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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12-07 23:2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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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吾

出版社:浙江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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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声专场

相声专场试读:

我最纯粹的时候

对一个物体的描述

该物体产于四川

八一年起归北京保管

它长1.72

宽0.43

厚0.21

物体为不规则状

暂时称作组合式

有一个椭球体

两个圆柱体

两个圆锥体

五个长方体

表面呈天然光泽

物体有九个大开口

无数的小开口

气体液体固体经此进出

推断内部并非结实的质地

而由众多小物体构成

每个各具备一定功能

或者处理气体

或者处理液体

或者处理固体

物体的静止状态

可归纳成四类

一是直立

二是平躺

三是侧躺

四是折叠存放

另外,在特定条件下

比如小物体功能正常

周围环境允许

物体能自行移动

向前向后向左向右向上

注意:不能向下

速度通常每秒1.50米

最高达到每秒8.30米

一些看来高雅的活动

它也能进行

像吸引异性

排斥同性

发射节奏稳定的声波

发射噪音……

综合上述情况

根据规定第99

该物体定名为阿吾1987|03|14|北京

瞧!这会儿

瞧!这会儿

众人从街头走过

众人踩在一棵棵树影上

树影为灰黑色

树影前后摇晃

摇晃幅度高达一米

此时是初春

此地是北京

此时此地在刮风

风力五六级

风吹落人的帽子

帽子先作抛物线运动

帽子然后滑行

人折线追击

瞧!这会儿

众人从自行车上下来

自行车同众人并行

瞧!这会儿1987|03|24|北京

三个一样的杯子

你有三个一样的杯子

你原先有四个一样的杯子

你一次激动

你挥手打破了一个

现在三个一样的杯子

两个在桌子上

一个在你手里

手里的一个装着茶

茶是故乡茶

茶水半杯

茶叶沉在杯底

杯子中午擦过

杯口留一线茶垢

桌子上的两个

各有专门用途

一个用于喝酒

杯中常有酒味

你拿起喝酒的一个

此时无酒味

一个用于喝奶

奶由奶粉冲泡而成

你在桌子上写信

屡有奶气扑鼻

奶气正在扑鼻1987|04|03|北京

下雨的时候她在哪里

你看窗外

你站在室内

窗外飘过一线一线

窗外有敲击的响声

正在下雨

这里属半干旱地带

这时是雨季

你有不平常的心情

你想到她

下雨的时候

她在哪里

是在雨中

不是在雨中

部分不在雨中

部分在雨中

她推开窗门

她一只手在雨中

左手在雨中1987|04|09|北京

明天是她的生日

明天是她的生日

你现在去给她采花

现在被叫做黄昏

现在你脚下的土地

在你居住的楼上

你能凭眼睛看见

有时看得清楚

有时看得模糊

你住的楼房

你现在回头

你能凭眼睛看见

你去给她采花

明天是她的生日

你注意长草的地方

你注意草中异色

你几次弯腰

你几次直起腰

一种紫色的小花

在你手中增多1987|04|25|北京

相声专场

经一个女人介绍

出来两个男人

一个个儿高

一个个儿矮

个儿矮的白又胖

个儿高的黑且瘦

第一句话是瘦子说的

第二句话是胖子说的

胖子话少

瘦子话多

瘦子奚落胖子

观众哄堂大笑

胖子用嘴鼻伴奏

瘦子边唱歌边跳舞

瘦子舞成了武打

伴奏跑调到霍元甲

响起不同频率的声音

两个人弯腰成一般高

胖子斜视瘦子一眼

瘦子带胖子向左侧退下

出来一个老头

观众用右手打左手

经一个女人介绍

老头叫牛倒立

老头先讲一句

老头再问一句

前一句声音粗

后一句声音细

老头介绍餐馆的名字

观众悄悄咽口水

名字讲到第三十六个

响起不同频率的声音

经一个女人介绍

出来一群男人

一、二、三、四、

五,一共五个人

五个人外形很不一样

就穿的服装相同

其中四个人闹意见

一个人竭力调解

调解一定时间

出现一次响声

这样已有七次

每次稍有差别

四个人终于团结

要调解的人赔礼

此时响起同种频率的声音

是右手打左手的声音1987|深秋|北京

树影

我在树影中

这时候我低着头

我也可以说

我在树林中

树木在我左右

树木根根高过我的头

不过我没同树木接触

我接触的是树影

树影在我脚下

树影在我身上

树影横过我的手臂

我伸出右手

手心向上

手心上有黑色条状物

它就是树影

在这块清洁的地方

只要我不穿行其间

树影集于同一平面

在空间不相交的树枝

在这个平面上

它们的影子可能相交

树影都是黑色条状物

树影中没有片状物

我猜测没有树叶

我抬头后证实了猜测

树枝上没有树叶

我想到眼下的季节

我正穿得厚厚的

实际上我正在其间穿行

树影在我身体上起伏

构成新的相交

或不相交关系1987|12|22|北京

下面

下面是雪面

昨天下午的雪面

雪面的下面是地面

昨天上午的地面

昨天上午我什么也不想做

除了像我现在这样走

我把它归因于天色

昨天上午我走也不想走

我不走就只好呆着

呆着太让我难受

结果我像现在这样走

我现在是真想走

现在我正在走

我走在的面正在形成

我走在形成面的物质之中

这些物质是满天的碎片

碎片时时掉在我的帽子上

时时掉到我的四周

它们的下面是昨天下午的雪面

再下面是昨天上午的地面

前天的地面

上前天的地面1987|12|29|北京

听一种声音

我现在在听一种声音

在此之前

我在看一些文字

现在文字所在的书

还在我的一只手里

我这只手在我的右膝上

我的右膝在我的左膝上

这样左右膝构成二郎腿

二郎腿有节奏地动

动的节奏合于那种声音的节奏

我现在在听一种声音

那种声音被人着意编排

被人着意演奏

被人着意播送

刚才被我无意放出

那时我在看一些文字

文字是着意的

我看是着意的

我的听是无意的

因为我的耳朵永远开着

因为我的耳朵永远开着1988|01|04|北京

我把一本杂志盖在我的脸上

我把一本杂志盖在我的脸上

同时我自然地闭上双眼

现在我不是用视力

我现在是用其他感官

感知一本杂志的存在

一本十六开本的杂志

完全盖住了我的脸

杂志的边在我的脸边弯曲

刚才杂志是我的读物

此刻杂志是订在一起的一叠纸

七十六页或者六十四页

最外面的两张质地一样

光滑、生硬,我感到它的凉意

它不是太凉

我往它上面叹出的气体

没有凝成水珠

我感到水的润及湿

一本杂志盖在我的脸上

杂志同我的身体上面结合起来

我身体下面先同床结合起来

我先盖住了床的某些部分

一本杂志然后盖住了我的脸1988|02|21|内蒙古达拉特旗

我想就地坐下

我想就地坐下

现在我立在路旁

我突然变得沮丧

我感到我的所有能量

都快内耗竭尽

我只想就地坐下

坐在路旁的铁栅栏上

栅栏内的花自己在那里开放

我自己在这里坐着

除了花的概念

在我身体里面

并没有更多的花的东西

我总算还知道有花

我总算还知道有车辆

车辆正在我面前奔跑

我就地坐着

我深深地沮丧

我的所有能量

都快内耗竭尽

我想就地躺下1988|05|北京

我需要置身于冷

我需要置身于冷

我想这个结论时

我正从一个公共场合出来

公共场合处在流动之中

公共场合流动人不流动

人流动公共场合不流动

现在我们人流动

公共场合远离我

我想到

我需要置身于冷

我需要风狠狠地吹我

现在是晚上

我辨不清风向

我只需要风狠狠地吹我

我不管它们来自何方

就让风狠狠地吹我吧

尤其狠狠地吹我的头部

和我的左右腋下

我的头部

长时间专注于理论之中

它需要风狠狠地吹

吹掉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

而我的左右腋下

正集中着一些液体

它们是热的根源

风会将它们带走

然后我从置身于冷

变成冷

现在我尚未达到这个目标

让风继续吹我吧

紧紧贴近我的体表

进入我张着的开口

紧紧贴近我的内腔

渗入肉体之间

现在我通过风置身于冷

我还想

通过水置身于冷1988|06|北京

在自己一个人的房间

在自己一个人的房间

我现在一个人在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本不属于我一个人

它属于另一个人和我这个人

另一个人和他的女友出去了

现在是礼拜六下午

我现在一个人在一个房间

我随便地脱去了外衣

外衣已在床上

我又随便地脱去内衣

内衣已在床上

我开始光裸着上身

天气实在是热

我再随便地脱去了长裤子

长裤子已在地下

我开始穿着一条裤衩

白色,弹力很好

在房间内来回走动

我最后随便地脱去了裤衩

裤衩已在地下

我开始一丝不挂

在房间内来回走动

仅仅同自然条件相处1988|07|北京

反作用

你躺在房间当中

两腿分开,两臂分开

脚尖向上,鼻尖向上

音响正播着乐曲

乐曲不发挥乐曲的作用

它无法接近你的心跳

电扇正吹着风

风不发挥风的作用

它无法减少你体内的燥热

灯正亮着光

光不发挥光的作用

它无法照透你的你

墙上正挂着月历

月历不发挥月历的作用

它无法安排你的生活

角落放着桌子和椅子

桌子不发挥桌子的作用

桌子上铺满了尘土

椅子不发挥椅子的作用

椅背上搭满了长裤和衣服

对面立着柜子

柜子不发挥柜子的作用

柜内摆有烈性白酒

白酒不发挥白酒的作用

它不让你兴奋也不让你沉醉

你下面放着床

床不发挥床的作用

床没能让你安息1989|08|12|北京

我最纯粹的时候

我最纯粹的时候

同许多事物在一起

彼此换着名字身份游戏

这些事物可能包括

天空、山峦、河流、大房子

天空是天空

蓝得不甚纯正

山峦是山峦

我钟情半山腰裸露的巨石

河流是河流

永远朝向东方流淌

大房子也是房子

小时候我藏在里面好害怕

而我不可能不是我

这是相对于它们而言的

我最纯粹的时候

感受到许多事物

它们通通在我身体里面运动

我也始终在它们里面行走

直到互相融为一体

我感受它们的存在

等同于我自己的存在

不知体内与体外为何物1988|09|北京

我感到所有的东西都相互分离

那是在首都的街上

我被一个大物体包容

它带动着我

流动在一个更大的物体之中

更大的物体被无形魔力带动

置身其内,我感到

所有的东西都相互分离

街面的几何形亮部

是钢筋水泥与阳光的叠合

骑车而去的人群

是人压在单车上面

一个人压一辆车

也有的两个人压一辆车

两侧不多的几棵树

是树插进泥土中间

泥土正好包裹树的伤口

那些嘈杂的市井之音

更是千奇百怪的尴尬组合

我捂住耳朵也得不到宁静

风从窗户玻璃缝隙钻进

同我的两腮结合再离开

人与人被迫挤在一起

我感到真正的结合很困难

所有的东西都倾向于分离1988|12|北京

比赛痛苦

六个面围成房间

两人与家具组成家庭

床据东方

桌霸西方

柜子俯视一切

鞋子仰面听命

门排斥气流

窗拒绝阳光

她扑在床头

你压在桌面

比赛痛苦1990|06|21|北京

苍凉期

1

是下午,阳光扑面照我

也照我体表的衣物

类似照耀整齐的街道

不触动我的内心,那种

古有的温暖淡泊似水

我正进入郊区,这意味着

植物与动物的比例,人

与牲口的关系,发生了变化

我不能固执地认为是父亲

对不起我,或者推说

历史的报复,罪就在

我的体内,包裹着灵魂

让我在阳光下死亡

比死在我们手中的

草木还惨,有风吹过

年轮无处受益,只闻

枝叶间的摩挲之声

我的毛发早已退化

在这样经典的晴天

我享受不到她们的

美妙,反透出深处的

苍凉,我,可能还包括

其他的人称,都不配

在安息日前夜被创造

2

夜里,远山的石头长出了花朵

坡上的羊群正在换毛

我只脱掉两件外衣

人之不配更突出于这个季节

繁殖的春天,像造物主般神圣的

词汇,已经是俗气的字眼儿

我执意去触碰体内的

萌芽,伴随轻微的疼痛

但我实在是缺乏兴奋

今年最初的雨水

没有打动我的头发

更没有打动我的幻觉

难道我们真是受指派

管理水中的鱼,空中的

鹰,地上的野兽和

一切爬虫的形式

我不能再固执地认为

是父亲和历史对不起我

在新生命欢乐的节日

我没有与之对应的心情

怀中荒地正有难言的苍凉

3

我身边的都市,聚集着

历史的繁华和文明的纵欲

我从生活的错乱

想到造词的错乱

我从多到少,又从少

到多,我从结构到

解构,又从解构到结构

走进成群的人,又被

成群的人走进,肩擦过肩

忙乱的氛围淹没了灵魂

溺水的王伸出苍凉的手

视众人如乱石,不知道

该抓住谁,不知道

谁的脚下生长有根

长根的建筑视我为虫

我从蚁洞爬入虚设的

树身,享受伪造的舒适

一想到真实的家园就哭了

何时再有神的儿子为我们

把肢体当食物,把血液

当酒汁,以受难作钟声

唤醒昏睡已久的人

伊甸园,如果我忘记了你

我情愿自己忘记睡眠1991|秋|北京

一个有幻觉的人

一个有幻觉的人

会提前感到幸福

马路边上的树枝

成妇人温厚的手臂

摸他的脸和脖子

满街都是儿童

天天都像过节

他踩在海绵垫子上

一步一个跟斗

路的尽头撒满奖金

秋天,树叶落地

一个有幻觉的人

怀有朴素的冲动

他想在脱衣服之前

先脱去袜子和裤子

他一直想着这件事儿

不料转眼到了幼年

脚与手分别越来越少

肌肤透明似羽毛

他吮吸唾沫的蜜糖

一个有幻觉的人

看见天空的云彩

像昨天擦脏的玻璃1993|08|25|广东深圳

我的心慢慢下沉

把自己接在一棵树上

把自己接在一棵树上

这是我现在的想法

尝试将头接在葡萄树上

让我成为单独的一枝藤蔓

在眼部结两颗黑色葡萄

在胸部结两颗红色葡萄

在胯下结两颗无色葡萄

我的生命将有季节性的收获

把自己接在一棵树上

现在我继续往前想

这回将双手接在松树干上

并拢双腿微微上翘

等待霜雪挂满我的周身

一直肃穆大半个冬季

把救命的果实留给松鼠

我在阳光下偶尔流两行泪水

把自己接在一棵树上

我还是坚持这种想法

冒险将单脚接在杨柳树上

让我的身体两度开叉

岔开的腿和张开的臂

在蓝天下摆出优雅的姿势

傍晚微风吹拂我身体的细叶

笨拙地模仿四川人舒服的发音2007|01|01|新西兰汉密尔顿

手的一天

早晨的手

还在夜晚的位置

我举起它们

十指交叉用力

骨节喀嚓作响

这是手最初的快感

也是我存在的感觉

手在整个上午

找不到生活的目标

我就叫它们提包

右手提半小时

左手提半小时

直到两只手都很疲劳

我自己还没有着落

中午的手

暂时找回它们的尊严

一只手拿筷子

一只手端盘子

一起配合嘴巴工作

我在吞咽中思想

手在忙乱中沉默

手在散漫的下午

失去了选择的自由

我让它们拿着笔

在废弃的纸上涂鸦

权当为对世界的喊话

这是手最后的挣扎

也是我绝望的安慰

晚上的手

先在沉沦中狂欢

再在陶醉中自残

如今它们握紧鼠标的时光

已经超过对乳房的爱抚

手还能陪伴我多久

我一边发问一边昏昏入睡2007|01|28|新西兰汉密尔顿

一生写一个情字

第一画

用食指蘸口水

写在小乳头上

第二画

用眼光分界线

竖在两性之间

第三画

吞咽青春的泪水

开始心的炼狱

第四画

人生的道路

表面上畅通无阻

第五画

为什么从头再来

因为敢于担当失败

第六画

抓住最后的机会

努力完成自我

第七画

独自回首往事

感叹丰富不够蹉跎

第八画、第九画

流连在月光下

复习伤感的情怀

第十画

内心平静似水

看儿女重写情字

第十一画

心有余而力不足

从此封笔2007|03|02|新西兰汉密尔顿

看一滴水的形成和坠落

我休息在岩石的阴影中

思想生命诞生和死亡的过程

目光滞留于一块潮湿的石头

它倾斜在我头顶的侧面

浸润之身暴晒在阳光之下

我看见有种力量于低处积聚

很慢,很坚决,而且很完整

新月状如同少女初醒的欲望

含苞欲放将要来临的劫难

半球形如同新娘成熟的乳房

坦然面对人世间的爱与抚

仿锥体如同老妇胸前的怜悯

慈善和罪恶都接受过哺育

一滴水最初的坠落无声无息

饱满的姿态具有纯形式的美

向下的运动带着宗教的神圣

落地时的粉碎由衷叹服科学

一切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2007|03|10|新西兰汉密尔顿

一年三百六十五句

一年三百六十五句

第一句默默无语

第二句默默无语

第三句也默默无语

第四句是愤怒的目光

第五句是遗言

全能的上帝呀

你什么都看见了

这个越来越世界的世界

我是顺服你

还是顺服我自己的忧郁

第六句结结巴巴

第七句用舌头缠绕脖子

第八句抒情

第九句思辨

第十句盲目

第十一句放任

第十九句峰回路转

第二十句纠正发音

第三十句基本流利

第四十句是真心的韵母

第五十句是无意的声母

第六十句是是是是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路

我不知道走哪一条才好

我必须选择一条

我注定是一只迷失的人羊

拟羊化地叫出第七十句

第八十句夸张

第九十句象征

第一百句寓言

很久很久以后

在世界的边缘

有一个孩子给成年人讲寓言

第一百零一句说很久很久以后

在世界的边缘

有一个孩子给成年人讲寓言

第二百句是过门

第三百句是过门

第三百六十句也是过门

第三百六十一句是叹息

第三百六十二句是叹息

第三百六十三句是深深地叹息

第三百六十四句是别了,地狱

第三百六十五句是天堂,早安2007|04|17|重庆

在行走中思想

在行走中思想

我开始不快不慢

思想对我的光临也不快不慢

何处来的风吹草动也不快不慢

我索性慢下来

思想对我的光临也慢下来

奇怪的是风也慢下来

唯心常常在唯物中成长

我干脆快起来

思想对我的光临也快起来

现在风快起来一点都不奇怪

我于是更快

思想对我的光临也更快

风也更快

奇怪和不奇怪也更快

直到我和思想

开始赛跑

前一段我比思想快

后一段思想比我快

我终于头脑一片空白

希望思想慢下来

我慢下来

风慢下来

最好像起初那样

不快不慢2007|05|03|新西兰汉密尔顿

这两天看见人我就感到孤独

这两天看见人我就感到孤独

人越多,我越孤独

我越孤独,我感觉人越多

这两天看见飞鸟我就想到轻生

鸟飞得越高,我越想轻生

我越想轻生,我感觉鸟飞得越高

这两天看见大树我就全身寒冷

树越大,我越寒冷

我越寒冷,我感觉树越大

这两天看见床我就会逃跑

床越宽,我逃得越快

我逃得越快,我感觉床越宽

这两天看见电脑我就动情

电脑越恼,我越动情

我越动情,我感觉电脑越恼

这两天看见天我就开始头晕

天越晴,我头越晕

我头越晕,我感觉天越晴

两天之后,我看见自己就想打

看得越清楚,我打得越重

我打得越重,我感觉自己越清楚2007|05|11|新西兰汉密尔顿

当我举起双手高过头顶

当我举起双手高过头顶

忽然意识到这个动作的多重含义

当我的两只手心朝向前方

将意味着我承认失败

我向凶险的现实生活投降

放下手中谋生的武器

做没有赢家的俘虏

当我的两只手心彼此相向

就意味着我一时的成功

或者期待自己与别人能够取胜

尽管结果常常与我的期待相反

当我的两只手心朝向后方

以及当我的两只手心彼此相背

这对我来说都是古怪的行为

当我的两只手心被握在拳头中间

有一些愤怒将从这里喷发而出

我的拳头握得越紧

我的愤怒就越愤怒

当我的两只手心方向紊乱

那可能是一次原生态的懒腰

我在失去知觉的短暂时光

身体和心灵被幸福光顾2007|05|29|新西兰汉密尔顿

我始终在百叶窗的某一面

我始终在百叶窗的某一面

而不可能在它的全面

夏天是这个样子

秋天或冬天也不可能换个样子

我长时间守望在百叶窗的某一面

看天空被一条条分割

看高空的云朵被一条条分割

看低空的房顶被一条条分割

看高大的桑树被一条条分割

我的眼睛被一条条分割

我的心灵被一条条分割

我的思绪被一条条分割

我尝试着分辨天空和空气

我尝试着分辨叹息和呓语

谁能想到某个夏天我会在得克萨斯

慢慢翻转百叶窗的叶片

让养育我的自然卷动我的心情

带出不尽的幸福与感伤

平静地对自己说

荒原上有百叶窗真好2007|06|30|美国得州米德兰

我每天重复的驾驶动作

我每天重复的驾驶动作

从旋动钥匙开始

然后挂倒挡

向右扭头往后看

把车倒出车库

停下来,往前看

然后改挂前进挡

向前开到路口

停下来,扭头看左

有车就让车

没有车就转右

加速向前开

打左灯,开进限左转车道

少数时候运气好

正赶上绿色的左转箭头

我就一鼓作气地左转了

多数时候需要停下来等待

发现自己头脑一片空白

左转之后就一直向前开

很快能望见市中心的高楼

蓝天白云下的美国银行大厦

并不能冲淡重复的乏味

在一往无前的安德烈道路上

还要准备过七八个红绿灯

通过和等待的情况各占一半

直到进入市中心之前

我才需要再次打左灯

开进限左转车道

少数时候运气好

正赶上绿色的左转箭头

我就一鼓作气地左转了

多数时候需要停下来等待

发现自己头脑一片空白

左转之后就一直向前开

开到高楼大厦的缝隙中间

钻进某栋楼里面

无数次地左转攀爬

终于到达预定的位置

停下来,旋动钥匙

与开始相反的方向

作为不重复的结束2007|07|26|美国得州米德兰

重新认识诗歌

重新认识诗歌

重新认识语言

重新认识思维语言的方式

重新认识与思维同在的自己

重新认识自己的情感、理智和意志

以及它们分别附着的肉体、头脑、灵魂

重新认识四肢、躯干、内脏和性器官

重新认识五官、左脑、右脑和胼胝体

重新认识圣父、圣子、圣灵的三位一体

重新认识掌纹、血液、狐臭、梦遗

重新认识眉眼、重听、口吃、鼻塞及第六感

重新认识现实与超自然神秘力量的关系

让我重生一次,从社会的子宫和文化的阴道

结果避免了早产却遭遇难产

重新认识起初的啼哭

重新认识乳汁的哺育

重新认识翻身、爬行、跌倒、直立行走

重新认识咿呀学语、鹦鹉学舌、语出惊人

重新认识自私、付出与回报的等式

重新认识犯罪和掩饰犯罪

重新认识人间与天堂的双重审判

重新认识自己的双重标准

重新认识标准的虚伪与虚无

重新认识虚伪的价值

重新认识虚无的意义

重新认识意义对诗歌的反叛

重新认识价值对人生的叛逆

重新认识诗歌的衰落

曾经让我高大,现在让我渺小

重新认识人生最后的晚餐

无论中式的或者西式的

都是一出悲剧2007|08|18|美国得州米德兰

向黑暗扔一块石头

向黑暗扔一块石头

我的双眼没有得到回应

只听见石头飞行的声音

以我目前的处境

石头最可能碰着一栋建筑

不是墙就是门或窗

也很可能碰着一个行人

他或她身体的任何部位

也很可能碰着一辆车

轿车、客车或救护车

很少的可能是碰着一棵树

夹竹桃或者法国梧桐

不可能碰着一江秋水

江上的渔船或江岸的赤壁

不可能碰着一望无际的田野

金黄的稻谷或雪白的棉花

不可能碰着一只飞鸟

乌鸦或者喜鹊

它们本应是石头的归宿

今天变成了城市的命运

向黑暗扔一块石头

和向光明扔一块石头

效果竟然完全一样

我站在黑暗中

剩下石头奇怪的响声2007|09|18|湖北咸宁赤壁

灯下的自画像

灯下的自画像

我只画了两分钟

却让我感动至今

我没有使用一面镜子

而是使用一盏灯

我不能看见我的前面

却能看见我的背影

我俯在桌子上速写

专注于心灵的平静

从来不敢抬头望灯

仿佛灯是人类的良知

否则我对生命的亏欠

将瞬间淹没我的记忆

我不该有嘴巴

我不该长眼睛

我只配拥有一对扇风耳

鼻子处于现实与幻影之间

从未见过的后脑勺

现在已是半透明状态

我对自己的前世、今生

开始有一些朦胧的想法

我自幼偏长的脖子

终于跟头脑融为一体

回避了一个个讽刺

而我狭窄的双肩

过去承担了太多的使命

今后它只需要承担爱情2007|11|15|美国得州米德兰

此路不通

此路不通

写着这四个字的牌子

竖立在大路的右边

它是对汽车说的

也是对驾驶汽车的人说的

但不是单独对人说的

也不是对常见的动物说的

比如猫和狗

它们不太理会人为的那一套

现在我属于哪一种呢

如果我坚持同我的汽车守在一起

此路不通

如果我愿意放弃我的汽车

沿着一条双脚踩出来的小路

我可以在前进的方向上

越走越远

一直走到我内定的目的地

以及没有尽头的天边2007|11|27|美国得州米德兰

是嘴对身体的压力

她感觉到了

我感觉到了

依次传递开去

触及舌头的火

内脏的花

上肢的藤蔓

头脑的果实

下半身的异梦

分散到皮肤下面

汇聚成意念

明明张开口

却感觉不到嘴2007|12|01|美国得州米德兰

塑料袋

塑料袋

我曾经举例说

它没有诗意

即使在它上面写满诗句

前面写,后面写

里面全部都写

它也没有诗意

即使用它装满诗集

风、雅、颂

唐诗、宋词、元曲

草叶集、恶之花

它也没有诗意

即使用它蒙住诗人的头

一个袋子蒙一个

再戴上香气逼人的桂冠

成为年度十大新闻

它也没有诗意

即使千万个塑料袋

做成冬天的大棚

里面百花盛开,四季如春

画家们排队写生

它也没有诗意2007|12|20|美国得州米德兰

长诗

长诗

也是人写的

我把右手食指

放进嘴

先试用犬牙

后改用大牙

咬破皮

浸出深红的鲜血

开始在桌布上写字

写完第一画

我就面临选择

写繁体字

还是写简体字

做一个传承文明的人

还是做一个破坏者

我两样都做

抑或两样都不做

从横笔画的上面

长长地画下一竖笔

直至耗尽血墨

构成一个意味深长的十字

它就是我心目中的长诗

描述这个过程

从《创世纪》到《启示录》

我用了二十一行

与二十一世纪无关

加上前后的补充说明

总共两千零七年2007|12|26|美国俄克拉荷马

洗手

我伸出手

一般先伸右手

后伸左手

偶尔同时伸出双手

无论哪种情况

都不是暗语

都没有任何寓意

只是为了让水冲洗它们

少数时候是为自己冲洗它们

多数时候是为他人冲洗它们

我知道手心手背都是肉

但习惯从手心开始洗

右手心先帮助左手心洗

左手心再帮助右手心洗

接着右手心洗左手背

左手心洗右手背

然后十指交叉互相洗

从不漏掉一个指节

做得像水一样完美

洗手,多洗一次

少洗一次

应该不影响手的衰老

我已四十不惑

不知道洗过多少次手

至今没有厌倦

半小时前我刚刚洗过

现在又伸出双手

让水在皮肤表面流

一些看不见的事物被冲走

陪时光飘然远去

我留下子宫中的十指

活动自如,每一根三截

随时准备改变我的心态

洗手不需要理由

即使没有做过任何坏事

也可以坦然洗手

两个动作之间的关联

多半是人定的

我打算离经叛道

有事没事伸出一双手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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