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法）法布尔
出版社：江西科学技术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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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虫记：第6卷?松毛虫的行进行列2020版试读：
享受生命的细节之美
1915年9月，91岁高龄的法布尔在家人的搀扶下，坐在轮椅上最后一次巡视了他毕生钟爱的“荒石园”。在这块“矢车菊与昆虫”钟爱的土地上，法布尔用30年的时间，完成了十卷横跨科学与文学领域、史无前例的伟大经典——《昆虫记》。
法布尔全名让-亨利·卡西米尔·法布尔，1823年出生于法国南部城市普罗旺斯的一户农民家中。好奇心重的法布尔从小就表现出对自然异乎寻常的热爱和出众的观察力。15岁时，他以公费生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亚威农师范学校。毕业后，18岁的法布尔在卡本特拉开始了他的教师生涯，教授的课程便是自然科学史。在随后的几年内他继续努力自修，陆续获得文学、数学、物理学和其他自然科学的学士学位，并在1855年拿到科学博士学位。在取得博士学位后，他就决定终生致力于昆虫学的研究。
1857年，他发表了《节腹泥蜂习性观察记》。这篇论文修正了当时昆虫学祖师列翁·杜福尔的观点，赢得了法兰西研究院的赞誉，法布尔被授予实验生理学奖。其间，他曾写作出版了各种科普书籍，将科学新知与各类自然科学知识介绍给大众。执教期间，法布尔的授课方式灵活、自由，深受学生们喜爱，保守派与教会人士却因他在公开场合向妇女讲述花的生殖功能而抨击他，甚至中止了他的课程。各种流言蜚语的中伤，使法布尔心灰意冷，他辞去了学校的教职，也不得不放弃了到大学任教的愿望，举家迁往奥朗日定居，一住就是10余年。在这10余年里，法布尔完成了《昆虫记》第一卷的写作。也正是在这段时间里，他遭遇了丧子之痛，《昆虫记》第一卷末就有他怀念爱子的文句。《昆虫记》法文原名为Souvenirs entomologiques，意为“关于昆虫学的回忆”。法布尔并不局限于传统的昆虫解剖和分类，而是直接在野地里进行实地观察，或将昆虫带回自己家中进行培养研究，并生动详尽地记录这些小生命的体貌特征、习性、喜好、生存技巧、蜕变、繁衍和死亡。细致的观察、形象的描绘，正是《昆虫记》的最大特色。《昆虫记》十卷中有许多脍炙人口的经典段落，比如对昆虫倒挂姿势的描述：
如在金属笼子里，椎头螳螂的幼虫停在一个地方后姿势始终如一，毫不改变。它用四只后爪的爪尖钩住网子，后背朝下，纹丝不动，高高挂在笼顶，四个悬点承受着整个身体的重量。倒挂栖驻姿势是如此艰难，然而苍蝇的倒挂姿势截然不同。苍蝇虽然也抓挂在天花板上，但它总要抽出时间松弛一下，随便飞一飞，操起正常姿势走一走，肚皮贴地，肢体舒展开晒晒太阳。
正是如此细致入微的描写，才会让每一个读到《昆虫记》的人都感到无比的震撼，那一只只小虫子，清晰地在我们眼前活跃着，那充满活力的自然和生命之美几乎触手可及。为了更好地对昆虫进行实地观察和研究，在第一卷《昆虫记》出版后，法布尔买下了塞里尼昂乡下的一栋房屋和一公顷的荒地，并将这块荒地命名为“荒石园”，从此他全身心投入到了对昆虫的观察与实验中，直至逝世。就是在这里，他一边进行观察和实验，一边整理前半生研究昆虫的观察笔记、实验记录和科学札记，完成了《昆虫记》后九卷的写作。《昆虫记》被人们称为“昆虫的荷马史诗”，与哥白尼的《天体运行论》、达尔文的《物种起源》一起被认为是人们必读的科普经典。不同于一般的科普书籍或百科全书，《昆虫记》散发着浓郁的文学气息，具有一种如孩子般天真的人文品格。《昆虫记》中没有种属科目的严格分类，而是由那些或美丽或丑陋的昆虫自己出场，展示出一幅幅生动旖旎的昆虫生活风俗画。书中充满了像孩子一样对未知的渴求、对自然的热爱、对生命的敬畏，也充满了法布尔本人与自然融为一体的生命状态。他会为发现昆虫天赋本能的不同而高兴，为圣甲虫成功推动粪球而激动，在他一次次不厌其烦的描述下隐藏着睿智的思考，让我们这些现代人又亲切地找回了丧失已久的内心的纯净与静谧，唤起了我们对自然万物的热爱。自始至终，法布尔的《昆虫记》都是谦逊的、平和的，没有对生命的随意摆布，没有可笑的妄自尊大，他孜孜不倦地在“荒石园”中观察、记录了30多年，平和地向我们传达着那些关于昆虫们最朴素也最深刻的知识，也让我们在这种平和、温暖的心态下，重新思考生命的含义与价值。《昆虫记》传入中国，始于20世纪20年代，首倡者就是著名的文学家鲁迅（周树人）和周作人两兄弟。周作人在1923年发表的短文a《法布耳昆虫记》中说道：
法布耳的书中所讲的是昆虫的生活，但我们读了却觉得比看那些无聊的小说戏剧更有趣味，更有意义。他不去做解剖和分类的工作（普通的昆虫学里已经说得够多了），却用了观察与试验的方法，实地地记录昆虫的生活现象，以及本能和习性之不可思议的神妙与愚蒙。我们看了小说戏剧中所描写的同类的命运，受得深切的铭感，现在见了昆虫界的这些悲喜剧，仿佛是听说远亲—的确是很远的远亲—的消息，正是一样迫切的动心，令人想起种种事情来。他的叙述，又特别有文艺的趣味，更使他不愧有昆虫的史诗之称。戏剧家罗斯丹批评他说，“这个大科学家像哲学者一般地想，美术家一般地看，文学家一般地感受而且抒写”，实在可以说是最确切的评语。默忒林克称他为“昆虫的荷马”，也是极简明的一个别号。
周作人还曾感慨地说：“羡慕有这样好书看的别国少年，也希望中国人来做这翻译编纂的事业，即使在现在的混乱秽恶之中。”鲁迅自1924年起就在收集《昆虫记》的日语译文，多次在他的文章中强调《昆虫记》的重要意义，并对《昆虫记》的翻译寄予厚望。正是周氏兄弟的这般推崇、介绍，国人才开始知道并翻译法布尔的《昆虫记》。
从世界范围来讲，《昆虫记》的翻译都是一项十分巨大的工程，最早开始翻译《昆虫记》的英、美两国都没有出版过严格意义上的全译本；而追踪欧美文化最快最多的日本倒是从一开始就尽量求全，第一套全日文译本的《昆虫记》由大杉荣在20世纪20年代翻译完成。自20世纪30年代到现在，在我国面世的《昆虫记》译本越来越多，但大多以选译或节译本为主，真正意义上的全译本寥寥可数。各版本由于编译初衷不同，虽然各有特点但也留下了不少遗憾，或为单册内容完整而删改原文，或为其文学阅读性而忽略科学严谨性，或为其全而文字不易阅读。为此我们特别推出了这套十卷全译插图版的《昆虫记》。
本套书在最大限度重现《昆虫记》原著全貌的同时兼顾原著的文学阅读性，是一套真正适合阅读的全译本《昆虫记》。本书以法文版十卷本原著为底本进行分卷、翻译，同时参照对比了美国人的分专题多卷选译本、日本大杉荣版《昆虫记》的内容，力求全尽，将一部完整的《昆虫记》奉献给读者。同时，我们的翻译工作在坚持“反映原著原貌”这一原则的基础上，特别强调了译文文字的文学性和可读性，希望通过我们的翻译，让读者充分感受到原著中朴实清新、生动活泼的语言，以及充满了盎然生机的情趣和诗意。对于原著中穿插的大量希腊神话、历史事件、《圣经》典故、拉丁文诗歌，我们也加入大量有针对性的注释，帮助读者更加方便、流畅地阅读。《昆虫记》一书中提及了上千种昆虫，并提及了很多其他动物、植物等，内容繁多，为了让读者对书中所涉及昆虫和动植物有一个直观的认识，我们在编辑过程中特别加入了大量精确、细致的手绘插图，全十卷共计约1800幅。这些图片有近200幅来自于《昆虫记》法文原著中的原始配图，其余近1 600幅则是我们根据文中法布尔的记述，参考实际昆虫形态设计并重新绘制的。书中的全部插图均由手工绘制，既精美又准确地描绘出了昆虫的真实形态。同时，每幅图片均配有简洁、专业的图说，与法布尔的文字意境可谓相得益彰。希望这些经过我们精心编辑的插图和图说能够帮助读者亲身融入19世纪法国南部普罗旺斯迷人的田园风光中，轻松地感受自然与生命带给我们的惊喜与感动。《昆虫记》全套共十卷，文字逾200万字，编辑工程繁复、浩大，本套书最终能够顺利出版离不开各位参与者的共同努力。在此，特别感谢陈一青先生及其团队高质量的翻译，将这部跨越文学与科学的不朽经典完整地展现在读者面前；同时插画师郭警、陈勤对全套书约1 800幅插图进行了精心的绘制和修补，为读者还原了一个独一无二的昆虫世界；最后，在这套书的编辑过程中，得到了国内众多昆虫学家的帮助和指导。在此对所有为本书辛勤付出的同仁致以最诚挚的谢意。编者谨识2020年1月
a 法布耳：法布尔最早的译名是“法布耳”，之后统一为“法布尔”，这里使用的是周作人原译名。——译者注
第一章：赛西蜣螂父亲的本能
在高等动物中，父亲不会在强制下履行自己的义务。在履行义务上做得最好的是各种鸟类。此外，身上覆盖着毛皮的动物，在这方面的表现也相当不错，十分令人满意。但居住在更下层的昆虫却不是这样。父亲对家庭漠不关心，甚至表现得冷若冰霜，表现例外的昆虫少之又少。说起生育，几乎所有的昆虫都有一种狂热，但情欲被释放片刻后，它们就会断绝与家庭的关系，并且远离家人，对那群正竭尽所能摆脱困境的孩子，它们一点儿都不关心。
幼虫需要抚养，父亲却表现得十分冷淡。这样的父亲太令人憎恶了。但它们对此的解释是：新生的幼虫十分强壮结实。新生的幼虫只要出生在条件较好的地方，即使孤立无援，也能获得几口食物。粉蝶只要把卵产在甘蓝的叶子上，就能靠近食物，使自己这个种族繁衍兴旺。在这种情况下，父亲的帮助根本没用。在植物学方面母亲具有特殊的本能，所以它不需要帮助。母亲正处于产卵期的时候，父亲在一边反而会令其讨厌，还是让这个讨厌的家伙到其他的地方去“拈花惹草”吧。因为它留在这里，反而会把事情搞得乱七八糟。
绝大多数昆虫养育幼虫的方式都是如此粗放。它们会为刚出生的幼虫提供居室和膳食的场所，或者让幼虫自己找到便于饮食的合适场地，而这些事情都不需要父亲插手帮忙。和母亲举行了婚礼之后，游手好闲的父亲就成了废物。它萎靡不振，硬熬着活过几天，还没有给子女提供一点儿帮助，就死去了。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昆虫都这样不重情义。在一些昆虫种族中，父亲和母亲还会给子女准备嫁妆，为子女安排好饮食和居住的地方。膜翅目昆虫是制作食物储藏室、坛、瓮和皮囊的行家。在修建堆放野味等幼虫食物的食品储藏室方面，它有着精湛的技术。
但是，这项既要负责建筑又要负责供应食品的任务，这项几乎要耗尽毕生精力的艰苦劳动是由母亲单独完成的。母亲在干活的时候，常常把自己搞得筋疲力尽、心力交瘁。父亲这个时候却在工地的四周来回转悠，几乎整日陶醉在阳光下。母亲这个坚强的女性在劳动的时候，父亲只是一个旁观者。不仅如此，父亲还与邻里的异性调情，在父亲看来，自己根本就不需要参加什么劳动。
它为何不给母亲帮忙呢？这是一个多么好的增进夫妻情感的机会啊！它为何不以燕子一家为榜样呢？在燕子的家庭中，夫妻两个一起把麦秆和泥浆带回巢里，还给它们的雏燕带回飞虫。为什么我们上面所说的那个父亲却什么也不肯做，整天无所事事呢？身体比较衰弱或许是它的借口，但这个理由太牵强了。切割一小片圆树叶，将茸毛植物的茸毛清理干净，在遍地都是污泥的地方收集一小块泥浆，这些事情它完全可以做啊！即使不懂什么技术，它至少也可以作为普通的非技术工人同别人合作。而且，能干的母亲准备放置起来的器物，父亲也能将其收集起来。它真是四体不勤，游手好闲，并且愚蠢至极啊！
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膜翅目昆虫是一种非常灵巧的昆虫。它们虽然有天赋，也很有才能，却不了解父亲的职责。本来为了满足幼虫的各种需要，父亲应该发挥出自己的才能，它却像蝶蛾一样迟钝、狭隘。蝶蛾想要安置自己的家庭，根本就不需要花费太大的力气。我们根本没有看到过雄虫生来就有的天赋。
在那些处理粪便的昆虫身上，竟然有采蜜昆虫不具备的可贵特性，这一发现，令我感到惊讶。各种食粪虫不仅知道该怎样减轻家务的负担，而且还了解两只虫子合作的力量有多大。我们还是来回忆一下，那为幼虫准备家业而齐心协力的一对雌雄粪金龟吧。在制作压缩香肠的时候，雄粪金龟用自己强有力的挤压器官帮助自己的伴侣。拥有这些习俗的可称得上是上等家族。这种现象在普遍离群索居的环境中令人感到吃惊。
沿着这条道路，我进行着持续不断的研究。除了上面这个例子，我在这里再添加同样很有意思的三个例子，这些都是我从食粪虫行会那里得到的。下面，我会简单地阐述这些例子，以免与埃及圣甲虫和西班牙粪蜣螂等昆虫的故事重复。a
第一个例子是赛西蜣螂。在粪球推运工中，它的个头虽然最小，却是最勤奋热心的一个。它的动作迅速而敏捷，会忽然从崎岖难行的路上滚下去，也就是会跌跤。这个时候，它就显得十分笨拙。尽管如此，它也会凭着自己顽强的毅力回到原来的路上，这些都是其他的昆虫没法比的。为了纪念这种太耗费体力的体操动作，拉特雷依给这种昆虫起名“西西弗斯”。在希腊神话中，西西弗斯是一个著名的人物，但他又是不幸的。为了将一块巨石搬上山顶，他拼尽全力进行艰苦的劳动。这块石头一到达山顶，就会立刻又滚回到山坡下面。可怜的西西弗斯，你就一次一次地搬吧，就这样一直搬下去吧。只有当这块石头到达山顶之后，稳固地立在那里，你才不会再遭受这样的折磨。
我很喜欢这个神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我们身边很多人的故事。这些人并不是让人憎恶的坏蛋，所以不应当遭受这么多折磨。他们很善良，能辛勤地劳动，与邻居和睦相处。他们唯一的不足就是太贫穷了。五十多年来，他每天都要将石头这个沉重的负担运到上面去，运到安全可靠的地方。险峻的斜坡上留下了他血淋淋的碎肉，他渗出全部的骨髓，就连血管也被吸干了，他就是这样不计后果地耗用自己储备的精力。圆形的石头在山顶刚刚站稳，马上就又滑到下面去了。可怜的西西弗斯，你再一次开始搬吧，直到那块巨石最后一次滚落下来，将你的头砸烂，你才会获得解脱。
博物学家眼中的“西西弗斯”对人类的心酸痛苦并不了解。它是活泼愉快的，即使有险峻陡峭的斜坡，它也不会感到忧虑。不管走到哪里，它都拖着自己的宝贝。这个粪球，有的时候就是它自己吃的面包，但有的时候也是它子女的面包。在我们这个地区，“西西弗斯”是十分罕见的，如果没有助手的帮助，我恐怕一直都不会得到这么多中意的实验对象。我接下来的叙述会经常提到这位助手，我也想把他介绍给读者。
这位助手就是我最小的儿子保尔，他今年7岁。在帮我捕捉昆虫的过程中，他特别勤劳。因此，他比同龄的任何一个孩子都更加了解蝉、蝗虫、蟋蟀以及食粪虫的秘密。这其中他最喜欢的就是食粪虫。我们父子的年龄相差60岁，他目光明亮，能在成堆的东西中，将大批真正的洞穴辨认出来。他耳朵灵敏，能听见蝈蝈细微的尖鸣声。而这种声音对我来说，几乎是寂静无声的。在对昆虫的观察上，他给了我很大的帮助。作为回报，我也将自己的思想见解分享给他。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抬起那双蓝色的眼睛望着我，聚精会神地听我讲解。
智慧花朵最初绽放的时候，是多么令人羡慕、招人喜爱啊！天真无邪的好奇心苏醒了，不管对什么事情，他都要刨根问底，这样的年代是多么美好啊！小保尔有属于自己的笼子，圣甲虫就在里面为他制作粪梨。他还有属于自己的小园子，这个小园子与手绢一般大，里面有正在发芽的菜豆。他常常将菜豆掘出来，看看胚根是不是延伸了。他也有属于自己的森林，四棵一拃高的橡树巍然屹立在那里。橡树上结满了好像乳房一样的橡栗。有了这些，他不再为枯燥无味的语法学习感到愁闷，学习过程也不像以前那样糟糕了。
如果孩子们乐于学习科学，那他们的脑子里一定会装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如果教育界能在死板呆滞的书本中加入生动活泼的田野学习，如果官僚们重视的既定课程不会将人们积极的精神扼杀掉，那该多美好啊！小保尔，我的朋友，让我们尽可能在田野里，在散发着阵阵清香的花丛里，在野草莓丛中学习吧。在这些地方，我们的身心能健康成长，而且我们会获得比书本上更美好、更真实的东西。
孩子，今天是假日，学校里的黑板用不上了。为了进行计划中的冒险，我们很早就起床了。因为起得很早，你还空着肚子，但你放心，我们会在阴凉的地方停下休息，我的袋子里装着旅行常备的苹果和面包。快到5月的时候，赛西蜣螂应该已经出现了。我们就在山脚下对羊群走过的草坪进行一番勘察，用手指将绵羊那圆面包似的粪便一个一个地弄碎。粪便虽然处在太阳的烧烤之下，但硬壳下的面包心还保存得相当完好。我们会在那里找到赛西蜣螂，它缩成一团，正等待晚上的放牧向它提供更加新鲜的意外收获。
过去偶然的新发现，揭开了很多秘密。小保尔受过这方面的教育，所以他很快就掌握了摘除粪核的技术。渐渐地，他就成了这方面的小行家。他做起事情来非常积极，就是那些气味十分浓烈的粪块，他也会去闻一闻。我现在有6对赛西蜣螂，这是我过去不敢奢望甚至闻所未闻的。这简直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饲养赛西蜣螂不需要笼子，只要有一个金属钟形网罩，再加上沙土层及合它口味的食物就可以了。它们的身体很小，只有樱桃那么大，样子看上去也十分奇怪。它们的身子又粗又短，后部都减缩成了子弹头。它长着长长的足，并且像蜘蛛的足一样展开，后足有些弯曲，非常大，看上去倒是十分适合抱紧小粪球。
大概在5月初的时候，宴乐之后，它们就在满是糕饼残渣的地面上交配，之后就要安置自己的家庭了。这一对夫妻十分辛勤地揉面做饼，为孩子运输和烘烤面包。它们的前足就是一把大切面刀，它们就是用这把刀，从大粪球上切下厚度适中的一小块儿。父亲和母亲共同协作，一起来处理这块面包。它们一下一下地拍打、压紧，直到将其弄成一个豌豆大的小球。
和圣甲虫一样，它们也没有使用滚压机，却揉出了如此浑圆的小球。在变换地方甚至在支撑点受到摇动以前，那些切下来的粪料就被塑造成球体。这是一个精明的几何学家，知道如何使食品长期保持最佳的形状。
小球很快就准备妥当了，接下来要通过剧烈的滚动使皮层加厚，以保证球心不受蒸发过快的损害。母亲的身体稍微粗壮一些，比较容易辨认。它套在车子上座的前面，长长的后足放在地上，前足则放在小球上。它一边后退，一边把小球拉向自己。父亲则在相反的位置，头朝向地面，在后面推。这种方法正是圣甲虫用过的，虽然和赛西蜣螂的目的不同，但圣甲虫也是两个共同协作。赛西蜣螂的套车用来运送幼虫的嫁妆，而圣甲虫的套车则用来运输两个偶然相遇的合作者在地下的酒宴。
现在，这对赛西蜣螂漫无目的地离开了。它们穿过那在倒退中无法避开的高低不平的地面。其实，它们并不会刻意绕过这些障碍，攀爬钟形网罩的那股顽强劲儿就是对此最好的证明。
攀爬钟形网罩是一件非常艰苦而且行不通的事情。母亲用自己的后足将金属网的网眼紧紧地抓住，把沉重的载运物拉向自己，它就这样用力地拖着。然后，它把小圆球抱起来，让其悬空。父亲没有支撑物，就将这个粪球紧紧地抱住，甚至把自己的身子都嵌了进去。这样，它就把自身的重量添加到了粪球的重量里，听凭摆布。但因为用力过大，又无法坚持很长的时间，所以它和小圆球一起落下来了。母亲从上面观察了一会儿，感到十分惊奇。为了再一次抓住圆球，它立刻掉了下来。然后，它们就又重新开始这看上去似乎不可能成功的攀登。如果一再跌落，它们就会选择放弃。
平原运输对它们来说也不是轻车熟路、没有一点阻碍的。小丘上遍地都是沙砾，载运物翻倒在地上，车把式栽了个跟头。它们的两腿不停地抖动着，肚子也悬空了。但没有关系，这都不算什么。它们重新站起来，恢复了原来的姿势，还像以前一样活泼愉快。赛西蜣螂滚下去后，常常会仰面跌倒，但它从来没有因此而忧虑，甚至好像滚下来是它们刻意追求的似的。小圆球应该变得成熟、坚强。一次次地碰撞、冲击、跌跤、颠簸，赛西蜣螂就这样在路上走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
最后，母亲认为粪球已经滚揉得很好了，它便会离开片刻，去寻找一个合适的场地。而父亲就蹲在这个财宝上守卫着。如果伴侣离开的时间很长，它就会把圆球竖立在后腿之间迅速地转动，以此来解闷儿，就好像在用这个珍贵的小球玩抛物杂耍的游戏。在它看来，在树枝一样弯曲的双腿下的小球是非常完美的，它就这样不停地快乐转动着。这让对孩子们的前途十分放心的父亲感到了极大的满足，它好像在说：“这块浑圆的面包是我捏揉出来的，是我为孩子们做的。”正是为了大家，勤劳者变得崇高起来。
这个时候，母亲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场所——一个挖掘好的坑。这个坑就是巢穴的奠基工程。小圆球被带到了坑的附近，父亲的警惕性越来越高，一直在一旁专心地护卫着，甚至寸步不离。母亲用足和额突继续挖掘，小洞窝越来越大，足以收藏下这个小球了。这可是一个近乎神圣的物体呀！母亲用自己的背碰触小球，或许它能感觉到小球在背上向后摆动，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害，便下定决心继续向前挖掘。在住所修建完毕之前，它担心放置在洞口的小面包会遇到什么危险。因为在此期间蜉金龟和小飞虫可能会来抢夺这个面包，所以它更加小心谨慎地进行监视和提防。
它们将小球放进洞窝里，还把其中一半插进像盆子一样的粗坯里。母亲在下面拉拖，为了防止泥土崩塌，父亲就在上面减缓震动，这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然后，它们继续挖掘的工作，继续下降，整个过程，它们都是小心翼翼的。这两只赛西蜣螂，一个拖拉小球，另一个调节降落的动作，清除可能阻碍行动的物体。一段时间以后，小球随同两个矿工一起消失在地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大概与我刚才看到的一样。我们再等大约半天的时间吧！
如果我毫不松懈地密切监视，就会看到父亲又单独出现在地面上，在离洞穴不远的沙土里蜷缩着。母亲在地下有很多它关切的事情要做，而父亲一点儿都帮不上忙。正因为这些事情，母亲才无法离开，在通常情况下，它会在第二天走出地面。最后，当母亲出现的时候，父亲便会从小睡的地点出来，与母亲会合。于是，这对夫妻又团聚了，为了恢复元气，它们先来到粮堆吃些东西。然后，从粮堆上把第二块粪料切下来。夫妻两个再度合作，不仅将第二块粪料塑制成圆球，而且还要运输入仓，作为以后的食物。
我非常欣赏配偶之间这种忠贞不二的精神。我还不敢肯定忠贞是不是它们的行为准则。或许这其中也有一些朝三暮四、不专情的家伙，在一块大粪饼下面的混杂群伙中，把自己曾为其充当小伙计的第一个面包坊女老板忘得一干二净，又专心为另外一个偶然遇到的女老板效劳。也许会有一些临时的家庭，在一个粪球制作完毕之后，夫妻就离异了。但这已经无关紧要。根据看到的那些情况，我早已经对赛西蜣螂家庭的习性萌生了深深的敬意。
在对洞穴里的小粪球进行观察之前，我先总结一下赛西蜣螂的习性。在挖掘洞穴和塑制小球上，父亲和母亲都非常尽心尽力，这只小球将会成为幼虫的嫁妆。在整个过程中，父亲主要从事的是搬运工作，担任的是次要的角色。当母亲去挖掘地窖时，父亲就负责照看这块球状的面包。在父亲的协助下，母亲完成挖掘工作后，就把地下室的余泥运到外面。父亲除了具有这些品质之外，我还要再添上一项，即它对配偶非常忠诚。
圣甲虫也具有这些特征。比如，它心甘情愿地与配偶合作，共同制作粪球，并懂得用反方向双重套驾的方式进行运输。但是，我再重复一遍：圣甲虫互助合作，纯粹是为了自己。两个合作者加工、搬运面包，只不过是为了它们自己。制作宴会的圆面包，也是为了自己。母亲从事家庭劳动，并没有助手。它独自制作粪球，从粪堆里切下粪料，并向后滚动，还采用了雄赛西蜣螂的那种翻转姿势。它自己挖掘洞穴，自己存仓。而配偶则把产卵多的母亲和家里的孩子忘得干干净净，不会去给筋疲力尽的母亲提供一点儿帮助。与矮子食粪虫相比，它差得太远了。
现在，我们就去观察它们的洞穴。小窝不是很深，也比较狭窄，刚好够赛西蜣螂母亲围绕着小球转动。因为小洞太狭窄了，所以父亲不能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作坊准备妥当以后，它就会退离，以便让女模型工的身体能在里面自由活动。我们的确看到它比母亲先回到地面。
地下室里只有一个粪球，堪称造型艺术的杰作。它看上去小巧玲珑，就好像是微缩的圣甲虫的小梨。这个小梨很小，最大直径为12～18毫米，表面的光泽和优雅的弧度十分突出。有着精湛技艺的各种食粪虫，都有十分漂亮的产品。
但是，这种完美状态持续的时间非常短暂，优雅的小梨上很快就覆盖上了很多结节扭弯的黑色瘿瘤。小梨的外表也因此变得丑陋不堪。表面没有受到损伤的部分也被一个丑陋的外壳遮住了。这些粗俗不堪的结节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我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我怀疑这种结节可能是某种隐花植物。比如球草，这种植物长有乳突的黑色硬皮。但是，幼虫接下来使我意识到自己的看法是错误的。
这只幼虫像其他食粪虫一样，也弯曲成钩状，背上还载负着一个巨大的包囊。这是排粪较快的昆虫的特征。为了堵塞偶然出现的天窗，这种幼虫也和圣甲虫的幼虫一样，擅长立即喷射含粪的胶，而黏胶则一直储备在背部的褡裢里。除此之外，这种幼虫还具有粉丝加工技术，这是食粪类昆虫所不知晓的。只有食粪虫中的阔背金龟例外，但它很少实践这种技艺。
各种食粪虫的幼虫粗涂自己的小室，利用的是消化的残渣。因为小室十分宽敞，所以允许这种清除残渣的方式。这样，它也就不用打开排出污物的临时窗户了。赛西蜣螂的幼虫在提供粗涂内壁的水泥后，就把过剩的产品排到粪梨外。这可能与空间不够宽敞有关，也可能存在我不知道的其他原因。
隐居的幼虫开始慢慢长大，这个时候，我观察了其中的一个小梨。有的时候，我会看见它表面的某个部位变得湿润，并且软软的、薄薄的。然后，一个暗绿色的新芽通过一块不坚固的屏板升起来，但很快又倒下去，变得扭曲，最后形成一个瘤，在干燥的环境下，颜色又变成黑色。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幼虫在小梨的内壁上打开了一个临时的缺口，它通过一张薄纱样的通气窗，越过围墙去排便。就这样，家里那些无法使用的过剩的黏胶就被排到小梨之外了。故意开凿的天窗，一点儿都不会扰乱幼虫的安全。因为新芽的底部很快就把天窗堵住了，然后，天窗在抹刀的压力下变得越来越紧。小梨鼓凸的圆肚上有洞孔，但有这样一个灵巧的塞子，里面的粮食仍然会很新鲜，而不会有积聚大量干燥空气的危险。
赛西蜣螂好像也明白，自己那个很小且在土里埋得并不深的小梨，会在以后的酷暑时节遇到危险。它有些早熟，在温和的4月和5月就已经开始劳动了。7月上旬，在可怕的酷暑时节来临之前，它们就把壳打碎，然后开始寻找能躲避炎炎烈日并且可以提供食宿的住宅。它们在秋天的欢乐时光是很短暂的。在这之后，随着昏沉的冬天的到来，它们就开始退隐到地下。当春天复苏觉醒的时候，它们又会在阳光下欢庆。这就是赛西蜣螂的一个生命周期。
我还有一项关于赛西蜣螂的观察报告。我在金属钟形网罩下养的6对赛西蜣螂，制造了57个住着幼虫的小梨。这项人口普查说明了一个问题：赛西蜣螂的每个家庭会产下6枚卵。这是埃及的圣甲虫远远比不了的。那么人口兴旺的原因是什么呢？我只看到了其中的一个原因，即父亲和母亲平等地劳动。一个人不能完成的工作，由两个人来完成，就不会有太重的负担。
a 赛西蜣螂：赛西蜣螂的全称是舒氏西绪福斯蜣螂。——译者注
甘蓝
十字花科芸薹属的1年生或2年生草本植物。甘蓝喜温和湿润、充足的阳光。
燕子
在燕子的家庭中，夫妻俩会一起把麦秆和泥浆带回巢里，还给它们的雏燕带回飞虫。
赛西蜣螂
赛西蜣螂身体短小，如樱桃般大小；足长，展开，后足大而弯曲，适合制作和搬运粪球。
紫蜣螂
蜣螂的一种，体长12～23毫米，腹部呈紫色。
牛粪屎蜣螂
鞘翅目蜣螂科昆虫，体长5～12毫米，其角长而弯曲。
赛西蜣螂粪球上的瘤
赛西蜣螂的粪球就像一个优雅的小梨，上面覆盖了很多结节扭弯的黑色瘿瘤。这些黑色疙瘩是由蜣螂幼虫喷射出的胶所造成的。
第二章：月形粪蜣螂 野牛双凹蜣螂
与西班牙粪蜣螂相比，月形粪蜣螂的身材较小，它们对气候的温和程度也不怎么苛求。它将向我们证实，赛西蜣螂父亲为家庭的兴旺繁荣尽了一份力量。我们所在的这个地区，雄性昆虫的服饰非常稀奇古怪，这一点无人能敌。同西班牙粪蜣螂一样，月形粪蜣螂的前额也有角，前胸的中央有双重小圆齿状叶缘的凹槽，肩部还有戈戟矛头和新月形的深槽口。普罗旺斯百里香常绿灌木丛中的食物非常稀缺，再加上这里特有的气候，这一切都不适合月形粪蜣螂生活。它喜欢潮湿的环境，最好还有牧场。因为牧场上的粪便能为它提供丰盛的食料。
这种昆虫要隔很久才能遇到，所以它不会成为我的实验对象。于是，我的女儿阿格拉艾图尔农给我送来了几只外乡昆虫。我把它们放进我的笼子里。4月份的时候，女儿在我的要求下，也加入到了持续不断的研究工作中。很少有女孩会像她那样，用小阳伞的顶端将那么多的牛粪撬起来，并用纤细的手指弄碎牧场的圆面包形牛粪。我以科学的名义，向这个勇敢的女孩表示感谢。
工作的热情换来的是成功的回报。现在，我有6对雌雄月形粪蜣螂。我把它们安置在网罩里，这个网罩是去年西班牙粪蜣螂曾经劳动过的地方。我向它们提供全国性的菜肴。除此之外，它们还得到了隔壁女邻居的母牛提供的牛粪烤饼。这些背井离乡的昆虫，连一点儿思念家乡的迹象都没有。牛粪饼这个庇护所虽然有些神秘，但它们仍然在里面很勇敢地干活。
6月份的时候，我进行了第一次探查。借助小刀，我一点一点地把泥土削成垂直的薄片，那被剖露出的东西令我欣喜若狂。每对月形粪蜣螂都在沙土里为自己挖掘了一个华美的厅堂。不管是圣甲虫还是西班牙粪蜣螂，它们从来都没有向我展示过如此宽敞、拱顶跨度设计如此大胆的厅堂。柱子的长度有15厘米，或许比这个更长。但是，天花板看上去却有些窄，尖顶的宽度只有5～6厘米。
内部的陈设与住宅夸张的外形十分相称。这所住宅堪称加马奇婚a礼的新房。它其实就是一个和手掌一样大的圆面包，而且也不是很厚，轮廓也不规则。我发现了一些卵形物，它们的形状有的像肾脏一样有些弯曲，还有的像手指那样辐射，也有的像猫舌头一样伸得很长，这些小玩意都是面包店小伙计心血来潮的产物。但是，我通常看到的是：网罩中的6家面包店里，雌雄两只昆虫一直守护在一个面团堆旁。按照要求，这个面团堆被拌合揉软以后，就开始发酵，而后会逐渐成熟。
它们的家庭生活时间很长，这说明父亲参加了挖掘地下室的工作。它把收集到的食物一抱一抱地放在洞穴的入口处，还把小粪饼揉捏成唯一的大面包。游手好闲、令人讨厌的家伙或窝囊废不会留在那里，而是回到地面上。由此可见，月形粪蜣螂父亲在与母亲合作的时候，十分勤劳能干。它协助母亲的时间甚至还会延长，这一点留待以后再说吧。
我的好奇心把这些十分出色的虫子的家庭生活扰乱了。不过，没有关系，我们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正像人们所说的，你们不是正在办进宅酒吗？家虽然被我破坏了，但也许你们有办法修复。我们还是来试一试吧。现在，你们就开始挖掘新的洞穴，把我偷走的糕饼重新放回到洞穴里，再把大面包细分为能满足幼虫需要的几份口粮。你们会这么做吗？我希望你们会。
经受过考验的夫妇有着坚定不移的决心，所以我坚信：它们一定不会辜负我的信任。一个月后，也就是7月到来的时候，我进行了第二次探查。我发现食物储藏室已经更新了，几乎和最初那间一样宽敞。除此之外，房间的天花板和内壁的一部分，还铺了一层牛粪做的莫列顿双面呢。雄雌两只虫子都在里面，做完抚育工作以后，它们才会分离。父亲对家庭的慈爱和柔情比母亲差得多，或者说它胆子比较小。住宅的围墙已经遭到破坏，一旦有光线射入，父亲就试图通过走廊避开，而母亲则一动不动地蹲在心爱的小球上。这些小球和西班牙粪蜣螂的卵球形李子干有些相似，只是稍微有些小。
我了解西班牙粪蜣螂微薄的产品，所以对眼前出现的东西感到十分惊讶。我数了一下，同一个小间里，竟然有七八个卵球形的李子干。它们一个靠着一个排列着，还有向上竖起的乳突顶端。厅堂虽然比较宽大，但仍然被塞得满满的，就好像一个装满了蛋的鸟窝，没有一点儿空隙，也就勉强够两个监护人使用。
我应该做一下比较。粪蜣螂的这些小球究竟是什么呢？其实，它们是另一种卵。在这种卵中，卵白和卵黄的营养物质换成了另一种食品罐头。在这一点上，食粪虫可以与鸟相媲美，甚至能超过鸟。食粪虫在营养物质中汲取供给幼虫晚期发育所必需的营养成分，这并不是通过生物构造的单一作用完成的，而是利用了供给小虫食物的技巧。小虫就是这样逐渐发育成熟的。因为太阳能为食粪虫孵卵，所以它不需要经受长期孵化的疲劳。它不会为了一口食物而一直操心，因为食物事先就准备好了，并且是一次性分配。它从来都不会离开自己的窝，而是时时刻刻在那里监督着。守护着的父亲和母亲，都有着很高的警惕性。只有当孩子们适合外出的时候，它们才会离开住所。
挖掘住宅和积累财富的这段时间，月形粪蜣螂父亲的作用是非常明显的。但是，当母亲把圆形的大面包切成一份份的口粮，对小球进行加工、磨光、看管的时候，父亲的作用就不那么明显了。这种似乎属于温柔的女人干的细活，那些向女人献殷勤的男人会去做吗？
借助足的利刃，把烤饼切成小块儿，按照幼虫的需要分成一小份，并将其捏成圆球，这样的工作父亲会做吗？如果它能这样做的话，那么就会大大减轻母亲重做、改进的负担。堵塞裂缝、修补缺口、黏接裂痕、清理干净小球、根除有害的赘生物，父亲是不是掌握了完成这些工作的技艺？它会像西班牙粪蜣螂洞穴里那位孤独的母亲一样，毫不吝惜地给予子女关怀和照顾吗？现在，雄雌两性都在一起，它们会专心致志地养育自己的孩子吗？
为了得到问题的答案，我把一对月形粪蜣螂放置在一个用纸盒罩住的短颈广口瓶里。保持这个瓶子里光亮还是黑暗，我可以随意进行选择与支配。受到突然惊扰的雄虫，会和雌虫一起栖息在小球上。但我还是多次看到母亲在小心谨慎地进行细致的工作。它用扁平的足将小球磨光，并认真听小虫内部的声响。与母亲相比，父亲却十分胆小，神情看上去也不专注，一旦有光亮出现，它就会从小球上掉下来，跑去蹲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因此，我无法看见它是不是在干活，因为光线出现的时候，它总是会迅速躲开。
这个父亲不向我展示它的才能，但它在卵球尖顶上的出现，就足以将自己的才能展现无遗。它保持着这样令人感到不舒服的姿势，并不是无缘无故的。对一个游手好闲者来说，这样的姿势根本不利于昏昏入睡。其实它和自己的伴侣一样在监护着幼虫，并将损害的部位修护好，甚至通过卵壳的内壁听幼虫在里面的生长情况。因此，我对一点很肯定，即在对家庭的照料上，父亲几乎可以和母亲相媲美。这种照料会一直持续到家庭最后解体的时候。
父亲的献身精神，使得这个种族在数量上有所增加。而西班牙粪蜣螂的庄园里，却只有母亲一个人居留。这其中最多有4只幼虫，一般情况下就有2只或3只，甚至有的时候只有1只。月形粪蜣螂庄园里，雄雌两性都在，而这其中的幼虫最多有8只。这个数字是西班牙粪蜣螂庄园里最大数量的2倍。这个事实很好地证明了勤劳的父亲对一个家庭的影响有多大。
除了雄雌两性共同劳动以外，种族的繁荣兴旺还需具备一个条件。如果没有这个条件，仅仅凭借一对夫妻的劳动是远远不够的。首先，只有具备了养育这个家庭所必需的食物，这个家庭才会人丁兴旺。在这里，我谈一谈一般粪蜣螂贮存食物的方式。它们和粪金龟一样，并不到处收集原料捏成圆球滚到洞穴里去，而是在哪里遇到食物，就在哪里的食物堆下面定居。它们可谓是足不出户，就直接在那里将成抱的食物切成小片并储存起来，直到有了足够的收获，它们才会停止这项工作。
西班牙粪蜣螂最起码会在附近开发绵羊的粪便。这种产品具有质高量少的特点，即使是供给者的肠子处于最佳状态，情况也是如此。因此，西班牙粪蜣螂就将所有的粮食都塞到洞穴里。它被这些家务羁留在地下。在地下，它要做的工作就是监护唯一的幼虫，所以不再外出。通常情况下，微薄的产品只够向两三只幼虫提供食物。因为可供使用的粮食比较稀缺，家庭的规模也就相应缩小了。
月形粪蜣螂工作的环境与西班牙粪蜣螂不同。在它居住的地区，有大量的牛粪圆面包。这种面包能为子孙后代的兴旺发达提供保障，简直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丰裕粮仓。除此之外，宽阔的住所也是它们兴旺的原因之一。住宅的拱顶设计十分大胆，能够遮护住大量的小球。与之相比，西班牙粪蜣螂的洞穴比较狭窄，它能够遮护的小球数量自然无法与月形粪蜣螂相比。
正因为房屋比较狭窄，粮仓也不充足，所以西班牙粪蜣螂才会节制生育，甚至有的时候它们只生一个。这是卵巢贫瘠的缘故吗？不是。在前一卷中我就指出，如果有足够空旷的场地和等着要做的大量工作，母亲会加倍地生育子女。我曾经说过，我是如何用扁平的刀柄将绵羊的粪便揉捏成了一块圆形大面包并代替三四个小球的。借助巧妙的计策，我使一只多产的雌虫拥有了一个七口之家。我使用的方法是，将短颈广口瓶狭窄的围墙变宽敞，并且向它们提供新的建筑材料。这个成果是非常不错的，但是它还是无法与我下面进行的实验相比。
这一次，我将月形粪蜣螂的小球一个个拿走。为了不使我的掠夺行动让母亲过于灰心丧气，我还给它留了一个。如果在地下找不到一个以前的产品，它或许会对这没有成果的劳动感到厌倦。当圆形面包被运走以后，我就用自己制作的产品来代替它。我坚持取走月形粪蜣螂刚刚做成的小球，并将已经快吃光的大块食物更换掉，直到它拒绝为止。
在五六个星期内，为了让空荡荡的小屋变得满满的，这些实验对象耐心地重新制作着自己的产品。最后，酷暑时节来临了。因为这个时期太热，太干燥，所以月形粪蜣螂不得不暂时停止劳动。尽管我小心谨慎地制作那些圆面包，但还是在这里遭到了蔑视。母亲有些麻木和迟钝，拒绝参加劳动。在最后一个小球那里，它把自己埋在沙子里，一动也不动，就只等待9月份的骤雨来解救它。但最后，坚忍不拔的母亲制作的小球一共有13个。每一个小球都被塑造得非常完美，每个里面都有一个卵。在蜣螂的大事年表中，13是一个从未出现的数字。这个数字比正常的产卵数多了10个。
事实说明了一个问题：有角的食粪虫在狭窄的范围内，限制家庭成员的数目，其原因并不是卵巢无能，而是它们惧怕饥饿。
其实，统计数字所说明的问题，在我们这个受到人口减少威胁的地区也同样存在。在这里，雇员、手工业者、公务员、工人、做小生意的店主，数都数不过来，并且每天还在增加。他们也就勉强能糊口，因此，在邀请客人的时候，他们会尽可能地少邀请一个到这并不丰盛的餐桌上。粪蜣螂也是一样，当缺少圆面包的时候，它们甚至会选择过独身的生活。它们这样做没有错，我们又有什么权利谴责它们呢？做事的时候，它们总是小心翼翼。与其让自己亲近的人饥肠辘辘，不如自己过离群索居的生活。一个感觉自己肩膀强壮的人，也许会承受个人生活中的不幸，但却会在大家庭的不幸面前吓得连连后退。
在古代，耕种土地的农民是国家民族的基础。我们的农民兄弟发现，当家庭中人丁兴旺的时候，家中的财富就会增加。于是，每个人都辛勤劳动，然后把属于自己的那块面包带到一餐的粗茶淡饭中。年长的人驾驭着耕地的牲口拉车时，年幼的人才第一次穿上自己的短裤，赶着一窝小鸭来到水塘边。
这些淳朴的家族习俗越来越少见了。当然，这是文明进步的必然结果。坐在火车上，不停地摇晃双腿，还带着一副绝望的蜘蛛姿态，的确很令人羡慕。但是，文明的进步往往也会产生很多负面效应。比如，它会使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奢侈，还会产生巨大的需求耗费。
在我们居住的这个村子里，在工厂上班的姑娘中年龄最小的每天能挣20苏。礼拜天的时候，姑娘们肩上斜挎着胀得鼓鼓的小包，头上戴着有羽毛装饰的帽子，手上还撑着一把象牙柄的女士小阳伞，发髻填塞着垫料，脚上穿的是漆皮皮鞋，鞋子上还有镂空蔷薇花饰和齿形的花边。啊，饲养火鸡的姑娘，当你从我家门前的大路上走过的时候，我都不敢穿这身粗布衣服。这条路是你的隆香散步地，在你娇艳的装扮面前，我甚至都感到羞愧。
年轻人经常出入的地方是咖啡馆，与过去的小酒馆相比，这些咖啡馆要豪华得多。他们会在那里尽兴地喝苦艾酒、荷兰开胃酒，最后还会吸食麻醉品。这些麻醉品种类齐全，能让人头昏脑涨。他们的这些嗜好，最终会导致田地荒废，土质变差，土块变硬。因为入不敷出，人们才在无奈之下离开乡野，来到城市。在人们看来，城市比乡野更有利于积蓄，但其实，在乡野比在城市更能节衣缩食，积攒钱财。与犁头相比，工厂会因受到消费时机的影响，而更难以使人发财致富。但是，现在已经晚了。人们早已经养成习惯，真可谓积重难返。这些人仍然是贫穷的城里人，还像以前一样惧怕家庭的负担。
我们生活的地区气候宜人，有着肥沃的土地，地理位置也很优越，但涌入了很多四海为家的人、欺诈行骗的人，以及形形色色的开发者。以前，这个地区常常诱惑那些跑大洋大海的西顿人。文字和葡萄是热爱和平的希腊人为我们带来的，至今都难以根除的粗暴习性和言行则是粗野的罗马统治者带来的。辛布里人、条顿人、汪达尔人、哥特人、匈奴人、勃艮第人、阿兰人、法兰克人、撒拉逊人等，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游牧部落，蜂拥地来到这块富饶的受掠夺的土地。这些杂七杂b八、稀奇古怪的大杂烩融合在一起，全部被高卢民族吸收了。
今天，我们中间不仅有外来者在缓慢地渗透，而且还遭到第二次野蛮人入侵的威胁。不错，采取的方式是和平的，但还是让人惶恐不安。我们现在的语言具有简单易懂、和谐悦耳的特点，但以后是不是会变得含混不清呢？或者会带有异国的情调，或者发声嘶哑，或者会变得不规范。我们所具有的乐善好施的性格，是不是也会遭到唯利是图的猛禽的玷污？父辈留下来的乡土是不是会变得不再是乡土，而成为各国旅游者经常往来之地？如果高卢的血液不能再一次将这些入侵者同化，那就会产生十分令人担忧的后果。
我希望高卢能够再一次发挥融合的力量。我们还是来听一听有角的食粪虫是怎么说的吧。它告诉我们，一个家庭中人口越多，需要的粮食也就越多。但是，文明进步带来的是新需求的不断增长。我们的收入要想跟上这样的进展还差得很远。既没有能满足六个人需要的粮食，也没有能满足四五个人需要的粮食，因此，只能是三个人或两个人生活在一起，甚至有的时候只有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就这样，一个民族在不断进步的同时，也在不断地走向自杀之路。
还是让我们回归到过去吧！将那些人为的需求以及过热的文明的恶果都摒除掉，重新提倡我们祖祖辈辈乡野式的淡泊和朴实的风俗。我们愿意留在乡野之中，如果我们节制自己的欲望，那我们就会在乡野的田地里找到乳汁丰足的乳母。到那个时候，而且也只有在那个时候，我们的家庭才会变得兴旺发达。实现了这样的愿望，农民们也会从城市、从自己的欲望中得到解脱，并且来拯救我们。
第三种揭示父亲本能的食粪虫，也是一种生活在外地的昆虫。它是从蒙彼利埃来到我这里的。它就是野牛布蜣螂，还有人将其称为野牛蜣螂。这两个名称其实属于同一类。专业词汇的精妙细致，对我来说无关紧要，所以我没必要在二者之间做个选择。但我会永远记住“野牛”这个词，因为它像林奈所希望的那样，读起来非常悦耳动听。
我是在阿雅克修的郊区结识它的。那是在一个春天，那里有藏红花和仙客来，还有香桃木掩映下绚丽多姿的百花竞相开放的美景。美丽的昆虫，到这里来吧，在你活着的时候，我要再一次赞美你！看到你，我就会回想起青春年少时，在那俯拾皆是贝壳的海湾边上的兴奋和激情。在那个时候，我根本就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这样歌颂你。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你了。欢迎你来到我的网罩，你能教给我们一些东西吗？
你的身子矮矮的，壮壮的，腿有些短，且呈厚实的矩形，这是你强壮有力的证明。你的头上有两个很短的触角，看上去有些像阉割小牛的月牙形角。你的前胸伸得长长的，就好像是变钝的船头，左右还有两个漂亮的浅窝与船头相伴。从你的整体外貌和雄性打扮来看，你与粪蜣螂十分接近。事实上，昆虫学家在分类的时候，正好把你安排在了粪蜣螂的后面。你所具有的真正的手艺与系统分类学给你的地位相符吗？你都会做些什么呢？
和别人一样，我也十分钦佩系统分类的学者。他们对死虫的口器、足和触角进行了细致的研究，有的时候还会进行一番对照和比较。他们还非常善于将外形迥异、习俗相同的圣甲虫和赛西蜣螂归入相同的族群。但是，这种方法把生命的高等表现形式忽略了，主要探究的是尸体的细节。因此，要想通过这种方法来了解昆虫的真正才能，我们会误入歧途。野牛布蜣螂也警告我们，这种危险是存在的。从身体结构来看，野牛布蜣螂与粪蜣螂十分相似。但它自身掌握的技能与粪金龟很像，会在圆柱形的模型中将灌肠形的大面包压得紧紧的。除此之外，它还具有和粪金龟一样的父性本能。
快到6月中旬的时候，我去拜访了一对唯一的野牛粪蜣螂。在绵羊提供的一大堆粪便下面，一条直径大约有一根指头粗、钻入地下两拃深的垂直通道半敞着，而且，整个通道是自由畅通的。这条通道就好像一眼水井，底部有扩散的5个小洞，每个小洞里有一个粪面包，就好像是粪金龟的粪香肠，但有些短小。食物表面有圆形的结，这些食物是从下端的孵卵室里挖掘出来的。孵卵室是一个圆形的小房间，上面涂着一层半流质的渗出的液体。卵呈椭圆形，颜色为白色，每个卵的大小是相同的。
野牛布蜣螂的产品有些土里土气，几乎就是粪金龟的粪香肠的复制品。我本来指望它会更好一些，但这样的结果让我有些失望。优美雅致的昆虫，似乎拥有更先进的技艺。有了这些技艺，它们能制作梨、葫芦、弹丸、卵形等球状的物品。但我们最好不要以貌取虫，这和不要以貌取人的道理是一样的，昆虫身体的结构并不能告诉我们它的本领和才干。
在交叉路口，我忽然找到了一对野牛布蜣螂。那里有5个粪香肠的陷凹点敞开着，因为有光线射入，所以它们无法活动。我的挖掘一定会引起它们的骚乱。但在这之前，这两个忠实的合作者在做什么呢？它们监视着这5间小屋，把最后一粒粮食形成的圆柱体压实，用带来的新材料把圆柱加高。它们从盖住坑井的粮仓里取来材料，并从上面搬到下面。或许，它们正在准备挖掘第6个房间，而且就像布置其他房间一样也对它进行一番布置。
它们一次又一次地从井底来到地面充裕的粮仓，这一点我探查得很清楚。其中的一只虫子有条不紊地把粪料压紧，另外一只则用自己的足抱着粪料从地面降下来。
这个水井似的通道从上到下都是畅通无阻的。此外，通道的内壁有一层粉光层，涂料其实就是制作粪香肠用的粪料。它们这样做是为了防止频繁上下而引起崩塌。粉光层的厚度有1毫米多，并且连成了一片，十分光滑。这项工程的耗费虽然不大，却产生了非常完美的效果。粉光层将泥土牢牢地固定在井壁上，即使我挖去通道的大片碎块，碎块也不会变形。阿尔卑斯山小村落里的居民用牛粪涂抹自家住房的南面，牛粪在太阳下被晒干以后，就会成为冬天的燃料。野牛布蜣螂是知道这些方法的，但它有自己的目的，即用牛粪加固住宅，以防止其倒塌。
野牛布蜣螂母亲有的时候会让父亲休息，每当这个时候，父亲就会承担起用牛粪加固住宅的任务。此时的母亲正忙于一层一层地制作粪香肠。它们加固保护层的技艺与粪金龟相同，这是两种昆虫的又一个相似点。这种保护层并不十分整齐匀称，也不是很完整。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把这对野牛布蜣螂的财产剥夺了。因此，它们只好从头干起。到7月中旬的时候，它们又做了3个粪香肠，到现在一共做了8个。但是，我却发现这两只囚犯死了。其中一个死在地面上，另一个死在了地下。这是意外事故吗？或者更确切地说，野牛布蜣螂不会像粪金龟一样长寿吗？粪金龟和月形粪蜣螂会在下一个春天看见自己的后代，甚至还会有第二次婚姻。
这也许是向昆虫总规律的回归，而完全不管昆虫的生命是多么短暂，这是我更认同的一种观点。据我所知，网罩里并没有发生任何令人感到不快的事情。我常常思考这样一个问题：野牛布蜣螂正值壮年，为什么在建立家庭之后，就会像芸芸众生一样立刻死去呢？这又是一个没有找到谜底的谜。
只是对昆虫的大颚和触角进行一番冗长的叙述，有些令人生厌。与之相比，简要地描述昆虫的生活则会更受人们的欢迎。我会描述食粪虫所具有的一般特点和才能，比如幼虫那弯钩似的形态、背上的褡裢、快速排便及堵塞缺口的能力。关于它的情况，我谈了很多。8月份的时候，粪香肠的中部一旦被耗食成烂盒罩，幼虫就会往下端退缩，并在那里用一道球形的围墙将自己同洞穴的其他部分隔离开来。修筑围墙的材料是由装有砂浆的褡裢供给的。
圆形的围墙看上去就像一个优美的小球，也只有一粒大樱桃那么大。在粪质建筑中，这是一项杰作，与之前母牛嗡蜣螂所展示的杰作相似。小球的表面有一些细微的结节。这些结节排成同心状，并且像屋顶的瓦片一样层层叠叠。这每一个结节应该是对抹刀涂抹一下做出的回应。用抹刀涂抹一下，围墙上就会被放置一点褡裢里的砂浆。
不知道小球来源的人们还会以为，它是用果实雕刻而成的。粪香肠的外壳套在这个小巧玲珑的小球外面，造成了一种假象，让人以为外壳就是那粗糙的果皮。揭去这个皮壳不会有一点儿困难，这与青果皮脱离核是一样的。壳被去掉后，人们会惊讶地发现，这个外壳看上去虽然土里土气，里面却有这么美丽的核。
幼虫待在为身体变态修建的房间里，在麻木的状态中度过冬天。我原本希望春天一到就会得到成虫，结果却令我十分惊讶。幼虫的状态会一直持续到7月底，还要一年左右的时间，蛹才会出现。
野牛布蜣螂成熟得竟然如此缓慢，令我非常惊异。这是在自由田野中的规律吗？我认为是，因为当它们被囚禁在网罩里的时候，任何可能会导致延迟它们成熟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我借助妙计取得的成果，我也都记录下来了。因此，我相信这其中不会有错误。这个小匣子虽然漂亮而牢固，里面却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儿生气。野牛布蜣螂用了一年的时间才使自己成熟，化为蛹，而其他的食粪虫的幼虫只需要几个星期，身体的形态就变了。这莫名晚熟的原因是什么呢？这个问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直到9月份的时候，粪质的外壳还坚如果。但被9月骤雨浇淋后，它就变软了。后来，在隐居者的推撞下，它就破碎了。成年野牛双凹蜣螂爬上地面，走向光明，享受秋末美好的时光。寒凉刚刚来到的时候，它就来到地里的冬季宿营地。它再次出现就是在第二年的春天了，生命新的循环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了。
a 加马奇婚礼：加马奇是西班牙小说家塞万提斯的小说《唐·吉诃德》中的富农，其婚礼十分奢华、怪诞。——译者注
b 高卢民族：今天的法国、比利时、德国西部、意大利北部的克尔特人。——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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