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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29 23:2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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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语

出版社:上海市华文创意写作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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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意象:回到最美的古代

中国意象:回到最美的古代试读:

作者介绍

周语,散文家,安徽散文家协会理事、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靛蓝小孩》(indigo children)书系的主编。关注现代创意写作(creative writing)研究,主编有“禅”系列读本(龙门书局)等各类出版物30余种。

代表出版物《白云深处:终南山隐士的十年生活》,《指尖流水》,《汉语春秋》,《花落烟云梦》等等。

另有作品、访谈见于《大家》《东方艺术》《东方航空》《Global Times》《Inner Light心探索》《中华读书报》《光明日报》《中国图书商报》《国学》《文学报》《文艺报》《文学教育》等。中国意象观鸟图

在上海的时候有一次去电视塔和金茂大厦,站在玻璃窗边以俯瞰的形式观察大地上的城市,河流,港口,猛地眼前一晃,闪电般地滑过的是小鸟的影子。黑色的羽翼,瞬间划过却像闪电,让我有点错愕。我以为这里离田野毕竟太远了,站在这个都市的最高的建筑物的屋顶,看着天空的鸟群,它们白色,红色,蓝色的羽毛带来的色彩冲击比我在陕南路看到的后现代油画还要新奇。鸟群们的存在与这个城市的历史成为救赎降临之前的暗示,我站在那里,看着它们在天空盘旋,舞蹈,鸣叫,手伸进空气里,冰凉的气息仿佛从最古老的荒原进入我的呼吸。

我们在古代的祖先一定也有过这样的困惑。当他们站在豫都或者濮阳,齐鲁,或者某个尚未被命名的城市里看着天空的鸟群的时候,他们的心是安宁的。身体和衣饰都纹丝不动,只有鸟语隔空传来,听闻到来自苍空的鸟语的祖先们抖抖衣襟上的尘土,表情是肃穆而安详的。在古朴的城市里,人们的日常生活以它自然,平和的时间来计算和度过,只有飞鸟的到来,会然他们的回忆被唤醒。在最古老的时代里,人类的某些习性和身心特征都与鸟类有关。鸟类在时间和流水,大地之上不断的演化它的悲伤,孤独,在寂寥的宇宙中盘旋,飞升。

我在小学自然课本上以及上海的博物馆里见到过许多鸟类的标本,那些拉丁语已经汉字书写的铭牌和标示,是对鸟类这种梦幻般的物种的生命存在的描述。喜鹊,雄鹰,燕子,鸽子等等,我想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这样的童年,我们在村庄或者城市里自由地奔跑,看到天空飞翔的小鸟,羽翼扑动,它的呼吸似乎就在我们的耳畔,这让我想到在古老的时代里,我们祖先的梦想之一就是飞翔。在仓颉的时代里,大河流域的子民们生命就是雄鹰般的壮阔与坚硬的气质。沉厚与凝重的流水之上,我们的祖先看到世界的倒影,鸟群从头顶掠过,带着重生的信念,这些年轻的精灵们却是有着古老亘久的灵魂。

我不知道对于这个世界上的鸟类,人们是如何思考它们的存在意义的。人类总是向往天空,渴望飞翔,从大地之上垂直飞升,那是道家的方式,徘徊在土地上的人类与鸟群的关系在围猎与驯化之外,那种野性与纯真的灵性则是村庄世界里才有的。而今当鸟类们飞越城市的时候,几乎是不愿过多停留,因为没有树木和流水供它们休憩。我们应该相信鸟类是灵性与神话时代的传统继承者,它们以飞翔的姿态掠过工业废墟,慌张的人群,而我们还是要面对繁重的所谓的缴费的心灵减压功课,以及工作,亲情与生死的观念。我们静坐在这个城市的顶层大楼上,面对着天空,思考生死与灵性的时候,孩子们尚需要你的照顾,启蒙,而鸟类如流云般来去,你的衣袖灌满清风的那一瞬间,你会觉得你是拥有翅膀的。

祖先们相信人类的心灵和生命都是可以飞升的,他们在稻谷,水草丰茂的地带寻找鸟类,而漫游五湖四海的道家的精神大师们则觉得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就是找到一只仙鹤,然后飞升到无限的苍穹。粗布的衣袍在风中鼓荡着浩然的气息,大地上的祖先将双手举向天空,气流在指缝间流动,指甲里的尘埃已经被鸟语的密集频率震颤垂落。青色的眉目,紫竹色的修跑,黑色的衣衫,明金色的乐器如鸟的低鸣,呼啦着的鸟群扑腾着翅羽,巨大的声响在田野里是如此的响亮。若是在夜间听到这天宇的声音,你就能因此进入那古老悠久的梦境之中,与伏羲和我们的先祖相遇。

我在都市里一直都在研究这些古老的物种的神秘故事,从不会放过每一次飞鸟掠过我身边或者头顶的机会。我站在公交车的窗户边,深厚海浪般的人群拥挤过来,潮水般地席卷着,整个城市的节奏已经焦躁不堪,鸟们孤独地分散地穿进我的视线,我注视着这些精灵,观察着它们的神情和动作。我把每一次与鸟类的相遇当做与祖先们心灵对话的机会。就像我在乡下的时候,阳光下的池塘边,鸟类静静地啄食草籽,云彩悠缓地向院子的屋脊移动。这些鸟类与我们始祖的语言和心灵是有着同样的源流,在时光的流水之中,绵延永恒的生命秘密。

我在大地上行走的时候,我们的先祖在古老的时代里已经开始了对鸟类的观察,并把观察的结果记录到纸草,竹简,或者用红色,黑色的油墨刻画在陶罐上。有时候在某些出土的器皿上,你能看到那些直接被画出骨骼和翅羽的鸟,你想象不出它是处于睡眠还是呼吸,挣扎的状态,看不出生与死,它其实是获得了新生,在那个古老的时空的压力之下飞升了。你在生物实验室里接触到的那些标本盒在博物馆里见到的化石,都生动地记录了我们祖先的灵魂在获得本体的生命之前的飞翔之态。它是超越肉身和形式局限的,它的古老和神圣只有在你以一种膜拜的姿态观察它的时候才能察觉。它已经在古老的时间开始之前就获得了生命的涅槃,而今飞翔着呼啸着穿过我们的村庄和河流,城市,与我们擦肩而过,获得永生和涅槃。这才完成它的轮回和重生。我们的祖先将这鸟类的身体以神话的形式保留在我们这些后代的记忆深处,当你倍感痛苦的时候,这种力量会引导你度过绝境。因为这个危险的时代里,每个人都是如此的孤独和脆弱。

这种鸟类的生命力,在祖先的时代获得涅槃。在中国古代的荒原,它是无名的,就是大河浩荡的水域,岸边是油菜地以及稻谷,神话时代的鸟从屋脊上飞过,落在这个在人类视域中没有命名的土地上。凤凰(Chinese phoenix/phoenix),关于这只鸟的神秘意义和生命力,我们只能从神话时代的光芒里寻找。凤凰的存在,与远古的火,金色,轮回,流水般不息的生命,炽热的内在力量处于相生的亘关系之中。祖先们在他们的生活世界里与火焰,凤凰,大地上的各种元素之间建立起了维系生命延续的伟大传统,当我们在实验室里重新注视这些标本的奇特的时候,感触到的疼痛以及悲伤,它的起源就是在那小小的化石里。我们人类的感觉,飞翔的欲望,对生命不朽的渴望都与这苍老的翅膀扑闪的力量有关。这种古老的时代里诞生的却一直年轻的力量,让我们这些孩子们总是喜欢在游戏中扮演小鸟,或者学习飞人们的姿态,或者用羽毛和童话编制一个故事来满足内心的欲望与期待。

我在上海这个大都市里观察到的飞鸟,也包含那些被人类禁锢在铁丝笼里的鸟类。我不是以动物学家或者博物学者的身份来为它们归类,建立灵魂的档案,而是想进入这个古老物种的年轻激情这种。人类在工业时代制造了足够多的旅行工具,希望不断地提升速度,回到童年时代或者我们先祖站在大地上渴望飞翔的那种感觉。这种渴望被19世纪的哲学家们称作后工业时代的个体生存境遇。的确,我们是如此地渴望飞翔,甚至称作飞机被认为是值得骄傲的,这当然不仅仅是指奢侈消费带来的满足感,而是在潜在的意义上,我们在后工业时代的天空里,祖先灵魂隐匿的苍穹,开始了自我的飞翔,虽然这是一种很幼稚的行为,但这就是我们本能的渴望。那些象牙骨器上的双鸟纹的雕刻形象被画家们用工业化批量生产的釉彩涂抹在博物馆的墙壁上,究竟只是一种神话,还是一种可能的历史真实,你可以在我们最单纯的心灵里找到答案。

先祖们在古老的典籍里曾经描述过他们对飞翔的渴望,你可以认为在他们的内心,生命的原始深处就与这些鸟类有着一体相生的关系。比如你在自然课本上看到的那些始祖鸟,或者各种庞大而古怪种类繁多的鸟类。“出于东方君子之国,翱翔四海之外,过昆伦,饮砥柱,濯羽弱水,莫宿风穴,见则天下安宁。”我们的祖先在《山海经》里开始描述他们在大地上观察鸟类的经验和想象。这是关于永生的希望和对人类存在的孤独感的追溯,在生命的源头,人与这飞翔的凤凰同样拥有飞升的能力。而这种能力在后现代的画家那里无论怎样的立体画,变形,都不会改变它无限绵延的灵性。

古代的人们有许多关于这种灵性的思考,在他们众多的观察鸟类活动的笔记和手札之中,我们能够获得他们当时的心情。《左传昭公17年》:“我商祖少吴挚之立地,凤鸟适至,故纪于鸟师而鸟名。”

这就是古代人们在观察鸟类的时候写下的一些只言片语,在历史的文本之中这种记载源自对生命的无限敬重以及渴望。帝王们酷爱的花鸟画,尤其是那些华美而姿态瑰异的鸟,在奢侈与荒诞不经的政治行为之外,让人看到了人类始源精神的巨大力量,这种力量在工业时代的今天依旧存在,构成我们内心深沉而永不衰竭的伟大力量,成为对人性拯救的可能性之一。每一个皇帝都希望自己能够最终飞升,能够回归天空,或者在他们孜孜不倦地搜罗花鸟画的时候,这个力量就是它的原动力。喜乐,欢悦,悲伤,愤怒时的甩衣袖,张开双臂,都保留着鸟类们的那种习性,因为帝王们总是渴望飞翔,在挂满仙鹤这种清虚而玄远的鸟类的图画的书房和寝宫里,他们的梦想和欲望总是彼此起伏。

历代中国皇宫里都有许多鸟类,这些鸟类名目繁多,史官的记载和知识似乎跟不上这种浩大而带有野心的搜罗。鸟类被喂养在宫廷里,皇帝和臣民们清闲的时候会来到花园里观看这些鸟类,或者干脆在自己的官袍上用高档的丝绣刺上华美的鸟类图案,这些图案在中国历代官员和皇帝的衣饰上你都能够看到。而作为政治后宫的三宫六院的首领的皇后,则是被称为某种暧昧的修辞,“凤仪”,皇后与“凤”的生命象征源自一种古人对大地上不断化生而不息传承的纯粹力量的敬畏和膜拜。那传说中的鸟类,部呈青色,颈部呈白色,喙部呈赤色,胸、背部呈黑色,趾、爪呈黄色,与不同官阶的臣民们构成了众生相。而风是古人心目中的瑞鸟,天下太平的象征,这种渴望的存在与世人们的乌托邦式的心念是契合的。

祖先们对这种鸟类的想象和记载,常常让我想起他们孤独地站在大地上的情景。祖先们或红袍紫襟,或黑袍白发,站在大地的中央,觉得自己就是站在天地的中心,九州的核心之地。他们站在这田野上,背着手,寂然而立,悠悠的苍空下仰望云彩,等待鸟群的飞过。那鸟是“过昆仑,饮砥柱,濯羽弱水”、“翱翔四海之外”的鸟类,它们的飞升不仅仅是一种形象,也是一种精神的演化。故人们站在大地上,四野八荒只有那头顶的鸟群,那飞过的鸟低鸣着,盘旋着,振动翅膀,这种自西北而东南往返流迁的物种,时而苍白如雨露,时而如乌黑的闪电,时而悠缓如云朵,时而惊鸿掠过。古人站在那里,伸长了脖子,看着天空,一动不动。四周的森林和草木都是安静无声,祖先们站在泥土上,天空的鸟群鼓荡的长风吹动衣袍,呼吸也深沉而舒缓,长久地矗立着。日、月、星、辰似乎都静止了,鸟儿们在天空唱着属于这个时代最清脆的声音。

古人观鸟,立足于天地之间的大野四泽,是入定的。心神不动,寂然而立,时间和空间都定格了。先祖们站在大地上就进入了古老的梦境,化身为传奇的鸟类。风从更远的山麓吹来,古人就站在河边,看着那鸟不断地盘旋,飞升。这种观察以他的生命经验是一体的,不像八大山人画鸟,只是一味的孤僻和桀骜,孤零零的心已经从中获得年轻的力量和几欲飞翔的激情。正是这种绵延古老的力量,让我们的祖先对行走这种变形的飞翔和速度的寻求的形式如此热衷,他们喜欢做一个闲云野鹤,或者干脆就是化作鹤这样的动物,能够自然地在大地上飞翔。

观鸟的古人,不觉自己的苍老和年华的老去,就像我站在北京的长城看野鸟,在胡同里看燕雀,站在上海的高层建筑的屋顶看着脚下的繁华和宣泄。我在这个后工业时代的傍晚,就这样站在那从入云霄的几百米高的奇诡的建筑物上,目送那飞越浓烟工业区的飞鸟。飞鸟不知何处来,我却是要为自己何处去做出判断。我站在上海那最高的楼顶,放眼望去,四合的建筑物和人群都坠如烟雾中一般。苏州河和黄浦江都不能望见。我想象我的祖先站在九州大地的中心观看鸟儿飞翔的情景,云霄这种的高楼是孤独而又孤立的。四周没有比肩的建筑,那样的高度是凌近云彩的。而鸟群已经惊鸿掠过,闪电般向远方飞升,于有无这种忽隐忽现。

是的。我并不感到忧伤和高处的孤独,我的内心在飞升,直到与古老时代的伏羲和先祖们相遇。站在这高楼上,视野拉远,旋转的世界不会停息,而祖先们关于鸟类的生命思考也不会止息。中国意象饕餮图

在中国古代的酒客之中,我喜欢夜饮的嵇康。夜晚是黑色的,古代酿酒的时间、饮酒的地点、人物,以及饮酒的器皿都有详尽的记载和归类。天地间一片寂静,断弦如飞瀑冲刷着大地,陶罐与青铜器里面清澈的酒液在日光的照耀下闪射出刺亮的光芒。我们站在大地上看着这个孤独的酒徒在魏晋的夜晚披头散发,长袍在风中飘舞,手舞足蹈。他是在寻找一个能够与他对饮的人,他们似乎想走到大河流域,在那里焚香沐浴,白发苍苍地士子们开始拜祭苍天,黄土从山谷卷起海浪,车马的轰鸣之音和青铜器眩秘、空远的音韵顺着水花翻腾不息。

嵇康是今天安徽濉溪人。这个酒客的饮酒方式,在整个中国的古代都是怪诞的。他像一颗孤独的松树,在风中摇摇晃晃,大步向前,身长七尺八寸,立定站在那几案前。

我的梦境中常常出现那个戴着枷锁的酒徒,他在千年之前的大地上醒来,只希望在孤单的时候有一个人能够陪他饮酒,一起谈论那些大地上的神秘事情。南京西善桥南朝墓出土模制嵇康画像砖中的嵇康,那神奇和光彩,器宇轩昂,让我想到了他当时的心境该是怎样的激越。那嵇康的饮酒器也许是长乐食官铜壶,从历史的晨光中寻找到的器皿,鎏金宽带纹,镶银珠、嵌琉璃片,这样的饮酒器却有着难得的明澈。在嵇康饮酒的夜晚,他等待着客人的到来,从黑暗中闪现的光,让他对无名的来客充满期待与憧憬。那些饮酒器器体俊秀,釉质莹洁光亮,嵇康一个人坐在城外的大地上,月光从城楼洒照下来,他的内心呈现出光明的境地,如明镜一般。

这在中国是一种传奇,他孤独深处,没有人能领略,于是与那些四野的幽魂、鬼魅一同饮酒。这种方式本身就是一种超乎人性之上的形上色彩的。他是在寻找那些痛他一样孤独的心,比如已经遥不可寻的伏羲,那些并不存在的幽灵。如果你不曾尝试过这种饮酒的苦楚、怪诞,那么这种铭心刻骨的凄凉是难于体会的。

用那个楚人铸造的酒盏饮酒,嵇康开始在汉语的孤独之中寻找月光的恩慈。人是情感的动物,他需要那样一个哪怕是抽象的魏晋传说中的鬼魂、魑魅魍魉来陪他饮酒,不醉不归,权势者不能得闻这种醉酒的哀愁和心境。

在谯国铚县的一天,嵇康的夜饮,与孤独的鬼魅一起,尝试着与人世间截然不同的宴乐之法。没有法度,也没有荒诞的嘲讽,世界之大,没有一个人能与你坐在一起品尝这酒,那的确是感伤的。索性,不写诗不写哀怜的嵇康,就在这个夜晚寻找那荒野里的鬼魅来共饮一杯,何尝不是一大快事。我时常回味这个民间故事中关于嵇康饮酒的传奇,我觉得他的确是把自己当做一个酒徒了,毫无顾忌,人间没有能懂得他的人,只能在神秘的夜晚邀请那些幽灵与鬼魅来对饮。这些鬼魅或许就是隐者的灵魂。他实在是不能入睡,司马氏的贪虐让他感到黑暗中原来是有这样一种神人、鬼魅共同可以领略的孤独魅力,夜饮。趁着夜色,他长袍飘飘,白发苍苍似雪,名目堂皇的教条礼法都是枯木草灰,一吹即散的。

在阅读了古人饮酒的怪诞与趣事之后,你渐渐就能觉察到嵇康的严肃与紧张。浩浩太素,阳曜阴凝,他与饿鬼、恶鬼、魑魅魍魉的魂灵在田野里饮酒,你遇到这个场景的时候不禁会哑然。他深知晋厉残虐,于是以一种极端而疯狂的形式开始了这仪式般的夜饮,就像是一次招魂的典礼,他开始对生命产生了一种深深的疑虑。这一声不过是生若浮寄,手挥五弦,万物都在这饮的意义之中。中国意象野花图

我在关于青春时代写下的文字里,一直是在寻找一个黄金时代,在中国的古代,它存在于大河流域,存在于豫州、荆州的旷野。

如今翻开地图,你让人能够模糊地辨认出当年的淮水、渭水。这个黄金时代并不是青铜兵器与都城灯火弥漫的夜晚构成的盛世画本,而是存在于古老的田野里。那种黄金的质地和光泽,让我们想到它的时候,内心永远涌动着公元前的激情和野性。的确,我能告诉你的是,我找到了我的黄金,在古代的大地上,我在尘土中发现它,并将它的光影与历史记录在我们的纸草文本之中,作为我们青春的纪念与光芒的回忆录。在青藏高原为主体的西部高山、丘陵地区它们朝着古老大陆曼延黄金般的色彩,铺满山野。

在古中国的地图上,西藏是一个尘埃与雪花、云雾之中的圣地。在青藏高原的西部高山、丘陵地区,我终于从无数线索中找到了我的黄金——那些古老的油菜花。而在印度北部的哈里亚纳邦卡纳尔区,亚穆纳河自北而南从该区的东部流过,你可以从中印地图上或者GOOGLE寻找到这几个区域。很难想象,黄金般的油菜花,它们的源起在于古老而荒凉的山脊里,那些青藏高原的西部山地,这些作物的存在,很久以来只能是传说和偈语里的神秘主义哲学家才能理解。它的光束从雪原投射到亚洲的山脉,西起沙漠,东到齐鲁大海的平原,我们的祖先在大地上行走,参加这个国家的庆典与祭祀,那个时候的油菜花就已经在山野怒放、盛开。的确,它们的光焰是一种奇迹般的存在,洗涤尘垢,铺天盖地。它甚至是形而上的,印度与中国西藏河谷、山麓下的那些油菜花,它的存在就像是藏地那些法师们所说的“光”,它的确具备光的一些质地,闪亮、刺眼、绚烂之极,远远的看去,宛若山谷中的火焰。而在喜马拉雅山脉南坡的克什米尔,山谷中布满油菜花田,它的光泽比僧人们的长袍和那些佛像还要耀眼,神秘。在这两个神秘的国度里,它竟然开得如此绚烂,如此不顾世俗人们的惊异。或者你觉得它本质上就是叛逆与骄傲,那犹如雅鲁藏布江水般铺开在大地上的闪光,疑是让人回到了黄金时代的圣殿。看呐,它那闪烁的金色,那是骄傲的色彩与生命力的颤动。印度和巴基斯坦对查谟和克什米尔地区主权纷争而引发的一系列问题并不能让这块土地屈服,它的光持续不断的在春天闪现,仿佛在坚持一种强硬的语言。

除了克什米尔的那些油菜花田,油菜花的存在于历史仍旧是以中国青藏高原山地那些灿烂的生命得以体现。青藏高原上的油菜花,它近乎疯狂和粗野的开放方式,让我产生了一种抽象的幻觉,让人觉得它是一种纯净的光从天宇投射下来,清洁我们心灵的一种仪式。因为在中国的大地上,再没有多少物种有这样悠久而神秘的历史、起源。在儒家的知识分子看来,它的野性与迷狂、炽热和冲动,弥漫的气息是难于入诗的。在山谷和优美的青藏高原的湖泊周围的山路上,这种色彩直铺到天的尽头,让人看不清方向,喘不过气来。它那神圣的光色从高纬度垂落到黄土高原、关中平原,中原大地,那种漫长的历史时光里,我们的祖先一定也被它吸引过,投过来惊讶的目光。中国太古老,太沉静,过于厚重的历史和记忆力,怎能容忍这种野性的花朵存在呢?它的花香和气息是那样的浓烈和富有煽动性,从不掩饰自己的骄傲和光色。这些油菜野生种分布、特有类型和原始类型分布、外类群分布竟是如此肆无忌惮却又兀然自若,它的心性便是黄金,有着不可亵渎的光泽,当我看到陕西半坡新石器遗址以及马王堆皮黑褐色,圆球形,直径多在1.5毫米左右那些油菜种子的时候,不禁为它的力量和传奇所迷惑。

在阅读关于印度贫民窟的资料,在贫瘠的村落和城市的罅隙里,我留意到一种花朵,那就是油菜花。油菜是人类栽培的最古老的农作物之一,在古代的中国与印度便有这种作物的栽培历史。而对于我们更多的理想主义者来说,它的色彩和那些阴暗、凶险、吉凶难测的历史难于糅合。它的色彩与犀利、阴沉、浑厚的青铜色彩不同,它是飘逸而激烈、冒险的。当我在陕西半坡新石器时代遗址里的陶罐里去寻找这些古老物种的种子的时候,那种惊疑是难以描述的。当我们整个青春时代都陶醉在它色彩的汪洋中,站在田野里的我们甚至忘记了印度公元前2000—1500年的梵文著作中就有它圣洁而传奇的影子。你很难想象,这种油菜花,它的野性与生命力深深根植在中国与印度这两个东方古老的国度里,由阿利安的克勒特族人自亚洲带到欧洲去,今天在荷兰、英国以及北欧海岸可以找到它的野生类型。关于这个古老物种的记载和描述不再需要隐喻和暗示,它以最直接的光来昭示自身的光明和青春所在。

公元前133年,一个炼金士李少君曾经对当时汉朝的皇帝汉武帝说他能从丹砂中炼出金子。也许那是东方世界对黄金的渴望和期待的焦虑表现。但是在我关于青春和古代的追溯的历史中,油菜花代表的历史和色彩,才是真正的黄金时代。那种黄金是一种有生命的灵性的色彩,每当春天,麦子抽穗的时候,这些油菜花的色彩就着了魔似地开始在中国方圆九州的大地上生长、流水般地滚动、延伸。风吹拂过来的时候,你甚至能看到刚刚步行走过的庄子、老子、墨子、韩非子。他们可能在瞬间对这种眩迷的色彩产生过幻觉,疑虑丛生。他们黑色的衣襟在中国的大地上飘逸地浮动,金黄色的光线投射到锦袍和素衣上,风尘乍起,他们从黄河的谷地看到了这种古老物种的魅力。那的确是一种魅惑,让他们感到格外的惊奇。在古代的羌、陇、氐、胡等地,它就那样寂寞而包含哀愁地生长,绽放花朵。异族的战马和粗粒的风沙从塞外出来,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寂寥。它的寂寥是古代中国的色彩之河,浩荡奔涌着,那是源自内心深处和天地之间的本色之光。它以强烈的光照刺激着时代的士子们,有一种魔幻和神话的色彩。

中国古代的大地上,油菜花的色彩是一种异端之色,千疮百孔的历史书札里,它的色彩是那种强烈地刺激我们的视觉和想象。这种人类作物栽培历史上比向日葵还要炽热撩人的油菜花,有着黄金般的光彩。aurum(黄金),它来源拉丁语aurora(一般译作旭日东升前的黎明),也就是罗马神话中的黎明女神欧若拉Aurora。这种色彩,在自然界中,只有青藏高原为源地的油菜花的光色最为特别。它比装饰在寺院与宫殿里的那些鎏金之色更为明净、透脱。

中世纪狂热的炼金术士想寻找那梦中的黄金时代,如今在古籍中那个孤寂存在的那些传说中的古老物种的油菜花在春天的盛开已近尾声。但是它的光焰已经足够让我整个一年都难于忘怀。它浓郁的清香、漫长肆意的气息,绿油油的根茎,集合了清新与迷狂的色彩为一体。它在山野里恣意漫延、流淌的色彩,让每一个古人的身影都黯淡了。它的光是金黄色,黄金般的,源自geolo(黄的),符号来自拉丁文的词汇aurum(黄金)——就在这里,我沐浴着它的圣洁之光。它就是我要寻找的黄金,金石的色彩,有着不息的涌动激情和颤栗般的深情流露。我在田野里看着这潮水般的油菜花,光明自天空而降,那色彩汇流成光束,它是黄金的灵魂的化身、复活。它的光泽照耀我整个青春时代,而对于我来说,古代的旷野里,这个古老物种的存在足够映照每一个失意的时代里失意的人冷却的心灵。中国意象千灯图

二十年前的在夜晚,我坐在皖北一个村庄院子里的梧桐树下,风从院墙里的柏树、石榴树、椿树里吹过来,祖母点燃一盏煤油灯,和我一起坐在树下乘凉。梧桐树和柏树的清香弥漫在夜晚的星光里,萤火虫忽闪忽闪地在院子里四处飞,祖母借着灯光开始缝补衣服,给我讲一些过去的故事。

祖母的故事讲完时,我多半已经在扣人心弦的传奇故事里睡着了。祖母会起身吹熄煤油灯,收起缝补的针线,走过院子把灯摆放到屋子里的八仙桌上。那盏灯放在八仙桌上,灯罩还有一个缺口,有时候夜晚醒来,有风吹过来,我睡在院子里,时常会闻到灯里散发出来的灯芯燃烧后的淡淡的灯油清香。我嗅着煤油灯的气息,睡着之后,温暖的灯火似乎也随我一起进入沉沉的梦中。

当我转身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庄时,我在小镇上、县城里,夜半被混合了工业粉尘、汽油、金属的风吹醒,我坐在窗前,心里面那盏灯火就会跳起来。想起村庄里的那些灯盏,让我彻夜难眠,那微微的灯火在我的视线里轻轻地颤动,似乎可以捧在手掌心,融化在你刹那的寂寞之中。这种情绪不可描述,当我乘坐火车远方旅行,或者外地求学,在夜晚的时候经过陌生的村庄,我都会靠着窗户,寻找田野里闪动的灯火。当我看到村庄里某个角落的灯火在黑暗中升腾,火车呼啸的声音,耳畔风吹过的水汽、热量,瞬间就可以让我安静下来。

我以为,无论是对于世代生活在村庄里几百年的家族,还是对更古老时间之外的先祖们来说,夜晚的灯火都是一种安定身心的力量。当我在都市的中央,站在天桥遥望星空,孤独的感觉慢慢升起,祖母点燃的那缕灯火就会从我的体内蔓延,对于我来说,这灯火是埋藏在我十几年村庄生活之中的一粒种子,我带着它走过很多城市,穿过我知道的不知道的河流,度过我充实的或者心浮气躁的每一个年头。

手伸进空气中,祖母转身在屋子内条案上摸索,香炉旁边放着那盏散发出青灰色清洁光芒的玻璃灯盏。祖母会稳稳地把灌满煤油的灯盏放在八仙桌上,然后卷一下衣袖,划一下火柴,光就从夜空中出现了。祖母很多时候穿着她那件斜襟的蓝灰色长袖衫,站在八仙桌旁边,灯光映照着她的面容,她放下点灯时卷起的衣袖,我站在门槛上,能看到衣袖和灯火之间那极细微的微尘。微尘在灯火升起的瞬间开始飞升,没有固定的方向,祖母端着灯盏,那些微尘就跟随着她的脚步,往角落的黑暗和厢房里的竹席、厨房里温热的菜肴奔去。我跟着灯火和微尘,也跟着祖母的叮嘱,去厢房看书,或者去厨房帮忙端菜,接过祖母从炉灶上刚拿出的馒头放进盘子里,灯火就在我和祖母的忙碌中跳动。

由于用得时间长久,这灯盏、灯罩的色彩都显得迷离而丰富。我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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