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神话演义第二卷:五星出东方(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5-14 23:4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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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钟毓龙

出版社: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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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神话演义第二卷:五星出东方

上古神话演义第二卷:五星出东方试读:

第一回 麒麟之情形 五星坠地 尹寿说天文 羿与逢蒙较射

自此之后,帝尧于勤政之暇,常往来于藐姑射山、王屋山两处。到藐姑射山,希冀遇到被衣等四子,但是始终遇不到。有一次,遇到许由,因为不认识他,当面被他骗过,帝尧不胜怅怅。一日,正从藐姑射山回来,路上忽见无数百姓纷纷向东而去,帝尧忙问何事。那些百姓道:“今日听说,东郊来了两只异兽,所以我们跑去看。”帝尧忙问道:“不会害人么?”百姓道:“听见说不会害人。”正说着,只见大司徒已率领几个虞人从平阳而来,迎着帝尧,奏道:“昨日东郊虞人来报说,那边来了两只异兽,状似麒麟,但不知究竟是不是。臣等从来没有见过,不敢决定,所以特来奏闻。”帝尧听了一想道:“此事只有请教赤将先生。他从前在高祖皇考的时候,应该见过的。”大司徒道:“这两日他正在家里合百草花丸,有多日未曾出来,所以不曾见他。”帝尧道:“且先去问问他吧。”说着,一齐回到平阳,就宣召赤将子舆入朝,告诉他有这样一种异兽,叫他前去辨认。赤将子舆道:“真个是麒麟,很容易辨认的。牡者为麒,牝者为麟。身体像麇,脚像马,尾像牛,颜色正黄,蹄是圆的,头上生一只角,角端有肉。它叫起来的声音,合于乐律中黄钟大吕之音。牡的鸣声,仿佛是‘游圣’二字。牝的鸣声,仿佛是‘归昌’二字。夏天叫起来,又像个‘扶幼’二字。冬天叫起来,又像个‘养绥’二字。它走起路来,行步中规,折旋中矩。它的游行,必先择土,翔而后处;不履生虫,不折生草;不群居,不旅行。它的性灵,又很机敏;不犯陷阱,不罹罘网;真正是个灵异之兽。它的寿又非常之长,最少一千岁,多则三千岁,上应岁星之精,下为毛虫之长。它的出来,必须盛德之世,大约有六个条件:第一个是王者至仁,不刳胎,不割卵。第二个是王者德及幽隐,不肖者斥退,贤人在位。第三个是王者明于兴衰,武而仁,仁而有虑。第四个是王者动则有义,静则有容。第五个是王者之政,好生恶杀,德至鸟兽,恩及羽虫。第六个是王者视明礼修。六个条件有一个,它才肯出来。如今圣天子在位七年,六个条件,可谓已经兼而有之。据野人想起来,一定是麒麟无疑了。”帝尧听了,非常谦逊。赤将子舆道:“且待野人前往一观,如何?野人在轩辕帝时代,看得熟极了。如果是它,可以一望而知。”帝尧道:“朕亦同去,以广见识。”于是大众随侍帝尧,到东郊之中,果见两只野兽,与赤将子舆所说的一般无二。赤将子舆一见,就说道:“这个不是麒麟是什么!”那时麒麟正在丛林之中,伏着休息。旁边观看的百姓不知其数,它亦不恐不惊。看见帝尧等到了,它就慢慢地立起来。一只叫的声音,的确是“游圣”二字;一只叫的声音,的确是“归昌”二字;仿佛欢迎帝尧的模样。大家知道的确是麒麟了,齐向帝尧称颂。后来百姓知道,尤其欢跃,大家三呼万岁,声震原野。但是,帝尧仍是谦让未遑,与群臣回平阳而去。自此之后,那一对麒麟就在东西南北四处郊薮之中来往游息,不再去了。这是后话不提。

有一次,帝尧又到王屋山访尹寿。这日正是十一月朔日。尹寿向帝尧道:“帝来得正好。鄙人仰观天象,今夜有一奇事,于后世很有影响。请帝夜间到对面山上,鄙人追陪,共同观看,亦很有趣味的。”帝尧忙问何事。尹寿道:“五星之精,今夜下降,不可不前往一看。”帝尧听了不解,但亦不再问。到了晚间,帝尧和尹寿带了侍卫,径到对面山上。那时星斗满天,山径昏黑,咫尺不辨。侍卫等烧炬,在前引导。帝尧正在壮年,尹寿亦老而弥健,曲曲登跻,毫不吃力。直到山巅,已是酉初光景,就在一块大石上坐定。尹寿用手指着东方的一颗大星,向帝尧说道:“这颗就是土星。从前野人遇到一个真仙,曾经在各星中游行过的。据他说,这颗土星美丽无比。星的外面有光环三道,分内中外三层。每层的距离不过几千尺。它的全径约四十八万里,它的体质极薄如纱,可以从外面望见里面。走到土星上一看,更稀奇了,但见那光环如长虹三道,横亘天空,下垂天际;还有十个月亮,或上或下,终夜不绝;岂不是美丽之至么!”说着,又指西南一颗大星,向帝尧道:“这颗是木星,又名岁星。它的外面,亦有环带数条,不过多是灰色的,当中阔,两头狭;当中的颜色,有时赭,有时白;形象位置,常常在那里变动,不知是何缘故。它的外面,有八个月亮,亦是或上或下,终夜不绝,非常美丽。”又向南面指着一颗星,向帝尧道:“这颗是火星。它的上面一切与我们地上无异。不过所有河川,都是由人工开凿而成。最小的川,阔约四十五里。大的阔至一百八十里。最短的川,长约七八百里。长的川,在一万里以上的很多。川的流行,多经过湖泊;或则无数大川,统统会归到一个大湖中去。它的星面上天气,比较我们地上为冷。一到冬初,各川各湖,无不冰冻;直到春深,方渐渐融解。据那真仙说,火星内所居的人,能力异常广大。或者将来能够设法,使我们地面上的人与他们通信或往来,都未可知呢。它有两个月亮,比我们地面上多一个。”又指着正西面一颗星,向帝尧道:“这颗是金星。天明之前在东方,叫作启明星;日落之后在西方,叫作长庚星;只有这两个时候可见,其余多在日间,若遇着日食的时候,亦可以见之。它亦有两个月亮。”又指着西北面一颗星道:“这颗是水星,最难得看见。只有冬天一二日中,太阳未出之先,或落山之后,可以见之。假使这一二日中,适遇阴雨,就不能见。所以有些研究天文的人,一生一世见不到水星的都有。今日恰恰能够遇到,真是难得之机会也。”正说到此,忽听见西方嗤的一声。急回头看时,只见一道光芒,仿佛一大火球,从金星中分出来,直向下界坠去。接着西南方,又是嗤的一声,一道光芒,一个火球,从木星中分出来,向下界坠去。接着西北方,又是嗤的一声,一道光芒,一个火球,从水星中分出来,向下界坠去。过了些时,火星、土星中,又同时嗤嗤两声,两道光芒,两个火球,向下界坠去。帝尧这时,看得非常奇异,便问尹寿道:“这种现象,是从来所罕见的。究竟主何灾祥,请老师示知。”尹寿道:“鄙人昨日已占过一卦。这种现象,与现世并无关系;与二千年之后,大有关系。”帝尧道:“怎样的关系,老师知道么?”尹寿道:“据卦象上看起来,土星之精,坠下去,在谷城山下,化为一块黄石。二千年后,化为一老人,以兵书教授一个俊杰之士,做王者之师。后来这个俊杰之士,大功告成,退而求仙,求访老人于谷城山下,果然得到这块黄石,就造起祠堂来岁时祭祀。又历若干年,俊杰之士得道仙去,其家人葬其衣冠,并这块黄石亦附葬在内。近旁居人常看见这个坟上黄气上冲,高约数丈。又隔了若干年,这个坟为盗贼所发掘,不见俊杰之尸,并这块黄石亦失所在,从此黄气没有了。这土星坠地之精,才告结束。木星之精,坠于荆山,化为一块稀世的美玉;侧面看起来,其色碧,正面看起来,其色白。有一个人得到了它,拿去献给国君。国君以为是假的,刖去那人的一足,以正其欺君之罪。后来国君死了,新君即位,那人又拿这块玉去贡献。新君又说他是假的,又将那人的足刖去。后来新君死了,又换一个新君,那人再要去献,又不敢去献,抱了这块玉在旷野之中哭了三日。新君知道了,叫那人拿了玉去剖开来,果然是稀世之珍,于是才重赏那个献玉之人。后来国君拿这块玉,转献之于天子。天子就用它做成一个传国的宝玺,世世相承,代代相传。直到千年之后,有一个天子被其臣下所逼,携了这宝玺,登楼自焚,这木星坠地之精方才消散。火星之精,坠于南海之中,化为一颗大珠,径约尺余,时时出现海上,光照数百里,红气亘天。后世的人,因将那个地方取名为珠池,或称珠厓。它的气候最长,可历四五千年而不衰,卦上竟看不到它的结果。金星之精,坠于终南山圭峰之西,化为一块白石,状如美玉,时常有紫气笼罩其上。三千年后,有一个天子,要想雕塑一个神像,苦于没有好材料。一日夜间,梦见一个神人向他说,教他掘取紫气底下的这块大石来做材料。天子醒了,依着梦中的话,饬人去掘,果然得到,就雕琢成一个二尺多高的神像,又雕琢了几个高约六尺多的人像。隔了几百年,这许多雕像渐次毁坏,那金星坠地之精方才消灭。水星之精,坠在西北一个柳谷之中,化为一块黑石,广一丈余,高约三尺。二千五百年之后,渐有文采,但是还不甚分明。又过了多年,忽如雷震,声闻数百里。这块黑石居然自己能立起来,化为一块白石,上面有牛、马、仙人等等形状,又有玉环、玉玦和文字的形迹。大概那时,必定应着一个真主降生的祥瑞。但是,究竟如何,卦上亦看不出。这五项,就是与后世有关系的事情了。”帝尧道:“老师虽如此说,弟子终究有点疑心。何以不先不后,在这个时候,五星之精都会一齐下降呢?”尹寿道:“天上陨星,本来是常有的。一年之中,不知道有多多少少,但是与世界上或后世的关系甚微,而且大半陨在海洋及丛山之中,所以不大有人去注意它。这次五星之精,却与后世很有关系。今日帝又适来,所以特地邀帝一看。帝尽可放心,于现在时世,是一无关系的。”帝尧又问道:“适才老师说,曾经遇到游行过星辰的人,和他谈过。究竟星上是如何情形?弟子从前曾听人说:天上七日,世上千年。这句话未知可信么?”尹寿道:“这句话可信不可信,不敢说。不过星辰上的日子和年份,亦是长短不同。据鄙人所闻,大约水星上面的日子,比地面上长一点,它以十二个时辰零为一日;至于它的年份,却比地面上短得多了。现在帝所新测准的年份,是三百六十六日为一年,水星上的一年,却只有八十八日,岂不是短得多么!金星上面的一日,只有十一个半时辰多一点,比地面上为短。它的一年,只有二百十余日,亦比地球上短。至于火星的一日,比地面上稍为长一点。它的一年,有七百八十日,比地面上长一倍了。至于木星,日子极短,只有五个时辰光景,便是一日,但是它的年份很长,约有我们地面上十二年,方才是它的一年。至于土星上的一日,亦不过五个时辰多一点,但是它的年份更长,地面上二十九年光景才算它一年,岂不是长极么!此外还有许多星,它们的一年,等于地面上八十四年,等于地面上一百六十四年,等于地面上三百多年的,统统都有。当初亦曾经听那个真仙说过,所谓‘天上七日,世上千年’的话,或者是以一年通计,或者的确有这样一个境界,却不敢妄对了。”二人一路说,一路下山。过了几日,帝尧又归平阳而去。

光阴荏苒,这一年已是帝尧在位十一年的冬天了。帝尧一日,忽想起自从五年东巡之后,还没有出巡过。依照天的大数,十二年为一周。天子上法天象,以后应该每到十二年巡守一次才是。从前巡守的是东方,此刻听说平安无事,尚可以不去;只有南方,地湿天热,民性狡诈。自从三苗在那里立国之后,听说暴虐无道得很,万不可以不去看看,以便劝导惩罚。想到此处,主意决定,次日视朝,遂向群臣说知。司衡羿首先说道:“帝驾南巡,老臣极端赞成。要知道南方,自从兜、三苗父子盘据以来,肆行暴虐,实行他贼民、蛊民、愚民的种种方法,百姓真是困苦极了。帝这回跑去,正可以给他们一个警戒。不过老臣之意,以为应该带了几千兵去,一则可以使他们震慑,二则倘使他们竟敢不听号令,就可以乘此剪灭了他,省得将来再劳师动众。”帝尧摇摇头道:“带了兵去巡守,太骇人听闻了。德不足以服人,凭仗武力,自己想想亦未免惭愧,而且反使诸侯怀疑,亦觉不妥。”羿道:“帝切不可大意。当初先帝南巡的时候,老臣亦是苦劝带兵的。后来因为熊泉地方的乱事,先帝以民命为重,半路上遣老臣前去讨伐,未能扈从,以致为房、吴二逆所困,几遭不测。先帝爱女,因此失身于盘瓠。前车不远,这是帝所知道的。况且现在这三苗雄据南方,久有不臣之志,岂可轻身冒险。古人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况是天下之主,还请慎重为是。”说罢稽首。当下群臣听了司衡之言,知道的确是个实事,大家都赞成带兵。帝尧才问羿道:“那么带多少兵呢?”司衡羿道:“带五千兵去。”帝尧道:“太多太多。”羿道:“至少三千人。”帝尧道:“还太多。劳民伤财,朕是不忍的。”羿道:“三千人不能再少了。老臣知道,南方之民,欺善而畏威。若有兵威震慑,就使有奸谋异志,亦不敢动,此所谓‘兵法攻心’。倘若兵带得少了,虽则亦可不受危险,然而焦头烂额,何苦来!”帝尧见他如此说,方才答应。和仲道:“据臣愚见,王者之道,固然应该耀德不观兵,但是兵戎究竟是国家要政之一。自前数年田猎讲武之后,久已不治兵了。虽则司衡平时训练极勤,士气极盛,但是没有烈烈轰轰的举动,外面看起来,是看不出的。既然看不出,他们难免有轻视朝廷之心。可否于明年正月间,明令治兵一次,比较技艺,检阅车马,庶几使四方诸侯知道朝廷军容之盛、士马之精,自然有所畏而不敢发生异心。就使那三苗之国,难保没有奸细在这里窥探虚实,亦可以使他知所警惧。古人兵法,有所谓‘先声而后实’者,就是这个方法。未知帝意何如?”帝尧道:“这策可行。本来治兵是国家应有之事,并不算什么。”于是决定日期,在明岁正月下旬举行,一切由司衡羿和逢蒙去预备。

到了那时,各种都已预备好了。选一块平原旷野之地,在最高处造了一座校阅台,请帝尧和各大臣居处。第一、二、三三日,检阅车马。共有车一万余乘,马四万余匹,车皆坚致完整,马皆高大肥壮。第四、五日检阅武器。刀矛戈戟弓箭之属,不可胜计,大约可分配数十万人之用。十余年来司衡羿苦心经营,修整添备。这个成绩,亦真可观了。第六、七日考查阵法。原来古时阵法起于黄帝时候的风后。他著有《握奇经》一书,虽则寥寥数百字,但是后世兵家都崇奉他。所以当日所布的阵法,亦不外乎天地风云、龙虎鸟蛇、四正四奇这几种。不过教练得非常纯熟,步伐整齐,进退坐作,一丝不乱,而且变化错综得非常神妙,如此而已。第八、九、十三日,比较射箭,亦是个个精熟,箭箭中的。大家无不称赞司衡的功绩。逢蒙在旁听了,心中着实难过,暗想:“这种全是我的劳绩,现在统统归功于羿,给我平日教练的功绩一概抹煞,未免可恶。正应了孔壬那日的话,羿一日不死,我一日不得出头了。”想到此处,闷闷不乐。且说治兵之事,至此正要结束,只见羲叔向帝尧提议道:“臣等向来听说司衡和逢蒙的射法,都是千秋绝技,但从来未见他们射过。现在趁此较射的时候,可否请帝命他师徒二人,比较一回,以尽余兴?臣等亦可以增广眼界。”大众听了,无不赞成。于是羿与逢蒙,各携弓箭,来到广场中,比起射来。第一次比远。在五百步之外,立一箭垛,垛上画一鹄鸟,鸟的两眼,用红色涂着,以射中两目者为胜。(后世目的两字,就是指此而言。)羿连射三箭,都穿过鹄眼,细看只有一孔,并无第二个。逢蒙连射三箭,也是如此。众人无不喝彩。第二次比力。拿了十块铜板,都是厚约一寸,放在五十步远的地方。羿一箭过去,十块铜板一齐穿通。逢蒙亦是如此。众人看了,无不咋舌。第三次比巧。相去百步之远,立一根方木,方木上放一个鸡卵,卵上又放一块细石。羿一箭过去,小石不知何往,但是鸡卵丝毫未动。逢蒙一箭也是如此。众人看了,佩服之极,拥着他师徒二人,称颂不止,把个逢蒙乐得来口都合不拢。忽然远远来了一群人字式的鸿雁。逢蒙立即取出三支箭来,指着鸿雁,向众人说道:“我要射左边一行第一、二、三只的头。”说着,那三支箭如连珠一般地上去,那三只鸿雁,一只只连翩掉下来。早有兵士飞跑过去,拿来一看,果然都中在头部。大家无不赞美逢蒙的射法,以为独一无二。原来逢蒙这种射法,不是羿所传授,是得之于从前的师傅甘蝇,后来又苦心研练,才能有此,就叫作连珠箭。今朝有意卖弄,以博众人称赞。哪知老将羿见了,顿觉技痒,不禁起来说道:“果然是好射,可谓青出于蓝了。老夫亦来射射,如射不着,请诸位不要见笑。”众人见那鸿雁时,已与从前大不同了。从前是整齐的,现在失了三只,惊恐之余,东逃西窜,无复队伍,而且那飞行亦较从前为速。只见老将也搭着三箭,一齐向上射去,一东,一西,一南,同时并发,三只鸿雁亦同时掉下来。兵士跑去取来,亦都是中在头部。众人喝彩之声,恍如春雷一般,都说道:“究竟是老将,手段更是高妙。”这一句,真把逢蒙惭愧得无地缝可钻,恨不得立刻将羿杀死,因为他有意胜过我,要压我的头;又恨他秘密藏着他的本领,不肯尽传授我。正在忿恨的时候,老将羿是天性爽直的人,以为这种比较,不过玩玩的事情,丝毫不曾介意;便是众人,亦不曾留心;只有帝尧,看见逢蒙的面色,已经有几分觉察了,忙用好话,将逢蒙着实称赞了一回,随即论功行赏。逢蒙平日教练之功,赏赐亦特别优渥。那治兵之事,就算结束了。

第二回 尧访许由于箕山及沛泽 长淮水怪 三江之形势 文身风俗之情形

治兵之后,帝尧就商议南巡。大司农、大司徒等留守,老将羿及羲叔随行。赤将子舆道:“野人放荡惯了,这几年拘束在这里,实在闷得很,请随帝同行。”帝尧允许。逢蒙亦请同去。羿道:“外面之事,有老夫足以了之。都城重要,这个责任非汝不可,汝宜在此。”逢蒙听了,很是不快,但亦不敢违拗。到了动身的那一天,正妃散宜氏和帝子考监明一同送帝出宫。原来帝尧依着帝喾的成法,即位之后,不立皇后。散宜氏就是正妃,此外还有三个妃子,以上应后妃四星。那考监明就是次妃所生。散宜氏及三妃、四妃,此时均尚无所出。考监明今年已八岁了,生得非常聪明活泼,不过身体单弱些。但是,帝尧眼看见阏伯、实沈两弟兄,不友不恭到如此地步;又想到帝挚,本来是先帝元子,亦会如此荒淫,一半固由于气质之偏,一半亦由于失教所致,所以对于考监明,很注意于教育他。在去年七岁的时候,已经请了名人做他的师傅,有时退朝之后,还要查考他的功课。这次将要远行,少不得切实再训勉他一番,并限定他几种功课,等巡守归来必定要细细查问的。考监明一一答应,帝尧才出宫与群臣一齐上道,直向南方而行。到了洛水,早有好几路诸侯前来迎接,玄元亦在其内。这次却是兜同来,孔壬不到,大约是怕见司衡羿的缘故。帝尧看玄元益发长大了,应对一切,着实中礼,人亦沉静,不免大大奖勉了一番。

一日,到了中岳嵩山,大会诸侯,考计政绩,有的行赏,有的惩罚,但是惩罚的很是少数。礼毕之后,帝尧与各诸侯随意闲谈,问起草野之中,有无隐逸的贤士。伊邑侯道:“臣听说箕山之下(现在河南登封市东南三十里),颍水之阳,有一个贤士,姓许名由,极是有道德的。”帝尧道:“那么汝何不任用他呢?”伊邑侯道:“臣亦极想请他出来做官,辅佐政治。一则他近几年来,总是游历在外,不曾归来,遇他不到。二则据他的朋友严僖说,他决不肯做官,就是请他,亦无益的。”帝尧道:“许由这人,朕亦久闻其名,苦于寻他不到,不知道他究在何处?”伊邑侯道:“据他的朋友严僖说,他所常去的地方,共有八处:一处在帝都相近的藐姑射山上;一处在太行山上(现在山西左权县东南七十里有箕山,相传许由隐处);一处在大陆泽西南面的一座什么山上(现在河北行唐县西北五十里有箕山,相传许由隐处),臣记不清了;一处在山海东面的中条山上(现在山西平陆县东北九十里有箕山,相传许由隐处);一处在泰山之南、沂水相近的一座山上(现在山东莒县西有箕山,相传许由隐处);一处在徐州沛泽之中(现在江苏沛县一带);一处在黟山东麓(现在浙江昌化西北有箕山,相传许由隐处);一处在渐水旁边一座虎林山(现在浙江杭州)。前几天臣刚与严僖谈起,据说这许由去年已到沛泽去了,不知确否。”帝尧听了,沉吟了一会儿,说道:“那么朕暂不南行,先到沛泽去吧。”当下就转辕而东,一面饬大队军士一直向南,在彭蠡北岸等候。

帝尧等经过商邱,商邱侯阏伯置酒接风。帝尧问起他火正之事。阏伯将历来研究的木头搬了出来,一一试验给帝尧等观看,成绩甚佳。帝尧大为称赞,奖勉了他一番。原来古时取火之法,甚为艰难,所以特设火正一官,以为百姓的指导。他那取火的方法,是钻木取火;而各种木头,又因季候而不同。春天应该用榆树、柳树的木头,夏天应该用枣树、杏树的木头,夏季应该用桑树、柘树的木头,秋天应该用柞树、楢树的木头,冬天应该用槐树、檀树的木头。这种取火的木头,名字叫燧,是上古燧人氏第一个发明的。他的取火,是用钻子来钻。至于钻子钻了,如何就能得到火,又何以四季及夏季,木头都需改过,是否季候换了,木头就失其效力,这种方法及理由,现在早已失传,无人知道了。但是,当时靠它做炊爨活命之源,必定确实有一种道理。商邱侯阏伯做了火正之后,能够如此精细详考,并且能够将取火方法画图立说,分送民间,这亦可谓克尽厥职了。闲话不提。

过了两日,帝尧等就向沛泽而来。原来那沛泽,是个茫茫大泽,附近多是些渔户,亦有业农的人。四处一问,不见有许由踪迹。向南面绕过沛泽,就是彭城之地(现在江苏省徐州)。那面有些山,却不甚高。细细打听,果然有一个姓许的,是阳城人,在此地住过几时,可是现在已到江南去了。帝尧因又寻访不到,不胜怅怅,只得径向南方行去。向东南一望,只见白云茫茫,千里无际,原来此地已近海滨了。到得淮水南岸,早有阴国侯(现在安徽省定远县有阴陵城,即古阴国)前来迎接。帝尧问起地方情形,阴侯道:“十数年前大风作乱,沿海的岛夷亦起来为患,敝国颇受蹂躏。近来早已安静了,年谷丰熟,百姓亦尚率教。不过此地逼近淮水,前年以来,淮水时常泛滥。臣与邻近诸国,尽力捍御,终无效果。去岁来了一个骑鸾鸟的仙人,臣等请他设法消弭这个水患。他说,淮水之中有一个妖怪,修炼将成,早晚就要出来。这种水患,就是那妖怪在里面作祟,没有方法可治的。臣等苦苦请他降伏妖怪,他说这是天意,不能挽回。此刻他修炼尚未成功,所以虽则为患,尚不算厉害;将来着实要厉害呢!淮水上下,千里之内,恐怕民不得安居。直待五十年之后,始有大圣人出来,降伏那妖怪,水患方可平息。此刻正在萌芽的时候,‘降怪治水’这四个字,远谈不到呢!臣等又问他:‘天心仁爱,为什么忽然如此残暴起来,纵令妖怪荼毒生灵?况且当今圣天子在上,似乎不应该有这个大灾。莫非沿淮水一带的百姓,都有伤天害理之处,足以上干天怒,所以特遣这个妖怪来降罚的么?’那仙人道:‘不然不然,这种叫作劫数,是天地的一个大变,隔多少时间,总要有一次,与人事毫无关系。这种劫数,有大有小,时间有长有短。此次不幸,适值遇到既长且大的劫数,不但淮水上下,千里之内,要受一种大害,恐怕全世界都要受害呢。不过全世界的受害,别有原因,与这淮水中之妖怪无关系罢了。’臣等听了,恐慌之至。恰好今日圣主驾临,未识有何良策,可以防御?”帝尧听了这番话,颇不相信,就向阴侯道:“这骑鸾的仙人是什么人?何以汝等如此相信他?不要是个有左道邪术的匪类妖言惑众么?”阴侯道:“不是不是,这个仙人,叫作洪厓先生,向来住在彭蠡湖(现在江西鄱阳湖)南面,的确有道术的,人人皆知。不然,臣等虽愚,何至于轻信妖言。”老将羿道:“洪厓仙人,老臣从前在西王母处仿佛曾经见过的,长长的身材,五绺长须,面孔微红,像个薄醉的样子,果然骑的是一只青鸾。假使是他,的确是上界神仙呢。”阴侯忙道:“老将军说得不差。洪厓仙人的状貌,果然是如此的。”赤将子舆在旁听了,哈哈大笑道:“帝知道这洪厓仙人是谁?”帝尧道:“朕不知道。”赤将子舆道:“他就是黄帝轩辕氏时代的伶伦呢。当初黄帝叫他作乐律,他于是就跑到大夏(现在新疆)的西面,阮隃的阴面,嶰溪谷里,选了几枝大竹,劈断了,每管三寸九分长,吹起来,作为黄钟之宫,就是律吕之根源。后来又叫他和荣猨两个人铸了十二口钟,以和五音。他自己又特别制造出一种乐器,就是现在所用的磬。这个人多才多艺呢。”帝尧道:“原来就是伶伦先生么!他的登仙,是否和先高祖皇考同时的?”赤将子舆道:“他的成仙,着实早呢。他在轩辕氏时代,名目虽是个臣子,实在亦是轩辕帝所交游各神仙中的一个,不过是个很滑稽、很圆通、不自高声价而欢喜游戏人间的一个仙人,所以肯屈居于臣下了。帝知道他此刻约有多少岁?”帝尧道:“朕不知道。”赤将子舆道:“他在黄帝时,已经有二千几百岁,此刻足足有三千岁了。”帝尧道:“如此看来,洪厓先生真正是仙人了。仙人有预知将来的道力,既然仙人说天意如此,劫运难挽,我们人类又有什么方法可想呢?我们人类能力所能够尽的,不过是修缮堤防,积聚粮食,或者迁移人民,使他们居于高阜之上,如此而已。汝可与邻近诸国商量,竭力去做吧。人虽不能胜天,或者亦可以补救于万一。”阴侯听了,稽首受命。帝尧随即与阴侯沿淮水两岸,察看了一回。但见长流滚滚,有时白浪滔天,声势非常汹涌,但亦看不出有什么妖怪的痕迹,只得罢了。

过了两日,帝尧到了长江口。原来当时的长江,与现在形势不同。现在江苏省的苏、松、常、镇、太、通、海、淮、扬各归府属,以及浙江省的嘉、湖、杭三归府属,在上古时候都是大海,并无土地。到帝尧的时候,苏、常、镇、淮、扬及嘉、湖等处,已有沙洲渐渐地堆起。这种沙洲,纯是由淮水、长江两大川上流各高山中所冲刷下来的泥沙,随水堆积而成,在地理学上,叫作冲积层平原。但是当时还未与大陆相连,不过散布于江淮之口,大海之边,无数的岛屿,星罗棋布,到处相望罢了。所以当时长江出口,分作三条:一条叫北江,是长江的正干。它出海的海口,在现在扬州、镇江之间。一条叫中江,从安徽芜湖县(今安徽芜湖市)分出,直冲江苏高淳县(现南京高淳区)、溧阳县(今溧阳市)、宜兴县(今宜兴市),穿过太湖,再经过吴江县(今苏州市吴江区)、青浦县(今上海青浦区)、嘉定县(今上海嘉定区)等处入海。一条叫南江,从安徽贵池县(今安徽池州市贵池区)分出,经过青阳县(今池州市青阳县)、泾县(今宣城市泾县)、宁国县(今宣城代管的宁国市)、广德县(今宣城市广德县),到浙江的安吉县(今湖州市安吉县)、吴兴县(今湖州市吴兴区)入海。照这种形势看起来,就是江苏省的江宁、安徽省的太平、宁国、广德等处,亦是在长江之口,不过同现在的崇明岛一般。那时太湖,虽则已经包围在无数沙洲之中,形成一个湖泊的形势,但是港汊纷歧,或大或小,处处通海;而长江的中支,又直接穿过去,那江身尤为开阔。所以海中的波潮日夕打到太湖之中,湖水的震荡非常之厉害。因此那时候,还不叫它太湖,叫它作震泽。这是当时长江下游一带的形势了。

且说帝尧到了长江口,但见那些岛夷的情形与中国大不相同。那边天气炎热,这时又是初夏,所以他们个个都是赤身露体,便是女子也是如此,仅仅下身围着一块布,遮掩遮掩,或者在腰间系一根带,用一块布从后面绕过胯下,在前面脐下系住,仿佛和婴孩所用的尿布一般。所有男子,大概如此,再看他们的头发,都剪得很短,蓬蓬松松,披披离离,真是一个野蛮样子。再看他们的身体,更加奇了,有的在腿上,有的在臂上,有的在足上,有的在身上、背上,有的在脸上,都是花纹。那花纹的式样,有花卉,有葫芦,有鸟兽,种种不同,而且男女老少,亦人人不同。帝尧向羲叔道:“朕久闻扬州之南,有‘断发文身’之俗,今朝方才看到。但不知道他们这种文身是什么意思?”羲叔道:“臣曾经考询过,据说,他们的文身有两种意思:一种是求美观,大约越是野蛮人越喜欢花彩,可是他们又没有制造锦绣的能力,而天气炎热,就使有了锦绣,亦不适用,但是终日裸体相对,也觉得很不雅观,所以想出这个方法来,就在现成的肉体上,施以文彩,亦可谓恶要好看了。第二种意思,是为厌胜。大约南方之人,迷信极深。水居者常防有蛟龙之患,山居者常防有狼虎之伤,以为文身之后,此种灾难才可以免;就使钻入波涛之中,独处山谷之内,亦可以有恃无恐了。所以他们文身的式样,个个不同,因为他们各人之所谓避忌,亦各各不同的缘故。比如有些人,据相面的人说,是怕虎的,那么他的身上就应该刺成如何一种花纹,才可免于虎患;有些人,据相面的说,是怕水的,那么他的身上就应该刺成如何一种的花纹,才可免于水患。”帝尧道:“他们这一种厌胜,果有效验么?”羲叔道:“并不见得。臣在南方多年,对于那种文身之俗,颇加考察。曾经看见一个人,刺了一种避水患的花纹,自以为可以入水而不濡,哪知后来竟溺死了。又有一个塾师,待生徒非常严厉。有一生徒的父亲,以理想制成一种花纹,刺在他儿子身上,以为可以受塾师之鞭扑而不会痛了。哪知后来受责起来,仍旧是很痛的。此外刺避虎患的花纹,而仍旧为豺虎所伤;刺避蛟龙的花纹,而仍旧为大鱼所吞噬的,尤不计其数。可见全是假造及迷信了。”帝尧道:“那么他们应该觉悟。”羲叔道:“大凡迷信极深,变成习惯之后,要他觉悟,非常烦难。明明他的厌胜不灵,但是他决不肯说厌胜不灵,必定说别有缘故,或者说触犯了什么神祇了,或者说他本人犯了什么大罪恶了。如此种种,即使百端晓谕,舌敝唇焦,亦决不会觉悟的。”大家听了,不觉都叹息了一回,即到客馆中暂时休息。

第三回 各方奇异之风俗 帝尧见许由 黄帝问道于广成子 胎息之法

晚餐之后,帝尧君臣闲谈,又谈起日间所见文身的岛民。老将羿道:“一个人欢喜美观,亦是常情。但是刻画肌肤受尽痛苦,以求美观,殊出情理之外。”羲叔道:“世间这种不合情理之事,多得很呢。某听见有一处地方的人,将女子的两足从小就用布巾缠起来,使它尖而且小,不过三寸光景,走起路来,袅袅婷婷,以为美观。但是这些女子,从此都是弱不禁风,成为废物;而且缠的时候,须将足骨折断,成为弓形,非常痛苦。然而那些做父母的,并非没有爱女之心,终究不肯不下这个辣手。虽则看见他们的爱女宛转呼号,仍有所不顾;而且越是爱女心切,越想缠得它小,以求美观,岂非怪事么!还有一处,它的风俗以扁头为美。子女生出,就用重的物件压在他头上。年龄渐大,压的物件亦渐渐加重,所以到得大了,那张脸竟如‘西’字,岂非奇怪么!还有一处,风俗以长颈为美观。子女一生落地,就用一个箍儿束在他颈上。年龄越大,箍儿也逐渐加长。因此他们的脰颈竟有长到一二尺的,以为美观,岂非亦是怪事么!还有一处,以腰细为美观。所有女子,从小都用细带紧束她的腰部。长大之后,前面两个乳峰突出,后面臀部耸起,以为美观。腰最细的女人,周围不足一尺,仿佛蜜蜂、蚂蚁,岂不是亦是奇怪么!平心想起来,文身固然没有什么美观,就是小足细腰,亦有什么美观呢?至于扁头长颈,不但不能说美,并且觉得可丑,然而他们竟不惜牺牲其子女,孜孜然而为之,反以为天下之至美者无过于是,这真是不可解之事了。”帝尧道:“大概人的性情,最怕是狃于习惯。一成习惯之后,再没有什么好丑善恶之分。大家如此的,就是好而善;大家不如此的,就是丑而恶。好丑善恶,以习惯而分,极不容易改变。朕看起来,这种文身之风俗,再过五千年,恐怕还不能革除净尽,亦是一定之理呢。”(现在日本、缅甸、南洋群岛以及新西兰等处,文身之俗仍是盛行。至于中国五代时候的郭雀儿,近日上海的“花党”,亦不能不说他是文身的遗风。闲话不提。)帝尧又问羲叔道:“汝在南方多年,知道他们的文身是用什么东西刺的?”羲叔道:“用针头,蘸了墨水刺的。刺了之后,血和墨水混合,终身不会消灭了。初刺的时候,痛苦非常,远望过去,仿佛裹了一块粉紫色的手巾一般。所以无论怎样强壮的人,决不能一日刺毕,少则一年以上,多则三四年亦有。大约他们看得这种文身是极重要的典礼,无论男女,到得成童的时候,就要刺了。刺花纹的人,叫作雕文之人,是一种专门行业,有高手,有低手。高手能知道人的灾害避忌,创造种种式样的花纹以为厌胜,而且能减少针刺的痛苦,他的身价也特别高。低手不过依样葫芦而已。刺完之后,才算得是一个成人,仿佛和中国男子的二十而冠、女子的十五而笄一般,亦算是他们的礼节了。”帝尧听了,叹息一回,说道:“天下之大,万民之众,风俗习惯,竟有这许多的不同,可见一道同风,移风易俗,真是极不容易之事呢。”

次日,帝尧等渡过北江,一路南行,又过了中江,路上所见的一切人民,情形都与以前无异。一日,刚到南江边,只见对面一座大岛上,两个山峰,都笼罩着一阵赤云,如烟如火。但细看起来,又似乎不是云,一阵一阵都从下面上腾,仿佛和火烟一般。大众看了不解,忙找了土人来问。土人道:“这座山叫作浮玉之山(现在浙江省天目山),从前并没有什么赤云的,自从圣天子即位的那年起,才冒出这一种赤云来,终年不断,非常之好看。后来有人前往调查,才知道它的山下有一个深穴,穴中的水色其赤若火,那水蒸气上腾,就变成赤云了。”(说到此处,在下又有一种臆想。原来天目山上,东西各有一个大池,如人之目,后人所以取名叫作天目。按照地理学上讲起来,山上有湖泊的,大半是火山喷火口的遗迹。那么,这两座天目山,在古时当然是个活火山。帝尧的时候有这种现象,或者那时正在喷发,因为古代的人,不知道有这种原理,以为是应着帝尧火德之运,作为祥瑞,因而有此传说,亦未可知。还有一层,山名浮玉,可见四面有水,而且必不甚高峻。当时长江之南江,系从天目、黄山两大山脉之间流出,照现在地势看起来,决无可能之理。但是南江故道,在历史上历历可考。因此,足见天目山在当时不过为长江之一岛,且不甚高,后来因为它是火山的缘故,土地不绝地升高,所以山势大变。南江故道,既然逐渐涸绝隔断,而浙西一带土地亦逐渐高出水面,那浮玉山亦渐变为现在崔嵬突兀的天目山。这都是在下的理想,究竟是不是,须待博雅君子的教正了。闲话不提。)

且说帝尧君臣,听了那土人一番话,大家亦莫名其妙。雇好了船只,正要渡江,只见前面江中,一只小船载着三四个人,开到岸边。帝尧觉得里面一个瘦瘦的人,非常面善,因为他是穿衣着屐的中原人,不是断发裸体的岛夷,所以特别注意,不知在何处曾经见过的。正在想时,早有一个侍卫走来,向帝尧说道:“这个人,就是那年在藐姑射山遇着的那个人呢。”帝尧一听,恍然大悟,知道就是许由了。正是: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当下看他上岸之后,就迎上前去,向他施礼,说道:“许先生,难得在此地相遇,真是天缘。”许由出其不意,还想要推托,不肯承认。羲叔上前说道:“主上为寻访先生的缘故,由箕山到沛泽,由沛泽又到这里,还想渡江而南。一片至诚之心,亦可谓无以复加。先生若推托,未免绝人已甚,使千古好贤之君主失望了。”许由听到此句,方才向帝尧拱手答礼道:“承圣驾屡次枉访,鄙人自问,一无才德,只好逃遁,不敢相见。现在又承千里相访,尤觉不安之至。”帝尧刚要答言,老将羿道:“此处非聚谈之地,就请许先生到船中坐坐吧。”当下不由分说,就拥着帝尧、许由,到雇定的大船中坐定。帝尧就和许由倾谈起来。起初都是些虚套泛话,后来许由想要观察帝尧的志趣,便问道:“帝此刻已经贵为天子,坐在华堂之上,向着两个魏阙,享受人君的荣耀,自问生平,于志愿亦可谓得偿了。”帝尧道:“不是如此。余坐在华堂之上,觉得森然而松生于栋。余立于棂扉之内,觉得霖然而云生于牖。虽面双阙,无异乎崔嵬之冠蓬莱。虽背墉郭,无异乎回峦之萦昆仑。余安知其所以安荣哉?”许由听了这话,知道帝尧志趣不凡,的确是个圣主,亦倾心地陈述。两个人足足谈了大半日,方才停歇。帝尧佩服之极,因此就拜许由为师。在船中留宿两日,许由告辞。帝尧尚要再留,许由道:“圣上自须南巡,鄙人亦有俗事待理,且待将来到冀州再见吧。”于是订了后期,许由上岸,仍旧徒步芒鞋,飘然而去。

当下羲叔就向帝尧道:“如今虎林山可以不去了,一径到三苗国去吧。”帝尧道:“是。”赤将子舆道:“前面离黟山不远(现在叫黄山,在安徽省歙县)。这座黟山,是当初黄帝与群臣在此修炼成仙的地方。便是野人,亦曾在此随侍多年。那山上仙草灵药,随地皆是;并且有生汞,可以炼丹;有玉浆,可以解渴;真是一个仙灵之府。野人自从攀龙不成之后,隐居匿迹,时常到此来居住,多则十余年,少则六七年,所有百草花丸,大半在此山上采制的。现在帝既到此,不可不瞻仰瞻仰祖宗的遗迹,而且可以扩一扩眼界。”帝尧听了,亦以为然,随即渡过南江,一径向黟山而来。到了山下,山路愈走愈仄。帝尧君臣多舍了车子,徒步而上。赤将子舆是熟游之地,一路走,一路指点。大约黟山大小山峰,不可胜计。最大的有三十六个,内中一个天都峰,尤为高峻,从下面望上去,高约四千仞光景。众人跟着赤将子舆,都向此方而行。须臾之间,忽闻砰訇之声,远望前面,只见山顶一道瀑布,层折而下,大小共总有九叠,上如银汉接天,下如渴龙赴海,真正可说是天下之奇观。到了一处,有一块大石,大家就在石上少息,赏玩那瀑布的奇景。远远望见四面的山容,半阴半暗,云雾都从脚下而出,如絮如绵,氤氲不已,方才知道此身已经走入云中了。赤将子舆道:“天将下雨,此地不可久留,上面有房屋,可以栖宿。”大众听了,急急上行,果见有房屋不少,原来是黄帝那时留下的。虽则年岁已久,但是常常有人修葺,所以并不颓败,现在还有几个百姓居住在里面。帝尧到房屋居中的这一间一看,只见当中还供着黄帝骑龙升天的一个遗像,慌忙率同群臣行礼。赤将子舆道:“从山下到山顶,非走三五日不能到。所以当初轩辕帝在此修道之时,特地预备这许多房屋,以便上下的时候,可以住宿,上面还有好几处呢。”到得次日,天果下雨,不能上行。向外面一望,满山云雾,迷漫四野,所有山峰,一个都不能看见。但见云中瀑布,高下错落,或长竟数丈,或短不盈尺,如银潮雪海,骇目惊心,不可逼视。次日天仍下雨,接续数日,不能行路。帝尧与群臣,除观望山景之外,不过相聚闲谈。

一日晚间,天已放晴,君臣数人偶然谈到黄帝到此山来修炼的历史。赤将子舆道:“当初黄帝虽有志于仙道,但是未得其诀。后来听人说,有一个广成子,住在崆峒山上(现在甘肃省平凉市),是个真正的神仙,黄帝于是亲自去访问他,他将至道之精告诉了黄帝,黄帝恍然大悟,以后渐渐地修炼,才得道成仙。当时黄帝又有两个臣子,一个叫容成子,一个叫浮邱子。容成子是专门用内功的,他所讲究的是胎息之法。浮邱子从前住在荆州南部衡山之北(现在湖南省益阳市西南九十里有浮邱山,以浮邱子所住得名),后来跑到彭蠡湖南面一座华林山上(现在江西省奉新县西南),修炼了多年,后来又跑到南海海滨去苦心修炼(现在广东省城有浮邱山,相传浮邱子得道之地),方才成功。他做黄帝臣子的时候,早已得道了。他是专门用外功的,所讲究的是炼丹之法。容成子做黄帝的臣子,其时在先,所以胎息之法黄帝已经学习纯熟。浮邱子做黄帝的臣子,其时在后,他的功夫,黄帝还未了了。一日,黄帝问他道:‘朕知汝是个神仙中人,深明求神仙的方法。现在朕想超过溟海、渤海,游玩蓬莱山,舍弃了妻子,跑到那边去,汝看应该用什么方法?’浮邱子道:‘第一要能够选择圣贤做师傅,那么他的所学必定精奥。第二要能够选择名胜之地,栖息在那边,那么他的所学必定容易成功。现在帝要成仙,必须先炼金丹;要炼金丹,必须选一块山秀水正的地方,那么所炼的丹药才能灵验。依臣看起来,天下名山,只有黟山最为相宜。一则地据四方之中,云凝碧落,气冠诸山,天上群仙时常在那里游玩的,可以相见;二则山中灵泉奇药,四时皆春,若能够斋心洁己,晏安在那里,那么万病皆除,千祥俱集,必定能够登仙了。’黄帝听了这话,立刻叫大臣风后辅佐太子,代理政事。自己就同了浮邱子、容成子两个,来到此山,专心修炼。这就是黄帝来到此山的原因了。”老将羿在旁问道:“怎样叫作胎息法?”赤将子舆道:“胎息这两个字,就是不用口鼻呼吸,如人在胞胎中的时候一样,所以叫作胎息。”老将羿道:“不用口鼻呼吸,用什么呼吸呢?”赤将子舆道:“不是用别种器官替代呼吸,实在是不呼吸。”大众听了这话,都非常诧异,便问道:“不呼吸,岂不要窒死么?”赤将子舆道:“这是很不容易的。所以第一要师傅传授,第二要练习功深,不是自己所能够蛮做,亦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做到。”老将羿道:“先生练习过么?”赤将子舆道:“野人略略知道一点,大约初学起的时候,先从鼻管中吸入清气,到肺里藏闭起来,不使它呼出;然后在心中暗暗地数着一二三四五的数目,一直数去,数到一百二十,才从口中将那藏闭之气缓缓地呼出来;在那吸进去的时候,与那呼出来的时候,都不许自己耳朵中听见有出入之声,总要使它入多出少。最好用一片鸿毛放在鼻口之间,呼出气来,鸿毛不动,才算合法;吸进去也是如此;又渐渐增加数的数目,从一百二十可以增加到一千;增加到一千,那么就有许多时候可以不呼吸,岂不是和不呼吸一样么!能够如此,可以返老还童、长生不死了。这个就是胎息方法的大略。但是还有一个条件,胎息的时候,要在生气之时,勿在死气之时。从子时到巳时,叫作生气。午时到亥时,叫作死气。死气的时候,学胎息亦无益。所以,俗语有一句叫作‘仙人服六气’,所谓六气者,并不是有六种气可服,不过说有六个时辰的气是可以服罢了。胎息这个方法练习成功之后,不但可以却病长生,而且还有许多用处。用了这股气去吹水,水就为之逆流;用了这股气去嘘火,火就会得熄灭;用了这股气去吹虎狼,虎狼就慑伏而不敢动;用了这股气去嘘蛇虺,蛇虺就盘屈而不能去。假使有人为兵刃所伤,吹一口气,血能立止;假使有人为毒虫所伤,即使没有看见这个受伤人,只要将自己的手一吹,男的吹左手,女的吹右手,那么受伤的人虽远在一百里以外,亦能立刻痊愈,岂不是用处甚多么!”众人听他说得如此神异,无不稀奇之极,很有人想立刻就学学看。老将羿刚想再问,这时晚膳已经陈列,大家才打断言谈,各自就餐。

第四回 帝尧游黟山 黟山之风景

晚餐毕后,大家又聚拢来闲谈。羲叔问赤将子舆道:“容成子到底是个什么人?世间传说他著了一部书,叫作《容成阴道》,总共有二十六册,专门讲究采阴补阳,采了妇女的阴水,来补益他自己的阳水,名叫容成御女术,不知道究竟有没有这一回事?”赤将子舆道:“野人在当时,并没有听见他有这种方术。后来他随黄帝升仙去了,与世长辞,更不会再有这一部书流传于人间。想来是后世左道邪魔的方士造出来,假托他的名字的。讲到容成子这个人,很是敦厚而睿智。他起先在东海边一个岛上(现在浙江省永嘉县东面有华盖山,相传是容成子修炼之地),服食三黄,就是雌黄、雄黄、黄金三种,专心修炼。后来黄帝知道了,请他出山。他就做了两件大事:一件是盖天,象周天之形,可以考察天文,利用不少。一件是调历,岁纪甲寅,日纪甲子,所有时节因之而定,利用亦不少。这两件之外,他又发明一种测定东西南北方向之术。辨别方向,本来有指南针可用。但是指南针所向,不必一定是正南正北,往往略有所偏。所以容成子又发明一个法术,用一根长木,竖起来,做一个表,拿一根索系在上面,再拿了这根索绕着表画地成一规形,以考察太阳之影子。假使太阳向中,影子渐短,候西北隅影子初初入规的地方,就给它记起来。假使太阳过中,影子渐长,候东北隅影子初初出规的地方,再给它记起来。这两个记起来的地方,就是正东正西;拿这两个折半起来以指着表,就是正南正北。他这个方法是在梁州地方发明。所以现在梁州人用这个方法,还叫他是容成术。至于采阴补阳的容成术,淫秽无理已极,岂是可以长生之道!即使确有效验,求仙的人亦决不应该去做的;即使做了,亦决不会成仙的。你看是不是?”羲叔道:“某本来有点疑心,给先生一说,更觉明白了。可怜容成子冤枉受了多年,今日才始昭雪,先生亦可谓对得住老朋友了。”说到此处,帝尧问道:“容成子的胎息,先生说过了。浮邱子的炼丹方法又如何呢?”赤将子舆用手指指山上道:“所有药料都在这座山里。第一种是朱砂,就出在上面一个朱砂洞里。第二种是紫芝,生在山顶及溪边,大的长到五六尺,其大如箕,颜色紫碧相杂,香气如兰如桂,真正是个神物。第三种是红朮,其状和珊瑚一样。第四种是乳水,出在岩穴之中,长滴石髓;其状其色,都和乳相仿,所以叫作乳水,是炼丹必不可少之物。久服乳水,亦可以长生。第五种是汤泉,在中峰之巅,水味甘美,亦是炼丹煮石必不可少之物。天下世界汤泉很多,但是多含有硫磺质;只有此山所产,带朱砂质,所以可贵。此外如同黄连、人参种种名贵的药品,山中无不齐备。”正说到此,只听得外面侍卫人等一片呼喊之声。大家诧异,不知何故,急忙起身,出来一看,只见满山之中,大大小小都是灯火;忽高忽低,忽上忽下,忽东忽西,忽隐忽现,或则千百为群,或则只有两三点;漫山遍谷到处皆是,照得千丘万壑,几乎同白昼一般。隔了许久,方才渐渐消灭,大众无不诧异。赤将子舆道:“这个叫作仙灯,是黟山三大奇景之一。灵山之灵,与他山不同,就在此处。”老将羿道:“另外还有两种是什么?”赤将子舆道:“一种叫作云海,一种叫作放光,将来都可以看见的,此时说也说不相像。”

次日天晴,大众徐步上山,走不多路,忽然有两只乌鸦迎面飞来,向着大众叫了几声,立刻回转飞去;隔了片时,又飞来叫几声,又飞回去。赤将子舆道:“这一对叫作神鸦,是本山灵物之一。每有客来进山,它已知道,总先来迎接。它们每年孵小鸦几只,一到秋天它们就领了小鸦,各处峰头都去飞一转,然后送小鸦出山外去,从此不复再来,它们一对老鸦,总是住在这里,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岂不是神鸦么?”大众又走了许多路,只见遍山都是桃树,约在万株以上。赤将子舆道:“这是黄帝所手植的,起初没有这许多,现在桃子桃孙,年年蕃衍,每到春天,万花齐放,真是锦绣世界。可惜现在来迟,已是绿叶成阴子满枝了。”过了桃林,赤将子舆指着前面一个山峰,说道:“这个亦是黄帝的遗迹。”众人看时,只见山上两个石峰,如人对坐。一个朝南,后面围绕一山,俨如君主座后的黼扆。一个朝北,俯了头,非常恭肃,如同臣子朝见君主的样子。赤将子舆道:“当初这山上有两块石头,黄帝和浮邱子常在这石上休息论道。后来仙去,这两块石头就化作双峰,朝南的就是黄帝,朝北的就是浮邱子,岂不是奇怪么!”正说时,只听得一阵音乐,大众听了,都向四处张望,说道:“哪里作乐呢?”赤将子舆道:“过去有一个山峰,壁立千仞,人不能到,上面常有仙人聚居。每当清风明月之夜,作起仙乐来,山下人时常听见,但总在夜间,日里是没有的。此刻所听见的,是音乐鸟的鸣声,不是有人奏乐。”帝尧道:“音乐鸟这名字很好听,从来没有见过。”赤将子舆道:“音乐鸟,一名叫作频伽鸟,亦叫作迦陵鸟。它在卵壳中已能发声,而且微妙,能压倒众鸟,大概亦是仙禽之类呢。”说着,四面一望,指着东面树上说道:“这就是音乐鸟了。”大众细看,果见有十余只美丽之鸟,黄羽、黑眉、赤脊、翠尾,正在那里争鸣。其声非笙非笛,非竹非丝,引商刻羽,真如奏乐一般,和谐清脆,非常好听。忽然之间,又从峰上飞下数十只,一齐鸣起来,更觉悠扬入耳。那鸟飞的时候,翅尾之间带着一线白色,可算得五色都齐备了。羲叔道:“某听见说,频伽鸟,一名叫共命鸟,两个身子共一个头,常住在西方极乐净土的,何以这个鸟并不如此?”赤将子舆道:“野人习闻如是,究竟不知孰是孰非。或者那个共命鸟亦叫频伽,名字偶然相同,亦未可知。”帝尧问道:“山中有猛兽么?”赤将子舆道:“虎豹之类都有,但是从不害人,大家以为是已经仙人点化的缘故。另外有五种神兽极为特别。一种是猿,此山猴类本多,但有两只是神猿,一黑一白,都在数千岁以上,见了人往往作揖打拱。那只黑猿常常引着大批的猿到处觅食。那只白猿,不常看见,偶然看见,总是坐在竹兜里,由四只大猿抬着走;但是那看见的人,总可以遇到祥瑞或快意的事情。一种是天马,常常飞腾于最高各峰的顶上,有电光绕着它的四足,但亦是不常见的。一种是白鹿,往来各处,忽隐忽现。一种是青牛,其大如象,常出来吃草,遇见人立刻飞驰而去,倏忽之间,已不知去向。一种是紫豸,头像龙,身像麇,尾像牛,蹄像马,远望过去,俨然是一只麒麟,但的确不是麒麟。这五种都称为神兽。又有三种怪物:一种叫鱼,四足,长尾而无鳞,声如婴儿,能够升到树木上,含着水去饵鸟,捕获了来做食品。缘木求鱼,竟可以得鱼,真是奇事了。它的脂胶可以点灯,久而不熄,现在山上居民往往用之。一种叫卢,很像穿山甲,但是没有鳞片。它最喜欢吃猿及蜂两种。每次要吃猿的时候,只须抗声一叫,大批群猿都闻声而至,环绕了它,跪在地上。它挑选几个肥猿,用木叶或砖石放在它头上,那肥猿就战战兢兢,捧了头,一动也不敢动,仿佛防恐木叶、砖石跌坠似的。挑选完毕之后,瘦的猿就纷纷四散,那肥猿就做了它的食料,岂不是怪物么!还有一种,叫作石斑鱼,只有雌的,没有雄的。到得春天,它与蛇交合而生子,所以这时候的石斑鱼不可吃,其余时候钓了来做鱼干,其味甚美,且能久而不饥,所以亦算怪物之一。”正说着,已走到一个洞口。赤将子舆道:“这个叫作驾鹤洞,从前浮邱子在这里控鹤的。”又指着西面一个峰头道:“这峰就叫浮邱峰,是从前浮邱子在这里修炼的,上面有浮邱导引坛,彩云灵禽时常拥护、翔集在上面。每到春天,音乐鸟一定日日到坛上来飞鸣一次,真是仙迹。”又指着一个峰头说道:“这个叫容成峰,是容成子栖息的地方,现在还有宝篆、丹篆藏在上面,但是人不能上去,所以无从证明。容成峰的下面,有一片平地,叫作容成台,是从前容成子登啸的地方。”又指着一个峰头说道:“这座叫作轩辕峰,当初黄帝采药就在此地,现在还有紫芝、玉菌之类生在山顶上。轩辕峰下面,过去几十步路,有一块仙石座,当初黄帝与浮邱、容成诸臣会息,常坐在这块石上。现在偶然去坐坐,常有异香从空中而来。假使在梅花开的时候,就闻到梅花香;在桂花开的时候,就闻到桂花香;在荷花开的时候,就闻到荷花香;但是左右前后,并没有梅花、桂花、荷花等,竟不知从何处飘来的。野人从前在此,历试历验,真是不可思议之事。”帝尧道:“轩辕峰离此地有多远?”赤将子舆道:“看着像近,但是有不少之路。”帝尧道:“且先到那边去望望。”于是大众直向轩辕峰而来,一路鸟道崇冈,非常难走。走到一个峰上,只见一块方石,上面纵横刻有数十道深线,都成方罫形;旁边又置有数百颗圆形的小石子,不知何用。赤将子舆道:“这个亦是黄帝的遗物。从前黄帝和容成、浮邱诸人,常常拿了这个东西来遣兴。两人对坐了,一个用白石子,一个用黑石子,在这方罫之上,你放一颗,我放一颗,差不多放到一半光景,只听他们说:你赢了几路了;或者说:你输了几路了。这个玩意儿名字叫作弈棋,大约是可以分胜负的。”帝尧道:“先生可懂么?”赤将子舆道:“当初野人在旁,亦曾细细观察,看见黑子怎样去围住那个白子,白子又怎样去包住那个黑子,觉得亦很有道理;但是那道理非常深细,野人粗心浮气,实在有点不耐烦去研究它,所以不懂。”帝尧听了,将所布在那里的石子行列细细观看,揣摩了良久,又将石子统统移开,自己再一颗黑、一颗白地摆起来。赤将子舆在旁看了,说道:“原来帝是懂这个玩意儿的。”帝尧道:“朕不过研究研究,并没有懂。”赤将子舆道:“野人不相信。既然没有懂,为什么这个摆的方式,有点和当初黄帝他们相像呢?”原来帝尧是天纵之圣,敏悟异常;一经思索,已觉得有点头绪;而且知道此事是极有趣的,因而将石子一齐移开,又细细摆了一回。羲叔在旁说道:“天色不早,轩辕峰不能去了。此地无房屋,恐怕天黑了山路难行,不如且寻个宿处,明日再来如何?”帝尧一看,红日已衔西山,果然不早,不觉叹道:“朕一时贪弄这个玩物,把半日光阴竟消耗了。可见一个人对于戏玩的东西,是不可沾惹的。”当下由赤将子舆引路,曲曲折折,到了一处,和山顶已有点相近,果然看见许多房屋,亦是从前黄帝所留下的。其中虽无居人,却喜尚可住宿。那时已经暮色苍茫,侍卫早将预备的灯火、餐具、卧具等铺设好了。大家饱餐一顿。因日间跋涉疲劳,大家亦不多谈,各各归寝。帝尧在枕上,还是细细想那个弈棋之理,久而久之,恍然大悟,不觉得意道:“从前伏羲氏的时候,河中有龙马负图而出,上面点点,都是个加减数目,名字叫作河图。现在这个弈棋的道理,就是从河图数得来的,看着烦难,实在亦很容易懂呢。”想罢之后,就沉沉睡去。

到了次日,天尚未明,赤将子舆已经起来,邀了帝尧和老将羿、羲叔等跑到山顶上观看日出。但见西面诸山为霞气所映,峰峰都作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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