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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30 18:3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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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门媚

出版社:北京时代华文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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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怀野念

心怀野念试读:

小序

这本书,原本叫《说我爱你》,本来是想谈谈爱。现在,我发现,这不止是谈谈爱,谈谈情感。我还想谈观念,谈谈社会,人生,乃至人类,谈一谈“野念”。

能让我们的人生从社会陈俗和他人眼光里跳出来的,就是书中想说的“野念”。

如果不跳出来,就不能起飞。你站的地方,就已经是自己人生的高点,往前一看,步步可见,就业,生子,买房,多赚些钱,等着退休。每一步,都是既定的程序。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好的人生,会迥然不同,充满无限可能,随时可以出发。

不受所谓“阶段”,所谓“现实感”,所谓“年龄”限制。

在日常生活中,总是有人说,这样不现实,别人都不这样。

我的一位好友,三十多岁去美国读书。离了婚,净身出户,一无所有。为了读书还贷了款,因此得十分节俭,租住在别人阁楼的过道里。去学校餐厅吃晚饭的时候,别人会带走一纸杯的饮料,她带走的纸杯装着寿司和黄瓜、胡萝卜条,这就是她第二天的午餐。

与此同时,国内的朋友们正买房生子,步入中产生活。很多人,以为她这是相当辛苦,没必要的人生选择。只有心怀野念的人,才明白,这种不惧怕,可以重新开始的人生,充满了希望和惊奇。

前几年,我离开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城市,离开我经营多年的小花园,去了广州。租住在中大附近,每天到图书馆看书写作,吃学生食堂。很多人难以想象,觉得这种租住小房子,不能随便购物的日子清苦。我自己却明白这种生活的充实美好。而且,知道自己随时可以放弃很多东西,随时能够出发,这更让自己有了信心。

野念,有时,体现的是一种理想,一种不畏惧,有时,就是一种爱的能力。

这本书是给心怀野念的人,也给对野念有所怀疑的人。

内心强大才会有野念。正如强大的内心,才会收获好的爱情。

这种野念与爱的关系,也是文学艺术永恒的主题。不同的时代、不同的艺术门类,表现的爱情既有千差万别的外貌,又有一些共通的精神气质,这也是我们所说的“野念”。所以,在这本书里,要谈一谈马尔克斯、王小波、罗大佑、林达、多丽丝·莱辛、米兰·昆德拉、奥尔罕·帕慕克等等,这些艺术家、文学家和思想家,谈一下他们作品中的野念与爱。还谈一下周围的人,普通的人,他们的困扰和领悟。爱不会光顾灵魂贫瘠的人,爱只在你心灵丰沛的时候来临。

只有眼界更宽阔,心灵的世界才更辽阔,对人性的思考和理解更深入,对爱的理解也才会更加宽容,才能拥有更强大的爱的能力,爱自己,爱自由,爱他人,爱所爱之人。

祝福每一位读者,心怀野念。西门媚第一章心怀野念的人 心怀野念的人

有次采访吴文光,问到他的作品是给什么样的人看的,他说,是给一些心怀野念的人,那些人是极少数,但他们存在。

心怀野念的人。

这是我喜欢的一个说法。

我想这种人可能存在于不同的群体,只因为一些内心的野念,他们生机勃勃,与众不同。

前日搬家,搬家公司派来了三个民工。其中一个见我扔了一地的书不带走,忍不住想弯下腰来仔细看。其实那些书大都是些不好的书,我经常会以扔掉某本书,或者把某本书拿来垫桌子来表示我对某个作者的愤怒。

我对那个工人说,你想要就拿走吧。他真的挑了一本,而且非常准确地选出了其中相对最好的一本。后来在等电梯的空档,他又在我的家当中拿出一本画册来看,先是看了画作,后来又仔细地在读前面一学者写的深奥莫名的文章。我开始注意他,他其实太不像一个民工了,完全是一副书生气质。我跟他做简单地交谈,只知道他离开家乡已经两年,其间走了很多城市。

在更早以前,一个给我修水管的年轻工人还跟我讨论过路遥的《平凡的世界》,观点精到。

而我平时接触的大众更像我的北京房东。他们全家搬到郊外住平房,把房子租给我,我成了她家的唯一经济支柱。她年纪不算大,每天唯一的事情就是坐很久的汽车接送孩子上学放学。我问她为什么不去工作,她说,我二十岁都不上班,为什么四十岁反而要去上班?上班不就是打工吗?打工我可不干。

那些大众里的异类,就是我眼中的心怀野念的人,他们拒绝命运的安排。

昨日到北师大参加一个活动,看纪录片《铁路沿线》。杜海滨拍的。

他在一个春节前后记录下了一个车站附近的一群人。一群流浪者。

他们有青年,有老人,更多的是少年,半大的孩子。

他们有的是有家难归的,也有的有家而不愿回的,以一种松散的方式,过着流浪的公社式的生活。

这个群体中也有一些有野念的人,怀揣着一些梦想,哪怕遥不可及。

在杜海滨的镜头前,他们自然呈现着他们的状态和想法。

片子演起来很漫长,杜海滨肯定花了很多的精力在里面,也投注了个人的情感,所以他舍不得剪辑,差不多150分钟的长度。这样的长度,又没有连贯的故事,明确的线索,看的人居然都很耐心很专心,时不时会发出一点笑声,因为这帮流浪者身上的勃勃生机和生活的幽默支撑着观众的兴趣。特别是看到流浪者在春节前夜围在火边唱起自编的流浪歌谣时,观众居然和片中人同时鼓起了掌。

吴文光的纪录片《江湖》讲述的那一个大棚马戏班其实也有很多这样的人。他们和杜海滨拍的群体有很多共通之处。

我就想到为什么国内现在好的纪录片都拍的是这样相似的群体,为什么不涉及城市生活。是城市生活限制了人的野念,还是被掩藏起来不易发掘? 彻骨之凉

两个月前,看《小团圆》,看得很不耐烦。好些天,才看到一半,就扔在那儿了。今天忽然捡起,很顺利地看完了剩下的一半。很惊讶。前一半的感觉和后一半的感觉很不一样。之前看这小说的时候,觉得写得真不好。反复和絮叨。像老年失了神。

看这后一半的时候,才找到感觉。

之前,因为怕被各种说辞引导,所以,关于这本书的评论也一概不看。倒是听两个朋友谈了他们的看法。

一个男性朋友说,她是爱他的,别看她和代理人宋氏夫妇通信,用的是无赖人这个名词,那是因为他们不懂,他们庸俗,她一向孤高,才懒得跟他们解释什么。不过是借用他们的说法。

这个男性朋友是个有意思的人。一向喜欢胡兰成。

这书看到只剩五分之一的时候,我就很相信这个朋友的话。不过,看到完结,我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她最后是明白了的。她不再爱他了。而且心里也渐渐地看不起他,只是不肯说出来。

也是这位朋友,听到另一女朋友说,要写小说来报复曾经的上司,他笑,说,文学上报仇从来没有成功的。

其实,《小团圆》当然也是这样。张爱玲肯定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她不耐烦他了,但写的时候,仍然好好写,投入到当初的情景中写。她是好作家,当然明白。但并不是还爱着他。

一个女性朋友说,这小说倒不是写爱情,最重要的是写母女关系,多么特别的母女关系。

但整个小说看完,我觉得那些,也都不过是张爱玲对自己的一个讲述,解释,和总结。

她小时候的生活背景,造成了她的冷淡、自私,造成了她与人的相处模式,总是那么冷眼旁观,无论大事小事,别人死在眼前,也可以不眨一下眼。但心底她又渴望爱,想和母亲好好相处,挣钱来给母亲,以为这样就不欠母亲的了。但她也误解了母亲,母亲因此伤心,也因此误解她。

这时,也才明白,她在小说前半部,不厌其烦地啰唆那些家族小事是什么缘故。

这些,都造就了她,她和母亲的关系,和爱人的关系。

这小说读起来不像小说,的确是自传,很赤裸裸的自传。没有小说好看。但是却深得让人害怕。

读完以后,我在想,如果先读了她的这本小说,那才看她早期的小说,可能就觉得意思不够了。她在这里面全部剖析完了,别的虽然比这个好看,但都浅了。

这也是她不同其他作家的地方。别人都是先讲述一遍自己,后来就驾轻就熟地,用文学来讲别的了。

她正好反过来。

搞得那么深刻也怪吓人的。她不仅对他人凉薄,对自己是更加凉薄。一点开脱都没有。 建在巴黎街头的农庄

罗伯特·米兰,粗看是个快乐的黄发背包客,背个黑色的双肩背囊,年龄虽大,但走路总是一蹦一蹦的,细听才知原来是法国一艺术学院的院长。

这次来北京,一是来探探以后在这儿搞艺术活动的路子,同时来逛逛。顺道带了些作品来,在一个使馆区的小画廊搞了个展示。

幻灯的内容是他在法国的很多地方挂上艺术作品,让这些作品融入公共空间。比如郊外的村舍的门上、窗上,比如厕所的外墙……

接着放Video,我觉得是异曲同工的思路,但更有趣。

他们在巴黎的一个繁华地区,用从垃圾堆里拾来的木头之类的东西搭了一个小房子,圈了一个小院子,种上蔬菜,养上了鸡。好多市民目瞪口呆也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尤其是那个请来合作搭房子的西班牙老头,灵活地用着各种工具,一点点建起了一个家园。

几十天以后,他们拆除了这个都市农庄,把草坪恢复原样。

当然他的这个作品是得到巴黎市政府批准的,而且还得到了拨款。

他放的第二个Video也是有些类似的作品,但是放在一个公园中。

如果有人在中国做这样的一个作品,恐怕不会有人把它当成一个作品吧。但我从中能够感觉的东西是很多的,他们的幽默,他们对人与环境的思考,他们对世界的关心……

自然我就联想到了做行为的中国艺术家。尸体、死婴、人油……一切极端的东西他们都用上了,比西方的艺术家不知要凶恶多少,但从中你感觉到的只是他们对成名的疯狂。除了能吓人能让人恶心,还能怎样?

从罗伯特的作品你能看出人家的胸怀是宽阔的,想象是自由的。行为艺术的高低优劣从此处便可知晓。

一个艺术青年听说了罗伯特的作品便说,如果是我做这个作品,应该让个肮脏的叫花子穿了华丽的衣服去各个豪华场所,看看那些侍应如何应对,看看这个叫花子如何表现,到时间了,再让叫花子恢复身份,看他又如何反应。

我对她讲,你这里面毫无善意,只有对别人恶意的捉弄,和国内的那些行为艺术家是一样的。

罗伯特在北京的同时还在继续他的另一个作品,拍人发呆的图像。他去到别人的生活中,等候别人出现发呆的瞬间,然后拍下那人发呆时看到的景象,记下那人发呆时的想法。

已经拍了很多,内容五花八门。我觉得这也是一个有趣的想法,从开阔处一下又到了细微,满世界走下来,拍下来,又从细微到了宏大。 莎士比亚的影子

这就开始了。

话剧《理查三世》。

舞台上空空如也,背后高大的砖墙露了出来,最普通的红砖,让我一下就能想象当年首都剧场建设时的情景,朴素的年代,没钱的年代,连涂料都舍不得刷一层。不过,这么多年过来,想必也不要紧,因为这前面肯定都有花花绿绿的布景把这层砖墙遮掩起来。只有今天,舞台的装饰全无,让剧场露出了出生时的容貌。

很多男男女女都一样的打扮,黑外衣,白衬衣。

在空旷的舞台上走来走去,渐渐就走出了花样。

他们的黑色的影子投在背后的砖墙上,因为灯光的不同,有的高大有的渺小,有的急急向前,有的缓缓后退。很有趣,也很有意味。

主人公理查三世出来,靠独白来塑造性格交待剧情。故事里的人物一个个被他拎出来,所有的性格,故事脉络也都是靠语言来塑造交待。

演员都很抽象,衣着和语调都一样,情节在这种抽象中发展,你集中注意力,才能辨明这个黑衣人是谁,那个黑衣人是谁,这有些像智力游戏。

舞台上还模拟好多童年游戏来表现各种场景,比如用老鹰抓小鸡引出理查三世与各个人物的争斗,两队人手牵手的冲撞来表现战争,还比如一列人的“开火车”游戏,沙包游戏……

舞台上始终是简单的,没有更多的布景,除了一些活动的白幕布和一个从上面放下的金属丝网。但加上变化的灯光,抽象的人物和他们的影子,幕布上再放映一些影像片断。极简的东西组合出了无穷的变化。也因为抽象就有了想象的空间,这种抽象和想象呈现出了人的欲望,人与人的争斗,人性的复杂,简单的东西就变得极丰富。

看这出戏的时候,我觉得不像是在看一出戏,而像在观赏一个前卫的综合的艺术品,比如其中有装置艺术,有行为艺术,有Video,都比我们平常所知的这些门类的艺术家的许多作品要好。

虽然我知道林兆华年纪挺大了,65岁,可看他的东西怎么都不像。

虽然他再三地对别人讲,他不前卫,可把强调叙事的莎翁的名剧排成了这么个抽象的东西,他不前卫,还有谁前卫。

只是市场效果不好,据说,票房收入20万,场租就要付18万。

不知是观众怕一个65岁的导演,还是怕抽象,或者怕莎翁。 饿着了的幽默神经

如果我要看《读书》杂志,就会把前两页连着翻过去。因为我怕看见丁聪的漫画。跟丁聪一拨的有一大群漫画家,老一代漫画家。他们如果看见此说,肯定会认为我一定是他们笔下讽刺的人——因为他们是以画笔为武器的,我怕他们的漫画,肯定是被他们刺中了。

我记得我的童年就是在他们的刀光剑影中度过的。那时看的一份报纸叫《讽刺与幽默》,其实看不见幽默,只有讽刺。而且讽刺还很简单化。我现在还记得那时华君武有幅漫画是讽刺当时市场销售要搞搭配,就画了一个老头买豆腐也要搭白菜。好在那些老先生多数都偃旗息鼓,颐养天年去了。只剩下丁聪。

如果按我的标准,丁老先生的漫画算不得漫画,他不过是给画下面的文字配了幅插图罢了。文字如是借古讽今的故事,丁聪就多半画个县令;如果是忆苦思甜的题材,画面多半就有穿破衣的瘦子和穿皮袄的胖子。但这也罢了,我尤其受不了的是丁老先生画面的难看。别人的漫画讲究的是夸张而简洁,求神似,而丁聪的画却是另一种夸张,人物画得极其复杂丑陋,为了突出这种复杂,丁聪还要给他的每个人物穿上条纹衣服。这让我联想到《老残游记》里描写一幅画,说那牡丹的每一根经脉都清清楚楚,像是用真花瓣贴成的。其实一想都明白,这种局部求真的画,不要说神似,整体来看,形都不似。

在丁老先生老一代的漫画家的教化下,我们一代人成长了起来。学会了讽刺,却不知何为幽默,以为漫画就是要一部分人看了跳起来,另一部分人感到解气。如果按照他们的逻辑,把问题严重化才叫幽默,也可以说,这是败坏了我们的品味,教大家仇恨。

但问题显然没这么严重。正是丁老先生们饿着了我们的幽默神经,所以当那些轻松的、机智的,让人恍然大悟、会心一笑的漫画一进入我们的视野,就让我们喜欢上了。这其实是丁老先生们的功劳。

所以,从此我不看《读书》,看《天涯》。因为《天涯》封二上是我喜欢的赵汀阳的漫画。 生命的最后一站

刚刚看了赖声川的《红色的天空》。本来以为这样的名字会涉及政治,涉及概念,却完全不是。

这是一出关于养老院的戏,关于一群等待结果的老年人。

他们有的是被儿女送来,有的是自己散尽最后的家业进来,有的是因为孤单一人进来。

在这里,他们晒太阳,下棋,唱歌,拌嘴,发呆,生病,生气,争长短,他们互相安慰,互相取暖,他们被世界遗忘,也慢慢忘记了世界。

演员演得非常好,那些琐碎的,哀伤的,孤单的,无奈的,被排斥的,无法言传的情感,那些破碎的回忆,破碎的心情,破碎的时间感,一下子就把观者击中了。让我想到了老年,想到了生命的意义,想到了人生的虚妄,让我的心沉到最低处。

说了这么多感觉,其实舞台上却是一点不抽象,全是很具体的样子,让你看到他们就想起了你曾经看见的,听见的,想见的。

戏里的老头们,相互取乐,为一盘棋的胜负争执,拉琴,唱戏,虽都不大成调子,但他们比那些老太太有活力些,开朗些。老太太们更羸弱,更不容易开阔,更容易陷入对结局的害怕。

我有一阵在桂湖公园看书、写生时也发现过这一点。老头们往往聚在一起,以下棋为基础进行社交,老太太们往往只踽踽独行,更没有活力。我想,也许是因为老年女性的作为母亲的社会角色失去以后,她们更容易失去世界。她们的心灵更无所依托。

但这出戏带给人的感情是复杂的,绝不仅仅是让你沉没在悲伤里。在戏里,老人院建院八年有个联欢会,老人们各施所长,参加表演。那最年老的陈老太太平时只能靠推着一张椅子走路,她所表演的就是“活着”。这些有趣的地方让你一下子被逗乐了,但还没笑完,你的心又沉下来。老金表演他的全家福,他去世的太太,他去世的女儿,他去世的狗。他用一种方式来表演全家。天衣无缝的幽默,我不禁被戏里的他逗得哈哈大笑,但笑之后的心酸,无法言表。我一直抗拒看杨绛的《我们仨》,也是这个原因。我不能想象那样的世界,你爱的人爱你的人,你关心的人关心你的人,他们都在遥不可知处。这样的世界,会有多寒冷。

从戏里出来,我仍在为演员们叫绝。这出戏,绝大部分内容都来自演员们排演时的即兴创作。他们都是年轻人,他们怎么体会到那些老年状态的细节的,那些琐琐碎碎,那些只能用心灵去体悟到的东西。而且在戏里,演员们除了服装,并未化妆,完全是靠表演和方言来表现角色的年纪。

但我真的就看见了老年。看见每个人都将面对的生命的最后一站。

我想起一个故事,曾经有个拥有一切的人要求智者在他的戒指上刻一句话,让他高兴的时候不要忘形,让他失意的时候不会一蹶不振,智者给的那句话是“连这个也会失去”。

这出戏就像这句话。

它让我想到很深远的地方,但在这冬日,却也很容易让人忧郁。

我想到那些今天的日子都过得很不好的人,不知他们看这出戏会是什么感想。

前几日,朋友文迪去给大学生们做了个演讲,他讲到传统教育永远只讲光明的一面,永远不肯承认,人的一生中孤独、失意、挫折,更像是我们的常态。这样的教育让我们丧失心灵的敏感。

其实,赖声川这出戏正好是反过来,再迟钝的心都能被他击中。他让我们变得脆弱,不得不面对一些问题,思考一些问题。

另外,我还想到,这出戏在台湾是进行巡演的,台湾的观众会买票来看这样一出戏,他们的观众真是有极好的文化素养啊,他们会思考“生命是什么”。我想,这样的戏,除了台湾,也许只能在欧洲有市场吧。 精致的法式甜点或日本寿司

我一直觉得女性写作有一个大忌,就是喃喃自语。很多女性写作都逃不开这个问题,通常会从头到尾都充满呓语,喋喋不休,自爱自怜,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美女,多情多才,同时,男人不是好东西,自己所遇通通非人。

自述式写作,对于女人非常容易上手。这可能和女性思维方式相关,女人思维直接感性,心理活动细腻纷繁,直接记叙下来似有一点文学性。所以,不少女性一开始写作就从第一人称出发,从我出发,直抒心怀,把所受的情感创伤全部放进作品,就容易落入这个泥坑。

因此,很多有文学理想的女作家,会从一开始就避免第一人称写作,她们选择了更理性的角度,选择了和女人本性更远一些的距离。

但我惊讶地发现,法国女作家妙丽叶·芭贝里的《刺猬的优雅》是个意外。《刺猬的优雅》是第一人称的作品,但完全不是上述的那种女性自恋型小说,那种是苍白无聊,除了作者外没人能读的作品,而《刺猬的优雅》却出人意料的有趣。

这首先跟作者设定的人物有关。主人公是个有意思的角色:一个看起来丑陋贫穷的女门房,却是内心无比丰富,非常有学问的人。她要把自己隐藏在门房的身份里,为此,还要装出大众想象中的门房的样子,买庸俗的大众食品,看肥皂剧,说话不讲究语法。但其实她有一颗骄傲优雅的心,她读了非常多的书,热爱托尔斯泰,关心艺术和电影,自己跟自己讨论哲学。

这样一个角色,再从她的内心出发,显然,我们就不会看到一般女性第一人称写作会呈现出的那种面貌。我们看到的是非常有趣的内心活动。看到女主人公冷静地旁观她所处的那幢大楼里的上流人士,看到庸俗、自私、无情、愚蠢、自大、势利和绝望。她一边观察世界,一边读书,一边做哲学思考。

仅这些哲学思考都十分好玩。这可能跟作者是哲学教授,同时又是女人有关。这些哲学和艺术的思考,碎碎的,唠唠叨叨的,从笛卡尔、康德、马克思,到拉斐尔、鲁本斯、霍珀、普鲁斯特,甚至到小津安二郎。

这些有趣的流动状态的思考,导致了这本小说读起来轻松惬意。我想,这本书获得法国书商奖,销售超过一百万册,跟这种既有意味,又轻松好读有关。

当然,我以为,这本书在法国以及其他西方国家,那么受大众欢迎,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书中对东方文化,特别是日本文化的热爱。

女门房最终遇见了一个能勘破她身份的人,一个日本人。那个人甚至也叫小津,并且还是小津安二郎的亲戚。

小津是个优雅的人,有文化,有教养,没有等级观念。同时,两人在思想和兴趣上,惊人的一致。小津带着日本的优雅而来,带来一个新的世界。

小说里有大量对日本文化的向往和歌颂。读这本小说的时候,假想自己是个西方人,觉得只有日本才有真正的优雅。这是一个有意思的思维角度。

在小说里,作者借主人公的絮叨,歌颂日本文化的一切。茶道、推拉门、优雅的女人、山茶花、日本漫画、日本电影、盆景、不对称的家庭陈设……

这种对日本的向往,并不是作者的个人特质。法国乃至欧洲对日本文化有一种由来已久的倾慕。早在印象派画家中,就有许多人对浮世绘进行研究和模仿。

哲学家科耶夫说:“日本已经推出一种文雅的、审美的生活文化——文学、戏剧、插花艺术、艺妓、武士——在这种生活文化中,即使没有‘历史’,也能很好地生活,这是一种由仪式、礼仪、风格、模仿和模拟组成的生活文化。”科耶夫认为,法国与英国的文化与此相比,简直是没教养,日本的生活文化是使附庸风雅民主化,日本的模式预示了未来社会。

其实,这也是小说《刺猬的优雅》的主题。

门房在世人眼里是粗俗卑贱的,只有日本人小津才能发现她的优雅,才能与她相知。

说到主题,就还要提一下“刺猬”这个概念。

小说中借桀骜聪慧的小女孩帕洛玛之口说:刺猬外表丑陋,包裹得很严实,但内心却细致优雅。但这绝不是作家对“刺猬”的全部解释。要记住,作家是个女哲学教授,她已经在作品中大量地放入了她的哲学思索,她不可能不放入“刺猬”这个哲学中的经典解释。

以赛亚·伯林在当初提出“狐狸和刺猬”的概念时,认为人分为两类,“狐狸多知,而刺猬有一大知”。伯林在文中集中讨论了托尔斯泰就是典型的“刺猬”。《刺猬的优雅》中,主人公也非常热爱托尔斯泰,甚至和小津相知也是起源于此。显然,作者想说,这两人都是刺猬,有着大知,他们所钟爱的日本文化,也是刺猬。

小说中充满着这种思考和讨论,顺滑流畅,繁多却有些清浅,没有多少外在情节和冲突,对于一个中国读者来说,它是标准的法国式的,细腻精致的。我想,对于那一百万的西方读者,吸引他们的,可能是这种有东方感的,对东方文化有些幻想和描摹的况味。

对他们来说,是日本寿司,对中国读者来说,它却是法式甜点。 一个勇士的成长

上周末,我们去锦江图书馆的杜玛咖啡看了杨勇拍的纪录片。

杨勇,二十年前长漂的队员,现在成了环保人士,去夏今冬,他和同伴去长江源头做了两季详细的考察。他们只代表民间,用的是最有力的亲历,最有力的影像。

长江的源头已经萎缩到可怜的程度,在夏季,庞大的河床中,都只有一小股幼细的小水流,周围已经被大片的沙漠包抄过来。

很多地方的水永远断流,形成一些死湖,死湖慢慢变成咸水,慢慢地,那个地方就死去了。

一些城镇因为缺水,已经没落,沿江,已经有了一些死城。而新城也面临缺水的危险。

就在这样的可怜的长江源头之上,将有七座电站落成。已经修好的,很多时候,因为无水,其实也是个死的电站,但死的电站和水库,早已把当地变成一块死地。

长江源就这样慢慢死掉了。

一点点,被人的贪欲杀死。

还不是一点点,简直就是飞快地杀死,用的是一把快刀。

杨勇他们二十年前立下的那块长江源头的碑,和现在的源头之间,已经至少差了三百米。

这些画面,看得人触目惊心,看得人沉默无语。只能向杨勇他们,报以掌声和敬意。

那些镜头里,有如仙境似的美丽,也有像史前般的苍凉,还有就是大量的考察遇险的镜头。人陷在沙里,车陷在沼泽里,他们所开的两辆车互相救援。在看到一辆车在悬崖上被斜着弹跳起来的一个画面,我和几位女观众都失声惊呼。

所幸,车在崖边上正了过来,没有翻下去。

我知道,在那样的高原荒漠上,生命是很脆弱的,人要翘掉也是很容易的。在这里,就显出了杨勇不单是个环保人士,他还是个探险的勇士。我开始琢磨杨勇这个人。

二十年前,他那时多么年轻,漂长江,插红旗,他那时就只是个热血青年。如果他就停留在漂流、攀登之类的冒险中,停留在青春中,就算把全世界的大河都漂完了,把每个洲的高峰都登过了,然后呢?这样的人是有不少的,有的人足迹印遍地球,心灵却永是那么狭窄。但杨勇是一直在往前走,他成长了。从他把环境保护纳入思考起,他有了别的研究者都不具备的优势:行动力。

所以,在这部纪录片里,他拍到了许多科学家尚未发现的,新生的沙漠。也正因为这行动力,这部片子才这么让人震撼。

只是,我仍旧担心这部片子的传播,以及是否会对重要的人士产生影响。

个人的力量能有多大作用,我不知道。杨勇他们的这番心血,能有多大作用,谁也不知道。但这么做了,就是一名真正的勇士,尽了自己的努力,保卫自己的家园。 平常日子的诗意

去美术馆看杜泳樵的画展。

美术界的大脑壳(大脑壳,四川俚语,意为大佬)来了一圈。何多苓、罗中立、张晓刚、周春芽、程丛林……

美术馆太小,小小的外厅,还兼着书画用品的卖场。人却太多了,老中青三代艺青,挤做一团。天大热,热气从一个人的口中呼出来,又被另一个人吸进去。

第一次在成都看到艺术展览有这么多人来。这么挤、这么杂的人。平时,一般的展览,哪会有老少齐来的阵仗?

开幕式讲话的人,都被众脑壳和众相机挡住了,我只听得那些艺术界的大佬们,一个个恭敬地叫着“杜老师”。

杜泳樵是他们共同的老师,当年在川美读书的时候,杜泳樵就算那里最牛的大师。

上一年,我因为杜泳樵妻子的原因,去到他的家里,看到过他正创作的一些风景油画。当时,就觉得,他把国画的意韵画进西画里了。因为杜泳樵年轻的妻子实在是个个性十足的女人,她也在画画,热情洋溢地向我们推荐她的各个时期的作品,我们当时完全被她的性格吸引住了,杜的作品倒没来得及多看几幅。

前几天,恰好听到何多苓的学生在私下讲,何多苓和另几位大师,一旦画风景,就带上了杜老的影子。

这我倒不以为然,何多苓的风景一向有俄罗斯的调调,冷,而且抒情。只有这抒情的这一点,可能和杜泳樵有相通的地方。

展览剪了彩后,外厅的人一下子涌进了大厅。大厅也显得那么小,那么局促。人那么多,更重要的是画作那么多。

无数的人举着相机,在里面闪来闪去,这似乎是最能够和观众交流的一个展览了。没有当代艺术惯常的距离感。

展览中杜泳樵的画作大都是近几年的,多数是四川的风景。小街小巷,市场棚屋。这部分画作特别让我心驰神往,我也喜欢四川的这些小景致,也特别喜欢去画它们。可成都平原的天气总是很暧昧,雨啊、雾啊、阴天啊,我常常对着画本发呆,我没有办法捕捉到那些细微的感觉,那种细致的光啊影啊……我甚至在想,也许我应该去云南、西昌画画,那里天高气爽,阳光明媚,就像法国南部,光啊影啊,节奏分明,就好表现了。

可杜泳樵真的就把这最困难最细节的暧昧成都表达出来了。他有极强的光影色彩的把握能力,再微妙的变化,他都能捕捉。这些我们日常所见,在画笔下清晰可见的时候,一下子显得特别的温暖和诗意。

这诗意,就是平常日子的诗意,最有牵动人心的力量。

画展的前言有杜泳樵的自述,也有大佬学生们的文章。我看见学生们尊敬地评价他是天才大师。我觉得此言不虚。杜泳樵自己在前言中说,自己人直,不会处事,只会画画,画画就高兴。我从他仔细描述的那些很日常的风景中,真是能感觉到一个喜欢观察眼前世界的人,他画着,就是高兴。这跟现在美术界的滚滚洪流是完全不相干的。

这个展览还有个最特别的地方。杜泳樵得了重病,这个展览是他最后的心愿。他的妻子和各方都不忌讳谈这个事情,都明白,杜老不久于人世。此时,他的心情如何,我很难揣摩。 从诗歌到时评,以前倾的姿态

在灯光昏暗的小房子酒吧,长平说:“这个想法起源于去年,翟永明对我说,朗诵,不止可以是诗歌,作品都可以朗诵,比如你,可以朗诵时评……我想了很久,所以,我决定在后天要参加的传媒大会上的发言,就是朗诵时评,这样,既解决了我不擅公共场合讲话的问题,又能表达我的意思。……这次看奥巴马的演讲,也让我想到这些。中国以前也有演讲传统的,但现在断了,朗诵时评是个起点……时评是公开发表的,所以,每个人都可以公开朗诵,我还希望在更广的范围推广,年轻人都可以开展,从朗诵时评开始……将来我的儿子,至少我的孙子可以享受演讲的快乐,现在我们要从朗诵时评开始……”

一群老友拍手称好,我提议那不用等到大会,我们先搞一个小型的,明天就搞。我马上打电话给翟永明,翟永明一听,非常爽快,约好第二天,在白夜举行第一届时评朗诵会。

第二天下午三点,在新白夜坐下,天光穿过屋顶的玻璃,照亮了这十二个人。这些人,都是多年的老友,最早的已经相识了十九年。

作家文迪主持,他为这个筹备匆忙的朗诵会命名为:“从诗歌到时评,以前倾的姿态”。文迪向长平表示感谢。今年,因为一篇文章,长平的处境艰难,但他顶住压力,最早在公开媒体上为成都的环保问题呼吁。

长平也有一段开场白,他拿起话筒,向在座的挥手,模仿奥巴马的演讲,向朋友们致意,向翟永明致谢,他说:能提出这样想法的诗人,必定有着宽广的胸怀。他同时解释,这些年为什么一直在写时评。他说,时评,跟在座的作家和诗人的作品不同,文字粗糙,讲的都是常识,是针对普通读者,相当于在人群中,在大街上呼号呐喊。大家理解,这是他的自谦,同时,也是他的一片苦心,他作为一个有良知的媒体人、知识分子,身体力行,不厌其烦地,向着大众讲最基本的东西。这也是他非常让人敬佩的地方,也是大多数知识分子做不到的地方。

他的声音恳切有力,和他的文字一样打动人。我们都发现,用这样的声音进行时评朗诵,是完全成立的。它不同于朗诵表演者的节目,它不只有形式,有声音,更有内容,它促使你倾听,同时思考。

阿潘朗诵的是长平的一篇时评:《纪念王小波争做自由人》。后来燕明也朗诵了这一篇,不同的是用的乐山话。我们发现,用乐山话,朗诵时评也非常好。这听起来朴素诚挚,照顾了每个最普通的人,似乎在写作时,就用的是乐山话。

燕明朗诵道:“……自由并不是在一条道路的尽头等待我们的花园,自由只能是这条道路本身。因此,在追求自由的道路上,并没有一劳永逸的时候。王小波的价值在于,他让我们看到自由的真相:既理性又激情,既现实又浪漫,既精英又平民,既深刻又有趣,自由是多么美好。”

翟永明和文迪,朗诵的是诗歌。由叶朗诵的是她写在杂志上的主编留言。

西闪朗诵的是他的一篇书评《规划与统计:独裁的视角》。

大家发现,今天朗诵的,无论是诗歌还是书评,还是卷首语,其实都是时评。翟永明也讲,她的诗,最近的也是在关注这些。

在这块土地上,无论关注什么,必定要关注到时事。

我读了我小说的一个章节,以此纪念我们几位老友共事的一段经历。

我对他们说:“今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很多艰难和压力,我非常骄傲的是我拥有你们,我们一直在一起,一起往前走。你们没有辜负我,我也没有辜负你们。”

其实这心意,不说出来彼此也明白。但要说出来,我希望表达我的感激。

我们相约,明年,长平再回故乡,再搞我们第二届时评朗诵会。第二章每个人都属于适爱人群 每个人都属于适爱人群

昨天看的短片集《巴黎,我爱你》。

从当年看《十分钟年华老去》开始,我就喜欢看短片。

短片犹如小小说,在几分钟之间,要讲一个抓住人的故事。只有讲得好,才能让人明白,打动,并且记住。

这很难的。不像一般电影,有一两个小时,来渲染讲述,来强求观众进入。

短片一般是每个导演各拍一个,然后放一起,更容易比较出每个人的才华能力。

所以,这些年,还是看了好些短片的。

但短片集很难部部出彩,一个合集看下来,一般能记住一两个。有时,看着看着就累了,于是放下,第二天再接着看。

但《巴黎,我爱你》很难得,整个集子里,二十个短片,其中有十九个故事。

我不单一口气看完,看完还清晰地记得好些个。

到今天,回想一下,那些故事依然清晰。

能让我这么记得的短片集,这算是第一个。

喜欢其中一个故事:丈夫爱上了别人,越来越受不了老婆,准备和老婆摊牌,谁知还没说出口,老婆先哭了起来,老婆刚刚被诊出白血病。于是,丈夫想着,反正每件事情都可能是最后一次,忍一忍,对老婆好,跟她说话,为她念小说……装成很爱她的样子,于是,爱的感觉回来了……当老婆去世多年,那种爱人离去的伤痛都一直跟随着他,看见穿着老婆那样红外套的身影,都会心里一动。

还喜欢一个关于小丑的短片。小丑四处给人带来欢笑,在大街上,表演着哑剧,别人却冷眼看着,别人都过着拥有伴侣的生活。小丑在街椅上坐着,表演相拥,其实只是自我抚摸。小丑被警察拘留,却意外地发现一个女小丑。他们激情地表演镜中人,被警察赶出来。两个小丑珠联璧合……这个短片演得精彩,这么一解释,反而不及了。

喜欢最后一个短片。一个肥胖苍老的外国女游客,长得像苏珊大妈那样的,离开了旅行团,一个人去吃饭,一个人去逛名胜,看到萨特和波伏瓦的墓,从巴黎铁塔上看巴黎……想起多年前的人,甚至想起多年前一个男友想来巴黎。眼前她是孤单的,坐在公园边的长椅上,拿出自己精心准备的三明治,忽然她觉得很感动,为了这一刻。

还有个短片,也拍得极有趣,外国男游客在地铁,拿出旅游指南来读,正读到指南上说,在巴黎地铁,不要盯着人看,于是一抬头,就看见铁轨对面有对男女亲热。多看了一眼,于是男子高声骂起来,女子相劝,结果两人吵起来。火车过后,女子已到身边,抓住外国游客就吻。外国游客正晕呢,指南上又没说过这种情况。忽然男子也到了,几拳把他打翻。这对男女互道爱你,搂着走了……

另外还有好多故事都记得。比如像离婚多年的老年夫妻见面。前夫对前妻说,正为现在的妻子想生小孩苦恼。前妻说,你没告诉她,我们都有孙子了?前妻复又安慰前夫。

又比如,几个小伙子在街边骚扰女孩。一个戴头巾的伊斯兰女孩摔倒了,其中一个小伙子扶起了她,慢慢地两人开始说话,好感萌发。

再比如,一个小伙子对另一个小伙子热情无比,说了好多,说,你有没有想到有一天碰到一个跟你很像的人,就像另一个你?另一个小伙子默默地看着对方。他其实是个外国人,听不懂法语……

守广场地下车库的非洲裔,跑去追另一个非洲裔女孩,想对她说,我们喝杯咖啡吧。结果没找到女孩,丢了工作,在广场被人刺伤,那女孩却来了,原来她是个女警察,他最后终于说:我们喝杯咖啡吧……

差不多所有的故事都与爱有关。

法国人天生比别人更有爱的能力。这些故事,都有趣,不重样。每个人都那么自然,自然地去爱。

为什么中国人不容易讲好爱的故事,我觉得是中国人真缺乏爱的能力。没这个能力,就没法相信爱。不相信爱,怎么去爱呢。讲一个男女故事,讲出来的往往只有计较。

这是传统。

我们都说法国人浪漫,从这部电影上看,其实是他们爱的心态放得开。愿意付出,愿意爱。我们这儿恋爱讲适婚人群,适婚年龄。就说明,不在此列的,恋爱都是不宜的。不仅不宜,甚至是不经济,不聪明,不道德的。

大约在法国,只有适爱人群。而这个人群是所有的人。每个人都属于适爱人群,那么每个人遇见爱的概率就大了多少倍啊。

法国人真幸福。 伟大的友谊或者爱情

非常喜爱王小波的小说。喜爱他的文字,幽默,智慧,同时男性气质十足,我自己把这种的文字命名为性感的文字。也喜爱他小说的意境,以及那种超越凡尘的想象力。

他的小说,我最偏爱的是《黄金时代》,重读此篇对我来说是经常的事,每一次都会读出不同的感受。

正巧这次读它的前一天,和几个女友聊到什么是爱情的问题,我当时有些不同的意见,重读此篇的时候,有些看法就更明晰了。

女友阿明说起另一女子的爱情,讲起爱情如此如此地摧毁掉一个女人的一切,她的尊严,她的生活,而她仍如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绝望地和那男子纠缠,甚至不惜用正常人不耻的手段,而那男子早已有了另外的爱人,非常想跟她了断。

几个女友点头附和,她们也认为不是如此的惨烈,哪能算得上真正的爱情。

对此我深表怀疑。《黄金时代》里的王二和陈清扬开始一直讲的是伟大的友谊。他们不说爱情,说的是伟大的友谊。因为这伟大的友谊是建立在自由、理解、沟通,肯为对方牺牲,这像一种没有性别的兄弟义气,但又因为有了性别的差异就演化得更为复杂动人。

王二说:“在我看来,义气就是江湖好汉中那种伟大的友谊。……我也像那些草莽英雄,什么都不信,唯一不能违背的就是义气。只要你是我的朋友,哪怕你十恶不赦,为天地所不容,我也要站到你身边。”

义气对于我们的社会是个奇怪的东西。一方面,正统的教育是要大家大义灭亲,另一方面,大家又向往那种江湖上的侠义精神。

我想到福斯特说:“如果要让我有一个什么信仰,我愿意信仰朋友,如果要让我背叛国家或朋友中的一个,我宁愿背叛国家。”这讲的就是义气。

义气是如此的重要,完全可以拿来当作信仰的。王小波设想的最美好的爱情也就是这种东西。可以为之奉献,为之牺牲,是完全的信任。这种信任只会建立在精神上的高度沟通与认同上。也因此可以认为,如果两人的价值观不同是不会有这种“伟大的友谊”的。

我想起女友普遍推崇的那种爱情,那种鱼死网破的精神,其实说穿了不过是一些自尊心、虚荣心、占有欲等等在作祟,甚至还有更可怕的东西。这两日看香港女导演的纪录片《女人那话儿》,有好几个女人就在镜头前谈到,如果她们所爱的男人抛弃了她们,她们就会祈祷让那男人倒霉,让他们失去他们最看重的东西。

这种私欲,表现出的只是人的更动物的那一面。就算我们每人都不能做圣徒,但至少在精神上应该有些高的向往吧,至少应该尽力在爱的上面高尚些吧。就算无法克制自己的复仇欲望,也应该明白,以前的那是爱情,现在的这些纠缠,这些骚扰只是出于人的本能,而不要宣称这是因为爱情。

看到这些可怕的爱情宣言,就明白以前不能想象的夫妻互相出卖是怎么回事了。夫妻间还未必一定有爱情,但现在还有许多人会以爱情的名义去做不亚于出卖的事。

我觉得许多人其实对那种超越功利的义气是非常向往的,如果这种情感还是在男女之间就更为珍贵了。要知道,许多人都在讲男女是天生的敌人。

如果男女之间可以超越功利,能够完全信任,完全沟通,由于这种信任可以让你为对方付出一切在所不惜,这就是王二和陈清扬的伟大的友谊,这就是爱情的最高形式,是人最自由美好的情感。

而这种真正自由的精神,这种无畏的牺牲精神,彻底的担待,正是小说中那代表统治者的团长、人保组等等最害怕的罪孽。

如果信仰爱情,就应该信仰这样的爱情,我相信信仰这种“伟大的友谊”,才会领受上天的赐予。

就像书中的结束部分:“陈清扬说,那一刻她感到浑身无力,就瘫软下来,挂在我肩上。那一刻她觉得如春藤绕树,小鸟依人。她再也不想理会别的事,而且在那一瞬间把一切都遗忘了。在那一瞬间她爱上了我,而且永远不能改变。” 我口讲我心

女友小乐对她的儿子说:你要在可能的情况下,尽力帮助别人。八岁的儿子说,我其实一生下来就想帮助别人,只是经常不好意思。

小乐就想到一件事,我们为什么不好意思对别人表达善意?

小乐和我们几个女友讲起这事的时候,每人都想起了一些事情。我们最容易在做我们觉得应该做的事情上怯懦。红桃讲起,她常不好意思在车上让座,因为一让座就会被满车的人注视。

红桃平时给人感觉是个开朗的、无禁忌的女子,但她却会为做一件善事不好意思。

让座于我,倒没有特殊感觉。我却对另一件事情多年了都耿耿于怀。那是我在一家新开张的面馆吃面,面馆里只有我一个顾客。门口有一个人非常犹豫,看得出那是一张饥饿的脸,也是一张害羞的脸。我想他是想乞讨一点吃的,看得出来他绝不是一个职业的乞丐。这之前,我采访过一个流落城市,没有讨到工钱,饿了好几天的民工,那表情是相似的。我想,我应该叫他过来吃碗面。就在此时,店里的服务员发现了停留在门口的他,几个人马上扑出门外,把他哄走了。服务员之后殷勤地看着我,因为我是他们第一个顾客,他们觉得他们是为我而做。我当时却涨红了脸,我为自己没能反对他们,站起来,把他叫进来吃一碗面而羞愧。我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走出门外,我想把他叫住,他却早已不在那儿了。这件事让我一直介怀,我想那么一件小事,怎么我就这么难做到,这件事也许对于那个人,是解决几天的饥饿,也许更是重新树立一点对城市对他人的信心。

我们谈起这些的时候,都想到了对东方人来说,情感表达最容易成为难题。《圣经》里,亚当说夏娃,“是我的骨中骨,肉中肉”。一位女友在读到的时候就说,呀,好肉麻。她说,换了我,怎么能想象对爱人说什么“骨中骨,肉中肉”?

那东方人怎么说?我想起,有个女友曾经讲过,她不能想象用方言怎么说“我爱你”三个字,她觉得太可笑了。这种论调我不止一次听到过,甚至有人不好意思用中文表达这三个字。他们用英文,特别是写信的时候,签名时写上一句外语的“我爱你”“你的某某”,这样程式化的文体就掩盖了表达的脸红。普通话的“我爱你”因为有很多文艺电影的范例,所以在恋人的对话中,说一句普通话的“我爱你”要轻松一点,因为这仿佛只是借用了别人的一句台词。

我在北京的时候,有许多同事,都喜欢把“宝贝”挂在口中,搞笑地把熟人朋友都称为“宝贝”,这样,对爱人再称呼“宝贝”的时候,他们就大胆多了。

我们在最需要严肃正经的时候,我们就不好意思,我们就只能以解构的方式来表达。对人人都呼“宝贝”,也就能把爱人呼为“宝贝”。可每个人自己都愿意,自己是爱人唯一的宝贝。

许多人一直不肯对自己的爱人说“我爱你”,其实自己和爱人都想知道对方是不是爱自己。有的人缺乏表达情感的勇气,偏要强词夺理,说:“真正的爱是不能讲出来的。”我觉得他们心里也一定会歉疚,对爱人的这种歉疚,一定更胜过前面讲过的我或者红桃的内疚。

与其心里一直放不下,不好意思,不如放了胆,对爱人说“我爱你”。

我口讲我心。这是语言最重要最基本的功能。 爱情与信仰

当代艺术不再讲爱情,不再表现美好的情感,它喜欢的是强烈的感官刺激,喜欢的是极端和晦涩,或者符号化的直白。前一阵,到广州,见到老画家林墉。他历经一次大手术,从死神手里逃了回来。此后,他的画风大变,作画为文都更加透彻。说到当代艺术中的审丑追求,他说:“艺术家连美不美都不想一想,真是没良心。知道这个世界没有多少美,才应该表现美。”我就想到了文学,幸好当代文学并不如此。

当代文学不放弃各个维度的追求,这其中也包含了对爱情的描摹和挖掘。而且,爱情这一块,永远在文学中占有着极大的分量,因为这里面最能体现人性。当代小说对爱情的表现,跟传统小说不同的是,它愿意把爱情做更复杂的探讨,从中窥见广阔的世界和深邃的人性。

这对于一个爱文学的人来说,真是安慰。

所以很早我便起了心,记录下那些打动我的当代文学中的爱情,试图梳理一下,这些爱情的类型、方式或者其他,或许,我们可以从中看到这个世界的变化和恒久。

要说到当代小说中的爱情,我认为最应该从巴西作家保罗·科埃略的《我坐在彼德拉河畔哭泣》说起。

这本书未见得是作家本人最好的小说,也更不能说是当代文学最重要的作品。但这本书,却是非常典型的一本谈爱情的小说,整本小说只在描写一场七天的恋爱,情节不复杂,但这本小说的魅力却是不能忽视的。在巴西国内,从1994年至1996年两三年间,就印了71个版次。在台湾从1998年至1999年,发行了十余万册。它被许多读者奉为爱情圣经。

小说通过女主人公皮拉尔的自述展开。29岁的她重逢分别十一年的青梅竹马。儿时的男友已经成为神学院的学生,受人爱戴的能制造奇迹的布道者。此前,29岁的她经历了一些世俗生活,过着一成不变的日子,计划着现实的未来。此时,她遇见了生活完全精神化的男友,在跟随男友布道的几天里,她在世俗生活里沉睡的心一点点苏醒,是被精神和信仰唤醒的,同时,她燃起了炽热的爱情,最终,为了这爱情,她勇敢地去追求。

作家刻画心理的能力极强,所以,在阅读过程中,读者极易代入,恍如自己就是那个从平静理智到激情万丈的主人公。但并不止是因为这点就能打动那么多读者,更重要的是,作家在讨论爱情的时候,他也是在讨论信仰,讨论爱情中两个人的精神世界的相交相融。作家提出,真爱,必须有共通的精神信仰作为基础。如果一方放弃,恋爱的堡垒是会崩溃的。

这部完全在讲一个爱情故事的小说,最终落脚点却是人的精神信仰问题。

我想,这才是引起共鸣的要点。在当代小说里,爱情,不仅仅只是爱情,它和传统文学,和当代艺术,在这一点上,就有了明确的分野。 如香颂美好

此刻,我正在听一张碟。歌声温柔缠绵,婉转动听,洋溢着单纯的喜悦。

是小野丽莎演唱的一张法语歌曲,碟名叫《左岸香颂》。因为很久没有这么打动我的歌曲,于是我开始翻看歌词译文。原来这些歌词也像乐曲一样纯粹和美好,这让我很惊讶。

第一首歌叫作《如此美好》。歌词开始是这样的:“如此美好/可以爱到哪就到哪/口中哼着歌曲/尽情地拥抱/可以说着温柔的字眼/那些微不足道的话/却可以说很久很久……”歌词细腻地描述两人热恋的琐碎细节,非常幸福美好,如果不是文章的篇幅所限,我恨不能全部引述一遍。

这首歌这样描摹热恋,打动我,同时让我惊讶。为什么?因为我太久没有接触过这样描写爱情的东西。不管是电影还是歌曲,是绘画或者诗歌,或者小说。

香颂,专指法国流行歌曲,其实占主要内容的还是歌颂爱情的歌曲。我因此联想到我们平时所能接触到的流行歌曲。其实我们汉语的流行歌曲里,爱情也占着主要份额,但是我们新的歌曲里关于爱情的内容却越来越缺少甜蜜,单恋的、失恋的、苦恋的内容成了主流。甚至有的歌手,就是以这种苦兮兮的调调走红。在演唱会上,在热烈的气氛中,歌星在台上挥着手,兴高采烈地唱着关于苦情的歌曲,台下万头攒动,众口一词,共同唱和。其情其景,非常怪诞。

不止流行歌曲如此,文学或者艺术,更是如此。

我以前就发现了当代艺术,是绝对不表现单纯的爱情的,如果谁还在以爱情为主题绘画,一定是非常的落伍。就算非得以爱情为主题,那也一定是带有讽刺意味地表现爱情。诗歌也是如此,就好像一旦描写爱情幸福,就变成了大学生的情诗,不能称为文学作品。

小说倒是有描写爱情的,那又被打入了言情小说的行列,为高雅人士所不齿,而且的确严肃作家是不去写这个的。

有一次,一个海外的出版社约一个作家朋友写一本小说,要求是,长篇,关于爱情,但不能有畸恋,不能有婚外恋,结局要圆满。我和其他写作的朋友听到这个要求都觉得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果没有畸恋,没有婚外恋,而要是一个幸福圆满的爱情故事,如何能成就一个长篇?后来那个朋友费尽心思,在他构造的小说里,把主人公安排成一对夫妻,这样便不是畸恋,也不是婚外恋了,但要够曲折,够字数,结果够圆满,他只好把这对夫妻搞得在全国展开了互相追踪,一个地方接着一个地方的旅行,终于完成了长篇。

我知道这其中有一个这样的原因,因为大家现在动不动要讲现代意识,现代意识一讲,就得是复杂的,痛苦的,矛盾的,解构的。而那简单清浅的,田园牧歌似的情怀就是很幼稚的了,称不上伟大的作品。所以在艺术家的带领下,人们一起开始追逐那种痛苦的爱情。

如果光是在审美范围内如此,也就罢了。我发现,这渐渐地影响到我们对爱情的真正看法。

前一段,听说一个有为青年从广州某单位跳槽来成都某单位。因为后一个单位远不如前者,所以猜测丛生,我也跟旁人一样,以为他是因为这边有重金相酬,抑或有高位相候。后来知道了谜底,原来很简单,只是因为爱情,他爱上了成都女孩,所以要来成都工作。这个简单的原因,却没有一个人猜中。

我听到答案的时候,也如今天听到《左岸香颂》时一样吃惊。其实我本是一个笃信爱情的人,但也在长期的熏染中,喜欢把情感复杂化,丧失了直觉,丧失了对简单的信仰。爱情就应该回归它本来的样子,像法国香颂一样,甜蜜,单纯,美好,不要讲什么深刻,什么后现代。如果爱情都充满苦难或者计算,人生还有什么希望。 温暖的老友

在看肥皂剧《老友记》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个很多年前的疑问。这个问题就是关于异性之间的友谊。

最早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大约是青春期,到大学的时候就经常跟男生讨论,异性之间有真正的友谊吗?那时,抓着男生使劲问,因为自己和女生们都觉得异性之间总该有些超越性别的纯洁友谊,那些男生们总是摇头,说没有。自己或其他女生总是睁着迷惘的眼睛,说,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总是想得那么复杂?

现在回想起那时,才觉得那时真是单纯而弱智。自己提问的对象都是对自己有想法的男生,当然,他们会说,没有,我对你的可不只是友谊。当然,那时可以提问的男性实在太少,围绕自己的实在是没有“纯友谊”。

那时不谙世事,觉得友谊的概念是非常伟大而神圣的,远远超过了爱情。而在那个年龄,男人们又总是太饥渴,才没时间去跟谁搞纯友谊呢。

直到有一天,自己成熟起来,不再问这种傻问题,身边倒是真有了一帮臭味相投的朋友。

这样的一帮朋友,男女混杂,其中有些人之间也有过暧昧,但处久了,把什么神秘都处掉了,性别感也没有了,真的成了一帮老友,很像《老友记》里那样。

大家经常在一起喝茶、泡吧、打球,无聊的时候我们陪他们一起去打台球,他们也会陪我们去吃冰淇淋,要不大家就一起玩白痴游戏。

他们会把情感上遇到的问题来问我们,希望得到女性的指点。我们也会把情感上的困扰讲给他们,希望能有另一个视角。有两个男性朋友,经常给我们讲他们的泡妞故事,当然是失败多于成功,搞笑成分极重。众女性朋友总是听得乐不可支,时常调侃他们。也有两个女性朋友,总是有很多眼泪,没办法向自己的男友倾倒,便锁定了他们,他们于是替一些不相干的同性承受了很多压力。

这种友谊的开初是有一些认同的,必是性情相投、价值观相当的男女,同时互相理解,奢求不多,相处轻松愉快,往后发展,保持一定的距离也是很重要的。大家君子之交,保持分寸,不苛责对方,不合则散。其实以前年龄小的时候,之所以不容易有这异性的友谊,也是因为不会掌握分寸,索取和付出都容易过量。

通常的说法是,男人和女人是完全不同的生物,所以相互理解是没可能的。但如果有这样一群老友,就会发现,男女之间也并非只有争斗,有时候,性别已经退到不重要的地方,老友间互相取暖,惺惺相惜。

这样的老友相处起来轻松温暖,性别成分也没有完全消失。他们待我们有男人的宽宏大量,我们待他们也有女人的细腻温柔。这种异性之间的友谊比许多情爱更滋补。情爱虽有更多的炽烈激情,但如果失控,杀伤力也是非常大的,搞不好就遍体鳞伤,需要用很长的时间修复。 像孩子那样去爱

有个朋友在网上倾诉她的焦虑,她小学一年级的女儿带回来一张纸条,纸条是同座的男生明明写的,前面内容很普通,结尾却写着:爱你的是明明。她想,女儿才七岁,就要担心她恋爱,是不是太早了。

很快有网友说服了她,那个网友说:“一年级的小孩,好多字不会写,这个‘爱’,应该是‘挨’的意思,‘爱你’是说‘挨着你坐的意思’。”

这位母亲马上释然,她又看见好多安慰她的留言,都在说:“一年级的小孩,哪里懂得什么爱不爱。”

孩子不懂爱不爱,这似乎是一种普遍的看法。我却看到国外一个机构做的小调查,向一群四到八岁的孩子提问:爱是什么?结果却非常出人意料。

八岁的女孩贝丽卡说:“我奶奶得了关节炎,再也不能弯下来涂脚趾甲。于是我爷爷总是给她涂,甚至当他自己的手得了关节炎也是这样。这就是爱。”

七岁的诺艾尔说:“爱就是当你告诉一个男孩你喜欢他的衬衫,他就每天都穿着它。”

六岁的克里希说:“爱就是当你出去吃饭时,你把自己大部分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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