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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14 02: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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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落梅

出版社:湖南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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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途经过我倾城的时光

你途经过我倾城的时光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你途经过我倾城的时光作者:白落梅设计:小暑暑排版:小暑暑出版社: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2018-01-01ISBN:9787540484118本书由天津博集新媒体科技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依稀的清风,牵引出她悔恨的曾经湖光万顷净琉璃江南梦逸,云水声寒,今生愿做一剪清逸的梅花,在风雪中傲然地绽放,带着今生的夙愿,带着隔世的梅香葳蕤的裙裾飘逸着婉转的弧度,似水的年华摇曳着灵性的风姿姹紫嫣红,青梅已是旧物;莺飞蝶舞,春光不似当年春风洇开鹅黄嫩绿的画卷,一枝梨花带着昨夜的雨露簌簌地洒落是谁借着流水的记忆弹一曲江南丝竹的清音,一刹那,又似乎回到那无边风雅的从前命运如一段繁华的绮梦,将时光粉饰成胭脂的色调,在那烛影摇红的夜晚,酝酿着明媚幽雅的情怀

你曾途经了我那段倾城的时光,与我风雨相伴,荣辱相随;十年江湖十年梦,我亦不忘初心,依旧是当年那个踏雪寻梅的女子,是一剪清逸的梅花,带着前世的梅香,经时光冷梦,和你淡淡重逢你途经过我倾城的时光

此时,案几上莲荷盛放,炉中烹煮佳茗,芬芳满室,竟分辨不出是花香,还是茶香。并非真的岁序安稳,而是人世飘蓬流转,我早已从容无惧。

那是一段倾城的时光,于我,于一个年华刚好,孤身漂泊江南的女子,文字是岁月给予的最美馈赠。当年的我只是一株被世人遗忘于山林驿外的冷梅。不遇知音,无人赏识,落魄江湖,碎银难取。

那些年,无数个夜晚寒灯孤影,所为的并非名利,不过是想要在一座陌生的城市,安静地活着。一茶一饭的烟火日子,于一个寻常人,或许简单;于一个遗世独立的文人,似乎多了一些冷漠与艰辛。

所幸,一切前因,都有果报;一切相遇,皆有机缘。我与央视三台《电视诗歌散文》亦算是情意深浓,缘定今生。年少时,为了一幕美丽的画面,一段深情的朗读,内心久久不能平息。那时间,百媚千红的文字,锦绣如织的前程,与我无关,甚至遥不可及。

后来,一次无意的邂逅,梅花做了良媒,让我得遇人世知音,识我飞扬文采。于是,便有了那个冬天的《踏雪寻梅》,有了《寒山访松》,有了《西湖四韵》,更有了许多风华绝代的佳作。其间,有冬夏春秋,江南塞北,草木山河,亦有世情冷暖,离合悲欢,阴晴圆缺。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文字若佳人,只因配了音画,温柔亦惊艳。而你们恰好途经了我那段倾城的时光,与我风雨相伴,荣辱相随。这段情意虽已是云烟过眼,但人世山高水长,我自铭记于心。纵是江湖相忘,亦会有光阴的痕迹,擦之不去。

一如《电视诗歌散文》,从曾经的高朋满座,到后来的灯火下楼台,历经十余载。十年,寻找过每一个与诗意相关的瞬间,吟咏了许多首迷人的诗句,以及记录下无数美丽的印象。十年踪迹十年心,十年江湖十年梦,有过十年的风华,当是落幕无悔。

而我得以在文场意气风发,仍不忘初心。将写下的文字,走过的风景,留下的片影编撰成集。当作对过往情意的酬谢,对人世种种的深铭,对山河岁月的感恩。

那些陪我一起修行的人,途经我倾城时光的人,是故人,亦为过客。我们都在慢慢远离烦喧,淡忘名利,而后洗尽铅华,洁净优雅地老去。昨日的一往情深,自此淡若浮云。

不要再叹光阴虚度,但凡走过的日子,皆是美景良辰。过往的感伤惆怅,孤独忧惧,已是平淡的欢喜。静下来,和山水相遇,与清茶相守,读一本经年的书,听一出老去的戏。

尘世间有一位信任的人足矣,无须太多,免生枝节。日后,我隐居林泉,不问凡尘一切,功利、情爱、恩怨,皆随竹月溪风。我愿清贫无物,守着一间茅舍,月下煮茶,安心养梅就好。

那时,不要再以任何方式与我相遇,人世唯留几卷书足矣。而我依旧是当年那个踏雪寻梅的女子,是一剪清逸的梅花,带着前世的梅香,经时光冷梦,和你们淡淡重逢,再与你们缓缓擦肩。白落梅一生知第己一是辑梅花踏雪寻梅

我生在江南,我喜欢梅,不是因为历代文人墨客的喜爱,亦不是因为那些流传千载的诗文,我只是喜欢。喜欢她断然的清绝与令人不敢逼视的风雅,喜欢她素瓣掩香的蕊,喜欢她团玉娇羞的朵,喜欢她横斜清瘦的枝,更喜欢她是月色黄昏里一剪闲逸。那一剪寒梅,从三千年前的《诗经》中走来,穿过依依古道,穿过魏晋玄风,穿过唐月宋水,落在了生长闲情的江南,落在了我的心里。

踏雪寻梅,仿佛是宿命的约定,这约定,期待了三生,穿越万水千山,才与我悠然地邂逅。我踏雪而来,没有身着古典的裙衫,没有斜插碧玉簪,也没有走着青莲的步子。我寻梅而来,没有携带匆匆的行色,没有怀揣落寞的心情,亦没有心存浓郁的相思。我只是来轻叩深深庭院里虚掩的重门,来寻觅纷纷絮雪间清淡的幽香,来拾捡遑遑岁月里繁华的背影。

我拾级而上,漫步在幽静的梅园,立于花影飞雪之间,恍若隔世遥云,浮游仙境。百树梅花,竞相绽放,或傍石古拙,或临水曲斜,那秀影扶风的琼枝,那暗香充盈的芳瓣,无须笔墨的点染,却是十足的诗味沉酣。人入梅林,絮雪埋径,又怎会在意红尘的纷呈变化?又怎会去计较人生的成败得失?如果你选择了宁静,浮华就会将你疏离。

雪中寻梅,寻的是她的俏、她的幽、她的雅。那剪寒梅,是青女轻捻玉指,散落人间的思绪;是谢娘彩衣倚栏,观望吟咏的温婉。“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疏影暗香,如此高雅的意境,暗合了林和靖悠然隐逸的恬淡情怀。林和靖一生隐居孤山,依山种梅,修篱养鹤。他淡泊名利,绝意仕途,梅为妻、鹤为子,清莹的冰骨、傲然的风节让后人称叹。苦短人生,有几人舍得轻易抛掷;锦绣年华,又有几人不去汲汲追求。纵有高才雅量,也未必能看淡世事的消长,悟出生命的真意。赠范晔南北朝·陆凯折花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雪落人间,舞弄如絮的轻影,穿庭弄树,推窗问阁。我飘忽的思绪在无岸无渡的时空里回转,我恬静的心怀在花香酣梦的风景里吟哦。“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梅花宛如知己,将某个温暖的瞬间凝望成永恒。一枝梅花牵引出如梦般的往事,试问那位遥远的故人,是否还会记得这个素衣生香的女子?折一枝寒梅,寄于故人,若干年后,如果再度相逢,是否还会记得曾经青翠的记忆,记得昨日遗失的风景?天地间,雪花以轻盈的姿态做一次洁白的回想,追思过往,那些苦乐年华,在寻梦者的眼睛里演绎着生命最初的乐章。卜算子·咏梅宋·陆游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行走在幽境之中,所有的浮躁都会随之沉淀。见地上雪色晶莹,残香如梦,不由得想起陆游笔下的梅花,“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在这里,梅花曲折的命运如同陆游坎坷仕途的剪影,这位失意英雄因为梅花的别有韵致而显得更加高洁、深沉。哪怕零落成泥,也不会忘怀她冰雪的容颜;哪怕碾作尘土,也会记得她翩然离去的背影;哪怕繁华落尽,也会永远留存她淡淡的幽香。

亭台楼阁,可见人间春意;清风寒雪,自引庭院幽香。我仿佛行走在千年的风景里,在曲径通幽处寻找古人散落的足迹。冰洁无尘的梅花,以超然脱俗的气韵在翰墨里飘香,以清逸若仙的风骨守护人间至真的纯净。那执手相看的身影,与世无争的高雅,感动着我踏雪寻幽的心灵。也想学古人寻觅清幽之处种梅、赏梅,也想在匆匆流淌的时光里写出千古文章。此处,却成了无字之诗,任由思绪在梅与雪的呼应中畅意游走。

那一片冰雪的世界里,有红装绿裹的孩童,在晶莹的冰层上追闹嬉戏,尽情地放纵。那天真无邪的笑容,那忘乎所以的快乐,是一幅意趣盎然的生活画卷,舒展着他们飞天的梦想。不知谁家的孩子,他年还会来寻觅今日婉转的童真;不知谁家的孩子,还会记得这一次追风逐云的冰上舞蹈。我从来没有这样向往远方,我希望借着鸟儿的翅膀,在碧空无垠的天际,在浩瀚清澈的冰雪中,做一次沉醉忘我的飞翔。

踏雪而来,乘风而去,离合的光影在明亮的阳光下升腾灵魂的舞蹈。或聚或散的梅花沉睡在冰雪的梦呓里,引领我年轻的生命到达春意盎然的地方。寻思古人,同样的赏梅,却有诗人把酒而吟的雅致,却有离人见梅思物的忧伤,更有老者抚今追昔的感慨。一缕诗心,穿越楚辞汉赋,流经唐诗宋词,飞渡千山碎雪,抵达繁华的今世。江南梦逸,云水声寒,今生,我愿意做一剪清逸的梅花,在风雪中傲然地绽放,带着今生的夙愿,带着隔世的梅香。幽溪咏竹

岁寒三友,翠竹占得君子高名,它没有寒梅的香韵,没有青松的傲岸,却是人间长翠的知音。在风起的绿烟里,琴声婉转,唱其清韵;在沉香的水墨间,淋漓瘦叶,舞尽风骨。

几竿翠竹,或静处山林,做遁世的隐者,白云为伴,山水为邻,不求显贵,飘然忘尘;或独姿庭院,做红尘的雅客,清风弄影,明月留步,不做闺阁的幽叹,也不做萧疏的颓然。它携一身素雪,在天地间往返,汲取的是山水的灵气,滋润的是诗意的人生。竹里馆唐·王维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萧萧翠竹,恍若出世的隐者,幽居深山,淡然隔尘。被誉为“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王维自是比常人更多几分闲情雅致。他远离浮沉的宦海,在幽篁深翠里削竹为笛,又抚琴长啸,借着明月的光影,弹奏四时弦韵,岁月清音,让性情得以豁达高旷,让心灵得以清澈明净。其实人生的起落,只是在意念之间,倘若能抛掷世间浮华,静坐白云生处,翠竹林中,在宁静中寻求平和,于平和中寻求淡定,又何尝不是逍遥、快意的人生呢?生命似流水行云,淡泊世外的王维不为声名所累,不为权势束缚,借着明月竹韵,在杳无人迹的深林参悟悠远的禅意。严郑公宅同咏竹唐·杜甫绿竹半含箨,新梢才出墙。色侵书帙晚,阴过酒樽凉。雨洗娟娟净,风吹细细香。但令无剪伐,会见拂云长。

与王维那绝尘遗世的清竹相比,杜甫笔下的竹长在庭院深宅,以供观竹赏景的人怡情寄兴。那嫩绿峭拔的竹梢高过墙院,也高过漫漫诗情。碧色透过窗牖,浸染在书页间,竹影移过之处,连杯盏中的佳酿也是清凉的。新雨明净,洗去岁月的尘埃,微风拂水,涤荡人世的苍茫。一生忧国忧民的杜工部,怀着宏伟的抱负,希望生命似翠竹一般不被世俗摧残,只要拨开烟岚雾霭,就有着直冲云霄的豪迈与旷达。仿佛看到诗人衣袂翩然,伫立在唐朝坚实的大地上,意气风发,看尽天下物事,山川河流。几竿翠竹,寄寓了他波澜壮阔的思想,也丈量了他沧海桑田的人生。酬人雨后玩竹唐·薛涛南天春雨时,那鉴雪霜姿。众类亦云茂,虚心能自持。多留晋贤醉,早伴舜妃悲。晚岁君能赏,苍苍劲节奇。

站在春天莺飞草长的路径,看不到竹子在岁寒时节傲霜斗雪的风姿,却看到江南烟雨敲打翠竹的温润清新。在这万紫千红的时节,万物滋长着生命的性灵,唯有竹子依旧虚心自持,披着一袭绿衣,经年累月,不曾更改。浣花溪畔的薛涛是否裁竹竿为笺,碾竹叶为墨,写就风华绝代的诗篇?多少个春风秋月的日子,她伫立在明月的楼台,遥想当年娥皇女英泪洒斑竹的凄然场景,又回首竹林七贤在山间长醉,将那散漫飘逸的玄风吹拂在魏晋的每一个角落。又一段雪花经年,当薛涛看到庭院间迎霜傲雪的翠竹,又会滋生怎样无言的心境?写出怎样似水的诗章?洗然弟竹亭唐·孟浩然吾与二三子,平生结交深。俱怀鸿鹄志,共有鹡鸰心。逸气假毫翰,清风在竹林。达是酒中趣,琴上偶然音。

竹有凌云之志,亦有隐逸之风。竹虽生长于庭园篱院、山间野径,却又不与世群。素喜山水田园之景的孟浩然,其笔下的翠竹自然是无须雕饰,便可妙趣怡然的。他虽生于盛唐,与平日的深交好友一样,皆怀有鸿鹄大志、济世之心,然仕途之路终见失意。其心淡远,其情超然,其意清迥,淡淡韵致似清泉流溢,这样的他甘愿淡泊世外,隐逸终生。是竹林七贤赋传他高雅的情趣,是明月清风寄寓他恬淡的逸志,是酒中诗境,是琴上知音。正因为孟浩然一生情寄山水,他吟咏的竹也显得清空自在、淡远出尘。於潜僧绿筠轩宋·苏轼可使食无肉,不可使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俗士不可医。旁人笑此言:“似高还似痴?”

若对此君仍大嚼,世间那有扬州鹤!

是谁借着流水的记忆弹一曲江南丝竹的清音,一刹那,又似乎回到那无边风雅的从前。风度翩翩的东坡先生,宛若那萧萧翠竹,挺拔苍翠,临风而立,有着清瘦风流的神韵与摄人心魄的风骨。他择一处山水灵逸之地而居,栽竹种竹,以翠竹为伴,与清风为邻,似闲云野鹤般飘逸无尘。经历了官场浮沉、人生起落的放人苏轼,此时正徜徉于客径。在他眼中,千古才高名士,皆似东流之水;功名利禄,只是过往云烟。唯有千竿翠竹,才可以令他忘却营营,不问尘寰消长。竹石清·郑燮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与东坡居士的清醒相比,“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则多了一分难得的糊涂。他居住在有瘦水瘦风的扬州,居住在瘦竹瘦月的庭院,却瘦得有韵味,瘦得见风骨。这儿瘦水藏龙,是名人雅士风云聚会之地,每个角落都飘溢着墨香。他们在山水人文中滋养着性情,一身侠骨仙风,将情思寄托在风物中,画竹咏竹。才高于世,却不慕虚名,只清樽取醉,糊涂于万物之间,深得竹趣,又清名遗世。郑板桥借诗暗喻,其人格屹立在巍峨的青山间,扎根于坚硬的岩石中,纵然风雨飘摇、千磨万击,依旧百折不挠,苍翠挺立。

青青翠竹,离红尘很近,当你远离,它依旧生长在斑驳阑珊的角落;离红尘很远,当你走近,它已消失在如流的人群中。月明清风下,这千竿翠竹,以其清瘦的风姿、俊逸的神采、高洁的品格、深厚的涵养,生长在岁月走过的山峦水畔,给古人寄存淡远的风雅,也给今人留下无言的想象。世间风景天然而成,倘若人生让你半醉半醒,就折一枝清新的翠竹吧,它带有千年依稀尚存的文墨,还有老不尽的诗情和褪不去的优雅风骨。寒山访松

自古以来,被誉为“岁寒三友”之一的青松就有着经寒霜而不凋、遇冰雪而不折的凛然气质。青松虽没有幽兰的风流自赏、清芬宜人,没有水仙的冰肌玉骨、冷艳飘逸,亦无莲荷的淡愁含露、清雅秀美,然而青松能在寒风凛冽之际、万物皆枯之时,迎霜傲雪,郁郁葱葱。世人爱松,爱它在皑皑白雪下的巍然挺拔,爱它在炎炎夏日里的浓荫苍翠,爱它在萧瑟秋风里的淡定从容,爱它在静穆冬日里的蓬勃生机。

古人爱松,以松柏喻己不变的天性,青松是真诚伟岸人格的剪影,牵引着人们景仰的视线。在漫长的人生历程中,青松耐寒高洁的品质锤炼出壮美的人格理想,在人们的品咂中闪现共鸣的火花。咏寒松南朝齐梁·范云修条拂层汉,密叶障天浔。凌风知劲节,负雪见贞心。

范云以精巧的语言咏出寒松的节操与贞心,“修条”与“密叶”乃青松之形,“劲节”与“贞心”乃青松之神。青松傲雪独立,流经千年的岁月依然青翠挺拔。那风雪不动的巍然,那稳若磐石的坚毅,实则寄寓了范云理想的人格。松的魅力,于入尘出尘中,尤为令人神往。有时,雪枝怒展,白甲披身,俨然是立马沙场的武将,飒爽英姿;有时,悠然自处,遁迹白云,仿若形迹飘忽的隐士,不与红尘同步。咏松清·陆惠心

瘦石寒梅共结邻,亭亭不改四时春。

须知傲雪凌霜质,不是繁华队里身。

陆惠心笔下的松,更多几分难言的飘逸,犹如雪中独卧的高士。万物荣枯皆有定数,盛衰浮沉不可丈量。青松以其坚韧的品质,在冰雪中锻造着瑰丽卓绝的风景,无须繁华的背景,却有永恒的真淳。这不就是雪中独立,与青松相看两不厌的诗人自己吗?瘦石、寒梅,一样清癯而富灵性。青松却立影重岩之上,铁骨丹心,傲雪凌霜,虽无嫣然留笑的花朵,也无轻烟起荡的纤枝,但穿着青衫的它,就那样立于雪中,云为笠、风为蓑,远去红尘,高韵淡然。松南唐·成彦雄

大夫名价古今闻,盘屈孤贞更出群。

将谓岭头闲得了,夕阳犹挂数枝云。

松的孤傲悠闲更是人生的一大至境。相传秦始皇登泰山避雨于五株松树下,后来封五树为“大夫”。大夫松,虽有奇名,却不为名束,卓尔不群,独然一枝。如此名价,却仍闲于苍茫的山巅,就如同一位成功之士,或处官道,或处利场,虽具名却不弃孤贞。大夫松,不为虚浮的高名,只是将心灵搁浅在熔金的夕阳里,任由光阴消逝得无影无痕,其依然栖居在山岭。想世人身处尘寰,为碌碌功名羁绊,心蒙尘埃,随世流俗,虽饱读诗文仍难以真正觉醒。一旦得势,便为富贵名利拘束,不能持以素往之心。千古人事相仿,将悲喜一次次重复地上演。唯有青松高风亮节的情操,可以涤荡世俗名利的侵扰,在醒悟超脱后寻得半盏闲逸、几分清凉。长松标南北朝·无名氏落落千丈松,昼夜对长风。岁暮霜雪时,寒苦与谁双。

松针落地,寒月敲窗。回首处,人生有失意,世事费思量。依稀记得种植还在瞬间,长成却已有数年。古拙的青松,宛如饱经风霜的老人,独立于苍茫的大地,茕茕之影,谁可与同?日日夜夜的长风相对,岁岁年年的霜雪相摧,千载轮回,不与人说。那千丈的长松,遥挂在断壁残垣,酝酿着卓然离俗的淡泊情怀。苦寒中,凝聚着无奈与失落,孤单地留在岩边,仰望白云来回,空山夜静。萧然在崖边,是谁还在独力支撑岑寂的寒冬,那孤独的背影记载了多少风霜的印迹?在离合悲欢的人生故事里,是谁以清绝的姿态静看月圆月缺?回忆一段与青松相关的往事,仿佛还在昨天。小松唐·杜荀鹤

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

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千丈老松,因久居山林,霜雪浸染,难免心生寒凉。而未长成的小松却期待早日掀去深草,得以拨云逐日。试想为人何尝不是如此,在黑夜期盼黎明,在黎明等待黑夜。刚出土的小松需要顽强地冲出蓬蒿,才能长成凌云的参天大树,拥有巍峨挺拔的气韵。出身寒微的杜荀鹤虽有旷世才华、豪情壮志,然而仕途坎坷,宦海浮沉,他最终只能在冷酷的现实里彻底地清醒。满腔凌云之志,只有寄之翰墨,谱写出岁岁年年不朽的诗章。南轩松唐·李白南轩有孤松,柯叶自绵幂。清风无闲时,潇洒终日夕。阴生古苔绿,色染秋烟碧。何当凌云霄,直上数千尺。

与杜荀鹤一样,被杜工部感叹“飞扬跋扈为谁雄”的李白,亦有直上千尺的期待。只是在生满古苔的角落里阑珊醉去。李白就如这南轩的孤松,有着翠绿的生命,坚持仰望苍穹,离天很近,又离天很远。他终究没能若青松般直上数千尺,抵触寥廓的云霄;他终究还是醉倒在迁徙的古道,令后人叹息不已。大唐盛世,圆不了他的济世情怀;谪仙之笔,填不满他的追梦之心。

同样心存追梦的情怀,却隔着遥远的时空,隔着不同的日月星辰。咏絮才女谢道韫有林下风之气韵,她笔下的青松因其品、其性、其姿而为人所赏。拟嵇中散咏松诗东晋·谢道韫遥望山上松,隆冬不能凋。愿想游下憩,瞻彼万仞条。腾跃未能升,顿足俟王乔。时哉不我与,大运所飘摇。

高山仰止,遥望中,云漫远山,有松独立,却不能近游,只是在期待中等待仙人借我仙履,去那松前游憩。在这里,青松成了一种象征,一种超越凡俗的信念。谢道韫是一道至美的风景,只是没有心的呵护,至美的风景也只是一种简单的存在。纵有咏絮才华,也会湮没在茫茫的风烟里。她脉脉的情愫、飘逸的心怀,只能遥寄给亘古长存的青松。新秦郡松树歌唐·王维

青青山上松,数里不见今更逢。不见君,心相忆,此心向君君应识。为君颜色高且闲,亭亭迥出浮云间。

与谢道韫的青松一般,曾遥望,曾相忆,王维诗中的松却是数里不见,今却相逢。对这日思夜想的松树,画中之境油然而生,是为了松的闲适与淡然,“亭亭迥出浮云间”的气质。松再次成了隐士,成了诗人心中思齐的尺度。富贵荣华如同水中清露,功名利禄亦如一纸空文,若能淡泊世事,与青松为伴,与山水为邻,摒弃烟尘浮华,才是心灵最真的澄净。

悠悠过往,百代浮沉有数;渺渺红尘,沧海几度桑田。纵然兴盛腾飞,横空出世,也会有低落沉寂之时;纵然衰亡颓败,山河破碎,也会有风华再起之日。唯有青松,以挺拔的身姿、高洁的品格,虽流经历史的长河,却依然淡定从容。傲岸的青松,不知承载了多少文人墨客的婉转情怀。风雪中那一剪茕茕的背影,不朝天子,不羡王侯,也不解读世情风霜。

松是雪的骨骼,雪是松的灵魂。那寒崖的一株苍松,是风雪中千百年不变的坚挺,是时光辗转雕琢不去的凝姿,是一图虬枝劲节的写意,是一笺沉默无声的诗铭。立雪青松,白云为伴,不知承载了多少悠悠往事,多少阴晴圆缺。

苍松沉睡在古人的诗卷中,汲取山露的灵气,也浸染岁月的沧桑。无数次承受霜雪的枝叶,遒劲中苍翠依然。雪花凝点,宛如问寒探暖的精灵,在苍松的耳边,年年岁岁,重复着亘古的诗篇。咏松现代·陈毅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

随手翻阅咏松的诗章,不能不被陈毅笔下的青松所折服。精辟的诗句,诉尽了青松高洁耐寒的品格,也道尽它傲然决绝的风骨。“青松挺且直”,风雪中的青松有一种凛然的浩气,它沉淀了岁月飞扬的热情,象征着陈毅磊落的胸襟,那种雄气蓬勃的张力,与世抗衡的凌厉,令人刻骨惊心,肃然起敬。

我们无法经历曾经的烟尘时代,无法触摸遥远的先人背影,无法彻底地走进深邃的古典意境,而青松灵性的风骨、清高的气度,却可以千秋万载地在岁月长河里流淌。严郑公阶下新松唐·杜甫弱质岂自负,移根方尔瞻。细声闻玉帐,疏翠近珠帘。未见紫烟集,虚蒙清露沾。何当一百丈,欹盖拥高檐。

仿佛是在昨天,却真的已历经千年。唐朝的风烟已然淡去,我至今依然可以想象浣花溪畔的草堂中,杜工部的嶙峋瘦影,独自凭栏吟咏着平平仄仄的诗句。大唐天子不知道,这位叫杜甫的诗人有着忧国忧民的济世之心,他不愿像庭院的青松久居角落,不愿庸庸碌碌耗尽诗酒年华。无论是先人还是今人,济世报国之心都不曾更改。千百年来,世道演绎着一样的景象。只是今人已难再有如此雅兴,将追求寄怀于一株青松。杜甫此番之意,实为自荐才华,试图结束多年的羁旅生涯。只是谁的低回会是永远的低回,他需要一方天地以酬抱负,就像青松那盈盈弱枝,终将穿透云霄,抵达人生的高度。高松唐·李商隐高松出众木,伴我向天涯。客散初晴候,僧来不语时。有风传雅韵,无雪试幽姿。上药终相待,他年访伏龟。

同是生长在唐朝的土地,同是汲取唐朝的清露,有松根植庭院,期待人世;有松孤独抱云,不与世群。这位情思婉转的无题诗人李商隐,几时放下了“相见时难别亦难”的绵绵情意,和寒松做伴,与高僧相邀?人生聚散,幻化虚形,灵魂在时光的烟火中明明灭灭,唯有几茎虬枝静卧山林,不问离别。李商隐失意之时借青松寄怀,远离烦嚣,等待时机,他相信青松来日必能生成上药伏龟,得遇世人赏识。松唐·韩溉

倚空高槛冷无尘,往事闲徵梦欲分。

翠色本宜霜后见,寒声偏向月中闻。

啼猿想带苍山雨,归鹤应和紫府云。

莫向东园竞桃李,春光还是不容君。

韩溉的松自有天然奇质,那身披翠色的青松,只有在飞雪的逆境中,方能尽显其凌寒的姿色。处于那个年代,韩溉此般出世算是有文人清节的气韵,被视为不事权贵、不从媚俗的谦谦高士。人生若不系之舟,无论是放逐还是追寻都要漂游,世人不可能只守望一株青松,以它的宁静超然为处世之道,也不能只停留在一个狭窄的地方,把起点当作终点,有如等待一场生命的轮回。青松需要岁岁年年霜雪的浸染,才能更加苍劲葱郁,而人生则需要不停地行走,一路修修剪剪,才会臻于尽善尽美。赠从弟东汉·刘桢亭亭山上松,瑟瑟谷中风。风声一何盛,松枝一何劲。冰霜正惨凄,终岁常端正。岂不罹凝寒,松柏有本性。

有松喻己,有松赠人。“建安七子”之一刘桢笔下的青松,是为赠其堂弟而写。冰雪中的寒冷是真的寒冷,冰雪中的坚毅是真的坚毅。刘桢愿其堂弟如雪中苍松,在凄风苦寒的逆境中不露畏难之意,在苦闷悲凉的生活里不诉消沉之音。咏松宋·吴芾

古人长抱济人心,道上栽松直到今。

今日若能增种植,会看百世长青阴。

依依古道,已觅不见先人飘飘的衣袂,而青松却依然伫立,收存着来往路人遗落的梦。郁郁劲松,在青天下舒展绿色的画卷,给人间添得几许清凉。青松之材,为百世后人遮阳避雨,古人栽松,怀着济世悯人之心,既取人阴凉,自当以清荫留人,千秋万代,来往轮回,才有了百世长青。修善如此,谁还会去叹怨人情薄凉,谁还会去数落世间疾苦?在漫长的人生旅程中,这样的善举会有多少次?这样的感动又会有多少次?栽松二首唐·白居易小松未盈尺,心爱手自移。苍然涧底色,云湿烟霏霏。栽植我年晚,长成君性迟。如何过四十,种此数寸枝?得见成阴否,人生七十稀。爱君抱晚节,怜君含直文。欲得朝朝见,阶前故种君。知君死则已,不死会凌云。

人与物齐,古人或寻雅而种梅,或慕幽而种竹,或练品而种松。白居易年过四十,对这数寸之枝,回追过去,探看未来,也只能轻轻一叹,世事终难长。“知君死则已,不死会凌云。”行云流水不语,光阴荏苒而过,试问尘寰中有几人可以超脱万物,视功名若烟云?谁又会停止匆匆寻觅的脚步,虚度大好的年华?

是谁将寒冷丢失在远古,今生才得以留存温暖的记忆?是谁将诗歌浅吟低唱,让松风在笔墨里徜徉?遥想当年,历代王朝,称雄争霸,烜赫一时,都付与苍烟夕照,从容的依旧是大自然的真实永恒!这株松,不会为了虚妄的理想而禁锢纯净的心灵,不会为了沧桑的诺言而错过淡泊的今生。它甘愿卧隐山林,高蹈世外,清风卷帘,明月枕头。岁寒三友

春意梢头,辞却旧岁一岭雪。风光胜昔,喜迎新年万点绿。伴随着晶莹纷呈的雪花,聆听着悠扬绵长的钟声,旧年的些许寒意已被尘封在历史的卷轴里,岁寒三友以傲然的姿态迎接新春的万丈霞光。追忆往昔,人事多聚散;相逢今日,天涯共此时。梅、竹、松,如一缕轻拂的暖风,在古人的诗韵间流淌,在今人的追寻里回转。

东风轻描几许清新的春意,温润的笔墨,在霜裹雪披的天地间,写下梅影数枝。踏雪寻梅,为幽静而往,伴雅兴而回。素蕊粉瓣,在彤影间零落几点残香,恍如幽梦初醒,已是春觉。诗情画意,暗自浮动苍翠的幽篁,几茎修竹,悄然合奏着春天的旋律。寒山岩角的青松,以一种展望的姿态,随经风声的过往,在盈盈的故事里,浅弹一曲无弦的乐章。

岁寒中,那冰雪琼白的琉璃世界,存留着生命的忠诚。三个坚贞不屈的挚友,三个不畏风霜的君子,三个含笑比立的隐士,在千古流传的文章里,在恣意徜徉的水墨间,轻轻讲述着他们苦乐与共的年华。渔家傲·雪里已知春信至宋·李清照

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

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共赏金尊沈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

梅花香自苦寒来,千枝瘦影,漫溢暗香,古人的咏梅诗句中,也是千篇清瘦,瘦而不馁,香而不媚。梅花俏皮而又含羞地开在桥头、小院,犹如窥视冬天心事的孩子,用烂漫无邪的心灵,以清绝神逸的花萼,傲立在风雪中。

含羞的玉朵,不时惹得北风吹拂衣袂,将那漫天的花香清影,记载在白色无瑕的素笺之上,留给踏雪寻雅的诗客,留给临枝弄舞的翠禽,留给追梦寄怀的智者,也留给失落孤独的旅人。轻盈的花瓣宛若依稀缥缈的往事,将愁绪搁浅在久远的日子里,存留的只是温暖的回忆。临江仙·探梅宋·辛弃疾

老去惜花心已懒,爱梅犹绕江村。一枝先破玉溪春。更无花态度,全有雪精神。

剩向空山餐秀色,为渠著句清新。竹根流水带溪云。醉中浑不记,归路月黄昏。

梅花,虽清瘦羸弱,却也深沉凝练。仅是萧疏中散落的几枝,却可以似铁戟怒指,向冰雪叫叹,在季节的更替里,承上启下,一呼天地锦绣,身落万点春情。凌寒傲立的秀影,不须雕饰的瘦枝虬茎,消融冰凌的凝固。

立在小院,倚着墙角,悄悄地舒展粉朵,默默地倾诉心事,既无春芬的盛艳,也无秋香的冷落,却在冰雪的梦呓里纯净,在北风的凛冽中顽强。面对千山绝迹的雪图,梅花依旧傲雪独开,那无畏艰难的大度情怀,抗衡冰重的执着信念,探询着生命的底蕴,也抵达了岁月的高度。梅花绝句宋·陆游

闻道梅花坼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

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

梅花却又不似松竹只是长翠的衣衫,只是挺拔的身影,在人生况味的背景里,于四季辗转的轮回中,抖动寒冬的余韵,不曾繁华,也不曾萧索。那亭亭的芳姿,不失绽放的凌厉,无意谢去的从容,自有谈风傲骨的清节,在流逝的时光里,悠然化尘,不问残香。松唐·陆肱雪霜知劲质,今古占嘉名。断砌盘根远,疏林偃盖清。鹤栖何代色,僧老四时声。郁郁心弥久,烟高万井生。

雪间寻梅、雨中听竹、雾里看松,最得岁寒三友之神逸。梅品知清韵,竹品正人节,松品端衷心。寒松立于岩石崖畔,挺拔参天的身姿,听风卧雪,与云漫步。更多的时候,青松犹如没入云丛不露心意的隐者,在山雾氤氲的幽境里,在絮雪攀附的寒意中,与高僧相邀谈禅,不求尘间名利,不为人世封侯,只愿长隐山林,此生无悔。寄题朱景元直节轩二首(其一)宋·杨万里

见说幽居似渭川,一川修竹雪霜寒。

如何翦得苍苍玉,乞与诚斋作钓竿。

青青翠竹,占得君子高名,也尽邀才子佳句。在悠扬的琴声中弹唱其清韵,在沉香的水墨里显露其妙境。古人爱竹,阶前种植数株,墙壁展挂几幅,倚轩相望,立影相携,缅怀红尘的旧事,写意抒情的诗章。淡淡凉风,涤荡人间尘埃;萧萧竹叶,吹奏天籁清音。百代过往,唯独翠竹青青,携一身素雪,辞去旧岁,喜迎新春。

岁寒三友,流经诗里、步入画中,在婉转的琴弦上跳跃,在曼妙的舞姿里翩跹,尽现一片祥瑞的景致。梅花、翠竹、青松,各有其性,却都有凌寒不凋的高洁,于春风、夏雨、秋阳、冬雪中滋生风骨,不以境移,亘古长存。飞雪迎春,天地人和,唯我一点梅心,半阕竹韵,几剪松骨,抒写风流时岁,长歌盛世太平。淡妆浓第抹二总辑相宜西湖四韵

是谁撑一把油纸伞,穿过多情的雨季,寻觅江南繁华的旧梦?

是谁品一盏清茶,倚栏静静地远眺,等待那朵寂寞的莲开?

是谁乘一叶小舟,在明月如水的霜天,打捞匆匆流逝的华年?

又是谁折一枝寒梅,书写俊逸风流的诗章?

西湖,明净如玉的西湖,那柳岸花堤上,是否徜徉着古人黯然的背影?那池亭水榭间,是否收藏了昨日遗失的风景?(一)苏堤春雨饮湖上初晴后雨宋·苏轼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烟雨漂洗的西湖,宛如一幅清新淡雅的水墨画,温润的色调、幽淡的芳香,古往今来,萦绕过多少路人追梦的心怀?

岸边聚集着喧闹的人流,湖心却是画影清波。空蒙的烟雨倾泻在低垂的柳条上,摇曳的波光撩开一湖动人的涟漪。当目光迷离的时候,梦境也徜徉起来。远处的断桥横落在湖与岸之间,流转的回风仿佛穿越千年的时光,那个被悠悠岁月洗濯了千年的传说,清晰而玲珑地舒展在西湖的秀水明山中。桥其实并没有断,断的只是白娘子与许仙一世的情缘。那一柄多情的油纸伞,是否可以挽留他们匆匆流逝的旧梦?

千年的情结早已注定,留存的却是永恒的传说。那些撑着雨伞、站在桥上看风景的人,又将落入谁的梦中?

云烟浸染西湖杨柳的清丽,朝霞催开苏堤桃花的艳影。过往的路人,穿行在石板路上,他们抖落一身的烟尘,将恍惚的时光寄存在短暂的雨季。

那一袭青衫、儒雅俊逸的身影是苏子吗?还忆当年,他与朝云泛舟西湖,清樽对月,新词娇韵,不尽缠绵。奈何岁月飘零,佳人已逝,空余他漂萍行踪,伤情缚梦。

千古绕愁之事,唯独情字。旷达豪迈的苏东坡,纵然才高可笑王侯,倘若不遇朝云,更无知音,又怎会有那般俊采风流?“伤心一念偿前债,弹指三生断后缘。”他怀念的还是旧时的明月,那弯如钩的新月,一半是离,一半是合。多情的始终是那望月的人。

行走在悠长的苏堤,是谁,一路捡拾着明明灭灭的光阴?可是,又能寻找到些什么?纵然沉落西湖,又能打捞到些什么?(二)西泠夏荷苏小小歌南朝齐·无名氏妾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

梦若青莲,在西湖的波心徐徐地舒展。岸边有悠然漫步的人,亭中有静坐品茗的人。他们借着西湖清凉的景致,消磨着闲逸的时光。那悠悠碧波,映照着城市高楼的背景,杭州这座被风雨浸润了千年的古城,生长着无尽的诗意与闲情。

清澈的阳光柔柔地倾泻在湖面,轻漾的水纹,撩拨着谁的心事?一叶小舟停泊在藕花深处,静看月圆花开,世海浮沉。此时,搁浅的,是它的岁月;寂寞的,又是谁的人生?

那晶莹的露珠,是苏小小多情的泪吗?“妾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遥想当年柔情似水的一幕,苏小小与阮郁那一见倾心的爱情,西湖仿佛又添了一抹温馨的色彩。

繁华如梦,流光易散。多少回灯花挑尽不成眠,多少次高楼望断人不见。她最终还是尝尽相思,错过了花好月圆的芬芳。“生于西泠,死于西泠,埋骨于西泠,庶不负我苏小小山水之癖。”西湖的山水,滋养了苏小小的灵性。这个女子,书写过多情的诗句,采折过离别的柳条,流淌过相思的泪滴。在庭院深深的江南,月光为她铺就温床,那无处可寄的魂魄,完完全全地融进西湖的青山碧水,也许只有这样,才可以抚慰她入世的情怀,不负她一生的依恋。(三)碧湖秋月忆江南唐·白居易江南忆,最忆是杭州。

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凉风惊醒明月,红叶染透青山。缥缈空远的钟声在山寺悠悠回荡,桂花香影飘落在青苔石径。黄昏掩映的山水画廊,给西湖留下了一轴无言的背景。

那些在夕阳西下临风赏景的老者,身旁别一壶桂花佳酿,悠闲淡定,他们追寻的是一种空山空水的意境。那些在月夜霜天泛舟湖上的游人,手中捧一盏西湖龙井,优雅自在,他们品尝的是一杯意味深长的人生。

湖中映照着城市炫目的街灯,那一片流彩的天空,装点的是今人的思想。西湖上明月遥挂,波光隐隐,流淌在故事中的人物依旧清晰。“欲将此意凭回棹,报与西湖风月知。”那一袭清瘦的身影,是落魄江湖的白居易吗?他几时看淡了名利,寄意于山川水色之间,留情在烟波画影之中,做了个寻风钓月、纵迹白云的雅客?也许,只有西湖的山水才能解读他半世的风霜。

清凉的季节,语言失去了色彩。寂寥的岁月,山水遗忘了诺言。西湖的秋月,则选择了沉默。(四)梅园冬雪山园小梅宋·林逋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轻盈的雪花洒落在如镜的湖心,那冰肌玉骨,瞬间在水中消融,消融为西子湖清透的寒水,点染着诗人灵动的思绪,成就了“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花魂诗境。

湖边晶莹的白雪,璀璨如星珠点缀苍穹的倒影。在水天晴光的交汇里,那一瓣瓣临雪悄绽的素蕊,用清香弹奏一曲千古词韵。

风也有影,它走过西湖的春秋,在寂寞的黄昏里,带上彩霞的叮咛。薄冷的梅花,枕着月光的孤独。那曲醉人千回的笛吟,拂开冬夜的静寂,流溢着疏梅的暗香。放鹤亭中,还有一位清瘦的诗人,在梅妻鹤子的闲逸里,静守这段心灵的宁静。就如同月色守候西湖,千百年来,沉静若水,却流转着不变的碧波清音。

那雪堤柳岸之畔,是谁枕着诗风词韵,舒展今时的灵感,在古意盎然的西湖寻寻觅觅,又在繁华的都市里走走停停?

书文尽而心未绝,冰弦断而遗有音。昨天,已随彩霞点画的湖波,沉睡为一朵披着月光轻舞的莲。今日碧波泛漪的西湖,如长笛边一曲被沉淀了千年的旧韵。许多古老的记忆已经无法拾起,垂柳下那一叶漂浮的小舟,划过了明净淡泊的人生。

远去的还会走近,等待的不再漫长。徜徉在西湖四季婉转的梦里,梦里,还有那抹不去、老不尽的江南。惠州西湖散怀

仿佛是从一片春光赶往下一道杨柳依依的岸,不知走过了第几座桥头,叩问了多少缄默的文明,才抵达了惠州西湖的脉络里。

关于惠州西湖,许多的诗歌沉醉于浮华的表达,许多人的命运被悄然搁置。流水将光阴拉得好长,惠州人的梦就是从水边开始的。

一湖深邃漂洗悠远的心。惠州西湖,如同一个典雅古老的青花瓷瓶,温婉的弧度,收藏了绿水青山的锦绣风华;小小的乾坤,盛载着日月星辰的千年灵韵。

历史的轻烟拂过岭南大地,千古江山沉淀了太多的兴废,世事沧桑早已尘封在寂静的时光里。今日的惠州,被西湖的水滋润得更加丰盈透彻。寻常的日子里,一些赶路的商贩挑着新鲜的水果在繁华的街道来往,一些闲逸的老者津津乐道着这里的风云旧事。他们朝拜了古老的文明,又在洋溢着现代气息的都市过着五味俱全的生活。

环湖遍开的紫荆花轻烟浮影,两相竞艳,倾斜的秀枝镶嵌在湖水的碧波里。落花满径的石板路上,有细碎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漏下来,轻轻灼痛你的思想。

一座石桥悠然地静伫在云雾深处,任大自然的风烟冲洗它曾经的悲喜。烟霞桥上看风景,人生如同流水一样地活着。唐宋的风骨、明清的烟雨都在时光中淡去,只有桥头那两株不染世尘的连理红棉两两相望,温情脉脉地守护着明媚鲜艳的爱情。

行走在孤山,赏阅的是今时的风景,追寻的却是古人的遗迹。风采俊逸的苏东坡衣袂凌风,手执诗卷,漠漠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芸芸众生,深情地凝望咫尺天涯的朝云。浮生若梦,纵然他一时豪杰,评点江山人物,终究落得背负行囊于客径,风霜染鬓。踌躇于旷野,暂将身寄的是西湖;萧然在楼头,红袖添香的唯有朝云。赠朝云宋·苏轼

白发苍颜,正是维摩境界。空方丈、散花何碍。朱唇箸点,更髻鬟生彩。这些个,千生万生只在。

好事心肠,著人情态。闲窗下、敛云凝黛。明朝端午,待学纫兰为佩。寻一首好诗,要书裙带。

明月如水,烛影摇红,雕花的窗棂掩不住深院依稀的杨柳。这样的美景良宵,红牙檀板即兴填词,隔着朱楼水榭,隔着碧云烟渚,衣香鬓影是属于两个人的,姹紫嫣红也是属于两个人的。蝶恋花宋·苏轼

记得画屏初会遇。好梦惊回,望断高唐路。燕子双飞来又去。纱窗几度春光暮。

那日绣帘相见处。低眼佯行,笑整香云缕。敛尽春山羞不语。人前深意难轻诉。

低红的杏花雨,轻浅的菡萏风,临一阕新词平平仄仄地弹唱。弦音回转,梦境如开,醒来却已是沧海桑田。有一种尘缘叫似水流年,有一种宿命叫碧海青天。也许红颜在她最美的时候离去才是最好的归宿,朝云便是如此。

朝云离世,东坡将她葬于孤山南麓栖禅寺大圣塔下的松林之中,并在墓上筑六如亭以作纪念,写下千古楹联“不合时宜,惟有朝云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

氤氲的暖意不可追忆,那一对熠熠的红烛,油芯燃尽时,终躲不过成灰的宿命。多少次午夜梦回,朝云衣裙尽湿来到东坡面前,询问其缘由,答道:“夜夜渡湖回家所致。”梦醒后,东坡大为不忍,故兴筑湖堤,静待朝云入梦。明月清影,照见美人裙裾行迹无声地来去,那幽幽窗棂间关不住芭蕉滴雨、深院花痕。悼朝云宋·苏轼

苗而不秀岂其天,不使童乌与我玄。

驻景恨无千岁药,赠行惟有小乘禅。

伤心一念偿前债,弹指三生断后缘。

归卧竹根无远近,夜灯勤礼塔中仙。

东坡一生中最温暖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那些日子短得就像只是春天与秋天的距离。镜里红颜已逝,梦中浮名抛散,只有多情的烛影在诗风词意间摇曳着叹息。明月轩窗外,谁还会涉水而来,叩响重门上生锈的铜环?如若可以,能否再一次为你烘干被风露打湿的裙衫?

遥远的地方其实并不远,仰望苍穹,巍峨峭拔的玉塔孑然独立,千百年来,它收藏着西湖的山魂水魄,只留给明月风一样的背影。那些在清波柳浪下听琴赏月的人去了哪里?旧时的明月太高太远,今人的目光无法企及。

暮烟轻笼,西湖的景致越发朦胧起来,几缕薄风载着云梦般的世事远去。月光已不知何时移进了古典的窗牖,明净无尘的书案上摆放着一壶清茶、一卷诗书、一炉轻烟袅袅的熏香,它们历经了岁月的漂洗流转,一怀风骨却依然至真至性。

人生是一局未下完便禅寂的棋,你看得出棋子的寂寞,又是否能悟懂人生的寂寞?有的人临池翰墨,烟云舒卷,无非是浇胸中块垒;有的人金戈铁马,驰骋疆场,有收复河山的豪迈气概;有的人借着西湖的水,滋养灵性,在蒹葭苍苍的岸边,吟咏几阕“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诗行。

结束一个故事是为了开始另一段故事。闪烁的光阴划过风云变幻的时空,烽火硝烟、刀光剑影的年代早已尘埃落定,那些被浪花淘尽的英雄永生在历史深处。旧时遗韵在风烟中散去,许多的事物都染上了苍苍郁迹,惠州西湖却是千年后仍然生动婉转的辞章。

流水碾过时光的长廊,一代又一代王朝在这里过渡。烟水的苍茫也是世间万象的苍茫,纵然梦回前朝,仍摆脱不了过客的命运。明月装饰的湖泊,将人生弯曲成一个优美的弧度。淙淙潺潺的日子里,是谁拾起一枚禅寂的红叶,记载惠州西湖流淌不息的春秋?烟雨太湖(一)

赶赴太湖的烟雨,就像赶赴一场前世未了却的约定。这约定过尽千帆,让我在苍茫的世间涉足了三生,才抵达那个收藏云烟的角落。生命的静止,只有在雨落的时候才会呈现出岑寂的底色。

人说,山水总是长在心脏的位置,蹚过时间的河流,就能寻觅到那个有梦的地方。我从隔世的遥远时空里,踩着命运深浅不一的纹路,却走不出一段成熟的岁月。

所有的路都被烟雾层层封锁,穿过去了,便会荒芜红尘的归路。而我是应该继续行走,还是应该驻足遥望?也许丢落一些沉浮的细节,在红叶染尽青山的时候,我能缓步归来。

其实,世间所有的路都相似,此岸与彼岸也只是隔了一缕不算太长的雨线。而我可以将苍凉写成美丽,将寂寞舞成春秋。(二)泛太湖清·吴昌硕

野坫投荒三四间,渡头齐放打鱼船。

数声鸿雁雨初歇,七十二峰青自然。

空气中氤氲着湿润的气息,乳白色的轻烟在云端变幻,清透的雨丝镶嵌在青山碧水之间。偶有伶仃的飞鸟掠过翠绿的枝头,在迷茫的烟雨中,寻找着属于自己的方向。而我没有停留,一直向前。

雨中漫步,滋长着妙不可言的闲情。流水过处,潺潺着无边无际的忧伤。山间的叶子无声地飘零,草圃的石榴兀自地红着,湖中的青莲寂寞地睡着。也许,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搁歇脚步,让心灵娉婷。

端坐在石头上看睡莲,白色、紫色、红色、黄色,披着自然的彩衣,舒展着细致的朵儿,诉说着梦的呓语。荷花舞动着另一种清雅的风情,白色花朵静落在万千的莲叶间,以雪花的姿态,做悠长的怀想。亦有粉红的肌肤、黄色的花蕊、绿色的骨头,在湖泊中投着潋滟的清波。雨露落在莲朵上,澄澈的水珠在荷盘上流溢晶莹的色调,像是江南女子多情的泪珠,剔透中渗着入骨的清凉。

关于睡莲与荷花,仿佛纠缠了我一生太多的情结。我的灵魂寄存在她的开合间,每个黄昏,丰盈的心事就会渐渐地消瘦。想来,莲荷终要褪尽,人生终要落幕。世事的忧伤就在于此,太轻难免虚浮,太沉难免负重。待到老去,所有的一切都遁迹。

沉默的季节,语言失去了色彩;寂寞的岁月,山水遗忘了诺言。(三)太湖秋夕唐·王昌龄水宿烟雨寒,洞庭霜落微。月明移舟去,夜静魂梦归。暗觉海风度,萧萧闻雁飞。

烟雾迷茫,浩渺的太湖看不到尽头,青山无言地隐去。凉风吹过,湖中漫起了一圈一圈的螺纹,雨落在湖面上溅起浅浅的水花。绿色的水藻漫在岸边,静穆的绿、沉淀的绿、流动的绿,空气中弥漫着绿色的芬芳。

湖中央有一座仙岛,渡船过桥,便是太虚幻境。觅一艘木舟上岛,撑船的老者披蓑戴笠,脸上的皱纹如同犁开湖水的浪花。坐在船上,便觉身轻,低头望水,尘间沾染的浮躁归于沉静。

迷雾之中有七桅古船,从旁边驶过,朝着远方,渐渐地只剩微蒙的背影,让你久久地怅然。一路风雨兼程,不知何时才能抵达停泊的港湾。

此岸越远,彼岸越近。岛上的楼阁与古塔愈渐清晰,烟云笼罩,恍如蓬莱仙境。下船上岸,不再回望来时的方向。岸旁停靠几只捕鱼的小船,船上的渔民卖给游客一些捕捞的湖鲜。一蓑风雨,见证着他们无怨无悔的人生。凭着这感触,眼眸有湿润的潮汐在涌动。

古典的桥梁横在湖与岸之间,长廊里流转着淡淡的回风。眺望远方,只有一种颜色,叫苍茫。穿过此桥,也许可以寻得一生的去处!(四)

湖畔有几位在烟雨中垂钓的老者,腰间别一壶老酒或浓茶,真是别样闲情。人之将老,恩怨情仇皆消,也许只有晨事渔樵、暮弄炊烟的古老意境更能够修身养性。

柳条在风中轻舞,纤柔的身姿曼妙着翠绿的年华。飞鸟在雨中的楼阁上静默着,木质的水车不知疲倦地吱呀转动,重复着远古的歌谣。

山中松针铺地,翠竹丛生,许多不知名的野花散落在潮湿的地上,踩上去,心也变得柔软。斑斓的叶、诱人的果、清脆的鸟鸣、啾啾的蝉语,聚集着漫天的烟雨,在天地间举行一场五彩的欢宴,令寂寞也生花。

驻足在绿苔滋生的石径,看变幻的云彩流散,看湖中的波光粼粼,看如丝的细雨飘洒。远处的山峰没入云霄,近处的山峦凝翠滴绿,还有那烟波浩渺的湖泊、悬崖石壁上的松柏、山谷幽壑的清溪、清风云岭的道观。置身在这样如梦般的雾霭迷岚之中,怎能不惊叹造物者之神奇!该要何等的气韵,才能造就这万物的精灵纯粹?

人在自然间行走,就会像倦鸟一样,想寻找属于自己的巢穴。只是,空山空水,非岸非渡,离开了自然,哪里去寻找纯净的真实与永恒?(五)

缥缈空远的钟声敲醒梦中人,道观坐落在仙岛之顶,云雾深处。我顺着天阶行走,才可抵达太虚幻境。山涧流泻着飞泉瀑布,落花在回溪里轻灵流转。拾一枚石子投入水中,看波光久久地荡漾,直到了无痕迹。

一入道观,轻烟缭绕,有香客正点香往不同的方向朝拜。门前几株老树,因岁月的侵蚀落下满目疮痍的旧痕。这给道观增添了几许苍凉凝重的色调。

踏入木质门槛,几位年轻的道士手执拂尘,坐在里面为人占卜算卦。平日里我只知道文字的寂寞,又何曾读出了人生的寂寞!他们的年华被封存在高墙深院中,寂寞了人生,也寂寞了经文。

墙壁上雕刻着道家的人物图案,一身的仙风道骨,荡涤着世俗的尘埃。登楼远眺,烟雨之中,天地苍茫,群山静默。曾经蚀骨的伤痛与忘形的快乐都已忘记,不知这是一种迷失还是一种新生。

短暂的邂逅可能是瞬间,也可能是一生。(六)

归去的路是来时的路,亦非来时的路,依稀记不得了。

雨露穿成珠帘从枝丫滴落,像一粒粒澄澈的心,像会说话的精灵。暮色低垂,湖中波光散尽,飞鸟隐去,渔人归家,只有垂钓的老翁还在闲对山水,饮酒自乐。

岸边有随意横放的木舟,撑船的老者抽着竹烟杆等待稀疏的人流;也有整齐停泊的大船,欲载归岸的游客。虽无来时闲逸的心情,却依然乘木舟过湖。虽无斜阳相伴,却棹得烟雨归来。

无法结庐而居,不得皈依山水禅境。沿着潮湿的湖畔,采一枝荷花,在烟锁的山径,不知归路,不知归期。

我只是太湖中无数行者中的一个,无须谁记得我是否来过,又是否走了。只是,太湖的烟雨让我忆起了前世丢失的梦,而今生却还在梦里穿行。

就让我采集荷盘清露,酿一盏莲花佳酿,封存在岁月深处。在山水之间举起脆弱的生命之杯,哪怕年华老去,哪怕美丽荒芜,也要畅饮人生!寻梦边城

寻找边城,就像寻找一条无声的河流,在湘西古老的渡口停歇。璞玉一般的边城被时光遗忘,又被岁月风蚀。如今它宛若出岫的朝霞,打开封存千年的长卷,用洁净的山水、黛青的瓦房、质朴的笑脸填充着外来者的故事与行囊。

有些人在斑驳的老墙上,细数凤凰流逝的岁月;有些人在平静的沱江上,寻找凤凰过往的瞬间;有些人在潮湿的石板路上,追忆凤凰行去的旧梦。在此之前,不曾有惆怅的理由;在此之后,不再有漂泊的借口。

行走在古桥的回廊,静静地感受着边城朴素的风味与格调。虹桥的长度也是人生的长度,它的距离是此岸至彼岸,你可以停留在一端,也可以来来往往,却永远无法穿越。站在虹桥上,听着时光流淌的声音,你的眼中唯有桥下的碧水,而不再是桥本身的内涵了。

看桥下来往穿行的过船,那么多摇桨的手,你不知道哪只手是在挥别,哪只手是在召唤。无论他们朝着哪个方向前行,都是沿着各自向往的轨迹行进。你所能做的依旧是停下,眺望,任阳光从不同的角度倾泻在桥上。那凝聚着智慧与博爱的阳光,不带任何尘埃与纷扰,完完全全地洒落在边城每一处有风景的地方。

看似烟火人间,又似无尘境界,徜徉在红尘的边缘,回首那段明月的从前,只是短暂的瞬间,感觉昨日已成今日的遥远。你倚在吊脚楼的窗前,我坐在流水的身边,纵算一生相看无言,我也要守着这段古老的情缘,一直到永远。《烟火人间》

沱江边弥漫着缭绕的乳雾,许多内敛的美丽在这里深藏。边城的人文历史,边城的风情故事,边城的源泉命脉,都是从沱江的水开始的。这是灵秀之水,它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边城人,浸洗他们质朴的灵魂。这是智性之水,它可以载舟,也可以覆舟。它给仁者以辽阔,给愚者以狭隘。

那些站在船头歌唱的苗家姑娘,美妙的歌声、纯净的曲调消融在一山一水中,让南来北往的游人沉醉在其间不愿醒来。那些摇橹的船工,在沱江上风雨一生,直到磨尽最后的光阴。一艘艘漂浮在水上的小舟,为过客停泊,也为过客漂流。它可以划过沱江昨天的故事,还能划过边城未来的梦想。

江岸边歪斜的吊脚楼装饰了凤凰的梦,有的人在染尽岁月履痕的小楼守望,有的人将叹息挂在了屋檐下的窗棂上。在水中的倒影里寻找当年的历史陈迹,古朴的旧物,清透的江水,一如平常的想象,却有着清醒的震撼。穿越时空的界限,捕捉曾经的光与影,重现过往的春与秋。

思想被旧景深深地撞击,温柔的水也有了锐利的锋芒,它刺向远古的记忆,剥析真实的历史。关于吊脚楼有许多丢落的片段,它们被江水淹没,也被江水承载。你可以多情地打捞,也可以淡然地撒手,记起或者遗忘,都不重要。这里为你开启的还是一样的风景,一样的明天。

这是边城的烟雨,带着湘西古老的记忆,带着沈从文笔下的传奇。行走在潮湿的青石板路上,纵然丢失了你自己,也能感受到翠翠当年的呼吸。在人生转弯的路口,有太多的萍散萍聚,如果有一段美丽的相遇,请你一定要好好珍惜。《烟雨石巷》

跳跃的思绪被石板路拉得好长,深深的巷陌仿佛潜藏着许多古老的秘密。烟雨落在青瓦上,顺着屋檐滑下了一些过往的尘土。有时候,烟雨比阳光更有力量,它可以穿透云雾的幻觉、山水的诺言,用温润和清绝摄取人性柔软的情感,又用潮湿和含蓄收藏心灵颤抖的故事。它给你熟悉的感动,又给你迷离的清醒。

行走在石板路上,于简洁的旧物中寻找至美的风景,仿佛多了一份平实的内蕴。石板路似乎是一位从岁月深处走来的老人,叙说着往事,平淡祥和,甚至连叹息都不曾有。那些来边城寻梦的人,身影与身影擦肩而过,灵魂与灵魂相互叠合,将故事与情感刻进青石板路上。每一块青石,都镂刻时光的痕迹,记载历史的风云,也凝聚人文的精粹。多少年来,保持理性的缄默,收藏着每一个路人淡淡的牵怀。

走进古朴的老街,就如同走进凤凰灵魂的最深处,这些来自古城内在的影像,是许多人穷其一生的主题。苔藓攀附的墙角,呈现墨绿色的旧痕,揭开这些斑驳的记忆,让生命重新在阳光下鲜活。狭窄的老街摆放的都是带有民族风情的染坊、酒坊、银坊,还有让人目不暇接的小吃。

一位卖姜糖的老阿婆将边城人清甜的生活也融进姜糖里,她额头的皱纹是那么美丽,美丽得会让你感到有一种慈祥的安宁,又有一种沧桑的疼痛。当心与心不再有距离的时候,感动成了唯一的温暖。站在路的尽头,看阳光与烟雾交融着不舍的情结,看眼眸与心灵传递着难言的眷念。恍然明白,有多少前尘过往,就有多少蓦然回首;有多少人情世故,就有多少离合悲欢。

酡红的夕阳点亮信仰的火把,燃烧众生蛰伏已久的渴望。一条红色的河流将整个凤凰染醉,许多铺展的意象汇聚成智者的思考。站在古老的城墙上,看远处巍巍的南华山于淡定中蕴藏的坚毅,看黄昏薄暮下满江浮动的船橹,看那些挎着竹篮行走在青石路上的苗家姑娘,看对岸河流上那些挪动脚步的纤夫。

这样质朴平淡的生活,一点一滴的细节,如同微澜的水纹,氤氲的乳雾,缓缓地渗入你的思想,深深地感动你的心灵。放下过客的行囊与湘西的岁月对话,与凤凰的山水对话,与边城的翠翠对话。当炊烟升起的时候,你会情不自禁地以为,这里就是故乡。

只是回首的瞬间,已走过一段往事经年。乘一叶小舟,载着边城的云烟,划过碧水长天,划过似水流年。就这样与你擦肩,我留得住这一抹绿意天然,又是否留得住凤凰昨日的永远?《碧水长天》

这地方叫边城,湘西人生长的边城,沈从文笔下的边城,外来者梦里的边城。它不似青鸟有飞翔的翅膀,可以追逐远方的寥廓;它不似烟云有缥缈的魂魄,可以舒卷人生的寂寞;它不似流水有婉转的意象,可以抵达生命的彼岸;它不似明月有圆缺的故事,可以照见古今的沧桑。

它只是安静地生在故土,老在故土,没有背叛,没有离弃,将祖祖辈辈的平淡岁月镶嵌在小城的风景中。如果说边城是静止的风景,你就是行走的风景,你转身离去时便已消逝无影,而边城却注定拥有地久天长。

边城是人生的驿站,许多人来这里,是为了寻找一个曾经遗忘又被记起的梦,为了寻找时间渡口的那个翠翠。有人说翠翠就倚着吊脚楼的窗户看风景,有人说翠翠在沱江的木船上唱歌,也有人说翠翠被蜡染的人染进了黛色的布匹里。

许多年前,翠翠十六岁;许多年后,翠翠还是十六岁。来的时候带着宁静的心,不被光阴追逐,也不被世俗纠缠。走的时候将灵魂寄宿在边城,待有那么一日,再度行来,行来时已不再是过客,而是边城的归人了。

倚着暮色擦拭边城这幅水墨长卷,当目光穿透远方迷离的过往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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