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 半月刊 2020年06期(电子杂志)(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5-30 10:30:58

点击下载

作者:读者杂志社

出版社:读者出版传媒股份有限公司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读者 半月刊 2020年06期(电子杂志)

读者 半月刊 2020年06期(电子杂志)试读:

卷首语

这个世界会好的

《新周刊》编辑部祈祷之手〔德〕阿尔布雷特·丢勒

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打乱了中国的春节,也改变了所有中国人的日常生活。

面对凶猛的疫情,隔离是阻断病毒传播最原始、最有效的方法。

人与人,小区与小区,村庄与村庄,城市与城市,省与省,国与国,要么自我隔离,要么被动隔离。这是大流动中国的暂停时刻,也是人类史上前所未有的自我隔离行动。

封村、封城、禁足、禁止聚集、交通管制……“宅在家里,就是对社会最大的贡献”。

在这个中国摁下暂停键的时刻,在这些国人集体禁足的日子里,在众志成城、一心抗疫的同时,人们也在积蓄能量,期待“重启2020”。

如何度过这个特殊的隔离时期?在这一点上,巴厘岛居民早有先例:

巴厘岛的传统新年被称为“静居日”。这一天,整个巴厘岛归于宁静,人们待在家里,不外出,不言语,不点灯,不进食,进入静息、冥想状态。不能社交,但可以交流;不能出门,却不妨碍思考——“愿你把最近这段停摆的日子当作一场内观”,审视内心、找到自我。

2020年,这个世界会好的。(淡竹摘自《新周刊》2020年2月15日)

文苑

·文苑

潘妮

严歌苓

潘妮是一只猫。

我见到潘妮时,它正处于风韵犹存的徐娘年代。那时它身材匀称、肥瘦适中,一身红铜色的皮毛,带有些许虎斑。在我刚进大门时,它高冷地瞥了我一眼——它蹲坐在楼梯上,地理位置高于我,社会地位似乎也高于漂泊他乡的我。西方人觉得,女人若长一张似猫的脸,一定是一个漂亮女人,因而我想,潘妮若是一个女人,肯定是绝代佳人。

潘妮的全名是Penelope(潘尼洛普),好名字,源自《荷马史诗》中奥德修斯王那美丽又忠贞的妻子——在丈夫征战特洛伊失踪后,她以“为公公织完一匹做礼服用的布料后,就改嫁给他们中的一个”为借口,婉拒了各国王孙公子的求婚。为了使这匹布永远无法织成,她白天织、夜里拆,进一步、退三步,成功地使这匹布拖了三年仍未织成,直到奥德修斯归国,把所有骚扰者赶尽杀绝。从此,潘尼洛普成为“忠贞”一词的注释。

在潘妮高冷目光的检阅下,我拎着箱子入住了沃克家的宅子。沃克夫妇是我的公婆,都是教授,而且都热情得不得了。但头一回见公婆的我,却拘谨得肩胛骨生疼、消化功能减弱,更有甚者,在两位沃克教授面前一开口,我就严重口吃。好在有潘妮,我假借逗弄它躲过许多对话。假如潘妮一抽身跑了,更好,我便有借口离场:追猫玩儿啊。可我很快发现潘妮不是无故抽身,而是为了照顾家里另一个宠物,老态龙钟的Canebie——也给它起一个汉语音译名字吧,坎那贝尔。坎那贝尔是一只狗。

初遇坎那贝尔时,它已经是一个老爷爷,我姑且叫它老坎。老坎犬龄十八,算起来等于人类近百之龄,所以耳聋眼瞎、腿脚关节退化,没有潘妮助力,它无法站立,更无法把自己挪到后院去解手。无论人还是畜,老了都尿频,潘妮每隔几十分钟就要用肩膀抵着老坎从厨房的后门出去,到后院去小解。这种协助很有趣,潘妮先在左边扛老坎一下,老坎向前挪一两步,潘妮再蹿到它右边,又那样用肩膀一扛,老坎再迈一两步。如此一来,老坎不仅借着力迈步向前,行走路线也基本是直的,不至于撞在墙上。

在搬到盐湖城之前,我的公公沃克教授在中西部的一所大学任教。那时,家里的后房门到院子之间有七八级台阶。每次去后院解手,潘妮都用身体挡在台阶一侧,以免老坎从台阶上掉下去——那时候就开始形成猫狗相濡以沫的局面。潘妮那时还年轻,相貌又那么出众,方圆几里地的求爱者每晚都有唱不完的小夜曲,不知道它用什么借口婉拒了骚扰者,忠贞地守护着又老又残的异类伙伴坎那贝尔。老坎血统不明,深黄色,两片薄薄的耳朵耷拉着。老坎和潘妮的妈妈汉娜都是格里格捡回来的流浪动物。格里格是我丈夫莱瑞的弟弟,兄弟俩相差六岁。格里格十岁那年,在一个下着瓢泼大雨的夏日傍晚,抱回来一只浑身湿透的小猫,一脸心虚地对父母说,他要收留这只迷路的小东西。从他抱回猫崽汉娜的大雨之日起,格里格收养流浪动物的美名就在邻里间流传开来,动物世界大概也听说了十岁男孩格里格的侠骨柔肠,于是常有落单的小动物出现在格里格放学或玩耍归家的路上。他总是把这些动物流浪汉带回来,一脸愧色,以辩驳开口:“But she(or he)is lost.(但是它走丢了。)”令格里格羞愧的是自己身为十岁男儿,竟有这种心太软的弱点。汉娜在沃克家落户不久,格里格便碰到了无家可归的幼犬坎那贝尔。父母对格里格既恼火又无奈,最终只能屈服于格里格天使般的弱点。

到我见公婆那天,家里就只剩下潘妮和老坎,其他动物都送了朋友,或者被早于哥哥成家的格里格带到了新泽西。潘妮对老坎疼爱有加,时不时还伸出舌头,舔舔老坎的毛。听说这对跨物种伙伴年轻时互相看不顺眼,不是你偷我的食,就是我占你的窝,还常常干架。猫科动物在快捷灵敏方面优于犬类,所以挑事的往往是坎那贝尔,潘妮几爪子挠出去,亏也总是老坎吃进去。那都是前嫌,此刻老坎肚皮贴着厨房地面的瓷砖,享受着潘妮的舔毛服务,一双视力微弱的眼睛晕晕然,嘴巴吧唧一下,又吧唧一下,十分享受,那些潘妮挠出来的疤痕藏在它皮毛深处,似乎统统被潘妮舔平了。

老坎大部分时间在昏睡。老坎睡着的时候,我有时会摸摸它,似乎是怕它睡着睡着就进入了永恒。当我把它摸醒,老坎会侧过身,亮出大半个布满老年斑的肚皮,邀我也摸摸它的肚子。看来很久没人抚摸老坎了,它很欠抚摸,这让我有些不忍心——动物也好,人也好,老了都免不了会招致一些嫌弃。老坎的乞怜、感恩,都在它贱兮兮的姿态中。什么姿态呢?舌头伸在齿间,从舌根处发出微微的哼唧声,尾巴快速摇动,前爪缩在胸前——垂老,真是一件令人心碎的事。我抚摸老坎之后,总会来到厨房水池边,用洗手液使劲搓洗双手。老坎身上有一股不洁的气味,让你怀疑它虽然便溺频频,却排泄不尽,总留有一部分便溺浸泡着它自身。在我狠搓双手的时候,总能感觉到两道冷冷的目光——潘妮的目光。潘妮半睁着眼睛,卧在橱柜上,把我多半嫌弃、小半怜悯的心看得透彻。在家里,我是唯一肯抚摸老坎的人,老坎越来越依赖我的抚摸,每次我从它身边经过,它脸上就浮起一层期待,它不知道之后我会那么用力地洗手,而潘妮是知道的,因此潘妮对我给予老坎的施舍,不那么领情。潘妮就那样,一直守候到老坎咽下最后一口气。想必老坎的离去,给潘妮心里留下了无法填补的空白。

再见到潘妮时,它神情中就有了一丝落寞。它爱独自卧在阳台的护栏上,阳台下是一条路,常有人、车往来,也有野兔、松鼠穿行,偶尔还会有几只麋鹿一跃而过。从这里还能看见遥远的山脉,和一点点坠下去的落日。这些美景,潘妮全都收入眼底,心里怀想的也许是去了霞辉深处的老坎。我觉得,失去老坎的潘妮也老了。

我婆婆是心理护理学教授,心理护理系拥有一大帮女教授,其中常来沃克家做客的是凯润——她笑起来像《聊斋》里的婴宁,天真烂漫,音色清亮,“咯咯咯咯咯”。潘妮喜欢乐天的凯润,听到笑声就凑近她。老坎走了,潘妮落了单,它似乎想从凯润身上沾些喜气,沾些温度。凯润来,大多数时候要带来大半个心理护理系,她们总在沃克家聚会。六七个女教授浓妆艳抹,每人带一份菜肴或一瓶酒水。女教授们喜欢围坐在客厅里,每人拿一个自助餐托盘,边吃喝边侃大山。潘妮自认为也是应邀出席聚会的一员,也该凑个份子,于是把一只田鼠放在人群中央,表示它也不白吃白喝,跟大家一样对聚会做了自己的贡献。女教授们先是发出少女般的惊叫,接下去就“咯咯咯咯咯”地扑倒在沙发上、地毯上、同伴身上,笑声最好听的,当然是凯润。凯润的笑,在潘妮听来就是钢琴曲,就是歌,就是听觉的玫瑰。因此,只要凯润笑,潘妮就无语地、艳羡地、爱慕地、不可思议地冲她瞪着深褐色的大眼睛。若是潘妮能说话,此刻的言语就是:啊,生命如树,而欢笑如花!

但最终,也是凯润把潘妮笑跑的。

有一天,潘妮在桌上发现一颗极小的白药片,舔了舔,一不小心把药吞了下去。它不知道这是一颗抗焦虑药,二十分钟之内就能令它浑身酥软、举步维艰。到药效初显时,潘妮仍浑然不觉,还一纵身要从一张椅子往一张条几上跳跃,椅子和条几之间相隔不到一米,平时闭着眼、打着盹都能完成这条抛物线,但这次潘妮的跳跃抛物线在中间突然折断,它跌在椅子和条几之间的“深渊”里,挣扎了一下才站立起来,一脸莫名其妙。这是一次很滑稽的跌落,凯润正好看见,“咯咯咯咯咯”,笑得不亦乐乎。其他客人也被凯润感染,跟着起哄大笑。潘妮“哧溜”一下就不见了。等到客人散尽,潘妮仍未出现。沃克家全体出动,到处找,声声唤,最后莱瑞在车库角落里找到了它。它卧在旧物堆里,缩成小小的一团,仿佛希望自己永远不会被人找到。莱瑞觉得,潘妮此刻的样子就是“无地自容”的活诠释。它认为自己丢了全猫族的脸,在人类面前出了洋相。它的自尊心被凯润的笑声割得血淋淋的,疼啊!或许它也在自省:老坎走了几年,自己真就老了这么多?莱瑞轻轻摸着它的脑袋,劝它想开点,谁不曾失误过呢?最后莱瑞连哄带劝,把它抱回家里。此前莱瑞和潘妮的交情并不深,潘妮出生时,莱瑞已经到华盛顿的乔治城大学读书,每年只在假期回家小住,跟以主人自居的潘妮客客气气打几个照面。而且自从格里格领养猫狗,莱瑞就发现自己对猫毛过敏,所以对汉娜、潘妮母女唯恐避之不及。而此刻,莱瑞顾不得过敏的严重症状,把潘妮抱在怀里,让它相信,不是所有人类都喜欢看猫的笑话,直到潘妮受伤的自尊心得到缓解。此刻,女沃克教授发现给老伴儿预备的药片不见了,这才联想到事情的前前后后,大家恍然大悟,潘妮是吃错了药,万幸它只闹了一个笑话,而没成一出悲剧。

第二天,莱瑞从楼下卧室上到客厅,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潘妮在重复昨天那个跳跃动作——从椅子上跳到条几上,再跳回椅子。它大概在想:我有那么老吗?这不是还能跳吗?它似乎还在纳闷:我这条抛物线挺完美啊,昨天怎么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从空中垂直落下?莱瑞没有惊动它,就站在那里看着它来回练习,直到它确信自己又找回了绝技。从这一天起,家人都发现,只要潘妮以为没人注意它,就会练习这个跳跃动作——给凯润当了一次大笑话,以后可再也不当了。

之后凯润还是常来、常笑,但凯润一来,潘妮就躲,生怕凯润记起那天的丑事,再笑它一回。不过女沃克教授已经轻声警告了凯润,潘妮面子太薄,远比大姑娘更爱面子,以后可不能再笑它。警告也是白警告,因为潘妮一听到凯润到达大门前,蹿得那叫一个快,绝不跟凯润待在同一空间里。与此同时,它发现了莱瑞的善解人意,总是躲到莱瑞脱下的衣服里或放在床边的鞋子上。从此,只要莱瑞回家探望父母,潘妮就与他形影不离。莱瑞从一开始不断打喷嚏到后来不再过敏,全家人都觉得很神奇,或许“以毒攻毒”是有道理的。后来莱瑞偶然看到一篇文章,谈猫毛过敏,问题原来出在猫的唾液上。猫爱美、自恋,没事就蘸着唾沫给自己的皮毛做美容,唾沫就是它的发胶。随着老坎去世,潘妮失去了悦己者,美不美就那么回事了,而且它一年年上了岁数,眼看过了猫龄二十,也彻底豁达了,停止以唾沫美发。所以无论莱瑞与它多亲近,由于变应原的消失,过敏反应也消失了。

潘妮长寿得出奇,到了二十三岁这年,终于出现老弱的症状。一天,女沃克教授从学校回来,发现潘妮不见了。四处都找过,一点儿影子都没有。沃克家的房子依山势而建,进大门要爬坡,房子的后院地势也很高,整个房子好比斜挂在山坡上。沃克夫妇猜想,也许潘妮从后院栏杆钻出去,跑到山林里玩去了。等到天黑,潘妮仍没有回来。他们这才想到,可能潘妮再也不会回来了——它预感到自己生命的终点将近,便主动向山野走去。千百年前,它的祖辈就从那里走来;如今,它愿意独自走回自然,悄悄地走向自己的最后归宿。从它的性格推断,这是合乎逻辑的,生性要强的潘妮极爱体面,不愿意任何人看见它由强到弱、由生而死、由完整至腐朽的过程,像老去的大象一样,在生命最后一刻离开群落,躲得远远的再倒下,慢慢化为一堆枯骨。

潘妮到底是怎样走向永恒的,我们永远无法得知。但我相信我们的推测,那很符合潘妮的性格。潘妮自尊自爱到极点,连一次吃错药失足,都给它的自尊心留下那么深的创伤,彻底改变了它的敌友取向,何况死亡这样神秘未知的事物。它笃定不要任何见证者,万一死亡是丑陋的,万一死亡是痛苦的,而痛苦必将带来扭曲变形……潘妮心里装着一个大写的“NO”,缓缓地、从容地向山坡上的松林走去。在高处,它回过头,看看那承载着它幸福时光的房子,然后转过身去,面向大山,义无反顾地离去。迎面吹来带有松节油香味的山风,风儿吹拂着它稀疏柔软的红铜色皮毛,潘妮眯上它美丽的眼睛。死亡,也可以这么美。(六月的雨摘自人民文学出版社《穗子的动物园》一书,沈璐图)文苑·文苑

朝露

黄灿然

人生不是梦,正相反,

它是我们宇宙般无边的长梦中的

一次醒,然后我们又回到梦里。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合着眼睛

来到这世界上,为了适应光明;

又渐渐失去视力,为了再适应黑暗。

你现在醒着的形式,只是一种偶然,

下一次你醒来可能是小草,

或草叶上的露珠。(清荷夕梦摘自新星出版社《奇迹集》一书)文苑·文苑

团队精神

〔意〕卡尔维诺◎毛尖 译

我停下来打量他们。

他们在干活——大半夜的,在一条偏僻的街上,在商店的门板上动手脚。

这是一块很重的闸门门板。他们正用一个铁门闩当杠杆撬门板,但门板还是一动不动。

我当时正在闲逛,一个人,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要去。我就抓住那个门闩帮他们一把。他们挪了点地方给我。

我们不是同时在使劲儿。我就叫:“嗨,往上!”站我右边的人用他的肘子捅了捅我,低声说:“闭嘴!你疯了!你想叫他们听见吗?”

我晃了晃脑袋,就好像是说我不过说溜了嘴。

这事儿颇费了我们一段时间,大家都浑身是汗,但最后我们把门板撬起到足够一个人从下面钻进去的高度。我们互相看看,十分高兴。然后我们就进去了。他们让我提着一个口袋,其他人把东西拿过来放进去。“那些烦人的警察千万别出现!”他们说。“对!”我说,“他们真是讨厌!”“闭嘴!你没听见脚步声吗?”他们每隔几分钟就这么说一次。我很仔细地听着,有点害怕。“不,不,不是他们!”我说。“那些家伙总在你最不希望他们出现的时候到来!”其中一个人说。

我晃了晃脑袋。“把他们统统杀掉就行了。”我回答。

然后他们派我出去,走到街角,看看有没有人过来。我就去了。

商店外面,在街角,另有一群人扶着墙,弓着身子,慢慢朝我走过来。

我就加入他们。“那头有声响,在那些商店边上。”我旁边的人跟我说。

我探头看了一下。“低下你的头,笨蛋,他们会看见我们,然后再次逃走的。”“我在看。”我解释说,同时在墙边蹲了下来。“如果我们能不知不觉地包围他们,”另一个人说,“我们就可以活捉他们了。他们没有多少人。”

我们一下一下地移动,踮着脚,屏着气。每隔几秒钟,我们就交换一下眼神。“他们现在逃不掉了。”我说。“我们终于可以在现场捉拿他们了。”有人说。“是时候了。”我说。“厚颜无耻的混蛋们,就这样撬门而入!”有人吼道。“混蛋,混蛋!”我重复着,愤怒地说。

他们派我到前面去看看。我就又回到店里。“他们现在不会发现我们的。”一个人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包东西扛在肩上。“快,”另外有人说,“让我们从后面出去!这样我们就能在他们的鼻子底下溜走了。”

我们的嘴角都挂着胜利者的微笑。“他们一定会倍感痛心的。”我说。于是我们潜入商店后面。“我们再次愚弄了那帮笨蛋!”他们说。但是接着一个声音响起:“站住,谁在那儿?”灯也亮了。我们在一个柜子后面蹲下来,脸色苍白,相互抓着手。

随后,我们冲了出去,拼命奔逃。“我们成功了!”我们大叫。我绊了几次脚后,落在了后面。我发现自己混在了追赶者的队伍里。“快点,”他们说,“我们马上要赶上他们了。”

所有的人都在那条窄巷里奔跑。“这边跑,从那里包抄。”我们叫着,“快,快,他们跑不了啦。”

我设法追上逃跑者中的一员。他说:“干得不坏,你逃出来了。快,这边,我们就快甩掉他们了。”我就和他一起跑。

过了一会,我发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一条弄堂里。有人从街角那里跑过来,说:“快,这边,我看见他们了。他们跑不远的。”我跟他跑了一阵。

然后我停了下来,大汗淋漓。周围没人了,我再也听不见叫喊声。我站着,两手插在口袋里,开始走,一个人,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要去。(孤山夜雨摘自微信公众号“易象读书”,李晓林图)文苑·文苑

风度

铁凝

那年宋大刚和李博都是十几岁的孩子,李博十五岁,宋大刚十七岁。他们和胡晓南同在黑石头村的第八生产队插队,程秀蕊的爹是八队的队长。村里为他们安排的房子在程家隔壁,一个只有两间干打垒小屋的院子。黑石头村是这一带平原的穷村,没有黑石头,有沙土地,产棉花。男劳力一天的工分是一毛二分钱。虽然穷,这三个城里来的学生却没有特别沮丧,他们白天上工,晚上回来就着柴油灯读书写字。每当王芳芳过来串门的时候,他们还会一起唱歌。胡晓南有一只总是装在绿丝绒套子里的口琴。年龄最小的李博喜欢打乒乓球,每天不管多累,他都要站在院里对着土墙打上一阵。常常在这时,隔壁的程家,程秀蕊的娘,一个头发蓬乱、颧骨红红的小个子妇女就会隔着墙头叹一声:“唉,这些城里的学生啊,可怜见儿的!”

黑石头村的农民一向把这些城里来的孩子称作学生,暗含着某种敬意甚至歉意。程秀蕊早就发现了这一点。有时她会站在本来就不高的墙头看看邻家院子,她见过读了半夜书的他们,是怎样在早晨脸也不洗就抄起小锄或者铁锨奔出门去上工的。他们衣衫褴褛,但他们吸引着她。她要娘有闲时帮他们缝补磨破的衣服,当她被派去送还那些衣服时,就自然地和他们认识了。程秀蕊一直觉得,那是她生活中最愉快的日子。她从他们那里借来不便公开的书,车尔尼雪夫斯基的《怎么办》、屠格涅夫的《父与子》、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她一边听着他们热烈的议论,一边怀着陌生的狂喜似懂非懂地“吞咽”着这些大书。年岁最小的李博,兴趣在另一类书上,他读《资本论》,并渴望读到《列宁全集》。为此他还拜托过程秀蕊,问她镇中学能否借得到。程秀蕊望着这个瘦弱而又羞涩的学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把乒乓球和《资本论》看成生活中那么要紧的事。

有一天李博的乒乓球从墙那边飞过来落进程家院子,他紧跟着就跑过来四处找球。正在院里给一棵小石榴树浇水的程秀蕊见他急成那样,就帮着他一起找。他们发现乒乓球落进了猪圈,只见李博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眼疾手快地抢出了他的乒乓球。后来程秀蕊知道了,虽然一个乒乓球不过几分钱,但李博身上常常是一分钱也没有。她手持一只海碗大的葫芦水瓢舀来清水,替他冲洗干净被他紧紧攥住的乒乓球。望着他手中那个白净的小球,她说,为什么你不和胡晓南、宋大刚一块儿打球呢?他说他们不喜欢打乒乓球,他越是喜欢,他们就越不喜欢。他的这番话把她逗笑了,就又问,那你一个人和这土墙没完没了地打球为了个什么呢?他说也不为什么,可以练发球吧,比如旋转发球。而且,不间断地练习,也能培养自己的球感。程秀蕊不知道“球感”意味着什么,但她很为这个词兴奋。

有时候,程秀蕊也会想到李博的身世。村里人都听说了李博的身世,都知道他父母已经去世,李博被送往小姨家生活,直到来黑石头村。他小姨是县蓄电池厂的工人,姨父在工厂当门卫。每逢想到这些,程秀蕊就会对这个小她几岁的孩子莫名地生出一种怜恤之情。她和她的家人有时会邀请他们过来吃饭,玉米、红薯两样面混合包的素馅蒸饺。馅儿是大白菜,把用棉籽油炒过的花椒碾碎,拌在白菜馅里,香味儿就出来了。逢这时他们会敞开肚子,吃得龇牙咧嘴。

一天,李博从县城回来,兴奋地告诉胡晓南和宋大刚,他能从小姨她们厂拉来一车粪送给程秀蕊家。乡村生活已经让李博他们懂得,人粪是粪中的上品,是农人最珍爱的细肥。给程秀蕊家送一车大粪,这是在厂里当门卫的姨父出的主意。原来厂里厕所是包给附近一个村子的,村人一星期来淘一次大粪。姨父说李博他们可以在村人来之前先淘一次,其实也就是偷粪的意思了,因此要在晚上。粪桶和推粪的平板车由姨父疏通关系从厂里借,但他们把大粪拉回村之后得赶紧连夜再将车和粪桶送还,毕竟,姨父是在冒险。黑石头村离县城二十五华里,连夜往返一次意味着要走五十多里路。即便对于成年人,这也是一个难题。李博问胡晓南和宋大刚谁愿意和他一起去拉粪,胡晓南说队长派他夜里浇地,明摆着,只能是宋大刚和李博一道进城了。

程秀蕊并不知道他们的偷粪计划,当他们就要去实施计划的时候,她跑来告诉李博一个消息:她们学校新来了一个名叫吴端的城里男生。这个吴端会打乒乓球,曾经被市少年体校选中,来到镇上,已经代表校队打过多次比赛,听说是打遍全县无敌手。这一切都足以引起一所乡镇中学的注目,而最让程秀蕊兴奋的,是他的球技。她想到了李博,想到他孤单一人和土墙的拼杀,不知为什么,她忽发奇想地要促成一场比赛,一场吴端和李博的“男子乒乓球单打”。她自然还有一种让李博打败吴端的愿望,如果用敌方和我方来划分,显然她觉得她和李博都属于“我方”。她撺掇李博说,约他来打一场怎么样?她一边撺掇,一边眼巴巴地紧紧盯住李博的脸。她这样撺掇时,李博和宋大刚正要去县城拉粪,但李博向程秀蕊隐瞒了晚上的偷粪计划。他非常专注地听着程秀蕊带来的消息,然后用一声“嗯”表示他同意约吴端。这同意虽只短到了一个字,程秀蕊却听出了其中的热望,便立刻追问明天行不行。原来她早就向吴端介绍过李博了,她盘算着明天是星期五,下午又没课,吴端要是能来黑石头村拜访李博,在小学校院子里那张红砖垒就的球台上比赛最合适。李博为了这个“明天”稍微迟疑了一下,结果还是回了一声“嗯”。

那个下午,李博和宋大刚步行进城,在小姨家吃过晚饭就推上姨父预先准备好的粪桶和平板车,到厂里的几间厕所去淘粪。据宋大刚讲述,那个巨大的木制粪桶一个人都搂不住,他和李博轮流用粪勺舀个没完,却怎么也不见满。折腾了一两个钟头,总算把粪桶填满时,他们估算了一下,足有二百斤吧。他们推着硕大的粪桶上路,天已黑透,路又不平,桶里的屎尿在颠簸中不断溅出来,臭气冲天。这打乱了他们原来的计划:他们不能走土路,得绕着县城平坦的柏油路回村,这要比走土路多出五六里地,却能保住大粪不倾洒。一路上,他们轮换着推车。两个人淘了一阵厕所已经很累,现在又要绕道回村,宋大刚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一路走一路嘟嘟囔囔,抱怨着天黑、路远、粪臭,抱怨着这卖苦力的日子没有尽头。说到激愤处,他干脆双手一松将车把往地上一撂,躺在地上哭闹起来,仿佛一辈子的委屈都被这一车大粪勾了出来,他非得对着这臭烘烘的黑夜撒一回泼不可。那个晚上,李博蹲在他身边又劝又哄,用细瘦的胳膊拼着全身的力气抱宋大刚起来,让宋大刚空手跟着走,然后他独自把粪推回了黑石头村。接着,他们又连夜返回县城送还粪桶和平板车。当他们再一次从县城回到村里时,太阳已经很高了。

程秀蕊站在家门口,在光天化日之下闻着墙根那堆新粪呛人的气味,看着由远而近的李博和宋大刚。她已经从浇了一夜地回来的胡晓南那儿知道了这一夜的“粪事”,她粗算了一下,这一天,他们不停地走了一百多里地吧。她看着这两个人,他们脚步趔趄、灰头土脸、形容憔悴,神情却亢奋,仿佛刚刚合伙殴打了别人,或是刚被别人痛打。宋大刚只对程秀蕊说了一句话:“粪来了,我可得去睡了。”

程秀蕊对李博说,那你呢?她想到定在当天下午的比赛,很是不忍心。她告诉李博,吴端已经答应了在今天下午比赛。她又说要不咱们改天吧。李博告诉她,不用改了,下午行。

在那个五月的下午,在经历了一整夜的长途跋涉之后,李博在黑石头村小学的破院子里和镇中学的乒乓高手吴端如约会面。据说吴端身穿西式短裤、小方格衬衫,白球鞋一尘不染。他的球拍是名牌“红双喜”的,他站在黑石头村小学的院子里,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李博的球拍是低一级的“流星”牌,边缘的破损处沾着星星点点的橡皮膏。他的衣裳,严格地说,肯定还溅着一些大粪的斑点。但这并不妨碍他和吴端在开赛前和比赛后互相握手——据说。之所以用了一些“据说”,是因为这场比赛的策划人程秀蕊没能来看比赛。那天她的娘,那个总是感叹李博他们“可怜见儿的”的小个子妇人突发阑尾炎,程秀蕊和爹一块儿送她去了镇医院。虽然娘在镇医院当时就做了手术,但程秀蕊回到村里已经是第二天,赛事早已结束。很长时间里,这成为程秀蕊一个特别大的遗憾。

守候了娘一夜的程秀蕊满心惦记的都是李博的输赢。她一回村就迫不及待地向胡晓南和宋大刚打听昨天的比赛。谁赢了?她问他们。他们不知道,因为他们没有去观战。程秀蕊想起来了,他们不喜欢乒乓球。她又去向村里的大人和孩子打听。谁赢了?她问他们。一些人去小学校看了比赛,但村人并不了解乒乓球,他们甚至看不懂输和赢,因此他们的回答无法让程秀蕊满意。他们的注意力在另外的地方,比如两个少年的握手,就让他们称奇并且开怀大笑。村人之间是不握手的,他们怎么也不明白,两个半大的孩子家,为什么赛个球还非得握握手。

谁赢了?程秀蕊又急切地想要去问李博。她听说李博正在地里浇麦子,就直奔八队的麦地。远远地她就看见他正弯着腰改畦口。他细瘦但有力的胳膊挥动着粗柄铁锨,显得那铁锨挺笨重。“哎——李——博!”她铆足了劲儿冲他喊,“谁——赢——啦?”

麦子正在灌浆,程秀蕊的喊声在饱满而又广阔的麦田里顽强地、不间断地泛着回音。她拖着长声叫喊着,就这样叫喊着冲到了他跟前。当李博直起腰站在程秀蕊对面时,她却又谨慎地盯住他的脸,像怕吓着他似的把叫喊变成了小声,她小声问道:“谁赢啦?”

他当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却不作答。他冲她无声地笑笑,她说不清那笑是腼腆还是自豪,是喜悦还是遗憾……接着,他把头微微一偏,望着远方低声感叹道:“那个吴端,嗯,真棒。”他的神情真挚而惆怅,或者还有一种清淡的思念。

李博没有告诉程秀蕊那天的赢家是谁,程秀蕊却永远记住了五月的麦子地里李博的那个瞬间。阳光之下,她心里突然涌现出一个词:风度。是了,那就是风度,那就是她在从他们那儿借来的书中见到过却从来没有感受过的词——风度。在这样的风度面前,一时间问和答似乎都已经显得多余。那时她站在五月的麦子地里,仿佛被定住似的不能动弹,世界也在那一瞬间变得安详静谧、洁白纯真。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离开麦地的,只记得怀揣着李博的那声感叹,到底还是有那么一点不甘心。回到学校她还是忍不住向“真棒”的吴端问了那天的输赢。吴端一脸敬意的坦率回答印证了程秀蕊的猜想,吴端的回答也让她生出一种冲动,那是想要赞美他们的冲动,在她心中,从此就有了两个真正不凡的少年。

三十多年已经过去,黑石头村的几个年轻人早已各奔东西,程秀蕊也从乡村出来,成了城市市民。她在城市生活里始终没再见过那样的风度,而她一生追寻的,一生想要理解和靠近的,又似乎总和出现过那种风度的瞬间有关,直至中年已过,直至老年即近。(南星摘自人民文学出版社《飞行酿酒师》一书,李晨图)文苑·诗笺

森林的夜与静

〔法〕苏利·普吕多姆

这不再是夜,也不再是静,

因为每种孤独都有其私隐;

在随梦进入森林的人看来,

树木也有其静与暗的方式。

嘈杂的阴灵似在静寂中漫游,

夜挡住光线不让它落到地面。

奥秘似有生命:人人都可以

按自己的回忆去解释和感受。

森林之夜催生思想的黎明;

寂静似鸟虽然睡着但有翅膀,

这对写诗来说实为好事一桩。

在林中,心更易坦诚相向:

夜让人们的目光更加深沉,

爱的表白离不了它的寂静。(丁丁摘自微信公众号“为你读诗”)〔加拿大〕罗伯·冈萨尔夫斯

人物

·人物

与时间赛跑

金台环环黄锡璆

2020年1月23日13时06分,中国机械工业集团下属企业中国中元国际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国中元”)收到了一封加急求助函。函件的发出方为武汉市城乡建设局,他们请求中国中元对武汉市建设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应急医院给予支持。

一个小时后,2003年设计制作的小汤山医院“非典”病房建设图纸传到了武汉。这份图纸正是出自中国医疗建筑设计泰斗黄锡璆之手。

1月24日上午,年近八旬的黄锡璆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走进会议室,一进门他就急着查看火神山医院布局图。他还带来了自己手写的“请战书”,里面写着:“与其他年轻同事相比,家中牵挂少,具有‘非典’小汤山实战经验。”临危受命建“非典”病房

从业的50余年中,黄锡璆累计完成全国各类医院工程设计200多项,是国外同行一生成果的5至10倍。在这些工程中,不得不提的就是小汤山医院“非典”病房。

2003年4月23日,北京“非典”病患人数剧增,医院病房床位不够用,医务人员也出现了感染。北京市住建委连夜部署,由北京住总、北京城建、北京建工、中建一局等北京六大建筑集团公司合力抢建小汤山“非典”定点病房。

当时,62岁的黄锡璆眼疾尚未完全康复。接到通知后,他带病坚持连夜手绘出设计草图,“没有第二种设计方案,没有多余的时间”。

那时,他每天都奋战在第一线,忙碌到深夜,有时到家已是凌晨3点多。但无论忙到多晚,翌日早晨8点,他又准时来到小汤山建筑工地。施工现场没有桌子,黄锡璆就蹲在马路边画图纸。

当年,受场地和材料限制,“非典”病房每一阶段的设计图纸都有所不同。为了尽快出图,黄锡璆带领设计团队24小时接力画图。“设计团队有30多人,现场7000人等着我们的图,大家都很着急。”

在非常时期建设一座病房,是一项特殊的使命。上级要求三天三夜完成任务,但黄锡璆认为,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建成的病房无法在隔离、通风、防止交叉感染等方面达到烈性传染病病房的标准,也会对医务人员的安全造成重大威胁。为此,他坚守原则,一次又一次地与相关单位和部门沟通。

最终,经过七天七夜的努力,设计团队交出圆满的答卷,一座高标准的“非典”专科医院拔地而起。

小汤山医院在之后的两个月内收治了全世界十分之一、全中国七分之一的“非典”患者,治愈率超过98.8%,1383名医务人员无一感染,做到了患者治愈高、医务人员零感染,为北京市有效控制“非典”疫情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更被世界卫生组织的专家称为“医疗史上的奇迹”。

虽然这个仅使用了51天的病房已于2010年被拆除,但在当年,小汤山医院“非典”病房的影响力非常大。归国参加祖国建设

黄锡璆出生在印尼一个华侨家庭。父母为他取名“锡璆”,是希望他能平安吉祥、怀瑾握瑜。

20世纪四五十年代,印尼政局不稳,时有动乱,当地人经常抢劫中国人的商店,华侨成为寄人篱下、低人一等的“海外孤儿”,这让幼时的黄锡璆对“家”和“国”产生了强烈的向往之情。

1949年10月,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一批又一批爱国青年北上归国。

本来,黄锡璆的父母希望儿子能够留在印尼,继承家业。黄锡璆却说:“祖国获得新生,年轻人应该回国学本领,参加祖国建设。”

1957年5月,正在上高中二年级的黄锡璆泪别父母,在海上漂泊了五天五夜后,终于来到悬挂着五星红旗的深圳。“入境了!到祖国了!”随着人们的一声声高喊,黄锡璆也兴奋不已——终于踏上了祖国的土地!

后来,黄锡璆被安排进入南京五中,插班读高二,并在1959年考入南京工学院(现东南大学)建筑系。正是在这里,这位建筑大师开启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当时南京工学院建筑系人才济济,有和梁思成并称“中国建筑四杰”的杨廷宝、刘敦桢、童寯老教授,以及多位国内知名的建筑大师。

黄锡璆后来回忆:“老师们的治学精神对我影响很深。有很多老教授是退休后又回来授课的,像童老就给我们上过博物馆设计课。我在这种环境中受到熏染,立志要向老师们学习。”

大学毕业后,黄锡璆进入第一机械工业部第一设计院(中国中元前身),一待就是一辈子。“我们那个年代,在毕业分配时强调服从祖国需要。祖国的需要,就是我们的第一志愿。对我而言,只要能学以致用,到一个可以发挥自己专长的地方就好。”“如果拿不到学位,怎么对得起单位、对得起国家”

1964年,国家开始三线建设。领导看黄锡璆是归国华侨,想让他参加北京的建设项目,但黄锡璆坚持要到艰苦的第一线去。

他曾在车间开车床,在农村插队时插秧、挑粪,还曾穿着粗布工作服做装卸工,每天参与装卸几十吨的货物……1984年,黄锡璆在比利时鲁汶大学留学

干活的同时,黄锡璆还不忘自学英语,这也为他后来去欧洲留学打下了坚实的基础。1984年,43岁的黄锡璆被公派到比利时鲁汶大学留学两年。

鲁汶大学不仅是比利时最好的大学,在整个欧洲也名列前茅,而且在生物学、医学、建筑学等领域处于领先地位。最后,黄锡璆选择了医疗建筑方向,“不管社会怎么发展,医院总归是需要的”。

在大学里,已逾不惑之年的黄锡璆像一块海绵,每天泡在图书馆,疯狂学习。作为公派留学生,毕业时本是没有文凭的,但黄锡璆的勤奋被导师看在眼里,于是帮他争取到了读博士的名额。

读博期间,别的同学放假时到处旅游,黄锡璆却泡在图书馆不肯出来。“其实,我们学建筑的也喜欢参观建筑、看风景,但因为时间比较宝贵,希望能多学习阅读、多做分析研究,争取把学位拿到。如果拿不到学位,回来怎么跟单位交代?怎么对得起单位、对得起国家!”

1987年,黄锡璆终于拿到了鲁汶大学的博士学位。他也成为我国第一个专门研究医疗建筑的留洋博士。

学成之后的黄锡璆没有选择为他提供优渥待遇的比利时、美国、新加坡等国,而是义无反顾地回到了祖国。他还极力劝说其他同学也尽量回国:“我们出来留学的费用相当于好几个农民几年的收入,国家花了这么大代价培养我们,我们应该回去为国家做点事情。”

当年,别人回国带的都是“三大件”,黄锡璆的10个行李箱里却满是珍贵的学术资料。另外,他还背回来一台在当时非常稀少的幻灯机,那是他用省吃俭用攒下来的留学津贴为单位买的。拒绝百万年薪

令人遗憾的是,满腔热情、满腹经纶的黄锡璆在回国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无事可做。

改革开放初期,中国的整体医疗水平与国外相比差距较大,医疗建筑的设计理念还十分落后,黄锡璆提交的医院设计方案常常得不到采纳,甚至有人质疑:“你一个机械行业设计院出身的设计师,能做好医院项目吗?”佛山市第一人民医院

黄锡璆没有退缩,既然大医院不相信他,就从小医院做起。他跑到偏远地区找业务,无论项目大小,都认真对待。后来,他设计的金华市中医院不仅获得机械工业部优秀工程设计奖,还被誉为“南国江城第一院”。

就这样,在艰难的设计环境中,黄锡璆从小项目一步一步向自己的理想前进。

终于在1992年,黄锡璆挂帅设计了佛山市第一人民医院。医院建成后,宽敞的门诊大厅、多通道式影像中心、生物洁净手术部、下沉式广场、自动扶梯、200多个车位的地下停车库等设施,当时在国内都是首例。2003年,黄锡璆 (前排左) 和设计团队讨论“非典”病房建设方案

尤其是宽敞的门诊大厅,在当时被不少人批评“太浪费了”“国外也没有这么大的门诊大厅”。但曾多次到各级医院调研的黄锡璆认为,国外的医院与我国的不同,国外医院多为预约制,挂号队伍排到医院门外的情况很少见。

如今,28年过去了,事实证明,他的设计很好地解决了门诊大厅人满为患的问题,这样的理念很有先见之明。佛山市第一人民医院成为中国现代医院的起点和标志性工程,黄锡璆本人也因此获得“中国现代医院奠基人”的殊荣。

从小做到大,从大做到强,黄锡璆把毕生的精力投入自己钟爱的中国医疗建筑事业,几十年勤耕不辍,奉献不止。他参与的设计项目获得了56个省部级以上的医疗建筑设计奖项。

黄锡璆所获的荣誉早已数不胜数:全国先进工作者、中国工程设计大师、梁思成建筑奖……但他说:“我得到的荣誉很多,但实际上这些荣誉是得益于国家的发展。要不是国家的支持,我不可能出国深造,也不会设计出这么多医院。”

当年,小汤山医院“非典”病房建成后,他还曾建议将设计图纸无偿提供给多家慕名而来的地方传染病医院。“医疗建筑设计是大家共同的事业,只要新概念、新理论得到传播就好,至于谁得了名利,有什么关系呢?”

淡泊名利的黄锡璆,在生活上也简朴而随意。

曾有公司感叹于“黄锡璆”这3个字的品牌价值,想以百万年薪挖他,他断然谢绝了。

如今,黄锡璆早已是令人敬仰的中国建筑设计大师,但年近八旬的他仍默默耕耘在医疗建筑设计一线。

退休前,他的办公室里一直放着一个“随时待命”的拉杆箱,方便他“拎起包就走”。2001年他退休了,这个拉杆箱却仍在“服役”,即使现在,只要工作需要,他依旧随时“拎起包就走”。

黄老常说:“我喜欢工作,只要国家需要、社会需要、单位需要,我愿意一直工作下去。”(玉竹摘自微信公众号“环球人物”,ID:globalpeople2006)人物·名人轶事

文字形象的骗局

黎戈

看了林徽因的传记,想起很久以前,看她的那些唯美小诗和散文。当时第一反应就是生疑,她的文字稚拙可爱,没有烟火气,但她本人是一个有一颗务实心,非常懂得把握人生大方向,且有大志向的女人。我想她就是那种把现实和诗情分离得很清楚,整体以理性控局,局部短时用感性,文字形象和现实面目有落差的人吧。

在我的经验里,这种落差比比皆是。比如张爱玲,不过她是反向经营,结果把自己搞得血本无归。张的文字刻毒蚀骨,通篇都是算盘打得噼啪响的计较。但她是典型的聪明脸孔笨肚肠。现实生活中,她是个连日常应对都很畏惧的木讷之人。

有时落差是因为注意力的分配不平均,伍尔夫就是这样。她在文字里刻薄锋利、骁勇无比,处处把人往死角里逼;而在现实中,却是一个混沌不堪的“低能儿”。她的聪明半径不超出她的小书房,一出这个势力范围,厨娘不让她帮忙,因为她不是把戒指丢在面粉里,就是把调味料弄混了。丈夫不敢携她去参加舞会,因为她交际笨拙、不知进退,有一次甚至把衬裙穿反了。以伍尔夫的智性,应对这点柴米油盐算不了什么,只是她舍不得,她追求高度的精神化,每一点注意力,都用来补给自己的精神生活了。她在现实生活中对人并不刻薄,不是因为她宽厚,而是因为她对他们没兴趣。

理念有洁癖的人,多半会给人造成错觉。比如托尔斯泰。老托同志太有自省力了,他体内有一个全天候运转的自我监控装置,时时向他反馈个人道德指数的涨跌情况。为了维持道德指数,老托同志非常辛苦,他晚年的文字,几乎通篇是道德说教、宗教救赎。但是他对家人却非常冷淡、人情味稀薄,用他老婆的话说就是,“家里的孩子病了,他都不肯抱一下,然后就穿着袍子跑出去,在铁道旁转来转去,寻找做善事的机会”。

高瞻远瞩,常常造成近距离失焦。比如乔治·奥威尔。他在生活中使用的名字是布莱尔,可是他把全部的精力都拿去滋养那个叫奥威尔的抽象存在了。重宏观,轻生活,厚此薄彼。那个“把全部的爱都勇敢献给他”的女人,差不多就是在他的眼皮底下,慢慢被病魔咀嚼吞噬的;而他呢,压根就没注意到这件事,因为他正忙着写政治小说呢,实在无暇他顾。死之前,他嘱咐别人不要给他写传记,因为,奥威尔这个名字太重,布莱尔这个名字太轻,他怕别人找不到兼顾调和的落脚点。

有时,写出坚硬的文字,是因为作者羞于示弱,或者说是对自己柔软内里的保护和自卫,比如米切尔。人人都以为她就是《飘》中郝思嘉的原型,也是那样不顾来日的泼辣生猛。其实根本不是,《飘》才写到一半,她读到一个九流南方作家写的垃圾文章,立刻觉得自愧不如,几乎封笔。她是一个极度缺乏自信心的人。说起来生物规律就是这样:往往看上去越硬的,骨子里越柔软,比如河蚌;而貌似软体的,多半是最毒的,比如蛇。(山奈摘自文化艺术出版社《私语书》一书)人物·名人轶事

音乐家的平凡一天

王竞尧莫扎特

许多人都会好奇,历史上那些伟大的音乐家是如何在有限的时间内练琴并创作的,来自美国的作家梅森·卡里研究了他们的日常生活。有些人是早起派,恪守纪律,每日雷打不动地按照固定的节奏勤奋耕耘,用规律而严谨的生活来确保创作灵感;反之,另一些人是夜猫子型,喜欢在深夜等待灵感迸发。令人颇感意外的发现是,大多数音乐奇才并没有日夜颠倒、不食人间烟火,相反,很多音乐家的生活作息规律、劳逸结合。

1:00—6:00 睡觉

6:00—7:00 起床打扮

7:00—9:00 作曲

9:00—13:00 教课

13:00—17:00 午餐和社交

17:00—21:00 作曲或参加音乐会

21:00—23:00 向康斯坦丝求爱

23:00—1:00 作曲

被誉为“神童”的莫扎特,是一位实至名归的隐藏型学霸,即便天赋异禀,也依然在创作上非常努力。看起来莫扎特每天会花费非常多的时间在打扮自己和参加社交活动以及谈恋爱上,即便如此,他每天平均也有8个小时是用来作曲的。

22:00—6:00 睡觉

6:00—6:30 起床吃早餐

6:30—14:30 作曲

14:30—15:30 午餐,喝葡萄酒

15:30—17:30 散步(创作)

17:30—21:00 在小酒馆看报

21:00—22:00 简餐,喝啤酒,抽烟贝多芬

贝多芬和莫扎特一样在创作上非常努力,他一天中有1/3的时间都在进行音乐创作。他每天早餐时都必须亲自数上60粒咖啡豆煮咖啡,然后投入持续8个小时的创作中。他创作到下午才吃饭,饭后散步直到黄昏。散步时他也会带上铅笔盒、五线谱本以便随时记下灵感。如果碰上天气好的夜晚,他会约上二三友人,或是去听音乐会(27岁前)。大多数冬夜他会在家看书。

0:00—8:00 睡觉

8:00—9:00 起床喝茶,吸烟,读《圣经》及哲学书

9:00—9:30 散步

9:30—10:00 校对稿件,写信

10:00—12:00 作曲

12:00—13:00 午餐

13:00—15:00 散步

15:00—17:00 喝茶,看报,阅读历史期刊

17:00—19:00 作曲

19:00—20:00 休息

20:00—24:00 晚餐,社交,读书柴可夫斯基

相较前两位而言,柴可夫斯基用在音乐创作上的时间少了一半,他把更多的时间用在了睡觉、吃饭还有休闲上,不过他的生活作息算是劳逸结合,非常规律、健康。他坚信每天散步2个小时有益健康,有时因故散步少于2个小时,他便闷闷不乐,甚至感到不适。

3:30—9:45 睡觉

9:45—10:00 起床,喝咖啡

10:00—11:00 散步

11:00—12:00 早午餐,冲澡

12:00—18:00 进录音室作曲

18:00—19:30 晚餐

19:30—1:00 回录音室继续作曲

1:00—3:30 喝酒,做伸展运动,看书久石让

当代日本作曲家久石让,有着“匠禅一味”的日本传统职业观念,是一个非常强调规律生活的夜猫子。他认为,如果想要持续不断地创作,就不能任由自己受情绪影响,并且需要保持规律的生活习惯。他说:“作曲家如同马拉松选手,若要跑完长距离的赛程,就不能乱了步调。”秉承着这样的生活与创作理念,他每天都遵守工作计划和作息时间表,每周最多在周日休息一天,做音乐时没有工作和休息的区别。他每天花在作曲上的时间基本超过了10个小时。

艺术创作始终是一件消耗甚巨的事情,充斥着焦虑、不安、自我否定和怀疑,于是我们总希望从别人那里探索到他们成功的钥匙,然而实际上这些音乐家的生活也只是固定的起床、运动、社交、创作,其安排甚至精确到了分钟。我们发现,所有取得成就的人,都只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坚持不懈地学习和创作。(杜若摘自《三联爱乐》2020年第1期)人物·名人轶事

隔行不隔山

辛丰年

图画与音乐有相通之处,因此,画家多有热衷于音乐的。首先应当提一下安格尔画的那几幅音乐家素描。帕格尼尼那一幅是最常见的。安格尔还画过柏辽兹。

安格尔在美术方面是一个古典主义者,所画的却是浪漫派乐人。他很喜欢音乐,而且内行,从14岁起在乐队中做过两年第二小提琴手,最喜欢的作曲家是海顿、莫扎特与贝多芬。他将莫扎特比作音乐家中的拉斐尔。两个人在他心目中都是神圣的。

浪漫派画家德拉克洛亚,最欣赏的也是古典派的莫扎特。在德拉克洛亚的日记中,除了鲁本斯,出现最多的便是莫扎特。在当代音乐中,他比较喜欢罗西尼与肖邦;虽然也给柏辽兹画过像,却并不赞成他的音乐,说那是可怕的吵闹声,是大杂烩。

印象派画家德加小时候练过小提琴。他是肖邦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肖邦常跟他谈音乐。这对肖邦来说也是难得的。不过,肖邦并不喜欢他的画。

雷诺阿爱音乐、会弹琴,他的那幅《二美弹琴》颇为传神。

谈及文学家与音乐的关系,人们经常提起托尔斯泰听了柴可夫斯基的《如歌的行板》后怆然涕下。其实,包含此一乐章的那部弦乐四重奏初演于柴可夫斯基作品的一次专场音乐会,座中有屠格涅夫。而托翁听到此曲是后来的事了。

托尔斯泰虽说并没有认真学过音乐,却是一个不错的业余钢琴手。19世纪70年代,他经常弹琴,还常同他夫人四手联弹。小说《克莱采奏鸣曲》中人物的原型是一位小提琴家,此人来访时,托尔斯泰常为之伴奏。但是托翁对音乐艺术的态度有时又偏执得古怪。在其名著《艺术论》中,他把古典音乐的价值贬得很低。谈到《尼伯龙根的指环》,更是将其说得一文不值。这部四联乐剧他只看了第三部,还是开演后才入场。看到齐格弗里特挥剑斩龙那场时,他再也受不了了,扬长而去。

不过在他写的小说、日记中,反映的观点又不尽相同。暮年听《热情》,他情不自禁,哭了。而原先对贝多芬,他是有偏见的。

托翁对艺术歌曲是不以为然的。他反对这种硬将诗歌与音乐两种不同的艺术合而为一的做法。他也讨厌歌剧,只有《唐璜》《自由射手》除外。如果我们想到,后来的不少歌剧,是以托翁写的那些小说为蓝本的,如《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等,倒不免有点滑稽之感了!

至于屠格涅夫这位“西欧派”,不仅是西班牙女高音歌唱家维亚多夫人的密友,而且通过她一家子,和当时欧洲几乎所有的大音乐家相识。

屠格涅夫自己也写过小歌剧脚本。有一部由维亚多夫人作了曲,曾上演过。据估计,为之配器者很可能是李斯特。屠格涅夫在《父与子》中两次写到弹钢琴。

对于增进西欧与俄罗斯音乐界之间的联系,他是做了贡献的。古诺的《浮士德》,经过他的介绍而与俄国观众见面。俄国音乐也通过他与维亚多夫人而引起西欧人士的注意。

他对柴可夫斯基很是钦佩。他赞助俄国乐人出国游学。在他同维亚多夫人的书信往来中,可以发现不少有关当时音乐文化交流的信息。

我们听了马勒的交响音乐,总会觉得那里面浸透了一种厌世情绪,似乎除了悲歌、浩叹,甚至号泣,便是强颜欢笑。在《大地之歌》中,我们旷达的李太白,似乎也变成了他们的叔本华!这当然是那个世纪末的风气使然,同时也反照出个人的失意与不幸。人们可能想不到,由于为个人生活中的苦恼所折磨,他曾去求教当时声名狼藉的他的同胞弗洛伊德。据说,那位心理学专家发现,马勒对于精神分析学的原理,领会得非常迅速,不禁为之惊讶。《人间喜剧》中提到音乐家的地方很多,从巴赫到罗西尼,也插进了许多对音乐的见解。虽然在自序中巴尔扎克自认不是内行,但其实音乐对其文学创作的重要影响是人们想不到的,他是从音乐中逐步找到文学创作道路的。他同柏辽兹、李斯特、罗西尼都有交情。1834年他便听到了《命运交响曲》,此时离贝多芬去世不过7年。他对贝多芬的作品起初感觉冷淡,然后发现其伟大。李斯特曾当面告诉他,我需要你这样的听众,哪怕只有你一个也行!(白青摘自上海音乐出版社《乐迷闲话》一书,勾犇图)人物·名人轶事

不沾沾自喜的人

子沫斯蒂芬·茨威格

茨威格在巴黎旅居了一段时间,遇到一些低调朴实的大师,对他影响很大。

里尔克是德国人,他们在巴黎旅居时相遇。茨威格对里尔克印象极佳。他发现里尔克总是静静地倾听,从不装腔作势或慷慨激昂,表情自然。最一般的话到里尔克嘴里,都能讲得生动。但是,一旦意识到自己成了许多人注意的中心时,里尔克会立刻停止,坐下来,重新耐心听别人讲话。里尔克慢条斯理,整齐,清洁,安静。他经济并不宽裕,但衣着讲究,带着不显眼的个人标记,比如在手腕处戴着薄薄的银镯。茨威格有一次见到里尔克整理箱子,说他的每件东西都被精心塞进预留的空处,像镶嵌马赛克。茨威格最喜欢和里尔克一起散步,里尔克会注意到各种细枝末节,比如路边商店的普通招牌,只要觉得那些字韵律和谐,就高兴地念出声来……人的品格是静悄悄散发的,如青草香,自然而然,令人舒适。赖内·马利亚·里尔克

有些人像礼物,遇见即是馈赠。

因朋友引见,茨威格去见罗丹。茨威格说自己像不自信的年轻人,站在各种雕塑之间,变得像一座雕塑。没想到,他的窘态博得了罗丹的喜欢,罗丹发出邀请,要带他去工作室参观。奥古斯特·罗丹

罗丹进入工作室后的状态很有趣。罗丹随机修改一个雕塑作品,一会儿向前,一会儿退后,两眼发出奇异的光,已经注意不到身后那个激动万分的年轻人,“我是不存在的”……半小时过去,左退右进,思前想后,涂涂抹抹后,罗丹深深松了一口气。他脱下工作服,准备走了,要关门时发现了茨威格。他有些恼怒,随即又想起来是自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