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英）温斯顿·丘吉尔著, 王婷 等译
出版社：广东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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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吉尔：第二次世界大战回忆录. 第三卷，伟大的同盟(上下册)试读：
前言
第一章 沙漠地区和巴尔干国家
第二章 硝烟四起
第三章 闪电战与反闪电战
第四章 鏖战地中海
第五章 击败意大利帝国
第六章 当机立断，援助希腊
第七章 大西洋之战：西部入海口
第八章 大西洋之战：美国介入
第九章 南斯拉夫
第十章 日本公使
第十一章 沙漠侧翼—隆美尔—托布鲁克
第十二章 希腊战役
第十三章 的黎波里和“老虎”计划
第十四章 伊拉克的背叛
第十五章 克里特岛：大难将至
第十六章 克里特岛：战役始末
第十七章 命途多舛的“俾斯麦”号
第十八章 叙利亚
第十九章 “战斧”计划
第二十章 苏联的复仇
返回总目录编委会成员李国庆 张 跃 栾伟霞本卷主题苏联和美国参战之前，英国是如何艰苦作战的战争时：意志坚定战败时：顽强不屈胜利时：宽容敦厚和平时：友好亲善致谢
我应再次向帮助我完成前几卷的各位朋友致谢，他们是：陆军中将亨利·波纳尔爵士、艾伦海军准将、迪金上校、爱德华·马什爵士、丹尼斯·凯利先生和伍德先生。对于审阅过原稿并提出意见的许多其他人士，我也表示谢意。伊斯梅勋爵以及我的其他朋友一直为我提供帮助。承蒙英王陛下政府准予复制某些官方文件的文本，此类文件的王家版权属于英王陛下政府文书局所有，特此致谢。遵照英王陛下政府的要求，为了保密起见，本卷中所刊载的某些电文曾由我根据原意加以改写。这些更动，并未改变其原有的含义或实质。前言
本卷和其他各卷一样，只是为第二次世界大战这段历史提供史料。这段历史是从英国首相兼任对军事负有特殊责任的国防大臣的角度来叙述的。因为军事问题在很大程度上是直接属于我的职责范围，所以对于英国进行的战役我都谈到并且作了相当详细的叙述。但关于盟国的斗争，除了用作背景铺垫外，则无法一一叙述。为了尽量求得公正，这些战役情况应留给它们本国的历史家，或将来更接近于通史的英国著述去记载。我承认我不可能使这些记载的篇幅比例相同，因此我便力求将我们自己的历史事件写得真实一点。
主要线索还是我日常指挥作战和处理英国事务的一系列指令、电报和备忘录。这些全都是原始文件，是随着事件的发展而引用的。因此，与现在事情结束后我可能写出的任何著述相比较，这些文件是更确实可靠的记载，而且，我相信，它们能更确切地说明当时所发生的事件和当时的看法。在这些文件中，虽然包括一些后来证明是不准确的意见和预测，但是我希望通过整个文件可以判断我个人在这次战争中的功过。只有这样，读者才能了解在当时的知识水平的局限下我们必须处理的实际问题。
对我函电的答复，往往是政府各部门冗长的备忘录。刊载这些文件，一是篇幅不容许，二是在许多情况下我也确实没有这种权力，因此，我谨慎地尽可能避免对个别的人有所指责。只要有可能，我都是力求对复电进行概括的叙述，但是，总的说来，这里刊用的文件是可以说清楚情况的。
我们在本卷中要再一次谈到大规模战争。在苏联前线的战斗中双方投入的师的数量和投入法兰西战役的师的数量相当。在一条比法兰西战线长得多的战线的各个据点上，大量军队进行鏖战，杀戮之多，不是这次战争中其他地区的杀伤情况可以比拟的。对于德国和苏联军队之间的战斗，是作为英国和西方盟国行动的背景才谈到，超过这一点之外恕我无法提及。1941年和1942年苏联的英雄史值得人们进行详细的、冷静的研究，并用英文记述下来。外国人要想叙述苏联人的痛苦与光荣，没有便利的条件，虽然如此，还是应当努力。
希特勒进攻苏联，给这一年里的风风雨雨划上一个句点：在这一年中，大不列颠和它的帝国单独作战，不但没有气馁，还在不断地增强力量。六个月以后，美国受到日本的猛攻，成为我们全心全意的盟国。我们的联合行动，早在我同罗斯福总统的往来函电中就事先打好了基础，因此我们不但可以预测我们作战的方式，而且可以推断我们行动的后果。整个英语世界在作战方面有效的合作和伟大同盟的建立，构成了我这一卷书的结尾。温斯顿·丘吉尔于肯特郡，韦斯特勒姆，恰特韦尔庄园1950年1月1日第一章沙漠地区和巴尔干国家战争的关键——沙漠里的虚幻黎明——坚强的班加西侧翼——埃塞俄比亚战役——西班牙之谜——德国空军在西西里岛的威胁——支援希腊的必要——需限制向沙漠进军——韦维尔将军的指示
自1941年上半年以来，许多问题接踵而来，这对我和我的同僚造成直接困扰。回首动荡不安的战争时代，我想不起有任何时期像这时候一样。战事规模逐年扩大，但做出相应的决策并未变得更加困难。我们在1942年遭遇了更加严重的军事灾难，不过，在那个时候我们已不再是孤军奋战，因为我们的命运已和联盟国家的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若不是与各联盟国家的这种关系，我们在1941年所遇到的问题便不会得到解决。若向一个战场提供物资，则必须从另一个战场划拨，颇有拆东墙补西墙之意。我们的物质资源也极为有限。而这十几个强国的态度尚不明朗，不知他们是友好，是观望，还是敌对。首先，我们在国内必须面对潜艇战、敌人入侵的威胁以及接连不断的闪电战[1]；其次，我们还得在中东采取一系列行动；再次，我们必须试图在巴尔干半岛开辟一条对德作战战线，而我们还必须准备长期孤军奋战。我们犹如卷入了尼亚加拉瀑布的漩涡，在急流中挣扎。当时我们面临的一个棘手问题是，一方面我们要独自苦撑，竭尽全力不被急流冲走；另一方面，一些重大事件的发展形势极为严峻，势不可当，而这二者之间的力量对比实为悬殊。* * *
无论如何，我们总算在大不列颠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我很确定，只要我们在国内保持高度戒备、保存必要兵力，就算德国于1941年进攻我国，也并非对我方不利。与1940年相比较，德国空军在各个战场的实力也几乎没什么长进；而我们国内的战斗机中队则从五十一个扩充到七十八个，轰炸机中队也从二十七个扩充到四十五个。在1940年的空战中，德军并未获胜。在我看来，他们在1941年也没有获胜的希望。我们本土的陆军实力增长则更为迅速。从1940年9月到1941年9月，原有的二十六个现役师已增至三十四个，此外，还增加了五个装甲师。* * *
此外，还必须提及的是，军队已经训练得相当成熟，他们所使用的武器装备也大量增加。国民自卫军已从一百万人增至一百五十万人，而且人人都持有枪支。兵员数额、机动性、装备、训练、组织和防御工事等各方面都有了极大的改进。当然，希特勒入侵我国的时候，其投入兵力远超过战事所需。为了征服我们，他在横渡英吉利海峡的时候至少要带一百万名士兵及必需的补给。到1941年，希特勒可能拥有大量的登陆艇，但就数量而言还达不到作战的标准。此外，我们拥有极具优势的空军和海军，还手握制空和制海权，因而，我们坚信我们有能力摧毁或重创德国入侵舰队。这也证明了我们自1940年以来所做出的战略决断非常明智。只要我们不放松警惕、不大肆削减我们自己的防卫力量，战时内阁和参谋长委员会就不必为此感到担忧。
在我们的美国朋友当中，有些将军曾经访问过我们，虽然他们对于我们的处境很担心，全世界也普遍认为德国很有可能进攻大不列颠，但我们并不着急，因为我们可利用现有船舶将军队送至海外，令其投入到中东和地中海地区的作战行动中。这是我们能赢得最后胜利的关键。1941年这一年也是一些重大事件真正开始的一年。战火延绵，军队则必须继续坚持战斗。我们唯一能够和敌人在陆地上周旋的一个洲便是非洲。我们负责保卫埃及和马耳他岛，也许摧毁意大利帝国将会是我们取得的首个胜利。英国人在中东抵抗耀武扬威的轴心国，同时，我们试图联合土耳其和巴尔干各国共同抵御敌人，这就是我目前所讲述的主题与线索。* * *[2]
沙漠地区的胜利令这一年的前几天笼罩在一片喜悦的气氛当中。1月5日，拜尔迪耶有四万余人投降。这样看来，托布鲁克已处在我们的控制之下。果不其然，不到两个星期，托布鲁克就被攻陷了，有近三万人被俘。19日，我们收复了苏丹境内的卡萨拉。20日，我们顺利攻入意大利的殖民地厄立特里亚。除此之外，我们还在几天之[3]后占领了位于比夏的轨头。而在同一天，海尔·塞拉西皇帝返回埃塞俄比亚。但是，在这一时期，我们屡次截获德国为发动巴尔干战役而进行军事调遣和准备的情报。我向委员会的参谋长们提出我对整个战局形势发展的预测，而他们也基本赞同我的看法。首相致伊斯梅将军，转参谋长委员会：一1.1941年开年之初，我们海外计划的首要目标是迅速摧毁位于非洲
东北部的意大利武装力量。只要能够消灭昔兰尼加的意大利军队，尼罗
河军队就可以去执行其他任务，不过，我们目前还不能透露究竟是何种
任务。2.我们攻克拜尔迪耶之后可以在那里建立一个前沿基地，以便夺取
托布鲁克。而在拿下拜尔迪耶和托布鲁克以后，我们无须通过陆路与亚
历山大港进行联系，而几乎可以完全依靠海运支持我们继续向西进军。
现在，我们必须制订各项计划以充分利用托布鲁克这个地方。3.驻扎在拜尔迪耶和托布鲁克以西的进攻部队无须过多。英国第二
和第七装甲师、第六澳大利亚师以及即将整编为师的新西兰旅，再加上
一两个英国旅，共计不超过四万到四万五千人，这足以应付残余意军的
抵抗，同时，他们还可攻下班加西。从托布鲁克到班加西的沿海公路只
有二百五十多英里，而从亚历山大港到托布鲁克则差不多有三百七十英
里。因此，一旦把托布鲁克建为基地，我们的陆上交通也将从这里开始，
陆路运输压力就会比现在缓和不少。届时，我们可以把托布鲁克当作之
前的亚历山大，将其定为新的始发点，而只需留下少量但足够支配的进
攻部队即可。攻占班加西之后，这一阶段的利比亚战役也将告一段落。4.现在的问题是，这一切需要花费多长的时间？鉴于意大利在精锐
部队、车辆和装备方面损失惨重，而我们又手握制海权，那么我们应当
可以很快拿下昔兰尼加。但一切瞬息万变，因而我们需尽快采取行动。
如果我们能在3月份迅速占领班加西及其东部地区，并将其设为陆军和
海军基地，那么这就足以满足我们的总体战略需求。5.上面所说的利比亚军事行动与我们在埃塞俄比亚对意军发起的进
攻并行不悖。韦维尔将军已召回第四英印师。第五英印师也随时待命，
一有情况出现就可以立刻实施卡萨拉作战计划，燃起埃塞俄比亚的起义
之火。同时，驻肯尼亚的部队可以沿着鲁道夫湖向北进军。一旦在埃塞
俄比亚作战的意军被切断后路，他们就可能随时向我们提出休战。他们
之所以还未这样做是因为仍抱有幻想：他们想着能够攻下尼罗河三角洲
地带和苏伊士运河，而且恢复交通之后可通过尼罗河和红海运送军需物
资。可是，十分遗憾的是，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另外，埃塞俄比亚
幅员辽阔，交通不便，海上交通尤甚，而人员众多的军队又需口粮，但
意军无法提供足够的食粮，因而战争将会无止境地拖延下去。由此推断，
在4月底之前，在埃塞俄比亚作战的意军要么自己投降，要么等着被击
败。6.一旦时机变得更加成熟，肯尼亚、苏丹和埃塞俄比亚的精锐部队
就可向北进军。在未来的地中海东部作战计划中，这些军队可用作后备
军。假设驻守在中东地区的兵力达三十七万人（加上“温斯顿”号中的
第五号和第六号运输船队），除留守在埃塞俄比亚、昔兰尼加、埃及和
巴勒斯坦的必要军队和护卫队之外，仍有相当于十个师的军队驻守在尼
罗河流域，再加上从国内调去的另外两个师，总共有十二个师。截止到
4月底，若没有其他新的战事，这十二个师则可任凭调遣。二7.德国人可能会不顾西班牙政府和人民的意愿，强行取道西班牙，
进而进攻直布罗陀海峡。但采取这种行动对德国人来说风险极大，而且
他们还毫无把握，尤其是在这个非常时期。也难怪希特勒不敢这么做，
现在那些被征服的民族已然愤愤不平，此时若再得罪西班牙，那是相当
不明智。当然，若能得到西班牙政府的允许，德国再想要控制里斯本、
阿尔赫西拉斯和休达的炮台、占据几处战略位置极佳的机场就是小事一[4]
桩了。希尔加思海军上校久居西班牙，他刚与我国驻西班牙的大使取
得联系。按照他的说法，西班牙政府不太可能让希特勒取道西班牙，也
不会对我方宣战。韦维尔将军在利比亚所取得的胜利已经给西班牙的社
会舆论造成重大影响，而且这种影响将会一直持续下去。如果德国在4
月份之前得不到西班牙政府的许可，那么他们也不可能强行取道西班牙。
无论从哪一方面看，德国迟迟不采取行动的这一做法都将对我们十分有
利。我们可以利用直布罗陀海峡，我们有时间让我们的军队在中东地区
完成任务，然后我们的军队就可再次随时待命。最重要的是，法国和维
希的战争形势也有可能向良好的方向转变。8.我们现在需要保持谨慎，尽量不掺和西班牙的事务。因为无论是
挑衅西班牙政府与我们对抗，还是激怒希特勒对西班牙发动猛攻，这都
将对我们造成不利的影响。所有这些情况都属猜测，难以确定其发生与
否。但是，在政治条件和气候条件都对希特勒有利的情况下，希特勒并
没有像我们所担心的那样，借道西班牙进攻直布罗陀，这也验证了我之
前的猜测：至少在春天来临前，德国不敢对西班牙轻举妄动。三9.德国可能要等到春季来临之时才会对西班牙采取行动，由此我们
看到了一个机会：一直处在德国压力之下或者说是处在德国控制之下的
维希政府，有希望派兵到北非重新投入战斗，或者将这一任务交给魏刚
将军。如果我们能在直布罗陀海峡落入德国手中之前把握好这个机会，
那么我们就能牵制德国的行动，到时他们还能否发动进攻就很难说了。
此时，我们可以通过大西洋港口把军队调往摩洛哥，同时，还可利用位
于北非的法国空军基地。整个地中海地区的局势将会朝着对我方有利的
方向发展。的黎波里的残余意军将会被彻底清除，我们由此可开辟出一
条地中海航线，将军需物资和援军运至中东。10.因此，我们可以向贝当元帅和魏刚将军保证，一旦他们如我们
殷切期盼的那样迈出重要一步，届时我们将会为他们提供六个师的陆军、
充足的空军以及必要的海军支援。我们也会让两位明白，如果行动不及
时，一旦德国取道西班牙、成功控制直布罗陀海峡和摩洛哥北部，情况
将会是多么的危险。至于维希政府下一步怎么走，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
一步了。与此同时，我们会在有海军可用之时对法国进行间隔性封锁，
一方面对外宣称这是我们的原则，另一方面要制造“英法两国有摩擦”
的烟幕弹，尤其不能让维希政府认为即便他们不作为，我方也会对他们
一忍再忍。如果事态在法国范围内迅速发展，那么将会对我们十分有利。
希特勒先生应该也了解到这一点。不过，在意大利发生任何决定性事件
之前，法国的事态应该已经发展到了高潮。四11.我们要做好准备，希特勒还是有可能很快发动猛攻，他现在也
许正按德国人一贯的缜密作风进行着大规模的准备工作。希特勒可以不
费吹灰之力穿过意大利，在西西里岛成立空军部队，或许他已经开始行
动了。由于形势紧急，参谋长委员会应加紧研究“流入”计划（占领西西
里岛的计划）。不过，就目前形势来看，相比“流入”计划，我们应优
先考虑利比亚作战计划。无论如何，先攻下托布鲁克，此后，如果不继
续向西进军的话，那么就在那里设立一个稳固的前进基地保护埃及。否
则，在此之前，我们肯定不能这样做。五12.以上内容都表明，若德国将对巴尔干各国的进攻推迟到春天之
后，那么将对我们最有利。但切不可大意，我们也要做好德国将提早展
开进攻的准备。希腊军队已取得伟大功绩，这也给予了我们很大帮助。
尽管我们已尽力，但在空军方面为他们提供的援助非常有限，然而，他
们也未予以计较。值得注意的是，希腊军队取得胜利之后，如果他们再
遭遇挫折或者陷入僵局，肯定会请求我们给予更多的援助。届时，我们
能立即提供的也只有从中东抽调过来的四五个空军中队、几个炮兵团以
及第二装甲师里的部分或全部坦克。第二装甲师现已抵达埃及，正在那
里有条不紊地进行整顿。“狂暴”号已抵达塔科拉迪，四十架“飓风”战斗机以及其他型号
战斗机也已到位，不久朗莫尔将军的实力将远远超过一百架“飓风”战
斗机。朗莫尔这次的判断非常正确，他撤回了亚丁和苏丹的空军部队，
因此在这次进攻中遭受的损失微乎其微。攻下托布鲁克指日可待，但胜
利以后我们必须给希腊提供强大的空军增援部队，包括一些“飓风”战
斗机中队。但这样会引发一些问题：如希腊的飞机场跑道有没有加长，
以适应“飓风”战斗机的需要？如果战斗机需要在中途降落，克里特岛
上的飞机场是否能提供紧急迫降的跑道？等到实际要用的时候再来改建
飞机场就来不及了，现在就要将一切准备就绪。我们还得弄清楚，将第
二装甲师调往比雷埃夫斯港需要多少时间和人力。13.所有这一切都表明，如果希腊无法攻下法罗拉，后果将不堪设
想。韦维尔将军现在拥有的空军减少了，但是单单依靠沙漠西部的部队
攻打昔兰尼加、再驻兵班加西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如果为了驻兵班
加西而丢失攻克法罗拉的机会，希腊人将会感到十分沮丧，他们也很可
能会在一怒之下跑到意大利，与其商谈和解，到那时就麻烦了。所以我
估计，攻占托布鲁克之后，尼罗河军队若再继续向西进军则可能会遇到
严重的困难。我很清楚，在保证埃及西侧的安全后援助希腊更为要紧。六14.我们对希腊所提供的援助，以及希腊进军法罗拉的战况将在很
大程度上共同决定南斯拉夫的态度。虽然现在下论断还为时过早，但从
目前军队的频繁调动和沸沸扬扬的传言可看出，德军更有可能会经由罗
马尼亚抵达黑海，再借由他们的旧日盟国保加利亚的帮助而直逼萨洛尼
卡，而非强行穿越南斯拉夫。很明显，德军正在集结兵力，而且其往东
南方向的交通也逐渐通畅起来。我们要做的是确保土耳其在德国攻入保
加利亚之时参战。如果南斯拉夫立场坚定，不被敌军干扰，如果希腊成
功攻下法罗拉并驻军阿尔巴尼亚，如果土耳其积极与我们联盟，那么苏
联可能会转而支持我们。谁都能看出，德军抵达黑海，或通过保加利亚
进入爱琴海，将对苏联极其不利，甚至是致命的打击。光是恐惧就足以
令苏联人不敢参战，更别提在巴尔干建立一条坚固的同盟国战线了。随
着英国海陆空军威望的提高，或许还可以缓解这种恐惧，但是我们不能
对这一点有所指望。七最后一个问题，也是决定我们一切活动的中心问题，即敌人入侵的
威胁、空战及其对生产的影响，以及我们的西部港口和西北交通线所面
临的巨大压力。有一点毋庸置疑，希特勒先生想要围困或击溃大不列颠
的想法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烈。只要英国的空军实力越来越强大，只要
他还要对付那些被德国征服的饥肠辘辘、怨声载道的欧洲民众，那么即
便希特勒在欧洲东部发动一场规模庞大的战役、打败苏联、征服乌克兰、
顺利从黑海到达里海，即便他能做到上述这些事情，这也都无法带给他
胜利与和平。因此，阻止入侵、维持国内的粮食供应、加快武器生产速
度这几项任务极为紧要，绝不能因其他的任何情况而致其受到影响。1941年1月6日* * *
希特勒也有他的新年感言。将他在一个星期前写给墨索里尼的信与我的预测相对比，还的确有点儿意思。我和希特勒对于佛朗哥将军和西班牙的态度居然不谋而合。首领：……在分析整个形势之后，我得出以下结论：1.就西部的战役来说，我们已经取得胜利。若要击溃英国则还需致
命一击。至于通过何种方式给予他们致命一击，我们现在仍需进行商讨。
我们现有的空军和海军防御力量也在不断加强，但英国还没有被全线击
垮，原因究竟是什么，我们还要进行认真考虑。在这场战争中，尤其是在我们取得第一阶段的胜利之后，我们需要
制定出向不列颠群岛发动最后一击的重要策略。集结兵力（特别是那些
超大规模的供应站）需要相应的防空设施作支撑，而这一需求大大超过
了我们原来的预期。2.关于法国。法国政府已解除了赖伐尔的职务。但政府给我的说法
有假。我坚持认为真正的原因是：在北非的魏刚将军向维希政府提出了
无异于敲诈勒索的要求，如果维希政府不配合，就很可能会失去北非。
我还觉得，在维希政府内部可能存在一个小集团，他们是支持（至少是
暗中支持）魏刚政策的。我认为贝当本人是非常可靠的，但是知人知面
不知心。一切都要时刻保持警惕，密切注意事态的演变。3.关于西班牙。西班牙步履维艰，佛朗哥认为局势对他们极为不利，
因此西班牙拒绝与轴心国合作。我担心佛朗哥这么做会犯下他一生中的
最大错误。他不参加战争，英美这些民主国家给予他原料和小麦作为酬
谢，我认为他的做法极其幼稚。民主国家会让他惶惶不可终日，等他弹
尽粮绝以后就原形毕露，趁机进攻。我对西班牙的做法深感遗憾，因为
从我方的角度看，我们打算在1月10日跨过西班牙边界，2月初进攻直布
罗陀，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很快就能取得成功。
参加这一行动的军队都是经过特别的选拔和训练的。一旦攻下直布罗陀
海峡，那我们就不用担心在北非和西非的法国军队倒戈了。因此，我对佛朗哥的决定大失所望。想当年在他蒙难的时候，我们
——首领您，和我自己——都给予了他很多帮助，如今却换来这样的回
报。但我仍抱有一丝希望，希望他在最后一刻能领悟到他的行为会带来
多么灾难性的后果，希望他能设法和我们并肩作战，哪怕迟点也没关系，
我们的胜利会决定他今后的命运。4.关于保加利亚在处理国际关系时态度也并不明确。这一切都源于
苏联方面越来越沉重的压力。如果保加利亚国王愿意依附我们的条约，
谁也不敢对他施加这样的压力。最糟糕的是，这种影响带偏了舆论，导
致舆论越来越倾向于共产主义了。。保加利亚同样不愿与三国同盟条约
[5]扯上关系，5.反观匈牙利和罗马尼亚，毫无疑问，在这次战争中他们的立场最
为清晰。安东奈斯库将军已认识到，罗马尼亚政府的前途，乃至他本人
的前途，都取决于我们的胜利。因为这一点，他的行动直截了当，这使
我对他格外尊敬。匈牙利人民在这一方面也丝毫不甘下风，表达出同样的忠心。自12
月13日以来，德国持续经由匈牙利向罗马尼亚调运军队。我可以自由使
用匈牙利和罗马尼亚的铁路网，因而德国的一些部队才能迅速地赶往战
事紧迫的战场。至于那些正在计划中的或者可能必须要采取的行动，我
还不便多谈，因为这些计划还都未成形。无论如何，我们的兵力将足以
对付任何从侧翼反攻的威胁。首领，您仍需巩固在阿尔巴尼亚前线作战
的兵力，以牵制一部分希腊军队和英国希腊联军。6.关于南斯拉夫。南斯拉夫正在小心翼翼地争取时间。如果战争顺
利的话，它有可能和我们签订互不侵犯条约，但现在看来，它不太可能
加入三国同盟条约。我们要取得军事胜利后才能提升心理状态，在此之
前我不敢奢望能争取到更多东西。7.关于苏联。考虑到巴尔干的一些国家有发生内讧的危险，所以我
们有必要预测到由此可能产生的极端后果并且提前做好防范。只要斯大
林还在世，苏联就不会与我们为敌，我们本身也并未遭受任何严重的挫
折。首领，我认为要想这场战争圆满结束，德国必须要有一支实力强大
的军队，以应对东方可能出现的任何不测。这支军队的实力越强大，不
测发生的概率就越小。除了这些考虑外，还要附加一点：我们现在同苏
联的关系还不错。我们将要签订一项互利互惠的贸易协定，我们也有望
用合理的方式来解决双方之间存在的一些颇具争议的问题。说实话，我们和苏联之间唯一的分歧在于芬兰和君士坦丁堡问题。
至于芬兰，我并未预见任何根本性的困难，因为我们没把芬兰并入我们
的势力范围内，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一地区不要发生第二次战争。反过来，把君士坦丁堡、保加利亚让给苏联，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
但只要我们怀着好意，双方就有可能达成一致，这样我们既避免了最坏
的情况又有助于达成我们的愿望。要想强迫我们去接受任何我们不满意
的安排，那绝不可能，如果莫斯科方面知道这一点，事情就更容易解决
了。8.关于非洲。首领，我觉得目前在这一战区内还不具备发动任何大
规模反攻的条件，如果打算进攻这个地区，至少要三到五个月来准备。
到那个季节，德国装甲部队无法有效地投入战斗。因为在这样的气温下，
除非每辆车都装有特殊的冷却设备，否则装甲车没办法发动。在远距离
的作战中，装甲车根本无法完成整日行驶的任务。在这个战区，最好的解决方案应该是增加反坦克武器，即便这意味
着其他战区的意大利部队无法使用这类特殊的大炮。正如我最近所讲述
的那样，我还是认为，要想尽一切办法，用我们的空军力量削弱英国海
军在地中海的地位，因为在这个战区，我们的地面部队并不能改善当地
局势。首领，至于其他方面，我们在3月份之前还无法做出任何重要决[6]
定。1940年12月31日* * *
艾登先生一直盯着东方的那一片乌云，若有所思。外交大臣致首相：[7]首先我要对拜尔迪耶胜利表示由衷的敬意和祝贺！请容许我冒昧
修改您的一句金句：“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以如此少的兵力，俘获如[8]
此多东西和士兵。”就国际范围来看，巴尔干地区的战况不太理想，于是我写了这篇备
忘录，希望引起大家注意。过去几天，我们通过各种渠道获得的大量信
息都表明，德国正加快进攻巴尔干的步伐，最终目标是拿下希腊。之前
多次提到德国会在3月初发动袭击，但我肯定德国会用尽一切办法提前
开始行动。在这个时候以保加利亚为据点，对萨洛尼卡采取军事行动，
我没有资格断言这件事可行与否，但可以确定的是，为了避免在阿尔巴
尼亚的意军全军覆没，德国一定会找机会进行武力干涉。我们接到的各
种情报表明，德国正在集结越来越多的空军力量来对希腊作战，帕帕戈
斯将军也表示他的行军因此受到了拖延。德国的做法一向如此，在陆地
上采取任何行动之前，要先建立空中霸权。在政治方面，保加利亚政府的态度令我十分担忧。从他们目前的表
现来看，他们似乎已经无法控制局势了。他们的新闻媒体也渐渐被德国
人操控，现在已然沦为轴心国宣传机构的传话筒。我们在北非取得了胜
利，但千万不能因此对土耳其和南斯拉夫放松警惕，这一点十分有必要。
为确保这一点，我们正在政治方面竭力做足准备。是否需要将这所有的
问题提交国防委员会考虑，还请斟酌。1941年1月6日
读了这篇备忘录之后，我又发出以下备忘录。首相致伊斯梅将军，转参谋长委员会：请研读附件当中外交大臣的备忘录。尽管我们目前急需在道路状况
良好的情况下沿利比亚海岸对意大利军队进行追击，但我们还需考虑加
派四五个皇家空军中队到希腊，或者抽调部分英国第二装甲师部队前去
支援。现在我的注意力必须放在班加西这一块，如果托布鲁克被我方攻占，
班加西以东的意军便所剩无几，而且基本都是些残兵败将……如有运气和勇气的加持，我们在利比亚海岸对意军作战应该比较容
易取胜，但我们必须时刻谨记占领法罗拉和保护希腊前线的重要性。1941年1月6日* * *
1月8日，国防委员会达成一致意见，鉴于德军可能会提前经由保加利亚进军希腊，从政治角度来看，目前头等重要的工作是千方百计、竭尽所能、立即为希腊提供最大限度的援助。此外，委员会还计划在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内就援助希腊的具体方式和范围做出决定。正是在这一天，我接到史末资将军的电报。这封电报并未受到我于两天之前发出的那份备忘录的影响，但我们的观点却出奇的一致，参谋长们和国防委员会也赞同我的观点，这令我信心大增。史末资将军致首相：1.由于中东取得了伟大胜利，我们需要考虑一下未来的发展方向。
韦维尔不久即可乘胜攻下托布鲁克，那么他还需要继续向前推进吗？的
黎波里太过遥远，班加西也不近，它到埃及边界的距离比从埃及边界到
亚历山大港的距离还远。但继续进攻班加西也有充分的理由（出于海军
或是其他方面的考虑）。如果没有充分或者特殊的理由，我认为，到了
托布鲁克就不需再继续前进。再往前走就会有风险，这一点不用我多说。
我们应该在当地设防阵地留下足够抵御外敌的部队，而其余部队则可调
往埃及和中东，这两个地方都需要一支强大的机动部队，以防敌人借由
巴尔干各国向我军发动进攻。2.我觉得在现阶段，也该考虑理清埃塞俄比亚的局势了。攻下埃塞
俄比亚意味着大大打击了墨索里尼的威望和法西斯的掠夺。意大利从此
可能被迫退出战争，整个地中海地区的局面将得以扭转。德国将再次被
孤立，将来有可能会被击败。3.至于为什么要及早理清埃塞俄比亚的战局，有人认为意大利现在
的士气低迷，趁机一举击败意军可以把这边的兵力腾出来，用以增援我
方在中东的前线。如果能够立即抽调韦维尔的部分中东军队，从北面进
攻埃塞俄比亚，同时再从肯尼亚发动攻势，就能迅速瓦解意大利军队的
抵抗。如果从两方面同时进攻，我觉得在北面和肯尼亚各增添一个师就
够了。4.如果从两处同时展开进攻的计划得到批准，那么我可以负责向南
部增援一个师。该师除布朗式轻机枪的库存不太充足外，其他一切准备
就绪；只要运输船一到，就能马上出发。往北部和南部运送数量如此大
的军队需要一定的时间，如果我的建议被采纳，那就需要及早做出决定。
而来自南部的进攻会迅速将战线推至远离肯尼亚的地方，因此目前必须
舍弃在那里所实行的大部分计划。在像厄立特里亚和埃塞俄比亚这样幅员辽阔的地区，如果想要避免
不必要的风险和持久战，那么也只有从北部和南部同时发动进攻。因此，
很有必要调派一个师的兵力支援北部，或许一个师的兵力就已足够。尽
管有谣言说德国在罗马尼亚和匈牙利聚集了大量兵力，但我还是希望能
够调派出一个师的兵力。现在的问题在于，苏联的态度令人捉摸不透，而土耳其则采取敌对
的态度，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德国是否有勇气在巴尔干地区开战。在
非洲和希腊的意军已被打败，英国也成功击退德国空军，这两件事大大
地扭转了局面。德国集结军队一方面是为了抚慰失败的意军，另一方面
是想引诱英军离开大不列颠，其实他们真正的意图是大举进攻不列颠，
这也是形势所迫。总参谋部应对整个战局加以考虑，因为他们了解真实
的情况。就目前形势来看，从中东军队抽调一个师，以及抽调必要的空
军增援驻扎在苏丹的兵力，以便从北部发动攻势，风险并不是非常大。
如果整个行动能速战速决，那么势必会在意大利和中东产生深远影响。1941年1月8日* * *
1月10日，三军参谋长们向中东司令官发出警告：德国可能会于月底前进攻希腊。他们认为，德国可能会取道保加利亚，沿着斯特鲁马山谷一线进军，进而直抵萨洛尼卡。他们拥有三个师的兵力，辅以约两百架俯冲轰炸机，三月之后还有可能增加三到四个师。此外，三军参谋长们还补充道，此前英王陛下政府已经决定给予希腊军队最大程度的支持，而这项决定意味着，一旦托布鲁克被攻陷，中东的一切事宜都得退居其次。他们还授权从中东抽调机械化部队、特种部队和[9]空军，但抽调部队不得超过以下这个限度，即一个步兵坦克中队、[10]一个巡洋坦克团、十个炮兵团和五个空军中队。
驻开罗的总司令官们认为，德国在罗马尼亚聚集兵力仅仅是为了打一场心理战，其真实目的是引诱我们分散中东的兵力，以阻止我们进军利比亚，而我们此前就已经提醒过他们。韦维尔希望三军参谋长们能“立刻考虑敌人的行动是否只是烟幕弹”。读完他的复电后，我认为这和事实有很大出入，于是赶紧下达以下指示：首相致伊斯梅将军或霍利斯上校，转参谋长委员会：请三军参谋长于明天，即周六早上集中开会，共同商议这几封由中
东司令部发来的电报。附件是我起草的致韦维尔将军和朗莫尔将军的电
报，如果众位参谋长们没有异议，那么就请参谋长委员会发出这封电报。1941年1月10日首相致韦维尔将军：1.之前你们提到过，德国在罗马尼亚聚集兵力只不过是“心理战
术”或是“分散我方兵力的烟幕弹”，但是我们得到的消息却恰好与之
相反。我们所接收的大量信息表明，德国意图取道保加利亚进军希腊，
直指萨洛尼卡，而且这次大规模的行动将在本月底之前开始。这次入侵的敌方兵力数量不多，但攻击性极强。敌方一到两个装甲
师、一个机动师、一百八十架俯冲轰炸机，还有一些伞兵部队，估计在
2月中能穿过保加利亚—希腊边境前线。[11]2.如果不阻止这支军队的步伐，上次德国于色当大败法军的惨剧
又会在希腊身上重演。在阿尔巴尼亚的所有希腊军队都将受到致命的打
击。这才是从我们截获的情报中了解到的事实和得出的推论，我们有充
分的理由相信这是对的。德国为了能给我们造成最大的伤害，肯定会这
么做，不是吗？希腊如果毁灭，那你之前在利比亚打的胜仗就没什么意
义了，如果我们不顾同盟国的生死，土耳其的态度也肯定会受影响。因
此在这个危急关头，你现在应该朝着利益最大化的方向调整计划。3.攻下托布鲁克是我们的头号目标，但随后应将援助希腊摆在首位，
利比亚行动则放在其后。你接到这封电报之后应当立即做好一切准备，
并且按照规定的限度给予希腊最大的帮助。这是内阁国防部经过慎重考
虑之后做出的决定，史末资将军经过独自思考后也通过电报表达了相同
的看法。4.我们希望也要求你立即积极按照上述决议展开行动，我们会为此
负全部责任。你将同有关人员一起访问雅典，也许通过此行，你能想出
最妥善的执行上述决议的办法。事不宜迟。1941年1月10日
三军参谋长们没有异议，于是便发出了这封电报。我们这次不是为希腊提供一个集团军的兵力，而只是向其派遣一些特种部队和技术部队。
接到这个命令之后，韦维尔将军和朗莫尔将军便飞往雅典，与梅塔克萨斯将军和帕普哥斯将军进行会谈。1月15日，他们告诉我们，除非我们派去充足的增援士兵，足以发动反攻，否则希腊政府是不会愿意让我方任何军队从萨洛尼卡登陆的。收到两位将军的电报后，三军参谋长们在1月17日回复道，我们不会强迫希腊接受我们的援助。因此，我们调整了一下未来计划，决定进军班加西，同时，还会在尼罗河三角洲建立一支最强大的战略后备军。
1月21日，三军参谋长向韦维尔提议：拿下班加西是当前的重中之重。他们认为，如果把班加西建为防御坚固的海空基地，我们就可以放弃陆上交通，这样不但可以节省人力也可节省交通成本。与此同时，他们敦促韦维尔尽快攻下多德卡尼斯群岛，特别是罗得岛，以防德国空军先发制人，威胁我们与希腊、土耳其之间的交通。此外，他们还让韦维尔准备四个师的战略后备军，以帮助希腊和土耳其，以防万一。首相致韦维尔将军：德国空军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在地中海中部，这也令我不得不放弃
原先的计划：开拓并监视地中海中部的各海峡航道，从而使运兵船队定
期通过。除非这一情况在年初的头几个月能够得到改善，否则，如果到
时由于船只数量不足不得不绕过好望角行进，同时，鉴于尼罗河军队的
规模和中东战区实力的增长，那么必定无法达到我所预期的效果。如果
运兵船队不得不绕过好望角，那么不但花费巨大，风险还很高。可是，
令我很失望的是，为何运送的后勤人员那么多，而运送的能实际参与作
战的士兵却那么少？我在各个方面都可以给予你最大的支持，但同时你
也要让我信服，中东要做到人尽其用，最好是编成师或者旅这样单位的
部队。在后勤服务部任职的士兵要做好本职工作以确保内部安全……从各方获得的情报都令我更加坚信，德国现在正在保加利亚的飞机
场全面备战，以进攻希腊。这样的渗透——在对土耳其真正展开进攻之
前，可能或者一定会引起土耳其人的恐慌，届时，德国人会说：“把君
士坦丁堡让出来吧，不然就把它炸掉。”我们必须做好准备，巴尔干各
国可能会遭到连续的毁灭性轰炸，而且他们还可能会全部屈服于德国的
淫威。在三角洲区域内的战略后备军力量越强大，将这支军队调往欧洲
海岸的准备工作做得越充分，我们最后的胜算就越大。1941年1月26日
我复电史末资将军：首相致史末资将军：我已收到你于1月8日发来的电报，当时我们经过三四天的考虑之
后，已得出明确的结论。我亲自向国防委员会宣读了电报内容，在座的
还包括三军参谋长、海陆空军大臣、艾德礼和艾登。巧合的是，所有人
的观点都不谋而合。唯一的分歧在于，我们认为，由于缺乏运输工具，
如果大批军队从肯尼亚北进的话，那么他们将可能遭到长时间的拖延。
如果起义一切顺利，那么埃塞俄比亚皇帝不久之后即可返回国内。沿着“卡萨拉—阿戈达特”战线前进则可截断敌军主力。你所提到的那支军
队已在途中。我们应尽最大可能持续从肯尼亚施压，但是我们没办法给那里分配
太多兵力。请尽早派遣一个师前来增援。或许在军队到达之时即可在红
海登陆。时局变幻莫测，那么，从现在开始就采取行动吧。托布鲁克可能有二万五千名意军在我们的包围之中。我们达成一致
意见，在到达托布鲁克以后，无须冒着重大牺牲继续向前推进。如果道
路良好，可以继续向前进，以便在远离埃及的西面布置侧翼防线。同时，
把一切有用资源转移到战争即将爆发的保加利亚—希腊一线。当然，韦
维尔和他的同僚们一心想要追击敌军，但韦维尔周一或周二要前往雅典
去协商增援事宜。虽然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但是能不能成功就难说了。
天气、山川、横渡多瑙河、希腊—保加利亚边境的防御地带，所有的因
素都对我们有利。看到英国援助希腊之后，土耳其、南斯拉夫和苏联估
计会有所动摇，转而支持我们。无论巴尔干各国发生什么，埃塞俄比亚的意军都可能会被一举歼灭。
如果成功摧毁意军，那么我们就可以将肯尼亚的一切有用资源调往地中
海。希望也能把南非联军调至该地，加入夏季战争。我们仍继续绕过好
望角运送大量的增援部队。很感谢你所提供的一切帮助，特别是你准确
的判断能力，而你的判断与我们费尽苦心得出的结论不谋而合。1941年1月12日注解：[1] 德国的一种战术，它充分利用飞机、坦克和机械化部队的快捷优势，以突然袭击的方式制敌取胜，用机械化部队来快速切割敌军主力以达到预期效果。——译者注[2] 指北非利比亚沙漠地区。——译者注[3] 铁路终点站。——译者注[4] 希尔加思海军上校，英国驻马德里的海军武官。——译者注[5] 三国同盟条约，1940年9月27日德、意、日三国在柏林签订的盟约。——译者注[6] 摘自《希特勒与墨索里尼：书信和文件》，第83页。[7] 英军于1941年1月3日突破拜尔迪耶防线；5日，拜尔迪耶意大利守军投降，英军俘虏意军三万多人。[8] 改编自丘吉尔在国会发表的演说，原文如下：“Never in the field of human conflict was so much owed by so many to so few.”——译者注[9] 在英国，重装甲保护的“步兵坦克”被用来给步兵提供机动的火力支援，是一种重型、缓慢、装甲坚固的坦克。[10] 巡洋坦克相较于步兵坦克，火力更强、速度更快，但装甲较薄，在战斗中具有高度的机动性。[11] 法国东北部城镇，临近比利时，是国防要塞。——译者注第二章硝烟四起我和罗斯福总统来往更加密切——哈里·霍普金斯到达伦敦——与总统之间尊贵的联系人——我们的斯卡帕湾之行——“邦国之舟，扬帆远航吧！”——德国对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的计谋——1月31日我给伊诺努总统发的电报——我们对土耳其提供军事援助——成立巴尔干联合战线的必要
新的一年开始，我和罗斯福总统来往更加密切，我给他发了新春祝福的信件。前海军人员致罗斯福总统：新的一年伴随着风雨。总统先生，上个星期天你对美国人民和全世
界的自由爱好者发表的宣言令人难忘。此时此刻，我觉得我有义务代表
英国政府和整个大英帝国向你表达我们心中的感激和钦佩之情。我们的前途未卜，但有了这声催人奋进的号角，我们必定勇往直前，
无所畏惧。你说所有英语国家和拥有同样理想的民族终将迎来美好的前
途，我们坚信不疑。1941年1月1日
1月10日，一位带着最高国书的先生来唐宁街见我。我们从华盛顿发来的电报中得知，他是总统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是总统的私人代表。于是我安排了布伦丹·布雷肯先生前往普尔机场迎接他，我打算第二天和这位先生共进午餐。
就这样我见到了哈里·霍普金斯，这位了不起的人物，不管在过去，还是在未来，都会对战争的局势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他体弱多病，但内心炽热，就像一座饱经沧桑的灯塔，用光芒指引着舰队进港的方向。他有一种讽刺的幽默感。我很享受有他的陪伴，尤其当事情进展不顺利的时候。他脾气有时不太好，会说一些尖酸刻薄的话。但我的经验告诉我，如果有需要，但说无妨。
我们的第一次会晤持续了约三个小时，我很快感受到了他的个人魅力，以及他肩负的重任。这时伦敦正遭受着敌人最大强度的轰炸，还有很多地方性问题也接踵而至。但对我来说，他是总统派来的大使，对我们至关重要。他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安静的表面下掩盖不了热情涌动，他说道：“总统下了决心，我们要共同赢得这场战争，这一点毋庸置疑。”“他派我来这里是为了告诉你，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不惜一切代价，用尽一切办法来支持你的，只要他还有能力，他都会全力以赴。”
在这场漫长的斗争过程中，所有和哈里·霍普金斯接触过的人，都会赞同我对于他人格魅力的看法。从此刻开始，我们之间建立了深厚的友谊，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仍坚固如初。他给我与总统之间搭建了一座最稳定坚固的桥梁，更重要的是，他是罗斯福本人最主要的支持者和鼓励者。这两个人，一个是没有公职的下属，另一个统治着强大的共和国，若他们联手，便有能力做出能影响整个英语世界的重大决策。
当然，霍普金斯过于看重他对总统的影响，眼里容不下和他一样[1]的竞争者。在某种程度上，他应验了格雷的诗句：“受宠之人没有朋友。”但这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事了。他就这么坐在那里，人很瘦弱，看起来有些病态，但一谈论起我们共同的事业（即打败、毁灭和杀死希特勒，其他的东西，如两国之间的忠诚或者彼此的目的，都无关紧要），他便两眼放光，见解独到。在美国历史上，很少有人能做到像他这样，浑身散发着光芒。
哈里·霍普金斯总是能一眼看到问题的根本。我出席过几场重要的会议，各界政要齐聚一堂，人数至少有二十个。讨论的时候，在座的人都毫无头绪，这时他总是能一下子指出最关键的问题。他会说：“没错，总统先生，这是我们必须要解决的问题，我们是选择面对还是逃避？”一般大家都会选择面对，只要面对了问题，事情就能得到解决。他是一位真正的领导者，每当到了危急时刻，很少有人能像他那样，拥有面对事情的高度热情和智慧。他热心于帮助穷人和弱势群体，同时他十分仇视暴行，尤其是在暴虐当道时。* * *
我国新任驻美大使——哈利法克斯勋爵即将赴美，为了使他赴任的场面显得格外隆重，我安排我国最新、最强的战列舰“英王乔治五世”号载着他和他的夫人远渡重洋，外加几艘驱逐舰保驾护航。我[2]乘坐专车陪伴他们北上，然后在斯卡帕湾与他们告别。自从我离开海军部以后就再也没有巡视过舰队了，所以我趁这个机会好好视察了一番。我也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更好地结交哈里·霍普金斯。我们一起来到舰队，检阅船只和海防情况。我的妻子也与我们同行，她动作敏捷，刚从这艘驱逐舰上跳下来，不一会儿又登上了那艘驱逐舰，速度之快让其他人望尘莫及。霍普金斯差点就掉海里去了。后来我坐着专车返回格拉斯哥，受到当地民众的欢迎，接见了所有的当地政府官员，到访了许多工厂，视察了防务、消防和空防组织，并且发表了多次即兴演讲。下一站我们去的是泰恩赛德，又是同样的行程，同样的情形。慢慢地，我对霍普金斯和他的领袖有了新的了解。
霍普金斯在我这里待了大约十天，在这段时间里，他让我与那位再次当选的伟大共和国领袖在精神上达成了一致。后来，我带他到多佛尔去视察我们的重型炮台，这些炮台与英吉利海峡那边的法国海岸遥相对望，只不过现在对我们来说是德国海岸了。他似乎对眼前的一切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前海军人员致罗斯福总统：这周末，霍普金斯和我在一起。我带他很快地转了转我们的海军舰
队基地，我们有足够时间慢慢地讨论所有问题。霍普金斯先生深得你的
信任，又是你的密友，我很感激你能派来一位如此杰出的特使。1941年1月13日前海军人员致罗斯福总统：你可能已经知道，哈利法克斯乘着我们的新战列舰“英王乔治五
世”号，即将抵达安纳波利斯。不过该舰最多只能停留二十四小时。不
知道你是否有兴趣去看一看这艘军舰。如果你能去看看，或者派任何一
位高级海军将领来看看，我们都会感到十分荣幸。该舰将会在1月24日
上午7点钟驶抵切萨皮克湾的入口。如果你有什么宝贵的建议或者期
望，请告诉我，我们会尽力做到。1941年1月19日* * *
同是在这个月，温德尔·威尔基先生也访问了英国，他是罗斯福总统最近这次选举的竞争对手。他也带着总统批准的最高规格的推荐信，因为他是公认的共和党领袖，我们做了很周到的准备，也幸亏有了敌人的帮助，才让他看到了他所希望看到的伦敦现在的困境。他在[3]契克斯首相别墅里度过了一夜，在这里我和这位富有才干和魄力的先生谈了很久，可谁曾想到，三年后他竟突然因病去世了。前海军人员致罗斯福总统：昨天我接见了威尔基先生，你之前引用了一首诗，我被深深感动了，
我觉得我应该把这首诗裱起来，以纪念这段惊心动魄的日子，也当作是
我们之间友好关系的标志。我们的友谊是在万分紧张的情况下，通过电
报的传递和心灵的感应建立起来的。我得到的所有情报显示，德国目前正准备入侵我国，我们也在准备
回击，不会让他们白来一趟。另一方面，东部的消息表明，大批德国陆
军和空军部队已经进驻罗马尼亚，德国空军的先头部队有好几千人，已
经在保加利亚政府的默许下，渗透至保加利亚的飞机场。希特勒自然是
要对英伦三岛进行声势浩大的威胁，一则是要把我们困在这里，再则要
掩护他东进的计划。目前他手里的军队人数非常多，可以同时朝这两个
地方发动攻击。但请你放心，我们也同样会在这两个地方做好万全准备。你对哈利法克斯的隆重接待和为了能及时给我们提供帮助所做的一
切，让我感激不尽。我很荣幸能和霍普金斯做朋友，每一个和他接触过
的人都会从他身上得到安慰和鼓舞。谁都能看出来为什么他和你的关系
如此之好。多诺万上校在中东做出的成绩也非常出色。在此奉上我的敬意和最亲切的问候。希望你的身体已无大碍。1941年1月28日
下面是罗斯福总统的回信：亲爱的丘吉尔：温德尔·威尔基会把这封信交给你，他没有带任何的政治色彩而
来。下面这几句诗对我国人民影响很大，现在也送给你们的人民：“邦国之舟，扬帆远航吧！
扬帆远航，强大的联邦！
忧患中的人们，
满怀着对未来的希望，
与你的命运紧紧相连。”你永远的朋友富兰克林·罗斯福白宫，华盛顿1941年1月20日[4]
这一段精彩的诗句选自朗费罗的《建舟咏》，非常鼓舞人心。* * *
在一场大规模的战争中，是不可能把军事和政治分开的。在高级领导层中，这两者是合二为一的。军人们通常把军事当作独立和至高无上的存在，在谈论到政治考量的时候，甚至会带有一些不屑的语气。当“政治”这个词和党派政治联系在一起时，会很容易被混淆了，甚至被污蔑。因此在这个多灾多难的世纪里，很多文学作品里混入了这样一种观点：在战争中只有军事的考量才是最重要的，军人们有明确专业的观点，但是在政客的干涉下无法传达，这些政客为了私人或党派的利益影响了关系重大的战局。战时内阁、三军参谋长和我本人之间的关系是非常亲密的，且此时英国完全没有党派斗争，因此我们可以把军政之间的分歧缩减到最小。
我们在非洲东北部和意军的战争喜报频传，同时位于阿尔巴尼亚的希腊军队很有希望占领法罗拉。在收到好消息的同时，德国军队的动向和意图也慢慢浮出水面，我们获知希特勒准备大规模地干预巴尔干各国和地中海地区的战争。从1月初开始，我就已经预见到德国空军会去西西里岛，他们一方面是为了威胁马耳他，另一方面是要打消我们想要恢复地中海地区交通的念头。我曾经担心德国会在班泰雷利亚岛建立空军基地，利用空军基地所能提供的一切便利向的黎波里调遣他们的军队，而且很有可能是装甲部队。但事实证明，他们没有占领班泰雷利亚岛，可能觉得没这个必要。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坚持认为，他们的计划就是在意大利到非洲之间建立一条南北走向的通道。与此同时又故技重施，阻碍我们在地中海东西两面的活动。
除此之外还有巴尔干各国的风险，包括希腊和土耳其，他们有可能在威逼利诱下屈服于希特勒帝国，若他们反抗则可能会遭到入侵。我们昔日目睹了挪威、丹麦、荷兰、比利时和法国的惨剧，难道此时又要在东南欧身上重演？所有巴尔干国家，包括英勇的希腊，会不会被一一降服？一旦发生这种情况，土耳其就会孤立无援，他会不会被迫打开大门，成为德国军队通往巴勒斯坦、埃及、伊拉克和波斯的道路？有没有机会把巴尔干各国团结起来，建立巴尔干战线，让德国觉得进攻得不偿失，从而放弃？如果巴尔干各国顽强抵抗德国的攻势，会不会给苏联造成重大影响，从而能提供一些有用的帮助呢？
显然，巴尔干各国受共同利益支配，目前来看，只要他们愿意把这个共同利益纳入自己的未来计划加以考量，各国之间的关系就会受到共同的情感纽带影响。巴尔干各国的利益大致是相同的，我们现在所拥有的资源虽然有限，但也在慢慢增长，因此我们能否拿出部分资源去推动这些国家为了共同事业而一致对外呢？还是干脆反过来，我们只需顾好自己的事情，只管打赢非洲东北部的战争，而任由希腊、巴尔干各国、土耳其还有中东其他一些国家走向毁灭？
倘若我们果真干脆地这样做了，那我们的精神压力就小多了。许多下级军官在他们的著作中是拥护这一决策的，他们也曾向我们提过。这些作者们当然知道，指出我们遭遇的不幸是有好处的，但他们没有充分考虑到这种反面政策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如果希特勒不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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