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向阳
出版社：上海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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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衿试读：
自序
诗歌犹如我的编年，我是把诗作为日记写的。
然而整理它时，面对厚厚的七本，却还是茫然。虽然我另有以非韵文记下的八本日记，流水账式，与之并排，放在时光里。这七本是越过了流年而凝成冰粒的部分。记得约十年前在大学自办诗社，一次展览会，大家被命在作品之上写自己的观念，我曾童言无忌地写下：诗歌，大抵是一种火焰，它不可见，在海底。
诗，是置于深水还能燃烧的一种蓝色火焰。回视往昔，确是这么做的。写作于我，无论诗、文或其他，都无法违背当时的这种心理。这种心理也使我的诗无可挽回地走入内心，走向封闭。一些好心也好奇的朋友在谈论我的诗时总是不解，拿它来与我的尖锐、激烈甚至有些老辣、泼皮的评论对比，我想这不解已经有了几分不屑在里。然而，我还是较为看重我的诗，因为它免除了几分职业的关系，它与我的心靠得很近。
把诗作为心灵成长的一面镜子，而不是其他别种镜子，是难的。难在在一个陌生的氛围里不恐惧地解剖自己，而且要假以时日，刀便变成了锉，再以后，是打磨灵魂的锯齿。
然而，理性的切断，又常常使我不能彻底。这一点，友人们是对的。在我的诗里，固然难以找到近年诗潮的形式或观念滑过的痕迹，同时也因了性格，而变成一种自语，或自娱。这是我今天不愿看到的。想来几年前，旁人提醒我时，我的自信，原因即在于我缺少他们那些多出的年龄与见识。历史就是这样不可修订，本色地保留下来，也许是源于与诗同样重要的诚实。
值得一提的是，出这本集子的梦几乎与写诗一样长，那七本记录里的第一本后面几页罗列有十多个自拟书名，墨迹已褪了颜色，从“苹果园”“无忌”“秋千下的怀念”“苍白”这几个捡出的名字里，还可看出当时语境与心境的单纯。
单纯是别一种苍白。
今天，我不想掩盖。
不想掩盖的还有平静水面下沸腾的火。那些不可想见的灵魂的厮杀，至今让我心悸。它们构成了其中的“变奏”部分，仍然像一种失血。那些迫不及待的文字，使我未有停顿去稍稍修饰。心，却在烈焰里，越来越具有或接近了钢的品质。
八〇年开始选择诗的形式，已整整十三年，13，这个西方社会普遍忌讳的数字，在国人文化里却有着相当吉祥的意思，据说，轮回即从此数作为端始。那么也许是一次涅槃的好兆头。至少，是一场结束，或清理。
所以，诗后的那些年月时辰背后，还横亘着你我看不见的一些真实，只是当时我无法找到对应的文字。在这里的，能辑下的，不过十一。
一百零八，依老说法，有人解释为人类经历的百种劫难，从佛教出家人手中的念珠可以计出劫难的数目。那么又是一场轮回了。那年在五台山，请了一串桃核的，就一直放在匣中。正如一百零八颗小小的凝固的瞬间放在苍白的纸上一样。
只有这些了。
我说过，我所能给你的，不是一切。
劳累的、不朽的青春，你渡我，选择了怎样苛刻的方式。1993.6.10
二月
遗失的声音都夹在迎面吹的风里早春步履姗姗去敲碎一切严冬的记忆推开挂满冰凌的窗看街旁的门半开半合闪着一种渴望的葱绿唯有你的门窗仍挂满冰凌紧闭我唱不出来对着陌生的眼睛二月牵着我像牵着一个对春天的默许从何时我这么害怕丢掉清纯的歌喉而羞于唱出声来怕听见自己的喑哑怕为喑哑永远失去歌唱的权利树在抽枝我听见她们优美的声响你屋檐下冰化的清冷还在说着过去1986.8.14海上
所有的声音都退后浪花静默地卷起又落下让我想起杜鹃啼血的哭诉叠叠层层所有的窗口都紧闭一个故事拉着长长的背影独自远行谁的泪水打湿了海上摇晃的桅灯礁岩立在身后被浪击得千疮百孔只是含笑注视着天空我没有走世上没有任何答案这样现成海水沾住了步履即使为潮涨潮落抖抖额上的晶莹1986.8.19薄雪花
薄雪花飘着我想象你走在我右边无言地把天上那轮朦胧的月指给我看我想象着我什么也不说只是垂下眼帘无言地听你的脚在雪上弹出的音符一串薄雪花飘着月朦胧我想说我还没见过下雪时还有月可是我依然沉默伴着你的心跳、你的轻喘我想象你突然站定风那么寒我冷，但我不说因为我不想走出这个梦也不想失去这个冬天的夜晚薄雪花飘着我想象你走在我右边1985.12.20今晚的月色
不知怎么总忆起那个季节你的心中是否也留有开满金盏花的原野从未有什么许诺只记你闪躲地转身我沉默地低头微笑里含着苦艾的颜色不知怎么总听到山风的呼唤你的耳边是否还响着一支被遗忘的民歌我惯于寂寞地走路你也惯于独自唱歌那么就这么对视一眼然后肩并肩走过只是，你那一瞥的深沉真像今晚的月色1985.5.29山楂树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到哪里都脱不掉山楂的芬芳那是我在你的注视中浸泡太久了吧不知为什么我穿过无数街巷都能看到簇簇新绽的山楂花那是你在我纯洁的歌声里长出的新芽吧我送你一缕春风你以满树新芽书写回赠我掬着一捧水你报以湿润的芳馨你的门永远敞开着对我这个不肯歇足的人但自从走进你的庭院就再收不回我的心不知为什么外面喧嚣着灿烂的花迷人的笑靥 暗示的眼神我却总不愿将脚步移近那是背后你深情的目光系住了吧不知为什么匆匆走过许多地方到处都是色彩缤纷我却没想掉头重看那是前面你散溢着的清芬召唤的吧1985.4无题
别问我为什么久久不敢回身凝望你的眼睛山那边溪水淙淙跌过九重山崖还不失清纯的歌声别在这沉默的时刻敲响你的钟鼓请等一等也听听我琴瑟与心弦的和鸣等到那一天路上的花都凋零了窗被风击得嘎吱作响请推开门带着你的钟鼓和燃烧着的蜡烛你的脸被烛光映得圣洁手中的火焰却激烈地颤动我们就这么含泪对坐我为你的如期而至你为我的坚贞、久等1986.8.28预言
我常走的路上每棵树下都落满了花每片花瓣下都藏有芳馨风铃摇过后的沉寂甜蜜又苦涩像酒像你我对视的沉默鸽哨声拉我的衣袖泪水就这么轻噙着你缓缓而又疲惫的身影黄昏夕阳里唱成我唯一的歌我知道今生再走不出这硕大的背影这天空蔚蓝的颜色你随意吹出的哨响如雨点纷落那些打湿我眼睫的水滴代表什么一个人我只是自问只是笑只是疑惑有时笑也是一种哭泣正像你的冷峻有时可理解为脆弱我想要倾吐我说不出的那些感受而你却颔首低眉兀自点数落叶的寂寞是呵每棵树下都落满了花每片花瓣下都藏有芳馨它们只出现在我常走的路上仿佛暗示了某种机缘仿佛证明着某种结果1988.4.26蓝色变奏（一）
1犹如我踽踽独行的身影天空没有因谁改变颜色仅有凝注礁石般凸立任身后海啸依旧沉默珍藏紫罗兰的芳馨等待你的头顶却已戴满丁香的花朵喑哑的歌喉早唱不出以往的嘹亮却还在企望 回头能见太阳的喷薄2还有谁能像我 避开喧嚣把灼烫的记忆交给栏杆俯身 沉静地凝望远处星光如火你若再走进我的绿荫用脚步磨平道路的坎坷弹那根弦我不知该不该用歌声应和层叠风雨想把蜡烛熄灭除非 心不再燃烧目光不再闪烁3就这么茕茕地走又不忍踩碎月色身后寂寞的林还在企盼中辨认没有回声的歌把诗洒在你门前星星摇动苦艾的纤叶浸湿了黑夜游动的萤火就这么不声不响想拼起剪碎的希望想象你打开门一声惊叹“今年雨水真多！”4五月叩响微闭的门夹杂冬末的瑟缩不再回避不再闪躲只是静观身旁冷箭穿梭你用一线歌谣牵引我虽然路上长满野草我悄然追随庆幸在趔趄过的地方不再动摇踯躅什么时候汗流成河抬眼能见一树石榴的红硕5雨季滑过南方天空季风散溢海腥的浓重紧闭双唇面对乌云翻卷怕再驮不动昔日的寒冷你给我篙桨举剑砍断系船的缆绳失去避风港了又是逆风或许因为失去今天的我才敢面对急流坦然迎接霜雪夹杂、雷暴、冰凌6伫立山岗远眺河流蜿蜒犹如我难言的心事原野却展伸着一个童话 一个梦想什么时候想象你转身离去的一瞬轻佻 洒脱全然不知我泪流满面沿着树排静默地回味你的声音响亮又遥远波斯菊的火炬是你的目光我说不出的感激可如山谷幽兰的馨香山峦无言暮色苍茫手相
我怎么能预言你的命运连我都不知道那些浅、深不同的纹记代表的是将来的坎坷还是过去的伤痕岔道布满掌心每次展伸与紧握都发出几种预言和着一次哭泣的声音我怎么能看出并说出你以后的图景怎么能确定那些不同走向的波浪是朝着彼岸还是河心你打开的坦率与真挚还不够我细细地读何况隐藏在指尖的那些默然即使今生的路都已注定我也无法指出是否有一条正等待你的足音已说出和未说出的不过是担心和猜测环绕你周围空间的是我轻吐出的丝喑哑唱不出嘹亮喧嚷变不成沉吟这带血的游丝又怎能怎能代替命运1988.5.30骊歌
季风的思绪弥漫在周围过去的日子如楝树消瘦的叶片淡淡的阴影覆盖你全身而眉睫已蹙成无法释解的冰冷有支歌你已唱出口但告诉我为什么总不能唱得完整我与你并坐长凳中间的距离使发自心底的语言得以穿行今夜你询问中的忧虑凉爽的浓重多少次无言打开唱片那些反复吟咏的心声叫我怎忍心再听又怎忍心不听你沉默又哀怨的眼神一如今晚月色深刻 朦胧即使这支歌没有结尾我又怎忍心回头不读你的泪水而看别人的笑容1988.5.25有一种感觉就是你
有一种感觉我不敢说走遍千山万水耳边还是回响你的歌曲西部高原果真不长树吗有一片土地芳草萋萋有一种感觉就是你有一种感觉我不敢说雨天叩响小巷举伞从你窗下悄然走过有一个季节淅淅沥沥有一种感觉就是你有一种感觉在雪天窗外的路被大雪封闭眉睫结满冰漫天纷扬着冰冷的愁绪通往你长长的旅途呵依然有两行深深的足迹有一种感觉在冬季寒冷紧贴着炉壁木炭已燃尽朔风还在哭泣面对呜呜咽咽的世界呵你手指打出的依然是温暖的话语有一种感觉被珍藏着有一种感觉不说给别人有一种感觉它永远有一种感觉就是你1988.4问
不要忘记沉默是一首歌不要说冬天意味冷漠不要总记着如冰的残月我问你夏夜希望的繁星 可曾读过不要用棉大衣裹住脖子不要在雪地里摇头跺脚北方的冻土层长年累月地诉说生活我问你西行列车上青春的歌声 可曾听过不要刚翻开生活的书就宣布你已知晓结果不要才看到天空的乌云就说太阳已失去了颜色我问你刻在焦土上的诗行可曾打湿你的眼窝不要居高临下地傲视一切不要嘲讽感激的笑 泪水的咸涩冬天的土地积蓄着热能我问你野地里烧荒的烈火可曾燃亮你的双眼拓荒团的旗帜可曾浸润过你血的赤色1985.10合唱
请加入我的歌唱用你轻松的口哨声响用我的诗和心跳用你的理解和微笑加入我的合唱什么、什么也不要讲只须轻轻地唱只须倾听你我灵魂的声音只须相对而坐在静寂里将手中的琴弦拨一声脆响请加入我的歌唱我一直都在寻找一种相像的声音寻找一个拥有这声音的歌手寻找中我一直寂寞地唱不知那声音正在悄悄靠近走到我身旁什么、什么也不要讲只须轻轻地唱只须倾听你我灵魂的声音只须相对而坐在沉默时悄悄地流下热泪两行1986.1.8在路上
画你的梦在我肩擎的旗飘飞的不都是雪也不都是思绪有许多变幻的颜色在我们眼里就让它燃烧为火冶炼出钢铁灼热的诗句撑盏萤火的星照亮这段冬天的足迹朔风掀起你头顶的波涛翻卷我飒飒作响的旗拉起手不问风后有没有雨什么时候我们行进的背影才不犹疑、踟蹰而失落的只是那些踉跄的步履1988.6一代
别收集眼泪别收集初春苦艾叶尖上的露珠别再拉开历史悲哀的一幕别花费心血，为那喑哑的锣鼓登上血样流畅的山峦不是为追寻旧城头的瓦屑无论古时石头怎样坚固也阻挡不住未来的云天空飘拂江河脉搏起伏锤炼着千百年的川江号子波浪击岸的召唤不只是为流逝岁月的苦诉别学会皱眉别点燃你们烟头的愁苦火炬般撕扯的枫林燃着的是心不是织着虚设的帐幕千古烽烟的缭绕还未洗去你们个人的哀怨新世纪急促的钟鼓还未敲醒本应颤栗的心的麻木我不敢说只有我会歌唱鹰一样把宣言写上天空的旗帜我只知道忧郁不是生活叹息犹如对命运的屈服1986.8蓝色变奏（二）
1向往晴空蓝色缨络的曲调总有阴云纷杂笼罩唇含青草为压下未说出的感慨淡然轻蔑枝头枭鸟雀跃喧嚣你说六弦断了一根我无言的目光能否裁取少许续你残缺的琴音登临意无人知晓唯有暮色如心中起落的愁潮2悄悄转过脸装做心不在焉想象你转身离去的一瞬轻佻 洒脱全然不知我泪流满面沿着树排静默地回味你的声音响亮又遥远岁月遥迢羁旅漫漫我的双脚却再弹不出欢快的和弦月牙如镰往事如烟3星寒风冷见桦林抖动闻鸡起舞哪管隔水浩淼唱着蛊惑的夜半歌声起程时还不见月桂树下见你借酒浇愁台上端放着独樽地下游移着愁影4银杏树覆盖着夏日浓荫似的童话我却在试图寻找昨夜低泣的流萤星寒风冷祈祷阳光也期盼黑夜星星样明媚的回声你可以走近并且歌唱但别展开那方绿头巾打开那扇挂满常青藤的小窗珍藏你明眸样的星座吧我知道那是不属于我的天空5草莓熟落一地深红雀鸟叫卖满嘴血腥不愿屈膝不愿俯首于炫目的霓虹草莓熟落的深红你反身而去步履匆匆我不知前面是泥沼还是荆丛屈子临江汤汤歌咏晨曦再起欲舞无剑何须醉里挑灯拔剑四顾路途渺茫无终6栀子花瀑布似的冲刷早已遗忘了清淳的心临崖抚石问撼树长风跌落的是栀子花还是额间淡淡的愁痕一如既往嗓子还发着清音驱马乘风疾驰无暇回首吟谷啸林记得那一年
记得那一年你送我许多花瓣托在你手上 红得像凝固的血我立在一旁看你好像在认真翻读着我的心怕伤着什么似的，把它们夹进我的书页记得那以后你总用那双黑眼睛默默地看我好像总有提醒的话，却什么也没说许多年过去我重又翻开这本书捧起你满含期待的花瓣它们并不芳洁 却依然绯红如血1986.1葡萄花
“葡萄也开花吗？”在早晨你轻敲我的窗子追问我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站着回答不出外面下雨了我去开门听见你门檐下的自语“别哭别压弯了葡萄树”昨夜的星星散落着再没有结成满窗水凌我打开门你站过的地方一地簇白的葡萄花就算作我迟到的回答吧可是已辨不清你来去的路假若有一天黄昏一个顽皮的孩子摇落我结满期待的葡萄尝尝一定会说真苦真苦岁月在我头顶撒满葡萄花手指也长出新芽了你不认识路了一棵布满泪痕的葡萄树始终梦着“葡萄也开花吗？”在早晨你的声音轻敲我的窗户1986.8.21夏季的标题
冰淇淋化了我不知是怎样坐在冷饮店对着夏季写不出夏季的标题你坐在对面皱着眉用汤匙搅着苦苦的笑意一声不响夏季从我们中间走过悄无声息1986.8.16旧日
对于旧日的沉痛我们还能怎样陈述平淡或激愤敲不醒依然是这座晚钟每条街道踯蹰的心情再一次变得凄冷风里的呐喊和呼吸只不过又完成了逡巡的证明失约在犹疑的足尖对一个希冀的希冀是什么阻挡了如期的步履时光沉默的流逝相牵的手在哪里如今 又一只时光沉默的流逝伸开掌心 多少次旧日泛滥河道纵横1989.5.30子夜独语
在那些那些等待的岁月烛光亮得异样凄冷月光碾过的墙壁记载一种流逝一种独坐的心情叠印的日子叠印的面容已褪色多年是握不住的水是无法治愈的创痛远近闪烁的渔火关在窗外等待的日子每每刺痛我低垂的眼睛迎面吹来的风响彻一种喧嚣一种海啸动天的轰鸣在所有所有等待的岁月钟声滴答滴答证明死亡证明新生1988.12.20记住
也许有一天你忘了夹在诗集中的花瓣对淡蓝的勿忘我轻轻吹声口哨漫不经心地转过脸也许有一天你忘了散发着温馨的诗句对褪色的诗行打个哈欠索然寡味地耸耸双肩也许有一天你忘了那场春雨那泪水的缠绵你忘了那次冬雪那无望的期盼也许有一天你忘了相遇的微笑你忘了遥遥的凝视你忘了滑过林带的歌声一任心情荒芜 搁置不弹也许有一天你忘了一切忘了过去但请记住记住风中飘摇的秋千秋千下潮湿的藓苔犹如你的誓言1986.6.5蓝色变奏（三）
1你会不会也对这样的暮色伫立凝神的刹那会不会也有同样的疼痛深刺在心里你会不会也去找一个角落推开悠远与嘈杂在一首歌里轻轻地把我想起会不会一盏灯下无人的时候也有同样的热泪洒落在面前这只浅浅的杯里2而那一直走在我前边跟在我身后的是谁啊那始终伴我左右同行搀扶我的是谁啊在匆匆走过的岁月里那一直被梦着的被写进诗里的是谁我怎么没想到抬头看一看怎么会拖到今天才惊喜于你陌生又熟悉的容颜3是不是此刻你也会含笑坐在灯下想起一个人会不会在忆念的时候喜悦里也有刹那的疼痛在掌心哗哗翻过的岁月像拦不住的河流只有我知道 哪里是奔涌不息的源头是不是在翻阅一本书的时候你也有过片刻的停留疑惑的日子是不是也有唱片飞转如时光倒流无声的静谧是无法抗拒的忧愁而在欢声笑语里只有我听见那些心碎只有我知道那心碎是为谁4其实 我一直进行着没有对象的对话灵魂中的对手便一直喋喋不休对着空无发问和流泪一如我始终 念着那个并不存在的爱人在生命这张脆弱的纸上我已把他涂了又描最美的画依旧最难表达为相遇而奔走的路上必定有些什么在生长不然为什么岔道遍布独独你我没有错过 没有迷失方向5我入迷地看着冰如何悄悄地化树如何悄悄地生长想象着地球的那一端雪如何悄悄地下河流如何在一夜间悄悄地结冰面对迷人的世界呵我悄悄地等看着太阳如何悄悄地拥我如何传送它的柔情我毫不迟疑地走并悄悄留心身旁悄悄走近的你和你悄悄的脚步声6默祷的钟声里有一辆列车从南到北从白到黑再到黎明列车里熟睡的你啊会不会为一声呼唤惊醒车窗外的黑夜恍若 昨梦今生无法结束的是为谁的旅程从一年穿过一年啊驻足凝眸时是不是也有疲倦是你必经的站台站台过后依然是无法拒绝的前路而前路 是不是因为有雨便异常迷蒙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