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智社会:从细胞到人工智能,人类思维的优雅解读(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5-26 22: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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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马文·明斯基(MarvinMinsky)

出版社:机械工业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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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智社会:从细胞到人工智能,人类思维的优雅解读

心智社会:从细胞到人工智能,人类思维的优雅解读试读:

赞誉

关于思维是如何运作的……270篇原创精彩文章。——艾萨克·阿西莫夫,“机器人三原则”之父,雨果奖得主

一幅令人惊艳的拼贴画,边缘装饰着充满智慧的洞见与揭示真理的格言。——侯世达,《哥德尔、埃舍尔、巴赫:集异璧之大成》的作者

他在人工智能、认知心理学、数学、计算语言学、机器人和光学等诸多领域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对于我来说,他是一位非常值得尊敬的导师。——雷·库兹韦尔,《奇点临近》的作者,奇点大学校长,谷歌工程总监

一部深刻而引人入胜的著作,为解决当代最后的重大问题提供了基础……是一个新纪元的标志。——盖·塞勒利亚教授,日内瓦大学遗传人工智能与认识论实验室

一部卓越的著作……我很感谢马文·明斯基带领我在自己的意识领域里畅游了一番。——吉恩·罗登贝瑞,《星际迷航》的编剧

一部引人思考,令人愉悦,充满挑战,丰富、有趣、令人着迷的著作。——迈克尔·克莱顿,《天外来菌》的作者

独创……令人兴奋……新鲜,充满妙语、格言和朴素的解说。一次令人愉快的阅读……它会引发你思考。这就是头脑应该做的事。——《纽约时报》图书评论

各种笑话、智慧的引语……还有丰富的洞见令本书闪耀出众。——马丁·加德纳,《波士顿环球报》

处处都是宝藏……一定比人工智能的狭隘研究更具影响力。——《圣何塞信使报》第1章 引言

凡事应力求简约,但不可过于简单。——阿尔伯特·爱因斯坦

在本书中,你将看到思维是如何运作的。智能如何由非智能演化而出呢?为了回答这个问题,笔者将向你展示,许多不具备思维的微小部件可以组成思维。

我把这种组合称作“心智社会”,其中每片思维都是由更小的程序组成的。我们把这些小程序叫作智能体。每个思维智能体本身只能做一些低级智慧的事情,这些事情完全不需要思维或思考,但我们会以一些非常特别的方式把这些智能体汇聚到社群中,从而产生真正的智能。

本书中没有艰深晦涩的技术型语言。就套用概念而言,本书同样也是一个社会,由许多小理念形成的社会。每一个小理念都仅仅是常识而已,但足够多的常识组合在一起,就可以用来解释最奇特的思维神话。

有一点很令人头疼,这些理念之间有许多交错联系。我很难从头至尾做出简洁又直接的线性解释。我多希望自己能画出这样的直线,让你们可以通过思维的阶梯一步一步沿线而上。但很遗憾,它们是缠结在一起的网络。

这有可能是我的错,我没能找到一种顺序整齐的原则作为理论基础。但我更愿意把这件事归咎于思维的本质:它的能力似乎就是源于那些智能体之间复杂的交错关联。

当事物很难描述时我们该怎么办呢?我们首先会草拟出最粗略的轮廓,以此作为其余内容的支架,就算最后发现其中有些形式是错的,也不会有太大问题。然后,为这些骨架描绘细节使其更为丰满。最后,在最终的填充阶段丢弃那些不再适用的部分。

我们在现实生活中遇到看起来非常困难的谜题时也是这样做的,无论是拼凑破碎的瓷罐还是组装大型机器的齿轮都是如此。在看到剩余的内容之前,你无法理解任何一个单一的部件。1.1 思维智能体

一个好的思维理论必须涵盖至少三种不同的时间计量方式:第一种比较缓慢,用来描述我们脑部发展所经历的十几亿年;第二种比较快,用来描述我们婴幼儿时期飞速生长的那段时间;以及位于二者之间的第三种,用来描述历史中我们的理念不断发展的那些世纪。

要解释思维,我们就必须讲清楚思维是怎样由无思维的成分组成的,这些组件比任何拥有智能的生物都小得多,也简单得多。除非我们能用本身没有思想或感觉的事物来解释思维,否则只能是在原地兜圈子。但这些更简单的物质,也就是组成思维的那些“智能体”到底是什么呢?这就是本书的主题。以此为前提,我们来看看还需要做些什么。等待我们回答的问题还有很多。

功能(function):智能体如何工作?

实体(embodiment):它们是用什么做的?

互动(interaction):它们之间如何交流?

起源(origins):最初的智能体从何而来?

继承(heredity):我们生来就拥有同样的智能体吗?

学习(learning):我们如何产生新的智能体以及如何改变旧的智能体?

特征(character):哪些类型的智能体最重要?

权威(authority):当智能体之间出现分歧怎么办?

意图(intention):这样的网络如何产生需求和欲望?

能力(competence):智能体组合在一起能做哪些它们各自分开时做不到的事?

自我(selfness):是什么让它们团结在一起或者产生人格?

意义(meaning):它们怎样理解世界?

感知(sensibility):它们如何产生感觉和情绪?

意识(awareness):它们如何产生对其他事物或自我的意识?

怎么会有一种理论可以解释这么多关于思维的事?更何况其中的每一个问题看起来都不容易回答。没错,如果我们把这些问题分割开来,就会让它们看起来都很难。然而一旦我们把思维看作一个由智能体组成的社会,那么只要回答其中一个问题,其他问题的答案也就都呼之欲出了。1.2 思维与脑(诗人伊姆莱克说)人们从不认为思想是通过物质传承的,也不认为每一种物质都能思考。但如果物质的某一部分是缺乏思想的,应该是哪一部分呢?物质之间只有形态、数量、密度、运动形式以及运动方向的差异,那么其中的哪些部分,无论是变化或是组合,能够与意识相联系呢?无论是圆还是方,固态还是液态,巨大还是渺小,行动迟缓还是身轻如燕,都是物质的存在形式,但它们都与思想的本质无关。一旦物质脱离了思想,它们就只能通过一些新的变式来思考,但它们所能产生的所有变式都无法与思想的力量相关联。——塞缪尔·约翰逊

像“脑”这样一种实体物质是怎样产生“思想”这种幽灵般的事物的呢?这个问题困扰了许多以前的思想家。思想的世界和物质的世界看起来那么遥远,很难想象它们之间会有怎样的交集。而且思想这种东西实在和其他所有事物都不太一样,让人有种无从入手的感觉。

几个世纪以前,“生命”也是这样一种看起来无从解释的事物,因为生物看起来也和其他事物完全不同。植物好像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动物能够移动和学习。这两者都能自我繁殖,而其他的事物做不到这些。但是之后,这个看似无法逾越的鸿沟开始收拢。人们发现所有的生物都由细胞组成,而细胞又是由复杂但仍然可以理解的化学物质组成。人们很快还发现,植物不产生任何物质,而是从空气中提取它们所需的大部分原料,神秘跳动的心脏原来也不过是由肌细胞的网络组成的机械泵。不过直到20世纪,约翰·冯·诺依曼才从理论上解释了细胞机器为什么可以繁殖。同时,和他几乎没有交集的另外两个人——詹姆斯·沃森和弗朗西斯·克里克发现了每个单独的细胞是如何把自己的遗传密码复制下去的。自此,受过教育的人不再需要去探寻到底是什么特殊的关键力量将生命赋予了生物。

与此类似,一个世纪以前,我们基本上无法解释思维是如何运作的。后来,像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和让·皮亚杰这样的心理学家提出了他们关于儿童发展的理论。而不久之后,在机械方面,库尔特·哥德尔和艾伦·图灵等数学家也开始揭示人们能让机器做些什么,这在那时还属于未知的领域。直到20世纪40年代,这两股关于思维的思潮才开始融合,那时沃伦·麦卡洛克和沃尔特·皮茨开始证明人们也许可以让机器拥有视觉、推理和记忆的能力。现代计算机的发明激发了始于20世纪50年代的当代人工智能科学研究。这也激励了一波新的思潮,人们想知道机器到底能做哪些以前只有靠思维才能完成的事。

许多人仍然认为机器不会有意识,不会有野心、嫉妒、幽默感或者任何其他的心理生活体验。当然,要创造出具备所有人类能力的机器,我们还差得很远,但这只能说明我们还需要更好的理论来解释思维的运作方式。本书将会展示我们称为“思维智能体”的小机器,也许就是那些理论一直需要但尚未找到的“粒子”。1.3 心智社会

你知道你的所有思想和行为都是由你完成的,但“你”是什么?在你的思维中,有哪些更小的实体会相互合作来完成你的工作?要开始理解思维和社会的相似之处,可以先试着研究这件事:拿起一只茶杯!

负责抓握的智能体想要拿住茶杯。

负责平衡的智能体想要防止茶水洒出来。

负责口渴的智能体想让你去喝茶。

负责移动的智能体把茶杯递到你嘴边。

不过所有这些事都不会占用你在房间漫步以及和朋友聊天的思维。你几乎不会去想关于平衡的事,平衡和抓握没什么关系,抓握对口渴不感兴趣,口渴也并不关心你的社交问题。它们为什么对彼此没兴趣呢?因为它们之间互相信任。如果每部分都完成了自己的小任务,那么加在一起就能完成整项大工程:喝茶。

要确保你手中的茶杯保持平衡,会产生多少道程序呢?光是调整手腕、手掌和手指就至少有100道程序。还有其他上千组肌肉系统要工作起来,管理所有运动中的骨骼和关节,好让你的身体能四处行走。而想让所有动作都保持平衡,上述的每道程序都要和其他程序进行沟通。要是你被绊了一下,快要摔倒了怎么办?这时就会有许多其他程序快速启动,努力让事情恢复正常。有些程序关心的是你如何向前倾斜以及脚要伸到什么地方。还有一些关注的是茶水问题:你不想烫伤自己的手,也不想烫到其他人。你需要一些快速决策的方法。

所有这些都是在你和他人谈话的时候发生的,其中似乎没有什么过程需要专心思考。甚至连谈话这件事本身也不怎么需要思考。是哪些智能体帮你选择词汇,让你能说出想表达的内容呢?这些词汇又是怎么组合成短语和句子,前后文彼此关联的呢?你的思维中有哪些智能体在不停记录所说的内容,以及这些谈话的对象是谁?因为如果你一直在说同样的话,那感觉多傻呀,除非你是在和不同的听众交谈。

我们总是同时做好几件事,比如做计划、走路和谈话,而且这一切看上去是那么自然,我们一直都觉得理所当然。但这些程序其实涉及许多机械过程,多到没有人能同时理解它们全部。所以,在本书接下来的几部分中,我们会将焦点只集中在一项普通的活动上,即用小孩的积木做东西。首先我们会把这件事分解为一些比较小的部分,然后我们会看到其中的每一部分如何与其他部分相关联。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会尽力模仿伽利略和牛顿,他们通过研究最简单的钟摆和砝码、镜面和棱镜就了解了那么多内容。我们对如何搭建积木的研究也会像用显微镜观察最简单的对象一样,将会开启一片意想不到的领域。就像当今许多的生物学家都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细菌和病毒上,而不是放在宏观的狮子和老虎身上一样,我们也是出于同样的理由。对于我和整整一代的研究者而言,我们工作中所借助的儿童积木就是智能研究中的棱镜和钟摆。

在科学领域,人们可以从看似最简单的事物中了解到最复杂的知识。1.4 积木的世界

想象一个孩子在玩积木,再想象一下这个孩子的思维中包含着许多更小的思维。我们把这些更小的思维叫作思维智能体。现在,一个叫作“建设者”的智能体正在主导工作。“建设者”的专长就是用积木建造高塔。

这个孩子喜欢看到新积木放到最高处,让高塔不断增高,但是建造高塔是一项非常复杂的工作,任何一个简单的智能体都不能单独完成,所以“建设者”不得不求助于其他智能体:选择一个地方开始建塔。在塔上添加一块新积木。决定高度是否已经足够。

事实上,就算只是找一块新积木放到塔顶,对于任何一个单一的智能体来说都是过于复杂的工作。所以名为“添加”的智能体必须向其他智能体求助。在完成任务之前,我们需要更多的智能体,多到任何一个图画都无法全部涵盖。“添加”首先要“寻找”一块新积木。然后手必须“拿起”那块积木,然后“置放”到塔顶。

为什么要把事情分解成这种小块呢?因为思维和高塔一样,就是这种构造,只不过高塔由积木组成,而思维由小程序组成。堆积木看上去有些微不足道——记住,你可不是生来就这么觉得。当你还是很小的孩子时,第一次看到积木的你可能会用好几个星期的时间研究这些积木能干些什么。如果这些玩具现在看上去有些无聊,那你就要问问自己,是什么让你发生了这样的变化。在你关注更宏伟的事业之前,能够搭建一座高塔或是一栋房子,也曾经让你觉得新奇而有趣。尽管所有成年人都知道这件事怎么做,却没人明白我们是怎么学会这件事的!而这就是我们现在关注的问题。我们每个人在很久以前就学会了堆积和排列积木这些技能,久到我们根本都不记得学过这件事。现在这些技能看起来就像常识一样简单,却变成了心理学上的难题。婴儿健忘症,也就是忘记小时候的这些事,让我们以为所有这些厉害的技能一直都存在于我们的思维里,但我们却没有停下来问一问自己,它们是如何产生和发展的。1.5 常识

不去思考思维的对象,我们就无法理解思维这件事。——西蒙·派珀特

我们把高塔的建设工作分成了小步骤,但距离“建设者”完成工作还差得很远。只是建造一个简单的积木堆,我们的那些孩子的思维智能体们也必须完成下面所有这些事。

名为“看见”的智能体要识别出它所需要的积木,包括颜色、大小和位置,还要排除背景、阴影和光线等因素,有时这些积木还会被其他东西遮挡住一部分。

然后,一旦上述任务完成,名为“移动”的智能体必须引导手臂和手穿越空间中的复杂路径,而且不能碰到塔尖或者打到孩子的脸。

想想这个画面有多傻,名为“寻找”的智能体要看到那块支撑塔顶的积木,名为“抓住”的智能体要把它抓起来!

当我们近距离审视这些要求的时候,就会发现一个充满复杂问题的世界,这个世界让人感到困惑。举例而言,名为“寻找”的智能体是怎么知道那些积木是否可用的呢?它必须要“理解”在当下的场景中要做的是一件什么事。这就意味着我们需要有理论能解释理解其意思,还要有理论可以解释机器怎么会有目标。想想一个真正的“建设者”需要做出多少实际的判断。“建设者”需要确定现有的积木数量是否足以完成目标,它们是否足够宽、足够结实,可以支撑其他放在它们上面的积木。

如果塔开始摇晃了怎么办?一个真正的“建设者”必须猜测摇晃的原因。是内部某个连接处不够平吗?是基础不够安全,还是这种宽度的塔无法承受那么高的高度?也许只是因为最后一块积木没有放对位置而已。

所有的孩子都会学习这些事,而我们在长大后却几乎连想都不会去想。长大成人后,这些对我们来说都变成了简单的“常识”,但就是这两个具有欺骗性的字将无数的不同技能都隐藏了起来。

常识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相反,它是人们辛苦获得的大量实践理念——是许许多多从生活中学到的规则和例外、性格和偏好、平衡和阻碍。

如果常识这么复杂多样,为什么会看起来明显而自然呢?这种让人感觉简单的错觉源自我们的遗忘,获得这些能力的时候,我们渐渐忘记了婴儿时期所发生的事。每一组新技能成熟后,我们开始在此基础上形成更多的技能。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最基础的技能变得越来越遥远,当我们在后来的人生中想再去谈这些技能的时候,却发现除了“不知道”就没什么可说的了。1.6 智能体和智能组

我们想要通过组合更简单的事物来解释智能。这意味着我们在进行每一步的时候,都必须确认我们所说的这些智能体本身是不具备智能的。否则,这种理论最后就会像埃德加·爱伦·坡所揭露的19世纪的“下棋机器”一样,原来里面藏了个小矮人。相应地,每当我们发现某个智能体要做的事情比较复杂时,就会用处理更简单任务的下级智能体取代它。为此,读者们要做好失落的准备。因为当我们把事情不断分解到最小的步骤时,每一部分乍看之下都像尘埃一样干枯无聊,就像失去了灵魂一样。

举例而言,我们已经见识过如何用“寻找”和“拿起”这样的小部件组合成“建设者”,以此构建出建塔的技能。那么,“知道如何建造”又从何而来呢?显然,构成“建设者”的全部组件里并没有这一项。答案是:仅仅解释每个单独的智能体能做什么是不够的。我们还需要明白这些组件是如何相互联系的——也就是说,智能体组成的小组如何完成工作。

相应地,本书中的每一个步骤都会用两种方式来理解智能体。比如我们观察“建设者”如何工作,从外部看,如果我们不知道其内部的运作方式,就会认为它知道如何建造高塔。如果你能从内部观察“建设者”,却肯定找不到这种知识。你只会看到几个开关以不同的方式排列,以便相互打开或关闭。“建设者”“真的知道”如何建设高塔吗?答案取决于你如何观察。让我们用“智能体”和“智能组”这两个不同的词来解释一下为什么“建设者”似乎有双重身份。作为智能组,它好像知道要如何完成工作。而作为智能体,它却什么都不知道。

开车的时候,你会把方向盘看作是一个智能组,你可以通过它改变汽车的方向。这时你并不会在乎它的运行原理。但是如果方向盘发生了故障,而你又想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最好把方向盘看作是一个更大的智能组里面的一个小智能体:方向盘带动传动轴转动,从而使齿轮转动,齿轮拉动一根拉杆,拉杆使轮轴转换位置。当然,人们不会总是停留在这种微观的视角上。如果你在开车的时候一直想着这些细节,很有可能会撞车,因为你需要花很长时间才能确定到底要转向哪一边。知道原理和知道原因可不是一回事。本书中,我们会不断在智能体和智能组之间转换,因为根据不同的目的,要采用不同的视角并运用不同的描述方式。第2章 整体和部分

个体之间的相似之处源自思维的本质,而构成思维的那些关系复杂且外表、形式、种类各不相同的物质原子全部都是微不足道的。——艾萨克·阿西莫夫2.1 组件和联结

我们已经看到,“建设者”的技能可以分解为“拿起”和“置放”这两个更简单的技能。之后这些更简单的技能还可以分解为更简单的技能。“拿起”需要做的仅仅是“移动”手并“抓起”“寻找”刚刚找到的那块积木。“置放”要做的只是“移动”手并把那块积木放在塔顶。于是,“建设者”的所有功能就被“分解”为更简单的部件可以完成的任务。单个的智能体作为一个组织机构的多个智能体

如果只看到左边的列表,你能预测“建设者”会做什么吗?当然不能,因为你还必须知道哪个智能体为另外哪个智能体工作。与此类似,只知道每个人单独能做什么,并不能预测一个人类社群可以做些什么;你必须知道他们是如何组织在一起的,也就是说,谁和谁对话。在理解庞大而复杂的任务时也是如此。首先,我们必须知道每个单独的组件如何工作。其次,我们必须知道每个组件与和它相联系的其他组件之间是如何互动的。最后,我们必须理解所有这些局部的互动是如何联系在一起来完成整个系统任务的——就像从外部观察到的那样。

就人脑而言,我们需要很长时间来解决三类问题。首先,我们必须理解脑细胞的工作方式。这是一项困难的工作,因为存在着几百种不同类型的脑细胞。其次,我们必须理解每种类型的细胞如何与和它们相连的其他类型的细胞相互作用。这种相互作用的方式可能有数千种之多。最后,也是最难的部分:我们还必须理解我们的数十亿脑细胞是如何组织在一起的。要回答这些问题,我们需要开发出许多新的理论和组织概念。关于人脑如何由更简单的动物的脑进化而来,我们了解得越多,回答上述问题的任务就越简单。2.2 创新者与简化者

如果神秘的事物可以用我们所知道的现象来解释,那是最好不过的。不过当我们无法做到这一点时,就必须决定是尽量向旧理论靠拢,还是抛弃旧理论,开发新理论。我想这在某种程度上与个性有关。让我们把那些更愿意在旧理论基础上进行构建的人称为“简化者”,把支持开发新理论假说的人称为“创新者”。简化者通常是正确的,至少在科学界谨慎的核心领域,创新者很少能存活得比较长久。然而这个区域之外则成了创新者的天下,因为旧理论有更多机会暴露自身的缺陷。

有些学科只要很少几种原理就可以解释了,这真是不可思议。现在物理学凭借几种粒子以及力和场的相互作用,几乎能解释我们所看见的所有事物,至少大体上能解释。在过去的几个世纪中,简化论获得了巨大的成功。用这么少的基本原理解释世上的这么多的现象,人们是怎么做到的呢?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许多科学家都把化学和物理学作为心理学研究的理想模型。毕竟,大脑中的原子和其他所有形式的物质都遵从同样的物理定律。那么我们能用同样的基础原理来解释大脑的功能吗?答案是不能,原因很简单,仅仅知道数十亿脑细胞各自单独的运作方式,我们也无法理解整个大脑作为一个团体如何运作。“思维的定律”不仅取决于脑细胞的属性,还要依靠脑细胞之间的联结方式。但这些联结并非通过“一般”的基础物理定律建立,而是通过我们所继承的基因中数百万零散的信息构成。诚然,“一般”物理定律适用于所有事物。但是,也正因为这一点,它们很少能解释某个特别的事物。

这难道是说心理学必须摒弃物理定律,开发自己的新定律吗?当然不是。我们并不是在追求不同的定律,而是要寻找在更高层次的组织中发挥作用的额外理论和原则。在我们的理念中,“建设者”作为一个团体如何运作,以及“建设者”的下级智能体如何运作,这二者之间无须冲突,也不能有冲突。对每个更高层级的描述必须是增加而不是替代我们对低层级的理解。在本书中,我们会多次提到“层级”这个概念。

有许多科学学科都成功地将其研究对象简化成了一些原理,心理学也能像它们一样吗?那需要看你说的“一些”到底是多少。在物理学中,我们习惯用差不多十几条基本原理进行解释。而心理学必须用几百条更小的理论进行解释。对物理学家而言,这个数字可能太大。但是对人文学家来说,这个数字可能还太小呢。2.3 部分与整体

我们常常听说某些整体“大于部分之和”,而且这种说法常常使用一些令人敬畏的词汇,比如“整体论”和“完形论”,这类词语的学术语气暗示它们指代的是一些清楚且明确的理念。但我怀疑这类术语的真实作用其实是对无知的一种美化。当我们无法解释某些事物的行动方式时,就说这是它们的“完形”,而当我们毫无防备地遭遇了意想不到的现象,并且意识到我们对它的理解并没有自己所认为的那样多时,就用“整体论”来解释。举例而言,想想下面这两组问题,第一组“主观”,第二组“客观”:

是什么让图画大于其中单独的线条?

是什么让人格大于一组性格特征?

文化为什么大于一些习俗的组合?

是什么让一座高塔大于单独的积木?

为什么一根链条大于其中的各个环节?

一面墙为什么大于一组砖块?

为什么那组“客观的”问题看起来没那么神秘?因为通过事物之间如何相互作用,我们就能很好地回答它们。要解释墙和塔的功能,我们只需指出每块砖如何在适当的位置上与相邻的砖块和重力配合。要解释分开的环节为什么不能发挥链条的作用,我们可以演示每个环节是如何与其相邻的环节联系在一起的。这些解释对成年人而言好像不证自明。然而,在我们小时候,它们看上去可没那么简单,而且我们每个人都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去学习在真实的世界中物体之间是如何相互作用的。比如,两个物体不可能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位置,我们认为这件事“显而易见”,那只是因为我们已经记不得自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学会这件事。

为什么解释我们对绘画、人格和文化的反应似乎困难得多呢?许多人认为,这种“主观”类的问题无法回答,因为它们与我们的思维有关。但这并不表明这些问题无法回答,只能说明我们必须先对思维了解更多而已。“主观的”反应也是以事物之间的相互作用方式为基础的。不同之处在于,在这类问题中,我们关注的不是外部世界中的客观事物,而是我们脑内的各种程序。

换句话说,那些关于艺术、性格特征和生活方式的问题实际上也是非常偏技术型的问题。它们要求我们解释的是在我们的思维中,那些思维智能体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们以前对这个主题了解得不多,也没有什么关于它的科学研究。虽然这类问题以后一定能回答出来,但如果我们一直沿用“整体论”和“完形论”这类伪解释,回答出来的时间就会推后。诚然,给一些事物命名可以让我们去关注一些谜一般的现象,这是有一定帮助的。但是如果命名让我们以为名字本身让我们更接近真理,那可就有害了。2.4 整体论与部分

绝大多数人类都相信,感知和思维(与其他物质不同)就其本身的性质而言不太容易分解和腐化,肉体分解为基本的元素时,赋予肉体生命的本源却永存不变。然而,我们称为思维的事物很有可能不是一种真实的存在,不过与之相比,组成宇宙剩余部分的那种无限变化的物质中,某些部分之间的关系更加难以存续,这些关系在上述各部分改变其相互位置时就立刻终止了。——珀西·比希·雪莱

生命是什么?人们解剖了尸体却没有在里面发现生命。思维又是什么?人们解剖了大脑却也没有在里面发现思维。生命和思维远大于“组成它们的部分之和”,不过是不是大到没有必要去研究它们的组成部分了呢?要回答这个问题,先来看看这段整体论者和普通人之间的滑稽对话:

整体论者(holist):“我会证明没有盒子能困住一只老鼠。一个盒子是用六块板子钉在一起组成的。但很明显,没有盒子能困住一只老鼠,除非它具备一些‘老鼠密封性’或者‘制约作用’。现在,没有一块板子拥有任何制约作用,因为老鼠完全可以从上面走开。而且如果一块板子没有制约作用,六块板子也不会有。所以这个盒子就根本不会有老鼠密封性。所以从理论上来说,老鼠是可以逃走的!”

普通人:“好神奇。那盒子怎么才能困住一只老鼠呢?”

整体论者:“噢,那很简单。尽管盒子没有真正的老鼠密封性,但一个不错的盒子可以‘模仿’出老鼠密封性,于是老鼠就会被骗,不知道如何逃跑了。”

到底是什么困住了老鼠呢?当然是因为盒子从所有方向上都阻拦了老鼠的行动,因为每块板子都在某个方向上断绝了老鼠逃跑的出路。左边的板子防止老鼠往左跑,右边的板子防止它往右跑,上面的板子防止它跳出去,以此类推。盒子的秘密仅在于各个板子的排列方式阻止了所有方向上老鼠的行动。所以尽管每块板子都对制约做出了贡献,但指望任何一块单独的板子具有任何制约作用是很愚蠢的。这就像扑克牌里的同花顺一样:只有组合在一起才有价值。

生命和思维也是如此。用这类词汇来描述有生命物体的最小组成成分是傻瓜行为,因为人们发明这些词汇是用来描述更大的集成体之间是如何相互作用的。像用盒子围起来一样,生存和思考这类词汇在描述由特定关系组合而产生的现象时是有用的。盒子之所以看起来没那么神秘,是因为人们都明白,一个精致盒子中每块板子之间是如何相互作用来防止老鼠在各个方向上的行动的。事实上,生命这个词现在也已经没那么神秘了,至少对现代生物学家而言是这样,因为他们理解了细胞中化学物质间许多重要的相互作用。但思维仍然保有其神秘性,因为对于我们头脑中的智能体是如何相互作用以完成其任务的,我们还知之甚少。2.5 容易和困难的事

20世纪60年代,在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人工智能实验室内,“建设者”化身成一套计算机程序。我与我的合作者西蒙·派珀特一直想用一只机械手、一只电视眼以及一台计算机组合成一个机器人,让它可以用儿童积木进行建构。我们和我们的学生用了几年的时间来开发移动、看见、抓住以及制造“建设者”智能组所需的几百个小程序。我倾向于认为这个项目让我们有机会一窥儿童在学习如何“玩”简单的玩具时,思维中一些特定的部分。这个项目留给我们一些疑问,那就是:就算有上千种微小技能,是否就足以让儿童在小桶里填满沙子?这种经验启发我们对思维领域产生了许多理念,这是我们以往所学的心理学知识无法做到的。

要做这些先驱实验,我们首先要制作一只机械“手”,还要在它的指尖上配备压力和触觉传感器。之后还要把一台电视摄像机与我们的电脑相连,并且写出一些计算机程序让“眼睛”可以辨认积木的边缘。这只“眼睛”还得能识别出自身的“手”。开始时那些程序运行得并不顺利,于是我们增加了更多的程序,利用手指的触觉来确认事物确实在视觉所呈现的位置上。不过还是需要其他的程序让计算机可把“手”从一个地方移动到另一个地方,并且通过“眼睛”看到没有东西挡住去路。我们还需要写更高层级的程序,让机器人可以用来计划将要做什么——还有更多的程序来确认这些计划真的会被执行。要让所有这些事都能可靠运行,我们需要程序在每一步都(再次通过“眼睛”和“手”)确认所有思维中所计划的事确实在外部发生了,或者修正所发生的错误。

在尝试让机器人可以工作的过程中,我们发现许多日常问题比成年人认为困难的那些问题、谜题和游戏复杂得多。在这个积木的世界中,当我们被迫比平常更小心地进行观察时,在每个环节都会发现大量意想不到的因素让问题变得更复杂。比如一个看起来很简单的问题:不要使用已经放进塔中的积木。对一个人来说,这看起来就是一个简单的常识:“如果一个物体已经用于实现一个旧目标,就不要在实现新目标时再使用这个物体。”没有人准确地知道这一点在人类的思维中是怎样实现的。很明显,我们根据经验可以识别出在哪些情境下容易遇到难题,长大后,我们学会了提前计划来避免此类冲突。什么样的策略最值得一试?哪些又能帮助我们避免最可怕的错误?在我们预期、想象、计划、预测和预防的过程中,肯定涉及了成千上万甚至是上百万个小程序,但这些程序太自动化了,所以我们把它当成了“普通的常识”。然而,如果思维如此复杂,是什么让它看起来这么简单呢?对于我们的思维能使用这么复杂的机器,开始时我们可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后来就不会去想它了。

一般而言,思维最擅长的事都是我们很少觉察的事。

通常都是其他系统开始失灵的时候,我们才会调用一些特殊的智能组,也就是与“意识”相关的智能组。相应地,我们对运行不佳的简单程序会更有意识,对于没有瑕疵的复杂程序反而意识不多。这表明我们不能对所做的事哪些比较简单、哪些比较复杂做即兴的评判。大多数情况下,思维的每一部分只能感觉出其他部分在完成自己工作时的安静程度。2.6 人类是机器吗

把人类的思维比作计算机程序或机器,许多人都会感到被冒犯。我们已经看到一个简单的建塔技能如何由更小的部件组成。但所有的事物,比如真实的思维,都是由这样琐碎的部件构成的吗?“太可笑了,”许多人会说,“我当然不会觉得自己像一台机器。”

但是如果你不是一台机器,你又怎么知道身为一台机器是什么感觉呢?人们可能会这样回答:“我会思考,所以我知道思维是怎么运作的。”但这就好像在说:“我会开车,所以我知道发动机是如何运作的。”知道如何使用某个物品,不代表知道它的工作原理。“但人人都知道机器只能以无生命的机械方式行动。”

这个反对的理由看上去更合理一些:确实,人们如果被比作某种琐碎的机器,是应该感到被冒犯的。但在我看来,“机器”这个词已经开始过时。几个世纪以来,类似“机械”这种词让我们想到的都是一些简单的设备,比如滑轮、杠杆、火车头、打字机之类。(“计算机式的”这种词汇继承了相似的琐碎感,听上去就像是做无聊的简单算术一样。)但我们应该认识到自己仍处于机器时代的早期,实际上也不知道将来机器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果某个火星人十亿年前到访,看到一些由细胞组成的团块,这些团块甚至连爬行都还不会,而火星人根据这些判断地球生物未来的命运,你觉得合理吗?同样,我们也不能根据现在看到的情况就猜出机器在未来到底能完成什么任务。

我们第一次认识计算机,是20世纪40年代使用的一些机器,它们只有几千个组件。而人脑包含了数十亿个细胞,每个细胞本身就很复杂,而且还与其他几千个细胞相连接。当今计算机的复杂程度只能算中等水平;它们现在有几百万个组件,而且人们已经开始制造由十几亿个组件构成的计算机,用于研究人工智能。然而,尽管计算机已经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人们使用的还是旧词汇,就好像什么变化也没发生一样。现在的运算规模是过去无法想象的,我们应该转变态度来适应这种现状。“机器”这个词已经不再能带我们去到足够远的地方了。

不过修辞并不能起决定作用。让我们先搁置这些争议,来研究一下大量未知的脑功能吧。这样,在我们明白自己到底是多么奇妙的机器时,就能找回一些自尊了。第3章 冲突与妥协3.1 冲突

许多孩子不但喜欢建造,还喜欢破坏。让我们来想象另一个智能体,把它叫作“破坏者”,它的专长就是拆东西。我们那个孩子很喜欢听到叮叮咣咣的噪声,还喜欢看到好多东西一起移动。

假定“破坏者”被唤醒了,但视野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破坏,这时“破坏者”就会去寻求一些帮助——比如让“建设者”去工作。但是如果过些时候,“破坏者”觉得塔已经高到可以推倒了,而“建设者”还想再建高一些怎么办?谁能来解决这一争议呢?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决策权交给“破坏者”,因为最开始是它发动“建设者”去工作的。但如果要展示出一个孩子思维中更真实的图景,我们就会发现这种选择还依赖许多其他的智能组。举例而言,我们假定“建设者”和“破坏者”在最开始时都是被更高层级的智能体——“玩积木”发动起来的。那么当“建设者”和“破坏者”在塔是否足够高这一点上无法达成一致时,冲突就出现了。

在最开始时又是什么唤起了“玩积木”呢?可能是某个更高层级的智能体,“玩耍”,先被激活了。然后,在“玩耍”内部,尽管有“玩娃娃”和“与小动物玩耍”这两个竞争者,最终还是“玩积木”掌握了控制权。不过就算是它们的主管上司“玩耍”本身,也必须和“吃”和“睡觉”这样的其他高级智能组竞争。毕竟,孩子玩耍不是一个孤立事件,它总是和现实生活中许多其他事情一起发生。无论我们选择做哪件事,总是在同时还有其他事情想做。

在本书的几个部分中,我会假定智能体之间的冲突有向上级移动的倾向。举例而言,“建设者”和“破坏者”之间的冲突时间延长将会削弱它们共同的上级,即“玩积木”,从而减弱它压制自身的对手,即“玩娃娃”和“与小动物玩耍”的能力。接下来如果冲突还不能很快解决,它就会在下一个更高的层级上削弱“玩耍”的控制力,于是“吃”或者“睡觉”就可能夺取控制权。3.2 无法妥协

为了解决争端,国家发展出了司法体系,公司建立了政策,个体之间则会争论、战斗或者妥协——又或者寻求外部调停者的帮助。那么,如果思维内部发生了冲突会怎么样呢?

无论何时,只要有几个智能体竞争相同的资源,它们就有可能陷入冲突。如果等着这些智能体自己解决,那这些冲突可能会一直持续下去,从而导致智能体们陷于瘫痪状态,无法完成任何目标。这时会发生什么?我们认为那些智能体的上级也同样面临竞争的压力,而且不论是因为发生了冲突还是智能体本身能力不足,只要下级完成目标的速度变慢,上级就很有可能被削弱。

无法妥协定理(The Principle of Noncompromise):一个智能体的下级智能体之间出现的内部冲突持续时间越长,这个智能体与自己的竞争者相比状态越弱。如果这种内部问题不能很快解决,其他的智能体就会获得控制权,而以前参与工作的智能体则会被“解散”。

只要玩积木进行得不错,“玩耍”就能维持它的优势,继续占有控制权。但同时,这个孩子可能会开始感到饥饿和困倦,因为其他的程序正逐渐唤醒“?吃”和“睡觉”的智能体。只要“吃”和“睡觉”还没有被强烈激活,“玩耍”就能牵制住它们。不过,如果“玩耍”内部发生了任何冲突,都会削弱它的力量,让“吃”和“睡觉”有机可乘。当然,“吃”和“睡觉”最终还是会取得胜利,因为等待的时间越长,它们的力量越强大。

我们自己也经历过这样的事。当手头的事情进展得很顺利时,我们就很容易抵挡外界的小干扰,但如果工作内容出现了一些麻烦,我们就开始变得越来越没有耐心,很容易烦躁。最终,我们会发现自己很难集中精神,最细微的干扰也会让其他不同的兴趣点占据主导。不过,任何智能组就算失去了对其他系统的控制,也并不代表其自身内部的活动就终止了。一个失去了控制的智能组也能继续在其内部运作,从而为抓住以后的机会做好准备。然而,我们通常不会意识到其他那些在思维深处持续进行的活动。

这个把控制权让位给其他智能组的过程何时停止呢?每个思维都有一个最高的控制中心吗?未必如此。我们有时通过迎合上级来解决冲突,但有些冲突一直都不会结束,而且会不断对我们造成困扰。

我们的无法妥协定理看起来太极端了。人类中一个好的上级会提前计划,在一开始就避免冲突。而且就算不能避免,他们也会尽量在内部解决,不让冲突升级。但我们不应该把单一思维中的低层级智能体与一个人类社会的成员相类比。这些微小的思维智能体所具备的知识不足以与其他智能体进行谈判,也无法找到有效的方式来调整彼此之间的干扰。只有更大一些的智能组可以获得足够的资源来做这些事。在一个现实中孩子的头脑内部,“建设”和“破坏”可能已经具备了这样的才能,它们可以通过为彼此完成目标提供支持来进行探班:“求你了,‘破坏者’,再等一下,等‘建设者’再往上加一块砖就好,这样你能听到更大的声响!”3.3 等级

官僚机构(bureaucracy):名词,由遵照僵化原则的官员管理部门和分支机构所组成的政府行政机构。——《韦氏词典》

作为一个智能体,“建设者”不做任何实体的工作,只是负责启动“开始?”“?添加?”和“结束”。与此类似,“添加”只负责命令“寻找”“置放”和“拿起”这几个智能体工作。然后这些工作又被分配给“移动”和“抓住”。这种不断分解为更小任务的过程看起来好像没完没了一样。最终,所有的事肯定要落实到某些智能体上去做真正的工作,只不过在那些发动肌肉的小智能体真正移动手臂、手掌和手指关节之前,还有许多小步骤要完成。因此“建设者”就像一个高层级的领导一样,与那些真正生产最终产品的下属之间相距很远。

这是否说明“建设者”的管理工作并不重要呢?完全不是这样。那些低层级的智能体需要被控制,这和人类的事务差不多。当企业变得太大、太复杂时,一个人无法完成所有工作,于是我们建立了组织。在组织当中,智能体们无须关注最终的结果,它们只要关注与其相关的某些智能体在干什么就可以了。在设计一个社群的过程中,无论是人类社会还是机器社会,都会涉及以下几个问题:

哪些智能体选择哪些其他的智能体做什么工作?

谁来决定要完成哪些工作?

谁来决定要付出什么努力?

冲突如何解决?

普通的人类思维中包含了多少“建设者”的特征?我们所描述的“建设者”并不太像一个人类主管。它并不能决定把哪些工作分配给哪些智能体,因为这些内容已经被安排好了。它也不会计划未来的工作,只是简单地实施特定的步骤,直到“结束”宣布工作已经完成。它也没有任何可以处理突发事件的本领。

因为我们那些小小的思维智能体能力非常有限,所以它们与人类的主管和工人其实不太能相提并论。此外,我们不久后就会看到,思维智能体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遵照严格的等级制度,而且任何智能体之间的关系都是相对的。对于“建设者”而言,“添加”是下属。但是对“寻找”来说,“添加”是老板。对你而言,则完全取决于自己的生活方式。你最关注哪类思维——你要服从或给出哪些命令?3.4 异层级结构

层级社会就像一棵树,每根树枝上的智能体都只对这根树枝上一级分枝的智能体负责。每个领域中都能见到这种模式,因为按照这种方式把工作分配给各部门是解决问题最简单的方式。这种组织形式很容易建构,也很容易理解,因为每个智能体都只做一项单一的工作:它只需要“向上看”,听从上级的指挥,然后再“向下看”,从下属那里获得帮助就可以了。

但层级社会有时无法发挥作用。试想一下,如果有两个智能体需要利用彼此的技能,但互相又不能“凌驾”于彼此之上会怎么样。举例而言,当你要求视觉系统判断一下左边的图描绘的是三块砖还是两块砖,看看会发生什么。你所看见的是这个?还是这个?“看见”这个智能体如果能够把前面的砖“移动”到视线外就能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在这个过程中,“移动”可能必须要“看见”是否有障碍物会干扰手臂的运动路线。这时,“移动”是在为“看见”工作,而“看见”也在为“移动”工作,二者同时发生。这样的过程在简单的层级社会中是无法实现的。

在本书之前的内容中,大部分图画描述的都是简单的层级。之后,我们会看到交叉相连的闭环和循环——当我们不得不把记忆考虑在内的时候。而记忆也是本书将会持续关注的一个主题。人们常常认为记忆是对过去事件的记录,用来回想较早时间前发生过的事。但智能组还需要其他类型的记忆。比如在完成一项工作后,开始下一项工作之前,“看见”需要一些临时的记忆来监控接下来要做什么。如果“看见”手下的智能体一次只能做一件事,那它很快就会耗尽资源,从而无法解决复杂的问题。但如果我们有足够的记忆,就能让智能体进入一个循环,让同样的智能体在同一时间内一遍又一遍地完成不同任务中的某些部分。3.5 破坏

任何一个真实孩子的思维里,“玩耍”的欲望都会与其他的欲望竞争,比如“吃”和“睡觉”。如果其他的智能体从“玩耍”手中夺走了控制权会怎么样?而“玩耍”所控制的那些智能体又会怎样呢?

假如我们的孩子需要离开,无论是被其他人叫走,还是因为出现“睡觉”这样的内部欲望想要离开,思维中那些还在活动的程序会怎样呢?孩子心里有一部分还是想继续玩,而另一部分又想睡觉。也许孩子会突然报复似的把积木塔踢倒。孩子如果这样做表示什么呢?是因为内部的约束被打破而引起了这种野蛮行为吗?未必如此。这些“幼稚的”行为可能另有其道理。

踢倒积木塔所用的时间很少,这样“破坏者”就能摆脱“玩耍”的束缚,只需一脚就能获得最终令人满意的破坏效果。

尽管幼稚的暴力行为本身看起来可能没什么意义,但它能传达出目标失败时的挫折感。就算家长责骂,也只是证明了孩子的信息传达成功了而已。

破坏行为也是在为建设性目标服务,它减少了需要解决的问题。这一脚也许让外部变得乱糟糟,却在内部整理了孩子的思维。

当孩子们破坏了自己珍爱的玩具,我们不应问他们为什么——因为这样的行为不会只有单一的原因。此外,有一点并不正确,那就是在人类的思维中,当“睡觉”开始工作时,“玩耍”就必须退出,它所管辖的智能体都要停止工作。一个真实的孩子会上床睡觉,但他脑子里还会想着建塔的事情。3.6 疼痛和愉悦带来的简化

当你感到疼痛的时候,很难对其他事感兴趣,你会觉得什么事情都不会比找到一种办法让你减轻痛苦更重要。这就是疼痛如此强大的原因:它让你很难去思考其他的事情。疼痛简化了你的视角。

当某件事让你感到愉悦的时候,同样也很难去考虑其他的事情,你会觉得没有什么事比让这种愉悦持续下去更重要。这就是愉悦的力量如此强大的原因。它也简化了你的视角。

疼痛把我们的注意力从其他事务上转移开并非偶然,它正是通过这种方式帮助我们生存下来。我们的身体里有一些特殊的神经,它们会探测到当前的伤痛,这些神经因为疼痛而发出的信号会让我们做出特殊的反应。在某种程度上,它们也许是通过把控制权转交给我们最低层级的智能组来打断我们对长期目标的关注,从而强迫我们专注于眼下的问题。当然,这样做可能弊大于利,尤其是当我们为了去除疼痛来源,不得不做一个复杂的计划时。因为很不幸,疼痛会降低我们对其他非紧急事务的兴趣,从而干扰我们制订计划。太大的痛苦会限制我们自身的复杂性,从而削弱我们的能力。愉悦的作用也是如此。

我们把疼痛和愉悦看作两个对立面,因为愉悦会拉近我们与其对象的距离,而疼痛则会驱使我们排斥其对象。但我们也认为它们二者是相似的,因为它们都会转移我们的兴趣点,让竞争中的目标看上去微不足道。它们都会分散注意力。我们为什么要在这两个对立的事物间寻找相似性呢?有时两个看上去对立的事物其实只不过是一台天平的两端而已,又或者说其中的一个就是另一个的缺失而已——就像声音与安静、光明与黑暗、感兴趣与漠不关心一样。但像疼痛与愉悦、恐惧与勇气、恨与爱这类完全不同的对立面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

要表现出对立,两个事物必须服务于相关的目标,或者参与的是相同智能组的工作。

因此,钟爱与憎恶都涉及我们对关系的态度,而愉悦和疼痛都会产生简化我们思维场景的限制条件。勇气和怯懦也是一样:每一方都是在了解彼此后发挥得最好。在攻击的时候,你必须打击你能在对手的策略中找到的一切弱点;防御的时候也差不多,你还是需要猜测对手的计划。第4章 自我

我们假装自己是谁,我们就是谁,所以我们一定要小心决定自己假装是谁。——库尔特·冯内古特4.1 自我

自我(self):名词,1.任何人或物的身份、特征或基本品质。2.一个特定的人的身份、人格、个体性等;一个人对自己区别于他人的称呼。——《韦氏词典》

我们都相信人类思维中包含一些特殊的实体,我们称之为自我,但关于自我是什么却莫衷一是。我们先来澄清一下概念,当我要说的是一般意义上的一个完整的人,会用不带引号的自我来表示,而要表示更具神秘感的个人身份时,则会用带引号的“自我”。以下是人们对“自我”的一些说法:“自我”是思维中代表真我的那部分,或者不如说,是我的一部分,也就是我思维的一部分,这一部分真的会思考、会渴望、会做决定、会享受、会痛苦。这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一部分,因为这一部分在经历了所有的一切后仍然保持不变——是把所有事情联系在一起的那个“身份”(identity)。而且无论你是否能用科学的方法来理解它,我都知道它就在那里,因为它就是我。也许它就是那种科学无法解释的事。

这不太算是一种定义,但我想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来定义了。给我们不了解的事物强加定义,通常都是弊大于利。此外,也只有在逻辑学和数学里,定义才能完美地捕捉概念。我们在实际生活中处理的问题通常都太复杂,无法用整齐、简洁的语言来概括。在理解思维的时候尤其如此,我们了解的知识太少,甚至不能确定我们关于心理学的理念方向是否正确。无论如何,人们都不应该错把定义一件事当作了解一件事。就算没有定义,你也可以知道老虎是什么。然而你也可能知道老虎的定义,其实却对老虎知之甚少。

就算过去对思维的理解是错的,尽力去理解我们为什么会相信那些理念,也会受益良多。与其询问“什么是‘自我’”,不如问一问“我们关于‘自我’的理念是什么”。而之后,我们还可以问一问:“这些理念服务于哪些心理功能?”那时我们就会发现,原来在这方面我们有不止一种理念,而是有很多种。

我们关于“自我”的理念中,包含着我们是什么的信念。这些信念又包括我们能做什么和我们可能倾向于做什么。每当我们解决问题和制订计划的时候,都是在探索这些信念。我会以非常模糊的方式把它们称为印象自我。除了印象自我,关于自我的理念还包括我们想成为什么以及我们应该成为什么等理念。我把这些理念称为理想自我,它影响着每个人从婴儿开始的成长过程。但我们发现,通常很难表达这些理念,因为它们并不出现在意识层面。4.2 一个自我还是很多个自我?

关于“自我”的一个常见印象就是每个思维中都包含着某种偷窥木偶,即它会为我们感受、渴望和选择那些我们所感受、渴望和选择的事。但如果我们拥有这样的“自我”,那“思维”还有什么用呢?而从另一方面而言,如果“思维”能够做这样的事,又为什么存在“自我”呢?这个“自我”的概念是否有什么真正的作用呢?它确实有作用,但我们不能把它看作一个中心化的全能实体,而是看作一种理念的集合,它包含着我们关于思维是什么的印象以及它应该是什么的理想。

此外,我们关于自我通常有两种思维。有时我们认为自我是单一的、自相一致的实体;有时我们感觉自我是去中心化的、四处分散的,就好像我们是由许多代表不同倾向的不同部分构成的一样。对比一下这两个观点:

单一自我观点(single-self view):“我认为,我想要,我感觉。思考我思维的人是我,我自己,不仅仅是某些无名的、无自我的部分聚集在一起。”

多重自我观点(multiple-self view):“一部分我想要这样,另一部分我想要那样。我必须更好地控制自我。”

无论哪个观点,我们都不是太满意。我们都有过感觉不统一、动机冲突、强迫感、内部张力、意见不合的体验。我们的头脑中在不断进行谈判,但很少听说有人的思维被看似来自别处的强迫感和命令所束缚。而我们感觉最合理统一的时候,在其他人看来却可能是我们最混乱的时候。

但如果思维内部没有一个单一的、居中占主导地位的“自我”,是什么让我们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呢?是什么让这一神话如此强大有力?这是一个悖论:也许是因为我们的头脑中不存在什么人让我们去做我们想做的事,甚至没有人让我们去想我们想要的事,我们只是建立了我们存在于自己内部这一神话。4.3 灵魂

我们感谢您,因为黑暗让我想起了光。——T.S.艾略特

关于灵魂,有一个常见的概念称为自我的本质,它存在于某些看不见的火花之中,蜷缩于身体之外、思维之外、光明之外。但这种符号代表了什么意思呢?它带有一种反自尊的感觉:任何人的成就都无关紧要。

人们会问机器是否有灵魂,我则会反问灵魂是否能学习。如果灵魂可以存活无限的时间却不用这些时间来学习,那么用所有的变化来换不变,这看上去不像一次公平的交易。然而这就是我们从与生俱来而不会成长的灵魂那里所获得的东西。

为什么要把“自我”的价值固定在这样一种极为刻板的形式中呢?一幅伟大的绘画作品,其艺术性并非存在于某个单一的理念中,也不存在于排列色块的多重技巧里,而是存在于作品中各个组成部分之间伟大的关系网络中。与此类似,那些构成我们思维的智能体在还没有经验的时候,其本身是没有价值和目标的,就像绘画时散乱的涂鸦一样。重要的是我们让它们成为什么样子。

我们都知道,丑陋的外壳下可能隐藏着意想不到的礼物,就像尘土中埋藏的珍宝,或者像笨拙的牡蛎却孕育着珍珠。但思维正相反。我们都是从胚胎开始生长,之后慢慢形成了奇妙的自我。人类自我的价值并非来自某种小而珍贵的核心,而是来自其庞大而构造精良的外壳。

关于精神、灵魂、本质,那些古老而尖锐的信念是怎样的呢?它们全都暗示着在改进自我方面,我们都很无助。要在这样的思想下发掘我们的优点,就好像刮掉画师的作品而在画布中发掘艺术一样找错了目标。4.4 保守的自我

如何控制自己的思维?理想状态下,我们首先会选择想做什么,然后让自己去做。听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们会花时间寻找自我控制的方法。如果成功了,我们会为此庆贺,但如果失败了,我们会因为没有按照自己希望的方式行动而感到生气,然后我们会责备、羞辱自己或者贿赂自己换一种方式。但是等一下!自我怎么会跟自己生气呢?是谁在对谁生气?来看看日常生活中的一个例子。

我正在努力集中精神去解决某个特定的问题,但渐渐感到无聊和困倦。后来,我想象着我们的竞争对手“挑战者教授”就快要解决这个问题了。我愤怒地希望能击败挑战者教授,于是继续坚持工作了一会儿。奇怪的是,挑战者教授从来没有对这个问题产生过兴趣。

我们为什么会用这种迂回的技术来影响自己呢?为什么要采用这种间接的办法,发明这种满是谬误和幻想的谎话?我们为什么不能简单地要求自己去做想做的事呢?

要理解某个事物如何发挥作用,就必须知道它要实现什么目的。曾经,人们不了解心脏。可是当人们知道心脏会输送血液的时候,其他许多事情就都说得通了:那些看起来像管道和阀门东西真的就是管道和阀门,而那个有节律且紧张跳动的心脏其实就是一个泵。于是人们可以做出新的推测:它是要为组织输送饮料和食物吗?是为了保持体温吗?是要在不同的部位之间输送信息吗?实际上,所有这些假设都是正确的,而这些功能又引出了新的猜测,血液是不是也能输送空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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