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凌烟
出版社：暨南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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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步拾芳试读：
一
小步都是极其幸运的事。如果说，人的一生都在路上打发，那么，每一寸脚印都是在丈量自己的生命。
胡适说：“怕什么真理无穷，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
人的双脚离心脏最远，虽属“老少边穷”，可对生命和健康意义重大。如今，人的思想和精神松了绑，脚也获得了又一次解放。只要你愿意，任何时候都可以自由地走、跑、蹦、跳，从自己住厌的地方旅游到别人住厌了的地方去。纵横千里之后，尽情享受洗、蒸、按摩、修理、美化，对自己的双脚倍加呵护，是何等惬意的美事！现代人的聪明，就是比任何时候都懂得生命在于运动，健康保护双脚。
脚是用来支撑和挪动身体的。抬起脚，迈开腿，就有了步。古时五尺为一步，连续不停的脚步叫步伐；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道营垒叫步步为营；穿着鞋走路叫步履；走得轻盈多姿叫步步生花；走得快捷叫步履匆匆；走得极快叫健步如飞；快得所向披靡叫平步青云，志远心大者走路有如步月登云；而追随、学步他人，吃他人身后扬起的尘土叫步人后尘。
在没有代步工具的过去，人要从A点到B点，无论远近，全靠一双脚步行。记得20世纪50年代，我的父亲蒙冤削职到离家25公里的农村学校打杂，为了省钱，也羞于见人，每周六深夜步行回家，周一凌晨步行去上班，来回一周走50公里，一月下来走200公里，一年走2400公里，他在那里一待5年，总共走了12000多公里，有时候来来去去还有行李的负重，足足一段红军长征的路程啊。想想，不是被迫，谁见过这样狠心折磨自己腿脚的人？脚上的老茧叠加得再大再厚，也比不上心里的伤痕沉痛。可怜的老父亲，在刺骨寒风中忍辱负重步履维艰，练就了他一双健步如飞的钢腿铁脚。从此，他习惯了天天步行，一天不走路双脚就难受，生命的旅程长达九十多年。他胸怀坦荡和宽容，目送一个个小人消失在人世间：“哎，但愿他们在那边不再作恶。”
在各种车轮层出不穷的今天，双脚在延伸。世俗眼光里，走路、骑车、坐公交车、坐专车、自驾车，将本来平等的人划分为三六九等。现代人懒筋发作，不再想脚踏实地，也难怪，一少时间，二少必要，三少心情——面对众多诱惑和挑战，似乎什么都比用脚走路显得更重要。但是，懒惰与贪安无疑是不想动脚的挡箭牌，四个轮子两排沙发的汽车已然成了现代人无法割离的生活支撑。尤其在某些以貌取人的势利眼中，一台车的好坏甚至成了开车人身份的标志。这种极具现代虚荣心理的人们，在不断追逐“奔驰”、“宝马”外壳的时候，往往忘记打造和维护自身的发动机。
能坐车则不步行，成了先富人群的一种时尚。如今，你走进生活小区，或者漫步水泥森林，看到徜徉的步行者多是白发老人和有点年纪的无车一族，他们按照各自的节奏和方式，乐此不疲地摆动着自己的双手双脚，有的动作看起来格外奇特、怪异，与他们的认真程度相映成趣。我想，对于每一个不再为温饱发愁的人，没有私家车或许是一种幸运，能为健康长寿迈开双脚，不能不说是一种回归生命原生态的物竞天择。
在路上，我喜欢独自漫步。
没有预定的目标，没有固定的时间，也没有硬性的指标，随兴迈开双脚，任意驰骋心情，走走停停，瞻前顾后，忘乎所以之时，用低沉的嗓音哼唱：“我本是湖畔上散淡的人，无阴阳难反掌且看乾坤……”
无论在荒野中暴走，在闹市区散步，还是在书海踯躅独行，在官场信马由缰，我的心都在捕捉灵感碰撞的火花，我的耳都在倾听心灵与上帝的对话，我的眼都在仰望星空，寻找属于自己的轨迹。
徐悲鸿先生画语云：“独持偏见，一意孤行。”对于非绘画界的人，偏见未必好，孤行却难得。静观世态，那些离不开喧哗热闹，耐不得半点寂寞，在随波逐流中打发时光的人，他们虚度的是平庸的人生；只有在独处中享受平淡，在独行中发酵思想，冷观世情，品悟人生，才能孕育出有益于社会的智士和仁人。
古人说的文思“三上”，其中之一就在路上。
漫步尘世，不论道路大小，不论路途短长，不论风云顺逆，总有不容错过的美丽风景。“十步之内，必有芳草”，百步千步呢？只要有心，有志，有恒，必定能见到茂密的香木芳林。于是，每一次心灵的漫步，我都像一个活在造梦空间里的拾芳者——从艺术与人生的风景里采撷那些漂亮的，芬芳的，独特的，也有些另类的飘飘落叶或者簇簇累果，用美的灵感去交汇、发酵、过滤与蒸馏，留下一份份手有余香的记录。
眼下，多少人徜徉在后工业化社会，灵魂却远远遗落在农耕文明。这些信步天地间留下的意识流随想，谈论艺术与审美、社会与人生的文字就是透过文化人的偏光镜看世界，对游离已远的文化灵魂发出无声的呼唤。我知道，这可能不是一本逐时应景、迎合众口的书，对于步履匆匆一心赶路又茫无目标的人也许并不合适，它更属于安心稳坐明窗净几旁的小资小众。因是漫步所拾，又是信手拈来，且叫它《百步拾芳》。“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对于一个身心健康的人，享受独行的快乐，不单单为了长命百岁吧，比这更有存在感和价值的，是广采博览人间芳菲。
是为序。一
如果不去发现美，等于找到了和丑相处的理由
走向边缘
1.融入3D效果的当代绘画倘若有人问：什么是绘画？如果你回答，绘画不过是用笔在纸上描绘出对象，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随着时代的前进，艺术家无时无刻不在思考、寻找、更新着“什么是绘画”的答案。21世纪初，号称“第四次浪潮”的3D技术，伴随着前所未有的数码电子浪潮开始席卷全球娱乐界和艺术界：
2006年的McQueen时装展，最早采用了世界名模Kate Moss的3D全息影像，还有丹麦RAMBOLL公司开发的“Cheoptics 360 XL”系统，实现了空中显示。
2009年，英国天空广播公司推出欧洲首个3D卫星电视频道，ESPN在世界杯期间开启3D实况转播，Discovery推出第一个“24小时不间断”的3D电视频道。
2010年2月，英超首次开启3D电视实况转播阿森纳曼联大战，第52届格莱美首开3D版MV致敬杰克逊。
闪回。早在1969年，一部名叫The Stewardess的软色情3D电影，两年间便收获了2700万美元的票房。半个世纪后，3D电影从利用互补色技术变成了效果更佳的偏振技术。
3D立体游戏也成了整个电游市场的主流。
2009年，发布世界首款3D相机并建好整套显示解决方案的是日本富士公司，2010年索尼公司也让阿尔法系列成了具备3D拍摄功能的单反光学系统。
2012年，美国波士顿一家公司发明了一款3D涂鸦笔，只要按下按钮，加热几分钟后，就可以用这支笔在纸上或空中任意挥舞，创作出奇妙的3D图像。笔中的“墨水”被挤出后，会被自带风扇迅速冷却，所以无须担心画作变形。
3D数码技术的正式进入，让传统美术变得“好玩”甚至“搞笑”起来，给正在转型的当代美术带来又一次视觉颠覆，也使你的回答陷入尴尬。
2012年韩国首尔弘益大学旁边出现了一座“3D幻觉立体美术馆”（Trick Eye Museum）。700多平方米的展示场地由8个主题馆组成，馆内所有作品均系二维平面绘画，题材丰富，风格独特，但画面中的人物和一些道具经常伸出框架外。观赏者接触这些独具匠心的设计，仿佛“进入”到作品中，不仅可以观赏绘画作品，还能身临其境，实现与绘画作品互动的梦想，从而获得神奇的三维视觉效果。
3D，是three-dimensional的缩写，简而言之即三维。使用两个互相重叠的图像（一幅图像作用于右眼，另一幅图像作用于左眼）来增加观看者的深度感，使得图像由表面向后方延伸，有时又从表面往观众前方伸展出来。人之所以能欣赏到平面二维的却如实物般的三维图像，是因为显示在画面上的色彩灰度不同而产生的视觉错觉。根据色彩学知识，三维物体边缘的凸出部分一般显示亮色，而凹下去的部分由于受光线的遮挡而显示暗色。当然，一般三维图画是在二维的平面上通过构图及色彩明暗变化实现人眼的三维感觉，而全息立体摄影产生的全息图像则包含了被记录物体的尺寸、形状、亮度和对比度等信息，能提供真正的“视差”，将立体三维空间的形象表现在二维平面上。3D作品让画内画外融为一体（选自17173新闻中心、商都社区）
利用3D幻觉，就能让观众在美术馆里，或成为走红毯的明星；或成为长翅膀的飞翔天使；或从墙上的画框中呼之欲出；或捡拾掉落一地的金币；或给蒙娜丽莎打气，把她的脸吹圆；或坐在玫瑰花丛中，被丘比特的爱之箭射中；或拍摄情侣香艳大片；或推着购物车，里面塞满了LV和Chanel的包袋；或站在飞镖盘中央，体验万刃穿心的惊恐；或抱着大厨从柜台递出的超大三文鱼寿司；或漫步威尼斯小巷；或在《日月五峰图》前面的国王宝座上臆想一下万人之上的感觉；或玩韩国的传统游戏跷跷板；也可以帮爱德华·蒙克名画《呐喊》（The Scream）中的主人公提上裤子……一句话，让观众在视觉中搞笑逗乐，在美术中出神入化。这种“眼睛的错觉和骗局”使平面的绘画作品立体化，让传统美术成为娱乐世界中纯粹的视觉游戏。
3D技术扩展视觉，冲击眼球，无疑给美术带来了一种耳目一新的超越。但是这一次，中国美术界却无动于衷。在那一群不是长发就是光头的美术家心中，3D的“好玩”，似乎是对美术的亵渎和出卖，倒还不如那次遥远的后现代主义美术模仿秀令人难忘。2.旧事，值得重提
1989年2月5日上午9点，北京的“中国现代艺术展”开幕。
一位艺术家模样的人端来一盆鸡蛋，然后蹲下来，一本正经开始孵化，身上写着：“孵蛋期间，拒绝理论”。
一堆纸浆，题为《〈中国绘画史〉和〈现代绘画简史〉在洗衣机里搅拌了两分钟》，这是号称“厦门达达”的代表作。
百十个避孕套充气后高悬展厅，这是软雕塑《子夜的弥撒》。
看客们目瞪口呆、疑惑、奚落、哂笑。当然，也有人开心至极——要知道，这毕竟是在改革开放乍暖还寒时。
中午11点，突然传来“”两声枪响。一位上海的女画家和她的合作者在展厅里用一支小口径左轮手枪当众“枪毙”了自己的作品，创造了中国罕见的“枪击艺术品”。枪声击碎了新潮艺术家们调侃文化的梦想，“中国现代艺术展”被迫闭幕。
当一切喧哗渐渐平静之后，关注艺术的人们开始思索：这看似平常的鸡蛋、避孕套和枪声，是无聊对纯洁的背叛，还是新潮向传统的宣战？是现实与现代的争风吃醋，还是主流的叛逆打自己老子一枪？
20年后的2009年2月5日，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几位新潮艺人准备在北京某展览馆策划“中国现代艺术展”二十周年纪念活动，又因突如其来的外在阻力被迫取消。使得原本只是一场回顾与叙旧的聚会，具有了特殊的象征意义：艺术要从一种传承几千年的观念形态走向另一种同样传承了几千年的观念形态谈何容易！不说是向大洋彼岸的“跨越”（大约谁也不想），就是“试水”和“涉猎”（不过是少数人尝尝鲜）都如此步履维艰。尽管为之前仆后继的策展人在前言中说：“20世纪80年代是一个政治走向开放，而商业化压力尚未到来的空白时期。这一时期为孕育理想主义热情，激发各种乌托邦幻想设置了最理想的温床。”
但是，对于感觉被封闭已久的观众，这无疑是一次新鲜的视觉盛宴：原来美术也可以这样搞怪调侃，生活中的世俗物件也可以变得好玩；原来艺术也不一定要有“意义”和那么“神圣”，高尚的美术也可以帮助人们找乐子。这世道，真应得上一句歌词：“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世道变得太快。”
从这两声“惊起寒鸦一片”的枪响起，中国美术或快或慢脱离主流，开始了边缘化的转型。3.当代美术的边缘之梦
当代美术的发展一直处于“醒得早，起得迟”，蹒跚慢行的状态。
进入21世纪，各种新派思想和潮流轮番渗透传统美术。古板的现实主义开始分化与裂变，走向个人主义、纯形式主义。在与西方文化接轨的过程中，受西方现代、后现代美术观念的影响，一大批与传统美术分庭抗礼的新潮美术流派，如伤痕美术、观念美术、新学院派、新形象、新水墨、新生代艳俗艺术、新人类艺术等流派先后登场。这些新的美术流派及其代表人物，个性鲜明，风格独特，在色彩的运用、艺术表现的形式方面多有突破。这些新潮艺术流派，其艺术家以个体对抗群体，其艺术风格以前卫对抗传统，其艺术精神以现代对抗保守，致力于追求主流意识形态之外的公共空间的独立，它们是推动中国美术从传统向现代转型的主要力量。
但是，中国美术的创新之旅未必平坦而顺畅。原因之一是当今世界的“全球化”实质上是西方主导的全球化，发达国家占有绝对先导地位。与经济伴生的现代艺术也是如此，西方世界掌握了艺术创作的绝对话语权。因此，这些新潮作品进入中国缺乏总体上的建设性，大部分属于西方现代或后现代的中国变种。初始时演习印象、野兽、立体、表现、未来、达达主义，后来听说西方早已后现代，于是中国也就前卫、波普、装置、行为了起来。深受西方后现代艺术影响的中国当代美术，尽管有诸多反理性、反群体、反同一性的特征，甚至直接挑战美术应有的真善美原则，但它的出现有其必然性，那就是总想努力表现伴随着市场化和全球化进程，中国现代化和改革开放这一历史变革给予个人身心的影响，带有一定的反思批判意味，对于艺术创作的自由和个人创造力的表现都有一定的创新意义。
随着20多年前的枪声远去，中国当代美术早已不是动不动就“写中心”、“画中心”、“服务中心”的“遵命美术”了，除了主旋律依然有不可替代的地位之外，美术界许多后起之秀不仅放眼四海，同时也更深入内心，他们的现代视觉观念和现代视觉刺激在一次次美术创新浪潮中得到充分表达，对来自东西方边缘文化理念的诠释和表现令业内外人士耳目一新。要知道，艺术离不开生活，离不开大众，也离不开艺术家的内心，因为，每个艺术家的内心都是一种生活，而且是一种更为丰富、更为个性的生活。
不必过多地指责某些当代美术对潮流时尚的模仿抄袭，新的转型难免有从形式到题材的大同小异，残留着复制品怪异、杂乱、叛逆的痕迹，不少作品从民俗陷入洋俗，说明了边缘化过程中的纠结和阵痛。有一篇艺术评论勾勒出当代美术邯郸学步的蹩脚状态：（1）拼贴：把各种图像拼在一起，先在电脑里组合，或者输出变成观念摄影，或者把电脑效果图画成油画。（2）复制：动不动就把真实的家居、车间现场在美术馆展厅里复制出来，或者把上海外滩、四川九寨沟、天安门广场的柱子、大庆石油钻井机一模一样复制到展厅，冠以后现代的名义。（3）挪用：自从安迪·沃霍尔挪用了玛丽莲·梦露和可口可乐罐头的图像之后，这一招全世界都在模仿，某些中国当代艺术家会改用中国图像，比如工农兵、红卫兵、天安门，后来扩展到挪用一切图像。（4）摆拍：这些年，观念摄影几乎成了“摆一个怪动作摄影”，或者“化装成一个什么人摄影”。摆怪动作基本上是两只手张开举在肩膀两边朝上，或五指张开，类似于猴子抓狂状或者佛教中夜叉的动作。“角色”装扮这两年最时髦的是红卫兵、村姑、千手佛、妖女。（5）里希特：早期模仿者基本上是直接学里希特画照片，将最难画的人物轮廓边缘部分画得模模糊糊。自从李松松的“色块摄影画法”发明之后，很多人又开始用这一招了。将一张照片打格，每一块格用颜料画成一块块疤痕，再让未干的颜料滴下来，在画布上保持滴痕，很像“观念绘画”。（6）达米恩·赫斯特：达米恩·赫斯特发明的手法这几年也被广泛模仿，比如将一个现成的动物劈开，分装在两个玻璃柜中；自动、半自动机械绘画，将一张画布固定在一个转台上，转台开始依靠马达或者人工转动，从上方将颜料扔下来。赫斯特后来还发明了电脑配色，颜色放到画面上哪个位置是由电脑规定的，这也叫“观念绘画”。达米恩·赫斯特最近一个新招又有人开始学了，就是用最昂贵的材料——钻石做艺术，其理论是作品再烂卖得再贵，至少这个材料不会让暴发户吃亏。中国艺术做不起钻石材料，于是改用土产昂贵材料，比如千年古树、古董文物，打碎了或者弄成局部作为装置的一部分。（7）基因交配错误的怪物人：美国迈阿密艺术博览会曾有一个亚洲艺术专场，其中三分之二是中国当代艺术，专场叫作“来自中国的妖魔鬼怪”。各种当代绘画、雕塑、摄影、录像中的怪物人应有尽有：傻笑的痴呆者、龇牙咧嘴作猴状的光头人、猪头人、人头恐龙、戴面具的假面人、身体吹胖似的浮肿人、头大身子小的侏儒人、腰身细如绳的妖形美女，还有眼睛被电脑做大的卡通人。这些交配错误的中国“怪物人”被认为是当代艺术的中国形象。（8）山水画、明清家具、假山石，毛泽东、天安门、红卫兵，人民币、麦当劳、卡通人，这三组形象正好代表传统、“文革”和当代中国。（9）杜尚、达·芬奇和德拉克罗瓦：三位大师的代表作“小便池”、“最后的晚餐”和“自由引导人民”一遍遍被挪用，60后、70后用过了，80、90后又接着用。（10）矿工、小姐和农民工：底层题材这些年也成为新的抢手货，把矿工、小姐、农民工当材料用来翻模作超级写实雕塑或观念摄影和录像的模特，或者作行为艺术的现场群众、演员。但这个题材一是缺乏真正的底层体验的质感，二是被观念艺术化了，大部分底层题材只是拿底层民众来摆一个动作取得形象素材，题材和观念都没有真正地深入。（朱其：《中国当代艺术看了想吐》）
从1989年至今尚不出30年，中国当代美术还不过是一个走向边缘的毛头小伙子，相信再过一段时间，或而立，或不惑，或知天命，自然会有更多的成熟和光彩。4.多种艺术串烧“回娘家”
不是被边缘，而是自动边缘，当代美术边缘化的广泛意义在于它的链接效应：从美术开始，音乐、舞蹈、戏剧、电影甚至文学，几乎所有艺术门类伴随着改革开放的阵风，开始了一场艺术到底是什么的“回娘家”串烧表演：“左手一只鸡”——娱乐；“右手一只鸭”——审美；“身上还背着一个胖娃娃”——采用全新的视角和观念对现实进行观照与评判。
何为“回娘家”？在中国，古往今来政治是最大的婆家，历来专制的婆婆永远说一不二地统治着儿女，而普天之下做儿女的只能屈服于从一而终。婆家只有一个，娘家虽各有各的，但长年累月有娘家却不能回，这是一切从属于婆婆政治的艺术儿女的可悲命运。
几十年前艺术既不能“好玩”，也无法“好看”，仅仅是一张教学挂图、一道行军令、一句革命口号，因为婆婆喜欢。现在好了，因袭和守旧的堤坝一旦出现缝隙，汹涌的回归之潮就一夜之间决成大口。
艺术回归娱乐功能，从国门打开后的娱乐消费市场捷足先登。
率先而来的娱乐浪潮使电视录像一夜之间家喻户晓。那时候，几乎遍布每一条大街小巷的名目繁多的武打、艳情、性感的电视录像厅房，在追求感官刺激上展开了不甘寂寞的竞争；紧接着，西方上流社会的桌球游戏在一年半载之间神奇地风靡中国的草寮寒舍，令人想起在一个刚刚开放的民族，“贵族”化的普及似乎比当年“共产主义到了山那边”来得更容易；接踵而至的是从东洋输入的唱歌机器，现在，这种借音乐助娱乐的“卡拉OK”自我表现系统要求唱歌人依从机器的口令歌唱，在不停地重复模仿中得到某种受动的快感；MTV的发明者又顺乎潮流地将音乐引诱到视觉，创造了让娱乐公众毫不费力地用视觉来“看”音乐的奇迹；还有日益疯狂的电视传媒造“星”，利用种种“才艺”展演和比赛互动，吊足了亿万青少年急功近利的胃口，几乎全民都开口唱歌、扭摆跳舞。艺术似乎不再神秘，不再是艺人的专利，不再是紧锁在象牙塔里高不可攀的圣品；艺术已然进入千家万户，来到有成功预期的草根心间。只要有自我表现之心，人人有望冲击“艺术家”的名号。这世道确实是变了，是“娱乐”赋予凡夫俗子与艺术结缘的好运，也是艺术“表现”功能被充分开发利用的大好年华。重庆，一位农民工进站检票时被车站工作人员拦下，被告知随身携带的鸡不能上车（人长江摄，选自凤凰网）
艺术功能回归表现、娱乐和审美，尽管身在婆家心想娘——民众释放娱乐的欲求，艺术有参与表现的愿望，这无疑是历史的一大进步。5.流行走的也是边缘
比起美术，当代流行音乐的边缘之路更加不易。
曾记否，自1949年直至1964年，内战胜利后的人民刚刚安宁，对音乐消费缺乏渴求，“政治崇拜”自然而然成为包括音乐在内的所有文化艺术的主旋律。文化大革命开始后，除毛主席诗词歌曲外，主要是语录歌曲及红卫兵歌曲的创作，音乐领域“全国山河一片红”达到顶峰。整齐、统一、单调、千篇一律的“高、强、硬、响”的音乐观念一直统治着十亿人民的视听。
早在40年前，流行音乐就曾被当作“洪水猛兽”。那时候，因为领袖的一句批示：“文艺界问题不少，许多共产党人热心封建主义和资本主义艺术。”1973年12月全国报刊刊登了成千上万篇各种“大批判小组”写的批判“无标题音乐”和西方古典音乐的文章，一时间，文艺界深陷急流旋涡之中，严肃音乐界更是寒风萧瑟，万马齐喑。
直到改革开放，新时期的音乐在临盆前发出一声声躁动：“音乐迫切需要新的表现！”终于，像虫蛹破茧成蝶一样，当代流行音乐凭借着时代的转型活力，开始摆脱“大文化”使命，从封闭的皇家陵园走向民间茅寮草舍，逐渐转变为娱乐大众的文化身份。
从某首“靡靡之音”到一批耳熟能详的音乐，中国流行音乐从最初的备受指责到逐渐被社会认同，从文化边缘逐步走向中心地带，成为当代社会音乐生活中影响力最大的一支文化劲旅，这次大胆的蜕变经历了漫长而坎坷的过程。
80年代初，很多“旋律很好听”的港台天王、歌后已开始抢滩大陆市场，那时候，大陆的流行音乐还是一个新潮得仅能令人悄悄捉摸的概念，尽管港台歌手的卡带和黑胶唱片在一部分内地人手中已经炙手可热，然而大部分人对流行歌曲的认识还在保守中徘徊，甚至斥为外来文化的“入侵”。但曾几何时，一批有见识的内地新派作曲家已经开始尝试这种新潮的乐风，当时的文化环境相对恶劣——内地文化圈已经有了“严肃音乐”与“通俗音乐”的论战，流行音乐无论是在技术层面还是在社会效应层面，都遭到传统音乐和文化“反边缘化”的白眼。不过，历史的车轮无法阻挡，音乐的流行没有疆界，很快，内地涌现了一大批流行歌手和音乐人对传统发起爆破和突围，许多人终于发现：中国当代有一种音乐叫流行。
主流是传统，背离是边缘，一切流行都从边缘开始功不可没。几十年后的今天，中国流行音乐无论是在pop、R＆B、民谣、说唱、非主流的摇滚乐和网络音乐等各种类型上，还是在唱法、表演和制作等各种技法上都与世界顶尖水平难分高下并初具民族特色。流行音乐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大众音乐娱乐方式乃至生活方式，直接影响了时尚领域的审美价值追求，甚至在包括主流媒体在内的所有传媒中，不断营造出新的文化氛围。中国当代流行音乐伴随着社会经济制度的变革、商业文化的发达、生活方式的改变，以其独有的社会交流和对话方式，通过对“青春人群”的直接影响，改变乃至重塑了不用多久就会成为社会中坚力量的社会群体的生活态度和价值观念。与此同时，中国当代流行音乐的发展，从一开始就与社会文化建设、青少年的教育和成长等社会问题联系紧密，因而不断受到社会主流文化的影响乃至政策上的调控。在社会文化环境的制约下，形成时尚化、商业化、国际化、大众化、民族化、综艺化、主旋律化等多种文化样式兼而有之的特点，充分显示出多元文化的新潮特色。
流行音乐的幸运在于满世界流行。在这个由流行歌曲、广告招贴画、交谊舞大赛、模特表演、卡拉OK、台球、电游、街头书刊、通俗读物、封面女郎、游艺场等构成现代化转型期文化基础的时代，个人一旦融入社会，要坚持每天早睡早起很难。当某种行为关联着一些人的兴衰遭际时，这些人不去自觉地学习、拼搏、创造也很难，因为他们内心凝聚着一种依赖流行改变命运的巨大内驱力。
流行的另一个好处是让人进入。受众可以在大批流行音乐歌词中发现自己的某种需求，然后将自己的情感寄托其中，在缠绵的歌词与幽婉的曲调中获取某种廉价的共鸣，从而感染他们的生活态度，忘记或逃避现实的压抑。未受过良好音乐教育的阶层无论对高雅艺术还是对通俗艺术都缺乏明确的辨析态度，关心的只是如果作品符合他们的需要和希望，能消除他们对生活的不安，那么他们无疑是容易接受的。短小的篇幅、易懂的歌词、轰动的效应、歌星的包装、掺杂的逸闻，流行音乐作为一种纯商品形式，在替他们排忧解难。“公众成为鉴定人，就是说我们是处在一个把掌握不多的音乐艺术知识的观众做出的反应当作鉴定尺度的社会，艺术变成资本的东西，一种利润，一种人人可沾的东西，于是产生了推销、经营、交易——把艺术变成了纯粹娱乐。”（陈炼：《从艺术社会学的视角看当代中国的流行音乐》）
流行音乐与大众有一种以货币缔结的契约关系，这是严肃音乐所没有的。于是，主流音乐在流行大潮的冲击下，为了传承香火，也不得不勉为其难寻求变身“大众艺术”之路。6.不以主流、边缘论英雄
一个人被边缘，往往因为他个性另类；一种艺术走向边缘，是它充当了主流文化的叛逆和对冲。艺术走向边缘，虽与主流相去渐远，但依然保持着一定的向心力。只要离心力不超过向心力，边缘不会变成对立。
艺术的娱乐和审美功能回归看似是一种边缘化，其实是迟到的本质体现。
从婆家回娘家，又从娘家到婆家，一切事物前进的目标总是走向初始的反面。边缘化是几近枯竭的主流艺术寻求活力的重生、创新与繁荣。正如狄更斯所说：“现在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你画得好，市场可以承认你；你画得不好，你可以选择在体制内混一辈子。有的人左右逢源，既在体制内拥有权力，又享受市场的好处。在这样一个泥沙俱下的环境里，艺术家泛滥，空头艺术家、流氓艺术家不少，好的艺术不一定能如愿成功。因此，主流也好，边缘也罢，只要能获得更多兴盛和发达，就是当代艺术的大幸。
目前，我们需要警惕传统意识形态的惯性效应。艺术作为人类一种智性的探索与审美的拓展形式，不仅要有对问题的前瞻性思考，更要有独立自主的个人意识。1989年的“中国现代艺术展”作为一次审美的投石问路，固然有推波助澜之效，但也难免重蹈集体无意识的覆辙，使一种本该属于思想意识的启蒙演化成社会意识的革命。这就由原来的生命冲动与理想追求沦为一种功利主义的取径态度，最终又回到思维传统的“水泊梁山”，背离了思想启蒙的初衷。
其次，要重视艺术的生命冲动与本土经验的结合。即便是思想启蒙，也要落到生命的实处。思想不是百无一用的装饰，艺术也并非简单的视觉游戏，它作为生命意识的反映，寄托的是人对自我局限的理想化超越。这就需要艺术家和批评家能够对自己和自己所身处的时代有一个清醒的认识。李泽厚说：“美是指向未来的。”那么，未来之路绝不是通过理性的设计可以赢得的，而一定是依靠生命的冲动与坚定的信念所开创的。
当代中国正处于社会大转型时期，也是心理裂变、调整时期，当代艺术家脚踏这方土地，亲身感受社会转型带给中国社会的积极与消极的影响，同样也亲身体会心理裂变、调整所带来的灵魂的痛苦。在激流勇进同时沉渣泛起的时代，艺术家要不湎物欲、不为利诱、不随波逐流，坚守自己的精神家园不容易，要通过“慧眼”去发现美，通过自由而独立的艺术形式去展示美、表现美、创造美更不容易。
从中国传统艺术到主流文化，都面临西方文化的挑战和自身生存选择的威胁，变革势在必行。但是，变革的阻力也恰恰来源于自身。在要变与拒变、想变与难变的尖锐对立中，整个文化机体不时出现阵发性痉挛、瘫软、昏厥，颇似一个庞大的机体内分泌失调。西方艺术中可供借鉴的成分难以移植成活，而腐朽的沉渣极易泛起；传统文化中的浊流趁机翻滚，而民族文化的精华却在丧失。这种有意栽花无心插柳的失控局面，使变革中的文化闪现出一种畸形的疯长和滑稽的病容。没有也来不及有一套适应文化变革新情况的激励和制约机制，每每在新轨道上碰到新问题还是只能回到老传统用老办法去解决，这样又有意无意地加剧了“改革的阵痛”。
世事总是处于尴尬的两难之中。要创造一种适应时代的新文化谈何容易！因为一切人都在创造文化，一切文化又塑造着人，要创造新文化的人并不懂得什么是新文化。而且，未来的主流文化还得为今天的边缘艺术留下适当的席位。
正如一具羸弱多病的身躯，不痛不痒地治表不行，急功近利地下虎狼之药也不行。乍暖还寒时节，最难将息。生命如此，艺术如此，文化也如此。
处于改革前卫阵地的艺术从表层看常常是样式、风格、手段的翻新，从深层看则既要具有挑战性、批判性、反叛性，还需具有兼容性。兼容性体现在它强调一种征服：征服观众，征服读者，征服艺术家，征服文化界，更要征服传统和自身不相容的一切。
每一个文化人的心灵都是新旧文化的战场。在文化与反文化的博弈中，人们常常一方面对于那些明知已经陈腐的东西却随时都能下意识地表露出倾慕之情；另一方面即使深谙世事维艰也终究按捺不住对新观念、新潮流的五分钟冲动。随着这场与自己的战争持续、深入、激烈、平息，他们的思想或者人格表现得时而激进时而保守，时而焦虑时而自满，时而极端时而折中。兼容就是中庸之道，中庸带给文化人双重人格，又为中国文化增添了双重文格。
主流文化一旦程式化，这种貌似的成熟就会变得老气横秋。因此，不走向边缘，艺术只有走向衰亡。
边缘终不会取代主流，它们各有各的位置和份额，正如严肃音乐永远引领人类音乐之旌，而流行音乐只是它麾下的劲旅一样。套用莫泊桑的一句话：边缘化并没有某些人担忧的那么坏，也没有另一些人想象的那么好。7.边缘就是“正常”
最近，国家博物馆爆出一桩令人痛心的奇事：20世纪50年代在国家博物馆展出的油画《开国大典》，曾一度被认为最真实地再现了1949年开国大典时天安门城楼上的盛况。但是，在后来的岁月里，曾经将历史定格在那一瞬间的画面却悄然发生了变化：画面上原有的某个人物消失了，别的人物出现了。难道是历史跟随着现实不断发生变化吗？当恢复原貌的《开国大典》在建馆一百周年展出时，曾经一“去”多年的身穿蓝色中山装的某位领导人又出现在他原先的位置，他就是当年的国家主席刘少奇。
一张油画恢复了本来面目，留给今天的思考是深刻的。所谓历史就是被统治者强奸的现实，因为书写历史的笔墨不掌握在知道真相的人民群众手里。李泓冰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给历史整容，会唐突了现实，苍白了未来，弱智了后人。最可怕的，是家丑还可能重现。”当艺术一旦成为这种篡改历史真相的广告载体，这种艺术便是名副其实的“虚假的谎言”。
多少年来，我们习惯用虚无的“辩证唯物主义”冠冕堂皇地封杀一切非主流意识形态，艺术当然也难以幸免。如今，无论真的假的，好的坏的，这种观念上对民众的意淫正在淡化，走向边缘的艺术已经醒悟：任何强奸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辩证”，而过于强调到极致的“唯物”也好，“唯心”也罢，一旦成为千篇一律程式化的“主义”，也不过是某种病态思维的强迫症。
艺术“回娘家”，不过是让自己从不正常回到正常。何为正常？早年，因为有外科主任大夫的朋友，我得以亲临现场参观开膛破肚的全过程。只见病人躺在手术台上，每边几位助手用亮闪闪的钢钩拉住口子，主刀大夫将肠子节节捋起，处理完有病变的部位，缝好，清洗，然后一把丢进腹腔里，只见那提起一串放下一堆的有生命的肠子慢慢蠕动一阵神奇地回归原位，就像一堆本来杂乱无章的血肉瞬间变成一张墙上的教学挂图。朋友笑着对我说：“你看，正常了。”
按照本质和功能而言，艺术的正常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边缘”。要艺术来充当“主流”用心何在？要艺术忍受种种“阉割”为了哪桩？要艺术扮演非艺术的“小丑”送花就能愉悦大众吗？简单的东西口味最纯正。所谓工具、武器、教科书，不过是某一历史时段被奴役、扭曲、拔高、侮辱的结果。因此，去政治化，去市场化，去一切非艺术化，真正回归表现、娱乐和审美的简单，看似边缘，其实正常。
不革文化的命了，该走的走了该来的来了，只有一切正常了，我们的生命和艺术才有真正的价值。
丹青·丹心
1.画品说中国画是商品，从来没人怀疑。作品一旦进入市场，它的功用就是用来交易。当然，能否参与交易或者交易状况如何，并不能说明作品品质的高低。
但国画毕竟不同于一般的物质生产，它是画家用“心”创作出来的物质与精神结合的产品（尽管一切优秀的产品都要用“心”）。有一句话叫“心仪已久”，如果每一个画家都能把心中久久向往的东西画出来，而且带着充沛的感情去作画，那就是真正的用心作画，用血肉作画，用灵魂作画，这样的画才具有优秀品质。优质的作品参与交易的价格，其一，来源于它本身包含的精神文化价值，即欣赏和审美的内涵。其二，才是它创作过程中花费的物质和人工成本以及利润。而劳动者素质、资历和从业行当的不同，决定了在相同的单位时间里创造的附加值不同。
所谓画品，就是画的品质、品格、品味。用一句流行的话来说，就是档次。每一幅画都有它特定的档次，既然是用心在画，画品的高低首先取决于画家人品的高低。2.功能
如果一幅画只是画家用来孤芳自赏，它不过是书斋中的把玩之物；如果一幅画公开参展或发表，它就具备了社会功能。作品的社会功能是一个随着时代变化而变化的历史范畴，但是，基本功能似乎很难改变。比如，孔子提出的“兴、观、群、怨”说，这是对阶级社会里所有艺术作品的社会功能较为全面的概括，几千年来不变。凡是阶级斗争比较尖锐激烈的年代，统治者总是首先强调艺术作品后两种功能，不管你情不情愿，都得充当“团结人民、教育人民”的有力武器和干预生活、针砭时弊的得力工具。在和平稳定时期，社会和当局才有可能注意到每一种艺术都应该有更简单，更实际的“兴”、“观”两大功能。艺术不是仅仅用来“打落水狗”，而主要是用来欣赏，产生愉悦和美感，这才是最本质的。当然，万一又有狗来了，人手和武器不够，拿起来权当武器也是无可非议的。
于是，尽管艺术总想远离政治，却又总是与政治难舍难分。据网络消息，台湾“文化部”2012年5月21日揭牌成立。享誉两岸三地的作家龙应台就任“文化部长”，她誓称将建立一个新制度，培养可以抵挡政治影响的文化官员，文化政策永远不应服从于政治。她说，执政党来来去去，文化官员必须具备独立意识，在不受执政党影响的情况下开展文化工作。锋芒毕露、言辞犀利的华文作家当上主管文化的官员，承诺“文化政策永远不服从政治”，大有语惊四座之感。但是，即使在民主到开会也可以动手动脚的台湾，要想文化真正摆脱政治的桎梏，让文化不再为当局者摇旗呐喊、鸣锣开道，谈何容易！？真不知道用文艺批评的态度来直面官场陈规，是可行还是不可行？
绘画最基本的社会功能是提高民众的审美素养，就是要把各种品质优良的绘画装点在人们常去的地方，用来创造审美潮流，引导懂画的观众。3.意境
中国画讲究意境、意象、形神，这与中国传统文化的本质有关。在中国人极富想象力的心目中，一切平常的东西都具有象征意义。于是，遇事习惯成自然地去寻找一种“概念”，太阳、月亮、风云、雷电、向日葵、蒲公英、青松、红梅、长江、黄河等自然界的景物不用说，就是不同的色彩、明暗、隐显、进退的日常事物都赋予不同的人文内涵。久而久之，每个行为、动作甚至想法都要与某个“概念”挂上钩，能不能成行或付诸实施，就要看有意义还是有歧义，符不符合某种“概念”的要求。怪不得老外说：在中国，什么东西都包含着“意义”，中国人是生活在“概念”中的民族。
在这种情形下，中国画看重意境就相当顺理成章了。不注重意境，简直就是违章作业，就不“安全”，就品味缺失，就要受到业界的唾弃。
但是，“意境”到底是什么呢？简而言之，每一幅画都要表现一定的对象，不管是人、物、场景，都是寄托画家某种情绪和感情的载体，这就是“境”。被寄托于上的感情和情绪就是“意”。在国画中，常常是境中有意，意中有境，境外有意，意外有境。最为巧妙的是境和意自然而恰当地结合在一起，不牵强附会，张冠李戴；最为难得的是在一般的境中寄托不一般的意，令人耳目一新，发人深省；而最为高明的就是境外之意，意外之境，这类意境不直接出现在画家的笔下，而是游弋在“力透纸背”之后。当然，这不仅需要画家有异想天开的本领，也需要有悟性超凡的受众。
中国画讲究意境，与中国文化推崇“含蓄”有关。从文化背景上看，中国人有许多与西方人生活习惯和思维习惯相悖的地方。比如趣味，中国人总是喜欢一波三折和绕梁三日的余味，西方人则习惯于直来直去，什么味道就是什么味道；比如性格，中国人总是喜欢慧中而秀外，西方人则崇尚爽朗而直率；比如用色，中国人喜欢鲜艳得不无俗气，西方人恰恰相反，喜欢沉着而类似，雅致得绰绰有余。国门打开之后，市场经济在带来社会生活多种变化的同时也杂糅了异域的审美心理，比如崇尚复杂，鄙薄简约（大约从清中期开始）。我们不少的建筑物、家居设计、服饰、饮食直至人际关系、思维方式和工作作风等都致力于将简单的东西复杂化，重复、烦琐、胡乱堆砌、画蛇添足就成为我们“填鸭式”生活的内容。很明显，这既是一个发展中民族在摆脱贫困和落后时有意无意模仿西方文艺复兴时期的审美参数，又反映出长期闭关锁国的审美逆反心理和一种迫切把自己装扮得更富有的贫穷恐惧，因此，这是一种现代和传统、先进和落后、异国和本土在不平衡嫁接时产生在审美趣味上的怪胎。
简约和含蓄使得绘画在反映画家的心灵时必然沿革这一民族传统文化的性格特征。久而久之，国人和国画都同时进入一种意境习惯：总想从每一幅画上都品出一点画面上没有的味道来。
果能如此，就是高明，就是品味，无论是画家还是受众。4.抽象
抽象是绘画的重要品格。凡画必抽象，不抽象不是画。书画同源的道理都在这里。
中国画是抽象派的祖宗，中国最早的甲骨文字就是绝妙的抽象画。历代中国画不管哪一种流派、画法，都讲究惜墨如金，都想当一盏盏“省油的灯”。因此，一笔墨要代表万道山，一点花青就是万顷碧波。抽象到后来，以黑养白，以白养黑。最好的抽象就是没有了抽象，最高超的技巧在于意到笔不到。一张白纸可以是万事万物：画上一条鱼变成水；画上一只鸟变成天；画上一个人变成地。这就是中国画笔墨纸砚里千变万化的独特魔术。
西画理论认为，抽象是与具象相对的概念。其实，从画的本质而论并非如此。世上没有不抽象的画，只有抽象程度不同的画。所谓具象，只是抽象程度稍次的不同表现，就连超现实主义那么精细的画作，比照相还要精细，也是抽象。因为它已经提炼了生活，概括了生活，典型化了生活。如果有人拿出一张高清晰度的照片，我们可以说，它同样是抽象而不是具象。因为他摄下的内容已经经过剪辑和取舍，而且景象已留在了纸上，从它的大小、质地、时空存在各个方面完完全全是现实的一种抽象。真正的绘画，应该没有确切意义上的“具象”。
齐白石是国画大师。大师者，大抽象导师也。他的画，妙在大笔大墨，简笔吝墨。画上不是没有精细的局部，而是没有自我突出的精细局部，只有服从和服务于大写意全局的精细局部。这种局部已与全局融为一体，成为大写意风格中的一种对比和陪衬。有些并不懂抽象的人也自称或请别人称自己为“大师”，其实，观其行、品其画，离真正的大师还差了一点，只能权称“大帅”。大帅者，一介武夫也。“大帅”既是行武出身，对打打杀杀很有一套，论画，多是“外行”。《秋林》，包装纸上的水墨，凌烟作（2008）
有成就的大师级人物必须是气度非凡的人。所谓“大行也顾细谨，大礼要辞小让”。不然他就不懂得抽象，也无法具象。从大处落笔是眼光，从小处收拾是功夫。绘画不仅仅是一门技术活，更是一种表达、描述、抒发的情感活。如果缺乏眼光和胸怀，功夫再深也不过是一位画匠。
也许有人问：抽象到什么程度为好呢？这个问题很难定论，也无须定论，这中间的层次是没有量化标准的。一有定论，天下的画岂不成了一个范儿或几个固定的模式，百花齐放岂不空谈？抽象的程度正是区分画风和流派的重要标志之一。中国画有工笔和写意之分，工笔也是极小的写意，写意中又有特大写、大写、小写、微写、兼工带写等。这抽象的等级好似乐谱中的调号，在这个调号里你又可以根据不同的创意和技法表现出千姿百态的意境来。5.师法自然
中国画讲究师法自然，这一点和西洋画是相同的。但是，师法不是复制，而是表现，更是临驾。一般说来，画家收集素材可能有两种结果，一种是不经过任何选择取舍对生活现象的纯记录，只能用作以后二次创作的原始素材；一种是经过一定的主观筛选提炼的生活记录，已经成为一种创作题材，或者本身就可以被看作练习作品。从素材到题材，从题材到作品，有一个不断提炼主题的过程，主题是包含在题材之中的。好画的主题不能游弋于题材之外，更不需要画家利用文字或看图识字的方法来特别点明。好的主题，永恒的主题，自然可以通过画中的意象传递给受众，存活在受众心中。
主题应该多元化。生活有多丰富，主题就应有多丰富。绘画的主题不能非此即彼，非彼即此，可能更多的是即此即彼，非此非彼。题材和主题都不应有禁区（很难，“应该”和“可能”只有在人类社会高级阶段才能合二为一）。当年，文艺界为电影《武训传》、黑帮画、“无标题音乐”大打过一场场口诛笔伐的所谓人民战争，抹杀了不少优秀艺术作品，本质上是人文观念和思维方式超级透顶的僵化。
请注意，这种僵化如今依然在变着法子继续潜行。6.标准
这里就有一个什么是“好作品”标准的问题。西方美学家克罗齐说“美是一种有意味的形式”，想想其实是很有道理的。画的最高标准就是美，美的最高标准就是意味。有没有意味便成了衡量一幅画好坏的艺术标准。一幅画，如果等同于一幅照片，或者简直就是一幅精美的挂图，可以很美，但如果没有什么意味，不过是世间多了一幅照片或挂图而已。一幅画，表现的内容完全照搬某种教条和观念，完全没有画家对真实生活的直感、情绪，完全不是因为画家有一点酸的、甜的、苦的、辣的、喜的、怒的、哀的、乐的冲动需要表达，有什么意味呢？不过是重复浪费一些作画的材料而已。一幅画，不追求笔墨、线条、造型、用色等方面或某一方面有一些与众不同之处，而是人云亦云，依葫芦画瓢，在画面上又没有一个令人一看就兴味盎然的“趣味中心”，那么，这样的画即使有权威肯定，有传媒吹捧，有大款赞助，有高价位拍走，也没有什么意味，也是不美的。至于内容的健康和正确，无须赘言，那是一切有意味的前提。美的东西，首先必须是真的和善的。
真正的“大作”当然不是指尺幅的大小。从内容上说，任何一幅画作总要借表现一定的对象反映生活，不管采用什么对象，反映什么样的生活，都不外乎四个方面的内容：已经发生的事，正在发生的事，可能发生的事，希望发生的事。古人说画画要“师法自然”，以大自然为摹本，为老师，重现现实生活，就是说要表现已经和正在发生的事。而浪漫主义和超现实主义画家却不同，他们要表现的是后两种生存状态。
除了公众熟知和约定俗成的一切标准之外，我以为，好作品还有几个标准：（1）别人没有表现过的题材或主题，即使是旧题材、旧主题在表现上也必须有独到之处。做不了第一个，也不做第二个。而现在艺坛和文坛上第N个的“家”们太多了。（2）作品要有一个“趣味中心”。一首诗不可能要求每句都好，一篇小说不可能段段有味，一首歌不可能节节动听，一幅画也不可能处处出色。但是，一部好作品通篇总得有一点精妙、独到、提神、动情、引人入胜之处，这就是画龙点睛之笔，诗中之“眼”，乐曲中之“华彩”，绘画之“高光”，摄影之“聚焦”。不然，哪怕题材再好，主题再应景，都会索然无味。（3）要相信受众的想象力和鉴赏能力，留有尽可能多的画外空间。一幅好作品不一定说明这是什么、为什么，却应该让受众感到怎样、可能会怎么样。这就是言外之意、画外之音、境外之象。在这一点上，由于文化习惯的差异，西洋画往往过于写实而比较空虚，中国画则注重含蓄和中庸而独具优势。（4）要有材料、工具或表现手法上的创新。中国画讲究笔墨线条，西洋画看重结构块面，各有各的技法，各有各的精到，但久而久之也看得发呆、发腻、发懵了。时代前进和社会生活的多元化，要求材料、工具和手法不管姓洋姓土，应该最大限度地在保持姓“中”和姓“西”的家族里换几道新鲜口味。（5）要有市场需求或潜在市场趋势。不能吸引眼球和耳膜，不能打动受众的心灵，不能引起购买冲动的作品能说是好作品吗？
因此，绘画有一个重要使命就是回归自我、守住自我、突出自我。自我是国画一种重要的遗传品质，多少年来国画就靠这种品质一代一代生存和发展。后一代的作品虽然不是前一代作品的重复，但遗传基因是清晰可辨的。每个画家都要走进自己的内心，因为表现内心也就是表现生活，你走进你的内心，我走进我的内心，不要老想着走进别人的内心。最近看到某国画大师的子孙在某展会上为“传承先辈遗风”而不断模仿复制大师的东西，虽然成批成量，有的还惟妙惟肖，但是也只能博业内人士一笑而已。走进先辈的内心固然好，但自己的内心却已枯竭，此举对于保障后代生计或许不失为一种捷径，但对于发展艺术本身却又是一种画蛇添足了。
国画是一个完整的自我循环体系，曾经并不封闭，现在也已向其他艺术和非艺术门类开放。国画需要进步，就得学习和借鉴其他门类的长处，但这种借鉴不是移植，而是用其形守其神。我不主张移花接木，因为现在的嫁接技术还不够高明。在艺术问题上，许多移花接木就等于偷梁换柱，较多的是照搬式的模仿和抄袭，很难有真正的革新创造。
一幅画就是一幅画，不要一味追求“多功能”。一幅画又像摄影，又像工艺，又像雕塑；一幅画又像西画，又像版画，又像国画，结果是“四不像”，似乎这样就一定高超。其实，这种东西哪里能叫画！前些年我在罗马街头看见几个摆地摊的温州人，他们当众用一种排笔蘸上几种颜色，在纸上写几个画不像画字不像字的东西，说这是中国的象形书法画，每张10欧元，忽悠看不懂的老外买。一问，这些人是因为生意做得不顺，只好用这种搞怪的“四不像”功夫，冒歪曲丑化国粹之大不韪赚点生活费。
画要有绘画性。所谓绘画性，就是画的个性。中国画不同于其他造型艺术，它依赖立意、线条、色彩、构图、章法、款识等，把这些不属于别类的个性用足、用够、用出新意来，就是绘画性，就是中国味。多功能的东西难免没功能。名义上好听，实际上是花架子，每个功能都容易出毛病，坏了最难修。绘画如果也像有些行当那样，老是去“种别人的田，荒自己的地”，今天像这个，明天像那个，就是不像自己，这也行，那也行，其实什么都不行。任其个性丧失，肯定不是好画。7.创新
画家是传统的叛逆者。要创新，就得背叛传统，打破传统，超越传统。一个有作为的画家，应该每天都想在自己的画纸上出新。只有那些平庸的画者，才满足于重复过多次的某一幅画，要么是自己的，要么是别人的。
世上的一切创新都从异想天开开始的。奇特的想象你有没有，丰富的联想你行不行，别出心裁的比喻你拿手不拿手，这些应该说是一个画家的基本素质。当有这种素质的画家一旦获得了过硬的基本功和足够的生活积累之后，他的创作前景就不可低估。我认识一位搞根雕的人，他情系深山老林，一有机会下乡就钻山打洞，刨根问底，总惦着老乡屋前屋后的柴火堆。有时候还讨价还价花钱买下几个歪瓜裂枣的老树蔸，老乡们拿到钱后又高兴又好奇地问：“他到底要蔸子做什么？花钱尽买些乱七八糟只能当柴火烧的树根，不会神经有问题吧？”我说：“他不是癫子，癫子才不会要你的蔸子呢，他在发挥想象，在寻找他失落的灵感。”老乡听不懂，说：“什么想象？我们山上怎么会有他的想象？要我想象，只怕你也是个神经病！”老乡不是克罗齐，但说的话很有意味。看来，群众是真正有意味的英雄，而我们自己则往往是幼稚可笑的。画家提起笔来就像是神经病，而且他们一旦发神经就没有药治，他们的癫狂往往表现出常人没有也难以理解的反常行径。
常常有人问：为什么许多画画的人要么光头，要么留着长发？其实，何止画者，文人、乐者、影视人莫不如此。对于这个纯属个人的私事的问题本不必过于介意，但公众形象常常被媒体关注评说。那么，这画家队伍中的长发佬和美髯公由何而来呢？只可能有这样几种答案：没有时间理发，让它疯长；或者还未出名，没有钱理发，不多的钱买了颜料和宣纸；冬暖夏凉，有保温和避暑的作用；懒得收拾，不修边幅，缺乏生活自理能力。有一种理由是最充分的，那就是：为了叛逆，故意成为另类，和芸芸众生保持一种独特的距离。
一句话，只要是新鲜的、稀有的、奇异的、古怪的、变形的、与众不同的，他们都想要优先拥有，首先体现在自己的身体上，他们想要获得的是尝试一切独特的专利。正像人家穿双排扣，他就要单排扣；人家都喝茶，他偏要喝咖啡。社会应该容忍和保护这种并不妨碍公众利益的艺术家个性。8.清高
有人指责画家孤傲和清高。这已是许久以前的事了，当今一部分画家似乎早已不具备这种秉性。如果“清高”不是指某种职业的傲慢，我以为，只有“清高”一点的画家才能画出有品位一点的画。“清高”是中国传统道德运用历史的魔力打在画家身上的文化烙印，不管在什么时候，“清高”伴“清醒”而行，靠“高明”而立，与“浑浊”、“愚顽”相对立，因此常常受到世俗的围攻。常见的子弹是自负、高傲、孤僻、分外一条筋。如果画家不再有一点“清高”，变得和芸芸众生一样为柴米油盐而奔命，为功名权利而钻营，为福禄寿喜而媚俗，他一生还能画出什么好画来呢？他只能画出一种画，那就是没有美感的“超庸俗现实主义”作品。
精神的东西，加上追求精神东西的人，总难免和物质的东西，以及生产物质东西的人有些格格不入。这种不入，是多种因素造成的，又表现为多种形式。最集中的，是体现在对生存和人生的追求理念及经营上。有两种类型的画家，从他们的处世态度来说，一种较为物质，一种较为精神；或者从他们的艺术精神来说，一种较为现实，一种较为浪漫。“清高”其实就是后一种浪漫精神的衍生物。
真正的清高必定自由，没有自由无法清高。试想，你的一切都受制于物质，你对艺术还一知半解或者刚刚入门，你的艺术锦囊十分羞涩，能有自由吗？对于自由最通俗的解释是：有钱的人拥有挥霍的自由，有头脑的人拥有思想的自由，有丰富知识的人拥有创造的自由——自由归根结底是一种丰富的拥有。
作为一种价值观，“清高”已然远去，大多数画家到头来是清而不高。9.孪生兄弟
画家和画匠是一对孪生兄弟，他们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创造性气质的有无。画家需要灵性、灵气、灵感，画匠需要的是模仿的技巧。我们常常碰到一些画匠实实在在辛苦了一辈子，还不如人家一阵子的创作轰动，其原因就是艺术创意的有无、高低与巧拙。一幅好的作品技巧当然是重要的，但更重要的是创意，因为它是一种创造的构架，一种超于现实的高屋建瓴。然而，世界上的事怪就怪在这要命的创意，并不仅仅是画画本身的原因。
在后工业化社会中，绘画成果变成了绘画消费品，绘画的产生变成了绘画的生产，大量生产的画作扼杀了创造性，画家成了金钱的奴隶，绘画的成果和享受是事先策划好的，以便能经得起市场的竞争，这样的艺术丧失了原本的批判功能，成为摧毁个性的帮凶。“学院派”和“自学派”的差别也令人感到奇怪。在绘画圈子里，我们不难找出一大批没有经过美术学院系统学习过，全靠自己自学成才的原生态画家，而且不少这种“自学派”还往往比学院派的科班画家更有成就。什么原因呢？一方面说明绘画这一行确实需要自觉性、刻苦性，不以是否上过学院定成败；另一方面也说明我们美术学院的教育方式历来过多地注重于培养学生的技巧和基本功，而不太注重启发和培养学生的创意和灵感。现行的招生方式可以允许学艺术的学生比一般的文科生低一两百文化分，似乎艺术这东西不必要有好的文化功底；同时，为了上学，“朱八届”们可以没有限制地连年作战，把那些绘画语言死记呆练，直到考上为止。试想，用这样的手段挑选的培养对象，加上日后重在技巧的培养方法，能有多少真正的画家脱颖而出？
有人说：“艺术是教不出来的。”应该承认，单凭勤学苦练还不够，好的画家需要才气和天分，有才气的人加上勤学才能成功。而才气短缺的人总是缺乏独创的想象，他们尽管有高超的画技但创作不出好画，这正像一捧美丽的珍珠不用一根巧妙的丝线将它们串起就体现不了应有的价值。从画匠到画家，需要一个质的飞跃，不设法战胜自己，就不会有大的作为。10.天性
绘画是每一个心智健康儿童从小的天性。对形体的反应、色彩的感觉、线条的把握，应该说是与生俱来的。一个人的禀赋不容易在幼小的时候看准，民间流行的“抓周”风俗不过是大人们的自我安慰。人在幼年阶段，几乎都有随意画画和牙牙学唱的兴趣，但这不是天分，而是本能加上诱导的条件反射。许多家长不分青红皂白强制自己的小孩一个劲地加班加点学美术、学音乐、学舞蹈，学一切所谓“特长”的技能，还期望他长大后以此为业，结果收效甚微。这就是没有真正弄清这种原始冲动到底是现象还是本质的缘故。
其实，家长不必为孩子是天才而狂喜，也不必为孩子没有天分而哀伤。可以从小循循善诱，逐步引导和训练，让他走向美术之路。很有意思的是，画画也是每个心智健康的人进入老龄阶段的行为需求。现在全国上下几乎每个城市里都有“老年大学”，而这种不发学历文凭的大学里几乎都有书画班，一些因终生职业耽误了从小就有兴趣爱好的老年人，在这里从头学起，用一笔一画寄托自己寻找回来的快乐。我们可以把这两种情况叫作学画的“初始状态”，这种状态说明，绘画是在人最自由、最松弛、最闲适时的情绪化产物。
美术院校的功用是把绘画的本领和方法系统化、技术化、程式化。它经常以纠正坏习惯为名扼杀一些天性的东西。比如，有些从民间脱颖而出的“原生态”歌手一旦被文艺八股盛行的艺术院校收了编，饭碗虽然铁了，但后半辈子的艺术生命也可想而知。同样的道理，美术科班容易培养出画匠，而生活却滋养出画家，课堂里更多的是技法，而生活中更多的是创意。11.诗书画印
中国画离不开书、诗、印。四者默契配合方成一幅好画。
书法与国画有同一个祖宗，用的也都是同一种材料和手法，按理说习画的人书法应该差不到哪里去。而且，把字写好，不像别的技艺，是最不需要天分的活。最典型的例子是郑板桥的六分半书，完全就是画画的笔法，书法本身就是一幅画。他的画、字、题画诗浑然一体，相得益彰，天衣无缝。但是，今天的情况却不然，善画的人书法出色的不多，很多青年画家，画虽好字太差，一张画残缺不全，有损画格。原因很简单，不下功夫练字，以为画就是画，不在乎画外功夫。
印是书法的高度浓缩，可以说是一种微型书法，“缩龙成寸”，蕴涵博大，具有中国传统篆刻艺术的特质，方寸之中从形式到内容都精审考究。书法有了一定造诣才能亲手治印，它考验画家在方寸之间的章法布局以及以刀代笔的力度精度是否恰到好处。因此画者一般都请人治印。画上的印分名字章、别号章、闲文章，可在引首、压角、题名处落印，无论何种书体都可以入印，但古往今来以篆书和甲骨文为多，比如“三百石富翁”齐白石的治印几乎都是大小篆，因为这两种书体容易有金石味。
说起作画题诗，今天的国画家大多难以为继，因为文学功底差，有的写几句打油诗都勉为其难，有的简直一筹莫展。格律诗的起承转合、平仄韵脚，再花上大半辈子工夫也搞不定。要求今天的画家像古人一样出口成章，吟唱律诗绝句显然已不合时宜。但是，没有了诗，中国画差了一大味。
是否一定要有古体诗词入画呢？我以为也不一定。中国画的重要品格之一是要有诗的意境，只要有诗意，新诗可以入画，流行歌词可以入画，田间地头俚语也可以入画，关键在于捕捉的题材中诗意与画境的巧妙吻合。因此，不少画家便学古人的诗意，只要意境好，诗句隐身也可以是好画。12.大师
如果有人问：你能用宣纸画出不像国画的画来吗？你能用自己制作的工具和颜色画出养眼的画来吗？你能把绘画和音乐巧妙结合在一起来表现吗？能，你就是画家，不能，你还是老老实实做你的画匠吧。反正，这个多姿多彩的社会什么样的东西都有市场需求。
从本源上来说，绘画和所有艺术一样都是个体行为，目的在于抒发艺术家内心的即时情怀。既是孤芳自赏，所以它的好坏、善恶、美丑标准只有画家心知肚明。但是一沾上交易的铜臭，想要将你私密的东西拿出来发表示众、分享、换钱，不甘寂寞，就得有一个社会公认的道德或伦理标准了，这就是几千年来世世代代人们约定俗成的“真善美”与“假恶丑”。有一个共同的标准也必要，只是一切画家如果在学画之前先学会了这些标准，形式就会大于思想。每一动笔，恐怕首先就有唐三藏式的“紧箍咒”：这样的东西不能画，那样的题材不要碰，什么样的东西市场喜欢就画什么吧。于是，每个画家都会潜意识地画出几乎如出一辙的画来。因为，我们的市场需求往往是单一重复的，所以，还有谁能在宣纸上画出不像国画的画来呢？“心有多大，宣纸就有多大。”工具、材料和技法，包括我们表现的对象都是为表达情感和创意服务的，这是我曾经给一位画家朋友说过的话。他后来把这句话当作自己创作的信条，出了不少佳作。“大师级的画家为什么出得这么少？”有一次，我站在齐白石故居的茅屋前问自己，久思不得其解。有人说，能画的人都去画“行画”了，正如能写的人都去写段子了，因而该出大师的国家出不了大师。常见的情况是，画画的人不是为了完成某项命题作画，就是为了某个画外的目的（和谐自由社会里目的常常是画家自己定的），不是技法上不娴熟，就是只玩弄技巧而用心不足。纵观古今中外的大师级画家，之所以称其为大师，是因为他们的创作久经磨炼，已经进入随心所欲的境界。他们不再拘泥于约定俗成的某种表达程式和套路，不再担忧自己的这份情绪与世俗冲突，也不在乎自己一旦随意下笔的后果。在他们眼中一切都是画，一切时候都能画，一切东西上都可以画（中外不少名家就喜欢在自家的墙壁和器物上任意涂鸦），将画画真正当成了不可或缺的日常生活方式。当然，他们得用绘画展示眼中的世界和人类，自由抒发胸中的自然与社会，他们既属于民族，更属于世界，他们是人类画者和生态画者，他们将关怀天地当作自己的使命。他们为此入迷、疯狂、痴癫。他们每一次落笔都在“享受”宣纸和笔墨。
这就是“两丹”的境界：丹青一尺，丹心百丈。
美的涅槃
1.鱼美人前些年，北京的舞剧《鱼美人》面临拍卖，令艺术界尤其是戏剧界感叹唏嘘了好一阵子。
新时期的艺术正在与转型期的经济发生碰撞。碰撞的结果有两种：一是相引，二是相斥。相引出现艺商和商艺，不耐寂寞的艺术家下海成为艺商，对艺术价值略知一二的商人利用艺术成为商艺。两种东西都是应运而生的艺术与经济杂交的新生代，原本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不足为怪。相斥则使一部分艺术和经济继续保持或拉大彼此的距离，依然各事其主，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为纯艺术的生存保留了尽可能多的圣洁空间。这对于艺术的分流重组，不能不说是一件幸事。
寂寞难耐、朝三暮四正是艺术缺乏自信心的表现。于是，有奶便是娘。失去了自信，即便身子留在艺术圈子里，心中也已早有旁骛。只是，如今一些想要坚持纯正艺术的人往往只能在夹缝中生存，不少门类像千里走单骑一样陷入八卦阵，难以突围。然而，夹缝中生长的东西一旦成活，比起温室和花盆里的娇骄者更具有生命力。或鲜嫩，或苍劲，或奇谲，或隽永，给人以强烈而深沉的美感。谁又能说这不是历史给予艺术发展的又一次机遇？
后来，听说终于有人解囊相助，《鱼美人》于是转危为安。不过，还有许多这个美人那个美人也面临着走投无路的命运。怎么办呢？好在国家的文化政策已经有了越来越多的放活，“美人鱼”们只要想活自然会找到活路。
好的艺术终究会有人买单，但真正好的艺术自身也会自强不息。艺术是精神文化产品，它必须赢得社会认可，而且紧跟社会的步子前进。于是，京剧开始改革，国画开始改革，书法开始改革，舶来品艺术也在本土化，一切传统和新兴的艺术都面临改革，因为都要寻找新一轮的求生之路。
生存为自己，也为社会。2.走向世界
我们的艺人何必羡慕西方的这个金奖那个银奖，那些奖项固然眩目，但其中也不乏诗外功夫，对于中国作品恐怕有着更为苛刻的门槛，那就是你的作品必须反映本民族最原始的“真实”，充当取悦他们的反面或“另类”教材。有民族自尊心的艺术家总不能为了那一次性的奖杯而忍痛阉割自身吧？
中国文化要走向世界，必须想办法让世界走进中国。这得经历有些阵痛的磨合期。前些年，我赠送给加拿大某大学一部袖珍的《红楼梦》，全校上下的老外居然无人知晓中国有这样一部“震古撼今”（我们自封的）的书。究其原因，中国的优秀文化缺乏全球性推介，长期以来满足于缺乏民族自信心的自我保护和自我陶醉。好在，2014年4月英媒评出史上十佳亚洲小说，《红楼梦》居榜首。现在，中国本土第一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终于诞生，这个多年以来的梦想成真了，固然是作家和作品本身有足够的分量，但万万不可忽视将中国作品传播到世界各国的翻译家。因为，在有着源远流长文明的中国，够得上文学诺奖的并不是凤毛麟角。
我们不必给外国作品进入国门小鞋穿，但也不要给自己的作品走出国门生产小鞋。3.电脑
人人都说电脑好，但电脑的真正好处并不是人人都了解。在今天，人手一机，人手一电，电脑极为重要的贡献是它为人类提供了一种快捷而崭新的思维方式：在创造和追求现代文明社会的进程中，要达到理想的预期结果，凡事都必须遵循一定的规范和程序，绝不能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或者偷工减料、草率行事。一切程序，就是法则。不依法办事，你就会欲速不达、事与愿违。
一切按程序办是电脑的珍贵品格，对于长期被农耕文明养育的随意和不规则的习惯，电脑无疑具有革命性的暗示。自古至今，无论你是否愿意承认世间一切皆有程序，轮回不可逾越，终究都离不开自然选择，适者生存。电脑和人脑的命运莫不如此。
我们要开发多媒体电脑，更要开发多媒体人脑。开发电脑是手段，开发人脑才是目的。不然，人脑始终是电脑的奴隶，换句话说，世界上谁家的电脑发达，谁就能控制整个人脑世界。4.出国
有人提出一个并不古怪的问题：“我被开除中国国籍了吗？”中国人公共假期每年115天，我没有；中国家庭平均住房面积116.4平方米，我没有；中国人均可支配收入3600美元，我没有；中国男性平均身高174.2厘米，我没有；中国人平均生育1.18个孩子，我没有……恍然间我好像被移民了，可惜我没有。
如果让我回答，那就是：让想出国、能出国的一律出国，让不愿回来、不能回来的人尽可以不回来。现在，对普通国民出入境取消限制是明智之举。让感觉被开除了国籍的人去享受西方剩余的文明，缓解压力，资源共享，何乐而不为？现在的地球上，凡有人的地方就有华人，像水珠总往有缝隙的地方流一样，到了一定的时候，全球便是华人的世界。不过，令人担忧的是，民族的劣根性会不会和我们旺盛的生育能力一样“风靡全球”，令全球变乱加剧？
报载：不用一枪一炮，在中国商人的贿赂下，曾经整个俄罗斯机关、海关都乱了套；在非洲，中国建筑商偷工减料和行贿水平世界一流；在美国，中国律师可以利用美国法律的空子帮中国人作假骗贷款；在加拿大，中国人正在强势攻入廉政系统；而在东欧某国，海关边检已设立了“中国人专用通道”……为了谋利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某些国人，正在用力钻破一切法治的裂缝；而从小教养缺失的部分国人不分场合的大声喧哗、随地吐痰、不自觉排队等恶习已受到广泛关注。2013年8月央视报道，一群华人大妈在纽约公园集体跳广场舞因噪音太大被控扰民，为首者被警方铐走调查。几乎全世界都在警惕这一伙失去信仰的人，而我们自身居然毫不在意——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民族的危机和悲哀。5.酸甜苦辣
每个人都有长处和短处，民族也一样。要充分发挥自己的长处，不要老是邯郸学步地模仿别人已经过时的长处。时过境迁，须知他人的长处照搬过来有时候正好成了自己的短处，而自己原有的长处却又丧失殆尽。现在，中华民族某些文化传统的保存大陆不如台湾，有些甚至还不如日本和韩国（就连源于中国的“端午节”都被韩国拿去“申遗”）。猴子掰苞谷，掰一个丢一个。不少人研究屈原的古籍资料还得东渡日本去找。初级社会的人们，尽管模仿必不可少，但只想到要模仿别人而丢了自己，常常做些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亏本买卖。文化艺术上的借鉴与移植更是如此，东施效颦，世世代代只会拾人牙慧、受人嘲弄。
人生有酸甜苦辣，艺术也一样。这四种况味之中，酸是最可怕的。何谓酸？你看那荧屏和舞台上清一色的男扮女装，老扮少装，少扮儿装，男女老少统统在装嫩、扮酷、作萌，一脸坏笑，忸怩作态。荧屏上不是打斗凶杀，就是二奶小三搂抱上床，一套电视剧不论何种题材动辄三四十集，一而再，再而三地创王大娘裹脚布又长又臭的先例。可怜多少剧中主人公们都患营养不良或口齿不清的毛病，咬着舌头说不清话，越是把普通话说得夹五夹六像方言又不像方言的就越受追捧。至于文字作品中那些五花八门、无奇不有、乱七八糟的搞怪文理，更是令人不忍卒读，一看便酸得发麻了。
有人说，物质决定精神，经济决定审美。我不解，为什么物质和经济的东西一旦开始发达，精神和审美一夜之间就会发酵变酸？看来，淀粉含量一高，精神易发馊；糖分过于饱和，审美就变酸。
美学工作者要想继续美学研究，至少要涉猎一门艺术。只有这样，美学研究才有生根发芽枝繁叶茂的营养，才不会自始至终发射空对空导弹，令古往今来多少奇才伟略在故纸堆中耗费掉了宝贵的生命。
当今的美学要走出理性思辨的象牙塔，进入大众的日常生活和行为方式，成为优化民族审美素质的“磨刀石”。艺术之树常青而美学的大厦往往是灰色的，中国当代美学呼唤青春和生气。如果美学研究不涉猎艺术，便无法进行，勉强进行也终究是“两张皮”。6.素质增值
所到之处，几乎人人都在埋怨中国人多，几乎人人都以为自己不属于多余之列。春运，挤得不可开交；交通，拥堵是家常便饭。都是人多惹的祸啊，唯独没有自己存在的责任？
为什么不学日本、新加坡和美国？学一切优化、强化民族素质的国家的经验，拿出真正过硬的措施来消除中华民族的后顾之忧。当然，需要一点狠心和代价。
人民币说起来升值实际是在贬值，什么时候中国人口素质也能脚踏实地增点值。一个民族想要自立世界民族之林，不能靠数量扩张而要靠质量保证。
但是，法律的温柔和执法的苟且也有它的市场。其真正的要害在于我们已经面临着人口迅速老化的隐忧，三十几年前不得不强化的计生政策，使得2011年年底的人口统计数据令人大吃一惊：全国60岁以上的老年人已达1.85亿人，并以每年3%的速度增长，超过世界老龄化的平均速度。而另一方面，新生儿增长速度呈放缓态势，个别大中城市因观念和条件的变化等原因，人口已出现负增长。一个拥有13亿人口的泱泱大国，青壮年劳动力开始短缺，总不能把青少年案犯一个个消灭了吧，一旦战火连绵，还有“花木兰”替父从军吗？2011年6月某日，合肥一所民工子弟小学内，两名学生在午休（选自凤凰网）7.受众市场
人天性喜欢活泼而不喜欢枯燥，喜欢享乐而不喜欢忧虑。两本书摆在读者面前，一本是理论，一本是小说，一般情况下小说要比理论抢手。除非面对的是一位学者，除非你的理论写得比小说有味。这种司空见惯的现象常常不被我们的理论家重视。抽象的东西无论如何正确，如何精辟，如何具有深刻和深远的指导意义，读起来总是令人头昏脑涨、腰酸背痛的。那么，我们的文学理论、艺术理论、美学理论为什么不多多考虑一下自己的市场，不努力去寻求一些除了专业以外的本领呢？皇帝的女儿不愁嫁，这恐怕是古往今来深刻和深远的东西总是束之高阁而曲高和寡的某种原因吧。
我一贯主张文学理论不仅是研究文学的理论，而且应该尽可能是用文学形式表述的研究理论，艺术和美学理论也莫不如此。为了让理论被更多的人接纳，理论家应该把自己的文章写得文学一些，艺术一些，美一些。当然，这就要求理论家同时有擅长于形象思维的艺术素养。我曾经尝试着写一种边描述、边抒情、边议论，看起来理论不像理论散文不像散文的讨论理论问题的文字，企图把理论的精髓包裹在有意味的血肉之中。结果是几家欢乐几家愁，有人不把它当理论看，有人说这叫什么学术文章？理论必须直、露、硬。“三担牛屎六箢箕”，不板着面孔不显高贵，不见权威就缺乏学术性。或许，在那个特定的时代确实需要如此。
寡味的维生素药丸只对病人才有用，健康人获取营养往往通过种种美味的食物。在不舍弃学术品味的前提下，文学理论无文，艺术理论无艺，美学研究无美，这本身就是一种自我缺损。它只能令人想起当年工农兵的“上管改”。
古人说，言多必失。其实，除此之外，言多必虚，言多必假，言多必讨人嫌。人与人之间当然需要热心，但是热心过分，就难免做作，难免掺假，装模作样的东西总会令人作呕。因此，评论求真、求实、铁面无私最是难得。有些时候，文学评论和艺术批评，与其说些阿谀逢迎、见风使舵的话，还不如“沉默是金”。8.中庸之道
介于传统和创新之间的东西总是普受欢迎的。饮食、服饰、一切科技文化产品，无论物质的还是精神的东西都是如此。在任何一个社会里，最传统的和最先锋的总是极少数。
大多数人总爱走中庸之道，传统必须保持，又得有一点新意。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是：既要尊老爱幼，又要瞻前顾后。艺术正是在这种前要搭村后要搭店的境遇中款款而行。行进中逐步增减两头的分量，在稳定的生存中求得稳步的发展。京剧、川剧、越剧，电影、电视，诗歌、小说、油画、国画、版画、雕塑等一切有生存危机的艺术，都得这样做。最近吃了两种果实，一种是奈李，个儿大，味道甜，全然没有本地李子那种酸涩味，看外形很像青溜溜的杏子或梅子；另一种是胡柚，样子像橙，但比橙大，少糖分，看名字就知道是外来品种落地生根的。这些从域外引进的杂交品种，被人抛弃的是几百年一成不变的“李子”和“柚子”的“香火”，受人欢迎则是博采众长革新的优势。
当然也不能乱杂交。有了“MTV”，马上来了文学TV、相声TV等。电视是一种视听元素，不是万金油。
许多歌星开得了口，说不成话，真叫作“说的比唱的难听”。
现在成“家”容易。想起文艺界一些自封的这个“家”那个“家”，也是还没有离开自己的饭碗就摸头不知脑，一开口一动手干脆就出了“家”。
这里有一个涉及艺术标准的问题。真的艺术不是某种单纯的技术，而是一种文化内涵的外化。现在有些人学艺，总是拼命去学那些本行当操作上的方法和技巧，而忽视自身整体的艺术文化修养，尽管看上去他的画技无可挑剔，她的发音标准透顶，但他的文化还在启蒙，她的知识面近乎于零。缺乏艺术灵感和艺术创意，他们充其量不过是一些匠人，很难真正“成家立业”。
眼下名家如云，没有教师资格证的“老师”级人物也不少，且大有层出不穷之势。好虽好，但事滥易殇，究其原因，则较为复杂。历史曾经有过腰斩文化的时代，岂止从艺者，所有头面人物都以“白卷”为高。而一到除旧布新，这些芸芸众生中的不甘寂寞者，胆大心狠，善观时势，摇身一变，又敢打敢拼起来，自我感觉相当良好，正好应运而成社会变革中急需的各家领头人。当然，他们也有一些艺术细胞和擅长模仿与表现的天赋。加上复杂而微妙的社会背景，比起其他一些醒得早起得迟的人来说，自然就具有更多崭露头角的机遇，有限的交椅总是留给捷足先登者的。因此，与其说是自身的努力让他们成了“家”，还不如说是畸形社会捧人的潮流凑合他们成了“家”。于是，他们难免在许多场合装模作样地作秀，露出不那么像“家”的马脚。
罗丹说：“真正的技巧是看不到技巧的。”其中的含义，恐怕只有名副其实的艺术家才能悟到。9.学者化
很早以前就有人提出作家学者化的问题，但是限于国情难以如愿以偿。我们的作家大多数都不是“科班出身”，同时，我们大多数“科班出身”的学者又成不了作家。这中间有一个生活积累、知识积累和创作天赋难以兼得的矛盾。其实，生活和知识是同一事物的两个方面，从认识论的角度看，两者的本质是一致的。生活中有知识，知识中有生活。艺术需要生活，艺术也需要知识，关键在于个人如何把握。我见过一些从不读除小说以外任何书籍的作家和一些除了读圣贤之书以外对世事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学者，他们都是典型的鱼与熊掌不能兼得的文化人。他们的文字读起来要么浅薄油滑，要么枯燥无味，他们不能离开既定领域和自己的书斋一步，很难称得上标准意义的作家和学者。
有些人以为当学者难而当作家易，学者需要学富五车而作家只用写几篇哗众取宠的小说即可，这是一种偏见。其实各有各的难处，各有各的途径。俗话说：“条条蛇都咬人。”只要不把写作和学问当作纯粹的谋生手段，两者之间互通有无的问题就自然会贴切得多。我们总不能老是一些只有生吞活剥没有知识品相的小说，也不能老让优秀学术著作束之高阁无法走进民众。因此作家需要学者化，学者也需要作家化，这也是一种弘扬中国传统文化的历史要求。10.养狗
我常想，开始富了的中国人为什么养狗？是炫富的象征，崇洋的表现，还是审美的诉求？其中的原因，除了一部分人确实有爱心之外，恐怕与老外们爱狗不尽相同。
世界上钱多的人少，钱少的人多。百分之八十的社会财富不平等地掌握在百分之二十的人手里，而另外百分之八十的人则同样不平等地分摊百分之二十的财富。在突如其来的经济大潮中赚取第一桶金的人，一般来说都是通过机遇性的“掠夺”、“鲸吞”，少不了要干损人利己甚至伤天害理的事。于是，他出行时尽可能地前呼后拥，但他独处时却孤独落寞。当他回归人性时，需要倾吐、倾听、寄托、消愁、温情、愉悦，只好找到了狗这个替代物。
富人容易“一阔脸就变”。既已薄情寡义，想起自己曾经做过连兽都不如的事，还不如干脆就和真正的兽性心理相依为命。
这种孤独，仅仅是养宠物的一种心态。至于美丑，就很难一言以蔽之了，因为野兽身上也有许多看起来很美的东西。11.人生的“第一次”和“最后一次”
美国影片《猛警恶匪》讲述一位勇猛过人但只有八天就要退休的警察，侦破最后一桩命案的故事。这位终生服役的警官在离职前检查身体时突然发现自己得了不治之症，而且生命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这一晴天霹雳将他击昏了头，为了身后可怜的妻子和孩子，他打听到只有在职期间以身殉职者才能让家人得到三十五万美元的保险金，于是他主动请战拼命追击顽匪，千方百计只求战死沙场。结果命运跟他开了一个玩笑，他不仅没有战死而且立下赫赫战功，荣获奖赏退休，当他惊魂未定即将回家时，他才知道身体检查的结果竟是一场人为的误会。
现在我们爱谈“紧迫感”，看了这场电影你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紧迫感。人生有多少事需要做而来不及做，又有多少事只有第一次和最后一次，多少事又因为人为的松懈本可以做成而最终付诸东流。假如每一位即将退休的人，每一位离退休尚远的人，每一位刚刚步入社会的人都珍惜自己的“第一次”和“最后一次”，都有一种生命和事业的紧迫感，我们在人生价值的屏幕上才能如实地写上一个大写的“人”字。
这就是“人生模仿艺术胜于艺术模仿人生”的一个例子。难怪爱因斯坦说：“一个人只有到了六十岁才会真正懂得珍惜自己的分分秒秒。”
现在的文物热居高不下，很有一些道理。因为，盛世话收藏，我们每个人都可能是未来的“文物”。
当你面对一件古朴的彩陶器皿，当你有幸观赏一批唐朝名画，当你可遇而不可求地偶得一件元代青花瓷的时候，你的心，不可能不怦然而动。然而，当你仔细琢磨它们的来历时，又不能不承认这样的事实：所谓文物，绝大多数都是当时劳动者的劳动产品。生产这些作品的初衷，并不是打算让它们成为文物，而是为了满足当时社会和个人的需要。是时间的流逝赋予了这些古老物件以神秘色彩，是历史扮演了魔术师的角色。
在魔术师的戏法里，人人都有可能变成文物。其价值的有无大小除了取决于历史的陶冶和文化的打磨之外，当然最主要的还取决于物品本身当时的价值——合格的、优秀的产品毫无疑问能代表当时的先进生产水平。但是，令人回味无穷的是，少数的残次品乃至废品有时也能一跃成为价值连城的宝贝——比如错版的邮票和钱币。
因此，对于那些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且永远“怀才不遇”的愤青，我劝他们：千万不要自暴自弃，还是把自己作为未来的“文物”敝帚自珍吧。12.媚俗与嫉俗
现实主义艺术总是媚俗的短命，嫉俗的长命，艺术批评也是如此。尽管当时的人们很难接受，但总归是事与愿违。其实，这个“二律背反”的道理很容易想通：因为任何艺术家都属于他所处的时代，他总是要用作品表现他所处时代与社会（浪漫主义或科幻主义表现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事件其实也是社会生活的折射）存在的必然性和合理性。在现实主义艺术家眼中，他处的时代往往是发展的最高峰，世界观和艺术观决定了他需要媚俗的使命。当社会的进步和发展对历史做出否定之后，这种曾经为当时受众青睐过的作品就逐步失去光彩继而被新的时代和受众批评。因为广大受众又有许多反映新时代的必然性和合理性的作品需要紧跟和追捧。对于艺术家，和其他人一样，历史是残酷的。
然而，世事在前进，新时代总要取代旧时代。一定的历史时期之后，曾经嫉俗的作品便比曾经媚俗的作品更符合社会的要求。人们也从对历史的批判中获得对现实生活间接的满足感。有一副对联说：“认识常反复，反反复复复复反反当时都正确；实践辨真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事后见分明。”难道不值得现实主义艺术家们玩味吗？
这就是《红楼梦》、《复活》和一切批判现实主义大作的命运。
当然，文艺批评不能以媚俗和嫉俗论英雄。对于历史，两种评价都可以存在。只要艺术家面对现实、面向未来，就会有一种为人生、为社会、为时代、为历史的使命感和责任感，就会有一种既深入生活又凌驾生活之上的勇气和胸怀。
中国当代文艺批评界太少龙应台那样的批评者，走红的评论多是种种别出心裁的媚俗之作。九个指头是成绩，一个指头是希望，已经成为文化批评领域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唯一标准。学生自然要多鼓励，但没有严师何以出高徒？当然，不必大家都去崇尚批判现实主义，特别是害怕有生之年寂寞的作家更不宜这样干。要当这样的作家和批评家，不但要对生活有独到的眼光，有艺术的胆识，还要对历史有准确的洞察力。不然，你就还是安心于当你的文书匠和吹鼓手，弹指之间，你的作品便和你一道通通化作你常常叹息的“神马浮云”。13.传承
艺术传承需要“师傅带徒弟”。现在的大班上课也是不得已，成批量生产艺术工作者，学校仅仅可以解决学生一般基础知识的问题，哪怕是名牌高校。同班同学同样一位老师授课，走出校门后成功路上千差万别，为何？艺术家除了师承，还得靠他自己的天分、才干和实践。
世界上的知识有两种，一种是记忆型知识，一种是经验型知识。前一种知识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能从书本上、网络上查找到并利用记忆将其固定在自己的脑海里（比如时下各种电视答题竞赛用的全部是这一类死记硬背就能掌握的知识），而我们的课堂仍然在不厌其烦地向学生灌输；另一种经验型知识则不同，它是传道授业解惑者通过事必躬亲的实践获得的个别性、选择性、实用性经验，多年积淀，烂熟于胸，难以被公众无偿利用。我的就是我的，你的就是你的，书本、网络等知识载体上往往没有，所以是一种更为宝贵的知识。记忆型知识一般储存于大脑，经验型知识直接储存在肢体。某些实用性较强的技艺，不一定是“思维记忆”，而是“肌肉记忆”和“肢体记忆”，比如书法、绘画、歌唱、舞蹈、表演等，同样按书本和前人的办法创作，你用这种线条很老辣，他用那种色彩很刺激，你凭这种嗓音唱得与众不同，他用那种唱法打动人心，各有各的路子，各有各的风格，这种不可多得的真功夫往往是任何一本书上都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实上，谁又能靠死记硬背一些条条框框就成为艺术家呢？所以自古以来有“曲不离口，拳不离手”之说，无非是说熟能生巧，才能不断加深和巩固这种肢体记忆。
要得大师真传，非得做大师的徒弟，哪怕做关门弟子。正像鲁班的徒弟得从打下手开始，师傅并不言传，只有身教，让你默而识之，等到能独自完成做小板凳的作业，就算出师。所以，学艺术光听大师讲课不行，得跟着大师打一个个创作过程的“通关”，掌握大师不同于常人的肌肉或肢体记忆。这种方法，是任何学校和课堂里都学不到的独家经验。
爱美忠告
一位打扮俗套的年轻女士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闲逛，车上坐着她三岁的孩子，走到日用品货架前，她指着一款颜色鲜艳得有些傻帽的水壶问：“宝贝，这个水壶美吗？”孩子看了看说：“美。”接着，她又指着另一种造型俗不可耐的台灯问：“宝贝，这个呢？”孩子不假思索地说：“美，好美啊！”
不分青红皂白和横竖方圆，这就是今天不少美盲的零标准审美。在人生的启蒙阶段，父母说它美，它不美也美，父母说它不美，它美也不美。久而久之，约定俗成，先入为主，待到孩子在种种不懂美的审美意识熏陶下长大成人，再强化所谓审美教育也只能是一句空话。
2008年，画家吴冠中在接受某报刊记者采访时说：“不但是民众，甚至高级知识分子对美也不理解。我有一些亲戚朋友，他们专业知识很强，可家里的工艺品、陈设布置等，非常庸俗，不可理解。最直观的就是，中国人家里电视都放在客厅，但在美国和欧洲，很多人家电视机放在卧室里，客厅里挂画，摆雕塑，这就是区别。中国的艺术教育功能，一直藏在大学里边，没有跟社会生活发生关系。中国美协和画院这些官办机构，他们没有拉近普通人的生活与艺术的距离。我们生活中的美感也很少，我们的建筑大部分都很难看，北京修了那么多高楼大厦，偶尔也有单个建筑很美，但整个街区环境却很差。”
记者问：“国外民众离开学校之后，通过哪些途径与艺术发生关系？”
吴冠中答：“他能够从城市建筑、设计、日常细节上感受到艺术之美。另外他可以去博物馆、美术馆……就连商店的橱窗摆设都很有美感。他的生活无时不与艺术发生关系。中国的情况呢，商店里主要的橱窗都是尽量摆放最贵的商品。以前，我和国内的一些作家参加国外笔会，有个活动，参观博物馆，外国作家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就某个物品进行讨论，我们的作家一窍不通，无聊地转来转去。这几年，中国的美术馆、博物馆越建越多，硬件越来越好，但你收藏了很多垃圾，许多东西是走后门凭关系送进去的。现在一些国外美术馆，经常有中国人主动送画，回来就宣传炒作自己。所以说起来，现在的问题，不光是艺术教育，还有艺术场馆、大赛评奖、市场，全方位都有问题，而问题的背后，其实就是一个体制问题。”
不懂美的情况在生活中还能碰上许多。去服装城，去歌舞厅，去一切能与“潮流”二字挂钩的地方，都能看到不少女性的脸部被类西方现代派艺术入侵且深受其害。其中不少应追责于“化妆师”、“美容师”。当她们走上前来向你做出所谓微笑服务的时候，会令你深感同情：她们被美容治成了外伤，而你却可能被她们吓成内伤。
最近，沿海某城市曝出“玻尿酸”惊天内幕：目前国内市场上有多达几十种品牌的假冒品在迎合美容者的追求。当许多期望自己脸上皮肤永远无皱、永远光亮如新的女性将这种液体注入脸皮底下时，她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染上“毒瘾”，就算是真正的玻尿酸，过一段时间也会被人体吸收，于是只有连续地补充，不然就比没有注射之前更皱褶、更枯萎、更易老化。而且，如果遇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是哪个类似地沟油作坊勾兑出的三无产品“玻尿酸”，每支的成本只有几块钱，而一进美容院就卖出几千甚至超万元——这爱“美”的代价实在有点虚高。
有报道称，2012年国庆黄金周期间，出境赴韩国旅游人数同比猛增四成，在返程旅客中，海关人员发现一部分旅客面目与证照严重不符，令其出列调查，后经查证，乃韩国美容机构巧夺天工所为。
应该肯定，女性美化自己，也就是美化社会，美化生存环境，是向文明与自尊进步的重要标志。哲人说：“如果不去发现美，等于找到了和丑相处的理由。”在任何社会里，有什么样的女性文化，就有什么样的女性文明，也就有什么样的女性审美情操。但是，太多的事实表明，对于当今爱美的女士，想要打造美的自己必须懂得一点审美文化，因为美盲在追求漂亮时，往往会适得其反。
于是，想给美盲如下的“忠告”：1.美在自信
大自然是按照美的规律来塑造万物的，人既然是大自然的高端物种，每一个人体从胚胎开始就是遵循母体中固有的审美标准来孕育的，因为，每一个种族和家族在世代的繁衍中都包容和传递着美的基因。至于现实生活中的个体之所以与同类有着千差万别的美与丑，那是每一个家族或种族在审美的标准和创造美的能力上存在着差别的缘故——有时候胚胎在进化过程中无法屏蔽种种丑的干扰，对美的传承遭遇瞬间的阴差阳错。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能解释不同的人对美有不同的呈现（如眼皮的单双、身材的胖瘦高矮、肤色的黑白黄和服饰搭配的千变万化等），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空条件下对美也会有不同的标准（昔日穿黄军装的红卫兵有不少就是今天西装革履的总经理）。因此，从哲学意义上来说，几乎人人都可以说自己是本家族或本种族在当今最美的代表作，是人世间不可替代的唯一。对于一个健康健全的女人来说，无论她处在哪个年龄层次，“素面朝天”是她享有的最基本的美。
但是，现实的情形却大相径庭。美容流行的一个误区就是整容术肆虐，一张本来娇好的脸偏要把它弄得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只要稍加留意，你就会发现所到之处，路上走的、墙上画的、荧屏上亮相的，到处都是人造双眼皮、垫鼻梁、接下巴、削脸蛋、扯皱纹、染头发、打玻尿酸的千篇一律的面相——总觉得自己不美，总觉得自己貌不如人，总觉得不自信。对于每个个体的爱“漂亮”本来无可厚非，但为什么要以他人的认可为自己的美，以别人的存在为自己的标准呢？在现代迷信的盲目驱动下，天下美女真要变成统一的锥子脸、大眼睛、翘下巴、大波霸、水蛇腰，与当年的“三突出，四无限”、“红透专深”、“苦大仇深”的形象不过是一种换汤不换药的公式化、概念化、僵硬化而已。和谐社会难道真要是“天下无丑”吗？
大可不必如此。随着生理年龄的增加，女性的皮下脂肪无法控制地开始消退，有爱美之心又懂得审美的女性，在失去肌肤上青春之美的同时，她应拥有另一种终生内涵之美。既然如此，青春妙龄的女郎又何苦去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美容院画蛇添足或弄巧成拙呢？漂亮是一种“本钱”，一种稀缺资源，长得漂亮和变得漂亮的人是一种幸福。但漂亮不是美的全部，更不是自信的唯一来源。
爱美的人必须自信，这是做人的基本准则，也是美的基本原则。我们常常发现，当白种人和黄种人站在一起，彼此气质有着明显差异。除了身高、个大、皮白、金发、碧眼的优势，一般情况下，白种人总是穿着整洁、举止得体、谈吐优雅。个中原因，恐怕与自信不无关系。2.美是自由
强迫、捆绑、装模作样不能产生美。
你见过秋天的落叶吗？飘飘洒洒，悠悠扬扬，从风雨飘摇的树梢旋转而下：正面的、反面的、翻滚的、折断的、重叠的、殷红的、青黄的、赭绿的、淡紫的，一张一张被风先生的无形大手铺满一地，没有人为的设计，也没有固定的模式，在那雨水湿透的黑色沥青地面上，显得格外鲜艳。好一幅只有大自然才能信笔涂抹的美丽图画。
真正的自由来源于自觉。你听说过闹市区十字路口取消红绿灯吗？繁杂的马路上一旦没有红停绿开，车水马龙们还能有条不紊地自由驰骋吗？对于许多国家尤其是发展中国家来说，这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在英国，这个新鲜而美丽的神话就已变成现实。可以想象，社会发展到这个程度，该是一种多么优雅而自由的人车交融的和谐之美！2011年5月，一位女士在深圳某医院接受鼻部整形手术（Forbes Conrad摄，选自凤凰网）
你见过艺术家最佳的创作状态吗？鲁迅说：“写不出不要硬写。”因为这时候艺术家缺乏创作的自觉、松弛的心理、自由的激情，硬挤出来的东西是牙膏，是洗面奶，是玻璃胶，不是灵感，不是创新，不是艺术，当然无美可言。
大自然只有任其自由发展才会美，社会只有和谐自由才会营造美，艺术只有在纵情想象中才会迸发美，而人只有在轻松淡泊时才容易感受到美。这一切的美，都忠实于表现的自由。裴多菲说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连生命和爱情都不足惜的自由之美，就是人生的最高境界。
当然，艺术的自由是有约束、有限制的，不是无边无界的自由。歌德的“大师在限制中表现”，说的就是一切艺术之美都有约定俗成的“界限”，无论内容还是形式，高明的艺术家懂得在创造美的范围和要求之中把自己的作品做得最出色。3.雅俗都可以是美
我曾经看到一所大学的女生宿舍走廊上挂着一块“女子端庄典雅，胜似穿金戴银”的牌子，很有同感。现在普天下的女子，只要稍有条件，都纷纷用金银饰品把自己打扮起来，以为借助贵重金属的光泽自己就能变美。如果说，女性的打扮一半是给他人看的，那么，对于以为金银佩戴多多益善的女性，别人看见的常常是她身上闪闪发亮的金属，以及被金属饰品反衬得黯淡无光的人。
对比和类似都可以是美，看你如何恰当运用。一切色彩的美都在比较中显现，金色绝对是一种使其他黄色调在相比之下失去光彩的颜色，当黄皮肤用黄金来装饰的时候，与黄种人刻意将黑头发染成黄色一样，如果失当，其“见物不见人”的视觉效果可想而知。在爱美的色彩追求上，由于民族文化的差异和社会生活发展的不同步，造成当今国内不少女性崇尚纷繁复杂的心理习惯，这或许是长期贫穷的农耕生活使然，反映原始笨拙的审美情趣难免显得俗气，俗往往是爱美的人不懂得审美规律的结果。在中国，一些女性最爱“美白霜”、“防晒霜”加上护肤膏，虽然冒着有可能铅、汞中毒的风险，但仍希望让自己的皮肤尽可能变白；在欧美各国，本来就是白皮肤的女性却厌倦自己的白皙，常常利用阳光的暴晒来让自己变成“沙滩色”、“古铜色”。在美的标准问题上由于文化背景的不同，又一款“城外的人要进去，城里的人要出来”，东西方审美情趣也遭遇这种“围城”的怪圈。
金银作为饰品，最初是展示它物以稀为贵的商品价值，因为稀缺而可贵。把它作为一种美的象征，那只是后来的事。贫穷的人把富有当作美，富足了才能审美，于是代表富有的贵重物质也就自然代表了美。对于美盲们来说，把拜金意识与审美意识相结合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衣饰与人的关系谁主谁次常常搞混。在现代社会里，审美正在与贫富拉开相对独立的距离。
学会放弃，是由俗变雅的一条重要原则。比如，黄皮肤的人要敢于放弃黄金饰品，而更多使用白金、白银一类具有对比色彩的饰品，虽然放弃的不一定是丑，但不会放弃一定不会显示出美。对于每一个爱美的人来说，他（她）心目中的美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正如劳伦斯·彼德在《彼德原理》中所指出的：“在任何层级组织里，每一个人都将晋升到他不能胜任的阶层。”也就是说，你每一次追求的目标都是具有诱惑力的下一个无法胜任的位置，那就是美。美有强烈的时效性，我们通常所说的美实际上是“比较美”或者“不太丑”，世间永远没有百分之百的完美。正因为如此，今天的美超越了昨天的美，今天被认为的美明天有可能不再认为美。如果美要靠金银饰品来帮忙，只能说明本身已丧失美的自信。一个人的真正强大在于内心的力量，对于一个缺乏内在美的人，任何美的装饰都很难遮掩内心的空虚和卑微。“雅”和“俗”是两种不同的审美价值取向，一位崇尚“雅”趣的人如果在媚俗的环境中生活久了，朝夕相处，耳濡目染，感同身受，就会见俗不俗，俗不可挡，产生双向渗透，这说明审美需要环境、时间、人为的引导。市场为了利润不得不去迎合丑的口味，而社会文明为了人口素质应该更多地用美去引导健康消费。4.美不容错过
美的东西在于发现和把握，只有善于发现，才能把握；只有把握，才能创造。而发现与把握美，需要一双对美敏锐的眼睛。有了这样一双眼睛，你就能从看似平常的对象上发现独特的美，也能从别人漠视的对象身上发现美。
因为缺乏美的眼光，生活中我们常常会与美失之交臂。在美国华盛顿的一个地铁站里，一名男子用一把小提琴演奏了6首巴赫的作品，用时45分钟左右。他面前的地上，放着一顶口朝上的帽子，显然，这是一位街头卖艺人。没有人知道，这位在地铁里卖艺的小提琴手是约夏·贝尔——世界上最伟大的音乐家之一。他演奏的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作品，用的是一把价值350万美元的小提琴。
在约夏·贝尔演奏的45分钟内，大约有2000个人先后从地铁站里经过。
演奏大约3分钟后，一位显然是有音乐修养的中年男子经过，他知道演奏者是一位音乐家，放慢了脚步，甚至停了几秒钟听了一下，然后急匆匆地继续赶路了。演奏大约4分钟之后，约夏·贝尔收到了他的第一块美元。一位女士把钱丢到帽子里，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6分钟时，一位小伙子倚靠在墙上倾听他的演奏，然后看看手表，又开始往前走。10分钟时，一位3岁的小男孩停了下来，但他妈妈使劲拉扯着他匆匆忙忙离去，其他几个小孩也是这样，他们的父母硬拉着孩子快速离开。到了45分钟时，只有6个人停下来听了一会儿，大约有20个人给了钱就继续以平常的步伐离开。约夏·贝尔总共收到了32美元。要知道，两天前约夏·贝尔在波士顿一家剧院演出，所有门票售罄，而要坐在剧院里聆听他演奏那些同样的乐曲，平均得花200美元。
其实，约夏·贝尔在地铁里的演奏，是《华盛顿邮报》主办的关于感知、品味和人的优先选择的社会实验的一部分。实验结束后，《华盛顿邮报》提出了几个问题：①在一个普通的环境下，在一个不适当的时间里，我们能感知到美吗？②如果能够感知到的话，我们会停下来欣赏吗？③我们会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认可天才吗？最后，实验者得出的结论是：当世界上最好的音乐家，用世界上最美的乐器来演奏世界上最优秀的音乐时，如果我们连停留一会儿仔细倾听都做不到的话，那么，在我们匆匆而过的人生中，我们又错过了多少其他美好的东西呢？5.美源于自尊
每个人都在向往美，但每个人把握的美不同。一般来说，美的感知很大程度上是与生俱来的，美的品位却要花上几代人的熏陶才能达到。
不过有时候也有例外。我遇到甘肃乡下一位老剪纸名家，她成长于剪纸世家，斗大的字不识几个。但一张纸只要到了她手中，随便要她表现什么，几上几下，左转右转，就是一幅既简又繁、既俗又雅、既原始又现代的精美图画。这充分说明审美固然与受教育程度有关，更与一辈子的教养有关。对美没有感觉或者感觉迟钝的人，哪怕从一个优雅的地方到另一个优雅的地方生活了几十年甚至于上百年，还是改不了俗里俗气的老习惯。
作为现代文明人素质中一种重要的组成元素，审美可以传递，可以学习，可以熏陶，可以培养。但不能急功近利，耳提面命，妄图立竿见影。对于一个追求美的人来说，美是不断提升自身文化品格和情操的随行者。西方人与东方人为什么对美的感知有较大差别？在众多的原因当中，除了生存和生活环境的优劣之外，大多数中国人从小缺乏审美方面的学校教育与家庭熏陶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20世纪90年代以后，每一位从贫穷和蒙昧中清醒和振奋过来的女性，面临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到用“漂亮”包装自己。飞速发展的社会生活给不同性别提供了同样的有利契机和物质条件，于是，广大女性们不失时机地把握了这一契机并充分调动各自的聪明才智改换门庭、重新装修，向社会和异性推销自己，这是物欲刺激美欲的一次大规模实践的飞跃。
但是，不仅仅对于女性，漂亮包装固然重要，更重要的却是包装里的货色。一个爱美的中国女性，可以有一千个瑕疵，却不能没有一颗善良之心。正是这颗心赋予了她勤劳朴实、富于同情、勇于追求也敢于牺牲，集民族传统美德于一身的高尚情操。这就是我们常常说到的“人格魅力”。如果我们仅从美学的角度纵观当今芸芸女性，很遗憾，在一些场合往往不能给人以美感的主要原因并不是高级化妆品和美容技法上的落伍，而是美好心灵的缺失。这正如我们许多超星级宾馆，硬件不能说不好，有的早已领先世界，但是软件却不敢恭维，尤其是“活件”更不值一提，对于占有的美资源，简直就是一种浪费和亵渎。
聊举几例以飨爱美者：
2012年5月29日，武汉下过暴雨后，某大学传媒学院二号楼的过道被淹，不少学生正在赶着去上课。这时，一位清洁工阿姨撸起裤脚，冒雨过去背多名女学生进教学楼。不少网友评论，清洁阿姨很有爱，但如今亭亭玉立的女生上课还要阿姨背，未来主播的美就是这个水准？
在广东省惠来县某村内一间杂草丛生的鲍鱼养殖场里，2007年年底至2009年年初，两名文化程度不高的本地农村妇女方某、吴某，聚集他人在这间养殖场制造了2.8亿元假币，其中1.4亿元假币流入社会，造成了恶劣影响。据警方资料显示，吴某曾在2001年因假币犯罪被劳教过，6年之后又伙同他人作案。方、吴二人内心的贪念，使她们变成一对丑陋疯狂的魔鬼。
再看看另一个被社会“边缘化”的群体。她们每天不得不将自己打扮得浓妆艳抹花枝招展，干的却是在黑暗中见不得人的勾当。据调查，从事发廊工作的人以农村打工妹为主，年龄多在20岁左右，文化程度多为小学毕业。出身的局限与文化程度的低下，决定了她们在道德与挣钱的抉择中，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后者。一位发廊女给报社投稿，可谓字字泪，声声血。她说：“每天我都要遇到形形色色的男人，我的职业不是理发，而是按摩，倘若不满足他们的要求，老板就会痛骂甚至痛打。在无尽的屈辱中，我每次写信回家，都说我在高雅的美容厅打工，一提笔，泪水就会打湿信纸。”据保守统计，目前大陆这种外表光鲜的“发廊女”达两千多万。
美丽的包装再能吸引眼球也不及高尚人格能震撼心灵。在人身上，漂亮不一定是美，美不完全是漂亮。美是人从生理到心理、从物质到精神的一种自尊。人的美归根结底在于内心，只要身心健康，哪怕残障也是美的。帕斯卡尔说：“人对于自己，就是自然界中最奇妙的对象，因为他不能思议什么是肉体，更不能思议什么是精神，而最为不能思议的莫过于一个肉体居然能和一个精神结合在一起。……然而这就是人生。”（《思想录》第36页）
所以，对于人体美，技巧是重要的，但更重要的是享有自尊的内涵。一位爱美的女性，年轻的时候能够拥有青春的靓丽，年长的时候能够拥有成熟的风采，一生充满自尊，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美人。
爱屋及乌“第三性”
性别模糊，静悄悄地变成了时尚。
中国有句成语叫“爱屋及乌”。典出《尚书大传·大战》：“爱人者，兼其屋上之乌。”说的是周武王打败了殷商，召见姜太公，问道：“该怎样对待他们的人呢？”太公答道：“我听说，如果喜爱那个人，就连带喜爱他屋上的乌鸦；如果憎恨那个人，就连带夺来他的仆从家吏。全部杀尽敌对分子，让他们一个也不留，您看怎样？”因为爱一个人而连带爱他屋上的乌鸦（自古被误认为是不祥之鸟），比喻爱一个人而连带关心到与他有关系的人或物，反之亦同。那么，因恨日本军国主义连带恨日本的老百姓，因讨厌资本家连带讨厌工厂生产出来的产品，因有一次鱼骨鲠喉的经历而拒绝吃所有的鱼，真的合适吗？因为爱坐磁悬浮，就想着一天到晚总要离地二十厘米才好，于是，各种款式的女性厚底“松糕鞋”应运而生。君不见，满街一个个靓女就像在踩高跷，为了高挑，不怕跌倒，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你高我更高，不坐磁悬浮，也要誓与天公试比高。
但是，也有爱屋不及乌，或者爱屋及不乌的。现代人的喜好，常常是随意而善变的，爱屋爱得久了，就连爱乌也没了趣味，不如尝试着去爱些不乌的，与乌有关的，比如白的、不乌不白的、又乌又白的。
从爱乌生发开去，因爱市场而爱及商品，因爱商品而爱及包装，因爱港台商品而及港台包装，因爱女人样貌而及女人包装。曾几何时，在我们的舞台上、电影里、荧屏上、文学里、日常生活中开始风靡“白富美”和“高富帅”，一些爱屋及不乌的男女粉丝们于是崇尚兼而有之似男非女的“奶油小生”，爱得久了，迷恋深了，干脆再向前爱它一步，来一款女人味十足的“红粉小生”。其形象特征是：
长发披肩，或头扎发辫；瘦脸丰唇，勾眼描眉，作妩媚状；披金挂银，身穿吊带裙，脚蹬高跟鞋，出手兰花指；若戴上胸罩，比女人还女人；假声发音，凡开腔不是咬舌头，就是鸭婆嗓，拖腔拉调，好似伤风感冒，又像口含萝卜。不论何许人也，也不分长幼尊卑，开口必称这个“男孩”那个“女孩”，闭口必丢媚眼，“我好好好想你哟”，成功必向上伸出V型两指，“耶”它一声，故意学一口嗲声嗲气的娘娘腔走光普通话；身段婆娑，扭捏作态，举手投足无不花里胡哨、妖里妖气。仿尽媒婆、妖精之千姿百态，香迷迷、软绵绵、湿漉漉、黏糊糊的一套令人发腻的肉烂骨酥套路。但只要想起这一切表现竟是个“男儿身”，就难免不肉麻、寒战、作呕。
这种“伪娘”的红粉男子就是“第三性”代表，在西方早已不是什么新鲜玩意。欧美各国20世纪20年代起就有了模仿女人打扮的嬉皮士，后来，日本出现了非男非女的“中性人”，在中国港台地区，被捧为青春偶像的“俊男”、“帅哥”更是层出不穷，各领风骚。紧接着一路“爱屋及乌”下来，又一种隐去男生副性征的“花样男孩”充斥荧屏，出乎意料地成为当今少男少女明星市场占有率的新视点。当然，与此同时，大江南北风起云涌的“超女”——一种超越传统女性的带有男性特征的“中性明星”也被主流媒体捧红。至此，所谓“第三性”就有了两种模板。从表象上来说，一种是“伪娘”，一种是“伪爷”；从本质上来说，他们想要挑战性别极限：男人去势，女人来势。2012年4月8日，某市三阳路一场动漫秀上，在校大学男生作“伪娘”表演（选自凤凰网）“你身边有伪娘吗？”一位大学生问他的同学。
同学们给了许多比伪娘还“可爱”的答案：“有。外语院校这样的男生不少，挎个小包，走路扭屁股，还时不时用手挽一挽耳边的头发，紧身衬衣，花格子铅笔裤，独来独往。”“那可太多了，美瞳、秀眉、蘑菇头，细腰、丰臀、葱段手，两个字——销魂。”“身边有一个，和小姑娘一样，我们都没把他当男生，连女生之间爱说的八卦什么，他都感兴趣，还会讨论化妆品。”“每次到一个新地方都能结识伪娘，讲话慢，絮絮叨叨，长得好看我就努力把他收为闺密，长得丑的能拍死他。”一位90后的小女孩说，她是“第三性”明星的“铁丝”，因为她追求时尚，喜欢新奇。我告诉她：你的新奇感再一次证明新东西就是被忘记了的或者是你没有见到过的老东西。
国内“伪娘”风潮是怎么走红的呢？最直观的言传身教来自电视选秀节目（我们的不少电视节目都来源于对西方国家的克隆），与中性化占优势的超级女声打擂台赛，一夜之间冒出许多身轻腰柔、刘海细碎、眉眼传情的男孩子，他们颠覆了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传统爷们形象，成为师奶的心头好——这类男生赏心悦目，没什么攻击性，还能唤起保护欲。少女们也不排斥这种“萌物”——这类符合视觉系设计的男生，有着娇柔外表和敏感内心，满足耽美小说幻想。有一位19岁的快男穿着裙子、丝袜、高跟鞋登台献唱，他为自己表白辩解：“这是我个人化的选择，我并没有妨碍任何人，做男做女有什么不同呢？”
时尚广告里男士香水、男士护肤品、男士化妆品越来越多，描眼线、涂唇膏、戴美瞳、穿紧身裤、背彩色包的潮男也随街可见。或许男人早就厌倦了一成不变的粗犷特质，老头衫、大裤衩、黑白灰公务款和小平头、旧皮鞋，让他们灰头土脸太久。绝对化的审美标准也是性别压迫，所以反阳刚、反粗糙、反汗味、反内敛，可以让“特质”更丰富一些。伪娘和伪爷并存，翘臀男和大波妹并存，苏格兰裙和齐B小短裙并存，才是“男不男，女不女”的自由世界。“第三性”是社会生活高度发达时审美趣味畸变的必然产物。当物质文明和强调个性和主观的意识形态不再满足于男人男味、女人女味的正常审美口味的时候，就会滋生种种“以怪为美”、“以丑为美”、“以叛逆为美”、“以稀缺为美”的现代、后现代、后后现代等时髦审美（丑）趣味。这种异化的审美趣味反映在性别上，就产生了超传统、超自然的“第三性”。国门打开以后，随着商品经济的浪潮也涌进来不少发达社会一味追逐艺术娱乐化，娱乐商业化，娱乐弱智化，娱乐低龄化而缺乏高雅审美品格和人文关怀情调的畸形文化意识形态，眼下这种“第三性”的市场看好，标志着一部分人的审美取向带有病态的异物癖崇拜。
心理学的研究成果表明，抑制男性欲望最主要的因素是，长期缓慢积累起来的心理疲劳和来自生活多方面的压力感和受挫感。正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心理摧残造成了世界广泛性的“阴盛阳衰”（全世界15%的男人患有不同程度的功能性障碍）。不同人种的男性都无法阻止自己的雄性荷尔蒙丢失，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一场场商业演出的观赏和一浪高过一浪的明星追逐热潮中，经历着从生理到心理，从直觉到人格的自我异化。不需多久，他们就会自觉或不自觉地将自己从外到内打扮成自恋型的“第三性”。
值得一提的是，在“第三性”中与“粉红小生”搭档的是类男性特征的“铁娘子”——男人眼中的“女强人”。这一部分女性的出现同样有着深刻的社会和个人原因。
首先，现代文明社会渴求能与男性匹配的各种类型的女性领导者。在根本意义的男权社会里，女性公民要能比较成功地履行统治一方的职责，没有比男性更男性化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缺乏比男性更男性化的强悍性格和果敢手段，不会运用近似野蛮办法去应对随时出现的粗放型事件，就无法担当起统领包括强悍男性在内的公众的重任。可想而知，想尝这颗坚果的女性们要顺应仕途潮流，只有自我调整让体内性激素转化，从生理和心理实现向男性偏离的异化。在官场职场里常常有留着男性短发、身着职业套服、手提男装公文包来去匆匆、大声说话、大碗喝酒、大口吸烟的女性，就是“女强人”的典型形象。当这种女性的扭曲全面到位之日，就是“女强人”式的变态明星应运亮相之时。
其次，这中间也有因长期以来受到异性从生理到心理的压抑而不快，一遇时机，就会将性别报复心理转化为“女强人”的原因。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有控制欲和统治欲，为什么在社会上叱咤风云的男人一旦回家常常被内当家治理得俯首帖耳呢？因为女人在家庭面对唯一对象，她们的控制欲和统治欲自然就只能对老公施威了。所以，不愿因此影响家庭和睦的男人们别无选择：趁早加入一种新兴民间团体——“中国怕老婆者协会”（简称“怕协”）。她们不仅在家庭中扮演着统治男性的角色，而且还利用一切有利条件争取获得社会公众的认可，变成能在政坛或商界执掌一方的女性领袖。控制一个人远远不如统治一群人过瘾，这已经成为相当一部分当代适龄女性的女人梦。
在物质与精神多元化的社会里，一部分人喜欢“酷女”和“粉男”，有着不同的审美取向本无可厚非，社会个体的审美趣味大可不必强求一律相同，我们也没有必要对这种颇受青睐的“第三性”大加鞭笞。但是，人和社会任何时候总是需要一点主流情趣的，审美趣味是个人也是民族在思维、意识、人格、情操方面的情感体现。我们当然不主张每个人都做果戈理笔下清欢寡欲的“套中人”，不主张在美面前人人自危到清教徒和苦行僧的程度，但是，我们也不宜偏偏要崇尚那种男女不分的类人妖形态，甚至养成一种怪诞风气，让大众都迷恋于弱智化和幼稚化的审美趣味。
问题还不仅仅如此，谁曾料，现实中居然还有不甘愿满足做“伪娘”、“伪爷”，定要手起刀落血溅罗衣，誓以发肤之身一试变性的彻头彻尾的“第三性”。据说，从技术层面看，以男人肉身摇身一变成女人比以女人肉身摇身一变为男人要容易得多，一个是切掉，一个是接上，为了实现心中土鸡变凤凰的涅槃，这一切一接之间，勇敢者除了痛，花钱，还需要有视死如归的勇气。前些时候，某地电视台曾以不小的篇幅对一名男性务工者的变性经历做过跟踪报道，恰逢其时，当地一所民营美容医院为了说不清的目的，为此人做了基本免费的全套手术，若干次刀光剑影之后，该凸的地方凸了，该凹的地方凹了，头发留长了，指甲上色了，偶尔也见几个兰花指，可喉结依然明显，举止依然粗蛮，走起路来依然有些虎背熊腰、一步三摇。他（后来的她）出来之后去了哪里呢？她拥有又失去了男朋友，最后终于去了夜店，那个多少年来不需要文化和技能就能较为轻松赚到钱的地方。专家说，作为一个成年人“变性”，最难的还不是高难度的手术创伤，而是他生理和心理上的改变和适应，这种深层次创伤的愈合需要更长一段时间甚至要花费毕生的精力。我们常常鼓励择业者要有“体验”、“经验”、“经历”，我想，这种躬亲力行的变性经历和经验应该算是人生最顶尖级的了。
这是一种爱屋及乌直到爱屋变乌的典型例子。目前，全世界这类真正的“第三性”凤毛麟角，无法用百分比计算。
如果不是有“异性癖”，何苦多吃一份上刀山下火海之苦。天生的男人和女人，在传统的主流审美形态中，素有阳刚和阴柔之分，这两种风格不同的美相生相克，并行不悖，构成了完美的多维审美空间。姚鼐说：“天地之道，阴阳刚柔而已。文者，天地之精英，而阴阳刚柔之发也。”在人体美上，男人体自古以来就是阳刚之美的象征，而女人体则是阴柔之美的外化。这种天造地设的阴阳两极，形成了大自然和人类社会生存发展带有规律性的节奏、韵律、层次、变化和生态平衡，既保证了审美世界的统一和协调，又避免了审美世界的死板和呆滞。喜欢关西大汉手执铜琵琶用浑厚深沉的男低音唱“大江东去”，还是喜欢江南水乡淑女伴和丝竹之声用柔弱凄切的咏叹调唱出“杨柳岸，晓风残月”，都是合乎审美规律的事。因为它正确反映出了健康的社会文化心理和传统的民族审美素质，最恰当地体现出“人的本质力量对象化”。难以设想，一旦有谁把关西大汉换成“第三性”的奶油形象，浓妆艳抹扭捏腰肢，那“大江东去”岂不会唱得顿失滔滔？“第三性”，无论是伪男的女人，还是伪女的男人，都是一种人类异化的“宠物”。当正常的东西产生审美疲劳，一旦变形、变异、变怪（当然也保留着几分可爱），就有可能成为追求新奇的人们眼中的宠物。在这个日新月异推崇时尚的时代，人类的“宠物”可以是动物，可以是植物，也可能是人自己。
民族审美文化需要代代相传，社会应该重视对健康趣味的选择、引导和培养。无视健康，等于容忍病态。无为而治，最终会丧失自我。男人不男女人不女，既是男人的悲哀，也是女人的不幸。对于一个发展中的国家，一个经济刚刚起步，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亟待重建的社会来说，凭借一抹香风和脂粉的演艺圈，崇尚一些变态甚至畸形的偶像，放纵一批文化魔怪舞翩翩，久而久之，岂能鼓舞民族强盛、国家兴旺的士气？马克思说：“最先朝气蓬勃投入新生活的人，他们的命运是令人羡慕的。”“第三性”和他们的粉丝们，是这样的人吗？
但愿，这种“第三性”只是流行一时。
又见翅膀
多年前，我曾关注过蝴蝶的翅膀美。
现在，重读《蝴蝶的翅膀》（载于《文艺研究》1981年第1期），深感几十年来蝴蝶和人类都经历了很多变化，人已青春不再，而现在眼中看到的，也不是当年那些在山野菜地纷飞炫舞的年轻蝶儿了。
蝶翅翩翩，值得反思的东西似乎更多了。1.经历蜕变，美才会升华
蝴蝶（Butterfly）是锤角亚目中物种的总称，或称蝶、蛱（蝴蝶中的一类），与蛾一同为昆虫纲鳞翅目之下的一个家族，蝴蝶头部有一对棒状或锤状触角，这是与蛾类的主要区别（蛾的触角形状多样）。除了南极洲等寒冷地带以外，蝴蝶在世界各地都有分布，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的品种最多。在亚洲，台湾蝴蝶以品种繁多著名。蝴蝶翅膀色彩鲜艳，有各种花斑，由鳞片组成，这种像尘土一样的鳞片派生物，轻轻一碰就会掉落。蝴蝶主要在日间活动，休息时四翅合拢竖立在背上，或完全展开平放。世上最大的蝴蝶——亚历山大鸟翼凤蝶展翅可达280毫米，最小的褐小灰蝶只有16毫米。
蝴蝶的美来之不易，而且也很短暂。虫蛹化蝶之后，以花蜜为食物，有的品种也吸食树汁、水中溶解的矿物质。一般蝴蝶成虫交配产卵后在冬季到来之前死亡，但也有的品种会迁徙到南方过冬，当绚丽多彩的翅膀遮天蔽日之时，蝴蝶群体蔚为壮观。苦难是人生财富，对于蝴蝶也一样。蝴蝶一生要经过4个阶段：卵、幼虫、蛹和成虫，完成四个阶段一次次告别丑陋的再生，从相对“丑恶”的害虫，经过几次痛苦的蜕变，一步步闪耀出光彩照人的美艳，在短暂的生命中完成了美的飞跃。珍稀的蓝蝶（选自百度百科）
一位青年朋友从农村中学毕业走进沿海一线城市，下海十年，经历过一次次创业而未获成功。前不久他购得某种新型电路开关的专利，投资开发新一代替代型产品，当我看到他的试投产的样品时，深感从设计角度看，款式、颜色、质感都缺乏应有的期望值。最近接到他的电话，说自己已在大学里在职学习现代经营管理，选修一些名家的包括产品设计在内的各种课程，一边创业，一边学习，虽然有大开眼界、茅塞顿开之感，但是实在是压力山大。我深为朋友的阵痛感动，也为他更新、更美的产品由衷地祝福。
人何其似蝶，不告别丑陋的过去，不经历阵痛的蜕变，就不会有美的翅膀。2.美的光泽源于物理特性
蝴蝶翅膀上的美丽颜色，不是来自身体上的细胞而是来自翅膀上的鳞片。鳞片不是细胞，而是由构成翅膜的细胞向外分泌伸展的细胞衍成物。鳞片通常呈扁平羽毛状，在基部缩成针柄状穿入翅膜，轻轻地依附在翅膜上。在显微镜下观察，我们会发现成千上万的这些鳞片，系统地整整齐齐地密排在翅膜上，使整个翅膀依照不同的种类呈现出一定的图形和颜色。
有些蝴蝶的鳞片内，含有无数彩色的颗粒状色素，这种鳞片的颜色称为化学色或色素色。另一些种类的蝴蝶翅膀因光源的种类、光向而呈现闪光或变换颜色，称为物理色或构造色。这种鳞片在显微镜下观察时本身是透明的，它的表面有特殊的物理构造，通常有许多纵走的深沟，沟内更有周期性的密排构造，使其接受外来光线以后能发生不同的折射、干涉、绕射，然后反射出部分特殊光频的光线而产生灿烂的金属光泽，这种翅膀会因光线种类与方向的不同，而随时产生不同颜色。假如光线由翅膀的背面通过，即因无光线可资反射，它的翅膀就显示成透明无色。由此可见，色彩的美常常不在色彩本身，而在于它的光照环境。没有光线的照射，黑暗中任何美丽都不存在。这也是一切美无法孤立存在，必须依赖包括丑在内的万事万物的存在才能存在的一条理由。
当然，蝴蝶之所以有美丽的翅膀，不是供人鉴赏的“形式美”，它有一个非常实际的目的：生存和繁衍的需要。在蝴蝶身上，绚丽色彩和诡异造型的真正用途是用来警告天敌、寻求保护：我是有毒的！这也是不少拥有形式美的物种的共同特征。
自然选择学说解释了自然世界中有一个“互利共生”的生存法则——生物界中某两物种间的一种互相依赖、双方获利的专性共生关系。一项研究表明，一起生活的一些蝴蝶物种的进化方式能够使双方都得益——这或许是人类追求“双赢”的仿生学来源。来自爱丁堡大学（U-niversity of Edinburgh）、剑桥大学（University of Cambridge）、怀俄明州大学（University of Wyoming）和佛罗里达州自然历史博物馆（Florida Museum of Natural History）的研究人员研究了亚马逊丛林中色彩缤纷的多种蝴蝶物种的行为。人们通常认为，生活在同一环境中的相似物种一般会进化成具有不同的偏好性和不同的行为的物种，以此获得最有利的发育环境，因为这样可以减少需要共同分享的资源的数量和生存竞争。
然而，研究人员又发现进化成拥有相似翅膀模式的蝴蝶物种一般不会在进化上彼此接近。翅膀通常用来警告天敌它们是有毒的，因此，相似性并不是因为拥有共同的祖先，而是一种进化适应。类似的进化模式将对两种物种都有利，这是因为天敌只要“学习”一次（吃了一个有毒蝴蝶）就可以避免此类信号的委婉表现。研究人员还发现，具有相似警告模式的物种一般都会进化生活在同一个地区——在同一高度飞行、喜欢同样的森林类型——来最大化它们相似的外表带来的益处。除了纯粹的竞争外，免于天敌的捕捉也在进化过程中起着重要的作用。这一点，可以从蝴蝶翅膀上不同的花纹有不同作用得到证实。
保护色：很多蝴蝶（尤其蛱蝶科的蝴蝶）会伪装成枯叶使捕食者难以发现，有些蝴蝶的幼虫会伪装作树枝或树茎。
警告色：斑蝶科的蝴蝶有毒，很多斑蝶幼虫和成虫都有鲜艳的颜色，用来警告天敌它们有毒。
模仿：米氏拟态——有毒的斑蝶互相模仿，捕食者尝过一次苦头后便会对蝴蝶的食欲大减；贝氏拟态——无毒的蝴蝶模仿有毒的蝴蝶，使吃过有毒蝴蝶的捕食者对外貌相似的模仿者（无毒的蝴蝶）都不敢吃。
眼斑：即“假眼”。许多眼蝶亚科、眼蛱蝶属等蝴蝶的翅膀上都有大眼斑，恐吓天敌以为自己是一只较庞大的生物，而不敢捕食。很多灰蝶科的蝴蝶后翅翅基都有眼斑，跟幼蝶的翅尾配起来就像另一个头（翅尾就像触角），使捕食者感到混乱。若捕食者被骗并只咬去“假头”，灰蝶就保住了性命。一些凤蝶的幼虫亦有大眼斑，同样是要吓退天敌，避免被食。
臭味：一些凤蝶幼虫受到骚扰时，头部会伸出一条叉开的“臭角”，配上它身上的眼斑就像是一条小蛇，使天敌不敢捕食。珍蝶属的蝴蝶更会分泌出有毒的臭液，将天敌熏得头昏目眩落荒而逃。
这就说明，形式美并非简单的色彩与线条，它有自身的价值和诉求，通常情况下，美的东西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因为它不一定是善的。3.人们为何喜欢蝴蝶而讨厌毛毛虫
答案很简单：因为蝴蝶美丽，而毛毛虫丑陋。这是几乎所有人在所有场合判断事物善恶的初始标准。当它还没有成为蝴蝶的时候，幼虫的形状多样，有肉虫质的，有长毛的，也有色彩怪异的。幼虫孵化后，主要就是进食，要吃掉大量植物叶子，有些蝴蝶物种就专吃农作物，例如，菜粉蝶的幼虫会食十字花科的植物，它们就成为农夫眼中的害虫。
但是，翅膀的美掩盖了害虫的丑，人们为翅膀惊叹之余，更多地从蝴蝶身上读出了“形式美”。
所谓形式美，是指构成事物的物质材料的自然属性和组合规律所呈现出来的审美特性。这种构成事物的感性质料主要是色彩、形状、线条、声音等。
色彩的物理本质是波长不同的光，人的视觉器官可感知的光是波长在390~770纳米之间的电磁波。各种物体因吸收和反射光的电磁波程度不同，而呈现出赤、橙、黄、绿、青、蓝、紫等十分复杂的色彩现象。色彩既有色相、明度、纯度属性，又有色性差异。色彩对人的生理、心理产生特定的刺激信息，具有情感属性，形成色彩美。如红色通常显得热烈奔放、活泼热情、兴奋振作；蓝色显得宁谧、沉重、悒郁、悲哀；绿色显得冷静、平稳、清爽；白色显得纯净、洁白、素雅、哀怨；黄色显得明亮、欢乐等。
形状和线条作为构成事物空间形象的基本要素，也都具有极富特色的情感表现性。如直线具有力量、稳定、生气、坚硬的意味；曲线具有柔和、流畅、轻婉、优美的意味；折线具有突然、转折的意味；正方形具有公正、大方、固执、刚劲等意味；三角形具有安定、平稳等意味；倒三角具有倾危、动荡、不安等意味；圆形具有柔和、完满、封闭等意味。
声音本是物体运动产生的音响，其物理属性是振动。它的高低、强弱、快慢等有规律的变化，也可以显示某种意味。如高音激昂高亢，低音凝重深沉，强音振奋进取，轻音柔和亲切等。把色彩、线条、形体、声音按照一定的构成规律组合起来，就形成色彩美、线条美、形体美、声音美等“形式美”。构成形式美的感性质料组合规律，主要有整齐与参差、对称与平衡、比例与尺度、黄金分割律、主从与重点、过渡与照应、稳定与轻巧、节奏与韵律、渗透与层次、质感与肌理、调和与对比、多样与统一等。这些规律是人类在创造美的活动中不断地熟悉和掌握各种感性质料因素的特性，并对形式因素之间的联系进行抽象、概括而总结出来的。
形式美是一种具有相对独立性的审美对象，它与美的形式之间有质的区别。两者之间的区别表现在：美的形式所体现的是它所表现的那种事物本身的美的内容，是确定的、个别的、特定的、具体的，并且美的形式与其内容的关系是对立统一，不可分离的。而形式美所体现的是形式本身所包容的内容，它与美的形式所要表现的那种事物美的内容是相脱离的，而单独呈现出形式所蕴涵的朦胧、宽泛的意味。形式美和美的形式存在方式也有不同，美的形式是美的有机统一体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是美的感性外观形态。而形式美是独立存在的审美对象，具有独立的审美特性。
这样，我们就明白为什么要将蝴蝶的翅膀不看成美的形式而要看成是形式美了。不能说一切形式美都是令人喜爱的，但可以说一切令人喜爱的美都是有形式的。
美和善是相对独立的两个概念，形式美也可以离开内容的善而存在。4.蝴蝶效应是一种审美效应
传说中的蓝蝴蝶被誉为“蓝色的精灵”，是许多人终生追逐的梦中情侣。
大自然中的蓝蝴蝶属灰蝶科，灰蝶科的蝴蝶体型小巧，一般都有鲜艳的色彩，有彩虹色的闪光翅膀，飞行速度较快。雄性前足短小，有些退化，但雌性的前足发育得很好。灰蝶科包括蓝蝴蝶、铜色蝴蝶和毛纹蝴蝶，它们的翼展长度在18~38毫米。色素蓝灰蝶是蓝蝴蝶中最小的一种，翼展长度不到12毫米。蓝蝴蝶品种很多，卡纳蓝蝴蝶、帕洛斯弗迪斯蓝蝴蝶、埃尔塞贡多蓝蝴蝶、史密斯蓝蝴蝶、洛特斯蓝蝴蝶等几种已属濒危昆虫，很难一遇。
加拿大于2004年上映的电影《蓝蝴蝶》（导演：李·普尔）是一部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影片。它描述了一个饱受癌症病痛之苦的小男孩彼特，喜欢搜集昆虫标本，唯一的愿望是能亲眼看见世界上最美丽的“蓝蝴蝶”。这是一种只存在于神秘热带雨林中的珍贵蝴蝶，当它飞舞时，就像蔚蓝色的天使降临人间。在真实生活中，有一位昆虫学家名叫布罗萨德，1987年，他在满地可做关于昆虫的演讲，当时10岁的癌症晚期少年戴维在演讲结束后，坐在轮椅里由母亲推着找到布罗萨德，希望布罗萨德能带他到美国中部寻找一种被认为是世界上最漂亮的蓝蝴蝶，因为戴维相信蓝蝴蝶能揭示生命的秘密。于是，布罗萨德带着戴维乘飞机到较近的墨西哥雨林，捕获到40只蓝蝴蝶。后来，戴维身上的癌症居然奇迹般地消失了，成为一名身体健康的青年。看完电影的人不禁要问：是形式美的神奇力量挽救了少年戴维的生命吗？
不可思议的是，这些小小蝴蝶身怀绝技，它们微弱的能量一经传导竟能惊天动地。
这就是“蝴蝶效应”（The Butterfly Effect），指在一个动力系统中，初始条件下微小的变化能带动整个系统的长期的巨大的连锁反应，是一种混沌现象。美国气象学家爱德华·罗伦兹（Edward Lorenz）1963年用诗意的语言阐述了这个最常见的效应：“一只蝴蝶在巴西轻拍翅膀，可以导致一个月后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这句话来源于气象学家制作的一个电脑程序，可以模拟气候的变化，并用图像来表示。最后他发现，图像是混沌的，而且十分像一只蝴蝶张开的双翅，因而他形象地将这一图形以“蝴蝶扇动翅膀”的方式进行阐释，于是便有了上述的说法。
蝴蝶效应通常出现在天气、股票市场等在一定时段难以预测的比较复杂的系统中。它说明，事物发展的结果，对初始条件具有极为敏感的依赖性，初始条件的极小偏差，将会引起结果的极大差异。这或许也是成语“始作蛹（俑）者”的另一层含义。
蝴蝶效应在社会学界可以引申为：一个丑或恶的微小机制，如果不加以及时地引导、调节、转化，会给社会带来非常大的危害，或称为“龙卷风”式的灾难；一个美或善的微小机制，只要正确指引，经过一段时间的坚持和鼓励，将会产生轰动和颠覆的社会效应，或称为“审美革命”。5.当美的翅膀淡出人们的视野
进入21世纪，随着地球上许多不曾为人涉足的领域被发现、被开采、被掠夺，不仅人类本身受到影响，就连我们欣赏的形式美都受到了很大的破坏。一项国际性的研究表明，很多欧洲动物面临生存威胁。科学家在过去20年中对11000种以上的鸟类和蝴蝶进行了分析，揭示了随着较高气温的北移，物种跟不上变化，鸟类落后于正常的气候带平均达到了212公里，而蝴蝶则是135公里。动物和昆虫在被称为“气候债务”的新现象中正在丧失跟上快速的气候变化的“斗志”。
据新华社报道，2012年日本琉球大学副教授大泷丈二领导的研究小组发现，受福岛第一核电站放射物泄漏的影响，福岛县当地一种蝴蝶出现了遗传异常。
这种蝴蝶名为酢浆灰蝶，常出现在人们生活场所附近的草地和树林边缘。2011年3月，福岛第一核电站因地震和海啸破坏而发生严重核泄漏事故。同年5月和9月，研究小组在福岛县、茨城县、东京都等多个地点采集酢浆灰蝶。他们让5月份采集的144只酢浆灰蝶产卵并孵化出幼虫。在培育这些幼虫的过程中发现，福岛县境内的酢浆灰蝶子代死亡率比其他地区要高，而且越是放射剂量高的地区，雄蝶翅膀的尺寸也越小。
在环境污染中遭受损失的，不仅仅是真和善，还有美。
另一个主要的原因则是人们对形式美欣赏习惯的变异。在一些人始终保持着约定俗成的审美习惯的同时，另一些人却开始欣赏“非美”、“不美”和“丑”的对象。也就是说，他们以追逐构成事物的物质材料的自然属性和组合规律所呈现出来的审美特性的对立面为时尚，为先锋，为前卫，在传统的色彩、线条、形状、声音等形式方面寻求美的异化。现在流行在舞台、荧屏、银幕、绘画、音乐等许多艺术领域里以怪为美、以病为美、以畸为美的“丑”星走红现象，就是这种传统形式美标准受到挑战的真实写照。
艺术是一把锤子
你们几次约我来讲座，因为没空，一直没有来。但是我挂着你们系的教授之名，再不来讲点什么，似乎说不过去。
今天在校的老师和同学们可能不知道，这个艺术系是我当校长的时候“利用职权”办起来的。曾记得，20世纪80年代初，全省高校优化结构作系科调整，我们学校原有的两个系被调整掉了，其中一个就是艺术系。当时系里的老师很沮丧，服从大局嘛，学校也无可奈何。事后两年我担任校长，在要求艺术系东山再起的阵阵呼声中，我带着一帮人走街串巷调查研究，求上求下打通关系奔走呼号，省里领导说：“你能保证有生源吗？”我说：“中小学现在就是艺术师资奇缺。”又问：“你能设法筹措这个特殊专业的办学经费吗？”我大着胆子说：“能”。又问：“人都散伙了，你能重建一支合格的师资队伍吗？”我又说：“能”。反正上面问什么我就答“能”什么，这时候不咬咬牙，不立下“军令状”，项目就会泡汤。可说实在话，心里没底。当时的校情是要房子没房子，要钱没钱，要师资没师资。一点歪心思完完全全是为了我们艺术系那些留下来的丧魂落魄的阶级兄弟呵，当然，这中间也有一点我对艺术的挚爱。就这样，艰难辛苦都已过去，一面来之不易的、崭新的艺术之旗又在三眼桥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了。我今天说起这些陈年往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见物思人，见人思旧而已。既然大家走到一起来了，我要说的是你们应该如何面对未来的艺术人生。
第79届奥斯卡颁奖典礼上，主持人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艺术不是一面镜子，而是一把锤子。他还说，电影不是用来反映世界，而是要用来改造世界的。这种美国式的关于艺术功能的独白，我以为与东方传统艺术观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反映”自不必说，但如何“改造”却令人深思。
我们是一贯强调用艺术改造世界的，从孔夫子的“兴观群怨”说到毛泽东的“有力武器”论，并没有错。只是我们的改造常常显得有些一厢情愿，隔靴搔痒，很难叫人往心里去，最后弄得不好，倒是艺术没有改造世界，反而是世界在改造艺术。这正应了那句流行语的悖论，本来是：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现在倒是：鸟多了什么样的林子都有了。在这方面，美国人是很厉害的，他们的电影大片和麦当劳、牛仔裤和沃尔玛一样，不仅畅销全美和西方，就连第三世界都风靡不衰。什么原因呢？他们把改造世界的愿望隐形化，用关注人性的包装，包括一些原始的人性，作为出发点来打动人心。看看我们那些青少年痴迷的好莱坞大片，无论是战争片、灾难片、科幻片还是生活片，不管演绎一个什么故事，不管用什么手段煽情，都渗透和宣扬“美国最强大、美国人最能干”的英雄主义理念。当然，凭借高科技的拍摄手段，它首先能吸引你的眼球，弄得你不能不看，欲罢不能，很快上瘾。所谓“振聋发聩，勾魂摄魄”，艺术感染力的极致也！对于青少年爱看西方大片不爱看国产片的批评，并不是简单一句“没有爱国心”的话能够自圆其说的。于是，在这一天天的不知不觉和痛痛快快之中，再顽固的花岗岩脑袋也会被“改造”。当然，这种改造是艺术的，不是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是你心甘情愿接受的。美国前总统尼克松80年代有一本书《1999：不战而胜》，如今是不是应验了呢？话说回来，我们也有不少片子可以勾魂摄魄，但总的来讲，目前振聋发聩的还不多。
电影的道理和其他艺术相通。就说美术吧，我们要担当美术“改造”当今世界的重任，应该做一些什么样的热身呢？现在大家都在努力学习绘画的基本功，这无疑是非常必要的。但是光是把线条功夫、造型能力、明暗关系、色彩感觉练就了，对于想成为一个画家的人或者准备把美术作为自己终身职业的人来说还远远不够。在这里，我告诉你们应对未来的几招。老生常谈，仅供参考。1.优化自身资源
作为一个美术工作者，要有过硬的“背景”，不然你就无法有大的发展。什么背景呢？当然不是“三大姑六大姨”的社会背景，而是你自身的文化资源。
其一，要有比较高的艺术素养。美术学习者对其他艺术门类应该广泛涉猎，最好其中有一两门比较精通，才能在美术上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也就是说，有了艺术上的“一桶”，才会有美术上的“一滴”。现在有些人，以为社会分工细了，专业似乎越窄越好，我就是学这个的，广征博引至于吗！这样你的美术会很苍白。
其二，要积累较深厚的文化素养。艺术是一种高层次的审美文化，它植根于民族和时代。不管你学什么画，都要懂得民族的历史和文化。没有比较深厚的以本民族文化为基础，融多民族文化知识为一体的素养作为你专业的基石，你的美术也只是无源之水。我们常常看到一些没有任何韵味的“白大开”式的作品，或者，有的国画家的画很好，书法却很差。即使有书法，写的诗也不像诗。有的作品有素材没有题材，有题材提炼不了主题，直奔主题又不能给人以想象等，多是出于这种没有文化根基的画匠之手。当然，文化是一种教养，一种修行，一种品格。一个人的文化积累是一辈子的事。古人常说“文如其人”、“画如其人”就是这个道理。千万不要误以为文化不够才来学美术。
其三，要掌握一定的现代科学知识。社会发展到今天，高度发展的科学技术对于艺术的参与不仅是观念和内容上的，而更多的是表现方式上的（比如方兴未艾的“动漫”和3D绘画）。绘画材料和工具的更新，表现手法的千变万化，与此同时广大受众的审美意识的不断进步，科技与艺术联姻的现象连许多前卫的专业人士都始料不及。其实，传统的皮影戏就是“动漫”的鼻祖。再看声名鹊起的“3D打印”技术，居然能（用一种特殊的介质）将影像打印成一座立体的雕塑，而且无论什么物品都可以打印，一旦这种高科技走进艺术，真不知道今后的绘画会变成何等新奇的景象！历史上著名的艺术大师同时又是科学巨匠的例子不少，比如达·芬奇、米开朗基罗等，今天的就更多了。这说明艺术和科学本来就有一种同一范畴的情缘。今天，我们学校里的美术专业属文科类，由于学校教育带来的知识畸形，美术学生的自然科学知识往往先天不足。所以，至少为了会用不断更新的绘画工具，了解与时俱进的创作元素，我们也应该尽可能多懂一些前沿科学技术。
其四，要有社会生活情境的积累，这将是你们日后从事美术创作的动力和源泉。比起过去的“三门”干部，现在的青年人接触社会早多了。人人都知道数码，个个都懂得网络，在这个信息爆炸的社会，就连小学生都知道用网络语言谈论情感的话题了。但是，作为一个艺术系学生，知道这些简单和表面的东西还不够，你应该从什么角度，如何去了解和熟悉这个社会呢？我以为，可以有很多角度，但最主要的是要学会用艺术和美的眼光去观察、认识、反映和评价世界。不管你搜集素材，还是反映社会，都应该首先去读懂这个社会，学会用“心”去感受这个社会。我早年的一位美术老师，他常常一大早坐在长沙河东的茶馆里，就着两个包子一杯清茶望着来来往往的人发呆。别人以为他有神经病，其实他是在看人、记人、琢磨人，为自己的作品打腹稿。不做这种“有心人”，我们怎么能够用艺术的手段“反映”和“改造”社会，实现审美的目的呢？
说到底，美术是一种智慧加技巧的艺术。2.理顺四个关系
有道是，关系就是财富，友谊就是资源。学习美术面临的既有公共关系问题，也有专业关系的问题。目前，你们面对的至少有四个关系。
学与用的关系：学习的目的全是为应用，学以致用，急用先学，在用中学，什么有用先学什么。不是为学而学，更不是为求一纸文凭，尽管有时候文凭能给你带来好运。学中文的你能不能写几篇像样的文章，学画的你能不能画几张像样的习作？理论固然重要，但更要能动手。这是职业技术教育的特点，完全适合美术教育系的教学。
知识与技能的关系：传统学画方法是师傅带徒弟，知道为什么好吗？知识中有一类是书本里没有或者不完全，掌握在老师手里不可言传只可意会的经验性知识。这是属于每个个体的更为宝贵的知识，其中也包括许多画家独特的技法和技能。不当入门弟子如何能学得到呢？对于美术，技能是比理论更重要的东西，能画好就是硬道理。所以，有的人以为只要进了校门就天经地义是美术人，甚至不进校门不见老师本人也能获得一纸文凭，也能学到知识和技能，那只是天方夜谭。
课堂与社会的关系：要重视课堂教学，但不要把自己过久地封闭在课堂与校园里。学画的人要比其他专业的人多一些、早一些走向社会的机会。大自然、社会、人世间有比课堂里新鲜生动得多的对象、题材、手法。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民间有许多自学成才的民俗艺术家，他们各有各的“绝活”，各民族有不少原生态的绘画，都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专业与市场的关系：计划经济体制下学生毕业后的第一理想都是服务社会，这当然是不错的。在今天，如果毕业后找不到一份工作，没有饭碗，自己要靠父母养着，拿什么来贡献社会？所以说得直爽一点，你学本领的第一目标应该是投身一个好的职业。为了这一点，你就得从现在起十分重视市场，市场需要什么你就学什么，学好什么，学精什么。
要正确认识和对待专业，不要有任何盲目的优越感和乐观。你的专业学得好不好，专业水准怎么样，不能靠孤芳自赏，全靠市场需要来检验。市场不认可学校的知名度，只认可你的工作态度和办事能力，倘若工作态度不好，办事能力跟不上，再高精尖的牌子也是白搭。
前两年，我听说美术系的在校学生出外接洽设计业务引起很大争议，其实这完全不是问题。大学生靠自己的专业走入社会，一方面可以投石问路，另一方面也可以满足一部分市场需要。学习任何专业知识迟早都是要走向市场的，迟走不如早走。只要这种“热身”安排得当，把课堂实践的场地扩大到社会有什么不好呢？3.坚持几点原则
喜新不厌旧。
对于传统和创新、历史和未来，我们的做法应该是：兼顾包容，融会贯通，承前启后，继往开来。正如子女对父母要孝顺，父母对子女更要关爱。世界是老东西组成的，但只有新东西才能推动世界。模仿是必要的，也是害人的，它是不成熟的表现。没有新东西，老是“重复昨天的故事”，这一张旧船票就肯定不能搭上开向未来的客船。最近，各大城市主流媒体都在搞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模仿秀”，而且大有愈演愈烈之势。这种节目的害处是使国人在不知不觉之中形成一种思维定势：似乎模仿别人越像就越能出名，也越值得奖励。在这种有些无聊的乐此不疲之中，让本来就不多的一点点创造意识丧失殆尽。所以，要做一个有创新精神的画家，万万不可献身模仿秀。当然，新东西就是被忘记了的老东西。红旗不能倒，彩旗要飘飘，我们要的创新不是背叛祖辈的分道扬镳，而是站在巨人肩上的再攀登。
一意不孤行。
首先要有意，才能有行。意，即艺术的独到眼光和手段。“世界上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容易发现的美早已被人发现殆尽，没有“第三只慧眼”你就无法发现哪怕是眼前的美，而最重要的是要善于从别人看不出美的对象身上发现美。因此，要有一点独到的个性。甚至，没有荒诞，就没有成功。
当然，个性的张扬要融入共性，边缘化的东西才能产生共鸣，才有广泛的社会基础，才能不孤行。个性就是独创性，不是表象的简单化。现在我们常常看到一些从事美术的人或艺术边缘人动不动就把发型、服饰弄得与众不同，虽然这种对社会和公众无碍的纯个人喜好无可指责，但我要告诉大家，光有这种外表的“个性”还不能说明你是一个地道的艺术家。正如你投篮的姿势和球能不能进篮是两回事。艺术家要展示的是有个性的作品而不是自身的形象。这让人想起从前流传过的一个故事：
一个穷人发了一点小财，赶紧为自己添置了三样东西：一双皮鞋，一只手表，一颗大金牙。为了尽快展示于天下，他来到一个人多的地方，故意放重脚步，把地踩得尘土飞扬，当众人注视他的脚下时，他伸出左手腕问：“现在几点了，怎么你们还没吃饭？”有人问他：“那你吃了吗？”他张大嘴用手指着金门牙大声说：“我刚刚吃——吃——吃！”
借鸡先生蛋。
一切创新都是把世界现成的元素重新排列组合。当我们还没有鸡的时候，要学会借画家的鸡生蛋，再用蛋来孵鸡。上面说到，学国画要拜师学艺，最好是做名家的入室弟子，学西画最好是留学西方美院，真正的学习都以原汁原味少一点中间批发环节为好。美术作为一种个性化的精神文化产品，其独特性就来自每个画家的个体劳动和不同的个人经验。
在绘画技法上要敢于不择手段。这里有一个典型的借鸡生蛋的例子。若干年前省里一家知名企业生产的中央空调销路非常看好，它的成功秘诀就在于：在全球范围内直接采购，将世界各国最先进、质量最好的零部件按照自己产品的创新理念进行组装，形成一种全新的产品打入本来已经疲软的市场而取得成功。绘画技法莫不如此，包括工具、材料上的创新必须突破陈规陋习的限制，采用拿来主义，经过科学的思考和反复的实验，一切对自己有用的艺术手段都要大胆尝试。
弄巧须成拙。
一般说来，成熟的艺术拙，幼稚的艺术巧。这不仅仅是风格问题，也是因为艺术素养需要时间和积累。“巧”是初级阶段，这个阶段要完成各种技法、技能、技巧上的训练和积累，达到熟能生巧的地步。用一句俗话来评价就是“画得像真的一样！”如果你满足于这一点，那你充其量是一名画匠，因为你用手的劳作代替了照相机。机械产品是没有风格的，“风格是人”，这就是为什么手工水饺和手擀面总是比机制的同类产品好吃。“拙”是成熟，是绘画者毕生追求而又难得实现的较高层次。前人的技巧你已经运用得出神入化，而且玩出了自己的韵味，你完成了从前人到自身的脱胎换骨，你有了自己独到的艺术语汇和表达方式，练就了一双善于发现绘画美的眼睛和一双善于表现绘画美的手，你善于“弄巧成拙”，那么你才能常常在生活和艺术面前化腐朽为神奇。
简单就是美。许多设计师不懂得删繁就简的道理，把本应清爽典雅的东西弄得满身金一条银一条的，加上一些不必要的装饰，以为不如此复杂不足以称设计，不如此做对不起那千分之几的设计费，以为画蛇添足总比“画蛇无足”强。其实，许多东西你们只要将山寨和原装作一个对比就明白了。蜕变。这只蚂蚱花了40分钟的时间完成重生的蜕皮，令人惊叹的是遗留下来的“壳”就像一件完美的复制品（Adhi Prayoga摄于印度尼西亚，选自凤凰网）
发烧友
1.大约没有谁想发烧如果我说想发烧，你一定以为我在发烧。
其实发烧并不好玩，它是一种常见而多发的临床症状。医学上把各种病原体感染引起的和某些非感染性疾病引起的体温超过正常温度叫作“发烧”。中医认为，不论何种发烧都是人体抵抗邪气入侵的一种正常状态，不能叫“病”。
一个人发烧的滋味是不太好受的，初有寒战，心律加快，呼吸加重，进而口舌干燥，舌苔厚腻，尿少色深，头昏脑痛，如不治疗最后会导致种种严重后果。发烧的程度可分为三个档次：低烧（37.5℃~38℃）、中烧（38.1℃~39℃）、高烧（39℃以上）。发烧的病理机制虽然很复杂，但是经常发烧的人也能“久病成良医”，一遇发烧之兆，便马上服用一包解热止痛散或者现时的种种中西医结合新药，看急诊打点滴，便可大烧化小，小烧化了。
抑制身体上的发烧是易事，控制心理上的发烧却是难事。2.另一种“发烧”
因为唱过几次卡拉OK，动了要买发烧音响的念头。找几个业内人士了解行情，才知道音响虽然都能发出响声，尽管都是模拟还原，里面却有着相当复杂而精深的学问，胆机（电子管）和半导体机又大相径庭，这一响和那一响原是不一样的。朋友们纷纷说自己只知道一点皮毛，根本不算入门。如果图省事省钱，买一个套装的组合音响比较合算；如果要欣赏音乐，让耳朵有一点听觉上的追求，那就不能买现成的套装，而要选用不同品牌中优秀的部件重新进行匹配的组合音响。这一组一合之间，优化的方案和器材成千上万，许多爱好者为了“HI-FI”（高保真），往往穷其所有，废寝忘食，甚至弄得自己心力交瘁，走火入魔，被音响界戏称为“音响发烧友”，他们的音响组合当然也就是“发烧友音响”了。
为了寻找“HI-FI”，我开始发晕，接着发烧。
先从案头工作做起。一下班，就跑书店、书摊、期刊门市部（那时候互联网还没入户）；一坐下来，就啃音响资料，几大本几大本地啃；一进商店，首先看交电柜台，直击音响产品，打听品牌、产地、价格，比较效果和外观；一翻开电话簿，就本能地搜索那些有可能为我提供音响信息的朋友的电话号码；一睡倒在床上，我的脑海里就翻腾着各式各样音响组合的模样……有时候，和家人说话，说着说着就说到音响上去了，她们吃惊地用手摸摸我的额头：还好呀，温度正常。
花了整整两个月时间，我算大体弄懂了最基础的音响理论。说是大体，是因为我总是习惯舍弃那些最令人讨厌但又是作为一个内行最不可忽视的各种电路图和公式数据。我只需要各种器材的最新结论，而不需要了解它们制作的全过程。我的“发烧”，就定位在拥有上吧。
当地是难觅发烧级器材的。于是，那一年，我和朋友相约南下番禺，在全国最有名的交电音响器材市场里深度淘宝。番禺离广州市区大约一个钟头的路程，原是一个没有大型工业的农村集镇。改革开放以后，凭借珠三角的地理优势率先做起了进口交电器材的规模经营。在镇中心街区有一块几万平方米的商贸集市，几千家门店经营清一色的音响走私产品，日本的、美国的、英国的、丹麦的，当然也有国产仿制的，品种齐、数量多、价格实惠，真是应有尽有，每天吸引着成千上万来自全国乃至境外的各方买家。
按照“货比三家不吃亏”的古训，我们走街串巷，足迹穷尽了所有的门店，看牌子、比款式、听效果、谈价钱，有的店铺听音室在楼上，我们还得爬上窄窄陡陡的楼梯去试音。中午过了，来不及上饭店，好在随时有外卖，能就地吃盒饭充饥。转到下午过半，朋友一屁股坐在店家的椅子上倒头便睡：“发烧友老师啊，饶了我吧，腿脚实在抬不动了。”其实，我的双脚也像绑了沙袋，两耳只听得轰轰一片响，但高烧还没有退，又只得一个人继续革命不停步。
哎呀，发烧不仅费脑力，还是在拼体力。看看已近黄昏，个体户老板们纷纷要关店门了，我也来不及反复砍价，终于买下一套波士顿的音箱，配一台哈曼卡顿的功放，一台索尼的LD碟机，既可以放大碟又可以放CD。朋友被我的发烧所感动，送我一对“思雅”的话筒，我说：“你没发烧吧？”他说：“哈哈，不发烧我就送你国产货了！”这里的配套物流很方便，我们找了一家长途运输公司，花七十元就将这一大堆东西运回了家。这次发烧除了碟机，买的全是美国品牌，音响效果特佳。再次证明创新都包含在已有元素的重新排列组合之中。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二十年之后我旧地重游，想要寻觅往日的踪影，却发现这个繁华的市场已荡然无存。不知哪一位比音响发烧还厉害的发烧友在这里圈地为城，盖起了成片成片的高楼大厦，发小烧遇到了发高烧，一家家高校入驻此地，变成了全国瞩目的“广州大学城”。
我终于发现，音响没发烧，是人在发烧。3.成功要靠发烧
新世纪有三张“门票”，真是名不虚传，门票之说不知造就了多少发烧友。
从90年代开始，国人似乎就开始扑入外语和电脑两股热浪中，年轻人不用说，年纪最大的，有80岁开始学英语的老人，居然可以凭借字典阅读文献。当许多人在刚刚进入市场的电脑面前徘徊观望，个别名作家发出“我不换笔”的感叹之时，不少人已经可以很熟练地在键盘上把自己的思想和情感变成文字符号了。
新东西之所以很诱人，是因为它总是像好莱坞的“异形”一样蔓延得快。西方人发明的电脑很快被汉化，那时候还没有宽带，上网只能利用电话线，“调制解调器”的速度慢得叫人不耐烦。令人焦虑之余，别人打不进电话，还引来一些猜测：“你给什么人煲电话粥！”“你家的电话没放好吧，怎么老占线呀。”都在发烧呗，无法解释。当然，这种状况并没有持续太久，电脑升级和网络光纤技术的突飞猛进引起了不可阻挡的世界性发烧友大穿越。如今，3D网络又面临着被8D、10D高速、全球Wi-Fi覆盖所取代的命运了。
智能手机（微型化电脑）、触摸屏的飞速普及让推行了几个五年计划的《汉语拼音方案》自然而然地做到了“家喻户晓”，我们无法想象每一位拥有各类手机的用户经历了怎样的学习过程，哪怕现在还说不出比较像样的普通话，却可以毫不逊色地在手机上熟练地使用汉语拼音，其中有多少“发烧”的故事可以想见。如今，在城市和乡村的每一个角落，就连三岁小孩、耄耋老翁、目不识丁的山里婆婆都会用手机打电话、发短信、看视频、照相。智能化城市多好玩，你只要登上任何一辆公交或地铁，就可以看到人手一机聚精会神的入迷态，不愧是当今数码时代一道最为发烧的风景。报刊上曾经兴起过一阵“电脑是买还是等？”的热烈讨论，现在看来选题显然已十分老土。一个尊重传统随遇而安的人，或许依然会迈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步伐；一个关心时尚和未来的发烧友却有不同的观点：对于电脑的发展与更新，每个人当然不能一步到位，但是，只有尽快购买，尽量使用，千万不要想“到新产品上市我再购买”。原因很简单，电脑技术日新月异，生命却稍纵即逝，要想着买最新、最美、最便宜的电脑，你就永远不可能用上电脑！
生活中任何机会都可以等，唯有生命和时间不能等。
进入21世纪，全国人民开始买车、学车、开车。据2012年年底统计，全国领取驾照的人超过2亿，第三张门票带来了几乎所有一线城市的交通大拥堵。汽车本是代步工具，但在有些发烧者的眼里车是身份和“面子”。中国人的“面子”固然重要，但“里子”实际更重要。因此，在选车的问题上，切入点不同就会有完全不同的选择。欧洲车安全、耐用、实惠，但色彩和装饰朴素，有的甚至称得上是简约。美系车大气、舒适、有分量，但做工比较粗糙，不在乎耗油。日本车轻巧精美，技术先进，竭尽节约成本之能事，装饰和色彩更加华丽而光亮，吸引眼球。日系车进入国门之后，迎合部分消费者的审美习惯，打扮得花里胡哨，在那些容易看见的地方，不该镀铬的镀一点铬，不该用胡桃木的镶点仿胡桃，而在那些不容易看见的地方，比如前舱里的管道，线路却像一团乱麻。讲究面子比里子重要的国人于是很自然地要选择“价廉物美”的日系车了。有人在某车市的日系车身上用手指按一下居然出现凹痕，气得导购小姐两眼直瞪地说：“呸，这车是用来开的不是用来按的！”
但是，在被激怒的中国人眼中，汽车除了用来开，还可以用来点火烧。2012年9月某天，上海一车主，将自己的一台本田车开到4S店前点火焚烧，以此抗议日本政府三番五次扬言对钓鱼岛“国有化”的举动，敦促中国政府应对来犯之敌，此人似乎是发了一点烧。随后，又有一些城市的车主依法炮制，因各地传媒极力劝阻才没有让烧车形成燎原之势。如果此时我们能用手摸摸这些同胞的脑袋，我想，体温一定正常：他们并没有发烧。
当然，要说玩“发烧”我等永远玩不过年轻人。看看身边的人们，有玩电游上瘾不能自拔荒废学业的，有玩网恋最终被骗得人财两空的，有玩古董被套“笼子”弄得一文不名的，有玩野外探险把身家性命搭进去的，还有玩蜘蛛、蜥蜴、蟒蛇的……现在，“新新人类”们的发烧名堂多得像常见病和多发病，烧随便发，一发起来不可收拾。一般情况下，什么时尚就烧什么：麻将、彩票、QQ、MP4、DV、3G手机、网恋、人肉、喝尿、粉丝、人造下巴、变性手术等，最近还兴起网友自助游和“大笑协会”。可惜，时尚追不尽，转眼化浮云，什么东西玩一阵子都过时了。
如果说，发烧仅仅是追逐时尚消费，为了享受生活，为了吃喝玩乐，那就太小看发烧友了，最近，有两件事让我对“发烧”产生了全新的看法。
英国有一位动物生态学家叫珍妮·古道尔（Jane Goodall），她从小痴心于动物，爱读杜立特写的动物故事书。她知道非洲的哺乳类动物最丰富，很想到那里去。她没有钱，就去当女招待和女秘书，攒足了旅费就启程到了非洲的肯尼亚。一到肯尼亚，古道尔就去找著名的猿人类考古学家路易斯·里基（Louis Leakey），在一次保护野生动物的考察旅行中，里基考验了她对野生动物的知识，同意请她当他的助理秘书，并派她到坦桑尼亚去观察野生黑猩猩群。于是这个没有受过训练的姑娘，单枪匹马，闯入了观察黑猩猩这个从来没有人尝试过、也没有人敢尝试的科学领域之中。当时是1960年，珍妮芳龄26，正值容易“高烧”的年龄。
珍妮这位“发烧姐”的营地设在坦岗刚比河畔人迹罕至的茂密热带雨林里。这里还是英国殖民地的时候就已划出了150平方公里的野生动物保护区，里面就是黑猩猩群生息繁衍之地。珍妮初到时和她的妈妈薇恩同来，搭了个大帐篷，请了一个非洲厨师多米尼克和他的妻子当后勤。三个月后妈妈回英国，珍妮聘用了一位曾经为里基工作过15年的非洲人哈山当助手。最初，黑猩猩们对这位闯入其领地的白皮肤的不速之客纷纷躲避，珍妮只能在500米外观察它们。为了求得黑猩猩的认同，她露宿林中，吃黑猩猩吃的果子，不顾丛林中蚊虫的叮咬，不顾锋利的叶片刮伤皮肤，不顾黑猩猩对她的威胁，一天又一天轻手轻脚地逼近黑猩猩群，她仿效黑猩猩的动作和呼叫声，使自己能够和它们做一定程度的沟通，仿佛自己也是一只母猩猩。15个月后，黑猩猩们对珍妮的存在终于习以为常，甚至她坐在黑猩猩身边，它们也爱答不理地懒得看她一眼。她以惊人的耐心终于获得了黑猩猩群的信赖，为它们所接受，融入了它们的群体之中。
她关于黑猩猩能够使用工具的发现震惊了世界，因为在此以前大家认为只有人类才能够使用工具。与此同时，她还发现黑猩猩是杂食性的而不是过去所公认的素食性的。5年后的1965年，珍妮对黑猩猩群体生态的观察和研究成果使她获得了英国剑桥大学的博士学位。她在坦桑尼亚建立了“刚比河研究中心”。作为一位杰出的科学家，她对黑猩猩群进行了长达38年坚持不懈的观察研究。她一生奔走于世界各地，呼吁人们保护野生动物，保护地球的环境。她是濒危动物黑猩猩最好的人类朋友，不愧为世界“发烧”级的科学研究专家。
当一个人将自己交付给某一份神圣的事业，他“发烧”总是需要付出毕生的成本。在中国山东，当人人都为自己活着打算的时候，却有一个人例外。
王明殿不是科学家，而是一位家境贫寒、读书不多的农民。从小他心中就有“做一个好人”的信念。改革开放初期，政策放开，他和家人开起了饭馆，一年能赚七八十万元。温饱不成问题了，生活本可以芝麻开花节节高了，而他却开始为自己的信念“发烧”了。先是捐助贫困地区学生上学，接着是帮助孤寡病残老人生活，后来慢慢将善举变成计划和制度，年初做预算，年终做决算，一年的收入基本上都用于慷慨助人了。每到年节必定要专门安排这类活动，比政府部门还要频繁。这让他成了远近闻名的“大好人”、“大善人”。各级政府、各种协会、各种活动发给他的奖杯、奖品不计其数，而他自己的家就安在饭馆屋顶上的一个铁皮屋里，两口子长年累月不买一件新衣裳，因为舍不得。别人问他为什么这么“傻”？他说，他最大的满足就是被社会承认是一个“好人”。
为了做这个“好人”，他已经持续“发烧”多年，且越烧越高，高烧不退。
当然，他的“发烧”乐中也有苦。由于传媒的报道，一时间，“好人”的事迹传遍大江南北。全国各地的贫困病残人士，凡遭遇到不幸的人都来找他了。他的饭馆管饭，他给每人安排住处，他给每人发三百元路费回家，一个月下来，全国各地赶来他家讨要捐赠的达一百七十多人，他每天不得不陪来访者谈心，替他们解决问题，有时候，一谈就是半天。有的人还是不愿走，他就先把他们安排在饭馆里，能做事就做事，做不了事就管吃。就凭着一个饭馆挣钱，他已感到“烧”得力不从心了。
我很欣赏这种生活底层看似平凡其实堪称伟大的“发烧”。人生在世，总得做一点事，做一点杰出的事。不管是什么事，要做成哪怕一点点事，就得进入角色，要做得得体，就得有一点温度，如果要想很出色，就必须“发烧”。温吞水式的努力，要做不做的姿态，口里老说做手里又老不做，“床底下面抡斧头——碍上碍下”，做像没做没做又像做的状态，是进入不了角色更谈不上什么成功的。昔日李白借酒发烧，杜甫借愁发烧，曹雪芹借情发烧，写出了震古烁今的名篇名著；毕癉借活字发烧，黄道婆借纺织发烧，徐霞客借山水发烧，毛泽东借革命发烧……中外历史上数不尽的名人、才人、能人、伟人通过“发烧”留下了个人推进社会前进的种种卓著功勋。
通常情况下，发烧友有常人不敢恭维的种种怪癖，这是发烧友们赖以立足、进取、成功的特别方式，也是一种事业心和责任感等精神品格升华到极致的外在行为表现。在这里，发烧不是神经病，发烧是超健康体征，发烧令人羡慕、钦佩、嫉妒。套用一句名人名言：人不是可爱才发烧，而是发烧才可爱。4.“发烧”的境界，不是人人都能拥有
除了某些不可逆转的客观因素之外，一般来说，人自身难免有三种阻碍“发烧”的基因：愚性、玩性、惰性。愚性使人愚顽懵懂，玩性使人沉湎丧志，惰性使人懒惰消沉。
前些年，在湘鄂赣边区有这样一个真实的故事：有一个家境贫寒的中年单身汉，当扶贫工作组来到的时候，他家唯一像样的家具就是一张三条腿的木床。说三条腿，是因为另外一条腿断了未修，用几块土砖头垫着凑合用。工作组发给他救济款和一张新的木床，鼓励他重新生活，生产自救。一年后，工作组走了；又过了一年，工作组回来一看，他仍旧一贫如洗。新木床已经变卖，取而代之的还是原来那张缺一条腿用几块砖头垫着的旧床……故事没有结尾，但给我们一种启示：懒惰常常是贫穷的孪生兄弟，而愚昧则是惰性的同胞姐妹。
随遇而安，不足也乐，连自己的生计都可以不了了之，当然谈不上对其他任何新鲜事物有浓厚的兴趣。据报载：现代都市中找工作很难。除了适合普通劳动者的岗位实在太少的原因之外，普遍而奇怪的一个现象是“有人没事干，有事没人干”。北京某公司负责人用“四不去”概括了这种择业现象：“赚钱少的不去，干活重的不去，管得严的不去，离家远的不去。”归根结底一句话：要顾面子怕吃苦，两眼望天懒得动，只求天上掉馅饼，君子动口不动手。于是，只好“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可以想见，许多人找不到工作是因为惰性缠身，混世魔王，得过且过，遇事缺乏紧迫心态，更谈不上想发烧。面对如此现状，即使有再多的王明殿，也缓解不了更多的精神贫困。5.闲话少说，言归正传
世界上发烧最自觉、烧的时间最长、烧得热度最高、甚至高烧不退的唯有艺术家，艺术家最常见的高烧症状是：傻帽、痴迷、癫狂。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烧不烧，烧得如何，是衡量艺术家及其品格优劣的标准之一。
许多成功艺术家的经历告诉我们：艺术必须“自学”（“自动”的学，自觉、自悟、自律加上自我折磨），不怕吃苦和耐得住寂寞，才有可能学进去。上了艺术院校，不等于就学到了真本领，老师教的也只是别人的经验和技术，任何人都代替不了你，别人逼着你干不行，路只有自己走，“烧”只能自己发。
且看看这些人的发烧症状：（1）“傻帽”。
艺术家的“傻帽”是一种“真”到极点的表现，“傻帽”的人才说真话，真正的艺术家首先是一个真诚、简单到一生都很天真的人。“傻帽”的人往往不顾一切，不计血本，不问代价，不图名利，不辞辛苦地去干一件不知结果的事。“傻帽”的人无惧无畏，一意孤行，放着前人走过的阳关大道不走，偏去自寻一条孤独坎坷的路。“傻帽”的人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最值得，甚至是最伟大的。不管别人看得懂还是看不懂，是讽刺还是嘲笑，他都会把自己的热情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来，把自己发现的秘密拿出来与人们分享。（2）“痴迷”。“痴迷”是一种身不由己的状态，搞艺术就得着迷、上瘾，没人逼你，自己像走火入魔似的不画不行、不写不行、不表演不行。“痴迷”是指对生活与艺术细致入微地观察和体验，是心灵感应万物的痴迷与陶醉。真正的艺术家不把艺术当成职业（从这一点来说，目前许多所谓的艺术家还不够格），而是生命的一种需要，一种嗜好和乐趣。孔子说的“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就是这个道理。“痴迷”是一种执着，执着是艺术家必须具备的品质。艺术探索的动力来自于内心的渴望，只有执着的意愿才能使你从一个具体的点开始，走出一条线性的轨迹，最后走上一个宽广的平台，这就是艺术探索的道路。“痴迷”的另外一层意思是“迷失”。在艺术的道路上，迷失是必经之地，迷失之际也正是你努力寻找之时，迷失的痛苦是寻找的动力，迷失就好比生命出生前的阵痛，没有勇气走出迷失的痛苦，就不会获得收获的喜悦。所以艺术家不是痴迷不悟，而是痴迷有悟，先要痴迷才能有所感悟。（3）“癫狂”。“癫狂”是一种个性展现达到了常人无法理解的忘我境界。没有个性不是艺术家，有了个性释放不出来也成不了艺术家，“癫狂”就是自由的释放和忘我的表达。艺术中的“癫狂”并不是无度的发疯，它既需要感性的放纵，又需要理性的控制。因为，艺术家必须做到的就是通过一种形式和媒介，把自己内心的东西释放出来。实现不了这种转换，情感再“癫狂”也变不成艺术。
装“癫”是伪艺术，真“癫”才是真艺术。有“癫狂”个性的艺术家不胜枚举：凡·高、贝多芬、徐渭、八大山人、米芾……曹禺在回忆创作《日出》时的情景说：“在情绪的爆发当中，我曾经摔碎了许多可纪念的东西……我绝望地嘶嘎着，那时我愿意一切都毁灭了吧，我如一只负了伤的兽扑在地上，啮着咸丝丝的涩口的地壤。”艺术创作就是一个癫狂的过程，一个摆脱现实束缚的过程。艺术家的创造力，也可以说是摆脱现实束缚的一种能力。艺术家与疯子的区别在于，艺术家的脑子里始终连着一条通往现实的脐带，既受其牵扯，又赖其提供养分。用道家的话说，既出世，又入世。
真艺术家，真癫狂者，其内心必然深藏大不幸与大悲悯，他们活在常规世界的对立面，以挑衅的姿态示人，内心却敏感而脆弱。这一特质如同一件两面带刺的外衣，刺痛世人，同时又刺伤自己。当艺术家们拾起艺术这把钥匙时，内心巨大的力量与情感便找到一个阿基米德的支点，得以喷发而出，“狂来轻世界，醉里得真如”，唯其在癫狂之中，一切接近原始的真我状态，发于笔端，遂为绝响。6.发烧不同于“强迫症”
艺术家须拥有一颗“绝假纯真”的童心，其心灵字典里没有“不可能”一词，他们往往独具慧眼，淡薄因果或逻辑观念——因为一切都明了和明确了的地方，就不再有想象力施展身手的机会。艺术的魅力来自遐思，遐思不需太多实在的确知，宁可求助于猜想。这种全凭感觉支配的心理，是艺术家丰富想象力和创造力的基础。
艺术家的心理结构与精神病患者的心理结构具有同构性，主要表现为非理性、固着性、幻觉和变态。艺术家在艺术创作中之所以产生癫狂心理，有一定的生理、心理基础。艺术家的癫狂不是精神性疾病所带来的病态心理，而是艺术家反抗世俗、超越世俗所采取的一种方式。因此，这种癫狂对于抵御人类社会过度世俗化、理性化、功利化具有重要的积极意义。美国心理学家贾米森的研究表明，患有躁郁性精神病的世界一流艺术家不在少数：剧作家尤金·奥尼尔，小说家巴尔扎克、弗吉尼亚·沃尔夫、罗斯金、海明威，诗人拜伦、雪莱、柯勒律治、库柏等。许多被精神病困扰的艺术家拒绝治疗，理由是随着疾病症状的消失，他们的创作力也随之消失，许多人在发病期觉得特别敏锐、冲动、热情和富于创造性。
相比之下，艺术“癫狂”的表现具有比较明显的文化地域特征，如南方倾向于“癫”，而北方则更倾向于“狂”。在当代艺术批评家栗宪庭策划的《念珠与笔触》和高铭潞策划的《中国极多主义》展览中，展示的艺术作品大多数都来自于中国南方，二位挑选的作品都具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多数艺术家都是数年如一日地重复画着一个看似十分简单的抽象符号。在精神科医生看来，这完全就是一种典型的强迫症行为，依照心理学的解释，这类人的心理特质一般包括拘谨、刻板、犹豫、谨慎、细心、过分注意细节、好思索、要求完美等。栗宪庭写道：“我强调繁复的手工过程，是因为艺术家在这个过程中，达到一种心理甚至身体的治疗和平复。”
从生物医学的角度看，凡是人就有病，因为人在成为人之后便不得不承受各种自然、社会、人为制造的压力。2006年，中新社发表的一篇题为《专家称中国至少一亿人患各种精神障碍疾病》的报道中，中华医学会精神病学分会主任委员周东丰教授指出：“根据中国部分地区流行病学调查结果推测，目前至少有一亿人患有各种精神障碍疾病。到2020年，精神疾病在全国疾病总负担中仍将排名第一。”为了反抗这些压抑，每个人都会有各自的排解方式，艺术家便不得不选择形形色色的艺术形式来表现和超越这种“压抑”。所以，艺术是人的生命的一种重要表现形式。认识当代人的病仅仅依靠科学手段是十分有限的，比如科学至今仍无法证实人的灵魂是否存在，对于今天出现的大多数精神疾病，医学家们至今也找不到它们的病因。
当然，大多数人不愿意将自己划入“病人”的范畴，也更不能接受自己是依靠病来谋生的事实。但作为艺术家则不同，他们不仅敢于承认自己的病，而且还敢于将“疯”、“痴”、“呆”、“傻”当作自己的艺名来使用。当然，也不排除这其中的确隐藏着一些装疯卖傻的假病人。在医学上，衡量“健康人”有一系列精确而固定的检测指标，超出或达不到某些指标则被认为是病人或亚健康人。比如，无论何种“发烧”，在医学专家眼中终究是一种病态。那些对某一种事物出乎常态的关注、执着、不懈的追求、拼命、顽固、“一根筋”、誓不回头的志在必得，实际上就是精神病学所说的“强迫症”。
强迫症的指向有两种：当强迫的意念用在无所事事的地方，就只能是医学上病态的“强迫症”；当强迫的意念化作追求艺术或某种事业的动力，就有可能造就人类的奇才和大师。强迫不可怕，只要走正道。因此，精神医疗的主旨是：将患者的强迫症状引入某一正当的价值取向中去。7.一条高烧的新闻
2008年3月26日一大早，上海浦东大拇指广场大楼附近的居民发现有人轻生，连忙报警求助：“清晨抬头向对面大厦一看，竟有一名赤身男子正手扒楼顶边缘悬吊着，真是吓死人了！”市民王老太一抬头被突然出现在大楼边缘的“男子”吓了一跳，导致她心脏病发作，高烧，不得不接连两天去医院输液。记者实地探访后发现，原来王老太所看到的实际上是名为“受伤天使”的艺术品。一名艺术家在外墙悬挂裸男模型搞行为艺术，由于这些悬挂的人体塑料模特太逼真，附近居民误以为有人轻生，消防部门也曾接报前往“营救”。“受伤天使”是作者根据其本人形象翻制成真人等大的天使模型。这次在上海展示的“受伤天使”共达20个，材料为树脂。他提出创作这一作品是希望依托高层建筑产生视觉冲击，引发每个观众对自身的思考，进而与观众产生共鸣，形成互动。
对作者近似发疯的创作意图，大多数市民表示不懂，有的甚至被吓得头痛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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