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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18 16:5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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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夏刚

出版社: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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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传说突破爱情生死线

新传说突破爱情生死线试读:

“新传说”故事丛书出版说明

故事是什么?它是一种文学载体。它来自民间,是最“下里巴人”的艺术。正因为如此,它就具有天生的泥土芳菲,深受百姓喜爱。

故事产生于远古时代,它伴随着人类语言的诞生而诞生,记载了人们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酸甜苦辣,见证了人类的漫漫历史长河。中国如此,世界各地也如此。一部《天方夜谭》吹开了多少人心头的情结。故事就像音乐,不受地域风俗的限制,它可以跨越国界,迅速沟通人们的心灵。故事是历史的“活化石”,它就像是银杏,虽经历千秋万代的风风雨雨而愈发繁荣。

著名的“鬼才”戏剧家魏明伦说:“故事是戏剧之本。”一点不错。但凡文学艺术,离开了故事性,就十分乏味。现在许多国内的电影电视,虽然轰轰烈烈,画面优美,可是往往因为没有故事,让观众看后大呼上当。而好莱坞之所以生命之树常青,就是因为他们深知故事是戏剧之本的真谛。

故事基本上是“口头文学”。一篇故事诞生后,就迅速在人群中传诵,并经过人们的加工、增删、提高再传诵。故事给人们艺术的享受,教人们如何欣赏真、善、美,如何辨别假、恶、丑。

进入信息时代后,故事不仅没有萎缩,反而更加显示出勃勃生机。现在,几乎各省的电视台都开辟了讲故事的专栏。就连比较枯燥的法制类新闻,也采取了讲故事的形式。

我们听故事、看故事,不仅放松了身心,获得了精神享受,提高了写作水平,学到了知识常识,而且可以从中获益匪浅。几年前,一个西安的高考学生,因为课外经常看故事,牢牢记住了《故事会》杂志发表的一篇“弯弯的月亮”,而高考的作文题目与这个故事内容相似,于是乎,他一挥而就,写出了“豆角月亮”,并获得了作文满分。“新传说”故事丛书,就是从全国的精品故事中筛选出来的,可以说是篇篇珠玉,风采各异,美不胜收。我可以说:只要你看一看,读一读,就一定开卷有益。

故事让我们受益,这不是空话,也不是口号,是实践的感知。愿我们的读者都能从中受益,这也是我们编此丛书的初衷。

把爱说出来

刘阳是某师范学院大四的青年志愿者。这一学期,他要去滨海市的聋哑学校实习一个月。经过两个多月的培训,他的手语已经很熟练了。

这天早晨,他乘坐火车来到了滨海市。刚出站台,他就看见一个少年举着一张上面写着“迎接刘阳老师”的纸片。他扬起手打了个招呼,那个聪明的少年马上反应过来,一边叠着纸片,一边飞跑过来。忽然,少年脚下一滑摔了下去,一头碰在一个人推着的行李箱上,鼻血流个不停。刘阳三两步赶到少年面前,扶他起来问道:“你怎么样了?”谁知道那少年看着他的嘴唇,茫然地摇着头。

刘阳反应过来:这就是聋哑学校来迎接他的学生呀,当然听不见自己说话啊。于是,他用手语急切地询问着情况,然后在自己身上摸着,准备掏纸巾出来给少年擦拭血迹,可惜口袋空空。

忽然,一只白皙的手伸了过来,手里捏着一沓散发着淡淡香味的面巾纸。他接过给少年擦拭了一下,站起身来给这个好心人道谢,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靓丽的黑色长发女孩。在现在满街棕发黄发绿发的女孩中间,这黑发使他眼睛一亮。她微笑着向他打着手语说:“没事吧?还要纸吗?”

这么个美女怎么是个哑巴?他的心忽然就那么抽搐一下,脑海中闪现出“造化弄人”、“天妒红颜”之类的词语。但这只是一刹那的事,他熟练地用手语回答:“哦,没事。”

那女孩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用手语说:“那你们小心,拜拜。”刘阳看见她身影消失在紧闭的车门后,忽然有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如果事情就这样也就罢了,萍水相逢点头之交而已。但是老天竟然让他和这个美女有了深交的机会。因为需要一点关于聋哑儿童教育的资料,他在网上没搜索到,这天就去市图书馆查。图书馆里比较冷清,空荡荡的。

刘阳转过书架,就看见一个女孩子坐在那儿,静静地翻阅着一本厚厚的书。似乎感觉到有人走来,她抬起头来,刘阳再次看见了那头令人印象深刻的长发和那双水灵的眼睛。他轻轻放下书,打了个手语:“你好!”

那女孩回了问候。就这样,他们用手语交谈了一下午。他知道这个女孩叫雨衣,在市电视台新闻节目中当手语主持。在要分手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各自没有看进去一点儿书。刘阳把自己的QQ号留给了女孩,犹豫了一下,把手机号也写了下来。

吃过晚饭,刘阳早早就上了线。以后他们经常网上聊天和互发手机短信。随着交流的增多,他俩都感觉到彼此情感的微妙变化。刘阳觉得这个陌生的城市沐浴着和暖的阳光。但是,他每次都小心翼翼地竭力避开“说、唱”之类的字眼和话题,以免犯了她的忌讳。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他在离开城市的前一天,给雨衣发了个短信,约她去城里那家“二人世界”咖啡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首饰盒出来放在桌子上,打开盒子,拿出一个紫色的水晶戒指,放在雨衣的掌心,用手语说:“雨衣,我明天要回去了,这个戒指刻了我俩的名字,我送给你。无论你接受与否,你来车站送我吧。”雨衣白皙的手指握起来,对刘阳点点头。

第二天,刘阳在站台上焦急地等着,一直到火车都进站了,才看见雨衣急匆匆地跑来。她站在他面前,气喘吁吁地打着手语解释着迟到的原因。刘阳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慢慢退去了,代之的是深深的失望。他打着手语说:“谢谢你来送我,再见吧。”发车的铃声响了,他转身跳上车,回头看了雨衣一眼,忍住了眼角的泪水。刚才,他分明清楚地看见,雨衣打着手语的手指上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他送的紫水晶戒指。

车窗外雨雾迷茫。他忽然就想起“雨衣”这两个字。那如蜻蜓翅翼一样的迷蒙,让人忧伤怅惘。他在火车上几瓶啤酒下肚,冲动起来,掏出手机,翻到那个熟悉的手机号码,摁下了拨号键,对着话筒语无伦次地说开了:“雨衣,我不管你听不听得到,我还是一定要亲口告诉你:我——爱——你!”

听筒里传来雨衣很吃惊的语气:“你,你能说话?”

雨衣话音刚落,刘阳的脑袋一激灵:他刚才分明听见了说话声!他的酒一下醒了,仔细看着显示屏上自己拨出的号码,是雨衣的电话号码呀!他半晌没说话,听筒里传来雨衣着急的“喂”声。

他明白了,原来雨衣在火车站看见他用手语和那个聋哑少年交谈,就以为他是个哑巴,所以一直用手语和他说话,而自己恰恰也是这样想雨衣的!刘阳又惊讶又欢喜,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悲伤和失望:“你,把我送你的紫水晶戒指扔了?”

雨衣很奇怪地说:“你瞎说了!没呀。我怕戴在手上把它磨损了,就用丝绳系着,吊在胸前了。我要让它贴着我的心房……”

刘阳跳起来,一边往车厢门口冲,一边大叫:“我马上下车,我乘车转来!”一个小时后,刘阳又坐在了开往滨海市的特快列车上。这期间,他一直和雨衣通着电话,直到把手机的电能消耗完。

刘阳走出站台时,一眼就看见在对面躲着雨向这边张望的雨衣。雨衣看见了他的身影,扬着手飞快地向他跑过来。就在这一瞬间,他听见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他惊叫一声,跨前一步拉着雨衣的手往旁边一甩,接着脑袋“嗡”的一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雨衣那张美丽而憔悴的脸。他习惯地打起了手语。他用手语告诉雨衣的是:我爱你!雨衣紧紧地抓住刘阳的手,使劲地摇头:“我不要你的手语。我要你说出来,把爱说出来!”她伏在刘阳的身上失声痛哭起来。原来,刘阳被摩托车一撞,虽然没有受到其他的严重创伤,但是中枢神经轻微被震,影响了他说话的功能,万一恢复不及时,他们可能以后真的要用手语交流了。

刘阳看见雨衣抬起头来,满眼都是晶莹的泪水。她说:“刘阳,你爱我吗?你真的爱我吗?”

刘阳用力地点点头。他看见,在雨衣白皙的脖子上,系着一根彩色的丝带。他伸出手,把丝带拉了出来,下面系着那个紫色的水晶戒指。

雨衣抚摸着戒指,泪水掉了下来说:“那,你说你爱我,你说呀,不然,我就走了。我就离开你,你永远看不见我!”

刘阳看着雨衣慢慢地后退,挣扎着,双手紧紧地抓着床单。他知道,他曾经差点失去这段爱情,就是因为没有把爱说出来。现在,他要说出来。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却发不出声音!

雨衣已经退到房门了。刘阳用尽全身的力量,喊道:“雨衣,我,爱,你!”

雨衣停住了脚步。这五个字虽然很小声,就在刘阳的喉咙里打转,但是她听见了。她冲过来,抱着他的头,给了他一个深深的吻。然后,她旋风般地冲出去,边跑边喊:“医生,他说出来了。他说他爱我了!”

刘阳疲倦地躺在病床上,心里是坏坏的笑:“小丫头,今后每天都对你说一次‘我爱你’,看你烦不烦!”

你为什么拥抱我?

江源接到了老班长的电话,说在三月底要开初中同学会。江源给老婆汇报了后,他的老婆开玩笑说:“老公,这次同学会会有艳遇吗?对你,我可真是不放心哟。”

江源知道老婆不放心的原因。自己曾有个所谓的“初恋情人”,就是初三的女同学。老婆准是怕自己趁这个机会和她再续前缘。不过,好在老婆知道这个“初恋情人”远在法国,是不会回来参加这次同学会的,也就放心批准江源去参加同学会了。

在老同学的口中,江源是被称作“万人迷”的。虽然“初恋情人”不在,但还是发生了一件让江源始料不及的事情。

这天晚餐过后,大家三三两两地说着话,等着篝火晚会开始。江源从厕所出来,在林阴道的拐角处,忽然被一个女同学拦住了。

女同学招呼道:“老同学,还记得我吗?”江源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同学,说实话,脑袋里真的没有什么印象。他刚才在座谈会上忙于给同学们照相,只听清楚了她的名字叫陈怡文,现在在什么单位上班都想不起来了。

陈怡文说着话,手已经伸了过来,拉起江源的手握着。江源随意说着话,忽然就觉得陈怡文的手用力地握了他一下,好像不是礼节性的这么简单。她说,自己隔几天就要去深圳了,以后江源有机会去深圳,一定要给她电话。江源答应着,忽然陈怡文娇笑一声,右手用力把江源往怀里一带,左手一下环抱过来:“来,拥抱一下!”江源还没明白过来,陈怡文已经松开手,快步跑开了。

江源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慢慢走进聊天的人群里。他呆了几分钟,不禁哑然失笑。他刚才装作不在意地问了陈怡文的工作单位等基本资料,恰好就是他老婆刚去上班的那家公司。看来,这次又是老婆“考察”他的计策。江源不得不佩服老婆的能力,这么快就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篝火晚会结束后,就开始分散自由活动。江源有几次发觉陈怡文在他面前好像欲言又止,揣摩着她无外乎是想约自己出去看月亮、听松涛之类,以继续考察自己。他当然是把她扔在一边,和几个男同学一起打牌聊天,根本不给她说出来的机会。

同学会回来,江源醉得一塌糊涂,一进门,老婆就上前拥抱着他,把头埋在他胸前使劲地嗅:“不对,你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

江源哈哈一笑:“老婆,不用诈我了吧?有个女同学暗恋我20年。今天拥抱了我一下,以偿夙愿。但是,没有超过5秒钟的拥抱,不会有什么香水味吧?”

随后,江源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婆。当然,他根本没揭穿这是老婆的考察,而是添油加醋地证实,自己在一场刻骨铭心的暗恋面前的理智和对爱情的忠贞。他说:“我推开那个女同学,对她说‘对不起,我结婚了’。”按照他构思的剧情设计,表演到这一步,当然是醉得不省人事了。

一切和预料中一样,因为自己坚守住了最后的防线,加上那句气壮山河的宣言,江源的老婆给了他贵宾级的待遇,给他脱衣、洗脚,把他侍候得前所未有的周到。

第二天,江源醒来后,拿着他们同学会的集体照,给老婆指出了那个“暗恋自己20年”的女同学。老婆仔细一看,笑了:“就是她呀?是叫陈什么文来着?原来和你还是初中同学?听说过几天要去深圳了。”

江源心里不由得一惊。陈怡文说的全是真的?她不是老婆安排考察自己的?那短暂的5秒钟的拥抱,原来真的是暗恋自己20年的结果?他的肠子都悔青了,不由得想起了周星驰的经典对白:“曾经有一个拥抱在我面前,我不知道珍惜……”

隔了几天,江源实在憋不住了,翻开同学通讯录,拨通了陈怡文的小灵通号码。彩铃铃声响起,原来是迪克牛仔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但是好一会儿,陈怡文都没有接听电话。江源正失望,却收到了她发来的短信:我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有事请发短信给我。

江源大喜,连忙发了条短信。礼貌性地问候之后,语言就热烈起来。而陈怡文的短信也及时回复过来,是一条用词暧昧的短信。看来陈怡文真是对自己有意思。

中午,江源回家,看见老婆正端坐沙发上,餐桌上根本没有动静,不禁纳闷了:“老婆,今天中午不做饭了?”夫人冷笑一声:“做饭?我还要陪你去郁金香吃西餐呢!”

江源大吃一惊,心想:这地名怎么跟自己和陈怡文约会的地点相同?不会是巧合吧?他正疑惑着,只见老婆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灵通往茶几上一拍:“你看看,这是你和谁发的短信?”

江源拿过来一看,冷汗一下就冒出来了。这不是自己给陈怡文发的短信吗?怎么小灵通到了老婆的手里?这件事真是老婆安排的陷阱?愣了一下,江源义正词严地说:“夫妻间应该互相信任,你怎么能如此设计陷害我呢?”

老婆脸色一变:“错了!我不会那样做。陈怡文昨天已经到了深圳。这个小灵通是公司给我们员工配的通讯工具,她离开工作岗位,就理所应当地交了出来,办公室就拿给我用了。我本来今天下午去电信营业厅办理换号的手续。谁知道就收到了你的短信。我还以为是你知道了我的小灵通号码,后来才明白,你全是发给那个陈怡文的!”

江源看着短信末尾的发送日期,忽然笑了:“老婆何必生气?你不知道今天是愚人节吗?我这是和她开玩笑的。”

老婆面色不改,怪怪地说:“我知道今天是愚人节,只是不知道哪天是你的情人节!”

江源正不知道说啥才好,手机响了,里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江源,我是陈怡文。真的很感谢你接受我那个拥抱,不知道还有多少美女拥抱你哟?你那么优秀那么帅,能让我这个平凡普通的女同学拥抱,我真的很感动。首先声明哈,拥抱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找回我的自信而已。现在我到了深圳,可以凭着这份自信去闯荡了。记得来深圳的时候找我哟……”

江源脑袋里“嗡嗡”作响:天啊,就因为这个理由,你就拥抱我?你知不知道我老婆正在吃醋,而我又一时无法说清楚呢?

我们都在网中央

11月13日上午,张俊开着那辆崭新的桑塔纳出租车在街上揽生意。今天是老公的生日。刚才她给老公打了电话,说她再跑几个生意就早点回家,给丈夫弄一桌丰盛的午餐,并说给他买了一部最新款的手机作为生日礼物。

走到英华大厦时,有两个乘客冲着张俊招手。她把车停在他们面前。这两个男子说,去省城。张俊就乐了,到省城跑个来回也就三个小时,还赶得上回家做中午饭,而且这比在市里兜圈子拉生意爽快多了,于是就加大马力,向省城开去。

下高速路时,张俊问旁边副驾驶上坐着的那个穿羽绒服的男子怎么走。没想到他狰狞地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来,抵住张俊的腹部,告诉她不要进城,从二环路绕过去!张俊傻眼了,本想做个大生意,没想到这下连本钱都要贴进去!车窗外虽然阵阵寒风,但张俊却直冒汗。她一边开车,一边对劫匪说,现在只跑了两百多元钱,给两位拿去买几包烟吧。两个劫匪听后,哈哈大笑。“羽绒服”拿着张俊放在仪表盘上的新手机看了看,赞叹不已。张俊一咬牙,笑着说:“兄弟,看上就拿去吧!刚买的,还没用呢!”

说话间,车子已经下了高速路,驶上了通往邻省的国道。“羽绒服”把自己手机里的卡取下来,安在这个新手机里面,看了一下信号,满意地点点头,说:“这个手机不错,网络的信号很好。大姐,我就笑纳了。”后面那个长发的也笑了:“大姐,这辆新车我们也笑纳了!哈哈。”

张俊一听,知道他们在打新车的主意,没准儿她连命都要丢了!如果不能化险为夷的话,自己和家人就要阴阳两隔了。想到这儿,张俊忍不住流泪了。“羽绒服”看见张俊在流泪,说:“哭啥?你看不清楚的话,还不把我们兄弟给撞死!”张俊抹了一下眼泪,眼角的余光看见“羽绒服”的眼光老往自己的前胸看,原来被安全带一勒,那里简直是春光无限。她“哼”了一声,把安全带解开了。

远远地,张俊看见前面有几个交警在设卡路检,心中一阵狂喜。“羽绒服”将枪口指着张俊,说:“你要老实点!情况不对,我就开枪!”车子从交警面前开了过去。

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自己有危险了,警察咋没注意到呢?张俊失望地继续开着车。看来得想办法自救才行。

又过了一段路,来到了一个比较繁华的集镇。公路边摆着许多摊子,路上拥挤不堪。张俊摁着喇叭慢行,对“羽绒服”说:“兄弟,我要上厕所。”“羽绒服”说:“不行!你想下车钻进人堆里跑掉,是不是?”“长发”说,等开到僻静的地方时,让她在路边的草丛里解决问题。

张俊蹲在公路边的草丛里,泪水禁不住又流了下来。她想给老公发个短信,告诉他自己被劫车了,让他去报警,字才摁了一半,“羽绒服”在那里叫开了,说再不回去,他就要过来了。张俊有点绝望了,她知道,顺着这条道再走一百多公里,就进入邻省荒无人烟的山区了!没办法,张俊只好回到车上。

刚走不远,张俊大声对“羽绒服”说:“你不要把手枪指着我好不好?路这么烂,颠来颠去,万一枪走火了,车子冲下去,我们都得死。”“羽绒服”收起了枪,吼道:“吵吵啥?你这么大声,以为外面的人听得见?”张俊继续说:“我们走的是老川云路吧?干吗不走高速路?”“长发”说:“走老国道,不是给你节省过路费吗?”

张俊又说:“我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了,现在又累又饿。前面是荣边镇吧?我们吃点东西再走。”“羽绒服”说:“不要动歪脑筋!给你买几袋方便面来就行了!”张俊强硬起来,说:“不行!我死都要做个饱死鬼。死刑犯被杀头以前还要吃顿断头饭呢!不然,我不开车,反正你们也要杀我,就在这儿吧,我也不在乎多活这几个小时!”“羽绒服”一阵干笑道:“大姐说哪儿去了?随你点菜!不过你要老实点,不然的话……”说着又拿着枪在张俊面前晃了晃。

到了一个路边餐馆前,“羽绒服”就叫张俊在这儿吃。张俊不好再坚持,只得答应了。

天气很冷,这家餐馆也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个吃饭的人。张俊对老板说,好酒好菜随便上几个!说完就坐在一个角落里捧着滚滚的茶盅,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羽绒服”和“长发”坐在门口,一边嗑瓜子一边低声商量着。

虽说是乡村的路边店,味道还不错。吃吃喝喝下来,两个多小时就过去了。吃好喝好后,车子继续往前开。

准备进入邻省地界时,有一个“非典”体温检测点,十来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忙着给驾驶员和乘客量体温,还有十多个交警在维持秩序。一个交警打着手势,示意张俊靠边停车。“羽绒服”左手握着枪,藏在宽大的袖子里,抵着张俊的腰,说:“耍一点花招,我就一枪打死你!”“长发”却嘲笑道:“还是基层医院的烂设备?连红外线体温计都没有!”

车子刚停稳,一个瓜子脸女护士走到车窗前,打开车门递给张俊一支体温表,然后对远处的医生说:“车里还有两个乘客。再拿两支体温表。”另一个漂亮的护士走了过来,敲着“羽绒服”那边的窗户。

就在“羽绒服”回头的一刹那,“瓜子脸”右手拉住张俊的左臂,用力把她拖出了车门,然后身体一转,把张俊紧紧抱在怀里。紧接着就是几声枪响和车窗玻璃的破裂声。与此同时,警察已把桑塔纳团团围住。“长发”和“羽绒服”举着手,哆嗦着下了车。

张俊仔细看了看“瓜子脸”,哭着说:“你受伤了没有?”“瓜子脸”笑着摇摇头,脱下白大褂,里面穿着一件防弹衣!

警察是怎么接到报警的呢?平时张俊开车时不方便接听电话,就把手机别在腰里,通过耳机接听,并把手机调到了自动接听的震动模式。平时,张俊就把耳机就吊在领口上,今天遇到劫匪之后,她就趁解安全带的时候,把耳机塞进衣服里面去了。“羽绒服”看到仪表盘上的新手机,以为就是张俊的,没想到张俊腰里还有一个手机。张俊正愁没机会给老公打电话时,忽然感到腰间一阵震动,猜想一定是老公看到她还没回家,打电话来问,于是,就赶紧大声说话,把被劫持的信息传了出去。然后又借故吃饭,为营救自己创造时间。

张俊拨通了老公的电话,给家人报了平安。俗话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和老公都在网中央,得到了严密的保护!

变脸

年近不惑的区晓云业余时间的工作重点就是保养脸部,除定期到美容院去做面部护理外,涂在脸上的化妆品也越来越高档,越来越齐全,量当然也就越来越多。每次出门前,区晓云都会在梳妆台前耽搁很长一段时间。同事、朋友眼里的区晓云,永远容光焕发、美丽动人。

中秋前夕,东城的几个好姐妹约了区晓云去赏月,茶余饭后的娱乐节目却变成了搓麻将,一不留神竟熬了个通宵。那几个姐妹简单地洗了脸梳了头后,就拜拜了。主人挽留区晓云,说吃了早餐就直接去单位上班。区晓云急得直摇头推辞。她想:这怎么行呢,不回家去化妆换衣服,咋出门见人呀?

区晓云匆匆地出了门,幸亏路灯已经熄了,街上蒙蒙亮,也看不见几个人影。区晓云招了个的士,拉开后门就上。因为急着回家,那的哥还没叫价呢,她就说:“50元,西门和平路。”

这段路,平时可是30元就可以搞定的。重赏之下,那司机将车开得又快又稳,区晓云抓紧时间打了个盹。回到家里,区晓云冲了豆奶,吃了鸡蛋,在梳妆台前把那张憔悴的脸精心“装修”了一番,准备去上班。谁知道头疼得厉害。她拨通了王总的电话,先是撒了一阵娇,说自己昨晚输了钱,现在又生病,希望王总来陪她。

王总一听,为难了,说自己马上要去陪同一个重要的客户,无法分身。最后,答应区晓云赔偿她打牌输了的几千块钱的损失,让她请一天假在家好好睡觉,晚上一起到他们的“爱巢”赏月去。

区晓云这下满意了,倒头就睡。可能是昨晚熬夜太疲倦的缘故,加上又吹了晨风,越睡越觉得浑身不舒服。等到区晓云再次醒来的时候,皎洁的月光已经透过她的窗帘,照在王总赠送她的锦被上。

区晓云飞快地爬起来,坐在梳妆台前精心描画了一番,换上一套精美的时装,拎着手袋出了门。这下出门,区晓云可不像早上那样偷偷摸摸地躲着别人的目光了。她昂首挺胸,大有“我是漂亮美眉我怕谁”的气概。

区晓云到超市选了一盒月饼和一些其他小吃,想到一会儿就能和王总度过一个温馨而浪漫的中秋节,不由得乐出了声。

区晓云打的来到了花园住宅小区,远远一看,他们那间“爱巢”隐隐透出灯光来。她不禁心里一热,没想到这王总已经早早在房间里等着她了。有时候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儿奇怪,这个王总,不爱身边的妙龄少女,偏偏和她这个半老徐娘打得火热。

区晓云乘着电梯来到了他们8楼的房间,掏出钥匙开门。门却从里面反锁着。她心里纳闷儿了:这是在干吗呢?难道是王总在布置房间什么的,要给自己一个惊喜?她边想,边摁着门铃。

门还是紧紧地关着。区晓云急了,用力地敲起门来。

防盗门一下推开了。区晓云没留意,差点摔了一跤。她定睛一看,原来一个年轻女子裹着睡衣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拉着防盗门的拉手,扬着那张敷着面膜的脸,冷漠地问:“你找谁?”

区晓云傻眼了。哪里钻出个小妖精来?她手一扬,准备推开这个女子进去:“我找王总!”

那女子一瞥,看见了区晓云手里拎着的月饼盒,手一伸就接了过去:“喔,送礼的。礼物我代表他收下了,你请回去吧。他喝醉了。”

区晓云刚要说什么,卧室方向传来王总含糊不清的下逐客令的声音,随后是剧烈地呕吐。

那女子再次催促,叫区晓云离开,然后“砰”的一声,把防盗门关上了。区晓云一个人被扔在空荡荡的过道里。她欲哭无泪,心情失落到了冰点,扬起准备再次敲门的手无力地放了下去。她知道,自己在王总面前就像过了今晚的月亮一样,月亮不圆了,自己也已辉煌不再。她不想吵闹。当初悄悄地来,现在悄悄地离开。

区晓云下楼来到小区门口,招手拦住一辆的士,上车就说:“50元,西门和平路。”

那的哥“哧”的一下笑出声来,说了一声谢谢,的士飞快地向前开去。开了一会儿,那的哥竟又自个儿笑起来。

区晓云莫名其妙,本来心情不舒服,心里堵得慌,就骂道:“兄弟,你笑啥呀?”

的哥乐了:“我今天运气特别好。早晨刚出车,在东城就拉了一个老太婆也是到和平路,出手就是50块。现在姐也是给50,你说我高兴不?”

区晓云仔细一瞧,这才觉得这像云中鹤的痩面条小子眼熟。原来这就是自己早上坐的那辆的士,现在也凑巧,又坐上了。

她一听,来气了:“啥?老太婆?”

那痩小子还在乐呢,并没有认出区晓云,说话就口没遮拦了:“是呀,满脸皱纹。但是身上还穿得不错。八成是个富婆,有机会我去傍傍。”

区晓云更加气愤,大叫停车。车一停稳,她顺手就给瘦小子一耳光:“妈的,傍我?老娘还在傍别人呢!给你50块钱,还说我是老太婆?”

那瘦小子被打蒙了,后来才反应过来,看这架势,自觉惹这婆娘不起,连声道歉:“姐,对不起。您早上没化妆,小弟我没认出来……”

正在这时,区晓云的手机响了。她一看是王总的,接了就一连串地哭叫:“咋啦?你酒醒了?那小妖精走啦……”

听筒里传来王总口齿清晰而迷惑的声音:“你说啥呀?我一下午都陪着客户,现在才抽出身来,正赶往我们的‘爱巢’呢。我马上就到了。你在哪里?快点来,我的手机快没电……”

话没说完,线突然断了。区晓云重新打过去,对方关机,看来真的没有电了。

那瘦小子还在解释:“你脸上化了妆,简直大变样,谁也认不出来……”

区晓云的脑袋一激灵,想起了刚才的“爱巢”门口那一幕。这时她明白过来:门口那女子在脸上敷着面膜,是为了不让自己看清楚她的面貌;卧室里那个男人装出喝醉酒的大舌头说话声,是为了不让自己听清楚他的声音。他们出现在第三者无法进入的“爱巢”里,原来是两个贼!

区晓云恨得直咬牙,说不定,王总送她的一些礼物都被这两个贼给偷走了。还不报警,更待何时?她拨通了手机:“喂,110,花园住宅小区B座8楼5号有盗贼……”

等到区晓云叫瘦小子的哥把她送回花园住宅小区的时候,看见已经停着辆警灯闪烁的110警车了。几个警察铐着那两个贼正从电梯里出来,一个警察大概在向保安询问情况。

她刚下车,一只手伸过来,牢牢地抓着她的手腕。她一看,原来是王总,不由得大喜:“王哥,家里来了贼了。”

王总点点头,默不作声,把她带到一个僻静的角落:“不知道谁报的案?这下……”

区晓云很是得意的样子:“这俩贼敢偷到我们的头上!我报的案。”

王总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右手一挥,一耳光就扇了过来:“这下就糟了!”

区晓云捂着自己变得残妆乱抹的脸,说不出话来了。

脸变爱不变

年三十晚上,许多人都一家团聚吃团圆饭了,街上人慢慢稀少起来。张强把出租车开进了火车站,接到了一个前往泰丰大厦的美女。

这个泰丰大厦是一座综合大楼,一到十楼是公司的办公写字间,十一楼以上就是电梯公寓。车子到了,美女掏出挎包掏钱夹,却惊叫了一声:“糟了,我的钱包被偷了!”

张强开出租车半月以来,也碰到一些乘霸王车的主,但是看她一身名牌服装,怎么看也不像故意赖这十元钱车费的样子,就呵呵一笑:“没事,欢迎回来过年。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下次乘车的时候联系我,到时候一块儿给。祝新年快乐。”

美女感激地连声说“谢谢”,接过名片一看,不禁抬起头来对着张强好一阵端详,然后问:“你是春兰中学99级的张强吗?”

张强借着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仔细打量着她:“是我呀。你是……”听这话应该是自己的老同学呀,可是怎么看上去一点印象也没有?

美女一笑,收好了名片:“你比以前更黑了,但是更酷了。等我的电话,老同学!”

张强看着她走进大厦的大门,满脑子搜索她的资料,可惜一直到了第二年,也没想出来到底是哪个美女同学,更郁闷的是一直没接到她给他的电话。遗憾的是忘了问她的电话号码,无法主动联系她。

张强刚渐渐地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忽然就接到了她的电话,叫他马上开车过去,给他上次的车费。

等到她上了车,张强就忍不住了:“请问美女,你到底是我的哪个老同学呀?”美女用带着四川味儿的普通话说:“你曾经有一个诺言我一直没有忘记,那就是请我到重庆老鸭汤火锅大吃一次……”张强睁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她:“你,你是童晓的朋友吗?童晓怎么把这件秘密都给你说了?”美眉一笑,说:“今晚你实现了你的诺言。我自然会给你说清楚真相。”

几杯红酒下肚,美女忽然两眼含泪:“张强,你真的认不出我了吗?我就是童晓呀。”张强“啊”了一声,刚咬着的一条泥鳅就滑了下去。眼前这个貌美如花的美女怎么会是自己的初恋情人童晓?他知道,虽然他的童晓在班上也被选进了四大美女,可是绝对没有美到眼前这个程度。当初,童晓考上了大学,而自己因为临场发挥不好和大学失之交臂,自觉和童晓不般配,就写了一封分手的信过去,后来就到西藏打工闯荡,一直没有联系上,就渐渐地疏远了。五年不见,这童晓怎么脱胎换骨了一样?

童晓见张强还是不信,伸出自己的右手,做了几个手势然后伸出来。张强也照样做了几个手势,伸出手以后,两人两手相抵,组合成了一个心形造型。张强张开手掌,两手紧紧地握住童晓的手:“真的是你?你怎么整容了?”童晓含泪笑着说:“今晚什么也不说,来,干杯!”

好一会儿,张强扶着童晓回到了车上,侍候她在副驾驶座位坐好。他自己上了车,关上车门,只听“哗啦”一声响,不知道童晓把仪表盘上的什么东西扫掉了。张强探过身子,说:“我清理一下。”童晓低笑了一声:“亲就亲呗,你又不是没亲过我。”她伸手就把车子的照明灯关掉了,然后顺势搂住了张强的脖子。张强知道她误会了,可是温软而潮湿的嘴唇印在他的嘴唇上,脑袋只剩下一阵眩晕:这可是分别五年之后的吻呀。

长吻之后,张强把童晓送到了泰丰大厦门口,看着她熟悉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后面。张强回味着刚才的香吻,下决心要解开她这个变脸之谜。但是一直几天,童晓都没有联系他,回拨她的号码,听见提示总是“该用户已经关机”。

一转眼,元宵节就到了,张强驾驶着的士穿梭在火树银花的城市中,心里说不出的寂寞。突然,他接到了童晓的电话,叫他马上开车去接她。张强的车刚到泰丰大厦门口,就看见童晓飞快地冲了出来,拉开车门,门都还没关就催促他赶快开车。张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可还是把车子飞快地开出去很远,最后在河边停了下来。

童晓面对张强关切的目光,泪一下子流了下来,什么也不说,扑进了他的怀里。两人紧紧地拥抱着,渐渐地就缠绵在了一起。激情过后,童晓整理好衣衫,叫张强送她去火车站,她要赶去乘到北京的那班特快。

张强抓着童晓的手,紧紧地抓着,好像怕她马上就要消失了似的,连声问:“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呀?”

童晓含着泪笑了,说:“你真的在乎我?你还喜欢以前的我吗?现在还爱我吗?”

张强点点头。经过这几次短暂地接触,他知道童晓还是以前那个可爱的童晓,只是眼前的她虽然更美丽了,让人感到她身上好像披了一件说不出来的陌生和神秘的外衣。

童晓的泪水猛地流了下来。她坐正了身子,说:“快开车,火车就要进站了。”

张强焦急地说:“你一定要走吗?”

童晓肯定地点点头:“你如果欢迎我回来,就不要换你的手机号。三个月以后,你到火车站来接我。对了,这里有盒录音带,你听了就知道事情的原委了。快开车吧。”

张强没法,只得把童晓送上了火车,看着火车消失在寒冷的夜色中。他回到车子上,就把那盒写有自己名字的录音带放进了播放器,于是他听见了童晓的声音。

童晓当初考上大学,因为家庭经济困难无法上学,后来是市里一个企业家吴远平资助了四年的学费。在大四那年,这个吴远平知道童晓酷爱音乐,就出巨资为她整容,让她去参加了“最美女声”,但是她最后阶段被淘汰出局。吴远平利用童晓的感恩之心,诱骗她当了情妇。童晓一直在寻找机会逃离吴的魔爪,现在有幸遇见初恋情人后更坚定了她的决心。另外一盒录音带是她偷录的吴远平一些违法犯罪的线索,请张强转给公安机关。

张强这才明白了,原来泰丰大厦是吴远平的一个安乐窝呀,怪不得童晓一次也没让他上去玩,怪不得她手机老是关机。可是,她怎么不对自己说明一下去向呢?

郁闷中,张强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地方,刚进院子,就看见三个年轻人围了过来,把他推搡着进了屋子。“棕色头发”抓住张强的前襟,说:“你把她送到哪儿去了?”

他看张强装着不知道的样子,就摔出了几张照片扔在了桌子上。张强一看,不免大吃一惊。原来这几张照片竟然是他刚才和童晓在车里亲热的情景,只是效果不是很清晰。怎么会被偷拍了?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年轻人说话了:“你不知道吧,上次我乘坐你车的时候,在你的车顶放了一个拍照的手机进去。它会每隔五分钟就自动拍摄一次,并且传送到我的电脑里。现在你有什么话说?”

张强想了一下,说:“我只是把她送到了火车站,真的不知道她去哪儿。不信,我这有盘录音带,你们可以听听。”

这三个人听完了童晓给张强那盘录音带,彼此对视了一眼,那个“眼镜”走到院子去打电话。张强大声说:“我用那盘录音带和你们交换这几张照片,大家一笔勾销。”那眼镜在电话里说了好几分钟,终于同意了。

三个月的时间,张强是望眼欲穿,手机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关机。可是,他始终都没有接到童晓打给他的电话。回拨童晓的电话,她的号码却变成了空号。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那个吴远平在一次车祸中死了,而童晓是杳无音信。回忆起来,童晓总是在夜里出现,然后又消失在夜里,有时候张强都在怀疑和童晓的几次相见是不是自己开车疲倦以后的幻觉。

三个月时间过去了,张强每天都开着车去接那班火车,可是一直都空车而归。这天,张强正倚在车门上盯着出站口的人流,突然电话响了,他听见那朝思暮想的声音说:“我回来了,你愿意来接我吗?”张强大喜,张望着寻找童晓的身影。

一个人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他猛地回头,就看见童晓——是留在他记忆深处的以前那个童晓——站在他身后,正甜蜜地微笑着。张强伸开双臂,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童晓说:“我这次到北京,进行了第二次整容,恢复到了以前的模样。你愿意吗?”

张强激动地端详着那张熟悉的脸:“傻丫头,时间可以变,容貌可以变,但是我们的爱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最后的谋杀

刘旭和张晓琳从派对出来,上了属于他们的黑色的宝马车。

这次,刘旭带着张晓琳到南洋某国的都市参加一个会议。好不容易等到结束,刘旭就陪着张晓琳逛商场看风景,玩得不亦乐乎。刚才他们一起去参加一个狂欢派对,玩了没多久,刘旭就说自己觉得很疲倦,向主人告辞回家了。

张晓琳知道,这一个月来,刘旭好像变了一个人。他以前是某商场的首席买手,满世界飞来飞去,很少有在家呆着的时候。在他接手老爸的云峰公司之后,就辞去了首席买手的职务,挑起了父亲留下来的重担,简直累死了。

张晓琳默默地看着刘旭开车,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忽然轻声说:“你很疲倦。来,让我开车吧。”刘旭停了车子,张晓琳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下了车准备交换一下座位。

她刚走到刘旭的车门边,后面一辆小车飞速驶来,“吱”的一声停在了她身边,一个男人跳下车来,抓住张晓琳就塞进了自己的车子里。刘旭刚要说什么,那男人右手一把手枪指着他:“刘旭,不要乱动,也最好不要报警。我们是求财,不会害命。你准备520万现金来赎人吧。”

刘旭冷静地靠在座椅上:“你们何必为难一个弱女子?来,放她出来,我给你们当肉票。”

那男人冷冷一笑:“据我所知,财政大权应该是在你这儿。她回去,能调动资金?准备好了,你就打你老婆的电话吧。”他跳上车,一转眼就开没影了。

刘旭刚才稍微用了一下劲,谁知道就像被抽了脊椎骨一样,根本提不起劲来。要是在半年以前,这两三个小喽啰岂是他的对手。可是现在,他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启动了车子。

刘旭回到下榻的酒店,停泊好了车子,进了电梯。

电梯刚升到二楼,停住了,进来一个彪形大汉,用手枪顶着刘旭的肋部,挟持着他出了电梯,飞快地闪进了208房间,把他推倒在沙发上。

刘旭没有反抗。他只是感到纳闷儿,刚才绑走了自己的夫人,怎么现在又来绑架自己?难道是两条道上的人?

那个彪形大汉说话了:“刘旭探员,我们大家找得你好辛苦!”

刘旭明白了,这人不是普通的黑道绑匪,而是他素未谋面的同事。原来,刘旭表面上是来去自由的商场买手,真实的身份却是南洋某国政府特勤科的一名特工,不过说穿了就是政府的杀手。他淡淡一笑:“何劳各位挂念?我一没背叛二没潜逃,只不过是度假休息一下,多陪陪夫人而已。”

那特工冷笑一声:“度假?你向组织请假了?那个刺杀陈议员的杀手虽然被你布置得确实像自杀,但是谁能保证你不泄露秘密?古龙先生的名言‘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你不会不知道吧?”

刘旭惨然一笑,不再说话。他知道,今天是要被他们杀人灭口了。可惜自己在完成那次任务之后,感染了生化病毒,身体机能每况愈下。现在要对付这个训练有素的特工,以前绝对不在话下,现在真是力不从心了。

那特工用手枪指着刘旭,拿着一支注射器刺进了他的胳膊,毫无表情地说:“死在你熟悉的定时炸弹上,也算值得。不过,看在我们同事一场,给你注射一针安眠药,让你感觉不到死亡的痛苦。”刘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特工取出一个定时炸弹放在茶几上,摁了几下,显示屏上的数字跳动起来,开始了倒计时。刘旭觉得那特工冷冰冰的话越来越缥缈,终于昏迷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旭醒了过来,一眼就看见定时炸弹上那个计时器显示的数字只剩下二十秒了,而那个定时炸弹却被牢牢地绑在茶几上。刘旭作为一个优秀的特工,知道自己目前逃生的唯一方法,就是从敞开的玻璃窗跳下去。他敏锐的观察力告诉他,窗户外面地上厚厚的绿化带会救他一命。

刘旭挣扎着站起身来。可惜那种被抽了脊椎骨的感觉又侵袭而来,他无力地跌倒在茶几面前。在这生死关头,刘旭紧闭双眼,心里呼喊了一声:“晓琳,永别了!”

过了一会儿,二十秒钟的时间早就应该过去了,刘旭并没有听到那剧烈的爆炸声。他睁开眼睛,却发现定时炸弹显示器上的数字仍然停留在“20秒”那儿,没有变化。他仔细一看,一下子明白过来,不禁哈哈大笑。

刘旭死里逃生,身体充满了生机和活力。他来到窗户边探头往外一看,果然他现在已经在自己十楼房间了,那楼下的草坪在路灯的微光下显得那么的遥远。刘旭推测的是:那个特工虽然是奉命杀人灭口,但是原则仍然是“把谋杀伪装成自杀”。他先把刘旭挟持进二楼,把他弄昏迷之后再将他背到十楼刘旭的房间。而酒店房间的布置都是一样的,刘旭不可能在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看出这是十楼而不是二楼。绑在茶几上的那枚定时炸弹实际上是经过处理的,显示器上的数字永远都显示还有“20秒”,并不会爆炸。实际上是想威吓住刘旭,逼他跳楼逃生。事后,那特工会进入房间拿走定时炸弹,消除曾进入房间的证据。这样,就是天衣无缝的刘旭“跳楼自杀”了。

但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刘旭那时好时坏的身体,竟然使得他无法及时跳窗逃生,反而逃离了这场死劫。

刘旭打开了手提电脑,用一个网络电话软件拨通了张晓琳的电话:“张晓琳,你在朋友家玩得开心吧?”

那边传来张晓琳惊讶的声音:“老公,我被绑架了呀,你怎么还不来救我?”

刘旭忍不住笑了:“小丫头,你这点小玩意儿以为我不知道?今年你的愚人节提前了哈?你放心,我不光给你520万,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宝贝,记住所有的密码,都是1314520。”

原来,张晓琳很喜欢和老公开玩笑,特别是每年的愚人节这天。往年她都是在4月1日想方设法捉弄他,但是刘旭机警过人,并不上当。张晓琳没有办法,在今年就提前一天了,约了朋友来演出这场绑架戏。但是,刘旭凭借自己优秀特工的素质,从“520万”的赎金数目入手,就发现了这群业余绑匪的不少破绽。520,不就是全世界华人都知道的“我爱你”的意思吗?

刘旭挂了电话,忍不住要笑。他猜想,这时张晓琳肯定是手里拿着扑克牌,傻傻地看着她的那几个朋友,不知道什么地方又被自己看穿了。

刘旭继续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儿,然后在那个定时炸弹上捣鼓了一阵,抱起一床被盖就从窗户上跳了下去,同时嘴里“啊”地发出一声尖叫。很快,房门推开了,两个特工闪身钻了进来。随着“轰”的一声巨响,那个定时炸弹爆炸了,屋里的两个人顿时被炸得粉碎。

后来,刘旭在临死以前设置成定时发送的邮件,才让张晓琳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刘旭感染生化病毒之后,去医院检查说无药可救,还有半年的时间可活,于是他就拿时间来多陪陪张晓琳。在接手父亲的公司之后,他发现了很多账务上和决策上的毛病,一门心思地花在了公司上。随着公司业务步入正轨,他已是病入膏肓了。那个特工想制造出他自杀的假象,刘旭反而借此机会制造出被谋杀的假象,既对冷漠的组织进行了反击,也给张晓琳留下了一份巨额的意外伤害保险。

两年之后,陈议员在街上率领车队为自己竞选做宣传的时候,遭到一个女杀手的狙击,身中两弹当场死亡。

不久,张晓琳坐在阳台上看着外国的最新新闻报道。头版的题目是:《陈议员被枪击身亡,这次不再是“演戏”》。她点燃这张报纸,低声说:“旭,我给你报仇了……”

菠萝之爱

大学毕业以后,张洁凭借自己的美貌和业务工作能力,没费多大的周折就被重庆市的泰丰集团招聘,成了广告部的一名业务员。

上班的第一天,她去人力资源部报到之后,来到了三楼的办公室。出了电梯刚拐过弯,就听见前面有人在招呼她:“嗨,过来,班花。”张洁一愣,那个帅哥她并不认识,怎么像朋友那样叫自己的绰号“班花”呢?她心里纳闷儿,可还是微笑着走了过去。那帅哥和走近了的几个年轻人点头打着招呼,目光在张洁的身上停留了一下,挥手说:“走,我们去帮忙。”这时候张洁注意到,帅哥胸前别着的上岗证上写着:赵文强,广告部经理。

赵文强看张洁落在了后面,就放慢脚步等了一下,和张洁并排而行。他问张洁:“新来的?这体力活,美女可以不来的啦。”

张洁看着这没有架子的上司,初次见面的紧张感没有了。她说:“不是你叫我过来的吗?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洁,从小学同学到大学同学都叫我‘班花’——你怎么知道我这个绰号的?”

赵文强伸出手握了一下张洁的手,恍然大悟,哈哈笑起来:“嗯。‘班花’,果然真正的美女呀,以后就是我们广告部的‘部花’啦。那今天委屈你了。我们刚搬了新的办公室,我叫人去帮忙把花盆搬过来。没想到误会了。”

走在前面的几个同事听见他们的对话,也不禁哄堂大笑起来。原来是这个“搬花”呀——张洁这下可糗大了,脸臊得绯红。后来,美貌文静的张洁受到了广告部的同事的喜爱,大家全都不叫她的名字,仍旧称呼她“班花”。

这天,张洁又拎着两个菠萝来到办公室。趁着休息的空闲,她削起了菠萝。她熟练地用刀子旋转着在菠萝上刻出一道道倾斜的纹路,剥去一条条苦涩的菠萝皮,然后再把金灿灿的菠萝肉分成几块,放进一个盛着水的玻璃罐里浸一会儿,就叫大家来分享这美味。

原来,张洁的故乡在西双版纳,那里就盛产菠萝。菠萝也成了张洁一年中吃得最多的水果,并且她从来都喜欢自己用刀削的那种感觉。她对同事们说,菠萝皮有毒,必须要在盐水中浸泡一下才行。

张洁拿着一块菠萝,给赵文强送去。她蹑手蹑脚地走到赵文强身后,看见他正在聚精会神地写着一篇稿子。当她看见电脑显示屏上赵文强的那篇文章的署名是“藤上的风铃”的时候,不禁惊呼起来,把赵文强吓了一跳。“藤上的风铃”是一个很有名气的写手,他的每一篇时尚美文不知道迷倒了多少花季少女。张洁也不例外,收集齐了刊登有他文章的所有刊物。张洁觉得自己的脸滚烫起来,因为要和“藤上的风铃”见一面是她梦寐以求的心愿。没想到他就是赵文强,现在正怔怔地看着她。

张洁连话都说不通顺了:“原来你就是‘藤上的风铃’?没想到你是一个帅呆了酷毙了的年轻帅哥!我可是你的超级粉丝哦。”

赵文强笑了起来,伸手在脸上一抹,作出一个汗颜的表情说:“你惨了。所谓百闻不如一见,可能正是你这个时候的真实写照。”他从张洁手里取过那块菠萝放进嘴里轻轻一咬,然后惬意地几口就吃完了。他看张洁还呆呆地看着他,不由得一笑说:“不愧是水果之王。班花,心疼了?你做好这个广告策划,我奖励你一车菠萝!”

张洁回过神来,提出了一个条件:“凡是刊登了你文章的杂志,每期我都买来收藏着。你得全部给我签名。”赵文强感动极了,连忙点头答应。

自从知道赵文强是“藤上的风铃”以后,张洁对他有了一种敬畏感。几个月以来的无拘无束和潇洒随意再也没有了。张洁知道自己不可救药地爱上赵文强了。

这天,张洁去让赵文强在一份文件上签字的时候,赵文强看她脸色不对,就来摸摸她的额头,问她是不是连续高温的原因,建议她休息一下。当赵文强温暖的手放在张洁的额头上的时候,张洁觉得一阵晕眩,差点倒了下去,把赵文强吓得连忙叫人,坚持着要把张洁往医院送。可是张洁不敢对赵文强说,她害的是心病。她知道赵文强对自己好,但是她不敢相信这个好会和爱情沾边。如此优秀的赵文强怎么会看上平凡而普通的自己呢?

张洁由赵文强陪着去医院拿了一些药,回宿舍早早休息了。一觉醒来已经是半夜了。张洁再也没有睡意,无聊中打开了电脑。当她打开一封新到的邮件时,心猛地飞快地跳起来。原来,这封邮件竟然是赵文强给她写的情书!

张洁连续看了十遍之后,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她仿佛看见“藤上的风铃”正坐在她的身边,把她白皙而灵巧的双手轻轻地捧在自己温暖的掌心里,用那双深邃的双眼凝视着她,用磁性的声音对她诉说着爱恋。张洁根本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赵文强喜欢上了。

第二天,张洁进了赵文强的办公室,说:“风铃,你这篇没发表的作品,你也得给我亲笔签字吧?”说着,拿出打印好的那封情书递了过去。

赵文强接过去一看,不禁奇怪地说:“这封邮件你怎么会收到?难道是我发错了邮件?”

张洁怔住了,她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这个情书不是发给自己的,是他发错了!张洁忍住泪水,飞快地跑了出去。赵文强的电话打过来很多次,她一次也没接,最后干脆关机了。

晚上,张洁却好像被迷了心窍,又打开了电脑。果然,赵文强的邮件真的来了。这次却不是一封情书,而是一封说明。原来,赵文强在勤奋写作之余,竟然代写起情书来,成了网络上的著名情书枪手,生意相当不错。昨晚那封情书的收件人的E-mail地址和张洁的就一个字母之差,所以错发到张洁的邮箱里面来了。赵文强在最后说,他真的要给张洁写情书了,叫她注意查收。

张洁心里是千番滋味一齐涌上心头。她简单地回复了赵文强,质询赵文强:在你帮那些男孩子代写情书之后,为自己所爱而写的情书还有多少真情存在?

第二天,张洁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忽然接到赵文强的电话,让张洁马上去阳台。张洁一扭头,就看见一个硕大的菠萝形状的黄色氢气球冒了上来,悬停在她面前。氢气球下面悬挂着一张写着字的条幅。张洁拉过来一看,原来赵文强真的给自己写情书了,竟然不是从邮箱里面发过来!这封情书,里面用了11个玫瑰色的“爱”字,并且成心形分布,一看就显示着他的灵气和才思。

看着下面广场上满脸坏笑的赵文强,张洁生气极了!他这样张扬算啥?这样做,难道是在给自己的“代写情书”策划的一场秀吗?她拿出小刀,三两下就把绳子割断了。氢气球带着那封情书随风而逝。下面传来一片哗然。

赵文强上楼后,来不及解释,就叫张洁和他一起出去一趟。由于今年重庆遭遇到五十多年未遇的干旱,很多地方出现饮水的困难。泰丰集团抽调人员和打井的设备,到一个偏远的山村义务打井抗旱。他俩就要去这个山村做一个公益宣传广告的外景拍摄。

张洁和赵文强的车子行驶在一片荒野的时候,车子却抛了锚。没法,两人只得拿着设备打着伞向前走。走了不远,两瓶矿泉水很快就喝光了。张洁又热又渴,眼前一黑,一下子就栽了下去。昏迷中,她觉得是赵文强背着她在跑,然后回到了车子里,给她打开了空调。张洁稍微清醒了过来,嘴唇干燥得难受。

过了一阵,张洁被赵文强推醒了。她睁开沉重的眼皮,就看见一个被啃得乱七八糟的菠萝伸在了自己面前,而赵文强的嘴唇都肿了起来,咿咿呀呀地说:“车里就只有这个菠萝了。可是没有刀子,我用嘴给你把皮啃掉的,你不要嫌弃。”

张洁呆呆地看着赵文强变形的面庞,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赵文强努力作出微笑的样子,把菠萝往张洁手里塞。张洁越发痛哭起来。她不敢相信,“藤上的风铃”肯为自己啃掉菠萝外面的苦涩的有毒的皮!

张洁双手抱着赵文强的手,看着他手里那个渗着汁的菠萝,那上面凹凸不平的牙齿痕无疑就是一份情真意切的情书呀。她哽咽着,轻轻地咬下一小块菠萝肉来,喂进赵文强的嘴里,两人感到前所未有的甜蜜。

后来,张洁一直记住了赵文强的一句话:不要因为菠萝的毒皮,而不敢相信里面会有甜美的果肉;也不要因为人的光环,而不敢相信他会有平凡而真挚的爱情。

井中缘

我师范毕业后,来到一个偏僻的乡村小学工作。一个叫苏荟的美女来车站接的我,她自我介绍说是那个学校的代课教师。

这两小时的山路,因为有苏老师相伴,不知不觉就走完了。那个学校是个破旧的寺庙改建的,操场角落有棵百年老槐,树下一口古井。我刚有点诗性,苏老师竟说,那槐树可是吊死过人的。

我哈哈一笑说:“东风吹,战鼓擂。新社会,谁怕谁?最好是一个像你这样的美女鬼……”我忽然就住口了。初次见面就开玩笑,那岂不是唐突佳人?苏荟哼了一声,说:“那你等着夜半敲门吧。”

一会儿,苏荟来叫我去吃饭,说村长给我接风洗尘,我才知道她是村长的千金。她高中毕业后本想出去打工的,但是这里缺少教师,她就被村长留下来代课了。

村长家和学校一墙之隔,村长家大门外就是学校的操场。因为只有我一个教师住校,所以村长主动让我在他家搭伙。两三个月下来,村长简直把我当作了他家的成员一样,而我和苏荟之间也好像彼此都有了那么一点儿意思。

这天,村长邀请全体教师在他家聚餐。席上我帮苏荟多喝了几杯,结果大醉。一觉醒来,才发觉被人脱了外衣扔在了宿舍的床上。我觉得嗓子干得直冒烟,准备找点儿水喝,而宿舍里面连一滴凉水也没有。情急之下没找到外衣在哪里,就只穿着内裤借着星光来到古井边,醉眼蒙眬中也没找到提水的绳子,只得踩着井壁上的石窝下到井底。

我捧着水刚喝了个痛快,忽然听见上面传来动静,听声音,竟然是苏荟来提水了。这么早,她来井边干吗?我不敢吱声。这时候井里突然有人说话,不把她吓死才怪。

苏荟用绳子系着水桶,把它慢慢放了下来。我像壁虎一样紧紧贴着井壁,胆战心惊地盯着水桶,生怕她没力气了水桶一下子砸下来,那我就完蛋了。还好,水桶顺利提出了井口,可是不断有水溅出来,我身上全湿了。可是,我没有听见苏荟提着水桶离开的声音,反而传来洗衣服的声音。我的头一下就大了,等她把衣服洗完,我在这井底不冷死了?

突然毫无征兆地,我打了一个喷嚏。我捂嘴都来不及了,只听见上面传来一声尖叫“有鬼”,然后是脚步远去的声音。听动静她并没有昏倒下去,我舒了一口气后反应过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难道等她叫人来围观有裸奔嫌疑的我吗?我头刚露出井口,一盆冰冷的液体迎头泼来,然后是苏荟的一声大喝:“任你妖魔厉鬼,叫你喝姑奶奶的洗脚水。”我闻到满身的肥皂气味,不禁晕了。哪里是洗脚水,分明是洗了什么恶臭玩意儿的脏水呀。原来,苏荟天不怕地不怕,竟然端着盆子在这儿“守井待鬼”了!

我憋住呼吸,跳出了井口。可能苏荟看她的降鬼绝招不灵验,连忙转身就跑进了家。我招呼了一声,看她已经紧紧地把门关上了,只得飞快地跑进了宿舍。

我刚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寻找我的外套,听见村长叫门来了。我打开门,情不自禁地问道:“苏老师没事吧?”

村长“嗯”了一声,说:“刚才我家丫头说听见有什么响动,叫我来看看你。你这里没事吧?”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胡乱地点着头。

村长继续说:“穿上衣服,到我家去睡觉吧,还有一会儿才天亮呢。哦,对了,你今天下午喝醉了把你的外套吐脏了,刚才我家丫头说帮你洗来着。你另外换一套吧。嗯,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肥皂泡?”

我才明白,苏荟怕帮我洗衣服被别人看见会开玩笑,准备大清早帮我洗了,谁知道被我搅和了!我三言两语把刚才的事情向村长如实作了汇报。他哈哈大笑:“这个丫头昨晚也喝得有点高,忘记了给你提暖水瓶过来。她要负全部的责任!”

等了一会儿,我躺在放满热水的大木桶里,静静地享受着苏荟一家人带给我的温暖和关怀。我准备一会儿就给苏荟说,让她以后光明正大地给我洗衣服。因为,我为了这些善良而真诚的山里人,下决心永远扎根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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