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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14 12:0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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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陌安凉

出版社:天津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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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予我空欢喜

时光予我空欢喜试读:

楔 子

一只蝴蝶,吻过夏天,死在了冬天,因为它逃不开刺骨的冷。

在我活着的世界里,我见过那只蝴蝶,它唤醒了我的疼痛,也为我衔来了一朵温暖的花。

我是一只有毒的蝴蝶,有着用来伪装的美丽外衣,也有抵抗外敌的致命武器。我不允许别人看到我的软弱,所以我只会在夜里哭泣。

戴着假面的我,温柔、坚强、冷漠,藏着数不清的可爱秘密。

画地为牢的我,脆弱、无助、可怜,总是一个人演着孤独的戏。

那年夏天我们遇见、纠缠、分开,那年残冬我们重逢、挣扎、撕扯,血色的藤蔓缠绕上记忆的尾巴,没有结局的游戏,继续上演……

喜欢的、讨厌的,全部埋葬在青春的坟墓里。我们之间的游戏,等我拔掉尖刺,下场却是满盘皆输。

你知道吗?你让我成了一只无处可去的蝶,飞不过沧海,躲不开暮雪,只能留在无边的黑夜里,没有温暖,没有光,没有爱,一无所有。第一章我的梦想很俗气

我知道以后会孤独地老去,我要以回忆活着,所以才决定写下这么多琐事。向千岚·01

我有一本带有红色漆皮的日记本,它记录了我十岁到十七岁的生活。

老实说,我不是一个讨喜的少女,除了会在妈妈面前温柔地笑,我找不出我的其他优点。

对了,长得漂亮或许算一个。

毋庸置疑,我有一副好皮囊,这一点从我每次去小卖部买生活用品,路边的一群小流氓总要盯着我吹口哨就可以证明。

小时候我常常被同龄的孩子欺负,在别的小孩在父母怀中撒娇哭泣的年纪,我已经能帮巷子口的老婆婆捡垃圾,以得到一些微薄收入给妈妈。至于那些欺负我的人,我用拳头为自己赢得了地位。

没错,我会打架,下手干净利落,很少输,打架像是我一项天生的技能,足够保护自己。

五岁那年,一场车祸让妈妈的脊椎受到严重损伤无法再行走,那个男人却安然无事,不愿意承担家庭重担的他,选择了离婚抛弃我和妈妈,我时常恶毒地想,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他没有事?为什么他没有死?

他死了,至少我能安慰自己,自己的父亲在车祸中丧生,也好过让我承认自己的父亲是个不负责任的人,任由我和妈妈自生自灭,却自己一个人逍遥快活。

自我懂事起,我一直在捍卫自己和妈妈的生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十倍奉还。

父亲的抛弃让妈妈的世界崩溃了,她除了身体上的疾病,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从小我就明白,我是妈妈生存下去的希望,为了保住这份希望,我发誓一定要让自己努力幸福地活着。

十五岁的时候,学校老师让我们说说自己的梦想,大家争先恐后地上讲台发言,轮到我时,我只说了两个字“赚钱”,说完后,惹来台下一片嘲笑声。

是的,我的梦想很俗气,我梦想赚很多很多钱,让妈妈住上大房子并且不用为生活操劳。听起来很好笑,对吧?

我却笑不出来。

该怎么形容我们住在铜锣巷这十七年来的生活呢?

妈妈长年累月在窗前的一张小桌子旁缝缝补补,巴掌大的客厅,沙发上堆满了别人的破衣服。因为劳碌,妈妈苍老得很快,眼睛不好要戴老花镜,不舍得花钱去医院治病,她的双腿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期,长年与轮椅做伴,在我的坚持下,近两年她才肯定期去医院检查。

墙上挂着的照片有妈妈年轻时的模样,与现在她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生活剥夺了她美丽的权利。

我们居住的巷子里永远有吵架的夫妻和闹事的无赖,晴天出门会闻到下水道的臭味,雨天回家鞋子总要沾满积水。

春天来了看不见繁花,入冬后巷子里弥漫着浓浓的白雾,冷得阴寒。

这片老旧的城区像是现代都市皮肤上的一块伤疤,城市的灯火辉煌,却照不见底层人们的心酸。

在我的记忆里,这十七年像有一整个世纪那么漫长。“岚岚,别忘了带牛奶。”

妈妈推着轮椅出来,一边盖好膝盖上的毛毯,一边吩咐我,晨光中她那张已经不年轻的脸,看得我一阵失神。

我挤出一个微笑,朝她扬了扬手中的白色玻璃瓶:“记得呢。”

她放心地转动轮椅,又去往窗边,好似不想浪费每一分每一秒,我握住玻璃瓶的手一紧,吸了下鼻子,伸手推门。

我并不喜欢喝牛奶,但是每天出门还是会带着它。

头顶上是交错的电线和每家每户晒着的衣服,浅灰色的云朵浮动在低矮的天空,清晨的巷子有些冷清,我吃着面包,一路走到了外面的公交站牌。再过一年,我就要开始为期四年的住宿生活,想到妈妈没人照顾,我心里陡然失落,无论如何,我不能离这座城市太远。

2路公交车一路向北,途径二十个站到达学校附近,每天车程需要一个半小时,因此我需要提前一个小时出门,才能不迟到。

去学校的路上,我都会听到别人低声的讨论。“海天百货上了最新款的裙子,我们放学后去逛街。”“听说西街那边开了一家网络咖啡馆,网速很快,周末一起去玩啊。”“真羡慕你们,我天天要学钢琴,司机每天送我上下学,没一点自由时间!”

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上洋溢着笑容,绷着脸的我显得有点格格不入,我从他们身边走过,跨进校园,沿着林荫小道往教室走。

我没有朋友,跟别人没有共同话题,活得像一个老年人,或许老年人都比我有活力。学习,是世界上成本最低的个人价值增值方式,所以,我不放过任何能通过学习拿全额奖学金的机会,我是品学兼优的“优等生”和“贫困生”,也是高傲漂亮的女生,被老师喜爱,也被许多女生憎恶。

但是别人的憎恶又有什么关系呢?目前我在乎的只有这件事,用分数赚钱。

一个月前,我参加了奥数竞赛,竞赛获胜的奖金有五千元,只要拿下这笔钱,明年上大学的学费便不发愁了,几番淘汰赛后,有一个人紧咬住我不放。祁北辰,有超高的智商和强大的背景,我对他的名字不陌生。

离迟到铃还有十五分钟,我站在宣传栏的红榜前,盯着上面最新的排名,“向千岚”三个字占据榜首,与这个名字并列第一的是祁北辰。

又是这个人。

我咬牙切齿地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伙,非要跟我抢这一笔奖学金?第二名的实力远远不及我,我不用担心,但是这个人……

我伸出手,食指透过冰冷的玻璃,点在那个人的名字上。祁北辰……“你是谁?”一个冷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偏头看到一张阴沉的脸,他身上穿着校服,长得不差,五官分明,眼眸冷漠,流动着疏离的光芒,问我话的时候,下巴微微扬起,显得轻蔑又讨厌。

我没有理会他的问题,鬼使神差地反问:“你又是谁?”

他没回答我的话,手指点到我的食指旁边,指着那个名字问我:“你对他有意见?”

我沉默地收回手,打算离开,没想到他突然倾身靠近我,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耳侧,我别过头,平静地看向地上,树叶在晨光的照耀下,能看清上面的纹路。

耳边低低地传来一声:“我在问你话。”

他靠我很近,灼热的气息逼得人喘不过气,面对一个异性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正常的女生恐怕早已经尖叫,我却无所谓地闭了闭眼,没打算搭理他。

僵持了一会儿,他似乎烦了,耳边传来“啪”的一声,他用力敲了下旁边的宣传栏,眉毛一挑:“难不成你就是向千岚?”

当他问出这句话,我差不多确定了他的身份,原来祁北辰也只是一个不怎么样的家伙。“我可以走了吗?”我抬起头看着他。

说完,不等他回答,我一把推开他,我的手劲很大,推他的时候没有客气,他被推到一边,有些恼怒地瞪着我。“只剩下五分钟,马上要迟到了。”我假惺惺地对他一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在同一所学校的两个人,两年来素未谋面,只因为一句搭讪他们便可以扯上关系。

搭讪是男人惯用的伎俩,一句夸赞,一杯鸡尾酒,一句问好,很多时候都能成功与一个女人搭上话。

美丽的女人因男人的吹捧愈加虚荣,有的女人在美丽中沉淀,有的女人在美丽中沉沦,祁北辰和我搭讪,我很自然地想到是由于我的外貌。

我本就是美丽的,不是吗?

手中的圆珠笔转了无数个圈,我扫了下试卷上写得满满的公式,一手撑着下巴,无聊地看着窗外。

榕树叶掩映下,对面教室里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看来盯了我很久,这让我心中一惊。

祁北辰是对面班级的?不对,以前那个窗口坐的是个女生,他们换座位了?

我们的教学楼楼间距很近,往往教室之间能相互看见,有一些女生会故意坐到窗边,就是为了看对面班级长得帅的男生,我不喜欢吵闹,所以一直坐最后一排靠窗位置。

对面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肆意地打量着我,我一把拉上窗帘,阻挡了他的视线。“刚是不是祁北辰?他好像在看我们这里。”“对啊,他们班前几天换座位了。”“你看那个……那是不是尹水彤呀?那个女人又去找他了,脸皮真厚,校花了不起,还没我们班向千岚好看。”“向千岚看起来冷冰冰的,我听说她……”

议论声小了下去。

虽然她们夸我好看,但我仍旧听得烦心,我塞上耳机,随便抽了一本空白的习题册写起来。

上帝挺公平的,虽然给不了我完整的家庭,但是给了我不错的外表和聪明的头脑。

我提前把下午要完成的作业写完了,下午请假的时候,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我批了假。

从学校出来,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

芒种刚过,夏天的气息渐浓。

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栀子花清香,闻起来很舒服,我要去一个地方,一个破旧的工厂,我的秘密基地。

在喧闹的地方待久了,特别渴望找一个没人发现的地方独处,不需要做什么事,躺着听听风,看看天空,心情也会变好。

我买了一罐啤酒,一瓶饮料,装在书包里去搭车。有时候,我有点贪恋酒精的味道,让人神经有片刻的麻木,但我不敢让妈妈发现我喝酒,她会伤心。

饮料是为了掩盖啤酒的气味。

工厂还是老样子,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迎接着我的到来,我跳下车,穿过齐腰高的杂草丛,从扶梯爬上了二楼的天台。

一个唯一属于我自己的地方。

我喝着啤酒,坐在栏杆上,晃荡着两条腿,眯着眼睛看着飞鸟一只只从我的头顶飞过。

那些飞鸟它们会飞往什么地方呢?

我常常这样坐一下午,胡思乱想一下午。

后来我在这里认识了柴泉。向千岚·02

我记得那天下雨,不敢直接跑回家,淋雨回家免不了要被妈妈说一顿,我不愿意她担心,想等雨停了再走。

那时天已经快黑了,工厂门口似乎有动静,我非常敏感,知道肯定出事了。有吵闹声传来,我走到门后面,看到一个男生被推到墙上,背对我的三个青年,正不停地踢打他,男生不发一言,用仇恨的眼睛瞪着他们。我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完全没考虑多管闲事会给自己带来多少麻烦,大声吼道:“你们干什么!放开他!”

四个人全被吓了一跳,打人的三个人回过头,看到只有我一个人,露出猥琐的笑,住在铜锣巷见多了这种场面,我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就在我准备和他们动手时,先前那个被欺负的男生,猛地推开离他最近的人,冲过来拉起我的手往外跑去:“跑啊!”

我有点懵了,条件反射地跟着他逃跑,风声、雨声呼啸而过,我们两个疯狂地奔跑,远离了工厂,穿过几条湿漉漉的巷子,终于跑到有人的地方,男生拦了一辆的士把我塞了进去,紧接着跳了上来。“师傅,西塘路。”男生嚷道。

我想拉开车门下车,他一把把我拉了回来:“你不要命了?现在出去是羊入虎口,等会儿我送你回家。”“让我下去。”“师傅,先开车。”男生着急地回望,汽车扬长而去,甩开了身后的那三个人。

汽车行驶了一段路后,我冷静下来,左右看了看,指着前面说:“前面,在第一个红绿灯那里放我下来。”“嘿,你胆子蛮大嘛。”男生看着我身上的校服,皱起眉,“你是一中的学生?”“不对呀,你长得这么漂亮,我不可能没见过你。我叫柴泉,外号‘柴犬’,我能详细地说出每个学校的校花档案,你肯定是转学生吧?你叫什么名字?”他聒噪得像是一只鸣叫的蝉。

我实在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汽车还在行驶,我打开车门想跳下车。“你真不要命了!”柴泉生气地拉回我,急忙要司机把车停到路边,我倔强地不说话,车子一停下,我便下车,顺手甩上了门。

我讨厌纠缠不休的男生,为了讨好女孩子常玩的把戏,拙劣极了。

我听到柴泉在后面拼命喊我,我走得更快了。有一只手忽然从背后抓住了我,我以为是工厂里那三个人追来了,我扭住他的手,准备再给他肚子一脚,却听到柴泉“哎哟”地叫唤。

我看清是他,松了手,疑惑地望着他。“你这丫头下手这么狠。”柴泉揉着手腕,把一把粉色的雨伞塞到我手里,“我来给你送伞。”

他刚去旁边超市买了把伞来追我。

我心情有些复杂,来不及拒绝他,他已经跑远,笑着冲我挥手:“我还有事,再见。”

我低头看着这把花哨又难看的雨伞,其实雨小了许多,回家洗个澡就行了。

最终还是撑伞回了家。

积水淹没了我的球鞋边,有一些渗透进了鞋子里,黏糊糊的。

有下班回家的女人走在铜锣巷,踮起脚前进,似乎怕鞋子被污水浸湿,只有我像一个英勇无畏的英雄,泰然自若地蹚着一摊摊浑水。

看到她们小心翼翼的模样,我一时兴起,飞快跑起来,溅起的水花,飞落到了她们的裙摆上。“跑什么跑!你这不长眼的!”

刺耳的骂声传进了我的耳中。

我此刻的脑子八成是坏了,竟然有一种隐隐的快乐,等我气喘吁吁地跑回家时发现门没关,妈妈坐在门口张望,见到我笑容满脸,连忙来拉我。“快进来,我还想这么大的雨,你没带伞怎么办哟。”她接过我的书包,把伞撑开放到地上,转动着轮椅去餐厅,“晴带雨伞饱带干粮,我说多少次了,你们同学人好,肯借雨伞给你,明天你要记得还给人家。”“知道啦,妈。”我换完鞋,拿着睡衣走进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发现妈妈在门边刷我的球鞋。

我擦着头发,静静地看着她。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为我做着这些烦琐的事,我知道不能阻止她,在她看来,我的任务就是读书,只有读书。

我老老实实地去餐厅吃饭,拿起筷子又听到她担忧的声音:“头发擦干,不然容易感冒。”“噢,我会的。”我埋头吃着饭,应着她。

内心温温热热地起伏不定,吃完饭,我端着碗筷溜去厨房,刚倒好洗洁精,妈妈又进来了。“放着,我来。”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退后几步,语气埋怨:“妈,这些事我能做,你休息休息好不好?”

她微微一笑:“不好。”

谁说人到中年不能“卖萌”?昏黄的灯光下,妈妈的表情让我感到无奈,只得妥协。我从厨房退出来,笑嘻嘻地说:“我去房间写作业。”

关上房门,我歪嘴笑了一下,坐到书桌前,推开窗户,两眼直直地看着外面。作业没什么好写的,我早就写完了。

左下方放着一个箱子,里面是一排写完的日记本,妈妈很尊重我,每次打扫房间从未动过我的私人物品。我抽出日记本翻了翻,扔进了抽屉。

我暗想,当个好学生也不错,至少大人们不会怀疑你早恋,不会怀疑你在学校干坏事。“柴犬?”我咬着笔头,想起今天遇到的事,情不自禁笑出声。

外面夜幕低垂,屋檐上的雨珠,一下下滴落在遮雨板上,敲打出一片宁静,我松开绑头发的橡皮筋,仰面躺在床上。

扭开收音机,低缓的音乐传出来,为黑夜增添了一分寂寥。

我看着天花板,陷入了复杂的思绪中。

以前我以为悲伤是生离死别,现在才明白,有时候恐惧和悲伤是来自于对未来的迷茫。我把手机拿出来,调成静音的手机上没有未接电话,没有短信息,什么都没有。

我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个手机。

在这个安静的夜晚,一滴眼泪从我的眼角流下,无比矫情。我讨厌这样莫名其妙流下眼泪,我不要流泪。

永远不要。

周六的时候,在我的坚持下,妈妈答应我去医院做检查,一路上她不断地问我要花多少钱,不能动我的学费,她惶恐的样子,让我无比懊恼。

如果我有很多很多钱,妈妈是不是就不必永远先考虑我?她总是这样,爱我爱得那么深沉伟大,我接受着她给予我的一切,恬不知耻。

那一刻我的心里,真是恨死了自己。

去医院花掉了两千多块钱,我没敢跟妈妈说实际数额,回到家她研究着买回来的一大堆药,说着以后不要乱花钱的话,令我心疼。

我真自私,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自己心安罢了。

第二次见到祁北辰,是在树林。

我觉得所有学校里的树林都是为情侣们准备的,树林隐蔽又有意境。

上帝作证,我不是一个偷窥狂,我喜欢去树林,因为那里很凉爽。短时间内我不敢去秘密基地,上次得罪了三个人,我怕他们会在那儿堵我。

一中的树林占地面积广,像是一座公园,石桌石椅,运动器材,一应俱全,我刚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了祁北辰。

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我无论如何也忘不掉。他看起来惹了麻烦,一个长得好看的女生拽着他的胳膊,祁北辰脸上看起来有些不乐意,很绅士地拉开她的手。

细碎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他隐隐含着怒气又,女生嘟着嘴,高声喊道:“辰哥,我反正就喜欢你,我喜欢你很多年了,我不要你把我当妹妹,我要你当我男朋友,你有种就答应我。”

我差点笑出声来。

本想离开,却不小心踩到了枯枝,发出“咯吱”一声。

祁北辰转头,看见了我。

然后,我听到一个声音飘进我的耳中:“小彤,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不答应你吗?我今天告诉你原因。”

祁北辰的手指向我,对那个女生说:“因为你没她漂亮。”

他的话像是一个恶毒的诅咒,话音刚落,我便接收到那个女生宛若要将我凌迟的目光,说一个女生容貌比不过另一个女生,这是多么残忍。我从来都知道嫉妒是什么,所以当那个女生径直朝我走来,扬起一只手准备甩我巴掌时,我先她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搞清楚情况。”我看着她怒火燃烧的双眸,然后对她说,“你被他拒绝是你自己没本事,别把火发到我身上。”

看来,他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成功地把麻烦引到了我身上。

她挣脱开我,晃着手臂尖声说:“我怎么从没见过你,你勾引他?”

我想女人真是天生的艺术家,我听着眼前的女生臆测着各种我勾引祁北辰的桥段,让我啼笑皆非,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嫉妒中的女生根本听不进我的话。

于是我改变了主意。

我贴近她涂着脂粉的脸,朝她眨了下眼睛:“你说对了,我勾引了他,就凭我比你漂亮。”

我的反应绝对出乎他们的意料。

祁北辰很酷地笑了,然后,看好戏一样看着我。“贱人!”很快,女生的怒骂变成了尖叫,她揪住我的头发,我抓住了她的手腕,比前一次更用力,我看到她的脸因痛苦皱成一团。

她刚抬腿准备踢我,我先一步将她推出了几米远,我下手不重,但她再招惹我,我不会客气。

小时候我被人欺负的时候,她还在妈妈怀里撒娇。

她握紧拳头,看样子很想找个东西可以捶一下。接着,她看向祁北辰,她可太天真了,战火因他而起,他怎么会帮忙?“辰哥,她欺负我!”女生的眼睛里泛起了泪花。“小彤,是你比不过她,不要来找我了,你走吧。”祁北辰几句话便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我不会放过你的。”

女生屁股一扭,揉着眼睛,气急败坏地跑开了,临走前威胁我道。

夏天的风,带着树叶和野花的幽香,飘进我的鼻腔,对面的人,懒洋洋地立在树荫里,好似终于解决了一个麻烦。向千岚·03

女生说不会放过我,我也没打算放过祁北辰。于是我慢慢地走到他面前,他转过头看向我,面露诧异,也许他以为我走了。

他没有动。

风吹起我的发梢,我昂起头,问他:“你怎么谢我?”“嗯?”他的眼神依旧冷漠疏离,迟钝了几秒钟,反问我,“我为什么要谢你?”“我需要奥数竞赛的奖金。”

我说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但他一定听明白了我的意思。“原来向大美女的第一名都是这样得来的?”他的笑意中充满了嘲讽。我冰冷回应:“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输了,奖金就归我,也算是你的赔礼道歉。”“这么没信心?”“不,我一定会打败你,我是要你记住,你欠我一份人情。”“哦,人情。”他重复着我的话,靠在一棵树上,摸出一根烟点燃拿在手中,我有个奇怪的念头,很想抽走他的烟。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我,抖了抖烟盒,冷冷问道:“来一根?”

事实上,我没抽走他的烟,却扬飞了他的烟盒,一根根雪白的香烟,散落了一地。他看着空空的烟盒,没了兴致,把手指间的烟丢到了地上,看起来想揍我一拳。

我心满意足,带着微笑的神情对他说:“喂,不要乱扔垃圾。”

他被我的微笑吓住了,过了好半天,才慢悠悠地说:“你这个女生真是……”我绕过他,往教室走去,走了一段路,我停下来,余光扫到他正弯腰,伸手,很不情愿地捡起烟,碾碎它们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那一天,我的心情变得像云朵那么轻快。

同时,让人头痛的事接踵而至。

柴泉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我的班级,弄到了我电话号码,开始阴魂不散地跟着我。

他在我的教室外面拉了一条横幅,上面写着“向千岚,我喜欢你!”

他穿着印着我头像的白色T恤,捧着一束玫瑰花,在校园里不停地跟着我。我挺佩服他的,因为他T恤上那个图案,是我准考证上的头像。

我受不了他像个疯子一样追着我不放的追求方式。放学后,在小道上他拦在我眼前,对着我喊:“岚岚,做我女朋友吧。”

在他身后,跟着几个混混样的学生,笑得差点滚到地上去。“嫂子,答应柴泉哥啊!”

我打他都脏了我的手,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祁北辰,我以为他会头也不回地走掉,至少会冷言冷语嘲笑我几句。

祁北辰看看我,又看了看柴泉他们,很快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抱着一摞试卷,突然,他招呼旁边的男生接过他手里的试卷。

然后他微笑着,走到我身后,看了看四周说:“看来你太漂亮,又惹麻烦了。”“谬赞。”我讥讽地说。“我是专程来还你人情的,对了,你需不需要我帮忙?”说完,他用手掌靠近我冰凉的脸,俯身看向我,动作极其暧昧。

我竭力控制着我的拳头,面无表情。“我想知道……”他的脸猛然在我眼前放大,我还在等待他未说完的话,他的唇瓣就已经覆在了我的唇瓣上。

世界在一瞬间静止了。

我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一个恶作剧,但其他人不这么想,柴泉快步地走过来,挥拳打向他,祁北辰带着我闪到一边,躲开了他的攻击。

男人们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尤其在对待女人这件事上。“你离她远点,信不信哥哥废了你!”柴泉冲祁北辰大喊。

这些天来,我被柴泉闹得很烦,不管用什么方法,把他赶走了就是一件好事,我也没心思计较祁北辰对我做的事了。

柴泉挽高了袖子,粗声粗气地喊:“岚岚你让到一边,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子。”“不用了。”我说,“我要回家吃饭。”“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吻你?”祁北辰说。“你不觉得乱咬人的都是疯狗吗?”

我看到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嘴角抽搐了几下。

目的达到了。

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厨房里的饭菜飘出了香味,祁北辰和柴泉怎么样,我一点儿也不关心。

日子依旧枯燥,像是一潭死水。

七月十五,我的生日,和以往一样,客厅里放着一个蛋糕,妈妈做了一桌子菜。“我们家岚岚十八岁了。”“生日快乐。”我说。“傻孩子,是妈妈祝你生日快乐。”“我希望妈妈快乐。”

妈妈的表情突然变得忧伤,然后她哭了出来,我有一刻想伸出手去拥抱她,但是我最终没有这么做。

我很耐心地等着她哭完。

终于,我拍拍她说:“好啦,哭多了会变老的,今天是你的宝贝女儿生日啊。”

不知道为何,每到我生日,妈妈总要哭一场,因此我特别讨厌生日,但每年的这一天,妈妈总要为我庆祝。

短暂的热闹后,客厅里恢复了冷清。

妈妈依旧忙着她手中的针线活,我往外面走去,铜锣巷异常安静,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走往哪儿去。

火球般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树木被烤得耷拉着头,狗趴在树荫下吐着舌头,蝉在树上拼命地嘶叫。

我想找一份兼职。

之前由于是未成年,没有一家店肯用我,在我十八岁成年的这一天,我的愿望是找一份工作。

我运气不错,在家附近的小区转悠了一会儿后,看到了一张饭店招聘服务员的宣传单,白天要上课,老板同意让我周末和晚上过来,工资按小时算。

下周是奥数竞赛,竞赛后开始期末考,考后是暑假。

我有大把的时间挣钱。

参加奥数竞赛的人不多,考点离我们学校不远,考完后,我按照门上贴着的名单找过去。

在最后一间教室,我找到了那个名字,祁北辰,备注那一栏用水性笔写了两个字,缺考。

到了考前我还在想,如果我拿不到那五千块奖金该怎么办。但现在,天地良心,我完全没有任何喜悦的心情,竟然还觉得生气。

我搭车回学校,想去找祁北辰,我知道在很多人眼里,我不好相处,也不受欢迎,当我站在祁北辰他们班教室外,希望一个女生帮我叫一下他时,她装作听不到。我知道,在很多人眼里,我不好相处,也不受欢迎。

我扫视了一眼他们的教室,并没有看到祁北辰的身影,难道他发生了什么事?

我一边想着,一边去走廊尽头的洗手间上厕所,我关上门后,外面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和笑声。

我觉得事有蹊跷,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开门,却发现门从外面被人锁住了,透过缝隙能看到一个蓝色的衣架和一根绳子。

我用力拉着门:“我警告你们,开门。”“哟,你不是厉害嘛,那你自己走出来啊。”一个声音得意地说,我认出了是那天树林里的女生。

我捞起厕所里洗马桶用的刷子伸出去,尽量卡住门,她们绑得并不牢固,我将手伸出去抓住把手,用全身的力气打开了门。

右手从大拇指到手腕、胳膊刮擦出一道可怖的伤口,鲜血从上面流了下来,当我出来,站在女生前面时,她们都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在她张大嘴的那一秒,我看到旁边有一桶洗拖把的脏水,我提起桶,毫不留情地把那桶水淋到了她的头上。“啊——”女生发出鬼哭一样的号叫,眼泪“哗啦”一下流了下来。

在她身后还站着两个女生,见到女生大喊大哭,本想对我动手,也许是我的表情太过阴沉,也许是被我流血的胳膊吓坏了,她们犹豫了一下,拖着女生往外走去。

我满不在乎地用冷水洗干净手臂,一道深深的伤痕露了出来,我吸了吸鼻子,自言自语:“向千岚,何必呢?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伤了自己,值得吗?”

伤口不停地在流血,我忍着疼,走向了医务室。校医见到我的伤口,问起原因的时候,我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

面对别人的挑衅,我总是那么狠,改不掉的坏毛病。

回到教室的时候,有同学对我胳膊上缠着的纱布表示好奇。老实说,我做人挺失败的,因为没人问一句我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是我值日,我慢条斯理地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提起我受伤的胳膊,帮老师布置下一节课的作业,写字的时候,我感觉血又渗了出来。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

去饭店打工之前,我买了长袖衣服和药膏,我怕妈妈发现我的伤,也担心饭店老板辞退我。

家里没有电话,妈妈又没有手机,十点回到家的时候,妈妈还在等我,我撒谎说最近两个月要补习,回家比较晚,妈妈相信了我的话。

妈妈叮嘱着要我注意安全,我点头答应。

这是我第一次对妈妈撒谎。

我蹲在妈妈身边,白炽灯照在她的脸上,我看见了她鬓角的一缕白发,看到妈妈咧嘴笑了。“我们家岚岚真好。”

她的脸上焕发出一种欣慰的光彩,她看着我,揉了揉我的发。

我听到了胸腔里轻轻的叹息声:“向千岚,你果然天生不适合当好女儿啊……”

夜,寂静无声。

我闭着眼睛,想起这一个谎言,痛苦的潮水,渐渐淹没了我的眼……第二章我迷恋上了一只有毒的蝴蝶

我沉睡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某一天,一只蝴蝶吻醒了我,它漂亮,它有毒,我迷恋它,所有的特别,都不是错觉。祁北辰·01

我是一个寄生者,寄生于所有得到的温暖中,得到后又会毫不怜惜地丢弃。在同龄人中,我显得不是很合群。

我爸在我小时候尚未学会说话时就死了,有时候我不懂,为什么人们要避讳“死”这个字。

那时候太小,我当然对我爸没有任何印象,我妈是个精明的女人,我爸死了,她凭借着她妖艳美丽的外貌又勾搭上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很有钱,让我们过上了不错的生活。

男人叫祁华天,还带着一个“拖油瓶”,后来我知道了“拖油瓶”的名字,他叫祁小风。

我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告诉别人,比如这个和我毫无血缘关系的祁小风,我妈要我叫他弟弟,吩咐我照顾他。

见鬼的弟弟!他的死活关我什么事?

只有我知道,祁小风有多么虚伪,他懂得讨我妈和那个男人的欢心,懂得在我面前宣示主权,他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全部的关爱,我祝他的虚伪永远不被人拆穿。

祁华天改了我的名字,安排专门的老师教我一切绅士该学的东西,就像他对待祁小风一样。

我记得刚参加晚会的那一天,祁华天要我弹一首钢琴曲,我本可以拒绝,但是我妈会揍我,我不怕她打我,但我厌烦她的唠叨。

唠唠叨叨的女人,像是聒噪的鸭子,烦死了。

我闭着眼睛,漫不经心地弹动手指,祁小风站在一旁,一脸哀怨地看着我,没办法,祁小风的钢琴成绩从小就比不过我,我感受着他的嫉妒,心情十分愉快。一曲完毕,我放下手,微笑。

就在这时,一个娇小的少女扑到了我的怀里,她穿着洋裙,喷了香水,那香水真的很刺鼻,刺激得我打了一个喷嚏。我盯着她的脸,打算一把推开她。

祁小风忽然迎上来,语气是我从未见过的欣喜,他温柔地喊她:“小彤,你来了。”

有猫腻。

我头脑中飞快地闪现这三个字,于是我改变了主意,我伸出两只手,捏着她的脸颊问她:“你是谁?”“我叫尹水彤。”她昂着脑袋说,“辰哥哥,我早就听说关于你的事,早就想来找你玩了。”

祁小风见到尹水彤,显得有些莫名的兴奋,脸上还泛起不自然的红,看见我捏她的脸,他的脸色又唰地变黑了。

这一刻我明白了一件事,尹水彤是他渴望的人。

我觉得上天都在帮我,我贴近尹水彤的脸,她立刻露出一副娇羞的少女模样,我轻轻笑了一下,呼吸喷在她的鼻翼:“你好,我是祁北辰。”

我相当有自信。

这只小绵羊,她对我有意思。

那是我和尹水彤的第一次见面,在这之前,祁小风已见过她很多次。祁华天有一群生意伙伴,尹家便是其中之一,很多酒会,祁华天会带祁小风出席,与此同时,我便窝在房间里打游戏。

我说过我没祁小风讨喜,祁华天管过我一段时间,后来对我实在失望,转而把全部精力放在了祁小风身上。

祁华天说我聪明,但是性格太阴沉,不懂得经营人际关系。他说得都对,我就是不想变成他的棋子,按照他安排的一切活着。

事实证明,我的预感非常准,祁小风果然喜欢尹水彤,这么多年我无数次见他对尹水彤示好,像是一只忠诚的哈士奇。

尹水彤喜欢缠着我,三天两头就往我的房间跑,有时候我真想把她从二楼扔下去,十岁的时候我能容忍她,十八岁的时候,我把她按在墙上,恶狠狠地警告她:“你再不滚,信不信我会做一些事?”“好呀,辰哥,毕竟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尹水彤昂着下巴,耍无赖。

我忘了她不是当年那个会害羞的少女了,这么多年她磨光了我的耐心,脸皮的厚度与日俱增,我的生活被她骚扰得不轻。

我心里很清楚,后悔当初招惹了她。

尹水彤喜欢我,祁小风暗恋她,我心知肚明。祁小风感受到了情况的危急,在他十七岁生日那天,他带尹水彤到家里的后花园向她表白,这是家里最安静浪漫的地方。

风很温柔,蔷薇花开了一庭院,我看到祁小风穿着笔挺的西装,背对我,很大声地对尹水彤说:“小彤,我喜欢你。”

尹水彤皱着眉,没有接他手中的玫瑰花。

他接着说:“我从认识你就决定娶你了,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我们交往吧。”

真是拙劣的告白。“我不喜欢你。”尹水彤冷漠地看着他。

说错了,是悲惨的告白。

我哈哈大笑,笑的时候,端着的咖啡杯溅出了一点咖啡,我朝祁小风竖起大拇指,咳嗽了一声。“祁北辰!”祁小风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不打扰你们了。”

我准备离开,尹水彤跑过来抱住我的胳膊,我的咖啡又洒出来了不少,她挽着我,目光炯炯地看着祁小风,然后对他说:“祁小风,我喜欢的是他。”

祁小风的眼睛里燃烧着恨意。

此后的日子,祁小风就一直用这样恨恨的眼神看着我,针对我。

那么强烈,令人回味无穷。

我对尹水彤这样的女人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另有其人。

她一定不知道,我关注她快两年了。

她一般在七点十五分的样子出现在学校,每天带一瓶牛奶,奇怪的是,她从来不喝,不喝为什么带?

进校门前,我看到,她会将牛奶随手送给一位路人,大多时候是送给小孩或者流浪汉。

她个子高挑,脸庞清丽白皙,走路的时候,目不斜视,阳光照在她明澈的眼睛之中,宛如两汪清泉。

我知道她叫向千岚,说实话,她的样子看上去真是美,天生自带一分冷傲的气质,我想如果她化妆后,一定能勾走男人的魂魄。

不过她不是那种女生,她成绩好,每天家中、学校两点一线,校服穿得整整齐齐,就像所有的“好学生”一样,但我能看出她脸上藏着一种向往和忧伤,每当她露出那种表情的时候,我的心里像撒了一把荆棘,刺刺的疼。

真奇怪,她竟然让我有这样的感觉。

我终于决定让她认识我,以一种最正常的方式,所以我报考了奥数竞赛。这次竞赛是由一家科技有限公司承办的,虽说是业余竞赛,但学校鼓励学生们参加,别问我他们为什么干这样的事,我也不知道。

我猜她一定很需要钱,以至于她的世界里只有学习和奖学金,报考奥数竞赛后,我曾经两次与她擦肩而过,可能是她对任何人都毫无兴趣,我这么帅气,还是没让她多看一眼,我感觉自己受到了冷落,心情不可抑制地烦躁起来。

向千岚,向千岚……

我对她的兴趣一点一点加深,她像是一只黑色的蝴蝶在我的心上飞来飞去,我为她着迷,并伺机让她认识我。

机会来了,宣传栏的红榜每隔两周会公示排名,她经常路过那里,我知道她会注意那儿公布的竞赛排名。

然后有一天,我看到她在宣传栏前停了下来,她伸手,触碰着我的名字,让我的心跳也漏了一拍。

我故作镇定地靠近她,表现得像个十足的浪荡子,原以为她会害怕,躲得远远的,但是她没有,她反而问了我是谁。

我心里说,我是一个为你着迷的男人。

认识她就是一场预谋的游戏,我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玩一个游戏,我的内心在叫嚣着:征服她。

我换了座位,有事没事就在窗边看她,她写试卷很快,一张试卷,不出二十分钟她便写完了,然后她就发呆。

好像她就是为了发呆才快速写完试卷的,这女人天生有一个好脑子,这一点让我嫉妒,当然我也很优秀,不过我不喜欢跟女人比较。

尹水彤可真是个麻烦,在树林里,她又对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就想不通了,她这个千金大小姐,干吗非我不嫁?

我在想,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当年我嘲笑祁小风被尹水彤拒绝,现在我拒绝尹水彤又被向千岚看到,所以风水轮流转这句话,有那么一点儿道理。

所以,我把战火引到了她身上。

然后,我看着她被柴泉纠缠,我帮了她,也吻了她。

这是一个预谋已久的吻。

她没有一点慌乱,认真地说我是一条咬人的疯狗。

一向不可一世的祁北辰被一个小姑娘嘲笑了,等我回过神时,她的裙摆已经飘远。“我还以为你是她的谁,原来是一条可怜虫。”她离开后,柴泉对我说。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会打架吗?”“你想跟我打?”

他刚说完,我的拳头就挥到了他的脸上,同时,我肚子上被人狠狠踹了一脚。我们打得不可开交,最后,是学校里的保安把我们分开的。

我不知道柴泉用了什么方法贿赂他们,但是第二天我并没有被通报批评。脸上挂了彩,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那晚,我的脑子里不停地闪过那双清澈的眼睛,我从床上爬起来,打开DVD,把一张《大话西游》的光碟放进去。

这是一部人尽皆知的电影,我已看了无数遍,她长得像朱茵,皱眉的样子最像,但我偏爱的却是紫霞仙子对至尊宝的眨眼一笑。

我不停地想象,她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像朱茵?不,应该比朱茵好看一点点,她一定不知道,我对她的评价如此之高。

我没有开灯,月光透过纱窗洒在屋内,我关掉了电影的声音,看着电影里朱茵的一颦一笑。我知道,我想起了这个女人,我想她。

在孤独的夜里,我沉沉睡去。

一个星期后,我并没有去学校。

奥数考试的前一晚,我去公司找我妈,看见一个人模狗样的男人来接她,他们动作亲密,看得我有点反胃,男人把手摸向我妈的胸时,他们发现了我。

见到我,两个人都有些吃惊。我冲他们笑了笑。

我妈问我:“你怎么在这里?”语气不是一般的冷。

她绷着一张脸,好像我是一个多么十恶不赦的儿子。“你们继续,继续。”

我的一切都是我妈给的,我没有权利管她。

我不难过,可是我缺考了,在屋顶上发了一晚上的呆。

第一缕霞光洒在我身上时,我重新回到床上。冻了一夜,我的身子是冰冷的,我不由自主地搂紧了自己。

没关系,祁北辰。

这个家是什么样子,你不是早就清楚了吗?祁北辰·02

我在艺术楼楼顶再一次见到向千岚。

她穿着牛仔裤和喇叭长袖上衣,靠着墙壁在看书,见到我上来,她抬头看了我一眼,不说话,好像从不认识我一样。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穿休闲装,这么热的天,她把自己裹得像一个粽子。我看了看她的手臂,白色的雪纺落到了手肘,发现她的胳膊上缠着一圈绷带。“你手受伤了?”“嗯。”她说。“怎么会受伤?”“不小心。”“为什么不小心?”“我不想说。”

我就知道会这样。

我不说话,她又说:“你不要吵我。”

我想了一下说:“聊会儿天?十分钟。”

我的手机就在这时候响了,是尹水彤的电话,我把手机电板拆了,然后在她旁边坐下来,她偏着头问我:“你怎么会知道这里?”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看到她在看课本,写作业,学生总有写不完的作业,当然我也是,不过我很少写作业,那些题我都会。

我问她:“柴泉还有没有在追你?”“又不关你的事。”“行,那我换个问题。”“你问。”“你是不是很需要钱?”我尽量用镇定的语气问她。

说来也巧,市内最好的医院祁华天占了股份,我看到过她陪一个坐着轮椅的老太太去看病,说老太太不合适,那个女人看起来不到四十岁,整个人却透露出了一种老态。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苍老,仿佛她经历了无尽的磨难,她陪着那个女人,脸上无比温柔,随行没有男人,没有其他亲人,那一刻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个世界,多的是悲惨的故事。

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合上书本,扯着嗓子对我说:“祁大少爷,谁会嫌弃钱多呢?我当然很需要钱,非常需要。”她强调道。“噢。”我答。

我顿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说:“想不想玩个游戏?”

她歪头:“什么?游戏?”

我想出来一个绝佳的办法,不过会给她带来麻烦,当然也带来了利益,我说:“我们假装交往,只需要一年。”

她停了很久才回我:“你刚才说什么?”“如果你答应我,我能用最好的医生和药物让你的妈妈免费治疗一年。”“你调查我?”“算不上,我偶然遇见了你和你母亲,你要是害怕,当我没说。”

楼顶上的阳光很强烈,阴暗的地方也有些热,她看了我一眼,忽然笑起来。我一时有些看痴了,我就知道,她笑起来好看,跟我预想的一样。如果她的笑不那么讥诮的话,想必会更美。

我说:“你笑什么?”“笑你愚蠢又可爱。”

看得出来她在犹豫,但不过短短几秒,她答我:“好啊,不过有一条,你要帮我摆平麻烦,尤其是你身边的女人。”“游戏本就是麻烦的开始,你如果怕麻烦可以拒绝。”“可我贪恋游戏的筹码。”“你怕吗?”我吓唬她。

她的笑容和阳光一样灿烂,她笑完后,忽然问我:“那你怕吗?”

呵,笑话。“你应该满意了。”她一下子变得冷漠,“你那么自负,让我答应你,这难道不是你早就料到的结果吗?”“别太自信,我只是想摆脱尹水彤,顺便帮你摆脱掉一只小柴犬。”我微笑。“如你所愿。”

说完这句话,她从地上爬起来,把书本夹在胳肢窝下,她的脊背挺得笔直,我明显感觉到她在发抖,她转身朝楼梯间走去,很快消失在楼道里。我在原地站了一分钟,我不知道是不是伤害了她的自尊和骄傲,我安慰自己说:“祁北辰,没事,她愿意的,你没逼她。”我转头看着旷远的天空,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焦躁的空气中夹杂了盛夏的甜燥。

我后来想,这其实是我一直都在预谋的一件事。

楼下,她的身影走过一排香樟树,去往了教室。

无论如何,她答应我了,我的目的达到了,不是吗?

我撇嘴笑了一下,下楼去了。

夜里十一点的时候,我回了家。

也许祁华天最近买的股票跌了,他交叉着双腿,坐在客厅里,一副别人欠了他几个亿的表情。

祁小风那只小狼狗,蹲在他旁边,正在用笔记本电脑帮他查资料。

说来好笑,祁华天不怎么会用电脑,他是个暴发户,怎么发财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妈当初嫁给他,纯粹是看上了他的钱。

我妈是个精致又风骚的女人,她懂得多,有品位,从欧洲文化到服装潮流能说上三天三夜,祁华天这个暴发户入不了她的眼,我一直都知道,否则我怎么会撞见她和其他男人勾肩搭背?

希望祁华天暂时不要破产,因为我和我的黑蝴蝶还有一个一年之约的游戏。“你给我站住!”

我走到楼梯一半的时候不动了,祁华天抬头看着我,眼睛在灯光的照耀下黑白分明,带着一些可笑的威严,他伸手指着我:“过来。”

我又不是他脚边的小狼狗,我继续往楼上走去,加快了脚步,客厅里响起祁华天的怒吼声:“你聋了?没听到我说的话?啊?”

同时,感觉脑后刮起一阵疾风,我本能地头一偏,“哗啦”,一个玻璃杯擦着我的脑袋砸到墙上,碎成一地。

也许是祁华天对我砸过太多东西,我不用眼睛看也能嗅出危险的气味。我情不自禁地想,下次得叫张妈把家里的瓷器、玻璃器皿全换了。

看在他养了我十几年的份上,不和他计较。

我走进房间,关上门,把音量开到最大,继续看我的《大话西游》,十分钟后,我开门,从房间门口把晚餐端进来。

贴心的张妈,下次我要金管家给她加工资。

我吃饱了饭,仰面躺在床上,听着朱茵对至尊宝的告白,忍不住憧憬和黑蝴蝶恋爱的情景。

向千岚,黑蝴蝶,这是我在心里给她起的外号。有毒的黑色蝴蝶,已经飞进了我笼子里的美丽猎物。

既然游戏开始了,我必须要扮演好一个称职的男朋友的角色。

我问我妈要了一辆车,并且要我妈帮我在医院安排了最好的医生和护士,我答应她的,我全都会做到。

期末考试后,暑假到来了。

向千岚拿到了奥数竞赛的奖金,放了假的学生都去外地旅游了,只有她把自己埋在忙碌的工作里。

她每天要去饭店打工,做完了一份工作,还得接着去做下一份工作。我没料到她这么勤奋,也没想到她每天这么辛苦。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多余,她与我的联系很少很少,哪怕我过去找她,她也忙得满头大汗,我从未为钱操过心,但是看到她疲倦的脸,我忽然产生了一种想照顾她的冲动。

幸运的是,她还是会想起我,在她妈妈需要去医院时,她会拜托我开车送她们过去,她妈妈这辈子都不可能站起来了,她想必早知道了这一点,依旧固执地要来医院治疗。

好像要把以前欠下的检查,一次性做完。

也许我装得比较像,她妈妈很喜欢我,好像对我很满意,她妈妈喋喋不休地说:“我们家岚岚是个好孩子,苦了她了,你以后要让她享福。”

她妈妈竟然不责怪她找男朋友。

我知道,向千岚没有谈恋爱的心情,她答应跟我交往,因为她不在乎,换句话说,别人提出这个条件,为了她妈妈,她也会答应。

我忍不住为这个事实生气。

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她休息的日子,我约她出来喝咖啡,她一边搅拌着咖啡,一边看墙上的时钟,我知道她八点要去打工。

她看我皱着眉,问我:“你又怎么了?”

我说:“我给你钱,买你的时间。”“你倒是慷慨,是不是钱多得烫手?如果不是你爸妈,你哪来的钱。”她总是摆出一副批评我的样子,逮到机会就对我冷嘲热讽。

我没有搭理她,看到她端起咖啡准备喝,还是提醒道:“你小心烫成‘香肠嘴’,糟蹋了你的美貌。”

她说:“那正好,你就可以以此为由甩了我。”

我掉转头,装模作样地看天花板,就在这时,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飞快地从我眼前走过,抓住向千岚手中的咖啡,眨眼间就朝她脸上泼了上去。

空气中响起响亮的巴掌声,尹水彤捂着半边脸,抓住她的胳膊跳起来就喊:“你这个可恶的女人敢打我!”

尹水彤真是一个愚蠢的女人,她对向千岚的嫉妒让她迷失了双眼,以前她在我面前装得楚楚可怜,现在怎么全破了功?

尹水彤像是知道向千岚手臂上有伤,那杯滚烫的咖啡,有一半还泼到了向千岚的胳膊上,她抓住的也是那只胳膊。

我心里陡然明朗,向千岚胳膊上的伤八成和尹水彤脱不了干系。

清醒过来后,我看着向千岚,她的脸上和衣服上挂满了褐色的咖啡污渍,嘴唇微微颤抖,脸色有些苍白。

很疼吧,我想。

我不打女人,但如果是疯子就不一定了。向千岚答应和我交往,一早就该料到会出现这些局面,但是我终究坐不住,揪住尹水彤的手说:“放开她。”“辰哥,这个女人勾引你是不是?你是喜欢我的,你为什么瞒着我和这个女人约会?”她的眼泪在这一刻竟是如此烫手,仿佛在质问我为何这般无情。“我忘了跟你说,她现在是我女朋友,你对她不客气,我就对你不客气。”我微笑着警告她。“为什么?我不信!我不信!她是什么东西?我喜欢你八年了,整整八年!”尹水彤歇斯底里地哭喊,好事的客人朝我们这一桌看过来。“你别忘了祁小风。”

我推开尹水彤,拉着向千岚走出了这家咖啡店,身后,尹水彤正在那里崩溃地大哭,诅咒向千岚是狐狸精,不得好死。

女人撒泼咒骂的嘴脸,真是丑陋,我已对她彻底厌倦。祁北辰·03

我拉着向千岚去了医院,医院里特别安静,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她坐在靠墙的椅子上,医生低着头替她解开绷带,说着斥责的话。

她的伤口发炎了,她毫不在乎。

我在她对面坐下来,然后她瞟了我一眼。

她眼睛里死气沉沉,这么漂亮的眼睛却不喜欢笑,真可惜。我头一次这么仔细地看她,漆黑的发,瓜子脸,不施粉黛,白皙剔透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红,是被咖啡烫的,我觉得她越看越漂亮。“我口渴。”她看着我说。“哦。”我说。“哦?”她说,“我要喝水。”

我反应过来她在命令我帮她拿水,我从不免费替人服务,我站起身,在她额头上吻了吻。

我看见医生的脸拉得比马脸还长。“先买单,后服务。”我得意地笑,手拂过她的下巴,从她的表情,我知道她又把我看成咬人的疯狗了。

有什么关系呢。

我给她倒了水,等医生给她处理完伤口,拿着药,走出医院的时候,我问她:“你讨厌我吗?”“不讨厌。”

我有点惊讶地望着她。

她回头:“你还不够资格让我讨厌。”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自大狂妄?

我的黑蝴蝶真是让我充满了惊喜啊,你看这么有趣的女人,我不对她着迷,我为谁着迷呢?

那一天,我们站在路边,我思索了很久要带她去哪里,天知道,我只是想和她在一起多待些时间。

我没有和女人约过会,看电影,逛街,去游乐园,我一个都不喜欢。

服装店里的摇滚乐放得震天响: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对自由的向往……“你要是想不到,我回去了。”她说着就要走。“我想到了。”我拉着她的一只袖子,把头低下去,眼睛直视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一句话,“我们去‘鬼屋’。”“去那个鬼地方干什么?”她瞪大了眼睛。“我的意思还不明显吗?吓唬你。”让你害怕得抱住我,我在心里说。向千岚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想象中的惊慌,那一刻,我有点儿想改变主意,我默念着:她怎么不拒绝?不拒绝?“好啊。”她说。

她没有看我,转身就走了。

我们要去的“鬼屋”挺高级的,正因为高级,我差点被吓死,我习惯了安静的环境,想不到这里的道具做得这么逼真,配合着阴森的音乐,突然伸出来的手和爪子那么吓人。

我壮着胆子走在她前面,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大喊,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没有理我,平静地往前走着。

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她面不改色。“吸血鬼”咬向她的喉咙,她头轻轻一偏,躲开它的獠牙。

我觉得在这个“鬼屋”,她才是魔高一丈的女王,我摸了摸鼻子,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滴落下来。

怎么会有胆子这么大的女人?

二十分钟后,我上前一步,把她拉到了一边,我听不清她的声音,我感觉我的耳边都是刚刚凄惨的尖叫声。“没事吧?”我问她。“没事。”她答。

我去牵她的手,她避开了我,我们从来没有牵过手,见她不乐意,我也不想勉强她,她抬手的一瞬间,我看到她掌心有许多深红色的指痕。

刚刚她自己掐的?

我嘻嘻笑起来,靠近她的脸说:“哎,怕就叫出来,憋着不难受吗?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她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我,一字一句地回答:“我也是人。”

我们的脸贴得很近,她身上散发着好闻的栀子花香气,淡淡的,先前一直没闻到,我使劲嗅了嗅,乐呵呵地问她:“你喷香水?”“嗯,消毒水气味太难闻。”她说。“好。”我冲她摆摆手,指着对面的一栋商业大厦,“我们去逛街。”我走在她前面,非常自豪的样子,把她带到了香水专柜,弯腰一笑:“挑吧。”“那个。”她正眼都不瞧,随便指了柜子里一个方向。

我对服务员点点头,说她厉害她都不信,她随手一指,便用掉了我上千元,但是我高兴。

那瓶香水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蝴蝶之毒。我念出它的名字,很狂野的名字,配她刚刚好。

我买了单,然后,我送她回了铜锣巷。

在我把车开回家,下车时,祁小风脸色难看地在院子里等我,我径直往客厅走去,他厉声喊道:“祁北辰,我有话问你!”

说话的语气和神态跟祁华天如出一辙。

祁小风见我没有理他,快步走到我身边,推着我喊道:“我叫你没听到吗?”“给你一分钟。”我竖起一根手指。“你是不是欺负小彤了?”他说,“她哭了一晚,喝了很多酒,我警告你,你要是欺负她,我不会放过你。”“还有三十秒。”我说。

他对我说:“我不知道你什么想法,不过你的事我也懒得问,这么多女人,你选择谁都不关我的事,唯独小彤,你不许动她,我不许。”

我拉开他的手,说了三个字:“时间到。”

然后,我迅速往前走,关上了客厅大门,身后传来祁小风的叫喊声,我就不明白了,祁小风当“备胎”怎么这么乐在其中?

我摇了摇头,走到楼上,脱掉上衣、裤子,踢掉鞋子,去淋浴。

祁小风这个傻瓜,他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会去招惹尹水彤那个女人?

洗完澡,我拿着一罐冰啤酒,靠着阳台看着天空,一束烟花突然在天空中炸响,五颜六色的烟火,绽放后如流星般坠落。

失神的一瞬间,又有烟火直冲上天,夜空变得一片灿烂。我的眼睛亮起来,今晚这么美,向千岚,你若在场就好了。

我真是疯了,怎么又想起了她。不对的,这是不对的,我不允许她悄悄占据我的心,我竟然情不自禁地想她,想她的笑,想她的怒,想她那张如月色清冷的脸。

这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来,干杯。”我站起身开启瓶盖,对着烟花说。

啤酒入口,喉头苦涩,我打了一个嗝。

我想我无可救药地喜欢上她了,这个认知令我感到羞耻、惶恐。头顶上的烟花声震耳欲聋,烟火照亮了我的四周,照亮了我无人触及的秘密。

向千岚,你这只有毒的黑蝴蝶,我见鬼地喜欢上你了!第三章你这么漂亮

再丑陋的蟑螂也会渴望被人疼爱,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我也不是那么卑劣了,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令人讨厌的坏家伙,可是如此爱你。柴泉·01

我叫柴泉,名字特别容易被人误会,听我妈说,她以前养过一条柴犬,所以给我取了这么一个破名。

我从出生起就是一个可恶的孩子,没人喜欢我,胡同里的孩子也不和我玩。我住在幸福街,幸福街住了很多那种女人,我妈就是那种女人,那种女人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你们随便猜去。

我不知道我爸是谁,我妈也不知道,我妈生下我后,再也没管过我。

我妈叫柴可芙,比我名字更难听,我想世界上最难听的两个名字被我家占全了。

小时候,我妈揍我的时候,我就骂她,她就会气得鼻孔冒烟,拿着鸡毛掸子冲我一顿乱打,大喊:“我要抽烂你的屁股。”

幸福街的女人们白天出去上班,夜晚也会带陌生男人回来。

我知道住在376号那家叫沈翠花的女人最漂亮,有时候我会对她吹口哨,她涂着鲜红的口红,翘起兰花指骂我:“臭小子,毛都没长齐就来调戏女人。”

然后,我哈哈大笑,一溜烟儿跑远了。

可是,沈翠花命不好,有一天两个小流氓为她争风吃醋打了起来,她去劝架被其中一个人用刀给捅了,沈翠花要是命硬,赔偿款也够她过一辈子了,但是她没挺过去,年纪轻轻就死了,后来听说她老家一个亲戚得了这笔钱。

那一年,幸福街的女人们消停了一段时间,好像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沈翠花”,而我躲在被子里悄悄哭了一夜,我感觉自己失恋了。

后来,我再没有见过比沈翠花更漂亮的女人,年少时的一抹创痛也被时间渐渐抹平了。我从十五岁起,就知道哪家电影院最便宜,当然,我说的是那种不正经的“小电影”。

我知道,我是一个坏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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