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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03 03:4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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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武

出版社:百花洲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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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谍报

情感谍报试读:

在别处

老吴本来就喜欢喝两杯,再加上单位里事多,应酬自然是少不了的。

说起来让老吴有些难为情,经常干扰老吴痛快喝酒的,不是别人,是老婆李树叶。老吴贵为局长,在单位里呼风唤雨,在社会上也是有大名的人物,可在老婆面前,就熊得不得了。似乎每次喝酒,不是和李树叶斗智斗勇,就是和她纠缠不休。也不知是不是老吴有什么软手柄拿在李树叶的手里,抑或她天生就是敏感的女人,老是担心丈夫夜晚迟归是心有所依,或有别的什么勾当,所以,她勒令老吴晚上在外应酬不得超过九点半,一过九点半,就要反锁大门,休要进家。老吴呢,知道李树叶也不是什么坏心,也就尽量顺着她的意思,男人嘛,能屈能伸,何必为这点小事伤和气?

喂,树叶,今晚单位有事,你自己吃啊。

通常情况下,老吴都是这样,在下班之前跟老婆请假。李树叶高兴了,就关照他,少喝点啊,什么东西都可以不在乎,身体可是你自己的。李树叶要是不高兴了,一声不吭,就掐断了手机。

老吴为了让老婆消除误解,另外也算是一种尊重吧,他每天晚上喝酒喝到八点左右时,都要给老婆再打一次电话。

喂,树叶,还没睡啊?呵呵,我和大牛在一起,来,大牛跟你说两句。

大牛是老吴的办公室主任,人高马大又一表人才,加上属牛,就叫大牛了。

大牛接过吴局长递过来的手机,说,嫂子,你放心,周局没喝什么酒,就是一点白葡萄酒。等一会我让司机亲自交给你。

李树叶在电话里也不含糊,依旧强硬地说,告诉他,九点半锁门!

李树叶的意思明白不过了:九点半之前必须回家。

老吴摊上这个强势的老婆,有什么法子呢?嫁人就嫁灰太狼,如今的老婆们现实得很,巴不得丈夫比灰太狼还灰太狼。老吴早把自己的位置摆正了。

老吴托大牛打电话,里边暗藏的那点小伎俩,李树叶心知肚明——说不准老吴正在牌场打牌,或歌厅K歌,也或是桑拿洗浴。老吴这样做,无非是拿大牛做挡箭牌,意思十分明了,都是单位的应酬,不会出什么乱子的。因此,李树叶也并不因为对方是大牛,就有好脸色好听话,很多时候,李树叶都是在老吴把电话给大牛的短暂间隙里,把电话挂了。再不然,在老吴说让大牛跟她说话时,她没好声气地说,算了,我不要听了。就把手机掐了。

时间一长,老吴就掌握了李树叶的这一套方法,心里有了底,有时候自然也就会撒个小谎什么的。比如同桌要是有他喜欢的美女,或者有时候干脆就是和美女单独吃饭,他也会在打电话的时候,对李树叶说,树叶,今晚要迟点回去了,我和大牛在一起。或者说,今晚有应酬了,和大牛在一起。而这时候,他并没有和大牛在一起。在他身边的,有可能是美丽的女下属。而结果呢,李树叶更是懒得跟老吴说话了。

慢慢的,李树叶对他放松了警惕,一般也不查他的岗了。老吴再打电话请假,李树叶心情都会很好,愉悦地说,早点回啊。

当然,也有例外——也许这个例外就是心情不好——老吴再让大牛跟她说话时,她照例会掐了手机。

不过老吴也还自觉,抑或是这些年来习惯了,无论是酒桌上的应酬,还是和谁在一起,他都能在九点半之前把事情处理完,心里踏实地在规定时间之前回到李树叶的身边——就算是和女下属缠绵,时间也把握得恰到好处。

有一天,也是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吧,老吴打来电话,说晚上单位有应酬。

李树叶哼哼两声,把电话掐了。

李树叶问身边的男人,晚上老吴有应酬,不用你陪吧?

不用,是和陈市长他们在一起,几个副局长都在的。男人光着背,搂紧了李树叶,说,你也要在九点半回家哦,真不想你走……

李树叶娇嗔地说,贪心,这样多好啊,老吴永远都蒙在鼓里,觉得自己一直都幸福呢,而我们,更幸福也更安全——现在才是下午五点二十,到九点半还有四个多小时呢,有你享乐的。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李树叶搂着男人继续翻云覆雨,一直缠绵到八点多钟。李树叶身边的男人看一眼手表,说,吴局长要来电话了。

话音刚落,李树叶的手机响了,李树叶看一眼来电显示,笑一声,说,老吴的。

李树叶接通了电话,喂一声。

对方说,树叶啊,还没睡啊?

还没,等你回家啊,少喝两杯!李树叶的口气依然的强势。

知道,我不会喝多的,不过今晚跟陈市有重要事情谈,可能要晚些时候……吴局长赶快说,大牛在我身边,要不要跟他说两句?

李树叶没好气地说,你自己看着办。说罢,掐断了通话。

李树叶身边的男人在李树叶打电话时,正抚摸着她丰满的胸脯,弄得她痒痒的,一挂断电话,她就翻到男人的身上,武断地说,还要……

不行了,下午到现在,都几次了啊,你以为我真是牛啊?

你就叫大牛嘛……谁说不行啦,我让你行……

十万块

年轻而貌美的胡丽叶心情非常的激动,她和老同学解小鱼邂逅于一个朋友的宴会上。小鱼已经不是她记忆里那个瘦高而腼腆的青年了,他变得肥胖而威武,正过着离婚后的单身生活。同学聚会,少不了说些当年的趣闻轶事,胡丽叶只是静静地听,从他们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口气中,她听出来,当年小鱼对她有特别的好感,这让胡丽叶心里产生了非常异样的情愫,因为她也悄悄地喜欢过小鱼,或者说是暗恋。只是当年年少无知,错过了表白的机会。

晚上回家,胡丽叶拿出十年前的毕业照,跟丈夫说她见到了许多同学,还特地说到小鱼的不幸福,说到小鱼的离异,说到小鱼生意上的失败。丈夫成兴旺正在准备明天宣传文化系统年终表彰大会上的讲话。说是准备,其实就是熟悉秘书为他写的讲话稿。当他听了胡丽叶的话,马上联想到刚刚发现少了的十万块钱,莫非被老婆拿去资助昔日的情人啦?这是完全有可能的,近阶段,他发现老婆常常走神,说话也是顾左右而言他,做事更是丢三落四,明显的心事重重,难道就是这个解小鱼作怪?成兴旺不露声色地走到胡丽叶身边,试探地说,你同学就是我的同学,需要帮忙,我一定尽力。胡丽叶已经换了睡衣,慵懒地说,还没到要帮忙的时候呢,随他吧,死要面子的家伙,等他求我了再说。成兴旺看看老婆半裸半露的胸脯和曼妙性感的身姿,一笑,说,你先睡吧,明天的会刘书记也参加,我得多准备一会儿。胡丽叶红唇一撇,醋意大发地说,刘书记算什么啊,是为老情人准备的吧。成兴旺知道她是在暗指文广局史局长,史局长是他一手提起来的,在宣传文化系统是个数得上的大美女,跟他也确实有过肉体上的交易,甚至现在依然保持着这种关系。但这种暧昧的事,除非捉奸在床,否则,发几句牢骚甚至胡搅蛮缠都毫无意义。成兴旺大度地笑笑,说,怎么会呢,都是工作上的关系,我这个副市长不过是分管而已。胡丽叶不屑地说,切,工作上分管,肉体到心灵都分管吧?胡丽叶说完,一甩手,回卧室了。

胡丽叶也知道,这种事情,管是没用的?猫走千里吃腥,狗走千里吃屎,这男人哪有不偷情的?胡丽叶懒得操这份心了,她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不起眼的皮包,打开来看看。这皮包是一个朋友前天送来的。这个朋友也不是一般的朋友,做电玩的大老板,听说全市的电玩市场基本上被他一个人垄断了。他为了扩大规模,准备再在大学城开几家电玩超市,特地给成副市长送来了二十万块钱。胡丽叶有数钱的爱好,家里的现金,她有事没事都喜欢拿出来数数,有时候喊成兴旺一起来数,那种内心的满足和惬意,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但是,让胡丽叶大为惊讶的是,满满一包的钱,只剩半包了。胡丽叶一股脑儿地倒出钱,两手一扒拉,少了十叠,十万块钱啊,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呢?胡丽叶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成兴旺,你过来!

成兴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立即放下手里的讲话稿,从书房跑了进来。

成兴旺看一床的钱,心里有了数,肯定是为少钱的事。成兴旺已经知道少了十万块了,他正为这事煞费苦心呢,倒是要看看她怎么自圆其说。成兴旺假装不知道地说,怎么啦?胡丽叶两眼盯着他,问,怎么回事?怎么少了十万块?成兴旺说,少了十万块?不会吧,我也不用钱啊,怎么会少了十万块呢?胡丽叶一听,气急了,你不知道?我昨天刚数过的,二十万,一分不少,你不知道?切,难道我们家出鬼啦?成兴旺知道老婆是个财迷,藏钱就像老鼠藏大米,她不会平不无故把钱给藏没了,一定是耍了小把戏。不就是一个解小鱼吗?老同学,旧情人,要资助就明说啊,犯得着动这点小心思?成兴旺平静地说,你再想想看,是不是你借给谁啦?胡丽叶勃然大怒了,胡说,我能敢把这么多钱乱借?你家凭什么有这么多钱?手里房子好几套,还有这么多现金……你这样低估我智商啊?那还不如投案自首了。成兴旺说,我说也是啊……可是,我确实不知道,我们家的钱都是你保管的,这你是知道的。胡丽叶突然想起了什么,痴痴笑两声,说,噢,我知道了,美丽的史大局长是不是还想提拔啊,她手里没有钱,就来跟你拿了……是啊,成副市长是到了反哺的时候了,凭什么活该人家倒贴你啊。成兴旺没想到老婆会这样联想,他真的有些生气,但还是没有发作,强忍着冷静地说,好了,不就是这点小钱吗,十万块算个屁啊,别吵了,万一传出去还能坏了大事。

不吵归不吵,但这件事,可以说是导火索,弄得胡丽叶和成兴旺一直各怀心病,相互猜忌,深更半夜还争吵不休。直到半年后,一个巨盗落网,公安局来到成兴旺家,落实盗贼交代的情况,两口子才如梦方醒。原来,这是一个手段极其高明的盗贼,拿块口香糖都能把防盗门打开。盗贼专偷领导家,而且从来不把钱一次性盗光,都是拿一半留一半,以便不引起主家注意,为下一次偷窃留下后路。公安系统用了高尖技术才抓住盗贼。只是在落实盗贼偷盗情况时,遇到了比抓盗贼还难的阻力,这就是,没有一家承认被盗了,包括成兴旺和胡丽叶,也是一口咬死,家里没有被盗过,不但没有被盗过,还从未有过这么多现金。来访的两个警察也不多问什么,心照不宣地说,就算我们提个醒吧。

然而这件事的后遗症还是影响巨大,胡丽叶和成兴旺由此又落下了另一块心病。

看门诊

老卡突然感到自己有病。

有病的症状就是想上医院。老卡不老,但是十多年前就是老卡了。老卡是诗人,不是业余诗人,是专职。简单说,他没有其他工作,专职在家写诗。写诗就是他的工作。老卡的生活来源,主要就是那几行诗的事情了。说起来,老卡靠稿费连吃烟都吃不上。好在老卡不吃烟,他只写诗。

老卡这几天脑壳子老是晕,有些低烧的样子,用体温表试试,又不烧。老卡鼻子还不透气。以前他鼻子就有不透气的毛病,但有一只总会通气的,如果左边那个不透气,右边那个就工作正常,如果右边那个不透气,左边那个必定是通气的。这回来个双管齐下,都不透气了。

老卡鼻子被堵死了,仿佛浑身都没有出气的地方,肚子里鼓满了气,连身子都鼓大了。

老卡决定到医院看病。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医院门诊有一个全科女医生,叫金美丽。金美丽外表美丽,心情却美丽不起来,她让老公抛弃了。她老公是做医疗器械的,被外地一家私人医院年轻的美女院长俘获了。金美丽也没留恋,她像扔掉一瓣不好吃的西瓜随手把老公扔了。扔了过后才后悔,也太便宜他了。她是医生,知道没有后悔药,在家待着更难受,只有上班了,和来看门诊的病人接触,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话说金美丽身穿白大褂,像天使一样坐在门诊室里。她和那些年轻女护士一样,白大褂里直接是乳罩内裤——主要是怕是把新裙子弄皱了,所以,她感觉身上空空荡荡的。不知是天气太热的原因,还是医院太小,来看病人不多,稀稀拉拉的,门诊室里也就和她身上的感觉差不多,加上空调的冷风,显得空旷而冷寂。

门突然被推开——冒失鬼才这样了。而且这样的病人一定没有什么大病。

把门带上。她头都不抬地说。

来人把门带上后,一屁坐到金美丽对面,喘着粗气,说,我要打针!

你哪里不舒服?

我哪里都不舒服,你给我挂一瓶吧——我头疼,发烧,难受,挂瓶吊水就好了。

金美丽把体温表递给他,让他试体温。又问他,头疼几天啦?

好几天……三天了,发烧也三四天了——不打针没有效的。

你叫什么名字?

老卡......叫金法卡。

金美丽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搞笑的名字,男人还叫金发卡,想笑,没好意思,硬是把笑给憋回去了。金美丽听他说话鼻子发囔,估计是感冒。

舌头伸一下。

老卡把舌头伸出来。

感冒了,金美丽说,看看体温再说——不能随便打针的。

不行医生,你一定要给我打一针,给我挂吊水,我知道我这病,不打针好不了。

金美丽没理他,比他怪的病人她见多了。

五分钟以后,金美丽让他把体温表拿出来,三十六度五,一点也不烧。金美丽说,你不用打针,也不用吃药,休息一下就好了。

什么?老卡差不多要从凳子上跳起来了,你不让我打针,还不让我吃药?我都病成这样了,我……我都快死了。

金美丽这时候才一笑,说,打针不打针不是你说了算,你没有病,严格地说,你只是轻度感冒,不用服药,只需休息两天就可以了。

休息两天?我天天休息,也没见好。老卡用手按住鼻子,说,你听听,听听,一个都不透气,我头还疼……你不想让我活啦?

金美丽遇到过难缠的病人,但像他这样低级的难缠的病人还是头一回见到。金美丽看一眼腕上的手表,还差两分钟就到下班时间了。金美丽开始收拾东西。她先看一眼手机上有没有短信什么的,然后收起笔,喝一口杯中的白开水,最后望一眼身后的衣架,衣架上是她的新连衣裙和一顶大舌头太阳帽。

你干什么?要下班啦?你还没帮我看病啊?老卡略显惊慌了。

对,马上下班了,你的病我也看了,诊断结论也跟你说了,还写在这上面。金美丽把病历推给他,继续说,从门口向里走,拐过走廊头一间,是急诊,晚上有他们值班,你要是对我不信任,你可以找他们看。

老卡急了,他气急败坏地说,你怎么对病人这个态度呢?我有病,你却这样……

老卡看对方已经站起来,觉得这样发脾气也不是办法,立即软和了口气,说,大夫,大夫大夫,求求你,帮我打一针……哪怕开点药……我好不容易来看一趟病,天又要晚了,大夫……

老卡不说了。他的话戛然而止。他被女医生的行为吓住了。他看到女医生一点也没有避嫌,走到衣架边,解开白大褂,换衣服了。老卡张圆了嘴,看到她白晳、细腻的身体上只有文胸和三角内裤,文胸和内裤的花色一样,粉红色,应该是成套买来的,质地又薄又透,诱惑而又性感,而她裸露肩膀是浑圆的,光滑而平坦的小肚子上一点缀肉都没有,修长、笔直而丰满的大腿更是美丽动人。老卡的心跳先是停顿一下,然后骤然加速,他慌不择句地说,你……你……啊……那个……我要看病……

金美丽从从容容地换好衣服,对语无伦次的老卡说,走时把门带死啊,还有空调,别忘关了。金美丽说完,侧身从老卡身边走出去了。

老卡如梦初醒,他立即关了空调,追出去。老卡在门诊大楼门口台阶上追上了金美丽。金美丽挺胸收腹亭亭玉立,她掠一下长发,戴上太阳帽。

大夫大夫......老卡有些语无伦次地说,大夫……

没病啦?

没了……

神经病!金美丽瞅都没瞅他一眼,走了。

老卡停在原地,想一下,自己跟自己说,神经病?

老卡大声地对金美丽喊道,对,我有病……大夫……我明天给你写首诗啊。

穿错鞋

我和诗人小梅开车去接布丁。

布丁是我市著名女作家,写散文诗,也写小说,当然,写得最牛的文体还是艺评,经她生花妙笔吹嘘的那些画家、书法家、篆刻家,每平方尺或每方章的价位都成倍地翻。布丁的艺评因此在业界可以称得上炙手可热。

我是接布丁去打掼蛋的。

请布丁打牌可不是我,我只负责接。请客的人是家住干于县城的书法家兼画家刘大吹。刘大吹起先写诗。写诗这年头不吃香,要是放在唐朝,他能也算得上半个李白式。可现在不是唐朝,现在是书画家的社会,大吹便更弦易辙,练起了字和画。几年下来,一手漂亮的小楷和文人画,让他名声大噪,一改往日的穷酸,成了腰缠万贯的大款,常请我们吃吃喝喝,有时也吟诗作对搞个小笔会什么的,玩得很文人。

今天大吹一大早就打电话,让我邀请市里几个女作家去打牌,并点名要布丁。大吹的意思我懂,无非想让布丁写篇稿子吹吹。

布丁是个厚道人,一请就到。

到了大吹家才知道,原来大吹的医生老婆去外地会诊去了,才有此胆量把客人带来家。晚上的酒宴极其简单,只是煮了几只蟹子,还有一盘虾婆和一碗海蛎豆腐,吃到一半时,我又去厨房搞了盘文蛤炖蛋。应付了肚子之后,便拉起了牌局,大家摩拳擦掌,声称都要把对方搞死,结果,一上来就战况胶着,交替领先,第一把我们先打A,结果打了十六把才过。我和大吹对家,这回让他吹大了,说再来一局,弄个二比"蛋"。布丁和小梅自然不服气,但人家是女士,口气里文明多了,只说好牌不赢头一把。于是,大家喝口水,上个洗手间,又打了起来。直到凌晨三点多,牌局才结束。

还有三十多里路,我便带着两位美女作家,匆忙往市区赶。在车上,布丁和小梅还在讨论一手牌,小梅认为,如果提前把大吹炸死,让他手里有两手牌,铁定下游了。布丁赞同小梅的观点,并做了批评与自我批评。

我在前边开车,哈哈大笑过后,得意地说,你们两人善于总结,看来还是有上升空间的嘛。

布丁骂我一句死相,立即转移话题,说我今天穿了新买的皮鞋……真是,大黑天来打牌,穿什么新鞋啊,谁看啊。小梅深有同感地说,我更上当了,我还新穿了毛衫,瞧瞧,意大利的,国际名牌,这回亏大了,被两个大烟鬼污染了,一身烟臭味。

话说到这里,我的车也进了城区,分别把两个美女送回家之后,天就亮了。

我一觉睡到中午,让电话给闹了,看号码,是布丁的。不会又是牌局吧,她昨天输了,很想捞回去的。我不等她开口就说道,不打了不打了,累死了,你牌也不撑,再打我要残废了。

布丁说,呸,让你两局就敢说我们不撑……撑不撑我也不跟你打了,请你出个场如何?

干吗?我警惕地说。

陪我逛街如何?坑死了,昨天花好几百块钱新买的皮鞋,大了,不跟脚,你陪我去换一双吧。我一个人不敢去啊,昨天都穿过了,怕他们不认账。

明知道这事棘手,我也不好说不去,毕竟大家都知道我天生一张好嘴,能说会讲,口若悬河,能把东说成西,能把死人说成活人,青面獠牙,光头恶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要是人,见我都怕三分——布丁瞧得起我,我也不能自己不把自己当人物啊,我爽快地答应了。

我和布丁一起走在步行街上,往某某专卖店走,一路上还在讨论昨晚的牌局,布丁言语当中,总是不服气。我挑战道,布丁你就这点不好,打死不服输,这样吧,逮哪天有时间,我再陪你练练。

说话间,我的电话响了,我拿出手机,看是刘大吹的,就说,大吹的,可能又约牌局了,去不去?

布丁说,怕你们啊,只要换了鞋,就去。

我接了电话,只听大吹在电话那头急火火地说,不得了了,出大事了,老婆今天回来,发现家里多了一双女人的鞋,要死要活地跟我大吵大闹,甩门走了,我打她一百个电话她也不接……老陈你可得证明啊,我昨晚上可是和你们打了一夜的牌啊。

我说大吹啊,这事我怎么好证明啊……你家里怎么会多一双女人的鞋?这鞋哪来的,你老婆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肯定是你小子搞的鬼。

刘大吹几乎是哭着嚷道,天地良心,我刘大吹对老婆忠心耿耿啊……天知道怎么会多了一双女式皮鞋啊,比老婆的鞋小了一号,虽然样式牌子一点不差,可老婆是穿三十七码的,家里的这双是三十六码,不一样啊……

挂了电话,我和布丁哈哈大笑起来,说这下刘大吹麻烦大了。突然的,布丁不笑了,她脸上僵住了,说,啊,坏了……

我也一下子意识到了,是布丁穿错鞋了。毫无疑问,我们今天凌晨匆忙从刘大吹家出来,布丁慌忙中,错把刘大吹老婆的鞋穿走了。

布丁急得跳起来,她把鞋盒往我怀里送,说,我得打电话给刘大吹。

布丁把手机又塞到我手里,说,老陈你打吧,我怕也说不清楚啊。

我觉得这事也不好解释。有些事情真是奇怪,越是真实的,越解释不清,越解释越不像是真的,刘大吹的老婆是个聪明人,他一定会怀疑我们这些臭味相投的文人串通一气在糊弄她,瞒天过海骗她一个人。我把手机还给布丁,说,这事不能急,让我们先来想想,看怎么说才妥当。

实话实说吗?还是撒一个更有说服力的谎言?朋友,我们一起想个主意吧。

暗恋

我曾经在几个论坛里混,结交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这里的志同道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不过是些观点相近或臭味相投的人,大家在某个帖子里跟帖,表明意见,或调侃,或灌水,嬉笑怒骂,其乐融融,不亦乐哉。

我现在玩的这个论坛,也是和文学有些关联,大家都是文艺青年,或曾经是文艺青年,再加上版主的热情和引导,不少人从网络走了出来,由网络交流,变成了现实和网络两相结合的真实的朋友。

某天,版主为了论坛更为活跃,也让大家更为真诚,便以暗恋为主题,征集文章。

看到这个启事,我在想,这个主题好啊,暗恋,一个“暗”字,道出了多少酸辣、多少苦甜、多少长吁短叹啊。

暗,和黑是同义字。恋和暗相连,就和暗和黑一样,是那样的无边无际,那样的苦海无边,那样的不可告人。暗恋,悄悄地恋着,偷偷地爱着,对方不知道,又希望对方知道。但终究还是不知道。这样的恋很有点折磨人不是吗?很有点灰色的美丽不是吗?我记得坛友未无忌同学在征文里说:“在我有限的青春时光(里),总是从一个暗恋走向另一个暗恋……”是啊,在暗恋的漫漫长河中,狗熊掰棒子,掰一个丢一个。但最后总会有一个,让你无法忘怀,让你刻骨铭心,让你难受,让你心痛,让你欲摆不能,让你欲说还休。

我本来并不打算应征,但看到大家那么多坦荡地道出了自己的真情实感,很自然地想到了她。

是的,在论坛里,我暗恋过一个坛友。自然,对方是不知道的(如果知道了,就不叫暗恋了),也没有人能猜得出来。人们习惯于从表象的蛛丝马迹中寻找答案,往往是适得其反。但依然乐此不疲,追根寻源。那么,既然今天写在这里,还是说说我对她的印象吧。从这个印象里,你再猜,也许就不难了。

对,她是美人。在我看来,她古典、安静、从容、款款的,像一幅油画,性格里更多的是理性。她有些教条,或者古板,怀疑许多东西,不相信很多东西。但她总是有无限的魔力,深深地吸引着我。我们似乎在一起吃过一两次饭吧。是谁请客呢?仿佛就是她,也许是别人。自然是没有多少话的。主要原因是我心里有鬼吧。我怕我多一句话,就让她窥见我的那点秘密。于躲躲闪闪中说一些闲话,夹在众人的欢声笑语里,敬她的酒。然后,假装没事人一样悄悄地关注着她。其实她也没有多少言语。她到哪里,都不是主角,或者连配角都算不上,仿佛就是拉来的夫子,你会觉得她坐在那里很别扭,稍稍地,便多了一点同情。但多半是爱莫能助。待到酒席散了,同志们纷纷互道再见,她也是站在一边,事不关己一样,然后悄悄地离开。暗夜中,我望着她。她的背影有些孤单,昏黄的路灯打在她的身上,是那么的依稀,那么的遥远。我的思绪会长久地跟着她,陪着她走在长街上,陪着她走很远很远……我还怀疑,刚才,我们是同桌吃饭吗?她铃兰一样的芳香和玉一般的温良,就这样渐渐远去了吗?

我知道,我们早已过了轻狂的年龄,过了可以“作乱”的年龄。爱情也许是有的,但也只能是深埋在心底里的暗恋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渴望见到她,开始渴望听到她的声音,开始在论坛上寻找她或等待她。终于有一次,看到她的一个帖子。那是很好的一篇文章,是我喜欢的一个题材。我读了几遍,也没有跟帖。后来,这个帖子就沉下去了。待我想引用她文章里的一段话时,我又托人把这个帖子发给了我。可以说,这是我的一个“阴谋”吧,因为我的文章里,并非一定要引用这段话。我之所以这样做,就是想让我们能更贴近一些。我的文章里有她的文章,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我的文章还在,我就会想起这段暗恋。

此后,因为和坛里的坛友有了更多的交往,我和她见面的机会就多了起来,自然也开始熟悉起来,谈话是不可避免的,有时也开些小小的玩笑,都是那样的若即若离。

啊……受吗?有时候,还真的让人沉不住气,希望犯一些错误。但是,总有一道叫理性的篱笆,隔在我们的面前。在接下来的一个个白天和一个个夜晚,我一次又一次思念她的时候,我早已渐渐地想到了什么,爱情(暗恋),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形呢?不就是发生在彼此内心深处的美好而深刻的情愫?爱情从来都不是向人们许诺轻柔和快乐,也不曾许诺每一个人到头来都一样,终成眷属,白头偕老——真要是这样,也太有限了。爱情本质的使命,是牵引善良而温情的人们,彼此地靠近,彼此地用一种更健全的情怀来看到苦难和艰辛的日子,像冬日里一只小火炉,温暖着彼此的心——也有可能只温暖一个人的心。

因此,我的暗恋还会继续——也许还会这样继续下去吧,谁知道呢?一些残留的往日美丽的印象,一点点岁月的如丝如缕的哀愁,一位我臆念中的渴盼相见而跟着又分手的美人,这些都是我千百次地深味过的。

惴惴不安

和女同事逛街,是胡丽叶最近最快乐的事,没有之一,就是最快乐。快乐归快乐,不如意甚至是烦恼也和快乐一样如影随行——她什么都买不成,她看好的,女同事看不好,女同事看好的,她又嗤之以鼻。

胡丽叶当然不想和丈夫成兴旺逛街了。从前也和成兴旺逛过,那可真是活受罪,她要买什么成兴旺都说好,都鼓励她买。可买到家,大部分东西连她自己都后悔,衣服是过时的,包是老款式的,鞋子虽然好看,鞋跟又太细了,就连花大价钱买的那款项链,也很难有合适的衣服来配,真让她伤透了脑筋。其实这些还在其次,关键是,成兴旺那不耐烦的表情和事不关己的神态,让她实在不能容忍。

又到了周末,成兴旺照例地忙——无非是和那些狐朋狗友一起喝酒打牌。胡丽叶便约老同学解小鱼出去逛街。胡丽叶在电话里说,烦死了,没人陪我逛街了,小鱼啊,你反正是一个人过嘛,闲着也闲着,陪我逛街去啊,我想买顶帽子,你帮我参考参考。电话那头的解小鱼打一个喷嚏,受宠若惊地连说了几个好。其实买帽子也是她灵机一动想起来的,总不能毫无目的地逛吧,那也对小鱼太不尊重了。

既然说是买帽子,想想也算不错的一个主意,天气渐渐冷了,一顶好看、时尚又御寒的帽子也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她和解小鱼在步行街见面后,就直奔瑞雅阁帽子专卖店。男人的眼光和女人就是不同,胡丽叶挑选的帽子,解小鱼总是认真地看,对色彩、造型都有专业的评价,对胡丽叶试戴的帽子,更是以专注的目光来欣赏,然后提出自己的看法。这些观点和看法,往往都很切合胡丽叶的心,和胡丽叶的审美情趣完全吻合。

帽子在长达近三个小时的选择过后,终于看中了。一问价格,吓了她一跳,3880块,还不打折。胡丽叶虽然不缺钱,也没想到一顶帽子要这么多,她以为百把二百块钱撑死了。但到了这时候,说不买显然不光是面子上不好意思,也对不住解小鱼煞费苦心地参谋啊,何况这顶帽子确实好看,洋气而不失朴素,华丽而不失大气,对她的脸型和肤色也非常的匹配,如果抛去昂贵的价格不谈,真是太完美不过了。

胡丽叶心里虽然一惊,还是很从容地刷了卡。

回到家后,胡丽叶有些忐忑了,一顶帽子花了将近四千块钱,成兴旺要是问起来如何解释?虽然他对她买的东西从来不关心,可也不排除例外啊。何况,这帽子又是解小鱼帮着参谋的,成兴旺会不会吃醋呢?这是完全有可能的,解小鱼是她高中同学,前一阵他们同学聚会时,解小鱼一玩二笑地说他当年暗恋她,这让她嘭嘭心跳了好一会儿,因为当年她也对解小鱼有好感。相隔十多年的这次同学聚会,勾起了她对青春美好回忆的同时,心里也产生了一些蠢蠢欲动莫名其妙的情愫,对新近离婚又事业失败的解小鱼心生了怜悯和同情。成兴旺老奸巨猾,会不会通过一顶帽子联想些别的?

胡丽叶有些惴惴不安了。

晚上,成兴旺回来了。他手脖子上新戴了一块手表,这是一块价值28万的瑞士梅花表,是女地产商黄慧祺送给他这个副市长的。成兴旺一直犹豫不决,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给老婆。如果送他手表的,不是美女大款黄慧祺,而是别的什么人,他会很大方地跟胡丽叶显摆。但是黄慧祺就不一样了,黄慧祺跟他不光是金钱上有交易,在肉体上也有交易。是说还是不说呢?最近热炒的文强案,文强的老婆就是知道文强和许多女人有染,才把文强许多鲜为人知的受贿情况交代出来的。这事给成副市长带来了许多启发,仅就这块梅花表来说,还是不对老婆说更好。可老婆要是问起来怎么办?她是个心细如针的女人,又是个醋坛子,这回不说,万一以后让她知道了,那可是比害眼还厉害啊。

想到这里,成兴旺也惴惴不安了。

美发卡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就买了这张美发卡。

那天完全是个意外。我的意思说,整个一天都是意外,早上出门时,天意外地下起了小雨,没有任何征兆的。在下雨前一分钟,甚至还是阳光灿烂,不一会儿亮闪闪的细雨丝,就穿透阳光,落在我身上了。我本来可以一弓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320路公交车站的。可是,走在我前边的那个女孩,似乎没有我反应这么强烈,她只是仰望一下天空,继续款款地、身姿优美地行走在人行便道上。她身穿红色的连衣裙,裙摆似乎短一些,腿就显得特别的修长,加上美臀细腰,长发飘扬,我不由得就被吸引住了,情不自禁地跟着她走了半站路。她说不定也是去公交车站的,我想,她能在突然而至的雨中保持淑女的风采,我为什么要狼狈逃跑呢。

她从随身的包里往外拿雨伞时,我认出她来了。她不是和我同在一幢写字楼上班的小艾吗?难道她今天也休息?如果不是休息,她应该朝相反的方向走,乘地铁去公司的。

这又是一个意外。不过我只知道她叫小艾,别的就都不知道了。

我紧走两步,赶上她,招呼道,小艾。小艾看到我也很意外,她撑起伞,惊喜地说,你啊?我还以为被坏人跟踪了呢。我也开心的乐了,呵呵笑道,谁让你这么漂亮啊。我的话显然让她特别享受。她把伞往我头顶送送,说,干吗去啊?我说没事,准备去书店看看的。她说,哦,淘书啊,我做完头也去看看。我看一眼她的头发,略略烫染过的头发很时尚,似乎并不需要再打理了。你要做头发啊?我的意思是说,她的发型够好了。她侧过脸,看着我,说,是啊,要不你也来理发?正好陪陪我,然后我再陪你去淘书。我欣喜地说,好啊,走。

前边一拐,就是一家规模很大的美发中心了。

我的头发理完了,小艾的头发还在做。

结账的时候,我要帮小艾付账。小艾跟我说,别,我有卡。

收银的服务员跟我说,先生,你也办张卡吧,你看,每次能打七折的,一次性买两张卡,可以打五折,多划算啊。

是啊,小艾在一边帮腔说,办一张吧,反正你也要理发的,他们家不错的,我老来做头发。

本来我还犹豫的,叫小艾这么一说,我也很爽快地掏出300块钱,办了一张。

那天和小艾在外边瞎逛了一天,我们不但一起去了理发店,还一起去了书店,一起吃饭,一起吃冷饮,甚至还去美术馆看了展览,在美术馆宽敞的大厅里,我们还牵了牵手。对我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休息日,也是一个难忘的休息日。

从和小艾片言只语的交谈中,知道她从那家公司辞职了,下一步工作还没有着落。她表示,能在这么一个交替时期,和我玩了一天,心情也很快乐。所以,分手的时候,就有些依依的,互留了电话,互道声再见,就各自回家了。

和小艾没有再联系。她可能换了别的工作了,而我也天天奔波,不是在班上紧张地工作,就是匆匆行走在上班的路上。偶尔也想到她,但也只是一个念头而已,约会是纵然不敢的,第一我没有钱,第二我没有时间,第三也不知道对方的确切信息。直到有一天,恰逢休息,我要去理发了,才决定给她打个电话。

电话里,她情绪不太好,似乎很疲惫,说人在墟沟那边,问我有什么事。我说也没什么事,准备理发了,想起你,就打个电话。她听了,勉强笑笑,说,那家美发店不错的,不过我可能以后去的机会不多了,我在墟沟这边,因为理个发,跑五六十里路吧,也不划算。我想也是,就说,有机会见个面吃个饭吧。她也答应一声,就跟我道了再见。她可能很忙,也可能心情确实不好。总之,她的情绪感染了我,我手里拿着理发卡,随手扔到桌子上,今天不理发了。

不理发只是一时的情绪。过几天,感觉头发长得实在不像样了,还是去理吧。可是,理发卡却不知丢到哪里了。我在桌子上、抽屉里、钱包里、电脑包里、衣服口袋里、床上床下,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不见它的踪影。无奈中,抱着一线希望,我跑到那家美发中心,咨询一下怎么办。对方回答说,理发卡是不记名的现金卡,没有登记,不能补办。

就这样,300块钱办的理发卡,只用一次。就是说,我那次理发,花了300块钱。

那天本来只是去书店的,意外地遇到了小艾,又意外地去理了发,更加意外地买一张理发卡,现在丢了理发卡算不算意外呢?唉,想为未来可能的好处提前埋单,未来还没到,好处先丢了。

我决定给小艾打个电话。但电话打通以后,我又决定不提理发卡的事了。说这个有什么意义呢?难道还要怪人家小艾?小艾这次的情绪要好一点,声音亮亮的。我说你情绪不错嘛。她说当然啊,不在那家单位干了,刚辞了工作,心情自然好啦。我有些不解,说,辞了工作,心情还好?她说那是。她又说,对了,下午我请你剪头发吧,我知道你有理发卡的,不过我还是想请请你……那天都是你请我的,除了做头发。我说,啊啊,是是……你过来啊,我请你吃饭,吃冷饮。她说,还有看展览啊。

小白

小白是一条狗,一条可爱的京巴狗。

训芳养狗的资历较浅,也就一年半载吧。但一直以来是喜欢小动物的,对小猫小兔早就钟爱有加,甚至对老鼠都不像别人那么讨厌,至于人类的好朋友——狗,那就更不用说了。

训芳家的小白,长相俊,圆脸、圆眼、圆鼻子,就连嘴头,也是圆的,不知道谁惊讶地感叹过,呀,这是你家的狗啊,跟你家大黑差不多啊。

大黑是她丈夫,小时候娇贵,脸又生得白,大人就给他起小名大黑了。新浦街有个风俗,起外号或起小名,喜欢反过来,比如大个子,叫小矮,矮个子,叫大高,生得丑,叫大俊,生得俊,叫大丑,全乱了。不过,由此说来,大黑应该是白脸膛的汉子。训芳听了别人说她养的小白像她家大黑,感到好笑,这两条腿的人,怎么会像四条腿的狗呢?呵呵,怪好玩的,可训芳仔细看看,小白确实像大黑,那眉头,那眼神,还有圆乎乎的鼻子圆乎乎的嘴头,简直是一个模子套出来的。哈哈,有意思。像大黑就像大黑吧,只要不像她儿子就行。

不过说真话,小白也的确像大黑那么乖,跟训芳颇能玩得来。说玩得来,就是不光指默契啊,听话啊这些,还包括人们通常说的,很会巴结人。比如吧,叫它跳舞,它就立起身,跳跃几步,小屁股还很有风情地扭几扭,叫它打个滚,它就在脚面上翻个筋斗,而且人来疯,越有人它越肯表演,因此就成了一条巷子的大明星,谁看了都喜爱。

小巷里有个小超市,店老板叫小秦,是个花枝招展的女人,面相虽然不俊,却很懂些风月,婀娜着身姿出出进进,嗲着声音迎来送往,很受小巷里男男女女的欢喜。她也喜欢训芳家的小白。训芳要是把小白带来玩,小秦就把小白逗得上蹿下跳好不开心。小白开心,训芳也开心,小秦更是乐不可支。小秦会捂住肚子笑着说,你家小白太可爱了,早知道小白这么好玩,我也养一条小白玩玩。训芳说,你呀,要养就养个真小白。小秦说,什么叫真小白啊?训芳说,真小白就是小白脸啊,你那么有钱,人又风流,养个把小白算什么啊,养个把小白脸才算带劲啊。小秦听训芳的话里有话,便不吭声了。训芳没有看出小秦内心的变化,以为她不接话茬儿是听不懂,进一步说道,小秦,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它小白吗?告诉你就笑死人了,嘻嘻,我就把它当着小白脸养着玩的。

小秦一听,心里咕咚咕咚疯跳了,她看也不敢看训芳了,以为训芳知道她跟美术老师大黑的事了。

对了,忘了介绍,大黑除了当训芳的丈夫,还曾经是一所中学的美术教师,善画泼墨写意画。大黑辞职后本想做职业画家,结果落泊得连烟都抽不起了,没事常来超市找小秦吹牛耗时间,一来二去的,跟小秦好上了,抽免费的香烟,喝免费的铁观音,成了她名副其实的小白脸。转眼两三年下来,小秦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前晚两人在超市的小隔间里幽会,还开心逗趣,说你家训芳养条小白,我养条大黑。大黑的反义词就是小白嘛,我也就等于养条小白,你就是我家的小白,哈哈哈……小秦一直以为训芳不知道他们的偷偷摸摸,没想到这女人早就晓得了,还故意把小狗起了这么个名字。小秦一来钦佩训芳修养高,沉住气,打人不打脸,二来也觉得自己太愚蠢了,怎么就没想到训芳把宠物狗起名小白的用意呢?

接下来的一两天,小秦心事很重,不知怎么收拾才好。

又过几天,受到小秦冷落的大黑,不知道小秦为什么突然冷若冰霜。

小秦的香烟不供应了,铁观音,也喝不到了。

几个月后,也就是到了这年秋天,超市的美女老板也养了一条宠物狗。只是小秦一直没有想好给小狗起个什么名字,觉得最好的名字叫训芳占着了。

情感谍报

对于杨霞来说,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早上睡个大懒觉,赖在床上到傍响午才好。因为她昨天晚上在电脑上看电视连续剧《潜伏》看得太晚了,五集连在一起,一直看到凌晨三点半。杨霞只用六个夜晚,就把三十集全部看完了。

天早就亮了。大约上午十点多时,她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却没有力气睁开眼皮。窗帘严严地拉起来了,打开的一扇窗户吹进来丝丝凉风,她向窗外瞥眼望去,用脚尖钩开窗帘,刺眼的阳光哗哗地涌进来,她只来得及听到对面人家电视机的声响,就又用脚拉上了窗帘,重新闭上眼睛。

但她睡不着,连续看了几部特工题材的电视连续剧,让她满脑子都是潜伏啊、情报啊、坐探啊、跟踪啊、谋杀啊这些词汇和场景,想象着自己也走进了剧情,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窃取情报,打探秘密,跟踪特务,或者根据对手的蛛丝马迹进行缜密的分析。

蓦地,杨霞想起不久前丈夫李新带回家的几张照片。其中有一张是李新和剧组主创人员的合影,照片上,李新和他们剧团的大美女夏荫紧挨着站在一起。杨霞从来没怀疑自己的丈夫会背着她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但是剧组十几个人合影,六七个男的,五六个女的,团里的骨干几乎全上了,那么多人不挨着,为什么偏偏挨着夏荫?夏荫是剧团的女主角,女一号,蛇腰、宽臀、狐狸脸,打眼一望,很像30年代上海滩风月场里的交际花。男人都喜欢这种女人,李新也不例外吧,瞧他,满脸不自然的样子,心底无私天地宽,有什么不自然的呢?一定心中有鬼。还有夏荫,脸上笑嘻嘻的,是从心里往外的那种笑,挨着男人就笑啊,怕是笑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杨霞想着想着就觉得,照片上看是巧合的形态,说不定暗藏着天大的隐情。杨霞决定要采取手段,像那些隐蔽战线的电视剧那样,侦破李新和夏荫之间的关系。

经过一番精密的计划,杨霞先给李新打电话,问他中午回不回家吃饭。李新说不回去了,中午有招待。杨霞说,切,就知道你不回来了,中午谁招待啊?有夏荫吧?李新在电话那头哈地一笑,对呀,你怎么知道?杨霞突然觉得有些冒失了,这哪像搞地下工作的啊,赶快稳住情绪,说,那你不要喝酒啊,晚上早些回来。

挂了电话,杨霞开始回忆丈夫李新和夏荫之间的疑点。李新在团里一直是小角色,平时的大戏基本上轮不到他,即使上了,也是一句台词都没有的小龙套。不过,有一次到教育系统演小品,李新和夏荫演了对手戏,还拍了几张剧照。那次演出结束后,李新在杨霞面前似乎说过夏荫的好话,说她戏路宽,善于调节现场气氛,跟她演对手戏,演技长进了不少呢。莫非是从那时候,他们两人就“瓜葛”上了?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从那次以后,李新在团里的地位节节攀升,由原来的小龙套跑成了大龙套,由大龙套跑成了小角色由原来一句台词没有的小角色,变成了主要配角,而这一次,团里排一台准备到省里会演的七场现代话剧,他一跃而成为了男一号,这是为什么?因为夏荫啊,夏荫是团里的台柱子,年轻貌美演技高,没有她,这台戏就撑不起来,她要是点名让李新演男一号,团长也不敢说不。

杨霞仔细研究着剧团演员的合影照片,越看越觉得疑点重重,李新和夏荫为什么不站在前排而站在后排?按照夏荫在团里的地位,是完全可以站前排的嘛。那么,可以站前排而不站,一定是有原因的。什么原因呢,不用说,是他们两个人在后边做小动作了,至少是手拉手了,这是毫无疑问的。前边有两个男的挡住了他们的半截身体,但挡不住他们两人的面部表情,李新脸上的不自然,仿佛是正在酝酿的笑,就是笑没有笑出来而已经开始笑的那种感觉。夏荫的笑就不一般了,就好像她已经憋不住了,非上厕所不可,却又拉不出的那样表情。这两人的表情怎么这么怪异啊,一定藏着共同的秘密才会有这种怪异的表情。

晚上,李新下班回家,看到沙发前的茶几上,躺着那张剧组合影,就拿起来看看,随即一笑,放下了。

有什么感想啊?在一边玩电脑游戏的杨霞早就悄悄瞟着李新了。

什么什么感想啊?噢,你是说排戏啊?不是我吹的,我的艺术感觉就是比他们高出一筹,我提的那几点修改意见,团长都采纳了,让编剧今晚连夜改剧本。李新很得意地说。

是吗?杨霞假装平静的样子,是你一个人的艺术感觉?

也不全是,不过是我先提出来的,夏荫也完全赞成。

杨霞心里有了底,果然又是夏荫。杨霞得到这条重要信息后,首要任务是要稳住李新,不要让李新有所察觉,这样才能一举破获他和夏荫之间的苟且之事。杨霞说好啊,等彩排的时候,找张票给我,我要去看看你首次当男主角的风采。

杨霞的话更让李新得意了,他激动地说,这回啊,我可是真露脸啦,不光是男一号,这台戏的广告植入,也是我出的主意啊,连夏荫都说,要不是我的智慧,云海大酒店根本不会赞助的。在我的提议下,整台戏有五次提到云海大酒店,甚至,最后一场戏就发生在云海大酒店的大堂里,我还设计了最后一句台词,哈哈,牛吧?

别得意太早啊,杨霞一语双关地说。

什么得意啊?李新没听懂杨霞的话。

你自己知道……没什么,你忙你的吧,我要偷菜了。

转眼就到彩排那天了。根据一个月来的调查、摸底、打探、分析,杨霞可以说已经完全掌握了李新和夏荫的底细,只等捉奸捉双了。

彩排在云海大戏院举行,杨霞坐在第五排,每当李新和夏荫这对“情侣”同台演出时,杨霞就在心里说,等着吧,这对狗男女,你们马上就要露馅了。

演出结束前的最后一句台词里,林歌(夏荫饰演)深情地对周加法(李新饰演)说,加法,这云海大酒店,不仅见证了我们爱情的萌芽,也见证了我们爱情的开花、结果。加法,今天晚上,还和五年前一样,我们住在602房间,好吗?周加法在忘情地说好的同时,一把抱住了林歌。

这时候,迷人的抒情音乐响起,舞台上,灯光渐暗,林歌牵着周加法的手,也就是夏荫牵着李新的手,向云海大酒店走去。

彩排无疑是成功的,杨霞从全场雷鸣般的掌声中就可以得出结论。在演员集体谢幕时,李新和夏荫依旧紧挨在一起,和着观众的掌声而鼓掌。坐在前排分管文化的副市长和市委宣传部部长等领导纷纷上台和主要演员握手了。大家沉浸在彩排成功的喜悦中,从演员到领导,脸上都笑如春花。

这时候,杨霞悄悄地走了。杨霞有一项重要工作要做:先期赶往云海大酒店,密切监视602房间。她没有电视剧里那样的监视设备,她只需要躲在大厅一角的咖啡厅中,密切关注着门厅就行了。按照程序,彩排结束后是例行的座谈,由文化局长主持,分管副市长做指示。座谈结束后是庆祝晚宴,晚宴结束后呢,生活中的“林歌”就要带着“周加法”来云海大酒店602开房间了。不过也不排除他们在庆功宴上提前离开。所以杨霞只好先期埋伏了。

果然一切尽在杨霞的掌控之内,晚八时许,杨霞看到猎物出现了,对,打扮很时尚又很性感的女一号林歌(夏荫),风姿绰约地来到云海大酒店大堂,没有犹豫就进了电梯,杨霞注意到,电梯到六楼停住了。

杨霞的血压往脑袋上涨,心跳也在加速,她立即就从另一部电梯上了六楼。如果不出意外,她的判断是准确的,周加法(李新)一定如约来到大酒店了,很可能已经提前在房间等着了。

果然,杨霞看到夏荫正和一个男的互相簇拥着打开602房间。

让杨霞惊异的是,那个男的不是李新,而是下午彩排结束后上台慰问的副市长。

已经完全进入状态的杨霞冷静地考虑一下之后,觉得这一定是李新的阴谋。杨霞拿出手机打李新的电话,李新的手机果然关机了。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设计的剧情中的杨霞,开始重新梳理剧情,看看问题出在哪里?整台话剧并没有第三者插足的迹象啊,那么,李新去哪里鬼混了呢?

闷闷不乐的杨霞回到家门口,一眼看到楼道里站一个人。杨霞紧张地躲到一边,小声喝问,谁?

我啊……

是李新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里?杨霞松了一口气。

我还能去哪里啊,我把包丢了,手机,还有钥匙,全丢了……

杨霞并没有责备李新,而是鼻子一酸,扑了上去,抱住李新说,戏里没有这个情节啊……

史老板

史老板对他家人说,我有知情权,请你们不要瞒我。

史老板是感冒引起的绝症——他原先感觉不过是咳嗽,干咳,后来,感觉到胸闷,一个多月来,由于不停地打理业务,又不停地在家人和三个情人间周旋,一直没有正儿八经地去医院检查,眼看着咳嗽在不断地加重,胸闷也异常厉害,才在家人陪同下,去肿瘤医院做了全面的检查。从家人异样的目光和紧张的神态中,他感觉情况不妙,才问了上述的话。

史老板的爱人和儿子都在身边,史老板把眼睛直视着老婆,说,你们告诉我。

没有人回答。

史老板知道了八九成。心里哀叹一声,对儿子说,你说,儿子,你说,不要紧的,老爸已经50岁了,没有什么没经历过的,我都不怕你还怕什么,家里的财产都是你的,你说。

儿子显然和母亲约好了的,只好变着一种提法,说,专家会诊了,情况不好,肺部的大面积阴影是一种病毒感染,很厉害的病毒感染,目前还没有特效药,只能慢慢调养。

史老板回家后,上网查了肺癌的症状,结果是,肺部癌变是癌症中最绝的,一旦查出,就是晚期,而且无法治疗。他又查了几个病例,都是在查出后的很短时间内失去了生命,最长的活了五个月,最短的只有一个多月。史老板心全凉了,没想到自己奋斗了二十多年,拼下了过亿的家产,自己的后半生却无法享受了。

家人和史老板接受了医生的建议,用中药保守治疗。

史老板在服用中药期间,对心里放不下的几件大事做了处理,比如债务,比如另一家子公司的股权等等。最重要的,他还对三个情人做了了断。那天他状态稍好一些,服用中药以后,去了趟办公室,依次把三个情人叫来。第一个情人叫小梅,最年轻,大学毕业才两年多,跟他相好也有一年多了,风情万种型的,可是他精力明显不如前几年了,觉得床上的小梅并没有得到满足,心里一直歉疚。他对小梅说了实情,小梅真是重情重义啊,抱着他泪流满面。史老板抖擞精神,在办公室里试图最后一次安慰小梅,小梅也倾情配合,但效果还是不行。史老板在情感上,越发的对不住小梅了。史老板只好临时改变了决定,把准备给她的500万元了断费,改成了800万元。小梅拿着支票,恋恋不舍地走了。

史老板叫来的第二个情人,实际上是他人生的第一个情人,叫楚香,三十刚刚出头,她和史老板相好有七八年了,是个口齿伶俐的女人,而且只知付出,不求回报,原来是史老板的公关秘书,却首先把史老板攻下了。史老板清楚地记得,他们第一次出差时的情景,楚秘书讲了一个段子,说某女秘书搭上县长的车,县长禁不住伸手摸女秘书雪白的大腿。女秘书问县长:你记得我送你的那本书第116页第7段开头写着什么吗?县长脸红了,急忙收手。回到家后,县长迫不及待翻开那本书第116页第7段,只见上面写到:胆子再大点,往下走,有无限风光等着你。县长拍腿大呼:妈呀,理论知识不强将失去多少机会啊!楚香讲这个段子明显是挑逗嘛。理所当然,史老板上了楚香的香床,成为了和谐的伴侣。史老板也向楚香说明了实情,给了她事先准备好的500万元,让她另择高枝。

第三个情人也来了,某电台的主持人,叫可儿,是个知书达理型的,史老板至今还能背诵他跟她示爱之后,可儿给他的那封情书。史老板当着可儿的面,又背诵道:寒冷持续了几个星期,爱的降临如获至宝,驱除了爱河的寒气,哦!是的!爱的种子将埋于我们的心田,爱潮拥抱着我们。顷刻间,海浪平静如初,每一朵浪花的欢呼,雀跃成朵朵的银花,宛若含苞欲放的睡莲,朵朵都像前世的梦。一个新的春天的世界里,有爱溢满,它像井源,像泉源,从那里流淌着,又像喷薄欲出的海浪,朵朵宛如前世的誓言,或许我们不能选择这个世界,不能选择四季如春,但是我们可以选择畅游于爱河里,创造我们丰饶的爱情生活!春天来到我们的心田,银色的浪花在心底奔涌,一路潺潺而行,那是爱的喜悦,是灵魂的呼唤,我们禁不住……我要和你相伴永远!史老板背完了,捧着可儿的脸,泪水涌出了眼眶,继续哽咽道,可儿,亲爱的,不能相伴永远了。说罢,拿出一张500万元的支票,塞到她的手里。

史老板没有后顾之忧了,剩下的财产,几幢别墅,几幢商务楼,几家运行良好的工厂和公司,几部豪华车,数百张名人字画和大量的古董,数千万元的股票,还有数千万元的现金,让老婆儿子打理吧。

但是,一个多月后,在家人的悉心照料下,史老板感觉胸闷减轻了,咳嗽也减弱了,有时居然一天都没有咳嗽的症状。史老板决定再到北京解放军305医院复查一次。这次检查的结果,让史老板喜出望外,肺部的阴影奇迹般地消失了,再进一步地检查,排除了癌症。

死而复生的快乐让史老板精神大振,回家后,决定重新制定公司的发展规划。

在紧锣密鼓把公司做大做强的日夜操劳中,他想起了被他打发走的三个情人,心里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们,觉得自己的做法会让对方误解,以为是诈病,故意要甩了她们。史老板考虑再三,决定给情人们每人发去一条短信,以说明情况,同时,又非常煽情地欢迎她们回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岂料,三个情人无一例外地或明说或暗示,不会再回到史老板身边了。

史老板简直不敢相信,难道还有别的男人对她们更好吗?就又分别发了短信给她们,问她们离开他之后的这段日子里,情感生活还幸福吗?让史老板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三个情人回复的短信让他惊异万分,小梅的短信说,我的情感生活嘛,就相当于雅兰席梦思床垫。史老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让新来的女秘书找找这条广告,上面的广告词是,尺寸超大,强壮又柔。史老板明白了,小梅又有新的爱情了。很快的,楚香的短信也回了,只简单地写了几个字,雀巢咖啡。史老板以为她离开他之后的感情生活像雀巢咖啡一样浓香醇厚,但是,当女秘书把雀巢广告拿给他看时,他目瞪口呆了,上面分明写着,欢乐到最后一滴。于是,史老板也知道了,楚香的情感生活也很圆满,她是不会再回来了。史老板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可儿身上。但是可儿的回信同样让他费解,国泰航空。史老板立即让女秘书念国泰航空的广告词,每周七天,一天三班,中途无休。史老板也知道了,可儿已经是别人的可儿了。史老板伤感地想,那场病,来的是时候呢?还是不是时候?

站在他身边的女秘书看老板情绪不对,就劝慰他说,老板,不用担心啊,还有三菱电梯啊。史老板看着身边这位做过模特儿的年轻而美貌的女秘书,说,你不是叫菱儿嘛,怎么扯到三菱电梯上啦?我是菱儿,也是三菱电梯。菱儿说完,红艳的双唇努一下史老板手里的报纸。史老板在报纸上找到三菱电梯的广告,一行粗黑的标题是,上上下下的快乐!史老板合上报纸,说,重新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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