚养长大的,如同她的亲生女儿一般,现在却已成了求婚人欧律玛科斯的情妇。“你这无耻的小母狗,”奥德修斯怒气冲冲地说,“我将把你说的这些话告诉忒勒玛科斯,他将严厉处罚你。”女佣们听了都畏惧地退了下去。奥德修斯坐在火盆边煽火,心里想着报仇的计划。雅典娜鼓动求婚人继续嘲讽他。欧律玛科斯对他的同伴们说:“这个人也许是神祇给我们送来照明的火炬。你们瞧他的头顶光秃秃的,连一根头发也没有,不是像火炬一样明亮吗?”他的话引起了哄堂大笑。他又转过身对奥德修斯说:“听着,伙计!给我当仆人怎么样?这样的话你就不会挨饿了。可是,我觉得你好像宁愿行乞也不愿干活。”“欧律玛科斯,”奥德修斯以坚定而洪亮的声音回答说,“但愿现在是春天,我可以和你下地,比赛割草。那样就能看出谁更有力气!也许你更愿在战争中和我比试,看看我是怎样一个人。那样你就不敢再嘲笑我了。你以为你是高大而强壮的人,这是因为你还没有碰到强手而已。等着吧,如果奥德修斯真的回来了,你会尝到厉害的。”

欧律玛科斯勃然大怒。“混蛋,”他大声叫道,“我现在就叫你尝尝我的厉害。”说着,他抓起一张矮凳朝奥德修斯掷了过去。奥德修斯弯腰躲过,结果矮凳从他的头顶飞过,砸在后面端酒侍者的手上,酒壶丁当一声掉在地上。

求婚人都责骂这个外乡人破坏了他们的欢乐情绪和气氛。最后,忒勒玛科斯有礼却又坚定地要求他们回去休息。这时安菲诺摩斯站起来说:“忒勒玛科斯说得有理。朋友们,让我们斟满美酒,举行灌礼,然后各自回去就寝。”

奥德修斯和忒勒玛科斯、珀涅罗珀在一起

现在大厅里只剩下奥德修斯和他的儿子。“让我们赶快把这些武器藏起来,”父亲对儿子说。忒勒玛科斯叫来他的乳妈欧律克勒阿,吩咐她:“老人家,让女仆们都待在里面不要出来,直到我把这些武器搬走为止。”“好的,我的孩子,”欧律克勒阿回答说。

父子两人立刻把头盔、盾牌和长矛扛进库房里藏起来。“现在你去就寝。”奥德修斯对儿子说,“我在外面稍待一会,试探一下你的母亲和女仆们。”

忒勒玛科斯离开了。这时珀涅罗珀来到大厅里,她美丽娇艳,光彩夺人,如同阿耳忒弥斯和阿佛洛狄忒一样。她端过一张镶着白银和象牙的椅子,放在火炉边,坐了下来。女仆们在桌上摆上面包和酒杯。珀涅罗珀对奥德修斯说:“外乡人,首先请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和你的身世。”“王后,”奥德修斯回答说,“你什么都可以问我,只是不要问起我的身世和我的家乡。我这一生遭受的苦难够多了,所以不想回忆过去那些苦难的日子。”

珀涅罗珀接着说:“外乡人,自从我的丈夫外出后,我一直茹苦含辛,你也亲眼看到那些求婚人,如何纠缠我。我已经用计回避他们三年了,可现在却不行了,我已经无法可想了。”接着,她把怎样设计织锦,后来女仆们怎样泄漏秘密等告诉了他。“现在,我再也无法推诿了。”她最后说,“我的父母催逼我,我的儿子也生了气,因为求婚人在挥霍他该继承的家财。你可以想象我的处境了。所以,你不用再对我隐瞒你的家世了。你毕竟不会是树木和山岩所生的儿子吧!”“既然你要我说,”奥德修斯回答道,“那我就如实地告诉你吧。”于是,他把那个关于克里特的古老的故事说了一遍。他说得那么逼真,珀涅罗珀听了感动得流下了眼泪。奥德修斯虽然很同情她,但仍然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外乡人,我想考你一下,”珀涅罗珀说,“看看你是否真的在家里招待过我的丈夫。请告诉我,他当时穿什么衣服,他是什么样子,有谁和他在一起?”“因为时间太久,已经很难记清楚了。”奥德修斯回答说,“大英雄在我们克里特岛登陆,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我隐约记得他穿一件紫金色的羊毛披风,上面一副金扣,绣着的图案是一只猎犬,前脚抓住一只正在挣扎的野兽。外套的里面则是一件细白葛布的紧身衣。他的随从是个名叫欧律巴特斯的使者,黝黑的脸膛,鬈头发。”

王后听了又忍不住淌下眼泪,因为这一切都跟发生的情况相吻合。奥德修斯为了安慰她,又给她讲了一个半真实半虚构的故事,他讲到在特里纳喀亚岛登陆,在淮阿喀亚人的国家里的生活。装作乞丐的奥德修斯说这一切都是从忒斯普洛托斯人的国王那里听来的,在奥德修斯前往多多那祈求神谕前,这国王曾在宫里招待过他,他还在那里留下了一大宗财物。乞丐甚至说他亲眼看到过那宗财产,并深信奥德修斯不久会回到故乡。珀涅罗珀仍不能相信他的话。“我有一种感觉,”她低着头说,“你所说的这一切根本没有发生过。”说完,她吩咐女仆们给外乡人铺床洗脚,让他安寝。但奥德修斯不愿接受这些不忠的女仆们侍候,他只想要一个草垫子。“王后,如果你有一个忠心的老女仆,”他说,“像我一样经历过许多苦难,那就让她给我洗脚吧。”“来啊,欧律克勒阿,”珀涅罗珀呼唤她的老女仆,“是你亲自把奥德修斯养大的。现在你去给这外乡人洗脚吧,他的年龄大概和你的主人一样大。”“好的。”欧律克勒阿看着乞丐,又说,“瞧这双手,这双脚,就像奥德修斯的一样。一个人在不幸之中总是容易衰老的!”她说到这里禁不住流下泪来。当她准备为他洗脚时,又仔细端量着面前的乞丐说:“有许多外乡人到过这里,可是没有一个人如你这样和奥德修斯相像的,你的身段、两脚和说话的声音跟我的主人奥德修斯的一样。”“是啊,见过我们两人的人都这样说。”奥德修斯随意回答了一句。他看到老人舀来温水时,便连忙避开亮光,因为他不想让她看到右膝上的一块深深的疤痕,那是年轻时他围猎野猪,被野猪獠牙咬伤后留下的。他担心被老人看到认出他来。可是他虽然避开亮光,但老女仆还是用双手摸出来了。她惊喜得不禁放开手,他的脚落到水盆里,溅起的水洒到地上。“奥德修斯,我的孩子,这是你啊。”她喊道,“我用手摸到你的伤疤了。”奥德修斯急忙伸出右手捂住老人的嘴巴,又用左手将她拉到身旁,小声地对她说:“老人家,你想毁了我吗?你说得不错,可是现在我们还不能说出真话,决不能让宫中的任何女仆知道这件事!如果你不守口如瓶,你也会惨遭不幸的。”“你说什么呀,孩子?”女管家平静地回答说,“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但其他的女仆,你千万要提防啊!”

奥德修斯洗过双脚,抹了香膏后,珀涅罗珀又跟他谈起来。她并不知道刚才的事,因为女神让她专注地想着心事。“善良的外乡人,”她说,“看来你是一个聪明的人,请你给我圆一个梦吧。我在宫中养了二十只鹅,我喜欢看它们如何吞食用水拌和的小麦。最近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山上飞来一只雄鹰,这只鹰咬断了二十只鹅的脖子。它们都死了,躺在院子里,雄鹰却飞到空中。我开始大声地哭起来,但梦还在继续。我看见来了一群妇女。她们安慰我,劝我不要烦恼。突然,那只雄鹰又飞回来了,停落在墙旁的窗台上,用人的声音对我说:‘别烦恼,伊卡里俄斯的女儿,这是一种预兆,不是一个梦。求婚人就是这群鹅,而我这只鹰就是奥德修斯。我回来杀死了他们。’听到这话,我突然醒了,立刻出去看我的鹅群。我看见它们都在院子里争食。”“王后哟,”乔装的乞丐回答说,“奥德修斯在你梦中的预言一定会实现。你的梦中幻景没有别的解释。他一定会回来的,求婚人没有一个能活命。”

珀涅罗珀叹息着说:“梦如同浮光掠影,而明天就是一个可怕的日子,我要决定嫁给谁了。我将为求婚人举行一场比赛。以前我的丈夫喜欢把十二把斧子依次排列,然后他从很远的地方一箭射去,穿过十二把斧子的小孔。现在我决定:求婚人中谁能用奥德修斯的硬弓一箭穿过斧孔,我就嫁给谁。”“尊敬的王后,就这么办吧,”奥德修斯说,“明天一定要举行一场

射箭比赛

!因为还没等到那些人张弓搭箭,一箭穿过十二把斧头的小孔,奥德修斯就回来了。”

从夜晚到天明

王后向外乡人道了晚安,便离开了。奥德修斯在女仆欧律克勒阿给他铺的床褥上躺下。她用厚厚的羊皮铺在生牛皮上,又在奥德修斯躺下后在他身上盖了一件长袍作被子。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轻浮的女仆们跟求婚人在毫不顾忌地嬉闹,还不时从他的床前走过。奥德修斯强忍住怒火,自我安慰说:“我的心啊,忍着吧,你已经忍住许多苦难了!”可是他仍然不能入睡,因为他在考虑复仇的计划,他担心他们人多势众,制服不了他们。这时,雅典娜变成一个美丽的姑娘,来到他的床前,俯下身子,对他说:“你为什么这样沮丧而怯懦呢?一个人可以依赖一个人间的朋友,何况我是一个女神呢。我曾经答应过保护你,现在即使有天大的危险和艰难,我也会一如既往地保护你。你可以放心地睡了。”说着,她轻轻地触了一下奥德修斯的眼皮,使他安静地睡着了。

第二天,宫殿里又热闹起来。女仆们过来生了火。忒勒玛科斯穿好衣服,赶赴广场召集国民大会。一群家犬跟在他的身后,欧律克勒阿吩咐女仆们准备献祭和

宴会

。求婚人带来的男仆在院子里赶劈木柴。牧猪人送来了肥猪,并向他招待过的老朋友亲切问好。牧羊人墨兰透斯也送来了肥羊,将它们拴在圆柱上。他经过奥德修斯的面前时,嘲弄地说:“老乞丐,你还赖着没有走?我想,你大概要尝到我的拳头才走吧!”奥德修斯只是摇摇头,一声未吭。

这时,一个诚实的人走进宫殿,他就是牧牛人菲罗提俄斯。他为求婚人送来一头牛和几只肥山羊。见了牧猪人,便问他:“欧迈俄斯,那个外乡人是谁啊?他很像我们的国王奥德修斯。”说完,他又朝奥德修斯走去,向他问候,说:“外乡人,你好像很不幸,但愿你将来会幸福!我刚看到你,就不由得流下了眼泪,因为你使我想起了奥德修斯,他现在也许衣衫褴褛,在各地流浪,像个乞丐一样。我在年轻时就为他放牛。可是,现在虽然牛羊成群,我却不得不把肥牛一头头地送给求婚人享用。我希望奥德修斯有一天会回来,收拾这些无赖。不然的话,我也许早就离开伊塔刻到别处去了。”“牧牛人,”奥德修斯说,“看来你不是一个卑贱的人。我敢指着宙斯发誓,奥德修斯今天就会回来。你将亲眼看到他是怎样惩罚这些求婚人的!”“但愿宙斯保佑,使你的话能实现。”牧牛人说,“到时候,我决不会袖手旁观的!”宴会

求婚人经过密谋,决定杀害忒勒玛科斯。这时他们来到大厅。宫中飘着一股烤肉的香味,仆人们在调制美酒。牧猪人欧迈俄斯传送着酒杯;牧牛人菲罗提俄斯分发篮子里的面包;牧羊人墨兰透斯给求婚人斟上美酒。于是,饮宴开始了。

忒勒玛科斯故意让奥德修斯坐在大厅的门槛上,并在他的面前放上矮凳和桌子。他叫人给他端来烤肉和满满的一杯酒,对他说:“你安安静静地吃吧,我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你的。”甚至连安提诺俄斯也警告他的朋友们,别去麻烦这个外乡人,因为他觉得外乡人好像处处受到宙斯的保护。可是雅典娜却暗中怂恿求婚人继续作恶,嘲弄他。从萨墨岛来的求婚人克忒西波斯仍然抑制不住要作弄他。“求婚人哟,请听我说,”他带着讥讽的神情说。“这个外乡人已经得到了他的一份,吃得很有味,如果忒勒玛科斯冷落这位高贵的客人,那就不合情理了!不过我愿意赠给他一件珍贵的礼物!”说着,他从锅里捞起一只猪蹄,朝乞丐扔去。奥德修斯机灵地躲过了,蔑视地笑了笑,强忍住心中的怒火。扔过来的猪蹄滚落在墙脚下,地上沾了一摊油渍。

忒勒玛科斯随即站起来,喊道:“克忒西波斯,幸亏你没有砸中这个外乡人,否则,我的长矛将戳穿你的胸膛。那时你父亲为你举办的就不是婚礼,而是葬礼了。我在这里警告你们,不要在我的家里干这种勾当!”求婚人听了都默默无言。最后,阿革拉俄斯站起来说:“忒勒玛科斯说得对!但他和他的母亲也应该理智一点。如果奥德修斯还有回来的希望,那么让我们这些求婚人等下去,还能让人理解。可是现在已经毫无疑问,他是永远回不来了。忒勒玛科斯,请你劝你的母亲,从我们中间挑选一位最高贵的人做她的丈夫,这样,你也可以继承父亲的遗产了!”

忒勒玛科斯从座位上站起来说:“我指着宙斯起誓,我也不想把这件事拖延下去。我早就劝母亲选定一位求婚人。可是,她不愿意这样做,我当然不能把她从宫里赶走。”求婚人听了这话大笑起来,帕拉斯·雅典娜正在使他们头脑发昏,他们傻笑着,扮着鬼脸,把半生不熟、鲜血淋漓的肥肉往嘴里塞。突然,他们的眼中充满了眼泪,顿时他们由欢乐转为悲哀。预言家忒俄克吕摩诺斯看到这情景,惊讶地说:“你们怎么啦?你们都昏昏沉沉,眼里充满泪水,口中吐着哀声!我看到墙上沾满了鲜血!大厅和前院里游荡着地府的幽灵,天上的太阳熄灭了它的光辉!”他这样说着,但求婚人却疯狂地嘲笑他。

欧律玛科斯对他们说:“这个预言家待在我们这儿时间还不长,他不过是个傻瓜。如果他在这儿看不到光明,那就让仆人们把他赶出去吧。”“用不着仆人们赶,欧律玛科斯,”预言家忒俄克吕摩诺斯说,“我自己会离开这里的。我的神智是清楚的,我已预见你们将遭到不幸和灾难,而且没有一个人能逃脱厄运。”说着,他就急速地离开了宫殿,到他先前的主人庇埃俄斯那儿去了。射箭比赛

珀涅罗珀也觉得现在是布置射箭比赛的时候了。她手中拿着一把带有象牙柄的铜钥匙,在女仆们的陪同下,来到后库房,亲自去取奥德修斯的弓箭,那是奥德修斯储藏财宝的地方。她看到钉子上挂着一张硬弓和一个箭袋,便伸手把两样东西取了下来。她睹物思人,不禁伤心地流下了眼泪。她让女仆拿着弓和箭袋离开了库房。珀涅罗珀一直走进大厅,要求求婚人安静,然后对他们说:“你们这些求婚人请听着,凡想得到我的人,都必须作好准备,我们将举行一种比赛!这里有我丈夫的一张硬弓,那里依次排着十二把斧头。不管谁,只要能拉弓一箭射过十二把斧头的穿孔,就可娶我为妻,成为我将来的丈夫。”安提诺俄斯立即说:“各位求婚人,为了获得全希腊最美丽的妇人,来吧,让我们进行这场比赛吧。当然,拉动这张硬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中间没有一个人像奥德修斯那样健壮。”他一边说,一边却幻想自己拉开弓,一箭穿过了斧孔。这时,忒勒玛科斯站起来说:“好吧,诸位求婚人,你们将要进行一场在希腊尚无先例的比赛,当然我不必再多费口舌称赞我的母亲了。现在张弓射箭吧!我愿意参加比赛。如果我赢了,我的母亲就可以永远留在家里了!”说着,他丢下紫金披风,解下宝剑,用锋利的宝剑在大厅的地上划了一道小沟,把斧子依次插在地上,然后把土培上踩紧。他做完这一切,便拿起硬弓,站在大厅的门槛上,连续拉了三次,但都失败了。他刚想拉第四次,父亲对他使了一下眼色,他只得放下了硬弓。“神祇在上,”他大声喊道,“也许我无力,也许我年轻,所以拉不动弓。现在轮到其他人了,你们比我有力,就来试试吧!”

安提诺俄斯摆出一副得意的样子说:“朋友们,那就开始吧!”第一个站起来的是勒伊俄得斯,他是惟一不满求婚人胡作非为的人,厌恶他们在餐饮时放肆地吵闹。他从容地走近门槛,试着拉,但没有拉开。“还是让别人来试试吧,”他大声说,“我不是合适的人选!”说完,他把弓和箭袋靠在门旁,两只手已经累得举不起来了。求婚人一个个地试着拉弓,但都失败了。

最后,只剩下安提诺俄斯和欧律玛科斯两人。

奥德修斯向忠实的牧人表明身份

牧牛人和牧猪人走了出去,奥德修斯紧跟在他们后面。等到他们走出宫殿大门和前院时,奥德修斯赶上他们,轻轻地对他们说:“朋友们,如果我没有看错,并可以信赖你们的话,我想告诉你们一些事情。否则,我宁愿沉默。首先我问你们,如果神祇突然让奥德修斯从外地归来,你们将站在哪一边?是站在求婚人一边,还是站在奥德修斯一边?你们大胆地说心里话吧!”“呵,奥林匹斯圣山上的宙斯哟,”牧牛人大声说,“如果神祇能够实现这个愿望,让他归来,你将会看到我要为他战斗!”牧猪人欧迈俄斯也向神祇祈祷,让奥德修斯平安回来,以此作为对外乡人提问的回答。

奥德修斯看到他们对自己的忠诚,便说:“那么,请你们听着:我就是奥德修斯!经过二十年,吃尽了苦,我回到故乡了。我发现,在成群的仆人中只有你们两人是忠诚的。因此,等我制服求婚人以后,我将给你们重赏!让你们每人有一个漂亮的妻子,一块土地,在我宫殿附近给你们造一所房屋。将来,忒勒玛科斯会像亲兄弟一样看待你们。为了向你们证实我说的是真话,我给你们露出我腿上的伤疤,那是我以前围猎时被野猪咬伤的。”说着,他撩起破烂的衣服,露出了那块大伤疤。

两个牧人激动得哭了起来。他们伸手拥抱主人,吻着他的两肩和面颊。奥德修斯也吻着两个忠诚的仆人,然后叮嘱他们说:“亲爱的朋友,千万要小心,不能让宫中的人知道我在这里!我们必须一个个地走回去。今天,求婚人一定不会同意我参加比赛的。而你,欧迈俄斯,一定要大胆地把硬弓递到我手里。同时,吩咐女仆们把内廷的大门拴住。不管她们听到大厅里有喧闹声还是呻吟声,都不准进来。而你,忠诚的菲罗提俄斯,则把守宫殿的大门,将门闩好,用绳子捆紧。”

吩咐完毕,奥德修斯走回大厅。一会儿,牧人也跟着进来了。欧律玛科斯正把弓放在火上烘烤,想使它松软。可是,他仍然拉不开弓。欧律玛科斯十分沮丧,叹息着说:“其实,不能得到珀涅罗珀也无所谓,伊塔刻和其他地方有的是希腊女人。令人难堪的是,我们比起奥德修斯来差多了,我们的子孙后代也会嘲笑我们的!他们会因此而感到耻辱。”

安提诺俄斯斥责他的朋友说:“欧律玛科斯,别这样说。今天是阿波罗的节日,在节日是不宜张弓搭箭进行比赛的。让我们推迟比赛,先去喝酒吧。把斧子都留在这里,我们明天再来比赛。”

这时奥德修斯走上一步,面对求婚人说:“你们今天休息也好,明天也许会遇上好运,阿波罗也许会保佑你们取得胜利。同时我请求你们也让我试试,看看我的可怜的身体里是否还有一点力量。”“外乡人,”安提诺俄斯叫起来,“你是疯了,还是醉糊涂了?你也想参加比赛?”

珀涅罗珀打断了他的话,温和而平静地说:“安提诺俄斯,你也太过分了,排斥陌生人参加比赛是不公平的!难道你们担心乞丐会张弓射中,并要求我做他的妻子吗?我不相信他会这样想。你们不必这样担心。”“王后,我们并不担心,”欧律玛科斯回答说,“不,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是说希腊人会说闲话,他们会说那些求婚人都是废物,没有一个能够拉开奥德修斯的硬弓,得不到王后珀涅罗珀,最后,倒被一个来自异乡的乞丐毫不费力地拉起硬弓,射中了十二把斧头的小孔。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这时,忒勒玛科斯对他母亲说:“母亲,这张弓给还是不给,宫中除了我,谁也不能做主。谁也不能阻止我把弓箭交给谁,我现在就把它交给这个外乡人。至于你,母亲,最好进内廷去。射箭是男子的事。”珀涅罗珀听到儿子的话非常吃惊,但她还是顺从地退了进去。

牧猪人把弓拿到手里,求婚人愤怒地叫骂起来。他把弓递给乞丐,同时吩咐老女仆,将女仆都关在内廷。菲罗提俄斯则奔到前廷,小心地闩上大门。

奥德修斯仔细地检查这把熟悉的硬弓,他要看看它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是不是被虫蛀了,或有别的损坏。求婚人用手肘推推身边的人,悄悄地说:“看他的样子,好像懂得拉弓搭箭似的!”

奥德修斯轻轻地拉了一下弓弦,试试它的张力。弓弦发出一种清脆悦耳的响声。

求婚人听到这声音都吓得脸都变了色。万神之主宙斯在天上发出雷鸣,作为一种吉兆。这时,奥德修斯取出了箭,用右眼瞄着,最后沉着地射去。飞箭从第一把斧子的小孔中穿进,从最后一把斧子的小孔中飞出。然后,奥德修斯不动声色地说:“忒勒玛科斯,你接待的外乡人总算没有使你丢脸!看来,我还像当年一样棒。现在,趁着天色未黑,快给这些阿开亚人开晚餐吧。让我们弹琴歌唱,为宾客娱乐!”

这是他跟忒勒玛科斯事先约定的暗语。此话一出,忒勒玛科斯立即佩剑执矛,穿着一身铠甲奔到父亲的面前。

向求婚人复仇

这时,奥德修斯捋起衣袖,手中握着箭袋,站在门槛上。他把袋里所有的箭都倒在地上,向求婚人大喊着说:“第一轮比赛已经结束,现在是第二轮。这次让我来选择目标!”说着他拉弓搭箭,瞄准正在喝酒的安提诺俄斯,射出的箭进入他的咽喉,箭头从颈后穿出。安提诺俄斯口吐鲜血,酒杯在地上砸成碎片。他倒下时,撞翻了桌子,满桌的东西都洒在地上。求婚的人们全都从椅子上跳起来,奔到墙边寻找武器,可是却什么也没找见。于是他们愤怒地叫喊着:“该死的外乡人,你为什么要谋害我们!”他们还以为奥德修斯是误射中了安提诺俄斯。他们还不知道自己也将他们都面临着同样的悲惨命运。奥德修斯这时声震如雷地吼道:“你们这群畜生,你们以为我永远不会从特洛伊回来了!你们夺走了我的财产,诱骗我的女仆,并在我面前向我的妻子求婚。你们是最可耻的人!今天就是你们的末日!”

求婚人听后惊惶失措,他们企图逃跑。只有欧律玛科斯抑制住恐惧的心情,强作镇定地说:“如果你真是奥德修斯,那么你就有权利向我们发怒,因为我们在你的国家做了一些不道义的事情。可是,罪魁已经死在你的箭下了。是安提诺俄斯唆使我们这样做,他其实是想通过向你的妻子求婚而当上伊塔刻的国王,他还预谋杀死你的儿子。现在,他得到了应得的惩罚。可我们是你的同族兄弟,宽恕我们吧,平息你的怒火!我们每人都向你献上最肥壮的公牛,并送给你所要的所有珍宝,只要能得到你的谅解!”“不!欧律玛科斯,”奥德修斯厉声回答说,“即使你们把所有的财产全部献给我,也无济于事。我要看到你们一个个死在我的面前,任何人也休想逃过!”

求婚的人个个吓得心惊胆战,浑身发抖。欧律玛科斯转回头对他们说:“这个人既然不听劝告,那么大家要齐心合力地制服他,”说着,他拔出利剑。可是,还没等他迈出双脚,奥德修斯的飞箭已射穿了他的胸口,欧律玛科斯痛苦地在地上挣扎,用头撞着地面,不一会儿便死了。这时,安菲诺摩斯企图夺路而逃,却被忒勒玛科斯的长矛扎中了后背,鲜血从衣服里向外流出。忒勒玛科斯拔出长矛,与他的父亲共同站在门槛上,他递给父亲一面盾牌、两根长矛和一顶铜盔。之后忒勒玛科斯又急忙奔进武器库,取来更多的武器,分给身边的两个人。眼看着求婚人一个个死在了奥德修斯的神箭之下,但他的箭很快用尽了,他把弓靠在门框上,用盾挡住身体,戴上头盔,盔饰可怕地颤动着。他手持两根粗大的长矛,四下观察着。在大厅里有一扇边门,通向内廷的小门。门的宽度只能容一个人通过。奥德修斯曾吩咐牧猪人欧迈俄斯看守这门,但欧迈俄斯跑去武装自己时,求婚人阿革拉俄斯发现了,他看到门口无人把守,便对同伴们喊道:“朋友们,我们快从边门进城求救。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得救。”

但一边的牧羊人墨兰透斯说:“边门过道很窄,每次只能容一人通过。他们四个人中只要有一个站在前面,我们就全得完蛋。还是让我悄悄地钻出去,偷来武器把大家武装起来。”不一会儿,他搬来十二面盾牌、十二顶头盔和十二支长矛。求婚的人全副武装地出现在奥德修斯面前,令他大吃一惊。他对忒勒玛科斯说:“这一定是不忠实的女仆或者是牧羊人出卖了我们!”“唉呀,我太大意了!”忒勒玛科斯回答说,“刚才我忙着取出武器,慌乱中忘记关门了。”牧猪人听到这话,急忙跑去要关武器库门。可是,他却看到牧羊人还在里面拿武器,便赶紧回来问道:“我是抓住他,还是杀了他?”“你同牧牛人一起去,把他抓住,把他的双手和双脚捆起来,吊在梁柱上,然后把门锁上。”

两个牧人领命而去。他们悄悄地走入武器室,把牧羊人按倒在地,用绳子把他的手脚反捆起来,然后用一根长绳捆住他的身体,将他吊在横梁上。这一切做完之后,牧猪人和牧牛人回到了奥德修斯的身边。

这时,他们又多了一个伙伴,这是变成门托尔的雅典娜女神,奥德修斯认出了女神。但求婚人却不知道真情,他们看到新来参战的人,非常愤怒。阿革拉俄斯怒冲冲地吼道:“门托尔,我警告你,不要上奥德修斯的当,来跟我们作对。否则,我们会杀死你,烧掉你的房子!”雅典娜听后,非常生气,她对奥德修斯说:“你好像不如在特洛伊战争中那样勇敢了。那时,你用计谋征服了这座城市,可是现在,捍卫你的宫殿和财产时,你怎么迟疑不前呢?”她用这些话激励奥德修斯,因为她不愿直接参战。说完,她的身影就消失了。“门托尔走掉了,”阿革拉俄斯对朋友们说,“让我们好好地想个办法对付这四个人。你们不要把长矛同时扔出去,先扔六根,集中瞄准奥德修斯!如果他被射中,其他人就容易对付了!”可是,他们的长矛却掷偏了。一根扎在门柱上,另一根砸在门板上,其他的则掷在墙上。这都是雅典娜在暗中帮忙。

奥德修斯也对同伴们大声喊道:“注意瞄准!”四个人同时把长矛掷出去,根根扎中目标。求婚人纷纷倒下,其他人都退避到角落里。不一会,他们又大胆地冲了出来,从死者身上拔出长矛,继续投矛,但这些矛却仅仅擦伤了忒勒玛科斯的手背和牧猪人的肩膀。

奥德修斯和同伴们从门槛上跳下来,杀入求婚人的阵营。勒伊俄得斯吓得跪在奥德修斯的脚下,抱住他的双膝,苦苦哀求:“可怜我吧!我没有做过不忠于你的事,我一直在劝阻他们,可是他们不听我的!迫于无奈,我只能为他们举行灌礼,难道这也有罪吗?”“如果你为他们举行了灌礼,”奥德修斯严厉地说,“那说明你为他们的幸福作过祈祷!”说着,他挥剑砍下了勒伊俄得斯的头。

这情景使歌手菲弥俄斯吓得面如土色,惊惶失措的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是赶紧逃命呢?还是跪地求饶?也许因为他的双腿已颤抖地挪不开步了,所以他将竖琴放在地上,跪在奥德修斯的面前。“请饶恕我吧!”菲弥俄斯呼叫着,“如果你杀死一个用歌声使神祇和凡人获得快乐的歌手,你会后悔的。我可以歌颂神祇,也可以歌颂你。忒勒玛科斯可以为我作证,我是被他们强迫的!”奥德修斯举剑的手举在高空,不过他还在犹豫。这时忒勒玛科斯大声说:“父亲,请住手!这个歌手的确是无辜的。还有使者墨冬,我们也应该饶恕他。他视我如同亲生孩子一般。”这时墨冬正躲在椅子下。他听到有人为他求情,赶忙钻出来,跪在忒勒玛科斯的面前。于是,奥德修斯说:“歌手和使者,你们两人起来吧,忒勒玛科斯已救了你们。出去告诉外面的人,忠心的人有好报,不忠的人该杀头。”两个人恍如做梦一般,他们连忙逃出大厅,直到走到前廷,他们的双脚仍在颤抖。

惩罚不忠的女仆们

奥德修斯环顾四周,已经找不到一个活着的敌人了。求婚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满一地,就像从网里倒出来的鱼一样。奥德修斯吩咐他的儿子把奶妈叫来。当她走进大厅,看到站在尸体中间、满身血污、两眼射出凶狠的目光的主人时,他那雄狮般的威严几乎使她高兴得哭起来。“你应当欢喜,但不要欢呼。看到了吗,神让他们死,他们决不可能存活。好吧,现在请你告诉我,宫中的女仆们,哪些人是不忠的,哪些人是忠诚的。”“宫中共有五十个女仆,”欧律克勒阿回答说,“她们中有十二人对主人不忠,既不听王后的吩咐,也不听我的忠告。国王,现在让我叫醒熟睡的女主人,把这好消息告诉她吧!”“暂时别去惊动她,”奥德修斯说,“去把十二个背叛我的女仆带到这里。”

不一会,十二个女仆瑟瑟发抖着走进来。奥德修斯命儿子和两名忠诚的牧人,让他们监督这些女仆把死者扛出去。然后让她们把大厅打扫干净。之后,就把她们押出去杀死!

女仆们早已吓得全身发软,站立不起。奥德修斯逼着她们把死者抬出去,把桌椅擦干净,把地上的血迹清除掉,把破烂什物扫出大厅。最后,她们被牧人们带到了宫殿外的空地上,她们只能面对死亡了。忒勒玛科斯说:“这批女仆实在可恨,她们将不得好死!”

说着,他找来一根粗绳子,将它系在一排柱子上,然后将绳索套在她们的脖子上,女仆们挣扎着,但很快就咽气了。最后,他们把背叛者牧羊人墨兰透斯也押过来,他被乱刀砍死。奥德修斯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复仇计划。

接着,奥德修斯让奶妈把炭火和硫磺放在平底锅里端进来,把大厅、内廷和前廷熏一遍。但她却先给主人送来了披风和紧身衣,对他说:“你得先换换衣裳,不能再穿这身了。”奥德修斯把衣服放在一边,要她快去做刚才吩咐的事。

欧律克勒阿把大厅和内廷熏了一遍后,又召来所有忠诚的女仆。她们激动地流出了泪水,围着主人,亲吻他的双手,奥德修斯也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奥德修斯和珀涅罗珀

欧律克勒阿急忙来到女主人的卧室,欣喜地唤醒正在熟睡的珀涅罗珀,对她说:“可爱的女主人,快点醒来吧。你日夜思念的人终于回来了!奥德修斯回来了!他把那些令人厌恶的求婚人已经全都杀死了!”珀涅罗珀张开惺忪的睡眼说:“欧律克勒阿,别胡说,你怎么能用这样的话把我惊醒呢?”“王后,我没有骗你,”欧律克勒阿说,“他们在大厅里嘲弄的那个外乡人,那个乞丐就是奥德修斯装扮的,其实,忒勒玛科斯早就知道真情,可是,他们必须保守秘密,这样才能顺利地完成复仇计划。”

王后欣喜地从床上跳起来,抱住了老人,泪珠在眼眶中不停地滚动。“这是真的吗?如果奥德修斯真的在宫里,他怎样才能对付那么多的求婚人?”“我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欧律克勒阿回答说,“因为所有的女仆都被关在内廷。后来,当你的儿子来叫我时,我看到奥德修斯正站在一堆尸体中间。现在大厅已经被打扫干净了,他还叫我把整个房子用硫磺熏了一遍。你不用怕,赶快去吧。”“那么,我们现在就走!”珀涅罗珀因满怀着恐惧和希望而颤抖。她们走出大厅。珀涅罗珀来到奥德修斯的面前,壁炉的火苗在熊熊燃烧。奥德修斯低头不语,等待她先说话。珀涅罗珀因为又惊又疑,所以迟迟没有开口。她细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好像觉得那是她的丈夫,但又感到他仍是一个外乡人,一个衣服破烂的乞丐。忒勒玛科斯忍不住了,着急地叫喊说:“母亲,你为什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那就是我的父亲呀!你应该坐到他的身边,仔细看看他,并且问他呀!你们分别了二十年,现在他回来了,你为什么这样无动于衷的?难道你已经忘记了他,已经对他没有感情了吗?”“呵,亲爱的儿子,”珀涅罗珀回答说,“我已经惊讶得呆住了。我已经什么也说不出,我甚至也不能看他!可是,如果真的是奥德修斯回来了,我们自会互相认识的,因为我们心中藏着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奥德修斯听到这里,朝儿子转过身子,微笑着说:“让你的母亲来考验我吧!她之所以不敢认我,是因为我穿了这身讨厌的破衣服。不过她一定会认出我的。现在,我们必须想想后面的事。如果一个人杀死了全族的人,即使他的权势再大,他也得弃家逃走。现在,我们杀死了国内和附近海岛的许多年轻贵族,那事非同小可。我们该怎么办呢?”“父亲,”忒勒玛科斯说,“你是世界上最智慧的人,这得由你做出决定。”“好吧,让我来告诉你们,”奥德修斯回答说,“最明智的办法应该是这样的:你,还有忠诚的牧人,以及屋里所有的人,都应该先去沐浴更衣,而且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后,歌手弹琴奏乐。要让所有从门外走过的人以为我们在举行庆宴。这样,求婚人被杀的消息便不会传出去。同时我们准备到乡下的田庄去,至于以后该怎么做,神祇一定会告诉我们的。”

不一会,琴声和歌舞声从宫中传出,大街上的人们都猜测说:“一定是王后挑选到中意的丈夫,他们正在举行婚礼呢!”直到傍晚时,人群才渐渐散去。

奥德修斯前去沐浴更衣,将身体抹上香膏。雅典娜使他神采奕奕,矫健俊美,头上鬈发乌黑,看上去像神祇一样。他回到大厅,坐在妻子对面。“真是奇怪的女人哟,”他说,“难道是神祇让你变得铁石心肠。为什么当你看到丈夫受尽折磨返回家乡时,竟会固执地不认他呢?”“不理解女人的男人哪,”珀涅罗珀回答说,“我不认你,并不是我变得骄傲了,也不是我在轻视你。我清楚地记得,二十年前奥德修斯离开家时的样子。好吧,欧律克勒阿,从卧室将奥德修斯的床搬出来,搬张床出来,铺上毛皮,让主人舒服地睡一觉。”

珀涅罗珀说此话的意图是想试探她的丈夫。奥德修斯皱起了眉头,对她说:“你在侮辱我吗?没有人能搬得动我的床。它是我自己建造的,这里有一个秘密。在我们建造宫殿时,这地方长着一棵无比高大的橄榄树,而且它正好长在我的卧室里。我没有伐掉它,而是削去枝叶,留下树干,上面盖上天花板。后来,我把树干磨得光洁,用它做了床的一根支柱,又安上雕着花纹、镶着金银和象牙的床架,再用牛皮绳做成绷子。这就是我的床,珀涅罗珀!我不知道它现在是否还在那里。可是我知道,如果有人想搬动它,就得把橄榄树齐根锯断。”

奥德修斯道出了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秘密,这使珀涅罗珀激动得双腿发抖。她流着泪,朝丈夫奔去,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吻着他,说:“奥德修斯,真的是你,你永远是个最聪明的人。请别生我的气!我们遭受了太多的苦难和厄运,也许我们年轻时生活欢乐,过分幸福,就连神祇也感到嫉妒了。请你不要怪我,没有立即温柔地投入你的怀抱,没有立即欢迎你。因为我的心始终怀着戒备,担心有人假冒你来骗我。现在,我完全相信了,因为这个秘密只有咱们两人才知道!”奥德修斯紧紧拥抱住妻子,他幸福得泪流满面。

晚上,夫妻两人互诉衷肠,各自谈起二十年的苦难。奥德修斯向珀涅罗珀讲述了自己的漂流故事,他们此刻正被甜蜜温馨的回忆所陶醉。

奥德修斯和拉厄耳忒斯

第二天清晨,奥德修斯准备去趟乡下。他对珀涅罗珀说:“我们两人已经经历了人生所有磨难,现在,我们应该快乐起来。你要照看好咱们的财产。我现在必须到乡下,去看看我的父亲。求婚人被杀的消息迟早会传出去,因此我劝你,最好跟女仆们暂时避开,免得好奇的人向你们打听。”

说着,奥德修斯身背宝剑,带着忒勒玛科斯和两个牧人,在日出时分,他们穿过街道,向城外走去。为了不让人认出他们,雅典娜降下一层浓雾,遮住他们。

一路上,谁也没有看见他们。

不一会,他们到达了拉厄耳忒斯的美丽的庄园。这是他买来扩充祖业的第一座田庄。庄园里有排住宅,它被厨房、马厩、仓库和耕种田地的长工们的住房围绕在中间。一个年老的女仆正在料理杂务。奥德修斯来到门口,转身对儿子与牧人说:“你们先进去,杀一口肥猪,准备一桌丰盛的午餐。我的父亲可能正在田间耕作。我要看看他能不能认出我来。等我和他一起回来时,我们再开始用餐。”

说着,他进入了果园,果园里很安静,没有一个园丁。他们都下地去砍伐树木了,准备修建围篱。奥德修斯只看到苍老的老父亲正在整修葡萄藤。老人穿了一件满是补丁的肮脏的粗布衣服,腿上绑着一副皮套,手上带着破旧的手套,头上戴着一顶发黄的羊皮帽。父亲的这副模样令奥德修斯痛苦不已。他真想扑上去拥抱父亲,吻他的脸颊,但年迈的父亲可能会承受不了突如其来的欢乐,所以最好能让父亲先有一点心理准备。他走到父亲面前,小心翼翼地说:“老人家,你看来很精通园艺。这些果树在你的照料下长得那么旺盛,花畦和菜畦也料理得好极了。但我发现有一点你忽视了,请别在意我这个外乡人的话,因为你好像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你的衣服是那么褴褛,而且肮脏!你的主人为什么这样对待你。你在为谁料理果园?刚才我遇到一个路人,他告诉我,这里就是伊塔刻。不过,那个人的态度非常不友好。我还向他打听我的一个朋友是否还在这里时,他竟然没有回答我。我以前在国内招待过一个客人,他就是伊塔刻人,他告诉我他是拉厄耳忒斯国王的儿子。临别时,我送给他许多珍贵的礼物!”

奥德修斯编造的这个故事吸引了拉厄耳忒斯,他听后抬起眼泪说:“好心的外乡人,这里的确是伊塔刻,不过现在这里也住着许多卑鄙无礼的人,他们贪婪成性,就算你送给他们多少礼物,也难以满足他们的欲望。好心人,你所要寻找的那个人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如果你真能在伊塔刻见到他,他将会盛情报答你的好意!但请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碰见他的?唉,他是我的儿子,但他现在却踪影全无。对了,你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你难道是孤身一人吗?”“尊敬的老人,我叫厄珀里托斯,是阿吕巴斯的阿菲达斯的儿子。我在船行中遭遇了风暴,我的船被风从西卡尼亚刮到这里的海岸,我的船现在停在离城不远的地方。你的儿子奥德修斯五年前来到我的家乡。他临走时心情不错,并有飞鸟出现,预示了一种吉兆。我们都希望能再次见面,互赠珍贵的礼物。”

年迈的拉厄耳忒斯突然眼前发黑。他手捧脚下的黑土,洒在自己的白发上,大声悲泣起来。奥德修斯伤心欲绝,他再也忍不住了,猛地冲上去,拥抱住老人,吻着他,并大声说:“我就是你所打听的人!我就是你的儿子!二十年了,我终于回到了家乡。我的父亲,擦干你的眼泪吧,一切痛苦都已经成为历史。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求婚人都被我杀死了。”

拉厄耳忒斯吃惊地看着这个外乡人,终于忍不住地喊道:“如果你真是奥德修斯,如果你真是我的儿子,就请你拿出一个明显的证据,让我可以相信你。”

奥德修斯说:“亲爱的父亲,你没有忘记这块伤疤吧,这是一头野猪给我留下的。当然,我还记得你以前送给我的那些树木。当我还是个儿童时,你带我去果园中,并且指着各种果树,告诉我它们的名字。最后,你送给我十三棵梨树、十棵苹果树、四十棵无花果树和五十株葡萄藤。”

老人完全相信了,一下倒在儿子的怀里,激动得晕了过去。奥德修斯用强壮的手臂紧紧抱住父亲。当年迈的父亲恢复知觉后,大声呼叫:“啊,宙斯、各位神祇啊,感谢你们的保护,让那些罪人受到应得的惩罚!不过,我依然为我的儿子担忧。他把伊塔刻和附近海岛上的许多贵族都杀了,整个城市和邻近地区的人都会联合起来反对他的。”“亲爱的父亲,您别担心!”奥德修斯安慰他说,“放心吧,让我们回到你的屋子里去。忒勒玛科斯、牧牛人和牧猪人都在那里,他们已经准备了丰盛的午餐。”

他们回到屋子里,忒勒玛科斯和两个牧人正在切肉斟酒。拉厄耳忒斯先在老仆人的伺候下沐浴,涂抹香膏,然后穿上华丽的长袍。在他穿衣时,雅典娜女神悄悄地来到他身边,让他挺直了腰,变得高大而威严。他走出来后,就连奥德修斯也惊讶不已。最后,他们欢乐地坐在一起,共进午餐。

平息城里的叛乱

求婚人惨遭杀害的消息在伊塔刻的城里传开了。死者的亲属从各地向王宫涌来。他们在宫殿中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所有的尸体。他们哀泣着,并扬言要报仇雪恨。当地人把尸体抬到城外安葬。从邻近岛屿来的人则把尸体抬上船,运回故乡安葬。

然后,死者的父母兄弟们齐聚在市场上,举行集会。在众多参与者当中,求婚人安提诺俄斯的父亲奥宇弗忒斯首先发言。

他哭泣着说:“朋友们,你们想一下,我向你们控诉的这个人,给伊塔刻和邻近地区带来了多少灾难和不幸啊!二十年前,他带着我们英勇的年轻人乘船出发。现在,昔日跟随他的人沓无踪迹,却只剩他一人归来。然后,他又杀死了这么多高贵的年轻人。我们必须要趁他还没有来得及逃走之前,把他抓住!”

奥宇弗忒斯的演讲使很多人触景生情,大家齐声高呼抓住奥德修斯。正当众人准备出发去追捕时,歌手菲弥俄斯和使者墨冬从宫中来到市场上。人们看到宫中还有两个人活着,都很吃惊。墨冬请求发言,他大声说:“伊塔刻的男人们,你们听我说。我向神祇发誓,奥德修斯做的这件事,完全是神的意志。我亲眼看见一位神灵变成了门托尔,在奥德修斯的身后处处保护他。就是这个神祇将求婚人杀死了。”

听到使者的话,人们的脸上显出恐惧的神情。这时,预言家玛斯托耳的儿子、白发苍苍的哈利忒耳塞斯,站起来说:“伊塔刻的市民们,你们不清楚吗?现在发生的这一切,都得由你们负责。过去,你们为什么听任求婚人胡作非为?为什么不听我和门托尔的忠告,放纵你们的儿子在宫里狂妄地肆意饮宴,挥霍别人的财产,还要挟他的妻子呢?现在悲剧出现了,但这真是咎由自取。你们如果还聪明的话,就不该违背神意,否则你们将遇到更大的灾难。”

哈利忒耳塞斯的话使人群骚动起来,人们分成了两派:一派赞同老人的意见,另一派支持奥宇弗忒斯的主张。拥护奥宇弗忒斯的人武装起来,在城外集合。奥宇弗忒斯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准备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雅典娜在奥林匹斯圣山上俯视着大地,看见在伊塔刻的大地上,一群人正准备叛乱,于是来到主神宙斯面前说:“尊敬的万神之父啊,请告诉我,你的决定是什么?”“女儿哟,你想听到什么呢?”宙斯回答说,“你不是已经决定,并且我也同意,让奥德修斯回归故乡,向求婚人复仇吗?既然我已同意了,下来的事就由你决定吧。不过,既然奥德修斯已惩罚了求婚人,他就应该成为国王,并在一个神圣的盟约中立誓。我希望死者的亲属们能忘却他们的痛苦,使他们像从前一样,和国王友好相处,让伊塔刻繁荣昌盛。”

雅典娜听完后高兴地离开奥林匹斯圣山,飞过云空,降落在伊塔刻的岛上。

奥德修斯的胜利

在拉厄耳忒斯的庄园里,他们快乐地用完午餐。但人们仍然围坐在桌边,津津有味地听奥德修斯讲述他的故事。最后,奥德修斯对大家说:“我有一种预感,我们的对手已经做好了对付我们的准备。我们应派一个人去侦察外面的动静。”一个仆人站起来,走了出去。他还没有走多远,就看见一群全副武装的人向庄园涌来。他慌张地往回跑,大声叫嚷着:“他们来了,奥德修斯,他们已经到了庄园门口!你们快准备战斗!”

桌边的人赶忙跳起来,拿起武器。奥德修斯,他的儿子,两个牧人,还有仆人总管多利俄斯的六个儿子,组成了一支队伍,最后,就连年老的多利俄斯和拉厄耳忒斯也加入队伍中。奥德修斯冲在最前面。

他们刚出大门,雅典娜女神就变形为门托尔,也加入他们的队伍。奥德修斯认出了女神,他更充满了信心和希望。“这是什么日子啊,”拉厄耳忒斯喊道,“我是如此的兴奋!因为我们祖孙三代人可以并肩作战!”

雅典娜女神跑来对老人耳语道:“阿耳克西俄斯的儿子哟,你是多么的勇敢,快向宙斯和他的女儿祈祷吧,然后勇敢地扔出你的长矛。”拉厄耳忒斯立即在心中向宙斯和雅典娜祈祷,并奋力掷出长矛。长矛正好击中对方的首领奥宇弗忒斯的头盔,奥宇弗忒斯摔倒在地上死了。

奥德修斯和他的同伴们仿佛一群愤怒的雄狮冲入羊群一般,向敌人突击。他们的利剑和长矛似乎长了双目,全都准确地刺入敌人的身体。这时,雅典娜突然站出来,让人们停止砍杀。她用神祇的声音喊道:“伊塔刻的公民们,赶快结束这场不幸的战斗吧,你们已经流够了鲜血,双方立即停止战斗!”

这股声音像雷鸣一般,震得敌人手中的武器纷纷落在地上。他们不再多想,拔腿向城里奔去,也许这是保住性命的惟一办法。

奥德修斯和伙伴们在女神的鼓舞下,兴奋地挥动武器向敌人追去。变形为门托尔的雅典娜走在最前面。就在这时,万神之父的宙斯在女神脚前降下一道闪电。女神止住了脚步,转身对奥德修斯说:“拉厄耳忒斯的儿子,宙斯要求和平,所以,抑制你的好战情绪吧!否则,雷霆之主会发怒的。”奥德修斯和伙伴们听从了她的劝告。雅典娜和他们一起来到城里的市场上,并派使者去召唤市民前来集会。宙斯的愿望实现了。人们都平静下来,消除了愤怒。雅典娜让奥德修斯和人民订立神圣的盟约。他们尊奉奥德修斯为国王和保护人。奥德修斯在欢呼的人群簇拥下回到宫殿。王后珀涅罗珀头戴鲜艳的花冠,身穿美丽的盛装,带领一群女仆从宫中出来欢迎他。

这对重新团聚的夫妇又幸福地生活了许多年。就像预言家提瑞西阿斯在地府中曾预言的那样,奥德修斯活了很久,最后安详地离开人世。

附一 罗马神话

传说中的众神

从前,宇宙浑沌,随着宇宙沧桑巨变,天地有灵。随着天神乌拉诺斯和地神特拉的结合,在奥林匹斯山,产生了天地间十二大神主宰宇宙的局面。神都居住在人们无法攀登的奥林匹斯山上。奥林匹斯山雄伟壮丽,巍然耸立在希腊的群山之中。冬天,白雪皑皑的山峰,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夏天,谷地绿树成荫。无论哪一时间,当太阳从东方升起时,曙光首先照射到这座圣山的顶峰;当太阳下山,银色的月亮从东方升起时,辉煌的奥林匹斯山顶峰又洒满了夕阳。

奥林匹斯山是一座神圣峻峭的山,大神们就选择了这块地方来建造他们的宫殿并在那里统一宇宙。在云海之上,是一条条柱廊,柱廊前面是长着奇花异草的花园。强风从来不会刮到这个乐园,周围的楼台亭阁,比比皆是,并且固若金汤,上空也从未出现过暴风骤雨。山顶上总是风和日丽,阳光明媚,花香扑鼻。

在这个光辉的奥林匹斯山上,每个大神都拥有自己的宫殿。最富丽堂皇的宫殿,要数众神之王天公朱庇特的宫殿了。每天清晨,当曙光女神奥罗拉用玫瑰色的手指打开天门放出阳光时,奥林匹斯山上众神就会集到天公殿堂里。他们的最高统帅天公朱庇特坐在金色的宝座上,在宫殿最大的厅堂里接待他们。众神坐在天公朱庇特周围,犹如一家人围着父亲一样,他们一块享受那永恒的欢乐和无限的喜悦。众神与天公一直沉浸在极乐世界之中。满面红光、长着棕色环形髻发的太阳神福菠斯·阿波罗,为他们弹奏竖琴,悠扬悦耳的乐声使他们神魂颠倒,想入非非。美丽的卡里忒斯穿红戴绿,在草地上,在树丛间翩翩起舞。缪斯那柔和悦耳的歌声使众神陶醉。晚上,婀娜苗条的青春女神赫柏给朱庇特的客人们送上精美的食品和仙酒。她用金杯盛着仙酒,送到天庭奥林匹斯山众神面前,这种仙酒,能让众神长生不老,精神旺盛,欣喜若狂,以便有精力治理天下大事。他们像一家人一样,每天聚集在一起。当黑夜女神诺克斯点亮天上的繁星时,众神都回到各自的寓所,天庭顿然万籁俱寂。只有终身保护少女纯洁的家室女神赫斯提仍然呆在众神的公共殿堂里,以便继续为各神宫殿张灯结彩,不辞劳苦,勤勤恳恳。

每个神并不是单独住在各自华丽的宫殿里,他们就像国王一样,十二位大神都有各自的一大批属下职员。并且这些属下职员不辞辛苦地为他们各自的大神而服务。他们主要作的是后勤服务工作,掌握天下第一手材料,以便在众神大会上,提出治理天下的纲领。例如:有些负责传达命令,有些负责筹办盛宴、斟茶倒水,有些负责表演歌舞,以便众神生活愉快,精神百倍地处理天下大事。再例如,缪斯和美惠三女神卡里忒斯的任务是在天庭为众神表演文艺节目,青春女神赫柏则在幕间众神休息时给他们端上精美的饮食服务。光辉的奥林匹斯山的天门则由三位终身保持少女贞洁的时光女神赫耳负责关照。她们和蔼可亲,形态优美,谈吐大方,脖子上套着金项链,穿着饰有花果图案的服装。

赫耳的母亲忒弥斯或称正义女神经常坐在朱庇特的宝座旁边。她铁面无私,执法如山。她以自己的智慧使天公作出各种无可争议的决定。她也是掌管奥林匹斯山各殿堂以及整个宇宙的治安女神。朱庇特不仅是奥林匹斯山众神之父,而且是人类之王。朱庇特在忒弥斯的建议下作出的有关决定和命令由女神伊里斯传递给众种。伊里斯长着一对翅膀,双脚走起路来快如疾风,当她从天上下凡到大地时,速度就像冰雹从云层往地面下降。她一字一句地给人们重复朱庇特的决定,说完,便展开一对彩虹色的翅膀飞回奥林匹斯山上。她坐在朱庇特宝座的台阶上,犹如一头聚精会神的看家狗。即使在睡眠时她也从来不松鞋带,也从不揭去面纱,因为朱庇特一旦下达命令,她就得立即飞往指定的地点。

另外,忒弥斯的三个女儿也协助父母,监督人们遵纪守法。她们住在青铜宫殿里,每天在宫殿的墙上写上每个人的命运。这些字迹十分牢固,任何东西也擦不去。三位女神身穿白色、飘逸的连衣裙,细纱般的裙子上饰着星星、水仙花。这三位女神坐在光彩照人的宝座上,决定每个人的命运,为每个人纺织生命之线。她们三姐妹中最年轻的叫克罗托,她执着纺锤杆,拉克罗斯转动纺锤,为每个人纺出命运之线;阿特洛波斯决定每个人生命线之长短,她一旦作出决定就无法改变。她们根据朱庇特的命令和每个人的功罪,决定每个人在地上应该遇到的祸福。帕尔卡三姐妹用白羊毛和黑羊毛,还有金色羊毛给人们纺织生命线,白色和金色表示幸福的日子,黑色表示不幸的日子。

奥林匹斯山上的大神和小神就是这样度过他们的日子的。他们平时就生活在这种幽静的环境里,只是偶尔下凡人间。他们下凡人间时,都以人的面貌或以动物的形态出现。

奥林匹斯山的十二个主要大神有:朱庇特、福菠斯·阿波罗、玛斯、伏尔甘、墨丘利、尼普顿和女神朱诺、密涅瓦、维纳斯、赫斯提、弥狄安娜和迪米特。

传说中的天公朱庇特

众所周知,朱庇特是奥林匹斯山之王,也就是世界之主。朱庇特是克洛诺斯的儿子。而克洛诺斯的父母便是天神乌拉诺斯和地神瑞亚。克洛诺斯被称为时间的创造力与破坏力的产儿。克洛诺斯的妻子瑞亚是一位掌管岁月流逝的女神。瑞亚生了许多子女,但每个孩子刚一出生就被父亲克洛诺斯吃掉。当瑞亚生下朱庇特时,她被那个十分可爱的小东西迷住了,这是一个与其兄弟姐妹都不一样的儿子,他的脸红红的,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炯炯有神。瑞亚决心保护这个小生命,不让他被克洛诺斯吃掉。她用布裹着一块石头,谎称是新生的婴儿,克洛诺斯深信不疑,将石头一口吞下肚。于是,朱庇特躲过了灾难,被送往山中由克洛诺斯的姐姐宁芙女神抚养。朱庇特长大成人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一心想要救出自己的手足同胞。他娶智慧女神墨提斯为妻并听从其劝告,引诱父亲克洛诺斯服下催吐药。服了药的克洛诺斯只觉得肚腹中好像波涛翻滚难受得不能忍受,接着就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呕吐,这一吐,便把他腹中的儿女们一股脑儿地吐了出来。他们是普鲁图、赫斯提亚、得墨忒尔、尼普顿。为了酬谢他们的兄弟朱庇特,这些兄弟姐妹同意把传家之宝雷电赠给他。于是,只要朱庇特抖动盾牌,立即就会电闪雷鸣,暴雨如注。因此他的力量强大起来。

朱庇特对于其父克洛诺斯的暴政极为反感,他联络众兄弟姐妹,和他们的父亲进行了一场历时十年的战争。朱庇特为了尽快平息叛乱,听从了堂兄普罗米修斯的建议,把囚禁在地下的百臂巨灵和独眼巨灵放了出来。这两个力大无穷的怪物有着非凡的力量。在他们的全力帮助下,朱庇特和他的兄弟姐妹们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他们的父亲克洛诺斯和许多提坦神被送进了地狱的最底层。

胜利后应该由谁来当王呢?朱庇特和他的兄弟们都不愿意轻易放弃权力,眼看他们之间又要开战了,这时普罗米修斯想出一个办法,“由拈阄来决定吧!”于是他们拈起阉来,结果,朱庇特做了天上的王,尼普顿做了海里的王,普鲁图做了地府的王。朱庇特以奥林匹斯山为他的大本营,这可是希腊最高的山呀,高得差不多挨着天,大家便称他为天神。从此,朱庇特的统治时代开始了。

朱庇特成为宇宙之王后,坐镇奥林匹斯山,明媚亮丽的天空或暴风骤雨的天气都是朱庇特喜怒哀乐的反映。朱庇特的意志和力量能驱散乌云,能使天空万里无云,或出现五颜六色的彩虹,能使海上的船只乘风破浪。朱庇特又是黑云之神,他经常把乌云堆积茌天空,刮起破坏性的飓风,在海上掀起狂风恶浪,使地上飞沙走石,使天空电闪雷鸣,大雨瓢泼。所以,朱庇特又被人们称为雷电之神、震天之神、云雨之神。

朱庇特强有力的手为什么要高举宛如一道火光的雷电?这仅仅是为了劈打山巅或房顶,为显示他专制的力量和吓唬人类吗?不是的。因为坐在天上的朱庇特是由正义所引导的。他虽然能呼风唤雨,但是他对人类的统治却是公正不偏的。他的劝告不易理解,他的决定不可改变,但他的意愿就是审慎的、正确无误的智慧之意愿。他对最有权势的人和最穷苦的人一视同仁。在朱庇特面前,人人平等。人生之祸福完全是善恶之报。当人们行善无恶时,黑色的土地就长满小麦和大麦,树上就果实累累,大地牛羊成群,鱼虾丰收。当人们做了恶事、办事不公、缺乏正义、失去理智时,飓风和洪水就会铺天盖地而来,江河泛滥,雷电交加,山崩地裂,冰雹使作物失收。

朱庇特既是众神之王又是人类之王,所以人们往往描绘他坐在精致的宝座上。肃穆的头部表现出驾驭风暴的力量,同时也显示出控制亮丽星空的魅力。人们通常用母山羊和母绵羊,或牛角涂成金色的白公牛给他献祭。

女人的保护神朱诺

朱诺女神是克洛诺斯所生之女,也就是朱庇特的胞妹。有一天夜晚,在诸天神都酣睡时,朱诺和朱庇特悄悄起来,到芬芳扑鼻的花园,在星光闪烁的苍天下,站在草坪上完成了婚姻大事。大地为了庆祝他们的美满婚姻,特别为他们生出许多高大的苹果树,树上结满了金光灿烂的苹果,这些苹果树就是生命树。

在希腊神话中,朱诺是最有威信的一位女神,她双目炯炯发光,脚穿黄金草鞋,坐在黄金宝殿上,其光荣与威严,简直无与伦比。每当她出外巡视,都用黄金制的马车,坐在黄金车上,气派不凡,仪态万千。由于朱诺威仪堂堂,才使许多天神慑服。

朱诺是天后,所以威权极大,震霆和命令是她有力的武器,朱诺的个性专权跋扈,尤其具有强烈的嫉妒心,恰巧朱庇特又风流成性,俩人为此闹得天翻地覆,使她变得更冷酷寡情。朱诺的报复心很强,常常玩弄欺瞒的手段,朱庇特就曾力斥她不可理喻。俩人之间的感情纠纷,好像变幻莫测的暴风雨,有时是朱庇特占上风而服朱诺,有时是朱诺用计谋制服朱庇特。也因为如此,朱诺的好战,远胜过朱庇特,因此希腊各地方都在朱诺祭典时举行凯旋大典,而且在希腊,所有崇拜这位女神的人,几乎全是战功彪炳的武将。

最初当朱庇特热恋朱诺时,经常变成杜鹃接近她,所以后来杜鹃成了这位女神的圣鸟。

朱庇特和朱诺之间的争吵,在多数情况下是由于朱诺的嫉妒心所引起。朱庇特经常离开奥林匹斯山,下凡大地拜会仙女们。朱诺常常以为自己被朱庇特抛弃而大发雷霆。当丈夫回到家里时,她就在众神面前训斥他。她不只一次怒不可遏而离开奥林匹斯山。一天,她火冒三丈,离家出走,发誓再也不回来。她来到优卑亚岛,也就是朱庇特第一次和她相会的地方。朱庇特因妻子出走而发愁,晚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他反复思考,想出—个惊人的计谋使妻子同他和解。他设法使她的嫉妒心达到顶点。于是,他也来到优卑亚岛陡峭的山上。他佯装同一个双目明亮的仙女结婚,他取了一个木偶,给它穿上衣服,把它装扮成自己的未婚妻,然后用几头大牡牛套上一辆五颜六色的车子,让这个衣饰华丽的木偶坐在牛车上。牛车来到优卑亚岛各市镇,深入到乡村,车夫沿途告诉人们,车上坐着的是雷电之主的未婚妻。朱诺得到消息,对丈夫这种厚颜无耻的行为十分愤慨。她来到华丽无比的牛车前,向她那虚假的对手扑上去,把对手的衣服和帽子撕成破布。她把对手的面纱也扯了下来,这才使她太吃一惊,原来这是个木头人。现在她笑了,她终于同丈夫一同回到快乐的奥林匹斯山。

一天,朱诺坐在天后宝座上闷闷不乐,因为朱庇特下凡伊达山访问山泉仙女已多日未归。她想了一条妙计使见异思迁的丈夫回到自己身旁。她决定下凡人间,以绝世美王后的面貌出现在伊达山上。出发前,她来到自己的化妆室,关起门,用圣水洗了个澡,然后在身上喷了神香液,香气扑鼻,从天上到人间都能闻到。接着,她用娇嫩的手把头上发亮的头发梳成小环状,把额上头发梳成波纹状,使之更能表现她那脂粉浓抹的脸庞的娇艳。她穿上天蓝色的连衣裙,腰上系一条镶着珠宝的金光灿灿的腰带,披上华丽的头巾。最后,她像一颗灿烂的明星出现在绿茵茵的伊达山上。朱庇特为妻子的姿色所惊讶,一见妻子,他的心就为妻子的温存和爱慕所燃烧。他向妻子伸出双手。一朵太阳不能穿透的金色云彩便把他们送回天上。

尊严的天后朱诺是完美女性的典范,是忠贞妻子的形象,是妇女的保护神。虽然她是除维纳斯以外最美的女神,但是她从来不会在向她求爱的众多的仰慕者面前让步。她以婚姻关系和朱庇特结为夫妇,除了对朱庇特的爱以外,对别的神从未产生过爱情。

在被朱诺非凡的姿色弄得神魂颠倒、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向她表示爱情的人当中,最出名的要算伊克西翁。伊克西翁此人道德败坏,寡廉鲜耻。他曾与一个漂亮女子订婚,临近结婚时,伊克西翁答应给岳父送一件名贵的礼物。婚礼举行了,可新郎并没有实践诺言。岳父指责他说话不算数。伊克西翁借口要同岳父和解,于是请他参加一个宴会。这位可怜的老人信以为真,按时赴宴,伊克西翁却趁老人不备,把他推入火坑,让烈火将他烧死。伊克西翁这一残暴行为激起了人们和众神的愤慨,他成为一个千夫所指的罪人。他走投无路,被迫逃到朱庇特那里,朱庇特对他产生了怜悯之心。朱庇特不但宽恕了他的罪行,还让他同众神共同进餐。伊克西翁却忘恩负义,以怨报德。遮位曾被宽大处理的杀人犯忘乎所以,竟敢把他渎圣的魔爪伸向朱庇特的妻子天后朱诺。他不仅双眼老盯着朱诺,而且讲一些低级下流的话来污辱她。朱诺对这个厚颜无耻的无赖不予理睬,让他自己独个儿又哭又喊。她埋怨丈夫不该收留这个无赖。为了考验伊克西翁,朱庇特把一朵云变成严肃的朱诺的模样。伊克西翁一见这个假朱诺便发狂似的扑上去,紧紧把她抱在怀里。朱庇特亲眼看见伊克西翁污辱女性,他不能让这忘恩负义之徒不受惩罚。于是,他把这个罪人推下地狱,还用结实的绳子把他的四肢捆住,绑在一个燃烧着的车轮上。车轮永无休止地转动,伊克西翁受的折磨是天神对他的报复。

我们讲过,长着一对大眼睛的女神朱诺是忠贞的妻子形象和家庭母亲的保护神。协助朱诺主持家庭事务的另一女神叫赫斯提,赫斯提的职责是关照家室炉火和家庭道德。她是克洛诺斯和瑞亚的女儿,朱庇特和朱诺的妹妹,福菠斯·阿波罗和尼普顿都曾向她求婚,但她发誓终生不嫁,以保持少女的贞洁。朱庇特考虑到她需要有个栖身之处,就答应让每个家庭都给她一个席位。她静悄悄地住在奥林匹斯山上自己的寓所里,保护每个有炉灶的家庭。她不仅是灶神,而且是家神。火焰象征着她的存在,又是家庭永续、稳定、和睦与繁荣的保证。祭坛上的火是由我们的祖先点燃的,也是由我们的祖先维持的。他们的后代有义务让烛火继续点燃下去,因为烛火的熄灭意味着人种的灭绝。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炉灶,每个市镇都有自己的祭坛,祭坛就是公共点火的地方。祭坛上的火象征着这个市镇的生命,每当一个市镇的人到新的地方建立殖民地,圣火也就伴随着这些勇敢的移民到别的地方去。

年轻英俊的太阳神

朱庇特十分喜欢奥林匹斯山上的女神勒托,她与朱庇特相爱后有了身孕,但是却引起了朱庇特妻子朱诺的妒恨。勒托在临产前被迫离家出走。她走了九天九夜,也找不到一个栖身之处,后来她变成一只鹌鹑,来到—个浮岛。在朱庇特的帮助下,用四根金刚石柱子把浮岛固定在海底。福菠斯·阿波罗和他的姐姐弥狄安娜后来便出生在这个岛上,这个岛被取名为提洛岛。这个小岛荒无人烟,寸草不生,勒托来到这个荒岛后,已经筋疲力竭,她对小岛祈祷说:“让我的儿子有个栖身的地方吧,愿你成为我获得自由的地方。直到今天,没有任何人来过你这里并向你表示他的心愿。你是一座干旱的石山,在这块土地上,没有一株树木,也没有能放牧牛羊的草地。然而,如果让我的儿子在你这块地方出生,并为他建一座庙宇,来这里烧香拜神的人群就会给你带来大批财富,这就能补偿由于你这块不毛之地造成的贫困。”

这时,吹过小岛上空的微风发出声音回答说:“尊敬的勒托,请你别难过,我接受你的儿子,让他留在我这块土地上。但是,请你保证你怀里的孩子同意永远居住在这里。”“我向你发誓保证。”勒托回答说。这位美丽的女神刚说完,一群天鹅就出现在她面前,给她唱起欢乐的歌。岛上的土地笑逐颜开,大海和高山都变成紫红色,接着又变成金黄色,太阳神小福菠斯·阿波罗降生了,他发出万丈金光。天上的女神都高兴得惊叫起来。忒弥斯立即从奥林匹斯山下来,亲自给新生儿送来了仙酒和仙丹。

光辉夺目的福菠斯·阿波罗刚喝完仙酒,母亲给他穿的热气腾腾的襁褓就再也包不住他那迅速成长的身体了。银色的腰带和金色的绑带都自动脱开,这位光彩照人的太阳神便立即高喊:“给我一把声音动听的竖琴和一只刚硬的弯弓吧,我要用他们发出神奇的预言!”这样,福菠斯·阿波罗在提洛岛的名气越来越大。福菠斯·阿波罗为了得到众神的承认,便想去奥林匹斯山,想去那里显示一下他独特的本领,并且取得一个显要的位置。可是奥林匹斯山的众神们却不把这个连出生地都没有的可伶人放在眼里,尤其是朱诺,她根本瞧不起他。于是福菠斯·阿波罗决定自己去闯荡世界,为自己建立庙宇。

他来到了一个地方,这儿有葱郁的森林,还有一股清泉从山上流下来,福菠斯·阿波罗一眼就看中了它。可是住在泉边的女神却不同意,她说:“每天都有许多人来饮这泉水,马和骡子也常从这里过,这里太嗜杂,你的庙宇不能引起人们的注意。”福菠斯·阿波罗接受了女神的意见,他又继续往前走。

当他来到小镇克利撒时,他看中了一个可建造庙宇的地方,那是高山上一块又大又平的岩石,它俯瞰着小镇通往大海的路,四周既有参天的古树又有各种鲜花,更主要的是,有一股清清的泉水从岩石的裂缝中流淌出来,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呀。可是那个地方仿佛已经被早来者占住了,周围的草地有被践踏过的痕迹,不远的树丛里好像还有一个洞。福菠斯·阿波罗是一个胆大心细的神,他爬上了岩石,扑面而来的是一阵阵奇异的气味。顺着气味他很快发现,那岩石上有一条深深的裂缝,那股泉水正是从裂缝中涌出来,而气味也是从那里发出来的,一条正在酣睡的大蛇盘成一团守护着泉水。大蛇妖感觉到有人走近了,就睁开眼睛,张大嘴咝咝地叫着,吐着火焰的舌头一伸一缩的,放出了一阵阵令人昏晕的气味来,同时它的身子很快展开,悉悉索索地向来者窜去。福菠斯·阿波罗是朱庇特的儿子,他是神不是人,所以毒气不能伤害他。大蛇妖一看来人居然不怕毒气,立即扭动身子向福菠斯·阿波罗扑来。福菠斯·阿波罗立即退到一边,拔出他的弓箭,对准了大蛇身体七寸之处,很快就是一箭,飞去的箭正好射在大蛇妖致命的地方,箭透过了它的身体又穿了出来,只见大蛇妖扭动着它那大碗口般粗的身体,头向上窜了几窜,倒地便死了。

福菠斯·阿波罗在那块岩石上建起了他的第一座庙宇,他让裂缝里冒出的奇异气味从庙的圣坛上散发出来,人吸了便会产生奇异的效力。

庙宇修好了但却拽不到人来做侍者和祭司,因为大蛇妖吞食了这一带的所有牛羊和庄稼。于是福菠斯·阿波罗潜入大海,变成一只海豚将一艘航船吸引到了庙宇附近。船上的人们惊异地看着这风景如画但又荒无人烟的小岛,人们不知所措,于是福菠斯·阿波罗显出原形,叫他们留下来服从他的命令。

先前,福菠斯·阿波罗在杀死大蛇妖时,蛇血溅到了他身上。根据惯例,他必须清除污秽。为此,他决定自愿流放到特萨利亚,为国王阿德默托斯服役九年。福菠斯·阿波罗悦耳的竖琴声,给田园带来了生机。特萨利亚的国王阿德墨托斯想娶阿尔刻提斯为妻。但是,姑娘的父亲珀利阿斯有言在先,说他的女儿只能嫁给敢于乘坐狮车的男人。阿德墨托斯倾心爱慕阿尔刻提斯,为了达到娶她为妻的目的,阿德墨托斯只好求助于福菠斯·阿波罗。福菠斯·阿波罗因受到主人的器重而感到高兴,他轻而易举地驯服了两只凶恶的狮子,使它们乖乖地听从阿德墨托斯的指挥。就这样,他终于娶了阿尔刻提斯。可是,新的考验又在等待着他。他进入新房时,看到房间里满是毒蛇。福菠斯·阿波罗又替他杀死全部毒蛇。这时,不幸的消息又传来了:阿德墨托斯得了不治之症。福菠斯·阿波罗请求命运女神准许可由他父亲、母亲或妻子替死。决定命运的时刻已到,他的双亲尽管年事已高,但都不愿替儿子去死。他的爱妻则相反,她毫不犹豫地自愿代替丈夫去死。众神为了奖赏她对丈夫的献身精神,把她从死神那里救了出来,让她回家和丈夫团圆。

当冬日云雾遮天蔽日时,古希腊人就以为福菠斯·阿波罗离开希腊圣地,出发到遥远神秘的地方去旅行了。他在固定的时候回来。他们把那遥远神秘的地区叫北极区,那地方很远很远,霜和雪就是来自那里。希腊正值冬天,那里却是春天。那里没有黑夜,金色的阳光总是照耀着那里的居民,使他们感到温暖舒适。福菠斯·阿波罗正是到那个阳光王国避寒去了。他在那里和天鹅生活在一起,同幸福的、和平的、为他唱赞歌的居民们生活在一起。光明之父每年秋末离开希腊的士地去避寒,来年春天当阳光洒满希腊土地时,他又回到故土。天鹅套的金光耀眼的车子把他载到得洛斯岛的棕榈树下。当他出现在阿提喀岸边,弹起他那用黄金和象牙制作的竖琴预告天气晴朗时,夜莺、燕子和声音嘶哑的知了都为他歌唱。

一天,福菠斯·阿波罗碰见小爱神埃罗斯,他嘲笑埃罗斯的箭像一只玩具,不可能建立不朽的荣誉。埃罗斯面带微笑地听福菠斯·阿波罗的吹嘘后,说道:“福菠斯·阿波罗,你的箭虽然能杀死毒蛇猛兽,但我的箭却可以制服你”。他说完后,轻盈地从箭袋中抽出了两只不同颜色的箭。一只是金子做的,另一只是铅做的。金子做的是爱情之箭,谁中了它,心中便会燃起爱情之火;而铅做的箭却是抗拒爱情之箭,谁中了它,便会铁石心肠。小埃罗斯将金色的箭悄悄地射向福菠斯·阿波罗,把铅箭射向仙女达芙涅。一场爱情悲剧开始展开。

几天后,福菠斯·阿波罗感到心中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他被这种情感搅得心神不定、坐卧不安,就连辉煌的事业也不能让他把心绪定下来。他心里总有一种渴望,一种说不清楚的要求,为此,他无心去干计划中的大事,而是到处游荡,企图摆脱这种不安。有一天,他无意中看见了仙女达芙涅,打那以后,达芙涅的影子再也不能从他的心中除掉。他每天都想见到她,所以每天都去佩内奥斯河边。

再说达芙涅被铅箭射中之后,她对那些求婚者简直恨透了,她恳求父亲同意她永远不嫁人,永远守在父亲的身边。当她看见福菠斯·阿波罗时,就像看见恶魔一样,尽管他有健美的体魄,金色的头发,高贵的仪表,但是达芙涅却厌恶他,只想拼命地逃,尽力地避开那双火一样的眼睛。“达芙涅啊,你就让我看看你吧,我不是山中的村民,也不是普通的过客,我是福菠斯·阿波罗,朱庇特的儿子福菠斯·阿波罗,你为什么要害怕我呢?”然而,达芙涅根本不听他那些絮絮叨叨的情话,她仍然像一只小羊见到狼一样地拼命跑。福菠斯·阿波罗可是个力大无穷的神,他跑得更快,紧紧地跟在仙女的后面。眼看就要追上仙女了,他已经摸到了她随风飘起来的雾发,闻到了她那令人神往的香气。正在他要伸手搂住达芙涅的一刹那,仙女气喘吁吁地叫道:“让我变样吧!”话一出口,她的身子就变硬了,变成了一根树干,飘动着的头发变成了树叶,挥动着的双手变成了树枝。只有她那美丽的脸庞仍隐藏在浓郁的树叶里。她变成了一棵月桂树。福菠斯·阿波罗愣住了,迟疑了一下后,就抱住了她,不,他抱住了一棵美丽的月桂树。他禁不住哭了起来,眼泪顺着树干流着,他一边哭,一边不断地亲吻着那青青的树干、树叶和树枝。“可怜的达芙涅啊,”福菠斯·阿波罗动情地说,“你虽然不能做我的妻子,但你今后就是我的树,我要用你装饰我的弓、我的箭、我的头发,我的衣冠。”月桂树抖动着,不知是仍然害怕福菠斯·阿波罗呢,还是为他的爱所感动。不过,从那时起,我们可以看见福菠斯·阿波罗身上那些美丽的月桂叶了。

后来,太阳神福菠斯·阿波罗和大洋神俄刻阿诺斯的女儿克吕墨涅生了个儿子,取名法厄同。法厄同长大后,与其父福菠斯·阿波罗一样争强好胜。一天,法厄同和一个年纪相近的年轻人发生口角,那个年轻人不承认法厄同是太阳神的儿子,法厄同怒气冲天,与那个青年撕打起来,在众人的一再劝阻下,双方才悻悻地罢手,法厄同回家后,怒火难消,他将同别人斗殴的事告诉了母亲。克吕墨涅为了证实儿子没撒谎,便把他打发到天上他父亲那里去。于是,法厄同来到太阳神宫殿。他受到了热情的接待。他请求父亲证实他的确切出身。太阳神没等儿子解释就出于父爱而满口答应。于是,鲁莽的年轻人便又要求父亲让他用一整天时间照耀世界,让他驾驶四马太阳车奔驰一整天。太阳神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苦口婆心地向儿子解释驾驶太阳车的各种危险,试图让儿子放弃他那狂妄的要求。不管父亲好说歹说,法厄同仍然坚持原先提出的荒唐要求,并且马上跳上耀眼的太阳车。当奥罗拉正要下达出发信号时,作父亲的叮嘱儿子说:“我的儿,你一定要走直线,要勒紧缰绳,千万不要鞭打马儿,”

法厄同出发了。当他站在旋风般疾驰的太阳车上时,他往下面看了一眼,立刻害怕得心惊肉跳。四匹高头大马感觉到这不是平时驾车的人,于是它们渐渐离开了正道。它们一会儿往高处跑,使天空烧得像火一样红,一会儿又往下面奔,烧得河流干枯,森林起火。最后,法厄同对太阳车完全失去了控制,缰绳从他手上掉下,车子像暴风雨中的小船,火从车上撒到地上。这时,地神呼吸到的空气仿佛是从火炉里冒出的热气,她惶恐不安,只好举起双手向朱庇特求救。为了把世界从火海中拯救出来,主神向太阳神的儿子发射了雷电。法厄同被雷击死,掉进了厄里达诺斯河里。而马儿则继续往前走,回到马厩里。法厄同的姐妹赫利阿得斯把他的尸体掩埋以后,悲痛欲绝。众神为这种亲情所感动,他们便把赫利阿得斯姐妹们变成婆娑娇艳的杨树,他们的眼泪也随之变成了金黄色的杨树籽。

福菠斯·阿波罗主管音乐和竖琴,同时也主管舞蹈、诗歌和灵感。诗人和预言家都全靠他的启示。他给人们以灵感,让一些人创作出热情豪放的歌曲,另一些人为众生揭示未来的秘密。因为福菠斯·阿波罗是照亮世界之神,所以没有任何东西能逃过这个伟大的裁判。他那神奇的光线能照到任何地方,有时还会照亮人们的智慧,使一切事物都变成可见的和现实的东西。在德尔菲求得的福菠斯·阿波罗神谕最为人们所崇拜。人们经常从希腊各地到德尔菲来求福菠斯·阿波罗神谕。神谕是从一个冒着蒸汽的深洞里发出的,那蒸汽会把福菠斯·阿波罗对求神者的答复通知女祭司,由女祭司回答求神者向神祗提出的问题。

福菠斯·阿波罗的名气越来越大,奥林匹斯山的众神们现在都对他刮目相看。后来,福菠斯·阿波罗有了一个会治病救人的神医儿子,叫阿斯克勒庇奥斯。他可以让人死而复生。这样生、老、病、死的秩序便被打破,地府中空空如也。冥王普鲁图怒火冲天,他找到朱庇特,朱庇特用雷电击杀了阿斯克勒庇奥斯。福菠斯·阿波罗听到后,悲痛万分,但对朱庇特又无能为力。

艺术家们笔下的福菠斯·阿波罗是站立着的,他年轻,没有胡子。他像一个精为充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散发着芳香、略微飘起的头发垂在肩上。脸呈瓜子形,显得精明、坚定、安详、端庄、自豪。前额宽阔,头上通常戴着用月桂树、爱神木、橄榄树的枝叶编成的冠冕。在艺术家们的笔下,这位光明之神有时穿着奢华,昂首蓝天,仿佛在他挂在胸前的齐特拉琴伴奏下放声歌唱。他表现出来的激情使人仿佛看到他在翩翩起舞,使他显得更加俊秀和刚中有柔。福菠斯·阿波罗的标志是竖琴、弓、箭、箭袋、三脚架。人们通常用天鹅、秃鹫、鹰、狼、牝鹿和知了给他祝圣,用棕榈树、橄榄树、睡莲、爱神木,尤其是月桂树的枝叶给他编织冠冕。

美丽的爱神维纳斯

她是爱情与美丽的女神,她诱惑所有的神和人。这位爱笑的女神,她用甜蜜或讥讽的声音笑着那些被她的诡计征服的人;这位令人无法抗拒的女神,她甚至于将聪明者的智慧偷走。

在史诗伊里亚特里,她是朱庇特和戴奥妮的女儿。但是,在后来的诗里,她被叙述成是由海沫中冒出来的,同时,她的名字被解释成“上升的泡沫”。她的名字即为希腊文“泡沫”之意。这个“海生”发生在靠近塞希拉岛的地方,她从那里被飘流到塞浦路斯岛。这两个岛屿后来都供奉她,同时,和她本名一样,她也常被叫做塞西莉雅或塞浦莉安。

维纳斯到奥林匹斯山占有一个席位,这不能不引起一些神的嫉妒。朱诺和密涅瓦都说她们能同维纳斯媲美。一天,当众神正在欢宴,不和女神悄悄来到奥林匹斯山宴会厅。她乘一些神在喝酒,另一些神在听福菠斯·阿波罗为缪斯伴奏之际,把一个上面刻着“属于最美者”的金苹果放在餐桌中间。朱诺把金苹果拿过来,但密涅瓦和维纳斯大叫大嚷,说金苹果应该属于她们,并要求朱庇特作出裁决。由于这个案子很棘手,众神之王便将这事推给了英俊的牧羊人帕里斯。朱庇特命令墨丘利拿着一个金苹果交给帕里斯,要帕里斯将金苹果送给他所认为的最美的女神。

帕里斯把她们一个个端详一番,面对这三个女神,他犹豫不决,不知该把美貌奖发给哪一位。经过反复考虑,他把金苹果给了维纳斯。三位女神的纠纷解决了,她们回到了奥林匹斯山,从此,维纳斯便成为无可争辩的美神。

维纳斯的美貌不仅征服了奥林匹斯山上的天神,还完全征服了人们的心。她以甜蜜的愿望给人们点燃激情之火,使他们产生爱情,使他们感到幸福或难以忍受的痛苦。然而,爱不能平均分配,并不是每个人都享受得到,维纳斯庇护的情人会感到甜蜜和幸福,但她虐待的不幸者则在痛苦中挣扎,因为单相思是最使人痛苦的。

维纳斯的魅力不仅征服了人心和神心,而且她的影响遍及整个大自然。在茫茫大海上,她以光的形式出现。惊涛骇浪见到她会立即平静,暴风见到她也立即停息,明朗的天空会对微波欢笑。她使大地处处充满生机,繁花似锦。在明媚的春天,维纳斯的活动使花园和丛林特别多产,这时人们都载歌载舞欢迎冈佛洛狄忒的到来。

可是,人们注意到春天时间并不长。花儿开放不久就凋谢了。为了解释花儿短促的存在,古希腊人编了一个神奇的传说,他们把维纳斯看成是植物之母,说阿多尼斯是维纳斯之子。人们把阿多尼斯看作是欢乐的短促的春天的化身。他是在春回大地、草木欣欣向荣的时候从一株树干爆裂出来的。阿多尼斯成长迅速。然而他的寿命犹如玫瑰花一般短暂。他的美就寄托在花丛中。花儿凋谢就意味着他的生命的终结。所以,当夏日的娇阳把植物晒得枝叶垂下时,阿多尼斯就要到阴间去。据说,有一天,阿多尼斯去追逐一头野猪,突然,这头野兽转过来向他进攻,把他咬成重伤。听到儿子的呼救声,维纳斯马上跑到出事地点。因为走得太匆忙,她忘了穿鞋子,接着又不小心踩在一株玫槐花上,被玫瑰刺伤了脚,血往外流。本来玫瑰上的花儿都是白色的,自此,她的血便把白玫瑰花染成鲜红色。当披着金黄头发的维纳斯来到儿子身边时,阿多尼斯的尸体已经僵硬。她伤心得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她那掉到地上的泪珠后来就长出了银莲花。

普绪喀是某国王三个女儿中最漂亮的一个。她是那么美貌迷人,以致人们都像爱慕维纳斯一样爱慕她。爱与美的女神看到普绪喀和她一样受到人们的爱慕,便产生了嫉妒之心。一天,她决定对普绪喀进行报复。于是,她把儿子厄洛斯叫到跟前,并对他说:“厄洛斯,我的儿,我请求你,你一定要帮助母亲实现一个计划。人们居然把我的美貌同一个凡人的相貌相比。我的儿,你去吧,让我的对手狂热地爱恋世上最丑陋、最可悲的男人。”

厄洛斯从奥林匹斯山下来。然而,当他看到普绪喀非凡的美貌时,竟热烈地爱上了这另一个维纳斯。他把普绪喀带到一座坐落在林荫之中的幽雅而堂皇的宫殿中。厄洛斯不让普绪喀看见自己,然而他对她非常殷勤,并对她产生极大的魅力。他每天直到晚上才回宫殿和普绪喀聚会。普绪喀要什么他就给她什么。可是,普绪喀从来没有在阳光下或灯光下看见过她心爱的厄洛斯的尊容。一天晚上,她要求厄洛斯让她用手去抚摸他那还未见过的脸庞,让她猜想他的容貌,维纳斯的儿子却回答说:“噢!普绪喀,只要你保守我们爱情的秘密,你就会得到幸福。你不要试图看我的面貌,也不要试图知道我是谁。你爱我就是了,千万不要因为试图了解不应知道的事而把幸福葬送掉。”

可是,普绪喀的两个姐妹嫉妒她的幸福,她们力图把她毁掉。于是,她们去找她,努力说服她,说她所隐居的那座富丽堂皇、满是财宝的宫殿的主人是个妖怪。“你如果要确定这是真的,”普绪喀的两个姐妹补充说,“你可以把一盏小油灯藏在一个瓦罐里,当你的所谓丈夫熟睡时,你起来把油灯拿到床前照一照,你就会看到你身边躺着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听了姐妹俩人的话,普绪喀呆若木鸡,心情焦虑不安。当天晚上,她就把一盏点着的油灯放进一只瓦罐子里,然后躺在床上等待丈夫进入梦乡。丈夫睡着后,她就悄悄爬起来,拿起油灯走到床前。出乎她意料之外,她看到的不是一个吓人的怪物,而是一个美男子,他金黄色的头发散发着阵阵幽香,嘴里散出一股仙酒的香味,结实的肩膀下长着一对粗壮、机灵的手臂,一手执弓,另一手弯着放在头上,露出像百合花一样的椭圆形脸蛋。普绪喀心中的爱情之火越烧越旺,她想拥吻俊秀的脸庞。可是不料一滴滚烫的油从瓦罐中滴出,掉在了厄洛斯的脸上,厄洛斯痛醒后发现秘密已被揭破。一怒之下,展翅飞去。普绪喀痛不欲生,几次想自杀了之,但每次都不能如愿。后来,厄洛斯听说普绪喀忠贞不渝地爱着他的事后,将她带到了朱庇特面前,正式要求朱庇特同意他娶普绪喀为妻。朱庇特同意了厄洛斯的请求。他委托墨丘利给普绪喀服下仙丹,让她与厄洛斯永结百年之好。

美丽动人的月亮女神

月亮女神弥狄安娜,是太阳神福菠斯·阿波罗的双胞妹。她是位活泼、健美、爽朗的女神,和哥哥几乎具有同样的神性。福菠斯·阿波罗被尊为太阳神(日神),弥狄安娜被尊为太阴神(月神)。上弦月就是她的弓,静静的月光就是她的箭。

弥狄安娜特别厌恶恋爱,因而凡是侍奉她的女神,都必须立下当永恒处女的誓言,如果有谁胆敢破坏誓约,就会受到严重处罚。弥狄安娜平日以爽朗优美的姿态,打扮成巾帼英雄般的猎人,率领一群风姿绰约的处女,遨游于森林山谷之中。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位主司狩猎的女神,兼野兽的保护者,并且管辖森林、沼泽、

草原,她所发出的箭能射遍海洋与陆地的任何角落。她最喜欢富有林泉的风景区,率领侍奉她的仙女寻幽探胜。她特别宠爱小动物,所以使得牧场和耕地绿草如茵。每当她在山野打猎疲累时,就弹起竖琴或笛子,跟众仙女婆娑起舞,缪思女神、优美女神以及其他女神,都经常为她举行盛大庆典。

虽说朱庇特神洁的女儿渴求永远保持贞操,但这并非说她不懂得爱情。弥狄安娜曾经强烈地爱慕过猎人俄里翁。正当她决定要嫁给俄里翁时却遭到了福菠斯·阿波罗的竭力反对。由于无法说服姐姐改变主意,福菠斯·阿波罗便越来越嫉妒弥狄安娜对俄里翁的爱。为了拔掉这个肉中刺,福菠斯·阿波罗采取了残忍毒辣的手段。一天,俄里翁在海上游泳,他游到离岸边很远很远的地方去,露出水面的头只剩一个模糊的黑点。这时,福菠斯·阿波罗佯装怀疑姐姐的箭术,他采用激将法,说弥狄安娜无法射中那隐约可见的黑点。福菠斯·阿波罗这句话刺痛了她的自尊心,她立即弯弓搭箭,“哧”的一声,利箭便往那远处的黑点飞去。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射中的远处的那个黑点正是地的心上人。对于俄里翁的死,弥狄安娜痛不欲生。朱庇特被她对俄里翁的深情所打动,同意让俄里翁变成猎户星座。俄里翁在天上过着美好的生活,狩猎仍然是他的业余爱好。当夜晚天空无云,海上风平浪静时,人们经常听到他的猎犬在天上吠,弥狄安娜则举着火炬紧跟其后。在他们经过的时候,其他星星都得赶快让路。

为了解释皎洁宁静的月夜使人们产生的甜蜜的温情,有人说弥狄安娜又叫塞勒涅。她倾心爱慕俊美的青年牧羊人恩底弥翁。众神之主朱庇特让他选择自己最喜爱的生活方式,他提出希望永生不死,永远处于睡眠状态,以葆青春常在。打那天起,这个英俊的牧羊青年便永葆青春,在一个山洞里进入了永久的睡眠状态。一天,月神弥狄安娜来到这个山洞,看见正处于睡眠状态的恩底弥翁。她对这个俊美青年一见钟情。从此,她每天夜里都到山洞里和他幽会。她蹑手蹑脚地向青年走去,吸着他呼出的神奇的香气,静静地欣赏他俊美的两颊和闭着的双目,她低下头,让甜蜜的睡意向她袭来。

月神弥狄安娜给大地带来朝露、月相的变化。这些事物又往往给大地带来雨水、雪花、冰霜等。她会给耕耘过的土地、谷麦,丰收在望的田地、正在草地上吃草的畜群带来益处或造成灾害。她带来的雨水使谷物和水果生长、成熟,但她要求人们用时新水果和谷物向她献祭。如果人们忘了给她献祭,她就会大发雷霆,用冰霜冻死作物,放逐野兽去践踏庄稼。

弥狄安娜喜欢忘情驰骋在森林草原上,她脸上稚气未消,肩上挎着箭袋,身旁往往有一头牝鹿或一条猎狗,俨然是一个出色的猎手。为了突出表现她那月神的性格,艺术家笔下的弥狄安娜往往手举火炬,头发往上隆起,头周围是星星,或一轮镰刀形的新月高挂于前额上方。她体态苗条轻盈,裙子不过膝,露出白皙细长的小腿和匀称的脚。她有时坐在由大眼牝鹿套着的车子上。母鹿、公鹿、猎狗、公鸡、鹌鹑、大熊、野猪和狼对她来说是神圣的动物。她最喜欢的树木是月桂树、爱神木、桧柏、雪松和橄榄树。

冥王普鲁图和冥界

当朱庇特三分世界时,普鲁图就负责统治地下世界。地下跟阳间一样是个广大的世界,蕴藏着极丰富的矿物,所以罗马人称他为“普鲁图”,意思就是广大丰盛。

普鲁图是使任何人都感到恐怖的天神,每个人都敬而远之,他如果走出阳界,必然是为了带领牺牲者的阴魂进入冥府,或者检查是否有日光从地缝射进黄泉。何障碍都可以铲除。他有一件闻名远近的衣服,能使任何穿上的人隐形。

普鲁图的王国也叫地狱,这里的交通极为不便,地狱门设在泰纳斯海角附近,而且任何人一旦进入地狱门,绝对不能再重返阳间,冥王为了防止人民偷渡,特别派了一只三头猛犬萨贝拉斯看守地狱门。

从地狱门通往地狱底层,有一条很长的路,路上经常有虚幻的幽灵来来往往,尽头就是黑地斯和波西风的金銮殿,金銮殿下面有很多河流往下奔流,其中一条叫做科库特斯河是由地狱中服苦役的坏人的眼泪所形成的,所以上面经常发出极恐怖的哀鸣,因为这条河的名字本身就是“远方哭声”的意思。

普鲁图为了划分地狱的各部门,就用灼热的火河把每个单位隔离,还有被押到普鲁图面前聆听宣判罪状的犯人,在来到这里以前,必先渡过阿克隆河。这条河的水是黑色,而且水流湍急,波浪滚滚,谁也无法游过去,尤其没有桥梁,不得已只好仰仗船夫卡龙,坐他那艘已经破烂不堪的小船渡过,但得把嘴里含的一块钱吐出来做船费,否则卡龙拒载。所以希腊人在家人死后,通常都往嘴里塞一块钱,使他能安然渡过阿克隆河。这些等待宣判的人如果没钱渡河,他们就必须在河岸上苦等一整年,因为到时卡龙会免费接渡。

除了上面所说的河流之外,还有一条叫斯提克河,意思就是地狱里的神圣河。因为在这条河岸宣誓的鬼魂,以后永远都不能改变,所以任何人都觉得很可怕。最后还有一条利提河,意思就是“忘川”,当死人刚进入地狱时,必须喝一口河水,以便忘掉人间一切的苦乐。

在冥王普鲁图的宝座一侧,坐着迈诺斯、拉达曼托斯、艾库三个审判官,专门负责审理新来灵魂的思想、言论、行为。最后再到正义女神特蜜斯面前,她手持利剑蒙住眼睛,为每个灵魂秤善恶,如果一个灵魂的善多于恶,审判官就宣判他上天堂享福,反之一个灵魂的恶多于善,审判官就宣判他下地狱受苦。

被宣告有罪的灵魂,首先交给愤怒三女神阿勒特、奇西荷妮、美盖拉,由她们手持带刺的鞭子,一边抽打,一边赶到各层地狱里。她们都以心肠狠毒而闻名,每天均按照冥王的命令,把灵魂赶进全是烈火的地狱河。

在普鲁图盅座的另一侧,还有命运三女神库罗托、拉克姬丝、阿特罗波丝,她们专门负责处理人类的命运。

在整个阴曹地府里,最恐怖的莫过于“无间地狱”,其实这是阴曹十八层地狱中的最下一层,凡是被打入这一层的人,将永远接受无间的痛苦和折磨,不过只有在阳间作恶多端、罪大恶极的人才会被打入这一层地狱。

总而言之,普鲁图把阴问的事处理得井井有条,纪律严明。他个性残酷,毫无恻隐之心,但正直无私,是一个令人敬畏的神。

据说,有一天这个地狱之王突然想起他需要一个王后。于是他回到人世间,漫无目的地寻觅。终于有一天他发现了迪米特的女儿戈莱。普鲁图深知没人会到他黑暗的宫殿中作王后的,戈莱肯定也不例外。他决定用强抢的办法得到戈莱。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夏日,如花似玉的戈莱和她的女友们一块到野外采摘野花。在一个清泉流敞的山坡鲜花争丽斗妍,在他们眼前简直是一片乐土。戈莱高兴得高声叫起来:“喂,女友们,快过来,把你们的裙子饰满鲜花,头上戴上花冠。”

听了戈莱的话,一位女伴立即把花篮拿来,另一个女伴马上松开身上的腰带,放松百褶长袍的腰围,一个赶紧采摘金盏花,一个则采摘紫罗兰和罂粟。她们中一些人采风信子,一些人则被鸡冠花所吸引。她们还采摘了大量玫瑰花和其他生长在潮湿草地上的不知名的花。戈莱主要采摘了一些百合花和藏红花。姑娘们如同蝴蝶采粉一样从一株花到另一株花,她们渐渐便分散开来。戈莱独自一人。突然,这位迷人少女看见地上长出一株奇妙的花,这是一株颜色鲜艳、芬芳四溢的水仙花。迪米特的女儿感到十分惊奇,她发愣了,但她被这株花深深地吸引住了。正当她伸手去采花时,她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冥王乘坐的由四匹黑马拉着的黑色车子正从一个大洞里冒出来。普鲁图紧紧拉着缰绳,他把戈莱拦腰抱住,劫持土车往回走,戈莱被吓得魂飞魄散,她高声呼救,但是没有一个神,也没有一个人能听到她那凄厉的叫声。只要她还能看见地面和阳光,她就仍然希望她尊敬的母亲或哪一位神能瞥见她,这一线希望减轻了她那巨大的悲伤。由于地面裂口射进的阳光耀眼,拉着车子的黑马走得很慢,这时冥王用他的三叉戟对大地用力一击,大地一震便给他开辟了一条新路,马车沿着新路飞快驶向深渊。戈莱在进入地狱前发出的呼救声是那么强烈,以致在海底和山峰都能听得见。她的母亲,即朱庇特的妹妹吓了一跳,她知道女儿出了事。她的心像被刀绞一样痛。她把扎着头发的头带撕破,在肩上挂上黑纱,离开奥林匹斯山,像一只受伤的鸟儿一样,飞到养育人类的土地和大海上寻找被劫的女儿。但是,她遇到的神和人,没有一个愿意告知她是谁劫走戈莱,也不愿意告诉她戈莱的命运如何。这位忧伤的母亲是一个长寿的金发女神,她使小麦和水果生长、成熟。她因失去女儿而无比愤懑,一气之下使田地荒芜,颗粒无收,造成了可怕的饥馑。那一年,犁地、播种全都白费劲,地里什么也不长,太阳似火,滴雨不下,灼热的阳光把发芽的麦子全都烧坏了。要不是朱庇特发慈悲,人类说不定会全被烧死。他听到人类的呼唤,为人类的不幸所感动,于是派出使者伊里斯去寻找迪米特。但是,迪米特断然拒绝了女神使的请求,对朱庇特的命令置若罔闻。“在我没有找到我那长着一双美丽眼睛的女儿并和她见面之前,土地就不长小麦,”谷物女神回答说,“我就决不回奥林匹斯山。”

朱庇特只好派墨丘利去找普鲁图给人类说情,并要求他让戈莱重见天日。长着黑色头发黑色眉毛的亡灵之王同意了朱庇特的要求,但有一个条件,就是让他的妻子尽快回到冥府。接着,为了让妻子不至于忘记自己的许诺,普鲁图要她吃一些石榴核子。戈莱坐上丈夫平时使用的车子,由墨丘利驾驭,很快便来到了迪米特隐居的散发着芳香气味的神庙。母亲一见到自己的女儿,立即迎了上去。戈莱跳下车,扑到母亲怀里,紧紧地饫时间地拥抱,替她擦干脸上已经流了很久的眼泪。迪米特重新见到自己的女儿,怒气才消了一些。地上又长出了鲜花、小麦和水果。她得到朱庇特的许诺,每年可以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和女儿在一起,这时她才同意回到奥林匹斯山上去。打那天起,戈莱每年都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同母亲和奥林匹斯山众神在一起,另外三分之一的时问叫做珀耳塞福涅,同自己的丈夫普鲁图在暗无天日的下界度过。她在阴间和丈夫一起主宰在漫漫的黑暗中漂游的没有血肉的影子。她的金宝座位于塔耳塔洛斯地狱无底深渊的中央。

被缚的普罗米修斯

普罗米修斯是正义女神忒弥斯的儿子,朱庇特的堂兄。他与密涅瓦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他们时常在一起游玩。一天,普罗米修斯来到大地上,他看着蓝蓝的天空和绿油油的草地,觉得一切都那么美好,只是有些单调。于是他用泥和上水,并捏了许多像神模样的泥人,那些泥人个个栩栩如生,密涅瓦看得目瞪口呆,惊讶不已。她向泥人吹了口气,泥人们立即有了生命,这就是最初的人类。

被造出的人类开始就像一群蚂蚁,成天聚居在漆黑的洞穴里,茹毛饮血,不知道怎样生活,更不知道怎样利用自然。为了帮助人类摆脱愚昧,普罗米修斯经常来到人间,他教人类盖房子,教人类观察日月星辰,分辨四季,计算时间,教人类饲养牲畜来为自己服务,于是人学会了许多本领。他又教给人类配制药剂的方法,使人类解除痛苦,驱除百病。

那时,天神之间发生了一场大战,朱庇特与他的兄弟们企图推翻他们的父亲克罗诺斯的统治。普罗米修斯的母亲能够未卜先知,她卜知朱庇特将在这场大战中获胜,于是与儿子普罗米修斯一起帮助朱庇特。朱庇特在他们的帮助下,登上了王位,成了众神之父。然而,朱庇特并不关心普罗米修斯新造的人类,他只想做人的主宰,要人类给他进贡大量的牛肉和牛油。可是人类的生活并不富裕,即便化们杀死一头大公牛,上贡的肉和油仍然不够分量。他们哪有许多的大公牛来杀呢?人们非常着急,聪明的普罗米修斯想出一个办法:他把杀死的牛分成两堆,牛肉和内脏放在一起,用牛皮盖住,算一堆,另一堆则在牛骨上面裹上牛油,这一堆显得很大。当然这个小小的诡计骗不了朱庇特,他立刻识破了普罗米修斯的小把戏。恼怒万分的朱庇特决定要惩罚人类和普罗米修斯。

朱庇特拒绝向人类提供最后一件礼物——火。于是普罗米修斯取来一根大茴香长茎,扛着它走近太阳火焰车,他将茴香长茎放在火焰上,带着火花来到人间。普罗米修斯就这样架起了人类第一堆熊熊燃烧的烈火。朱庇特看到后十分恼火,他计上心来,决定报复人类,借以惩罚普罗米修斯。朱庇特叫来火神伏尔甘制造了一个美丽绝顶的少女石像,又命密涅瓦用其奇异的神功赋予石像生命,让墨丘利给其传授语言,让维纳斯赋予她迷人的魅力。这便是给人类带来灾难的潘多拉。朱庇特把年轻的女子潘多拉带到人间。他看到神和凡人在地面上散步休憩,十分自在。大家看到天上降落下一位漂亮女子,齐声称赞。潘多拉来到普罗米修斯的弟弟厄庇墨透斯跟前,给他献上朱庇特赠送的礼物。厄庇墨透斯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普罗米修斯曾经警告过弟弟,决不能接受奥林匹斯山上朱庇特的任何礼物,而必须迅速把礼物退回去。可是,厄庇墨透斯想不起这番忠告,高兴地接纳了美丽的姑娘送上的礼物。直到后来祸端连绵,他才意识到当时的轻率。因为迄今为止,人类社会的男男女女都遵循厄庇墨透斯的哥哥的教诲,远避祸害,从来没有繁重的劳动,也没有折磨人的疾病。

姑娘双手送上她的礼物。这是一只紧锁的礼盒。她当着厄庇墨透斯昀面拉开了盒盖。厄庇墨透斯正想瞧个仔细,看看盒内是什么礼物时,只见盒内升腾起一股祸害人间的黑烟,黑烟犹如乌云迅速布满了天空,其中有疾病、癫狂、灾难、罪恶、嫉妒、奸淫、偷盗、贪婪等等。种种祸害闪电一般地充斥了人间。盒子底部藏着惟一的好礼物,那就是希望。潘多拉听从神之父的建议,趁着希望还没有来到盒口的时候,连忙把盖子重新关上,从此把人们的希望永远锁闭在潘多拉的盒子内。

从此以后,地面、空中和海洋里失去了平静,到处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灾难。形形色色的疾病,侵害着人们的肌体。疾病无比猖獗却又悄然无声,那是因为朱庇特不让他们发出声响,高烧犹如歇斯底里的狂犬病包围了全球,死亡也加速了迅猛的步伐。

接着,朱庇特又对普罗米修斯施加报复。他把这名倔强的敌人迅速交给火神伏尔甘以及两名仆人,克拉托斯和农亚,这是两位执行强迫和暴力使命的仆人。他们一起动手,把普罗米修斯押送到中亚细亚斯库提亚荒山野岭,用永远不能开启的铁链把普罗米修斯锁在高加索山岩的峭壁上。伏尔甘并不愿意执行父亲的命令,把这位提坦神的儿子看作自己的亲戚,认为他是曾祖乌拉诺斯的子孙,因此是门第相当的神的后裔。可是执行残酷使命的仆人们却粗鲁地把他骂了一通,因为他说了许多同情普罗米修斯的话。

普罗米修斯被强行吊锁在悬崖峭壁上,他直挺挺的,根本无法入睡,也不能让疲惫的双膝弯曲一下。“不管你发出多少叹息和抱怨,这一切都是无济于事的,”伏尔甘对他说,“朱庇特的意志是无情的,这批不久才登上奥林匹斯山的神都是十分狠毒的人。”

折磨这位俘虏的旨意已经天定,大家都认为对他的磨难应该永无止境,至少也必须经历几千年的历史。普罗米修斯大声地叫唤,希望唤起风儿、河流、山川、海洋、大地之母以及洞察一切的太阳的同情,让它们见证自己的苦难。可是,他在思想上却是不屈不挠的。“命运中注定了的事,”他说,“对郡些意识到必须承受暴力的人来说,那就应该乐于去承受。”他丝毫没有为朱庇特的恐吓所屈服。朱庇特再三威逼,要他说出“一场新的婚姻将使朱庇特面临灭亡”的预言究竟来源何处,可是始终没有得到回答。

朱庇特不忘诺言,给捆绑着的普罗米修斯派去一只凶猛的鹰。鹰每天飞来啄食普罗米修斯的肝脏。肝区的伤口不断地痊愈,又被鹰不断地啄开。为此,普罗米修斯必须永远忍受痛苦的煎熬。直到将来出来一个人,他心甘情愿地准备为普罗米修斯而献身,才能最终结束对普罗米修斯的折磨。

普罗米修斯被紧紧地锁在山岩上,度过了漫长的悲惨岁月。拯救苦难的普罗米修斯的时辰终于来到了。这一天,大英雄朱诺克勒斯在前往寻找夜神赫斯珀洛斯的四个女儿,即在寻访赫斯珀里得斯的旅途中经过高山危岩。当看到一只鹰在啄食一个可怜人的肝脏时,大英雄连忙放下大棒和狮皮,取出了弓箭,把那只残酷的鹰从苦难的人的肝脏旁边一箭射落。接着,他解开了锁在普罗米修斯身上的铁链,带他离开了山地。为了满足朱庇特的条件,朱诺克勒斯把半人半马的肯陶洛斯家族的喀戎留在山边当作替身。喀戎是一位不死的神,情愿放弃自己的永生,为解救普罗米修斯而甘愿牺牲。最后,为了彻底执行朱庇特的命令,普罗米修斯必须戴一条铁制的项圈,项圈上镶着一枚高加索山上的石子。这样朱庇特可以自豪地宣称他的敌人仍然被牢固地锁在高加索的山岩上。

底比斯城的故事

阿德拉斯托斯是亚各斯国王。他先后生了五个孩子,其中有两个是女儿。阿德拉斯托斯的这两个女儿长得闭月羞花,堪称绝代佳人。她们名字叫阿尔琪珂和得伊皮勒。

关于女儿们的命运阿德拉斯托斯曾经得到一则奇怪的神谕:父亲会将女儿嫁给一头狮子和一头公猪作妻子。国王思来想去,不知道这句莫测高深的话有何意义。等到姑娘长大成人以后,他愿意把姑娘嫁人,使得十分令人担忧的神谕根本无法实现。

有一天,两个逃难的人同时到达亚各斯城门前,请求避难。他们是波吕尼刻斯和堤丢斯。底比斯的波吕尼刻斯是被他的兄弟赶出家园的。堤丢斯是俄纽斯和珀里玻亚的儿子,墨勒阿革洛斯和得伊阿尼拉的继兄弟。得伊阿尼拉是朱诺克勒斯的妻子。堤丢斯在围猎时不经意地伤害了一位亲戚,便从卡吕冬逃了出来。

两个逃难的人在亚各斯的宫殿门口相遇了。夜色朦胧,他们各自都把对方当作敌人,于是相互间格斗起来。阿德拉斯托斯听到门外武器的撞击声,便出来分开了正在激战的两位勇士。等他看到两位格斗的英雄站在自己左右手下时,不禁大吃一惊。他看到波吕尼刻斯的盾牌上画着一只威武的狮子脑袋,而在堤丢斯的盾牌上是一只勇猛的公猪头。波吕尼刻斯用这个图形纪念朱诺克勒斯,另一位则是纪念卞吕冬围猎野猪并借以纪念墨勒阿革洛斯。

阿德拉斯托斯现在理解了神谕的曲折含意,便把两个逃难的英雄招为驸马。波吕尼刻斯娶了大女儿阿尔琪珂,小女儿得伊皮勒嫁给堤丢斯。阿德拉斯托斯同时答应帮助女婿们夺回属于他们的领土。

为了攻打底比斯,阿德拉斯托斯招集四方英雄。共同组成了七支部队。依次由阿德拉斯托斯、波吕尼刻斯、堤丢斯、安菲阿拉俄斯、卡帕纽斯、希波迈冬和帕耳忒诺派俄斯统领。

但安菲阿拉俄斯曾多年与国王为敌,他是一个预言家,他预断这次征战必然失败。起初他企图使国王和别的英雄们变更他们的决定,后来知道这不可能,就自己隐藏起来,除了他的妻即国王的姊姊厄里费勒,没有人知道他所隐藏的地方。他们四处寻觅他,因为国王称他为军中之眼目,没有他是不能出征的。

原来当波吕尼刻斯被迫离开底比斯时,他曾随身带着两件家传的宝物,即哈耳摩尼亚与底比斯的开创者卡德摩斯结婚时,爱神赠给她的项链和面网。但这两件东西对于佩戴者是充满凶杀之祸的,它们已经使哈耳摩尼亚,狄俄弥索斯的母亲塞墨勒和伊俄卡斯特接连死于非命。最后享有这项链和面网的人是波吕尼刻斯的妻子阿耳琪珂,而她也将是要饮尽生命的苦杯的,现在她的丈夫决定用这项链贿赂厄里费勒,要她说出她的丈夫所隐藏的地方。厄里费勒早就嫉妒她的侄女有着这件外乡人所带给她的珠宝,所以当她看到这用金链穿起的闪闪发光的宝石项链时,她拒决不了这种诱惑,只好领着波吕尼刻斯去到安菲阿拉俄斯所隐藏的地方。现在这预言家而能再拒绝他的同伴们,特别是因为当他与阿德拉斯托斯的仇恨得到和解而后者把他的姊姊嫁给他时,他曾答应以后若再有争执可由厄里费勒作裁判。因此安菲阿拉俄斯只得招集武士,披挂上阵。他出发前把儿子阿尔克迈翁叫来,要他千万别忘了向不忠诚的母亲报仇雪恨。

大家满怀希望,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亚各斯。可是途中已经出现了第一回不幸。他们来到尼密阿的树林,那里的河流、小溪和湖泊都干涸得底朝天。赤日炎炎,干渴难忍,盔甲、盾牌都成了沉重的累赘。尘土飞扬,连马匹也渴得在口边堆出了层层的白沫。

阿德拉斯托斯带了几位武士在森林里到处寻找水源,可惜枉费心机。他们遇到一位绝顶漂亮、却又十分可怜的女人。女人抱着一个男孩。她的衣衫褴褛,头发飘散。她坐在树阴下,脸上却透出了一股王公贵族人家出身的神情。阿德拉斯托斯吃了一惊,以为见到了森林女仙,连忙双膝跪倒,请求指点迷津,让他逃离苦难。可是女人却下垂着双眼,回答说:“陌生人,我不是女神。看你一副显赫的外貌,我估计你大概出身于神仙世家。我惟一超人的地方就是一生所忍受的苦难,它比加在世间任何凡人头上的都多。我叫许珀茜伯勒,曾是雷姆诺斯岛上亚马孙人的女王,父亲是威风凛凛的托阿斯。自从我被海盗劫持并拐卖以后,我就成了尼密阿国王来喀古土的俘虏和女佣。这个男孩不是我的儿子。他叫俄菲尔特斯,是我的主人之子,我是他的保姆。可是你们要求我做的事,我很愿意帮助你们。在这片干旱荒凉的地带只有一处水源。除了我以外,谁也不知道它的入口处。那里水量丰富,足够你整个部队解渴止乏!”

妇人站立起来,把孩子放在草地上,哼了一支摇篮曲,把孩子哄睡了。英雄们通知部队,大家都顺着许珀茜伯勒的足迹一路往前。他们穿过茂密的森林,不一会来到怪石岐增的山谷地带,只见一股清凉的泉水涌出来。这时候,大家已经听到一股瀑布飞流的声音。他们发现了一片急流。于是众人和他们的马匹进入河中,痛饮一气。

众英雄时许珀茜伯勒感激涕零,刚到安放孩子的草地上时,众人发现孩子不见了。前边不远处的大树上,一条大蛇正盘绕在树上,肚子鼓鼓的。许珀茜伯勒顿时明白了,正是这条蛇吞食了她可怜的孩子。波迈冬不加思索地投出了他的长矛,将大蛇刺中。可怜的许珀茜伯勒悲痛地把孩子的肢体收拾起来,交给站在一旁的英雄们。他们庄严地埋葬了这细小的尸体。为了纪念孩子,他们举行了神圣的尼密阿竞赛。阿尔席莫洛斯,希腊语即先完成的人,被大家推崇为半个神仙。

许珀茜伯勒被孩子的母亲欧利迪克打入监狱,被残酷地判了死刑,即将执行。幸运的是,许珀茜伯勒的儿子们终于救出了他们的母亲。“你们也许得到了预兆,知道这场征战该是什么结果了吧!”预言的英雄安菲阿拉俄斯神色阴郁地说。可是其他人却都在回想打死毒蛇的胜利。他们称之为幸运的前兆,于是都兴致勃勃的十分高兴,甚至还嘲笑预言的失灵。安菲阿拉俄斯心情沉重,长吁短叹,可是却毫无办法。部队昼夜兼程。没过多久,亚各斯的士兵就来到底比斯城下。战争的序幕即将拉开!

城里也在紧张地行动。厄忒俄克勒斯和他的舅父克瑞翁作好了一切艰苦的准备。他对集合起来的居民们动员说:“你们应该想想对祖国和城市的责任。你们,无论是青年还是壮年,都应该起来为城市而战,保卫家乡的神的祭坛!保卫你们的父亲、母亲、妻子儿女和你们脚下的自由的土地!占领战壕,拿起武器,站到塔楼上去!仔细地监视每一条通道,别害怕城外有多少敌人!城外有我们的耳目。我相信他们会给我们带来确切的消息。我将根据他们的情报决定行动。”

这时候,安提戈涅也站在宫殿城墙的最高雉堞上。旁边站着一位老人,他还是从前替祖父拉伊俄斯肩扛武器的人。父亲去世后,安提戈涅在雅典国王忒修斯庇护下生活,不久就带着伊斯墨涅回到了往昔父亲统治的城市。克瑞翁和她的兄长厄忒俄克勒斯张开双臂欢迎他们。他们把安提戈涅当怍一个自投罗网的人质,一个受到欢迎的仲裁人。

她看到城外的平地上,沿着伊斯墨诺斯河岸,在闻名于世的古泉狄尔刻的周围驻扎着强大的敌人。军队在不断地运动,到处闪烁着武器和盔甲发出的冷光。她非常惊恐。但她身边的一个老年人却安慰她。“我们的城墙高大而坚固”,他说。“我们的橡木的城门上都有铁栓。这城很巩固,并由不畏恶战的斗士们保卫着。”然后为了回答她的询问,他向她指点着各个领袖。“喏,那个战盔在日光中放光,轻松地挥舞着晶亮的盾,并走在他的队伍前头的,是王子希波迈冬,他生长在靠近勒耳那沼泽附近的密刻奈地方。他身躯高大,如同古代从泥土出生的巨人一样!在右边一点,你看见么?那正骑着大马跃过狄耳刻泉水的人,他穿着类似野蛮人的盔甲——那是堤丢斯,你嫂子的兄弟。他和他的埃托利亚人都拿着沉重的大盾,并以善用标枪著名。我从他的标记上认识他,因我作为一个使者曾到过敌人的营幕。”“那青年的英雄是谁呢?”这女郎问。“年轻但却有着成人的胡须,他的顾盼这样的凶猛?他正从坟地上走过,他的人马缓缓跟随着他。”“那是帕耳忒诺派俄斯,”这老人告诉他,“他是狩猎女神阿耳忒弥斯的朋友阿塔兰塔的儿子。但你看到在尼俄柏的女儿们的坟墓附近的另外两个人么?年长的是阿德拉斯托斯,他是这次远征的统帅;年轻的一个,——你还认识他么?”“我只能看到他的两肩和身体的轮廓,”安捉戈涅怀着悲苦的激情回答。“但我认出这是我的哥哥波吕尼刻斯。但愿我能够飞,像一片云霞一样飞到他那里,双手拥抱着他的脖子!他身披金甲,是如何的闪烁发光——如同早晨的太阳一样呀!但那是谁,这么坚定地执着缰绳,驾驶着一辆银白的战车,并且这么镇静地挥着马鞭子?”“那是预言家安菲阿拉俄斯。”“那环绕城坦走着,在测量它,寻找最适宜进攻的地点的人是谁呢?”“那是傲慢的卡帕纽斯,他嘲笑我们的城,并威胁着要掳去你和你的妹妹,送到勒那泽国去做奴隶。”

安提戈涅脸色惨白,要求带她回去。老人用手搀扶着她走下楼梯,送她回到她的内室。

克瑞翁与厄忒俄克勒斯坐下来商量对策,他们派七位统帅把守底比斯的七座城门。他们想探询一下鸟儿占卜的预兆。底比斯城内生活着早在俄狄甫斯时代就十分有名的预言高手提瑞西阿斯。他是奥宇埃厄斯和女仙卡里克多的儿子,可惜从小就被女神密涅瓦降灾瞎了双眼。母亲卡里克多再三央求女友开恩,恢复孩子的视力,可这个要求超出了密涅瓦的权限。不过密涅瓦让孩子有了更加敏锐的听觉。年长日久,孩子能够听懂各类鸟儿的声音。从这时起,他成了鸟儿占卜者。

提瑞西阿斯年事已高。克瑞翁派他的小儿子墨诺扣斯去接他,将他领到宫殿中来。老人在女儿曼托和墨诺扣斯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来到克瑞翁面前。国王要求他说出过往鸟儿议论底比斯城命运的话。提瑞西阿斯沉默良久,终于悲伤地说:“俄狄甫斯的儿子对父亲犯下了沉重的罪孽,给底比斯带来巨大的灾难;亚各斯人和卡德摩斯族人将会自相残杀;两个儿子惨死对方手下;为了挽救城市,只有一个办法。可是我却不能告诉你们,再见!”

说完话,提瑞西阿斯转身要走。可是克瑞翁不断央求,直到他留下为止。“你真的想要听吗?”占卜者声音严厉地说,“那就听着,可是我先告诉你,你的儿子墨诺扣斯在哪里?是他刚才把我引到这里来的。”“他就在你的身旁!”克瑞翁回答说。“那请他赶紧逃离这里吧,越快越好!”老人说。“为什么?”克瑞翁连忙问,“墨诺扣斯是他父亲的儿子,必要的话他可以一声不吭。可是如果他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拯救我们,他一定会非常高兴的。”“你们逐是听着,看我从过往鸟儿的声音中知道为什么吧!”提瑞西阿斯说,“幸运是会降临的,可是有一座沉重的门槛。龙牙种子中最年轻的一颗必须倒落。只有在这种条件下,胜利才能是你们的!”“天哪!”克瑞翁喊叫起来,“你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卡德摩斯的最小的孩子必须献出生命,整个城市才能获得拯救。”“你要求我的可爱的儿子,我的儿子墨诺扣斯死亡么?”克瑞翁傲慢地向前一步。“滚你的罢!离开我的城池!我没有你悲观失望的预言也过得去!”“因为真情使你悲愁,你便觉得它是无用的吗?”提瑞西阿斯严肃地问。现在,克瑞翁感到恐惧,他跪在他的面前,抱着他的双膝,指着他的白发请求他收回他的预言。但这预言家很坚定。“这牺牲是不可免的,”他说。“在毒龙曾经栖息的狄耳刻泉水那里,必须流着这孩子的血。从前大地曾用毒龙的牙齿把人血注射给卡德摩斯,现在你必须以血债偿还,使它接受卡德摩斯亲属的血,它才会同你友好。假使墨诺扣斯同意为全城牺牲自己,他将由于他的死成为全城的救主,阿德拉斯托斯和他的军队便不能平安回去。现在只有这两条路,克瑞翁,请你选择罢。”

提瑞西阿斯说完,就和他的女儿离开宫廷。克瑞翁深深地沉默了片刻。最后,他终于惊恐地喊叫起来:“我多么愿意亲自去为我的祖国去死啊!可是你,我的孩子,我能牺牲得起吗?逃走吧,我的孩子,逃得越远越好。离开这座可诅咒的城市,穿过特尔斐、挨陀利亚,一直到多度那神庙,躲在神庙的佑护下!”“行,”墨诺扣斯眼中闪烁着光芒,他应声回答,“我一定不会迷路的。”

克瑞翁这才放心,又去指挥作战了。男孩却突然跪在地上,虔诚地向着神明祷告:“原谅我吧,保们在天的圣洁之灵,我用错误的语言安慰了我的父亲,因此说了谎。如果我真的背叛了祖国,那我该是多么可鄙和胆怯啊!请听我的誓言吧:在天之神,仁慈地收下我的一片真心!我愿意用死来拯救我的祖国!我愿从城墙上跳进又深又暗的龙穴。正如预言中说的一样,我要用我的牺牲解脱祖国的灾难。”

说完,男孩高兴地跳了起来,朝雉堞走去。他站在城墙的最高处,一眼就看到了对方阵营的分布。墨诺扣斯神色庄重地诅咒他们,希望他们尽快地灭亡。然后,他抽出一把贴身的宝剑,朝自己身上抹了一把,并立即从高处栽倒下去。墨诺扣斯跌得粉身碎骨。

克瑞翁哀痛万分,他深知这是不可抗拒的神谕。战斗开始了,七个英雄率领七队人马,努力使每一个可以攻击的地方都有保卫。阿耳戈斯人跨过平原向前推进,攻城战正式打响。

首先,女狩猎家阿塔兰塔的儿子帕尔忒诺派俄斯领着他的队伍,以密集的盾牌掩护,向一座城门突进。他自己的盾牌上刻绘着他的母亲用飞矢射杀埃托利亚野猪的图像。预言家安菲阿拉俄斯向第二座城门进军,在他的战车上载着献祭神祗的祭品。他的武器没有装饰,他的盾牌也是光亮而空白的。希波迈冬攻打第三座城门。他的盾牌上的标记乃是百只眼睛的阿耳戈斯监视着被朱诺变成小母牛的伊娥。堤丢斯领着队伍向第四座城门前进。他左手执着的盾上绘着一只大狮子,右手愤怒地挥舞着一只大火炬。从故国被放逐的波吕尼刻斯领导着对第五座城门的进攻。他的盾牌的徽章是一队骏马。卡帕纽斯的目标是第六座城门。他夸耀着他可以和战神玛斯匹敌。在他的铜盾上刻画着一个巨人举起一座城池,并将它扛在肩上,这在卡帕纽斯心中是象征着底比斯所要遭逢到的命运。最后一道,即第七道城门则由阿耳戈斯王阿德拉斯托斯负责。他的盾饰乃是一百条巨龙用巨口衔着底比斯的孩子们。

当这七个英雄逼近城门,他们就以投石,弓箭,戈矛开战。怛底比斯人这么顽强地抵抗他们的第一次攻击,以致他们被迫后退。但堤丢斯和波吕尼刻斯大声吼叫:“同伴们,我们难道要等着死在他们的枪矛之下吗?要在,就在这瞬间,让我们的步兵,骑兵,战车一齐向城门猛攻吧!”这话如同火焰一样在军队中传播,阿耳戈斯人又鼓舞起来。他们像浪涛一样地汹涌前进,但结果也仍然和第一次的攻击一样,守城者给与迎头痛击,他们死伤狼藉。成队的人死在城下,血流如河。这时帕耳忒诺派俄斯如同风暴冲到城门口,要用火和斧头将城门砍毁并将它焚为平地。一个底比斯的英雄珀里刻律迈诺斯正防卫着城垛,看见他来势汹汹,就推动一块城墙上的巨石,使它倒塌下来,打破这围城者的金发的头,并将他的尸骨压为粉碎。厄忒俄克勒斯看到这道城门现在已经安全,他就跑去防守别的城门。在第四道城门,他看见堤丢斯暴怒得像一条龙,他的头戴着饰以羽毛的军盔,急遽地摇晃着,手中挥舞着盾牌,周围的铜环也叮当作响。他向城上投掷他的标枪,他周围拿着盾牌的队伍也将矛如同雹雨一样的投到城上,以致底比斯人不能不从城墙边沿后退。

这时厄忒俄克勒斯赶到了。他集合他的武装战士如同猎人之集合四散的猎犬,率领他们回到城墙边。然后他一道城门又一道城门地巡视着。他遇到卡帕纽斯,后者正抬着一架云梯攻城,并夸口说即使朱庇特也不能阻止他将这被征服的城池夷为平地。一面说着傲慢的话,一面将云梯架在墙上,冒着矢石的暴雨,用盾牌掩护着,顺着溜滑的梯级往上爬。但他的急躁和狂妄所得到的惩罚并不是底比斯人所给与的,而是当他刚刚从云梯上跃到城头时,等候在那里的朱庇特用一阵雷霆将他击毙。这雷霆的威力甚至使大地也为之震动。他的四肢被抛掷在云梯周围,头发被焚,鲜血溅在梯子上。他的手脚如同车轮一样飞滚着,身体在地上焚烧。

国王阿德拉斯托斯以为这事是诸神之父反对他这次侵略的兆示。他率领着他的人马高开城壕,下令退却。底比斯人看到朱庇特所给与的吉兆,从城里用步兵和战车冲出,与阿耳戈斯军队混战。车毂交错,尸横遍野。底比斯人大获全胜,将敌人驱逐到离城很远的地方,才退回城来。

战斗结束了,克瑞翁和厄忒俄克勒斯率众退回城中。此时,亚各斯的士兵重新聚集到城前。

厄忒俄克勒斯决定派使者要求对方罢兵。他站在城堡上对双方士兵大喊:“亚各斯的士兵们,你们远道而来;还有底比斯人,你们根本用不着一边为波吕尼刻斯,一边为我,即他的兄弟丢却自己的生命!让我自己亲自前来接受战斗的危险,与我的兄长波吕尼刻斯决一死战,分个高低。如果我把他杀掉,那么我就留在底比斯的王位上;如果我败在他的手下,那么国王的权杖就应该归属于他。你们亚各斯人应该回到自己的国土去,别在异国他乡的城池前,作无谓的流血牺牲。”

波吕尼刻斯顿时从亚各斯人的行列里跳了出来,朝着城墙大声呼喊,愿意接受兄弟的挑战。两方面士兵欢声雷动,双方签订协议。各自的首领相互宣誓,表示坚决照此办理。

决定命运的战斗开始之前,两边的占卜者都忙碌地祭供牺牲,借以标志战斗是从祭祀的火焰中开始的。他们获得的预兆也是模糊不清的,好像双方都是胜利者,又都是失败者。波吕尼刻斯恳切地举起双手,转过头,看着远方的亚各斯国土,祈祷说:“朱诺女神,亚各斯的女君主,我在你的国土上娶妻,在你的国土上生活。保佑你的居民取得战斗的胜利吧!”

厄忒俄克勒斯也回到底比斯城内密涅瓦的神庙,乞求着说:“啊,朱庇特的女儿,保佑我舞动的长矛一直取得最后的胜利!”

他的话音刚落,战斗的号角吹响了。兄弟俩野蛮地冲到一起,同室操戈,进行了一番残酷的血战。长矛挑动着,呼啸着从身旁穿来穿去,撞击着盾牌,铿锵有声。后来,他们又把飞镖朝对方猛力投掷过去。因为双方的盾牌都很坚固,所以各自的武器都裉难奏效。一旁观看的士兵们紧张得汗水直流,汗水把视线都挡住了。最后,厄忒俄克勒斯控制不住自己了。原来他在拼刺时看到路上搁着块石头。他想用右脚把石头踢到一边去,无意中却把腿脚暴露在盾牌之外。波吕尼刻斯挺起长矛冲了过来,一枪刺中厄忒俄克勒斯的胫骨。

亚各斯士兵一片欢呼,认为战局已定。可是受伤的一方始终保持着清醒的神智。他看到对方肩膀上光滑滑的没有遮拦,便飞出一镖,正好打中。厄忒俄克勒斯立即退后几步,抓起石头,把波吕尼刻斯的长矛砸得粉碎。

战局不分上下,双方的投掷武器都被剥夺了。他们赶紧抽出宝剑,又刀光剑影地飞舞起来。盾牌相击,一片杀声。厄忒俄克勒斯突然想起另一路攻击的办法,那是他在帖撒利国学的防身绝招。他突然改变自己的攻击姿势,把左脚往后收拢,挡住下半部身子,然后伸出右脚。波吕尼刻斯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臂部已经被刺了一剑。利剑直达肚腹,他疼痛难熬,弯着身子退到一旁,终于忍不住倒在地上,血流如注。

厄忒俄克勒斯眼看着胜券在握,丢下宝剑,向垂死的敌人弯下腰去。波吕尼刻斯虽然跌倒在地,却仍然紧抓剑柄不放。他看着厄忒俄克勒斯弯腰过来,便拼足全力,将宝剑直刺过去,一直刺透兄弟的肝脏。厄忒俄克勒斯弯下腰,重重地倒在垂死的哥哥身旁。

父亲俄狄甫斯的诅咒可惜被彻底地实现了。

底比斯的七座城门统统打开。女人和仆人们冲了出来,围着他们国王的尸体放声大哭。安提戈涅扑倒在兄长波吕尼刻斯的尸体上。厄忒俄克勒斯很快就咽气了,他只是从绝望呼唤的胸膛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波吕尼刻斯却仍在喘气,朝着妹妹转过脸来,眼睛逐渐模糊地看着妹妹,说:“我该如何感叹你的命运,妹妹,还包括已死弟弟的厄运!他从我的朋友成为我的敌人,直到临死我才感到我是爱他的!亲爱的妹妹,把我埋葬在自己的家乡,请求愤怒的家乡原谅我,至少满足找的这一遗愿。”

说完话,他就死在妹妹的怀抱里。这时候,人群中传来一声大叫。底比斯人认为他们的主人厄忒俄克勒斯取得了胜利,对面的敌人认为波吕尼刻斯取得了胜利。争执之际,大家又要拿起武器动武。原来,刚才兄弟决战时,底比斯人排着队,井然有序,拿着武器在一旁观看。亚各斯人则不然,他们放下武器,以为自己必胜无疑,于是站立一旁,呐喊助威。底比斯人突然朝亚各斯人冲了过来。亚各斯人还来不及捡拾武器,抵挡不住,溃散逃跑。底比斯人趁胜追杀,直杀得血流成河。投扔出去的飞镖横扫逃跑的士兵,成百上千的亚各斯人忙于逃命,底比斯人取得了胜利。他们拿着缴获的战利品,从四面八方涌来,举行了盛大的入城式。

胜利之后的克瑞翁为保卫城池的厄忒俄克勒斯举行了庄严的葬礼。但波吕尼刻斯的尸体则被弃之于野外,而且不准埋葬,由鸟兽吞食。安提戈涅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想起自己许下的诺言。她要求妹妹伊斯墨涅帮助她,可是伊斯墨很害怕。

安提戈涅冷淡地从怯懦的妹妹那里转来。“我不要你的援助,”她说。“我将独自一人埋葬我的哥哥。做完这事之后,我愿意死去,死在他——我一生挚爱的人的旁边。”

不久,一个看守尸体的人飞快地苦着脸来到国王的面前。“你要我们看守的尸体己被人埋葬,”他喊道,“我们不知道是谁做的这件事,并且不论他是谁,他已经逃跑了。我们真不知道为什么这是可能的!在白天看守的人告诉我们发生这事情的时候,我们大家都发怔。只有薄薄的一层土盖着尸体,刚足为地府接受,认为这已是一个被埋葬的人。那里没有锄铲和车轮的痕迹。我们互相争论,互相指责对方并彼此动武。但最后,国王啊,我们决定将这事情向你报告,而这报信的使命却落在我头上!”

克瑞翁十分愤怒。他威胁所有看守尸体的人,要即时交出罪犯,否则他们就全得绞死。听到这命令,他们立即将尸体上的泥土扒去,并恢复看守。由日出到正午,他佃都在烈日下坐着。这时突然吹起一阵暴风,灰尘弥漫在空中。当看守兵还在思忖这光景的意义时,他们看见一个女郎走来,偷偷地啜泣,如同发现自己的小巢被倾覆了的鸟雀一样。她手中提着一只铜罐,飞快地在铜罐里装满泥土,小心翼翼地走到尸体的附近。她没有看见远远站在高处监视的人们。因为久未埋葬,尸体的腐臭使士兵们不敢逼近。这时她走到尸体面前,向尸体撒土。卫兵们饿狼似的扑上去,将安提戈涅抓获。

国王一眼就认出安提戈涅,他气得暴跳如雷,连喊带叫地责骂安提戈涅。他指责安提戈涅违反了法律。“是的,我知道,”安提戈涅坚定而平静地说,“可是这个法律不是出于不朽的神之手。而且,我还知道法律不分现在和过去,它们能够永远有效。尽管无人明白其中的出典,然而这是凡人不能逾越的规矩,否则众神就会迁怒于他们。正是这样的法律命令我,不能让我母亲的儿子暴尸天下。你觉得我的行为愚蠢可笑,那么就是这个愚人让我去完成这一愚蠢的举动。”“你认为,”克瑞翁说。他看到姑娘倔强,于是火上加油,“你的坚强是不可屈服的吗?处于别人的暴力之下,那就不得违反!”“除了把我杀死,你大概不能给我更多的折磨了吧?”安提戈涅立即起身回答,“为什么还要推迟呢?我的名字不会因为我死了,从而受到玷污。而且我明白,你的居民们只是因为害怕才封住了他们的正义之口。他们都在心底里赞赏我的行为,因为尊敬和爱戴兄长,这是做妹妹们的首项义务。”“那么你就在普鲁图那里去尊敬和爱戴他吧,”国王大声说,“如果你一定要爱戴他的话!”他立即发布命令,让仆人们抓住安提戈涅。突然,国王看到伊斯墨涅冲了过来。她听到了关于姐姐的命运,似乎在一瞬间彻底抛却了软弱和害怕。她勇敢地来到残酷的国王面前,承认自己是同谋,要求跟姐姐共赴黄泉。同时,她又提醒国王,安提戈涅不仅是他的妹妹的女儿,她也是国王亲生儿子海蒙的未婚妻。

壳瑞翁未加回答,让人把妹妹也抓了起来。姐妹俩人被刽子手们押解着走到宫殿的内室。

克瑞翁看到他的儿子急冲冲奔了过来。他相信一定是关于判决未婚妻的事让儿子感到生气,所以前来反抗父亲的旨意。却不料海蒙一反常情,显得十分孝意、温顺。直到他认为父亲已经相信他的忠实,才大胆地开始为未婚妻求情,“你不知道,父亲,”他说,“你不知道人民正说些什么话,父亲哟!”他说。“你不知道他们正在口出怨言,由于你的严厉的眼色,他们才不敢当面说你所不愿听的话。但这一切我却知道得很清楚!我可以告诉你,全城正为安提戈涅的遭遇不平;每一公民都认为她的行动是永久值得尊敬的;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妹妹不让野狗咬兄长的骨头,不让鸟雀啄他的肉而应该处死。所以,亲爱的父亲,听听民间的舆论罢!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不听他们的话,洪流会溃决的呀。”“这孩子是来教训我么?”他轻蔑地说。“好像你是在袒护着一个女人,所以来反抗我。”“是的,如果你是一个女人!”这青年热情而激昂地抗议着。“因为我说的这些话都是卫护你的。”“我十分清楚,”他父亲仍然恼怒地回答,“对于罪犯的盲目的爱情已使你发疯,我要将她囚禁在一个岩洞里,让她到地狱的神的前面去哀求吧!”克瑞翁说完后,生气地走了。

波吕尼刻斯的尸体开始腐烂了。鸟兽争相撕食。这时著名的预言家提瑞西阿斯把预计的灾难告诉了克瑞翁。而昏庸之极的克瑞翁非但不听反而用一番侮辱话把提瑞西阿斯赶了出去。

他骂提瑞西阿斯贪图钱财,说他一派谎话。预言家气恼万分,不顾国王的面子,直截了当地泄露天机,说:“你要知道,在太阳还没有赶下山之前,你的血统中就会有人给这具尸体再添加两个伙伴!你犯了一个双重的罪行:第一,死者应该命赴黄泉,可是你却耽搁了他的去程;第二,活着的人属于阳间世界,可是你就不让她回到阳间;我的孩儿,快,快牵我回去!让这个人品尝他的不幸去吧!”

提瑞西阿斯牵着孩儿的手,拄着他的预言杖,离开了王宫。

国王看着盛怒的预言家提瑞西阿斯的背影,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他召集了城市的老年人聚在一起,向他们请教该如何办。“从石牢中放出姑娘,埋葬暴尸的王子遗体!”众人一致意见。

刚愎自用的国王十分为难,不愿意作出让步。可是,他又对自己的勇气发生怀疑。国王动摇不定。最后,他只得同意,这是避免他全家走向毁灭的惟一途径。提瑞西阿斯的预言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他率领着仆人和随从、士兵先来到波吕尼刻斯尸体躺着的地方,然后再去关押姑娘安提戈涅的坟墓石牢。夫人独自留在宫中。不久,她听到街上人声嘈杂,一片呜咽声。夫人急忙离开内宫,来到前厅,碰上迎面过来的使者。“我们向阴间的神作了祈祷,”使者叙述着,“给死者洗了圣浴,然后火化了他的遗骸,用故乡的泥土给他立了一个坟丘。后来,我们就去石穴。那里关押着安提戈涅,她应该饿死其中的。我们还没有到达那里时,有一个仆人就听到了恸哭声。国王马上就从声音上听出了:那是他的儿子在悲悼。仆人们遵照他的命令赶了过去,透过石缝朝里张望。在死穴的深处,我们看到了安提戈涅。她用面纱裹住了自己,已经上吊死了。你的儿子海蒙躺在她面前,抱着她的尸体不放。他哭泣着,悲哀未婚妻惨死其中,咒骂父亲的残酷无礼。克瑞翁到达石头洞子,并从门口进去。‘不幸的孩子,’他叫唤海蒙,‘你要作什么呢?你的疯狂的眼光预示着什么呢?到我这儿来!我跪着求你!’但海蒙只是在绝望中木然地望着他。他一声不响,只是从剑鞘中拔出宝剑。他的父亲为了回避他的袭击,从岩洞中逃出。海蒙伏剑自杀。当他临死,他伸手拥抱着安提戈涅,将她搂紧。现在他们俩人在最后的拥抱里死在基穴中。”

欧利迪克沉默地听着。他说完之后,她仍然一言不发。最后她忙着从屋子里出来。当仆人们用柩车抬着国王的惟一的儿子伴随着他回到宫殿时,他得到的报告是欧利迪克已在内室以短剑自杀,躺在自己的血泊里。

俄狄浦斯的一家人中,只有死去的两兄弟的两个儿子和安提戈涅的妹妹伊斯墨涅活着。关于伊斯墨涅的事迹,自来很少传说。她没有子女,也没有结婚。她的死结束了这不幸的家族的故事。关于攻打忒拜的七个英雄,只有阿德拉斯托斯幸免于最后一次大会战的追击和屠杀。他乘着海神尼普顿与农业女神迪米特所生的有翼的神马阿里翁飞奔逃脱。他平安地到达雅典,寄住在一所神庙的圣殿,作为一个祈祷者坚守着祭坛。他高举着橄榄枝,请求雅典人帮助他为死在忒拜城外的英雄们举行光荣的葬礼。雅典人答应他的请求,并在忒修斯的领导下伴随他回到这个城池。因此,底比斯人也不能不同意对于这些英雄的埋葬。阿德拉斯托斯为死去的英雄们的尸体堆起七个火葬场。当卡帕纽斯的火葬场熊熊燃烧时,他的妻子奥宇阿特纳,纵身跳入火中自焚而死。为大地所吞食的安菲阿拉俄斯的尸首无法觅到,这使得国王因不能崇敬自己的老友而感到悲恸。“我丧失了我军中的眼目,”他说。“我丧失了一个大预言家和战场中最勇敢的战士。”

葬礼结束后,阿德拉斯托斯在底比斯城前,给报应女神涅墨西斯造了一座神庙,然后带着盟友雅典人,又一次离开了那片地方。

十年过去了,底比斯城前阵亡的那批英雄后继有人。他们的儿子长大成人,决定再度征讨底比斯,为他们死难的父亲报仇。他们通称为厄庇戈诺伊,后辈英雄的意思。其中共有八条好汉,他们是:安菲阿拉俄斯的儿子阿尔克迈翁和安菲罗科斯,阿德拉斯托斯的儿子埃癸阿勒俄斯,堤丢斯的儿子狄俄墨得斯,帕耳忒诺派俄斯的儿子普洛玛科斯,卡帕纽斯的儿子斯忒涅罗斯,波吕尼刻斯的儿子忒耳珊特罗斯和墨喀斯透斯的儿子欧律阿罗斯。璺喀斯透斯本不是七位英雄中的人物,却是国王阿德拉斯托斯的兄弟。年事已高的国王阿德拉斯托斯也跟他们一起行动,可是他不担任统帅。八位英雄一起请示福菠斯·阿波罗神庙,希望知道选谁担任主帅为好。神谕告诉他们,合适的人选是阿尔克迈翁。

阿尔克迈翁心中无数,不知道在为父亲报仇雪恨之前,他能不能担任这个职务。于是他也亲自造访,观察天意。福菠斯·阿波罗回答说,他应该让两件事同时进行。而他的母亲埃律菲勒不仅占有了晦气的项链,还获得了维纳斯的第二项倒霉的礼物,即一方面纱。那是波吕尼刻斯的儿子忒耳珊特罗斯作为遗产继承了这方面纱,现在又用来贿赂埃律菲勒,要她说服儿子,参加讨伐底比斯的战争。

遵循神谕的要求,阿尔克迈翁执掌主帅,把为父报仇的事推迟到回来以后再说。他在亚各斯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另外,邻近城市里还有许多英勇好斗的武士也跟他联合起来。于是,一支浩浩荡荡的部队杀奔底比斯城来。如同十年前父辈们的行动一样,底比斯城门前又展开一次激烈的战斗。他们要比父辈们幸运,阿尔克迈翁稳操胜券。白热化的战斗高潮中只有一位厄庇戈诺伊族人饮恨沙场,那是国王阿德拉斯托斯的儿子埃癸阿勒俄斯。他死在底比斯人拉俄达马斯手下。拉俄达马斯是厄忒俄克勒斯的儿子,后来又被阿尔克迈翁杀死。底比斯人失去这个领袖和别的战士们,他们就放弃阵地,退保城垣。他们请求盲预言家提瑞西阿斯指示他们,这预言家还活着,但已是百岁以上的人。他劝他们走惟一可行的路:派遣使臣向亚各斯人乞和,同时弃城而逃。他们如他所说,派遣使臣到敌人的阵营,和他们商量条件,一面用大车载着妇女和小孩逃离底比斯。在黑夜中他们到俾俄喜阿城。盲目的提瑞西阿斯也和他们一起逃亡,他在城外一冷泉中饮了一大口水,立即死去。但即使在地府中,这睿智的预言家仍然与众不同。他不像别的阴魂那样以空虚无聊的心情漫无目的的到处徘徊,他保持着思考伟大问题和预见凡人所不熊知的事物的能力。他的女儿曼托没有和他一道逃跑。她留在后面,为入据空城的征服者所掳获。他们曾经对太阳神福菠斯·阿波罗许愿,要以在城中所获最高贵的胜利品献给他。现在他们认定曼托是最受神欢迎的胜利品,因她继承了她父亲的先知的才能。所以这后辈英雄们将她带到得尔福,献给太阳神,作为他的女祭司。在这里她的预言的天才愈来愈完美,她的智慧更加高深,她成了那时代最著名的女预言家。在她所主管的神庙里,人们常常看见一个老年人时来时往。她教给他充满活力,甜美和光辉的诗歌,这些诗歌不久便传遍希腊。这老人便是荷马。

阿尔克迈翁撤离底比斯城时,暗下决心去实现另一个神谕即报复他的母亲。他用宝剑将母亲刺杀。然后,他拿着项链和面纱,离开了令他憎恨的故居。

尽管报复其母是神谕,可杀害母亲却是一件违反自然的罪过。不可能不受神的惩罚。一位复仇女神受命前来迫害阿尔克迈翁。可惜阿尔克迈翁变得疯疯癫癫了。为此,他首先来到亚加狄亚,见到国王欧伊克琉斯。他是安菲阿拉俄斯的父亲,实际上正是阿尔克迈翁的祖父,有人说他曾经陪同朱诺克勒斯攻打特洛伊阵亡,有说他后来死在亚加狄亚,那里有他的坟墓作证。可是,阿尔克迈翁在这里也不得安宁,复仇女神驱使他继续流浪。最后,他在亚加狄亚的珀索菲斯投靠国王菲格乌斯,找到一块安身立命之处,娶了国王的女儿阿尔茜诺埃。而两件厄运不断的礼物,项链和面纱,又转归她的名下。

阿尔克迈翁解除了疯癫之苦,可是灾殃还没有离开他。因为岳父的王国由于他的原因遭受连年灾荒,五谷不结。阿尔克迈翁询问神谕,神谕也没有给他带来安慰的回答:他必须寻找杀母时还没有出现过的地方,那样才能找到安宁。原来,埃律菲勒在临死前,曾经诅咒过任何准备收留杀母凶手的国度。

阿尔克迈翁绝望地离开了妻子和小儿子克吕堤俄勒,又外出四海为家,飘泊他乡。经过长途跋涉,他终于找到了预言上要求的那个地方。他来到冈克洛斯河,看到那里有一座新生长出来的小岛。阿尔克迈翁在岛上居住下来,从此免除了灾难。可是新的欢乐和幸福又使他得意忘形起来。他忘掉了先前的妻子阿尔茜诺埃和小儿克吕堤俄斯,重新娶了阿克洛斯河河神的女儿,美丽的姑娘卡吕尔荷埃为妻。妻子一连给他生了两个儿子,阿卡尔男和阿姆福特罗斯。因为风传阿尔克迈翁占有四件稀世之宝。不久,年轻的妻子也向他打听美丽的项链和面纱。阿尔克迈翁知道这两件礼物留在前妻手上。他自然不便向现在的妻子提起从前的婚姻,所以他灵机一动,编造了一则新的故事。他说把这两件宝贝藏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并且答应给她取回来。

说罢,阿尔克迈翁又动身回珀索菲斯,重新来到先前的岳父和被他抛弃的妻子面前。向他们道歉,说自己由于精神混乱,才客居他乡,没有回来。他的精神错乱确实一直未能彻底痊愈。“为了彻底摆脱病魔缠身,”他说,“按照占卜所示,只有一种办法,即把我从前送给你的项链和面纱带到特尔斐,献给神,作为祭礼。”

妻子把两件礼物交给他,阿尔克迈翁高高兴兴地又上了路。不料这两件倒霉的礼物在他身上显示了效应。他的一名仆人向国王菲格乌斯告密说,阿尔克迈翁又娶了一房妻子,现在要把礼物送给第二房夫人。菲格乌斯的儿子听说妹妹遭到欺骗,不禁大怒。他们急忙冲了出去,赶上阿尔克迈翁,悄悄地袭击了他,最后把项链和面纱带回来交给妹妹。

阿尔茜诺埃仍然爱着不忠实的丈夫。她责怪兄弟们不该把阿尔克迈翁打死。两件带来灾难的礼物终有一天会在阿尔茜诺埃身上显示作用。她的几位兄弟十分生气,决定惩罚阿尔茜诺埃。他们把阿尔茜诺埃抓住,塞在一只木箱里,将她运到特格阿,交给国王阿伽帕诺尔,告诉这位外乡朋友说,阿尔茜诺埃是谋杀阿尔克迈翁的凶手。可惜阿尔茜诺埃惨遭横死。

卡吕尔荷埃听到丈夫阿尔克迈翁死掉的消息,扑倒在地,恳求朱庇特施放奇迹,让她的两个儿子,阿卡尔男和网姆福特罗斯立即长大成人,前去惩罚杀父的凶手。卡吕尔荷埃是个清白无辜的女子。朱庇特听取了她的请求。她的两个儿子第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小男孩,第二天醒来时已经牛高马大,满面胡须,力大无穷,充满着报仇雪恨的欲望。

兄弟俩人一起出门,不知不觉地来到了特格阿。这时候,菲格乌斯的两个儿子,帕洛诺斯和阿根诺尔正好也把不幸的妹妹阿尔茜诺埃送到那里,准备再到特尔斐,把维纳斯的晦气礼物搁在庙里,作为祭品。当两位满面胡须的青年人冲进来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等到问清袭击的原因时,他们已经被兄弟俩人打死在地,不能吭声了。

兄弟俩人向阿伽帕诺尔解释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然后又前往亚加狄亚的珀索菲斯。他们踏进宫殿,杀掉国王菲格乌斯和他的妻子。回来以后,他们向母亲汇报,说大仇已报。后来,他们再去特尔斐,按照阿克洛斯的建议,把项链和面纱供在福菠斯·阿波罗神庙。一切都完毕后,安菲阿拉俄斯一族人的灾难从此得以解脱。他的孙子,即阿尔克迈翁和卡吕尔荷埃的儿子阿卡尔男和阿姆福特罗斯建立了阿卡尔男尼亚王国;但克吕提俄斯,就是阿尔克迈翁和阿尔茜诺埃的儿子在父亲被杀害以后,愤恨、悲伤地离开了他母亲的亲友。逃避到厄利斯隐居起来。

忒修斯的故事

忒修斯是伟大的雅典英雄,他有那么多的冒险事迹,以及参与许多伟大的创业行动,以致在雅典留传一句俗话:“什么都少不了忒修斯的份。”

忒修斯是雅典国王埃勾斯的儿子。然而,少年时期的他却是在希腊南方城中母亲的家里度过。伊吉斯在孩子出生前回到雅典,但是,他预先将一把剑和一双鞋藏在洞穴里,再用大石掩盖住洞穴。他让妻子知道这件事,并且告诉妻子,不管什么时候,当这个男孩——如果生的是男的话——长大到够强壮,而能把大石移开,拿到大石底下的东西,她就可以把他送到雅典来认他的父亲。这个孩子果然是个男的,他长得比别人都要强壮,因此,最后当母亲带他到大石旁时,他毫无困难地把大石掀开。然后,母亲告诉他,找寻父亲的时机已成熟,他的祖父已为他备妥船只。但是,忒修斯拒绝走水路,因为那太安全和平稳。他想要尽快地成为英雄,而安全平稳绝无法达成他的目标。希腊最伟大的传奇性英雄朱诺克勒斯,经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决意要和朱诺克勒斯一样不凡,这是很自然的趋向,因为他们俩人是表兄弟。

他坚决地拒绝,因此,母亲和祖父催促他上船时,他告诉他们,乘船是一件卑鄙地逃避危险的行为,他要由陆路前往雅典。这趟旅程是漫长而且危机四伏的,困为沿途有盗贼的骚扰。然而,他将他们赶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去骚扰后来的旅人。他那公道的判决是很单纯的,但却很管用:某人怎样对待别人,忒修斯就怎样对待他。拿雪龙来说,他曾命他的俘虏跪着给他洗脚,然后把他们一脚踢下海去,忒修斯就把他从悬崖上扔进了大海。又如辛尼斯,他杀人先把他们绑在两棵弯到地面的松树上,然后让松树还原,忒修斯如法炮制,让西尼斯遭受同样的惨死。还有普罗克勒斯提斯被置于铁床上,这张铁床是他用来残害牺牲者,把他们捆在床上,然后使他们跟床的长度齐一,比床短的就拉长,比床长的就削短,虽然故事没有说普罗克勒斯提斯的身长适用这种方法,但是在两者之间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不管拉长削短,他是完蛋了。

我们可以想像得到,希腊人是如何地赞美这位为旅人除去这批恶汉的青年。当他抵达雅典时,他已成为家喻户晓的英雄。他被邀请参加国王的宴会,国王当然不晓得忒修斯就是他的儿子。事实上,国王惧于这位青年名气太大,心想他可能赢得人民的拥护,被推举为王,他设宴欢迎他的真正目的,是想毒死他。这个计划并非国王所出,而是寻找金羊毛的女英雄美狄亚的主意,她透过巫术知道忒修斯的来历。美狄亚离开哥林斯后,便坐飞车来到雅典。她的权位高过埃勾斯,她不希望因王子的出现而破坏她的权位。但是当她把毒酒递给忒修斯时,忒修斯急于向父亲显露身份,已经拔出了他的剑,国王立刻认出那把剑,于是他把酒杯打碎掉在地上。美狄亚像过去一样地逃走,安全地来到亚细亚洲。

埃勾斯遂即向全国宣布忒修斯是他的儿子和继承人,不久,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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