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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16 15:5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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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金泉

出版社:经济科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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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散皆是缘

聚散皆是缘试读:

第一部

第一章

(一)

二十世纪上半叶。

兴谊镇,兴谊京戏班正在准备上演传统京戏《铡美案》。

兴谊戏班刚组建不久,底子还很薄弱,经费捉襟见肘,只能艰难维持,急需各方鼎力相助。为筹集经费,戏团主持钟毅仁煞费苦心,焦头烂额。他希望借助社会力量帮助,以发展自己的京戏班子。

戏班主持钟毅仁乃来之京戏界老前辈钟桂芳的后代。他对京戏有着执迷的爱好和追求。从小就拜其父为师,专心致志,功底扎实,自成风格。他是兴谊戏班的创办人,他的夫人郭爱萍及女儿钟玉瑛也是京戏名角;未婚女婿陈来水是后起之秀也是戏班的骨干。当初为了组建京戏班子,钟毅仁还招了多名优秀的演员加盟,阵容算是相当。

今晚的戏班演出是戏班子组建后的首场演出,正是考验兴谊戏班的成败或水平,因此京戏班的全体演员既紧张又是兴奋。

这几个月来的排演,钟毅仁尽心策划,监督和坐镇,务求演职人员尽责尽职,圆满完成任务;以求达到一流水平,唤起社会对他的戏班子的肯定和支持。

今晚的演出,除了面向群众外,钟毅仁还特地发出了帖子,邀请镇上的达官显贵、社会名人,还有商贾巨子前来观看捧场。他希望这些“名流”能慷慨解囊,鼎力相助。

演出前,钟毅仁偕夫人郭爱萍,及多名演出人员都在演出场外的正门排队恭候。钟毅仁热情饱满,一脸的阳光内心充满冀盼。然而等候多时快到演出时间了,却还不见这些贵人的踪影,实在有些气蔫了。

郭爱萍实在耐不住性子了,语音显得沉闷地对丈夫说:“毅仁,我看那些贵人未必会抬举我们。我们的戏班初出茅庐,还不很出名,又没有后台老板撑腰,有谁会领我们的情呢!不等了,我们还是按时出演吧!免得群众怨声怨气,群众才是我们的父母。”

钟毅仁沉吟道:“再过十分钟吧!哪怕等来一两个也行,总比现在没有的好受些。当今世态炎凉,人心不古。我们倚重他们;我们吃这碗饭的,逢庙就得烧香,这些财神是我们的靠山呀!”

钟毅仁率众又等了二十分钟尚不见人到。这时,听到场内观众怨声四起,一片乱哄哄,尽催着:“还不演出啊!都超过时间了。”

这时的钟毅仁心里便是急了,说道:“看来,这些财神爷是请不到了,不给面子。好了,我们这就正式演出吧!要不观众可是要造反了。”

这时,钟毅仁跑上台上,宣布开始演出。

演出正式开始,场内观众顿时安静下来,全神贯注在舞台上。

半个时辰过去了,演出正酣,还有些观众陆陆续续进场来。前排贵宾坐席上本来还是空着的位置,后到的观众也不管这些规矩,坐下便是。

钟毅仁有些失落感,平时排练用尽心思,务求精益求精,为的便是这些显贵人家,投其所好;但这些贵人并不买他的账,有意怠慢他。但到时间广大群众前来观看,也让他心里多少得到了些慰藉。

演到精彩处,观众拍手叫好,掌声不绝于耳,赞叹声充塞场内。

然而钟毅仁并没有因此高兴,他仍旧为“财神爷”未到而耿耿于怀。因为“财神爷”的位子都坐上了布衣百姓。

就在钟毅仁患得患失的当儿,突然驰来了一辆小轿车;就见镇警察局副局长邱德生偕夫人林忆菊,还有他的两个贴身保镖从车上下来,大摇大摆地朝戏场走来。有位职员先见,便跑来报信。

此时的钟毅仁出来见到穿着制服的警察局副局长伉俪光临戏场,为兴谊京戏班子捧场来了,便大喜过望。刚才那满脸的晦气顿时涣然冰释。他笑着迎了过去。说道:“欢迎,欢迎贵客光临本戏场观看演出。我代表本团全体同仁表示热烈的欢迎,对你们的光临指导表示我们的敬意。”

钟毅仁恭敬地领着贵客进场,并朝贵宾席来,他一面赶坐在贵宾席位上受众,一面说:“来,来,这边坐,这边坐。”

待邱德生坐定后,几个招待员便送来了瓜果和茶,表现得热情,一丝不苟。

钟毅仁始终陪同邱德生,又是讲解剧情,又是介绍演员,以博取邱德生的欢心。

却说,这个警察局副局长邱德生乃是一贪官,当地百姓最惧怕他。他根本听不懂京戏,也不喜欢京戏。他是附庸风雅以显示自己的高贵素质和身份;并显示自己的社会地位。他更是怀着不可告人之目的来的。

邱德生知道兴谊戏班里有许多坤伶,皆是名角丽人。他是来一睹她们的风采并接近她们的。

钟毅仁本性善良,不谙世事凶险,对邱德生,以为他品行高尚。认为他既是公安局副局长,就具有常人所没有的品质,一味热情款待,不敢有半点的怠慢了。

邱德生原来是一介地痞流氓,靠打砸抢起家。后来他改经商发了财,又花了大把银子,买了个官做,沐猴而冠。邱德生是有点儿小聪明,为官几年便爬上了警察局副局长的宝座。

演出圆满成功,群众口碑好。待观众迅速离去时,钟毅仁还引领邱德生到后台来和演出人员会面,介绍演员给他认识。

当钟毅仁介绍自己的女儿钟玉瑛时,她的容貌、她的气质立即让邱德生倾倒,欲火中烧;他紧紧地握住玉瑛的嫩滑纤细的手不放;双眼直愣愣地看着,久久凝神,让钟玉瑛不知所措,以致羞愧的心怦怦地跳。

钟毅仁见此打圆场说:“邱先生,我们到那边喝茶吧!令太太在那儿等着你呢!”他才不得已放开手,随钟毅仁走到太太那儿去了。

邱德生一面走,一面说,“你们的演出令人满意,是我看过的最优秀的演出。水平高,特别是令爱的表演,水准高,令我神魂颠倒。以后我还会经常来看你们的演出的……”

这次演出,邱德生受到颇高级别的接待,让他心情愉快。为在钟毅仁面前显示出他的大方和气派,他不吝啬地捐了不少钱财,这让钟毅仁感激不尽。他受宠若惊,笑着说,“承蒙邱大人看得上我们京戏班,并莅临指导,不吝捐资,让我们所有同仁无上光荣。我代表我们的戏班再次感谢。往后还请邱大人多多关照,让我们的兴谊戏班长久不衰,根生叶茂。”

创业容易守业难,让它发展壮大更难。钟毅仁知道,除了内部因素外,外部因素不可或缺,必须有人扶持,捧场;要依靠社会上财大气粗的达官显贵,社会名人,或商贾巨子的鼎力帮助,做靠山才是。

钟毅仁熟谙这些谋生之道,身处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因此他极力要讨好邱德生,不敢得罪他,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邱德生回去了,但他留下的臭气还未消散,许多坤伶在他走后怨声载道,说他的坏话。

钟玉瑛更是生气说:“这个狗官,狡黠,心术不正;双眼充满淫秽之气,手掌龌龊,让人讨厌。今后不希望他再来,以免受他的罪。”

钟毅仁听到演员特别是女儿对邱德生不敬的话,有些担心,怕传了出去不好,对兴谊班不利。他企图平息这风波,便说道:“你们不必多虑的,邱德生在镇上可是个大人物,有地位,名望高。他有权势,炙手可热,我们兴谊戏班就得依靠他的扶持,大树底下好乘凉。想想我戏班子刚刚组建不久,经费不足,经不起风浪。我们若要在这个社会上立足,就得有人缘,有人乐意扶持才是。邱德生是我戏班子第一个接待的贵人,财神爷,可不能得罪呀!我们还要有第二个,第三个像邱德生那样的人,这样我们的戏班子就会茁壮,根深叶茂了。”

钟玉瑛听父亲这样为邱德生袒护,知道父亲有苦衷,想想也是。因此也不再计较邱德生的罪恶邪念了;息事宁人,只求戏班子的平安,这是现实。

钟玉瑛又仿佛诉苦,说:“父亲,干我们这行的,辛苦不算,还得看人脸色,低三下四,仰人鼻息,被人看不起。难怪许多人不想当优伶戏子了。我们有些稍加好看的坤伶,就宁愿找机会脱下戏装,嫁给有钱人家,过上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生活。我们戏班子前阵子就有两三个坤伶,匆匆地找了有钱人家做姨太太去了。”

父亲说:“是的,当今社会世态炎凉,趋炎附势,不足为怪;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大浪淘沙,总有留下来的,他们有志于投身京戏艺术,为繁荣国家文艺做贡献。”

却说,兴谊戏班有许多优秀的名角丽人,长得秀丽端庄,让邱德生春心荡漾。当他见到钟玉瑛后,让他蠢蠢欲动,他看中了她,她让他神魂颠倒。就因为他被玉瑛的美貌牵住了灵魂,才在钟毅仁面前破财,捐助了不菲的钱财的,邱德生竟想娶钟玉瑛做他的三姨太太。(二)

今天是戏班休息日,陈来水和钟玉瑛相携来到附近的镇郊公园游玩,踏青。天老爷作美,天晴日丽,好让这对情侣悠哉游哉地玩玩,让他们俩绷紧的神经松弛一下。

陈来水牵着玉瑛的纤手,甜甜蜜蜜地在公园的小石径上散步赏花景;他们也欣赏着游人的穿着和仪容,觉得赏心悦目。

他们走到一棵大树下的石椅旁便停下了脚步。陈来水说道:“我们就在这儿休息吧!看看周围景色。”说着便用手扫了扫石椅上的灰尘。“许久没出来游了,难得一见的春光美景。感觉让人心旷神怡。看周围游人如织,表情怡然,多美好的氛围。”玉瑛眼望四周,一面说一面坐下来,“你也坐吧!难得一起出来,让精神放松些,要不就要犯出毛病了。”

幽静怡然,两个情侣沉浸在妩媚的春光中。此时的钟玉瑛觉得身体有点累了,当两个人一坐下来时,玉瑛便情不自禁地依偎着陈来水,渐渐地又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她眯着双眼,仿佛在遐想,在享受爱情的温馨。“许久没享受一刻千金的春光了,难得有清净的今天,让所有的烦恼都抛向九霄云外。”玉瑛喃喃地沉吟道。

陈来水身体稍向后靠,用他的右手扶着她倾斜的身体,说道:“你累了,你就睡一会儿吧!眯着双眼也行。看你近来身体也瘦了些了,真让人心疼。”

陈来水低头仔细端详依偎在自己胸怀的玉瑛,看着未来的妻子无不感到心中的怜悯。心想:为了她的幸福,为了更好的能照顾她,我应该尽快娶她过门。

玉瑛似乎知道来水在想什么,眯着眼睛细声地说:“时间骎骎过,时间太无情,像追魂似的在讨我们的青春;我们开始老了,不再年轻了。昨天照镜时才发现几缕白丝,让我狠狠地拔掉呢。真是无法抗拒的自然法则,我想我们应该尽快结婚,互相照顾。”

这时,陈来水鼻子酸楚,眼泪差点掉下来。他心情无限感慨,没有即时回答。突然间,眼帘出现一对飞舞的蝴蝶。

陈来水抬头看着飞舞的蝴蝶,俄顷说道:“人皆由命运主导,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多么希望我们能尽快成为夫妻,不用再担惊受怕。我曾经多次向您父亲提过这事,可是您父亲说眼下戏班还没走出困境,再等些时日,等戏班有了起色,再给你们办了。随缘吧!急不来,也用不着苦恼。你看这双蝴蝶,相亲相爱,雌的飞到哪里,雄的紧跟不放。雄蝴蝶就怕雌蝴蝶受人欺侮,它在极力保护它呢!你可知我就是那只雄蝴蝶,我每时每刻都在保护你,等那么一天戏班子有了起色,我一定向你父母提出我要娶你,要保护你。”

钟玉瑛这时睁开双眼坐直起来,开玩笑地说:“这才是男子汉本色。我还以为你不敢面对父亲提出结婚的事呢!听到你说了出来,我就放心了。”

一对情侣,难得在公园幽会,谈情。他们让游客无不艳羡。

正谈着,眼前花丛上的那对蝴蝶还在翩翩起舞,仿佛在炫耀它们的童话般的爱情,它们相互追逐,无忧无虑。

正在这时,有一中年人手拿着一根网罩正要捕捉它们。

陈来水急了,大声嚷道:“别罩,别罩。这多么美丽的蝴蝶你要抓它们干吗呢?它们又没有妨碍你惹你,你不觉得太无聊吗?不要以为它们是蜫虫,可它们跟人一样,也珍惜生命,也有爱情的。”说得中年人面红耳赤地走开了。

就在这时候,他们的眼帘又闯进了一对年轻夫妇:那男的双手推着童车,女的在男的身边并肩地走着,他们表情祥和,显得幸福。这对夫妇是朝他走来的,钟玉瑛这时便端正地坐着,她朝他们看,心中无不感到羡慕。

钟玉瑛喜欢小孩,便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朝童车走去,她想看看童车内的婴儿。推着童车的男人也不嫌她靠近,干脆停下来,让玉瑛看看。“多可爱的小宝宝呀!你看他睡得多甜。”玉瑛夸奖地说,“是男孩还是女孩呀。”

男地说,“是女孩。才半岁多,但会叫爸爸妈妈了。”

旁边的妻子接着说:“看你这么喜欢孩子,明年今日你们也会有的,我祝你们好运,幸福。”说着便和丈夫继续朝前走去。

玉瑛望着离去的童车,似乎还想着车内的孩子。

陈来水便开玩笑地说:“玉瑛,你真被童车内的婴儿迷住了。看得出来,你多么喜欢孩子,以后我们会有。就像那旁边的女人说的,明年今日我们会有的。我会争取的,不让你失望。”

钟玉瑛甜蜜地看着他笑了。

陈来水又说,“我们到那边去吧!那里人多,看看人们放风筝。”说着两人朝那儿人多的地方去,他们一面走,一面谈着,他们喁喁私语,让人羡慕。陈来水感觉得出来,让他感到无限幸福,不禁回忆起他和钟毅仁的不期邂逅相识。

却说,陈来水原来居住在德兴镇,他一家四口,上有父母,有兄长。父母亲经商做小买卖维持生活。陈来水自小聪明,伶牙俐齿,很得父亲看重,要培养他经商,将来有出头之日。但陈来水不喜欢经商,对商业毫无兴趣。“人各有志,不能强求。”父亲只好作罢,只好培养哥哥陈来浩了。

陈来水喜欢唱歌,喜欢京戏,他有一副甜美的歌喉,他做梦都想成为一名京戏演员。命运的安排却让他如愿。这是后话。

一次,当钟毅仁所在的京戏团到德兴镇来演出时,让他高兴不已。他想去看,但父亲不给他钱。后来他来到戏场外溜达,想办法进去看,他试着对守门的师父说:“师父,你行行好,让我进去看戏吧!”可是,守门的师父不让他进。他几次偷偷进场都被守门师父发现,撵了出来。后来他混进演员化妆室去,正好被当时正在化妆的钟毅仁碰到了。钟毅仁还以为他是小偷正要喊人来抓时,陈来水慌了,小声地说:“不要喊,我不是小偷。”

钟毅仁就逼问道:“你进这里来做什么?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还不赶快出去,当心让人把你抓了去。”

陈来水小声地说,“师父,我想看戏,可是我没有钱。师父你行行好,成全我吧!别让守门人看到又把我撵了出去。”

这时的钟毅仁心软了,竟可怜起他来了。陈来水面容姣好,伶牙俐齿,机灵又乖巧,看他年纪小就喜欢京戏。他为了看戏三番几次偷进场又被撵,撵了又偷进来,锲而不舍。

钟毅仁被他的执着感动,便带他到一处空位上。还交代说,戏演完后不要马上走,等我来接你。

钟毅仁看上了他,有意栽培他,认为他是有培养前途的,从那以后陈来水便跟着钟毅仁学艺。

陈来水和他的女儿钟玉瑛便从小接受京戏熏陶……

且说,钟玉瑛从小就身体苒弱,乃蒲柳之姿。陈来水一直都十分照顾她,什么事情都帮着她。他们俩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一起成长。玉瑛爱在他面前撒娇气,一有不顺心的事都要跟来水诉说。钟毅仁夫妇看在眼里:用心关爱见真情,难得痴心比黄金。乃是天意姻缘牵,相亲相爱两殷殷。

一次,钟玉瑛病了,陈来水殷勤服侍,手中拿着碗药服侍。钟玉瑛见眼前的来水,压低声俏皮地说道,“来水哥,我要结婚了。”陈来水一听整个身体软了下来,差点儿让手里的碗药跌下来。

陈来水愕然问道,“你要嫁的人是谁呢?”钟玉瑛笑着说,“你不要慌,一听我要结婚你就紧张,看把你吓了。告诉你吧!我要嫁的人就是你呀!”这时的陈来水才“转危为安”笑了。看看没有人便凑上脸去深深地吻了她。……

且说,他们俩走到人多的地方,玉瑛要看五彩缤纷的、在天空翱翔的风筝。她动了动来水的手,说道,“我们就坐在这芳草地上吧!看多美的风筝,在天空翱翔。”

玉瑛在动来水的手时,发现来水正呆呆地笑着,好像在想什么,便又说:“来水你干吗呢!看你傻笑的样子,你想什么了?是不是在想那宝宝的事呀!你等不及了是吗。”

这时候陈来水才从相思中猛回过神来,他不知玉瑛刚才说什么,问道,“玉瑛,你说什么呢?”

玉瑛又说:“看你美滋滋的傻笑,你想什么呢,是不是想宝宝的事,我说你是不是等不及了?”

陈来水看着玉瑛,说:“我做了一个甜美的梦呢!我梦见我深情地吻你呢!”让玉瑛一时羞涩起来。

陈来水又说,“我发现我这一生都奔着你来的,是天意。天意让我们在一起,我们将永远相爱,海枯石烂也不分离。哪怕有一天你若变丑了,我也赤胆忠心对你好。”钟玉瑛说:“我相信你说的话,字字值千金;有你在身边陪着我,我心满意足了。”

他们坐不多久,又来到一处长石凳上坐。和风吹拂,树叶飒飒作响,黄鹂在小树上跳来跳去,唱着歌儿,好像在为他们祝福。

玩累了,他们再无心赏景,虽然落英缤纷;他们也无心听那黄鹂的啼鸣,虽然黄鹂在为他们祝福。玉瑛轻轻坐下,而后又躺下来,头搁在来水的大腿上,旁若无人。他们细声细语,卿卿我我,羡煞了多少走过的游人。

这时钟玉瑛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无意中仰望湛蓝的天空。见有几只老鹰在翱翔,便说道:“来水,你看天空翱翔的老鹰那么矫健,虎视眈眈。它们自由自在地飞翔,居高临下,多么让人羡慕呀!”

陈来水抬起头来看,说道:“有什么好羡慕的,它们是空中强盗,是强者之辈,虎视眈眈,它们在搜索猎物呢!你不看在它们之下有几只弱小的小鸟在逃吗?”

正在说话时,突然有只小鸟,它不知道危险,它太麻痹大意,竟闯入了老鹰的视线上了。这时玉瑛叫了一声,“来水你看,那只小鸟有危险,它竟然闯入了老鹰的视野里来了。”当来水仰望时,可怕的一幕出现了。一只老鹰便狡黠地俯冲下来,朝小鸟猛追。它迅速而无误地用它那铁钩似的脚爪抓住了小鸟。这可怕的一幕让玉瑛不禁叫了一声,“真是空中强盗,欺侮弱小。”

陈来水看了不以为然,说,“在自然界里弱肉强食,这是正常的,适者生存;在我们人类社会里何不是这样?也到处有陷阱,危机四伏,弱者强欺,习以为常了,你稍有不慎便后悔不及。我们是弱势群体,社会地位低下,所以必须时时处处要多防范强者。”

玉瑛诙谑地说,“我就是那只小鸟,我真怕有那一天会遭到不幸呢。”

陈来水语带双关笑着说,“你也不用那么悲观,只要平时多注意点,不招风揽火,自尊自爱,谁也欺侮不了你的。况且有我在你身边保护你呢!”

玉瑛娇嗔地说,“你别说瞎话了,你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何来保护我呢?只要你不欺侮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陈来水笑着,说道:“我哪敢欺侮你呢!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呢!我爱你一辈子,保护你一辈子。”说得玉瑛心里甜丝丝的,心花怒放。“时间不早了,看游人纷纷离去,我们也该回去了,免得父母惦挂我们”陈来水说道。

玉瑛觉得也是,便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拉着陈来水的手,朝自己的家走回去。(三)

钟玉瑛虽然身体苒弱,但她意志坚强。她跟自己父亲一样,热爱自己京戏艺术;虽然世态炎凉纸醉金迷,做一名优伶,生活清苦,被人看不起。她有一副让人怜爱的漂亮脸庞和一副迷人的金嗓子,她是戏团里众坤伶中的佼佼者。因此,她名气大,如雷贯耳,许多达官显贵,或公子哥儿,都托人上门说亲,但都被她拒绝。她说自己是庙里的猪头,是有了主人的人了,让说媒的讨了没趣。

却说,自从邱德生第一次见到了钟玉瑛后,无时不在想方设法把她弄到手,他决心要娶她做三姨太。邱德生平时借故来看钟毅仁,要和钟毅仁搞好关系;他知道兴谊戏班缺资金,便大方地捐助。他对戏团表现出的热情和关爱,特别是对钟玉瑛,更是无微不至。他假惺惺地对钟玉瑛说:“演戏是很辛苦的,你要多注意身体,劳逸结合,在经济方面,我会照顾你的,不缺钱花。”“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钟玉瑛很反感他的假情假意,见到他来时总是躲避,深怕他的纠缠。

然而,老实厚道的钟毅仁虽然知道这个邱德生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他不敢得罪他,他可是这个镇上的地头蛇;况且他都极力捐钱给京戏班子,帮了不少的忙。

钟玉瑛虽然洞若观火,洞烛其奸,不安好意。但她是苒弱女子,无缚鸡之力,像只小鸟,总是惴惴不安。

她生怕有一日真的落入邱德生设的圈套,而受害。每次想起都让她不寒而栗。

一次,钟玉瑛无不忧虑地对陈来水说,“这邱德生看似道貌岸然,然而骨子里却是男盗女娼。视其眼神狡黠如狼,淫光四射,让人心寒体颤,不敢直视。每次他来戏团时都借故对我直视或胡言乱语,没话找话,让我不实在,让我的心总是怦怦直跳。我真的怕有一天我会落下他的圈套,落入虎狼之口。然而此人是强者,有钱有势,名声大,父亲视他如财神爷,不敢得罪他,不知如何是好。”

陈来水安抚她说:“你也不用太过焦虑、恐惧的。精神放松些,看他也不敢拿你怎样。难道他会吃了你不成?还有没有王法?他也是有地位的人,谅他也不会拿你怎样的,何况我会保护你的。他多看你一眼或喜欢你,是因为你长得好看,这是平常的事;正如男人长得英俊些,潇洒些,女的也喜欢多看一眼,或者去追求一样,不用大惊小怪。再说这大千世界,灯红酒绿,男男女女的风流韵事见惯不怪,这是社会现象。只要自己行得正,自律自爱,不让他有机可乘,就不怕他。”

钟玉瑛努了努嘴,娇嗔道:“哪个猫儿不吃腥,我看你也和他一样,见了女人都要多看几眼,难怪你要为他辩护了。将来我若被他欺侮了看你怎样?到时候你就会噬脐莫及,嗟悔无及。”

陈来水知道自己说了错话,胡言乱语,伤了她的心了。便又安慰说,“我爱你是天塌下来也不会变心的,我是不想让你想的那么多,自寻烦恼。你身体不好,不要太焦虑,伤了自己。别生气了,算我说错了话了。”

一天,镇上有一商人,名声显赫。为庆祝自己生日,特邀了戏团的钟玉瑛和几个较有名气的优伶名角到府上前的临时搭台唱戏。

钟毅仁高兴极了。说,“这是财神爷重视咱们戏团,机会难得,非得去助兴不可。这些财神爷我们怠慢不得的,不能得罪。”

戏团的名角丽人,便来为这名气显赫的商人助兴三天,让他风头出尽。他高兴之余便一掷千金,让钟毅仁高兴不已。

从此后,镇上的殷商名人便相互看齐,摆阔气争相邀请,让钟毅仁应接不暇。

被邀请次数多了,演戏人员叫苦不迭,说是增加了他们的负担,有些情绪。

钟毅仁安慰他们说:“我们吃这碗饭为生的,寄人篱下不得已;我们与这些“大人物”关系密切,因此逢庙就得上贡,见寺就得烧香,财神爷不能得罪。将来我们团的经济好了,有了宽余,我们戏子演员的薪水就会提高了。”

戏团里有许多坤伶长得标致,许多商贾或名人醉翁之意不在酒,都是为了讨好坤伶。结果,许多稍有姿色的坤伶便纷纷投入到这些商贾巨子的怀抱里,做人家的姨太太,穿金戴银,锦衣玉食,过荣华富贵生活。她们身边有丫鬟侍候,整天无事,便打打麻将,或者游山玩水。何苦当什么被人瞧不起的优伶,活得多不耐烦,不轻松呢?

戏团里有几个坤伶走了,都嫁了有钱人家做姨太太。让钟毅仁这个团长为难了,许多戏演不了,就差散伙了。为了艰难地维持,只好演些小剧目。

钟玉瑛见许多人走了,愤愤不平,便对父亲说了气话,“父亲,我看我们戏班子不如散伙吧!我们演出人员地位低下,受人摆布。”

父亲说,“那些出去的,心中狭窄,她们进来本身就是为了混饭吃,走了也好,留下来的便是精英。我们还可以贴布告招揽人才。我相信我们的戏班子一定会壮大的。”

钟毅仁说服女儿。

第二章

(一)

且说,平时装着道貌岸然的邱德生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流氓本性。他想出了个妙计,设计了个圈套,要将他的猎物套上。

这一天下午,邱德生招来佣人林生,面受他说:“林生,你走一趟兴谊戏班子找班主钟毅仁先生。就说明天是我老母亲七十岁生日,为了给她老人家高兴,我要为她做大寿。我将热热闹闹地为她老人家庆祝,馨香祷祝她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因此特邀兴谊戏班的钟玉瑛来府上唱三天的戏,希望班主钟毅仁不要拒绝,给我一次面子。我邱某将感激不尽,往后他的戏班子本人将大力扶持,鼎力相助。去吧,快去快回。”

林生听邱老爷的吩咐后,不禁诧异,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心想:“邱老爷竟然要向钟玉瑛下毒手,打钟玉瑛的馊主意。”

须臾,邱德生感到不放心,又补充说:“你要特别强调,老母亲平时特别欣赏钟玉瑛,爱听她唱的戏,其他人的戏她不爱听。她老人家还有意认钟玉瑛做干女儿呢!”

林生说,“还有什么吗?我这就去。”

邱德生说,“没有了,你去吧!今晚你就带钟玉瑛过来,说要商量明天祝寿的事,选老人家爱听的曲目,快去快回。”

此时林生心中发憷,战战兢兢。他没有马上直接去兴谊,见老爷不注意便先来找老夫人林忆菊,把邱老爷的事告诉了老夫人。

老夫人听了后,很不高兴,脸上骤然难看。说:“老爷又要打钟姑娘的坏主意。真让人恶心。狗改不了吃屎本性。多少姑娘遭他蹂躏糟蹋。现在又顶上坤伶钟玉瑛了。”

林生说,“老夫人,得赶快拿定主意,我得赶紧走,怕老爷过来。”

老夫人说,“我又有什么好主意呢?我心乱得很;你先去吧,待我想想,只有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了。”

邱德生设的圈套,要把钟玉瑛套上。他美滋滋地笑着,心想:一定要说服钟玉瑛嫁给自己,做他的三姨太太。只要她答应做他的三姨太太,什么条件他都同意。他要让她做个风风光光的女人;做人上人的女人。他还认为,他与钟玉瑛邂逅,是缘分,天设地造。娶了她是他的福气,没白来一世,没白活一生。邱德生坐在客厅的太师椅上,等着钟玉瑛的到来。

话说,邱德生的佣人林生是个孤儿,是从小被邱德生买来的,是专门侍候老夫人林忆菊的。

林生虽说是佣人,但他对邱老爷一贯鄙夷,他看不惯老爷的丑性劣行。当他得知老爷又打钟玉瑛的坏主意时,就赶紧禀告老夫人,希望老夫人能搭救钟玉瑛免遭老爷的糟蹋。……

林生按老爷的吩咐,来到了兴谊戏班子找到钟毅仁,并说明了来意。

钟毅仁还从来没听说过邱德生还有个老母亲。心想:她老人家养了个做官的儿子。对她不禁肃然起敬,觉得她一定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妇人。

钟毅仁不知邱德生设的圈套,他想为邱德生母亲做寿是天经地义的,这些日子戏班子经常得到邱德生经济上的帮助;邱德生还经常来看望他的戏班子,对他颇有些敬重,从来不敢怠慢他。今天邱德生既然要给他老母亲做寿,而且她老母亲又喜欢听钟玉瑛唱戏,没有理由不让女儿去,否则对他不敬重;他可是咱戏班子的财神爷呀!

钟毅仁热心款待林生,让他到客厅坐,并沏茶。说,“邱德生还有个老母亲,他真是个孝子。他要为他老母亲做寿,我们一定鼎力支持。你先坐一会儿,待我与小女商量。”

钟毅仁回头去找妻子、女儿商量。把邱德生为他母亲做寿唱戏的事告诉她们。

妻子郭爱萍有些不放心。说:“邱德生给她老母亲做寿,理应为他助兴才是,但又为何只叫女儿单身赴约呢?我们应该派更多的人去助兴,才显得隆重热闹有气派。”

女儿愤然不同意一个人去,便说:“这个邱德生,我看他没安什么好心,醉翁之意不在酒,是陷阱,是圈套。父亲我们可不能上当呀!”

钟毅仁说,“我也想过,但邱德生说他老母亲特别爱听女儿唱戏,她喜欢女儿呢!我想也许她老人家不喜欢热闹,不喜欢兴师动众,只是低调庆祝就是了。他老母亲既然喜欢平淡做寿,我们也不要强人所难。女儿就陪她老人家高高兴兴地做寿。再说了,这也是机会,我们这戏班子可不能得罪这个财神爷。他是非常关心我们这戏班子的。”“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玉瑛见父亲面有难色。父亲是不敢得罪邱德生这个财神爷的。父亲打心眼里希望女儿去为他老母亲做寿。虽然她讨厌这姓邱的,但也只有委曲求全了,便说道:“父亲,你怕得罪这个财神爷,女儿也没办法。只有随他佣人走一趟了,希望苍天保佑女儿。”

妻子虽然有些不放心,但只要女儿不离他老母亲半步,女儿也不会出什么事的。以此慰藉,也不再说什么。

钟玉瑛招来陈来水说明了情况。陈来水也极力反对她只身前往,说:“玉瑛,我真不希望你只身去为他老母亲祝寿,我必须和你一起前往,我要保护你。”

玉瑛说,“他老母亲就指名我一个人去为她唱戏。我想多一个人在旁,以为是对她不敬,或者不信任。这会碍了她的兴致的。我想我不会出事的,我一定不离开她老母亲半步,和她同吃同睡。我说我是她的女儿,让她高兴。三天后你就去接我回来。”

陈来水自己没个底,不知邱德生葫芦里卖什么膏药。既然玉瑛说了,她会不离他老母亲半步,提高警惕,他也就放心了。只好耐心地等待三天后他就去接她回来。

钟玉瑛随林生来邱家,心中很不踏实。一路上林生尊敬地对钟玉瑛说,“钟小姐,我一直敬重你,你不但戏演得好,说唱也优秀,多少人崇拜你,敬重你。说实在的我来叫你去邱家也是不得已,我不能违抗我家老爷的吩咐。不瞒你说,这次邱老爷说给他老母亲做寿全是骗人的鬼话,我怕我家主人是打你的坏主意,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提高警惕才是。我也想了,哪怕我命豁出去了也要保护你、救你的。这个邱德生诡计多端,到了邱家后他会用甜言蜜语哄你;为了得到你他也会在食物里下迷魂药。到了邱家后你要随机应变。邱德生若对你不敬你就大声呼叫,大声喊救命,我会不顾一切来救你;我会把你带到大夫人那儿去,大夫人也会同情你,救你。不过从此后,你就必须离开戏班子了,离开兴谊镇,远走高飞,连带你的未婚夫一起走。因为邱德生这家伙一定不会放过你,他得不到你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在这镇上他仗势欺人,他会勾结法官告你,污你们骗他的钱财,再把你抓回去。”

钟玉瑛见林生护着她,非常感动。说:“谢谢你提醒我,你真是个好人,来日一定相报。”

林生说:“不要说谢谢,我也讨厌那姓邱的豺狼,但愿你平安无事,免遭色狼玷污才是。”

钟玉瑛战战兢兢地随林生来到邱家,一眼望见邱家这幢灰色大楼,单间独户,雕梁画栋,很有气派。

林生不敢带钟玉瑛直接朝正门走,他绕到后院,他来叫钟玉瑛时也是走后院的。后院有个小门。

来到后院,后院是个花园,花园有一潭池水,荷花绽放;池塘不时传来青蛙的鸣叫。池塘边有假山绿树,真是水木清华,清幽静谧。偌大的后院四下无人,显得阴森可怕。此时玉瑛心想:自己想错了,自己一个弱女子进得来,能出得去吗?不禁毛骨悚然。好在有仆人林生指点她,才稍加沉着安心,只好见机行事了。

钟玉瑛刚踏上客厅,却见邱德生在厅堂坐等她到来。德生见到她来了,便站起来,迎上她殷勤地,皮笑肉不笑地说,“玉瑛姑娘,你来了,很高兴见到你来。坐,快坐。”他指着桌旁的太师椅说道。

玉瑛见邱德生如此奸笑,便严肃地说:“邱老爷,不是说要给你母亲大人做寿吗?怎么没见有做寿的场面呢?偌大的宅院冷冷清清,没有做寿的氛围,更没见到你的老母亲呢!”

邱德生眼睛一转,很得意地笑着,说:“为我母亲做寿,一点儿没骗你,但我母亲在乡下做寿。我做儿子的也在此为她做寿,天经地义。所以才叫你来助兴。”一股恶臭从他嘴巴喷出来,让玉瑛感到恶心,差点儿没让她呕吐出来。

玉瑛知道自己已经上当受骗了,但她必须沉着,不能有一丝的恐慌。说道:“既然这样,我就回去,改天我就到乡下去再为你母亲唱戏。我还想见见你的老母亲。你不是说她老人家想让我做她的干女儿吗。”说着便要走。

这时,两个丫鬟早受主人的吩咐,她们强制地带她到特地为她安排好的房间去,并服侍她。这时她瞥见门外有两个家丁在把守,知道凶多吉少。

玉瑛在房内,望四周摆设。知道邱德生精心摆设,就像是新房一样。

玉瑛故意再提及做寿的事,说,“你们家老爷是要为他老母亲做寿,特地请我来助兴,为他老母亲唱戏,为什么冷冷清清?一点儿也没有做寿的样子。你们家主人的老母亲是住在哪个房间,我必须去找她。我一定要见到她,为她唱戏。”玉瑛一面说,一面要走出房间。

一个丫鬟说,“我们没见过老爷的老母亲,也没听说过老爷的老母亲要做寿。我们俩是新来的,不知道他老母亲住在何处。”一面说着一面阻止玉瑛走出来。

另一个丫鬟说:“小姐,你就别问了。老爷对你很好,他说这房间以后就是你的了,是你住的房间。你看多豪华,什么都有,往后我们俩任由你使唤。老爷也说了要我们好好服侍小姐,不能有半点儿怠慢,我们还真羡慕你呢。在这世上人活着为什么呢?还不是风风光光做人,穿金戴银、锦衣玉食,享尽荣华富贵。小姐你还嫌什么呢?你就不要再犹豫了。老爷既然看重你,是你的造化,是你前世修来的。”

玉瑛根本没听进她们讲的话,正在忧心忡忡地想,如何逃出去。她此时已心慌意乱,战栗危惧,眼眶含着泪水。此时,她多么希望出现奇迹:陈来水会来救她,林生和老夫人赶快来救她。

玉瑛在房里晃来晃去,她要摆脱两个丫鬟的纠缠逃出去,丫鬟不放,说是老爷吩咐的。还说,“小姐你看门外还有两个男家丁在守着,你是走不出去的。”

正在这时,邱德生进来,显得急不可耐。并叫两个丫鬟出去,还吩咐说没叫她们不能进来。丫鬟出去了,邱德生就把门关上。

邱德生面对玉瑛笑嘻嘻地说:“钟小姐,我邱德生仰慕你多时了,你的音容美貌一直萦绕着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弃;我夜夜都在做你的好梦,为此我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我想,我和你一定有缘分,不娶你为妻会让我死去的。说实在的我非常心疼你,你做优伶,辛苦不算,还被人看不起。你看看你的姐妹们,聪明的就跑出去,嫁给有钱有势的人家做太太,享尽荣华富贵。可我不像人家那样,逢场作戏,我是真心实意的,你提什么条件都行,我都会答应你。往后这个家就是你的家了,风风光光地做女人,让所有女人都羡慕你,说我邱德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你就答应嫁给我吧!”

钟玉瑛此时眼看将受侮辱便大声呵斥,说,“邱德生!你这无耻的狗东西说为你老母亲做寿,用鄙劣手段把我骗来;我告诉你,我是已婚的女人了,我的丈夫便是陈来水。我绝不会答应嫁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这时,邱德生兽性大发,说道,“钟小姐说得没错,我正式给我母亲做寿来的。但我母亲正在乡下,我在这里为她做寿也是一样的。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天我们就结婚吧!改天我就带你去见我的母亲,给她老人家唱戏,她老人家见到你后一定会喜欢你的。我既然爱你就不在乎你结婚与否,改日我们再举行大婚礼。”

邱德生体实如牛,力大气粗,一面说着一面双手强抱玉瑛并强压在地上。……

钟玉瑛一个弱女子没能反抗他的兽行。她大声喊着,叫着,骂着。后来再无力挣扎,被迫任由他糟蹋、蹂躏,她被邱德生玷污了。她这时真想站起来冲向墙壁一死。

邱德生拉住她,说,“你又何必呢!我今天既然占有了你,你就是我的正式夫人了,我邱某敢作敢当,我会好好对待你的。明天我就派媒人到你家提亲,我要明媒正娶,风风光光,我一定不让你失望的。”

正在这时,林生从外面支走了家丁,便冲了进来。见钟玉瑛哭着,在穿衣服。他不看一眼,便对老爷说:“老爷,大夫人说,今天是来了钟姑娘,她想叫她去看看。老夫人喜欢钟姑娘,想和钟姑娘结为姐妹,并说服钟姑娘嫁给老爷做姨太太。现在我就带她过去见老夫人。”(二)

且说邱德生元配林忆菊,她出身富贵人家,乃名门望族。其父亲原来是某地德高望重的名士;再追溯她的上一辈曾祖父曾是清朝官吏。林忆菊受其家庭的影响,生性温良恭俭让,宽厚淳朴,知书达理。可是在婚姻上却阴差阳错,与邱德生结为连理。这是因为邱德生这厮刁钻蒙哄,骗娶美人归。一枝鲜花插在牛粪上,噬脐莫及,只有嗟叹自己命运是八合米,走遍天下不满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林忆菊不满丈夫斑斑劣迹,生活奢侈腐化,荒淫无度,因此常常与丈夫龃龉。而这邱德生虽说是桀骛不驯,劣性难改,却也惧怕妻子三分,正所谓“邪不压正”。

当林生冲进来时,邱德生正在一边穿上衣服,一边向钟玉瑛发誓一定不亏待她,要娶她为妻,并凭媒正娶。……无奈,这时只好先让夫人叫去,他希望夫人帮他说服钟玉瑛做他的三姨太太。并从此不再让她回家。

钟玉瑛快快穿好了衣服,用手指随意整理了头发,哭着随林生来到了夫人林忆菊的房间来。

钟玉瑛来到房间,已是个泪人,要死要活的。这时,林忆菊脸朝林生说:“林生,你先带东明到外面去,叫他跟弟弟玩去,你再进来,我有事交代你。”

林生这时走近东明说,“东明,走,我们到外面找弟弟去玩。”邱东明是邱德生的大儿子,今年八岁。他随林生去找弟弟玩。林生见东明找弟弟玩去便又匆匆到大夫人房来。

林忆菊见林生进来后,便叫他把门关上。她对钟玉瑛说,“钟姑娘,你受委屈了,我们没及时救你。邱德生这厮蒙哄你,说他要为老母亲做寿请你上门来唱戏。其实他要强迫你嫁给他。邱德生乃流氓地痞,坏事做绝,品性难改。趁现在黑夜前你就随林生从后院的小门快快离去。听说你已经有了未婚夫了是吗?我建议你尽快偕未婚夫逃离兴谊镇,离得越远越好。此处不留人,必有留人处。我祝你们夫妻美满幸福。你们一定不能再留恋此镇了,这镇上可是他的天下,他不会善罢甘休,他既然看上了你,就会死皮赖脸的纠缠你不清。”

钟玉瑛此时跪在地上,泪眼潸然地说:“谢谢夫人相救,夫人恩德永远不忘。”

钟玉瑛谢了夫人后,便随林生从后院小门回去了。一路上泪水涟涟林生很是同情。

钟玉瑛说,她是已经有了男人的人,叫陈来水,不知如何交代……

钟玉瑛走了,邱德生还不知道。他坐在客厅太师椅上,他希望夫人说服她嫁给他,夫人不是说了,她要与钟姑娘结为姐妹呢。

邱德生在客厅里干等了两个小时,实在无耐心了,便亲自到夫人房间来。当他走进夫人房时,没见到钟玉瑛,便问道,“夫人,怎么不见钟姑娘呢?她去了哪里了?”

林忆菊严肃地说道:“钟姑娘说了,她不愿意和我结为姐妹,更不愿意嫁给你。她说她已经是人家的女人了。我想,钟姑娘既然不愿意嫁给你,你又何必强迫她呢?有道是,‘牛不喝水强按头,’我们不能强迫姑娘做她不愿意做的事,特别是婚姻大事。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是一辈子的事。”

邱德生听不进夫人的话,他不见钟玉瑛,一下子暴跳如雷,说是夫人有意放走了钟玉瑛破坏了他的好事,破了他的美梦。

邱德生悻悻地离开了夫人房,回到客厅来。他盘算着,明天一定派媒人到钟家去提亲,他一定凭媒正娶,不管钟家答应不答应。

却说,林生好不容易把钟玉瑛姑娘送到了家。

在钟家门前,钟玉瑛对林生的相救表示了深深的敬意和感谢。钟玉瑛跪着说:“多蒙林先生搭救,小女才能回到家。你是小女的再生父母,小女将永世不忘。”

林生扶她起来,同情地说:“你应感激林夫人才是,是她搭救了你。我要再次提醒你,邱德生不见了你,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和你的丈夫陈来水今晚一定得离开这里。免得再落入虎口。”

林生说完便告别了钟姑娘,便匆匆地回邱家来。他不敢走大门,他从小门进来。这时一佣人来叫他,说:“林生哥,邱老爷叫你呢!他等候你多时了。”

林生战战兢兢地来到客厅见邱德生。此时的邱德生还气在头上,一见林生来便破口大骂,说,“你这畜生,吃我邱家的饭,喝我邱家的水,却不为邱家做事,胳膊往外拐。我邱德生好不容易骗到林姑娘来,若不是你告到夫人那里去,夫人会放了她吗?你坏了我的大事,看我不打死你才怪。”说着便要动手。

林生辩解说:“我没有告诉夫人,是夫人刚好在后院园里溜达时巧遇的。当时夫人问我,这姑娘是谁?我只好回答说是邱老爷请来为老母亲做寿的,是夫人喜欢她才让我来叫钟姑娘过去的。不信可以去问问夫人。我做下人的,怎么敢破坏老爷的好事呢?”(三)

却说,钟玉瑛送走了恩人林生后,发疯似的哭着朝家里走来。此时的她,悲愤填膺。她要向父母诉说她的不幸,控诉邱德生对她的玷污兽行。

钟玉瑛进到屋内见父母亲后,便扑向她的母亲,她紧紧地拥抱她的母亲号啕大哭一场。女儿突然出现,父母亲惊呆了,空气骤然变得凝固了,氛围紧张。母亲见女儿如此状况,心里骤然慌乱,说:“玉瑛,你怎么回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快快说来。是不是那姓邱的污辱你了?你快快说呀!”

父亲也受感染说,“玉瑛,你镇静些,出了什么事,快快说来,让父母为你做主。”

玉瑛情绪十分激动,只是哭着,哭声凄凉,一时哽咽说不上话来。

母亲又说,“玉瑛,你受了委屈了,是我害了你!就不该让你去。一定是那畜牲邱德生欺负了你,我们要告他。”

这时,钟毅仁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心想一定是那畜生邱德生欺侮了女儿了。他攥着手,狠狠地打到墙壁上,似乎要惩罚自己,是自己糊涂麻痹大意,让女儿落入豺狼之口,害了女儿。“女儿”,他终于断断续续地说,“邱德生这只色狼设骗局,说为给他老母亲做寿,才骗女儿赴他家去要给他老母亲唱戏。他的目的是要女儿嫁给他做姨太太。她落入虎口,被他奸污了。今后我怎么办呀!我无脸再见人了,我对不起陈来水,当初我就不该让她去。”“这个平时装着道貌岸然的邱德生该千刀万剐。是我看错了他,平时尊重他,却原来是只豺狼。女儿,是父亲害了你了。”

这时,玉瑛情绪稍有些平静。说道,“好在有林生和大夫人林忆菊相救,女儿才能即时逃回来,要不这邱德生会把我关在他房里,不让我回来的。林生和老夫人劝说我必须立刻逃离这地方,说邱德生这只狼还死咬着我不放,他不娶到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母亲安慰她,“事到如今只有这样了。你就跟陈来水一起走吧!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父亲说:“托苍天保佑,女儿终于能回来,是不幸中之幸。今晚你和陈来水走吧!你不能再待在这里了,这里是姓邱的天下,我们是斗不过他的。必须乘夜里逃走。以免他明天带人来要人。”

陈来水获知未婚妻回来了,悬在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当他来看未婚妻时,见妻子已经是泪人,便知道未婚妻已经上当受骗,大势已去。他狠狠地攥着手,拊膺顿足地发泄邱德生这畜生对自己未婚妻的作黩之恨。也恨自己软弱无能,未能保护未婚妻,却让未婚妻受罪。

此时此刻,有谁能理解陈来水的痛苦悲伤?他神情十分沮丧和悲痛。这时眼前一片黑暗,差点儿让他倒了下来。他扶着柱子,强忍着情绪。

钟玉瑛见未婚夫悲伤模样,便又号啕大哭,紧紧地抱住未婚夫不放。

钟毅仁强忍着悲痛对陈来水说:“陈来水呀,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事不宜迟,你尽快做准备,连夜逃离这是非之地。这地方你们再也待不住了,怕明天那姓邱的豺狼会死咬玉瑛不放。必须快走才是,回你老家躲一躲吧。”

陈来水不知道事情会来的如此突然,让他措手不及,但也不多问,回头准备去了。

陈来水回自己住处匆匆地收拾新衣物、钱财,这是他准备取玉瑛时用的。他取了东西后,便很快又回到这边来,又帮玉瑛收拾行旅用品。

钟毅仁语重心长地对陈来水说:“来水呀!从今往后你和玉瑛就是正式的夫妻了。往后你们俩要相亲相爱,相互照料。在外人生地不熟,得多注意点。从此新生活会遇到许多困难,甚至挫折,但都要用心克服,我们期待你们一切顺利,让苍天保佑你们平安。我们分离了,只是不知何年何月何日再团聚。”

钟毅仁说着,泪水泫然。他心里明白,往后再也难相见了,真是人生最苦生离别。说后便到屋后的马房准备好马车。还准备好马吃的草料和饲料。

天差不多黑下来,母亲含泪送女儿女婿,她们来到准备好的马车前。

陈来水说,“父亲,母亲,你们放心吧!我会很好地照顾玉瑛的。我们走了,往后你们也要保重身体。”

陈来水夫妇告别了父母亲后,便朝大路走去了。

马车走了,天也黑了,看不到了他们影子了,钟毅仁夫妇才依依不舍地回自己屋里。(四)

今晚这夜色,虽有月亮高挂,却也是忽隐忽现;是黑云在作孽,在作祟,让两个年轻情侣看不清路,不能让马飞快地往前赶。让人心情十分焦急。

月亮失去了她的丰饶光华,空气也显得阴凉而苦涩。

陈来水专心地驾着马车,他拼命往前赶路,怕后有邱德生派来的车马追赶,像追魂似的。

坐在车后的钟玉瑛一直在提醒说:“要注意看路,也不用着急;这土路坑坑洼洼,看不清,慢一点儿不要出事。”

陈来水稍扭头对玉瑛说,“你坐好,手握紧车沿,土路凹凸不平,我现在担心的就怕那姓邱的畜生在追我们,我们得赶紧点儿。”

马车在土路颠簸地疾行,钟玉瑛在车内受到极大的震动,骨架差不多都要散了很是痛苦。现在陈来水最担心的不但是怕有追兵,还担心今晚的天气不好,怕下雨,玉瑛可再受不了这雨淋了。所以他尽可能地赶路。他说:“玉瑛,怕天要下雨,虽说马车有篷盖,但雨还会飘进车内的,你坐稳些,手紧紧抓住车沿。”

且说,这夜晚,钟玉瑛的父母没有睡意。心慌意乱,风声鹤唳。他们仿佛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车发出的辘辘声响。

丈夫说“他们该走到哪儿了,那姓邱的畜生会不会追赶他们呢?上天保佑,让他们能平平安安地逃过一劫,远走他乡,从新寻觅和开拓属于他们自己的新生活。”

妻子说:“女儿身体向来虚弱,也从来未出过远门;从小也未离开过父母,什么事都让父母操心,现在命运却在嘲弄她,真可怜,自苦红颜薄命。”

做父母亲的总是希望自己女儿长得漂亮,殊不知却会招来厄运。陈来水这孩子向来文质彬彬,柔心弱骨,他会照顾好女儿吗?真是患难夫妻,如今漂泊异乡。

丈夫安慰妻子,说,“有谚云;一饮一啄,事皆前定;万般皆由命,半点不由人。我们何尝不是?天无绝人之路的;女儿会是好运,她会躲过这场厄运的。我们不用去想,想多了自寻烦恼。陈来水淳朴厚道,责任心强,几年观察,让我放心,他会照顾好玉瑛的。要不我怎么会放心让他带女儿走呢?”

夫妻俩在床上思绪万千,情系儿女安全,总是不能安然入睡。

妻子这时突然说:“毅仁,你听,路上传来了嘈杂的声响,会不会邱德生派了他的部下去追赶他们呢。女儿她们走远了吗?邱德生人多马壮,我怕他们追赶上女儿了。”

丈夫说,“你安定些,你想多了,邱德生肯定不知道女儿今夜已经逃走了,更不会派人去追赶的。睡吧,不要胡思乱想,要犯出病来的。”

不知不觉天亮了,夫妻俩一宿没怎么睡,早上时感觉头昏眼花。“昨晚发生的事,租住附近的戏班的人都知道了,就怕他们会漏泄实情;平时对玉瑛嫉妒的人会幸灾乐祸,特别是女儿遭渎后,怕他们宣扬出去,看人笑话。”妻子对丈夫说。……

却说,邱德生要娶钟玉瑛做三姨太的阴谋没有得逞,他气急败坏。后来他连夜去找媒婆商量,决心要凭媒正娶,名正言顺地娶钟玉瑛做姨太太。他认为凭他的执著、凭他的诚心、凭他的炙手可热的权势,钟毅仁一定会答应的。

第二天,媒婆上了钟家来。找了钟毅仁。媒婆口没量斗,随口胡言乱语,说道:“钟毅仁先生你的福运来了,邱德生托我来做媒,他看上了你的女儿了,真是大福大贵呀;也是你女儿的造化了,你的女儿福星高照,有福气,攀上了邱德生这棵大树。你不知道,如今这世道,有多少姑娘连做梦都想嫁给他呢!邱老爷也说了,往后你的戏班子有他的鼎力关照,就不会穷酸样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答应这门亲事吧!”

钟毅仁听这媒婆胡说八道,气上心头,说道:“我女儿没这福气,她早就许配给人家了,是有了主的。这不昨晚上她便随她的丈夫回他老家去了;我钟某也得讲诚信,不能悔婚。虽说嫁给邱德生好,只有等来世了。你回去告诉邱老爷,钟家无缘攀这个亲。”媒婆还想再说什么,钟毅仁已站起来,推她出门去,回头把门关上。

媒婆好说歹说没能让钟毅仁答应邱德生的婚事,气得离开钟家。她恶狠狠地骂道,“真不知道好歹,眼睛长在额头上了,不把邱德生放在眼里,看你们自找麻烦了。”

邱德生托媒婆去提亲,他在家里等着好消息。他想,木已成舟,玉瑛已是他的人了,钟毅仁不会不答应的。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邱德生在客厅里等着,盼望着媒婆赶快回来报喜,似乎有些气急败坏。“这媒婆怎么去了这么久呢?还不回来报喜?真是急死我了。”邱德生在屋里踱来踱去,沉吟道。

好不容易等了大半天,老媒婆上气不接下气地跨进门来。还没等她开口,邱德生急不可耐地迎上去,问道,“怎样?钟毅仁答应这门亲事了吧!?你快说,真让我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快说呀!”

媒婆看了眼邱德生,气还没有消散,便嗔怪地说道,“这姓钟的真不识好歹不给面子。不但不答应您邱老爷的提亲,还将他的女儿藏了起来了。说什么他的女儿早已经是人家的女人了。我好说歹说,他硬是不答应您老爷的提亲。我看非要给他来个吃硬的不可,让他们看看您老爷的厉害才是。”

钟毅仁没有答应邱德生派去的媒婆提亲。让他很是不高兴。认为这是钟毅仁不把他看在眼里,是对他的蔑视。他便耿耿于怀,心生报复。“看来要给钟毅仁颜色看看。”他直道,“这钟毅仁不看我平时扶持他戏班子,给了他许多帮助。现在我看上他的女儿,想和他攀个亲,可他不识好歹,竟敢拒绝我的求亲。他敬酒不吃,我一定要给他吃罚酒。看看谁怕谁?这天底下还有谁敢藐视我邱德生的。我偏要得到他的女儿不可。”

媒婆见邱德生气在头上,便添油加醋,怂恿说:“这姓钟的是吃了豹子胆了,不把邱老爷放在眼里,是应该给他点儿教训才是呀!我看应该尽快拿定主意,趁热打铁。今天晚上就派人到他家去要人;怕久了夜长梦多,他把女儿藏了起来,弄得鸡飞蛋打一场空。”

邱德生说道:“我自有主意,我谅他不会把女儿藏起来的。难道还能藏到箱子里去?我不但会把他的家翻个底朝天,这整个镇也藏不了他的女儿的。我娶定了他的女儿,看谁敢和我争抢他的女儿?谁敢动她一根毫毛,我把他宰了。钟毅仁不识好歹,也不想想他这个京戏班子离了我的扶持,还能撑得住吗?也不掂量掂量,我能娶他的女儿算是他高攀了。”

邱德生吃了秤砣铁了心。他要豁出去了抢也要把钟玉瑛抢回来。

邱德生非娶到玉瑛不可。这事传到了他的夫人林忆菊那里,她无不感到气愤。也为钟玉瑛捏了一把汗。心想:“她们该走远了吧,祝他们好运。”其实,若是另外一个姑娘,她才不管。丈夫要娶多少个姨太太,只要他有能力又怎样?丈夫本来就是荒淫浪荡,风流无度。那些稍有风骚愿意投入他怀里的女人,他们是一路货。然而这个奇女子钟玉瑛是个苒弱女子,乃是正派才女,其尊严不可污,更不可玷。丈夫邱德生这厮十足的流氓,妄想糟蹋她,她非要保护她不可。

晚上,林忆菊为此特来找丈夫邱德生,希望再说服他,别动钟玉瑛的邪念。她说:“夫君,这钟玉瑛姑娘我说服了她,希望她能嫁给你做姨太太。可是人家硬是不答应,说她已经是有了丈夫的人了。你又何必去强求人家呢?这镇上美女多的是,以你的地位又何愁没有更好的姑娘愿意给你做姨太太呢?俗话说,按下牛头不吃草,婚姻大事需两相情愿,才能和和美美,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丈夫本来对夫人放了钟玉瑛回家心里就有一股无名火憋在心头上。这回她又来劝他更是火上加油。说道:“你甭来劝我了,就是镇上有许多美女,哪怕个个是西施,我也是看不上的。我就中意玉瑛姑娘,这是缘分,她是我的女人,我非要娶她不可。我这个堂堂大男人还要你来说教吗?男人娶上三妻六妾这是苍天给我的权利,我就不信钟玉瑛有这能耐胆敢跟我过不去。只要我作出决定的事,从来就不会放过去的。”

林忆菊知道丈夫要娶玉瑛,态度坚决,她说服不了丈夫便回房去了。

这时,林生从外面进来,见夫人还在气头上,闷闷不乐。便小声地说道:“夫人,我打听到了,这钟姑娘和她的未婚妻已经当夜出走了……”这时,夫人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知道钟姑娘走了,她才安下心来。

第三章

(一)

且说邱德生要娶钟玉瑛做三姨太太的事情不胫而走,二姨太太郭玉敏也知道了。郭玉敏心里当然不高兴了,因为邱老爷一贯宠爱她,护着她。现在老爷又爱上了钟姑娘,她怕也像其他被老爷弃如敝屣的姑娘一样,抛弃她。

那晚,邱老爷接来钟玉瑛姑娘,想要和玉瑛姑娘成亲,她在自己房里破口大骂,说,“这流氓,是猫总要吃腥;是狗总要吃屎。本性难改,不得好死。”她这样骂,只是二十五里骂知县,邱德生根本听不见,她只是出出气而已。她知道,不说是钟姑娘被渎,有多少良家妇女也曾遭到他的玷污;只是她幸运些,被老爷喜欢上了,做了二姨太,享尽了荣华富贵。反正与老爷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说不准有那一天老爷荒淫无度死了,她就走开,分财产,再谋自己出路。

郭玉敏还在耿耿于怀时,她派去的去观察老爷动态的丫鬟喜滋滋地回来禀报说:“二太太,钟姑娘死也不答应嫁给老爷做三姨太太。她被大夫人相救,已经回家了。”

郭玉敏听了很高兴,沉吟道:“活该。”

丫鬟又说,“老爷死不罢休,他还想托媒人去说亲呢!还说什么只要钟姑娘答应做他的三姨太,他什么条件都答应她。”

又听到丫鬟的述说后,二姨太脸色怫然。心想,“那还了得,不,不能让老爷的美梦得逞。”

却说,那晚钟玉瑛让夫人放跑回去后,邱德生气得暴跳如雷。他决心第二天派媒人去说亲。要娶钟玉瑛他是动真格的,已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更是让他不高兴。

晚上,他回二姨太郭玉敏房间来睡,郭玉敏还在气头上,她把门关上不让他进来。

邱德生说,“太太,开门呀!是我,怎么不开门呢?让我进来呀!”

门还是不开,郭玉敏也装着听不见。邱德生生气了,又说:“你死了,还是装聋作哑,还不快快给我开门进来。”

其实,郭玉敏气是气了,她还是怕老爷的,毕竟老爷一直来护着她、喜欢她。若不让老爷进来,让他一个人在外面冻着;或让老爷一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她也不舒服,不安心。

敲了一阵子门,邱德生故意不再敲了,他想,她一定会开门的,只是一时吃醋,他摸透了二姨太的脾气。

当老爷不再敲门时,她就急了,便快快打开门,想看看老爷去了哪里时,正好面对面碰着。

邱德生这时嬉皮笑脸地说:“我就知道你心地善良,不忍心让我一个人在外面睡。”

郭玉敏知道“上当了”,想再把门关上时,老爷已经闯进来了,还故意抱搂她,表示亲昵。

郭玉敏努了努嘴,撒娇地说:“你不是跟钟姑娘好上了吗?你不去她那儿睡却跑到我这里来干吗?”

邱德生便来了气,说道:“这钟姑娘不识抬举,有眼不识泰山;她让那老太太给放了,她跑了回家去,明天我再托媒人去说亲。”

郭玉敏挖苦地说:“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你,你不也照照脸,何苦死皮赖脸地强迫人家呢?更何况人家早就结婚了,是有了丈夫的人了。你连这破烂女人都要,外面的人知道了,你脸往哪里搁呀!不让人笑话吗?”

邱德生生气了,说:“我不在意人家怎么说,你也不要像老夫人那样吃醋。我实话告诉你,冥冥之中我和钟姑娘有缘分,那是五百年前定了的。从第一次见到她时,我的心就一直惦记着她,似曾相识的。她是我碰到的所有女人中最让我倾心的。我心里想,她才是我生命中的一半,相见恨晚。只有娶了她,我的一生才完美。所以无论花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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