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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03 11: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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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就叫我阿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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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神

尚神试读:

内容简介

一本比《鬼吹灯》更玄妙的小说,

一本比《盗墓笔记》更让读者欲罢不能的传奇故事。

揭开了中国民间传统“尚神”文化的神秘面纱

叙写了一个中国式的传奇少年斩不断,理还乱的怪诞人生。

阿良,从小是个哑巴,但是天赋异禀,拥有阴阳眼,其父被阴鬼缠身,后得九姑娘出山相救,为其安了神位并得以出马,带着阿良降妖除魔、斩奸除恶,遇到盗墓贼大头憋,父子二人与其斗智斗勇,最终保住了老宅墓穴,但大头憋却使诈逃掉。后来阿良被鬼村阴气所伤,上山求高人医治,恰巧又碰到了大头憋,便展开一场生死较量,小说人物鲜活,情节跌宕起伏,令人手不释卷。

文章描写真实有力,着重写神仙鬼怪,内容新奇神秘、别具匠心,令人耳目一新,以往很少有人涉猎,极大程度上满足读者的好奇与探秘心理。填补了小说市场的一个空白。首发在天涯莲蓬鬼话上,点击量上千万,并被多次推荐,曾经有幸被推到天涯聚焦和天涯文学首页,多家网站争相转载,读者群非常庞大。天涯文学曾仅仅推选6部小说为移动上架,此书便是其中之一。

作者简介

男,原名:渠海,笔名:就叫我阿良,悬疑灵异小说写手,天涯“莲蓬鬼话”牛人堂,悬疑文学社“雁北堂”成员,代表作《尚神》,曾在众多报刊杂志发表大量短篇小说,并在天涯开设微博专栏。

引子

世界上并不存在什么“鬼神”,所谓“鬼神之说”不过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信息,好比无线电、电磁波、紫外线、甚至还有人的气场。人的组成是肉体和思想,思想便是由信息所传达的,肉体和思想两者联系千丝万缕、密不可分、又相互干预,人与人交往靠得便是这种摸不着的信息,或喜,或厌,或恐,或蔑,或揶揄,或崇仰.

人死之后这些信息不用凭空消失,仍会在世上流通或转换。所谓“神”便是我们崇仰的一种不存在的东西,但崇仰的人多了,信息汇集在一起,而却拥有了一定的干扰力。就像叠加的磁场。

人的肉眼是看不到这些信息,但是我是个意外。母亲怀我的时候,父亲见家里贫苦,但又想给母亲弄些好吃的,便到后山摘了些蘑菇回来,母亲吃后便上吐下泄,请来郎中说是蘑菇有问题,估计是中毒了,恐怕对胎儿有影响。

我生下来后没变成傻子,但却不能说话,是个哑巴,但是我的眼睛里有一层很薄很薄的白膜,不近看难以察觉。我总是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鬼。

我生下来后没变成傻子,但却不能说话,是个哑巴,但是我的眼睛里有一层很薄的白膜,如不近看,难以察觉。我总是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记得小时候,正跟着母亲从市集回家。一个身上的衣服脏旧不堪的老人蹲坐在我院子的门檐下,那个年代,乞丐道士什么的都很常见的。他头发却白的发亮,我惊奇发现他身后有一个五彩斑斓的影子,飘忽不定,让人看上去神清气爽,他四周观望了一下,不时地摇摇头。

母亲心善,喊住他说道:“老人家,我去家里给你拿点吃的吧。”那老头微微一笑,便要离开,但突然冷不丁地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如一把利刀,不禁让我打了个寒颤,至今那个眼神还不时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他转身就要走开,回过头来却说道:“十年之后你家必有人出马。”我当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我明显地感觉到母亲的手抖了一下,我转头看了母亲一眼,发现她一脸的愕然。

母亲赶紧拉着我的手回到家里,然后紧紧地关上大门。后来我才知道“出马”就是香官,也就是农村常说的神婆,据大人们茶余饭后的传说若神仙如果选中你了,便给你一些神奇的能力,替人间消灾渡难,同时也要祀奉神。但是我很不理解当时母亲为什么这么紧张。母亲只是对我说别理他。我当时只是木木地点了点头。母亲背过身去哀叹了一声。

晚上,父亲劳作一天回家,母亲端来一碗汤面,并把这事轻声说给他,父亲突然停下筷子,脸上滑过一丝异样,却什么也没说,继续吃着面。我当时不知道我们家究竟有什么。第一章出马

因为我没有语言功能,一直以来我都很自闭,而别的小孩子又总是躲着我,不愿意和我一块玩耍,和父母的交流也甚少,但对我疼爱有加。

在我十五、六岁的时候,有一次跟着爷爷到山里打猎。

那天很是奇怪,忙活半天连个兔毛也没打到,我们往深山里越走越远,但还是一无所获。天色渐晚,爷爷抬头看了看天,说道:“阿良,咱们回去吧。山里晚上冷,说不定还有野兽。”我往深山里看了看,有些不情愿,但也只好点了点头。爷爷笑着说道:“过几天再带你来。”

我们正要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突然看到草丛里有个山洞,我兴奋得跑过去去,就要往里钻。爷爷猛得拽住我的腿,说道:“你在外面守着,我进去看看。”于是把猎枪交给了我,严肃地道:“把子弹上膛,在外面好好守着。”我看出事情好像挺严重,坚定的点点头。

爷爷进去很长时间,没有动静,我在洞外等得很是焦急,不时往山洞里探头看看,生怕爷爷再遇到什么麻烦。过了好一会爷爷终于钻了出来,我还没来的急问里面有什么,爷爷急道:“阿良,快走!”我虽然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爷爷的语气告诉我有危险。于是我和爷爷就快步的走下山去。

快到村口的时候,爷爷的脚步慢了下来,从怀里掏出来个毛茸茸的东西,道:“阿良,你看!”我很是兴奋的接了过来,看见它好像睡着了,样子很是可爱,我把他小心翼翼搂在怀里,用衣服裹着,能感觉它胖嘟嘟的。爷爷说:“别闷死了,唉!现在的狼越来越少了,狼群都往大山深处迁走了,不知道怎么会有个掉队的,母狼应该去找食了,不然我们刚才肯定会惊动它,怕它找食突然回来,所以让你在洞外守着。要是以前,猎人都会弄死一两只,免得它们下山祸害人,现在狼越来越少,都快被人赶尽杀绝了。”我一直在兴奋的观注着小狼,没有太在意爷爷说的话。爷爷看着我高兴的样子,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拿了个碗跨进羊圈里,抓住一只母羊就挤奶。这时突然从屋里传出小狼竭斯底里的哀嚎。我扔开碗,迅速跑到屋里,看见小狼嘴里流出些血丝。爷爷放下手里钳子说:“狼牙!以后怕这东西伤人。”我抱起小狼看着他在发抖,还发出呜呜的呻吟,心里一阵难过。爷爷拿了些草药给小狼敷上说道:“对这种东西不能手软,不然以后会伤着自己。”我捡起狼牙看了看,很是精致。爷爷说道:“以后不要喂的太饱,也不要喂肉,太野了控制不了。狼牙是避邪最好的物件,你带在身上吧。”我没看爷爷一眼,抱起小狼走到门外。爷爷看出来我的不高兴,心里一定也很难受,现在想想很了解他当时的做法。

就这样我和爷爷之间好像有了隔阂,再也没跟着爷爷进山打猎。小狼一天天长大,它也成了我唯一的朋友,我几乎和它同吃同睡,父母看着因为小狼的到来我变得开朗了许多,也没怎么阻拦,只是限制着小狼的食物,我把狼牙晒干后,钻了个孔挂在脖子上。

那年冬天,爷爷病重,卧床不起已经很长时间,在那个刚能吃饱饭的年代家里有人得了病一般都用土法子胡乱医治,要么听天由命。从父母的言行中我了解到爷爷好像逞不过这个冬天。

我便跑去看爷爷,爷爷躲在床上,脸色苍白,吃力地张开双眼,浑浊的双眼发出了激动的光芒,说道:“阿良啊,你来了,咳咳……爷爷快不行了。唉!我知道你一直都怪爷爷伤害了小狼,我也是为你好啊。”我努力的摇着头,眼里有些湿润。爷爷继续说道:“我快不行了,要去找你奶奶了。你奶奶年轻的时候很漂亮,有一次我把她从狼窝里救出来,后来她就不顾家里反对,嫁给了我,生了你爸爸后,她就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疯了。于是找了个郎中给她治,那个庸医开出的药,你奶奶吃了没几天就去世了。后来我把那个郎中的手打残了,让他以后再也不能再豁害人。你奶奶当时疯的时候谁家小孩要是发烧几天不好,她摸摸小孩的头过会就能好起来。听有年纪的人说她是闹坛,必须让她顶神,不然会一直疯下去。可是那个年代没人信,也没人敢信这东西,你奶奶死的冤啊。如果当时让她出马兴许就不会走那么早。”我突然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个老头说的那句话。我恍然明白为什么父母的表情那么凝重。爷爷继续说下去:“你以后要听话,也不要怨恨爷爷。”这时爷爷脸上露出微笑,我这才意识到爷爷的命运竟这般悲苦,自己好像做的有点过份了,我拼命的摇头,趴到爷爷怀里,热泪哗哗地滚落下来。

晚上我和小狼守在爷爷床边一直不离开,生怕他真的走了,突然有只猫头鹰在院子里乱叫,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好鸟,一叫准没好事,操起猎枪牵着小狼冲到院子里,寻视一圈没找到那只破鸟,但突然发现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慢悠悠地飘进屋里,我知道又是这种灵异的东西……

虽然我能看见这种东西,但都是模模糊糊的,这次感觉特别真切,一时非常害怕。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它会不会把爷爷带走?

我悄悄地躲到窗户后面,偷偷地露出个脑袋来,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看吓得我毛发都竖了起来,那个女人直挺挺的立在爷爷的床前,一动不动,对!它没有影子,一定是鬼了。我的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冒汗,双脚无力,清晰地听见心脏狂跳。爷爷突然很吃力地说道:“你来了。”

我听说,人快要去世的时候,都能看到以前的死去的亲人,我的心凉了一半。但我猜不着这女鬼是哪路的。这时我胸口有一阵炙热,我一看是狼牙。我突然想起爷爷曾告诉过我狼牙是避邪最好,但我没想到离鬼近了,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我当时想拼了,反正先把这东西赶走再说。

我拽下狼牙,紧握在手里,快步冲进屋里。我一手护着爷爷,另一只手拿着狼牙对着那个女鬼。那个女鬼一抬头,我看见它散乱的黑发,煞白煞白的脸,眼球突暴,瞳孔缩成一个点,只有眼白,它就这么死死的看着我!我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脑中一片空白,我把狼牙往前伸了伸,希望能赶走它。

突然,门“咣”一下关上了。死定了!我听说这叫“鬼关门”,门一但关上哪怕再有力气也打不开,我回头看了一眼,爷爷好像没有了气息。此时我接近崩溃,想从窗户逃走,没跑几步,窗户也关上了。我极力推晃,就是打不开,我的指甲好像已经抓出了血,而它却一步步向我逼近,我发生凄惨的嚎叫。缩在墙角,把头埋向自己的怀里,拿着狼牙绝望地对着它,冷汗已经把棉衣全部浸透了。

过了一会没了动静,我透过衣缝看了看,只见爷爷和女鬼一同融进墙里,这是不是就是鬼门关呢?

到了后来我才知道每一道墙都是通鬼门关的,我用一道符便可进去,一柱香的时间必须得出来,不然就永远也出不来了。

我突然想到,这女鬼是不是奶奶呢?我虚脱昏晕过去。“阿良,阿良”我听到有人叫我,我一看是父亲和母亲。看我醒了过来他们松了一口气,我突然感觉手指很疼,一看双手血淋淋,指甲有的掉了下来,有的还留半个在上面。他们问:“怎么回事,刚才听到你在这里喊什么?”我指了指爷爷,父亲跑过去一看爷爷已经走了,不禁放声大哭。

父亲自小就没有了母亲,爷爷是一手把他带大,虽然家教很严,但却没让父亲受一点饿冻。他和爷爷的感情是当时我那个年龄所体会不到的。父亲哭得像狼嚎一般,我想这才是男人的眼泪,是最应该流的眼泪;母亲捂着脸,泪水也是哗哗流下。

爷爷走了。父亲给爷爷守孝,必须在灵前跪上三天。爷爷下葬的那一天,下着小雨,路途很是泥泞,我们穿着丧服,腰上缠着一条很粗的麻绳,我扶着父亲在前面引路,后面是村里的几个壮汉抬着爷爷的棺材;纸钱洒了一路。

突然间父亲脚下一软,昏倒了。他三天来几乎就没吃东西体力不支。这时送葬队伍一阵混乱,村里名望很高的王太爷大声向人群喊道:“棺材不要着地,千万不要落地,接着走!”

据说人死后,送葬路上棺材是不能落地的,不然逝者的灵魂将得不到安息。我们用前后两根木棍横在棺材下,用粗壮的麻绳捆绑着,就像给古代皇帝抬龙椅一样,不过我们是横着抬,他们是顺着抬。四个壮汉继续走在泥泞的路上。

我将父亲扶到旁边,让送葬的队伍先过去。坟地和下葬的时辰都是王太爷找人算好的,不能耽误了。离坟地还有不到一百米的时候,后面的那根木棍好像有点腐化了,发出“啪啪”的炸裂声。

四个壮汉都慌了神,这时前面的两人感觉肩膀一吃力,后面的那根木棍彻底断成两截。后面的二虎的直接丢开木棍,迅速窜了过去,用肩膀硬生生的将棺材顶住。这时送葬的队伍发生一阵惊呼。棺材是用松木做的,少说也得有二百斤。二虎哥大叫:“快拿木棍来!”这时王太爷找来一根更加粗壮的木棍,将它穿到棺材下的扣结上。总算是有惊无险。

爷爷的棺材刚放在葬坑里的时候,一时间雷电交加,风雨大作,连送葬的人都被雨水呛得喘不过来气。二虎哥带着三个壮汉顶着风雨还是将爷爷的棺材顺利地埋下。王太爷舒一口气说道:“总算是完了,这叫雨淋坟,日后必出贵人。”

曾经听老人说过神、鬼都喜欢缠着一些身体虚弱的人,这种人阴气重,称为软骨人。父亲由于后期又淋了雨,在家里养了几天,一直高烧不退,母亲几天来一直守候在父亲身旁,我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都劝母亲好好休息一下,但母亲生怕出一点差错,便拒绝了。我便承担起了给父亲熬药和照顾母亲的责任。

七天后,父亲身体突然好转,精神焕发。母亲和我都非常地高兴,父亲说要出去干活,而我却感觉到有些莫名的不安。

当天晚上,父亲回在家的途中,突然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这是父亲走了几十年的路,但这次突然找不到了方向,便知道自己被“鬼打墙”了。“鬼打墙”就是那些灵异的东西把你的肉眼蒙上,让你看不到前方的路,有的甚至把你引到深水里淹死,它们才得以脱生。父亲胆子一直就很大,这时他大喊道:“人有人路,鬼有鬼路,你们生为人,死为神,干吗要和我过不去!”父亲连喊了几声还是没有效果,他急得已是满头大汗。这时,他突然看见前面有一个人打着白纸灯笼,父亲吓得一头冷汗,不知道是吉是凶,那人好像并有敌意,父亲便犹犹豫豫跟着他往前走。

很晚,在我和母亲焦急地等待中,父亲终于进了家门,我突然发现他身前有一个挑着纸灯笼的人,刚一进来,消失在门口。父亲一到屋里便不能自已地放声大哭,母亲不解,便问出什么事?父亲哭声不止,我们一时不知所措。这时母亲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可能中邪了,快去找王太奶!”

我把王太奶请来后,父亲还是没有好转。王太奶是那种信神的善人,她拿出几捏铂纸叠成了四楞八角的东西,然后在门口烧尽,口中念念有词。烧完之后才父亲才停止了哭声。

父亲给我们讲了途中的经历,王太奶说道:“那是你爹!幸亏他把你送到家中,不然今天你不一定能回来。”

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父亲一直呓语,我隐隐感觉到事情没这么简单就结束,第二天,父亲起床后,身边竟跟着一个金灿灿的影子,还用非常生硬的语气让母亲去买香烛、铂纸,父亲和母亲的感情一直是非常好,从来没听过他用这种语气和母亲说话。母亲没有违拗,买回来后父亲就无师自通地叠了起来,然后焚掉。

连续几天父亲都是这样,也没去干活。后来他从里屋内搬出两把椅子,东西两边各放一把,中间放一张八仙桌。并在东边的那把椅子上绑了一个手杖,母亲一看父亲好像着魔了一般,又去请教王太奶。

王太奶听过母亲的讲述,对母亲说道:“这是闹坛!得出马,必须找个人给他安上坛位,不然时间长了人就疯掉了,重走你婆婆的旧路。”母亲听后黯然道:“唉,作孽!它们何必折磨我们这一家人呢?王太奶你快帮帮我们,找个人给他安上吧,不然……”王太奶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这方圆百里有两个人能办得了这事,一个是李老太婆,一个九姑娘。李老太婆是个很贪财的人,找她给你安,肯定会问你要很多钱。而九姑娘是个脾气古怪的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已经好久没出马了,找她可能性太小。”母亲这时坚定地说道:“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把他弄好。就请李老太婆吧。”

爷爷的葬礼花去不少钱,真不知道上哪再去凑钱。母亲走到里屋,从衣服箱的最底层掏出一个红布包裹,打开后里面是一些金银手饰,应该是母亲的嫁妆,她拿着红布包裹出去了。

第二天,母亲请来了李老太婆。她长着一副男人相,身后也跟着一个影子,但那个影子给我感觉却有三分邪气。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父亲身后的影子突然亮得有些异常,而李老太婆身后的那个影子好像有些胆怯一般并没有跟着进门。

李老太婆嗑瓜子,眼神一扬说道:“给你当家的安坛,得消耗我多少年的修行啊,而且……”这时母亲看出她的意思,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钱,语气坚定地说道:“钱不是问题,多劳您费心。”李老太婆看见钱笑得嘴都合不扰,一时语气改变了,说道:“看您客气的。”并迅速地把钱塞进口袋里。

李老太婆坐到屋里西边的座位上,这时父亲身后的影子亮得更加明显。父亲厉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这个位置也是你坐的?它们都不敢进,你给我下来!”父亲的声音异常地大,把李老太婆吓得真的从座位上滚落下来。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座位确实不是她该坐的。这时李老太婆灰溜溜地要走,我一把抓住他,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她,她好像真的被父亲吓到了,把那叠钱双手递了过来,我冷冷地夺了过来。

王太奶得知这事后,说道:“唉!李老太婆道行太浅,架不住你当家的,也只有去请九姑娘出马了!”

王太奶告诉我们,九姑娘也是闹坛疯了好多年,家里人一直以为她是精神病,找了一个懒汉嫁了。那个懒汉却因为她的到来却变得非常勤奋,对她体贴入微,没几年带着她请高人安上了坛位,这才正常起来。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不出马了,只在家侍奉着坛位。听说过来她男人暴病而亡。王太奶特意交待千万不要提钱,多少人因为仗着有钱请她出马,都被她乱棍打出来了。

我和母亲带了点家里晒好的红辣椒皮,这种辣椒十里八村的应该算是有名的辣,算是一片心意。按照王太奶说的地址,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九姑娘家。

从外面看,九姑娘家破破烂烂,不过我看到一片清烟在她家宅子上盘旋,还以为是仙气,进来才知道原来是在熬着一大锅什么东西冒出的烟。顿时一股恶臭呛得我不能呼吸,原来她家养着猪,这臭味肯定是从猪圈里传来的。突然一股火苗从地锅下窜了出来,旁边就是杂乱的柴禾垛,如果不及时扑灭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我一个箭步跑过去将火踩灭。

这时猪圈里探出个满脸泥污的脑袋来,大喊道:“谁呀?”然后那个人拎着个猪食桶从猪圈里翻了出来。这个女人长的身材臃肿,头乱杂乱,衣着脏旧,我真不知道她这身材是怎么这般迅速翻出来的。

她大声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我一看一个喂猪的口气还这么强硬,帮你踩灭火也不知道感谢一下,要是我能说话,我真就顶撞她几句了。母亲这时恭恭敬敬地说道:“对不起,我们是想见一下九姑娘。”“九姑娘?死了!走吧走吧!”“我们确实有事相求,请劳您叫一下吧。”“死了死了没听到啊,快走快走!”

真晦气,刚进门就吃了个闭门羹。那个喂猪的把食桶横进锅里,挖出半桶猪食,拎着又翻进猪圈。

我突然发现,不对!她身边有个比父亲身边还要亮的金色的影子。这人就是九姑娘!我拽了拽面色焦急的母亲。在地上写了个“九”,然后指向她。母亲吃惊地看着我,显然不相信,要不是看见她身边的金影我也不相信。

可是母亲一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跑到猪圈那扑通一下就跪下了,恳求道:“九姑娘,救救我们一家人吧。”九姑娘回头看看母亲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九姑娘啊?”母亲说道:“您真人自然不露相,我们都是凡眼肉胎,还请九姑娘发发慈悲救救我当家的吧。”

九姑娘接着喂猪,冷漠地说道:“哼!你是凡眼肉胎,屋去吧。我喂完这几头猪再说。”那个“你”九姑娘说的很重,好像故意说给我听的。

这时母亲仿佛看到希望,忙说道:“多谢九姑娘,多谢九姑娘!”九姑娘好像有些不太耐烦了说道:“谢什么谢,我又没答应你什么,先屋去再说!”

母亲真会说话,这时我想我帮帮她喂猪吧,也许能讨好她一下。于是我忍着恶臭翻进猪圈,指了指猪桶,做出帮他喂猪的手势。九姑娘很是生气的看着我,说道:“滚出去!”我这时慌忙出来了,可再别再惹恼了她。

我和母亲走进屋里,我看见她屋里尽是各种各样的金色影子,而且形态各异,我好像身在仙宫。我正在陶醉其中,突然听见九姑娘在外面大喊:“上辈子不好好做人,这辈子做猪,活该。”然后传来猪的嚎叫,九姑娘应该在打它们,我和母亲对望了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过了一会,九姑娘进了屋,将手仔仔细细地洗了两遍,真搞不懂她这么粗鲁的人洗手洗这么干净干什么。后来我才明白香官烧香时必须把手洗干净,因为叠铂纸和烧香都要接触到手,手脏神仙会生气的。九姑娘一边洗,口里还念叨着:“神仙不嫌猪脏,只会嫌人脏。”

她家里的摆设虽然杂乱,但布局和父亲摆的差不多,也是东西两边各放一把椅子,中间一个八仙桌。不过她家八仙桌上有三个神像,神像前面有三个香炉,里面的香灰满满地都溢了出来。

她先点了一根蜡烛,然后拆了六根香,用蜡烛引燃。插到最中间的大香炉里,旁边的两个小香炉却分别点了十多根。后来父亲才告诉我六根香的意义。

她一边忙活着一边问:“你婆婆怎么死的,冤气这么重,差点伤着这娃?”“让江湖郎中害死的。”母亲如实地告诉她。“你公公走了几天,你当家的就不行了?”“七八天吧。”

她感叹一声:“命啊!”接着说道:“你婆婆跟着你公公走了,所以这个坛位必须你当家的接了。”我这才回想起那天那个女鬼真的是奶奶。

这时九姑娘突然看着母亲,很惊奇地问道:“李老太婆去你那了?”母亲一看九姑娘脸色不好忙说道:“当时急病乱投医,离九姑娘你家远,没来请您,所以……”

九姑娘打断母亲的话说道:“这个死老太婆,哼!”

这时九姑娘香烧得差不多了,她拿起桌上的一双筷子将蜡烛熄灭,然后坐在了西边的那个座位上,说道:“磕头!”

母亲慌忙过去跪在桌子前面的棉垫上,对着神像磕了三个头,九姑娘掐着右手手指,深深地打了个哈气,闭着双眼说道:“点烟!”这时我看见一个金影附到了她的身上,点烟两个字都是男腔说出来的。我有点慌了,恐怕母亲出点什么差错。母亲从桌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根烟,递到九姑娘嘴里。九姑娘用生气的语气说:“两根!”母亲慌忙又抽出了一根递了过去。点上了后,九姑娘一路猛吸,不到一会功夫两根烟已抽到了底。

令我们娘俩非常吃惊的事发生了,烟吸的只剩下烟屁的时候,烟灰却一点没掉下来。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但这活生生的一幕惊得我目瞪口呆。

这时九姑娘把烟屁往地下一扔,又打了个哈欠,那个金影便从她身上分离出来。

九姑娘说道:“这坛我安不了,你们走吧。”这句话仿佛是一盆冷水泼在我和母亲身上。母亲忙过去磕头说道:“您发发慈悲,可怜可怜,救救我们一家吧。如果我们当家出了什么事,我们这一家可怎么活。”

九姑娘冷冷的说道:“你们另请高明吧,别啰嗦了,快走快走!”母亲就这样跪着一直磕头,我能清晰地听到“嘣嘣”的声音。

九姑娘一看没办法说道:“安坛也行,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母亲一看有希望了说道:“九姑娘您说,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九姑娘冷冷地说道:“好!我要这娃娃的一个眼珠子。”于是她从桌子上拿了一把剪刀,扔到我的面前。

这句话仿佛成了晴天霹雳,母亲惊恐的看着我,我想我反正怎么都是个废人,还不如救父亲,一个眼也是活。我从地上捡起剪刀,看着锋利的刀尖——这会不会特别的疼呢?我用发抖的手拿着剪刀,几道汗珠从我的额头滚了下来,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这时母亲扑过来一下子从我的手里夺过剪刀,平时弱不禁风的母亲这时竟有如此大的力气。

母亲说道:“九姑娘,您今天竟然这样说了,我就给你挖一个眼珠子。希望你说到做到。”母亲这时拿着剪刀正要刺下去。

九姑娘厉声呵道:“不行!我就要这娃娃的!”

母亲的行动激励了我,我难道还不如一个女人家吗?怕疼还叫大丈夫,我走过去夺母亲手中的剪刀。

母亲并没有松开剪刀,脸色冲出一层怒气,冷笑一声,歇斯底里地大吼道:“九姑娘,你口口声声为人消灾解难,现在却难为一个孩子,你还算什么香官,枉你烧了这么年香,你别在这玷污神明了。今天你安也得安,不安也得安。不然我就死你这儿!”母亲说完额头的青筋暴露。平时温柔和善的母亲竟想不到现在竟如此泼辣。

母亲拿起剪刀对着自己的喉咙,我本想去抢过来,可是那刀尖刺进肉里,我怕一抢再伤着母亲,一时呆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九姑娘脸上划过一阵不屑,说道:“哼!拿死来吓我吗?随便你怎么样,今天这个坛我就是不给安!”我本以为母亲那疯狂的吼叫能吓住她,可是现在看来事态好像更严重了。

这时母亲眼里充满血丝,说道:“好!九姑娘,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今天我就先把你扎死。”母亲的表情告诉我她今天真的要拼上命了,事情这样下去母亲肯定会闯下祸,女人急眼了真不是闹着玩的。

九姑娘猛地站起来,“哈哈哈哈”狂笑几声,这笑声仿佛是地狱的哀曲,现在想想都感觉毛骨悚然。笑完后她又颓坐在椅子上,耷着头,脸色阴森,眼神黯淡说道:“杀我?杀吧,我全家都让人杀干净了,留我一个老太婆干什么?我全家都让人杀干净了,留我一个老太婆干什么……”她就这么一遍一遍念叨着这两句话,好像勾起她的伤心回忆。听着他鬼叫一般的念叨,感觉一股凉气从背后袭来。

九姑娘双手用力地撕抓着自己的头发,突然发出狼嚎一般的哭喊,并从椅子瘫倒在地上,然后哭地更加伤心。这眼前的一幕我更加不知所措了。这时母亲丢开手里的剪刀,过去劝她,九姑娘孩子一般地在母亲怀里痛哭。母亲也哭着说道:“谁让咱们都是苦命的女人啊。”我看着这场面不知道该干点啥,于是我出来给她喂喂猪吧。

下午,母亲在九姑娘家做了饭,九姑娘狼吞虎咽,说道:“以前都是他给我做饭吃,现在天天吃的给猪食一样。”母亲说道:“家里就你自己,也没什么收入,养几头猪,真够为难的了。”我突然想到我们还带着辣椒呢,于是我跑过去拿了一把放在桌上。母亲接着说道:“这是自家种的,家里穷,带点这个,您偿偿吧。”九姑娘说:“喂猪喂得我吃什么都一个味,你们拿回去吧!”我从桌上拿了一个让她偿偿。她勉强地接过来咬了一口,嚼了几口,突然说道:“水水水!”她端起水猛灌几口,然后说道:“这么辣!这个我留下,这个我留下!”

临走的时候九姑娘说道:“明天带他来吧!那个哑小子你过来!”我走去,她又拿起剪刀,我想不会是还想要我的眼珠子吧,我本能地往后一躲。她说道:“躲什么?过来!”我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她拿着剪刀把我脖子上的狼牙剪下一个,说道:“这东西要这么多没用,你带一个就行了。”虽然这是爷爷留给我的,但看在她给父亲安坛的份上就给她一个吧。后来才知道没沾过血的狼牙没有邪气,做法事的时候能事半功倍。

我们告别之后,母亲一路上给我讲起她家的惨痛遭遇。

九姑娘在家里排行老九,父母一直想要个男孩,生到第九个的时候竟还是个姑娘。但生下九姑娘后她父母并没有懊恼,而九姑娘的懂事、聪明、漂亮让父母感到欣慰。可是等到九姑娘十七八岁的时候突然就疯掉了。虽然九姑娘那时很漂亮,但没人愿意娶一个疯子。后来不知道经谁介绍,半哄半骗地嫁到这来。他男人是个孤儿,从小孤苦伶仃,那个吃不上饭的年代他活脱脱的就是个乞丐,有时还跟地主家的狗争食吃。

九姑娘嫁过去后精神还是一直恍惚,但有时却很正常,也知道自己嫁了人。正常的时候九姑娘就给她男人说几句贴心的话。晚上睡觉老是呓语着什么神啊鬼啊的。她男人一直以来都是受人欺负的,虽然九姑娘只说几句暖心话却激励了他好好干,并多方打听有没有治这病的办法,后来不知道在哪个道观里请了一位师太帮九姑娘安上了坛位。

九姑娘一直是一个很要强的人,她清醒后,知道了这一切,对自己的家人非常的气愤,虽说现在也没什么不好,但当时家人的决定确实让她伤了心。而对自己的男人非常地体贴入微,后来生了一双龙凤胎。

坛位安好后,香火一直很旺,每天去她家破解事情的人落绎不绝,九姑娘看见穷人什么东西也不收,甚至还救济他们,富人来时,铂纸、香烛钱一分都不免,在当地传为佳话。

可惜好景不长。没几年,一个秋天的傍晚,几个衣着光鲜的人走进她家,拿出一捆钱扔在桌子上。九姑娘意识到来者不善便说道:“给香钱就行,用不了这么多。”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说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今天找你办的事不是一般的事。”九姑娘说道:“什么事也用不了这么多钱。”那个人往门外看看并没有别人,干咳了几声说道:“我让你破一个村子的风水,村里的人都死了才好。”

像这种正经的坛位只会给人成事,不会坏事。否则几年的甚至几十年的修为全都付之东流,而且子孙后代将会遭到报应,弄不好自己也会万劫不复。但有些人却逆天而行,为了钱不顾什么轮回报应,顶一些邪神,那天的李老太婆身上就有三分邪气。

九姑娘自然知道这一切,她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冷静的把香点上,开天眼一看那个村里民风纯朴,人们勤劳善良,村里的地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九姑娘说道:“这事我办不了,而且这种事我们也不会干。”那人说道:“哼!办不了?九姑娘我们早就打听完了,这方圆几百里的地只有你的坛位能震得住那个村。”

双方激烈的争吵后,九姑娘软硬不吃,硬是把他们退回去了。后来那个人留了一句:“好!你不答应就让你家鸡犬不宁。”

那几个人走后没几天,她的两个孩子溺死在村外的泥塘里。九姑娘自然知道是那几个人干的。悲痛欲绝,哭的死去活来,整个人变得有些精神失常,但和当年闹坛的时候不一样,后来她看见谁家小孩便要上去抱抱。她男人并不知道这前因后果。

那几个人又来了一次,九姑娘说道:“你们这些人,坏事干尽,会有报应的。”然后又哭又笑,几个人看她没有意思回头,而且有些疯癫,便走了。

后来听说那个村子里发现了煤矿,并花了一大笔钱把村子里的人安置到了别处。九姑娘这才把事情告诉丈夫。他丈夫拿了把刀去了煤矿上,然后再也没回来。

后来煤矿出了事故死了很多人,被迫关闭了。

九姑娘承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之后,便不再给人破解事。自己买了几头猪喂,每天喂完就打,一边打一边骂:“上辈子不好好做人,这辈子做猪,你们活该挨打。”身材也日渐浮肿,而且心里有些扭曲,让我挖眼睛也是因为嫉妒我们一家人。

我听后心里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同时有些害怕父亲以后会不会也遇到这种事。第二章安神

第二天,阳光格外地好。我们一家三口很早便出发了。

九姑娘见到父亲时,脸上闪过一丝异样。九姑娘用原来的方法将香点上,不过中间的香炉点的是六根粗香。她坐到西边的椅子上问道:“十三岁的时候你遇到什么难了?”

父亲一脸惊愕说道:“没有啊!”“再好好想想,有关于水的”“哦!对了,那年我去河里洗澡,突然发了洪水,将我冲出二百多米吧,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爬了上来,没淹死,感觉自己就是沉不下去。”“嗯!过来磕头谢过师傅”他们称神都叫师傅。

父亲行这礼后,九姑娘接着说道:“下面有龙王托着,你前世是水里的一个神将,由于犯了事到人间来赎罪!”。

人都是有前世的,所以父亲一直教导我行善积德,下辈子就能说话了。我只是一笑。有的人以为这辈子即使做了坏事,下辈子都不记得了,管这么多干吗?在这里我想说一下,如果有一天你失忆了,只是脑子记不起以前的事,但是你还是你,那和转世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呢?

九姑娘走到里屋拿出了一件衣服让父亲披上,那件衣服是很古典的那种,和以前皇帝赏的皇马褂差不多。点了一根香让父亲左手拿香右手做成莲花指,闭上双眼。九姑娘说道:“先把天眼给你开开吧,但是能不能开的了,还看你的造化了,这期间不要睁开眼睛。”

父亲就这样坐着,九姑娘写了一道符,引燃后,在父亲的头上转,口里念着我听不懂的经文,符烧剩一点的时候,九姑娘将它向上一抛,那符就在父亲头上飘转,等烧成了灰才落了下来。九姑娘就这样不停地做法事,估计法事消耗的功力很多,九姑娘的满脸都是汗。

父亲手里的香烧到一半的时候,还是没有动静。九姑娘有些着急了。她又点了六根红香在香炉里,然后又做了一套法事。这时我看见父亲身边金色的影子不停地移动。

这时突然父亲嘴里哼了一声,然后全身颤抖起来,豆粒大的汗珠不停从额头上滚落下来,九姑娘一看有了反应,便坐到椅子上,九姑娘和父亲便用经文对起话来。

他们称这种对话叫对坛。应该是神仙之间相互交流的意思。他们说的我肯定是听不懂,但好像两个熟人一样的聊着家常。

等父亲手里的香烧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们也不聊了。这时九姑娘还原到原来的语气说道:“把眼睁天吧!”父亲睁开眼后,脸上浮现的全是惊讶。九姑娘问道:“我屋里有什么啊?”父亲用颤抖的语气说道:“神仙!”

九姑娘说道:“嗯,你的天眼是开了,你顶的神是黄奶奶!”

黄奶奶在神界算是有名的了。玉帝、王母、赵黄天尊里的黄便是黄奶奶。这都是香官们耳熟能详的神。我才想起家里东边的椅子上有一个拐棍,原来是给黄奶奶准备的,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啊。后来父亲口中老是挂着一句话:再大还能大过黄奶奶吗?我只是一笑点点头,向他投向赞同的眼神。

九姑娘接着说道:“你必须在家请个神像,不然黄奶奶没有地方住啊,还有,再买三个碗,旁边放两个小的,中间放一个大的,你前世是个水里的神,在八仙桌下也放个碗吧,每天三顿饭,中间碗放六根金条,旁边各放二十二根,东边是莲花香,西边是把门香,下面的碗盛清水,每天换一次。初一、十五都烧六十金子和六十银子。”

让我给大家好好解读一下这段话。神像好比是神的家一样。而碗并不是真的吃饭的碗,而是香炉,金条是香。六根香是“天香”的意思,并不是每个香官都能烧六根香,据说只有顶那几个神位很高的香官才有资格。中间的六根是给黄奶奶的,而东边的二十二根莲花香是给黄奶奶座下的小神的,至于西边的那二十二根是给三界之内那些有灵性的东西,包括狐仙、怨鬼、蛇灵,算是给他们的过路钱,疏通他们不要挡路。银子就是铂纸叠成的四楞八角的东西,而金子的叠制过程比较复杂,是一种金灿灿的铂纸叠成立体的元宝形的东西。

父亲问道:“那去哪里买神像和碗呢?”九姑娘一笑说道:“神仙自有点化……”《尚神》

我们一家人和九姑娘告别的时候,她拉着我的手,用慈祥的眼神看着我说:“如果我的孩子没……”然后她就有些哽咽了。回过身后将门紧紧地关上。真是个可怜的女人,我的泪也在眼圈里打转!后来每逢年过节我就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去看望她。

回到家后,父亲早早地睡下了,估计是太累了。

第二天,天刚微微亮,父亲便跑到我房间里把我推醒,这几天的经历使我的神经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便从床上跳了起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父亲说道:“阿良,走!跟我去买神像。”我这才慢条斯理的将衣服穿好,父亲拿着一大块红布站在床边,一直催。

父亲带着我来到县城,我们在大街小巷乱窜,也不见什么卖神像的,走到一家包子铺边上,我肚子有点饿了,便拽了拽父亲的衣服,指着包子铺。父亲一笑,便进到铺里吃起了包子。

父亲看着我吃着,自己在那里嘟囔着:“昨晚告诉我就这附近来着。”也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只顾着大口大口的嚼着包子。

父亲结账的时候问:“请问你们这附近有没有卖神像的啊?”那个老板看了父亲一眼,说道:“没有!哎,对了!几年前倒有个孙老头,可现在年纪大了早就不干了啊。”父亲应了一声离开了。

没走几步,突然又折返回来问道:“那您能不能给指条道啊?”老板说:“前面左拐第二家就是了。”父亲谢过老板,拉着我就快速往老板指的方向走去。

走到他家门口,父亲打量了一翻这宅子,说道:“没错,就是这家。”他敲敲门大声问道:“孙老爷子在家吗?”里面有一个苍老但洪亮的声音传来:“进来吧。”我们一进门便看见一个精神抖擞的老头。他看见父亲像看见老朋友一样,说道:“等候多时了,来吧来吧。”而父亲只是微微一笑。

他把我们引进里屋,里面很是壮观,摆的尽是神像。各式各样,都落满了灰尘,显然是很长时间没动过了,但我还是走去好奇的把神像都想观赏一遍,恐怕落下哪个。而父亲扫了一眼说道:“孙老先生,怎么竟给我看些剩的啊。”那老头爽朗地笑了一声说道:“难道今天你是来请它的?”说着他打开角落里的一个柜子,父亲过去一看,里面有一尊金光闪闪的神像,身上披着黄色的缎子,是个老奶奶,而且还拿着个拐棍。我想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黄奶奶了吧。

父亲惊喜地看着神像,眼中发出激动的光芒。孙老头说道:“这神像从我开这家店就放这了,我知道它在等,今天终于等到了,也算功德圆满了,可喜可贺啊!”父亲说还要几个碗。孙老头有些为难了说道:“碗?没剩下几个了啊。我给你看看!”孙老头从另一个柜子里拿出来了几个说道:“都在这了。还剩下三个小的了。”

父亲说道:“不对,应该还有个大的。”孙老头为难的说道:“真没了,我还能骗你不成。”我一想九姑娘嘱咐桌子上放一大的两小的,桌子下放一个小的盛水。现在好像就缺一个大的了。

父亲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我想也许这碗得到别处买吧,可是没道理啊。

父亲说:“好吧,那先买这些吧!老先生一共多少钱?”孙老头呵呵一笑说:“一共九块九毛九分钱,多一分不要,少一分也不行。”父亲哈哈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直接放在桌子上说道:“正好的!您数数吧!”孙老头拿过钱怀疑地数一遍,然后吃惊地说道:“果然一分钱也没差。”

父亲从柜子里小心不能再小心地抱出那个神像,放到桌子上,擦了一把汗。用自己带着的红布将神像重新又包了一重。我则拿着三个香炉,正要准备离开的时候,父亲突然快步地又走向那个柜子,翻动了几下,朝柜子“哈哈”笑了几声……

我不知道父亲笑什么,这时他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大香炉说道:“天意啊!”那孙老头一拍脑瓜说道:“看我老糊涂了,那大碗一直放神像下面来着,一直没人请,放在下面早忘了。”父亲大声说:“这个不给钱了,哈哈,阿良我们走。”

孙老头眉开眼笑地说道:“这算老朽送你的,我再送你一样好东西。”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卷尺子,父亲接过来一看是鲁班尺,连忙称谢,那时候这种东西算是稀有货了,因为没有哪里产这玩意,估计是以前留下的老件吧。

父亲小心翼翼地将神像托着,生怕碰到一点。我则背着四个香炉,都不是什么轻活。我们就这样走一会歇一会地往家赶。生怕太累了,手拿滑了碰到或掉地上。

快到村口的时候,我们爷俩都松了一口气,这时一条大黄狗从小胡同里窜出来。疯狂的直接向父亲这边扑来,我一看完了,这一扑神像不碎也得碰坏,走了半天白费了。父亲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惊在那里。

突然我听见熟悉的一声叫唤,是小狼!它一直以来都是村里的狗老大,虽然没有那对吓死的犬牙,但它的霸气还是非常盛的。它仿佛知道父亲有危险,一下子把大黄狗扑倒,用嘴狠狠地掐住了它的脖子。大黄狗一动不动,并发出了求饶一般的闷叫。

这时母亲来了,她把小狼撵开了,怕真的把大黄狗掐死。过来说道:“你们爷俩这么早出去才回来啊。”估计是母亲等着急了带着小狼来村头迎我们呢,幸亏小狼突然的出现,要不刚才真是没法收拾了。

回家后,父亲按照九姑娘的嘱咐开始安坛,我们娘俩就跟着他打下手忙活着。他用鲁班尺量着香炉和神像之间的尺寸,又量了桌子椅子什么的,反正我看他是在炫耀自己的鲁班尺。

鲁班尺顾名思义传说是鲁班当年当木匠的时候用过的,刻度下有各种记号,比如富贵、官运、横祸、破财什么的我都记不清了。后来父亲也拿着他给人家看宅子用。忙活了一天,总算是弄的差不多了。

第二天是个好日子,父亲准备了一只大公鸡,用针扎进公鸡的鸡冠子里,往碗里滴了几滴血,和朱砂掺水混在一起,用一支毛笔沾了沾,写了一张符,然后烧掉,念了些经文,说是开光。然后开始烧香,香炉里的香灰是父亲从九姑娘家里取的,不然香在里面站不住的,这也算是给九姑娘增加修行;我又在门口放了鞭炮………

父亲算是正式开张了,可是没有人来啊。我等了一中午,还想看父亲怎么给人家破解事呢。我有点失望准备去找小狼玩,突然村里的一个老太太由她孙女领到我家,跪在神像面前就磕头。

父亲问她怎么了,她说:“清早还好好的,中午突然啥东西也看不见了。”

父亲按套路烧起香,然后坐到西边的座位上。西边的座位都是香官专门的座位,而东边当然是黄奶奶的了。我有时候好奇的很想坐到西边感受一下,却一直没有勇气,弄不好父亲会生很大气的,那天的李老太婆就是个例子。

父亲坐好后说道:“我给你看看。”然后打了哈气,眼皮一翻,仿佛真的能看到过去……

父亲的坛位属于正神,好像指天上的神吧。我们农村有很多人顶的是在人间修行的仙。比如大家所熟知的狐仙。那种神一般也能给人破解事情,但下坛的过程有些恐怖,据说会喝几斤白酒,然后疯癫的乱跳乱蹦,后面我还会具体给大家讲。

那个看不见东西的老太太到家里来后,父亲烧过香,开了天眼看了一会说道:“你得罪东西了!”老太太慌忙地说道:“我一个遭老太太能得罪谁啊?还请黄奶奶明示啊!”

父亲这时掐了一下手指,然后在神像前行了个礼,闭了一会眼说道:“早上,你用棍砸东西了。”

老太太这时恍然说道:“是长虫!幸亏没砸死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长虫是我们那里的土话,就是蛇。开船的人如果有水蛇爬到船上,他们就以为是龙王爷来了,放鞭炮请走它。蛇和龙好像是近亲吧,身体上附着灵气,所以这种东西碰不得。

父亲这时说道:“那种东西怎么能碰呢?以后遇到,请出去就可以了。阿良他娘,快叠些银子来!”母亲就拿了些铂纸叠了一纸盒箱银子。像这种蛇灵是没有资格享受金子的待遇的。

父亲拿了个铁盆,在门口焚掉了,口里说着:“凡人不懂事,得罪您了,给您送点银子,别为难她了。”

老太太过来,在那也念叨着:“您老人家别怪罪,您老人家别怪罪……”

父亲让老太太把眼闭上,在香上捧了一把青烟,然后放在老太太的眼上。这样连捧了三次后说道:“睁开吧!”老太太睁开眼后惊呼道:“看见了,看见了。谢谢师傅,谢谢师傅。”说着忙向着神像磕头。

老太太走的时候要给些香火钱,父亲推脱再三不要,后来要了几毛钱算是个意思。后来谈到父亲为什么第一次就这么熟练,父亲说有神仙点化,教他怎么做。一个坛位一个师傅,而师傅破解事的方法往往都是不同的。父亲还说咱家的奶奶给人免灾是最厉害,最专业的。我和母亲都是相视一笑。

父亲的香火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

有一天晚上,我们一家都已休息,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父亲起床开门一看是二虎哥,问道:“二虎,怎么了?”

虽然是晚上,但能看到他急得满头大汗,说道:“叔,你快去看看吧!我爸快不行了。”

二虎哥,在前面提到过,就是在爷爷葬礼时,用肩膀顶住棺材没落地的那个青年。由于上次的恩情父亲感觉一直是亏欠他的。

这时我也穿上衣服跑了出来,父亲说道:“阿良,到屋里把我的包拿来。”父亲把法事用的东西都放在一个包里。我跑到屋里,拿着包跟着父亲跑向二虎哥家。二虎哥在路上说这几天父亲身体一直不好,今天突然好像疯了一样。

一路狂奔,在二虎家门外便能听到里面的吵闹的声音。我们进到屋里发现二虎哥的父亲在那里又哭又闹,眼神恐惧,脸色铁青,上面还有指甲的划痕;二虎哥的母亲在一旁吓傻了一样。

父亲焦急地问道:“嫂子,怎么样了?”伯母看见我们来了,带着哭腔说道:“阿良他爹,你们可来了,快来看看吧!”

我看见伯父身边有一个青色的影子不停地乱转,伯父可能是被脏东西缠住了吧,父亲从包里拿出法器。用毛笔沾了些红色的东西,写了一张符,点燃后,往伯父身上挥打。我看见那青色的影子好像根本不害怕,就是不离开。父亲惊道:“好大冤气!”

我身上的狼牙又发出了炙热,我拽下来递给父亲兴许能帮下他的忙。父亲摇摇头,并没有接过去。父亲这时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自己的血重新写了一张符,然后往伯父身上再次挥打。那符刚一接触到青色影子的时候,迸出一片火花。那青色影子好像吃痛一般顺着窗户飞窜出去了。

这时伯父一下子安静下来,脸色由铁青变得苍白,不一会就睡着了。父亲擦擦脸上的汗,问伯母道:“大哥得病之前去哪了啊?”伯母回忆一下说道:“他每天都去干活,那天回家晚了一会,回来后说自己不舒服,然后就卧床不起了,我还以为他受了风寒,每天熬药,可是越来越严重,今天就这样了。”

父亲本想再问一下伯父,可是看他睡着了就没再追问。父亲对伯母说道:“大哥是不是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啊?”伯母想了想说道:“没有啊,只是最近有人想买我们那个老宅,人家问了好多遍,他一直没答应。”

父亲说道:“大哥的身体被很邪恶的东西缠了几天,要不是治的及时,今天恐怕就……现在还很危险。明天我给他过阴寻魂,你准备四十九根蜡烛和一块没用过的红布。明天我晚上十二点过来。记住明天千万不要喂他吃西。能不能逞下去就看大哥的造化了。“

伯母听了这一切,又惊又怕,并一一地答应了下来。

回到家后我给父亲的手上了点药,便睡觉去了,半夜醒来发现父亲还在那里沉思,我意识到明天办的事情可能很危险。

伯父当天虽然是治好了,可是父亲知道他的一大半魂魄被那个恶鬼挤进了阴间,如果不及时带出来的话,终免不了一死。

父亲顶的神是黄奶奶,掌管着人们的平安、富贵,有人遇到什么劫难父亲就会给他破解掉,保人平安,所以一直以来香火比较旺。但对于这种必须通过“过阴”、“寻魂”的方法才能治好的例子,父亲向来是比较棘手的。我也感到神仙也不是万能的。“过阴”就是香官的魂魄进到阴间做些法事。“寻魂”就是将人的灵魂从阴间里带出来。这种事情是由“阴司”所掌管,都是有定数的,也是上天安排好的。“阴司”是掌控着人的寿限和生死的冥神。如果轻易去改变的话自己就会得到相应报应,修行会大减,也会影响到后人的命运。但父亲和伯父关系一直很好,二虎哥对我们家也有恩,所以父亲那晚几乎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我发现父亲变得憔悴了很多。他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叹了一口气说:“阿良,今天跟我去九姑娘家一趟。”我望着愁容满面的父亲点了点头。我想父亲应该是想去请九姑娘帮忙。

我和父亲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九姑娘家的时候,发现门是在外面锁着的。一直以来九姑娘在家很少出门的,可是今天怎么突然出去了呢。我有些不甘心的在门上用力的敲了几下,父亲叹了一口气说:“阿良,咱们走吧。”

回来的路上父亲一言不发,我感觉到父亲面对着一个前所未有的难题,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鬓角生出了几缕白发,我内心顿时感觉到一阵酸楚。我当时就想:父亲的修行破了可以再重新补回来,过程虽然艰难点,而以后对我的影响我甘愿为了父亲而承担起来。

当我们来到家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家里好像来了客人。这个时候谁会来呢?当我们走进屋里,父亲突然惊叫一声:“九姑娘!”我当时很是惊奇,九姑娘来了,路上怎么会碰不到呢?

我看见九姑娘身边还有一位长相极为丑陋的女人,简直就像个母夜叉,但在她身边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她们正在和母亲交谈着。父亲用激动的语言说:“阿良,快去给九姑娘倒茶,用上好的茶叶。”

九姑娘看见我爷俩回来了,站起来说道:“怎么?没找到人吧,我就知道你今天得去。”还是九姑娘的修行高啊,竟然算出我们去了她家。父亲一笑说道:“让九姑娘见笑了。这位是?”那个丑陋的女人站了起来,九姑娘说道:“这是我师妹,鬼婆婆。”

我一听这名就能感觉到一阵阴风袭来。九姑娘接着说道:“今天烧香,算出你今天有事过不去,所以去请了我师妹来,她也许能帮到你。”父亲这时非常感激地给九姑娘和鬼婆婆一人端了一杯茶。

我这才想通为什么在路上没碰到九姑娘,原来是从鬼婆婆家来的。

九姑娘和鬼婆婆同出一个师门,九姑娘顶的是正神,而鬼婆婆顶的是阴司。我想鬼婆婆长成这般,上辈子是不是阴间里夜叉之类的神转到人间来的吧。

一般香官见面后都会先对坛。父亲那天也和鬼婆婆对了一次,父亲的声音还好听点,而鬼婆婆那阴阳怪气的调,让我听了感觉实在是不舒服。

对坛过后,父亲将伯父的事情向鬼婆婆说了一遍。鬼婆婆说道:“唉!好长时间没做过这么棘手的活了。”鬼婆婆要求用一下父亲的坛位。

鬼婆婆点了七根香,插在中间的香炉里。两边数也没数的各点了一把。行过礼,然后坐在西边的座位上,开始掐指、做法事。

忙活完一阵后鬼婆婆说:“我问过下面了,寿限到了啊。”父亲急切的说道:“鬼婆婆,你看这人都救个差不多了,能不能让下面再宽限些日子。”鬼婆婆说:“这个不好办啊!”父亲又陷入了焦虑。

九姑娘这时说道:“师妹啊,你今天都来了,这样不太好吧,你再跟下面说说吧。”鬼婆婆说道:“不是师妹不想救啊,可是下面如果通融了,破了定数对咱们都没什么好处的。”九姑娘接着说道:“阴司的事,我不太懂的,可你今天总得有个办法吧,师妹!”

鬼婆婆牵强的一笑说道:“办法倒是有一个,但他只能做个半魂人。”半魂人就是人身上的灵魂只剩下一半,这种人生命力很弱,让一些邪路的东西很容易钻了空子,比如一些孤魂野鬼附体,或者让狐仙之类的东西缠上。这种人也能只维持几年的生命,也就适合在家呆着,或者找神坛庇佑着。

父亲听后说道:“也只能这样了,先救人再说吧,那咱们怎么给下面交待啊?”鬼婆婆说道:“现在下面知道魂魄已经在阴间了,但是人还有一点气息,咱们再从阴间里挤出半个来,再打点一下下面就应该问题不大了,也不算破了规矩。今天晚上十二点极阴之时,我进去挤,但我挤出来你能放上去吗?”

九姑娘说道:“这没问题,你只要挤出来我便能放上去。可是你自己能行吗?”鬼婆婆看了我一眼笑道:“让这娃娃和我一起吧!”

我听后吓了一跳,怎么扯上我了啊?但是事情到这个份上了,为了父亲,为了伯父,为了二虎哥,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我一直不停地鼓励自己:怕什么啊,女人都不怕,我一个男人怕什么?第三章过阴

我们农村的香官,一般给人看前程、求婚姻、求子、看风水、求富贵、驱邪、安童子、给小孩子“叫吓子”是比较常见的,以后我还会向大家一一介绍。但今天这种高难法事是很少见的。

那天夜里十一点,我们来到二虎哥家,伯母看见鬼婆婆的样子显然吓了一跳。父亲问道:“嫂子!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伯母拿出了四十九根蜡烛和一块红布叹了口气说道:“他爹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喘气都弱了很多。唉!不知道能不能逞过今晚了”父亲点点头。

父亲不让伯父吃东西是因为如果他的魂从阴间挤出来,容易放回到他身上,如果吃了东西,身上不太纯洁,很难再放回到身上,那样就更加难办了。

鬼婆婆在伯父家寻视了一圈,指了指一堵北面的墙说道:“这里阴气最重,就在这吧!”以前说过墙可以通阴间,就是传说中的鬼门关,特别是那些常年不见太阳的阴墙。

在鬼婆婆的指导下,我们把四十八根蜡烛摆在那堵墙边,成一个八卦形。剩下最后一根没点。我们就这样一直等,屋子里静得仿佛冻结一般,不一会钟表敲响十二下。鬼婆叫着:“阿良,快过来。”

我快步走到蜡烛前,准备走进八卦阵里,鬼婆婆大声叫道:“脱鞋!”我吓了一跳,赶忙把鞋脱了。放到阵外,鬼婆婆将鞋一只正着放,一只反着放,就是鞋口朝下。后来我才知道要走阴阳路,两只鞋如果都正着放的话,我们是进不去的。如果都反着放,我们就在阴间里出不来了。

鬼婆婆将最后一根蜡烛点上,小心地交给我,严厉的说道:“阿良,在我们出来之前千万不能灭。即使山崩地裂不要让它他灭了。”我意思这根蜡烛对我们两个人多么重要。

鬼婆婆让我盘坐在阵里,用手护着蜡炬,快速地写好一张符,点着后,让我把眼闭上,对着墙念道:“阴路阳开,童子引道,小鬼莫挡。阴路阳开,童子引道,小鬼莫挡……”我顿时感到一阵阴风吹来,这时我还是不敢睁开眼,尽力用手护着蜡烛,生怕这股阴风将蜡烛吹灭。由于靠地太近,手好像都被蜡烛烤熟了一样。

不一会鬼婆婆说道:“睁天眼吧。”我睁开眼后,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黑的什么都看不见的空间里。人进入阴间的时候鬼是看不见我们的,就像我们阳间凡人看不见鬼一样,我感觉有些害怕。鬼婆婆说道:“把蜡烛吹了吧。”不对啊,不是交待过我不能吹灭吗,我摇摇头表示拒绝。鬼婆婆说道:“让你吹就吹,哪这么多事。”我以为出现什么变故。低下头想要吹的时候,鬼婆婆一个巴掌打的我眼冒金星。厉声说道:“记住了!在这里谁让你吹你都不能答应!”

我冷不丁地挨了一下,知道鬼婆婆在试验我。我有点委屈地点点头。鬼婆婆说:“在这里不要走开,看好通阳门。我一会回来。”说着她点了一道符,抛到天上,那符就这样轻轻地飘着,鬼婆婆拿着那块红布,随着符飘的方向消失在黑暗中。

我很好奇,四周观望着这恐怖的阴间风景………

我四周观望着,也没看见什么彼岸花、黄泉路、孟婆桥,就是一片黑暗,后来我才知道我当时呆的地方只不过是阴间和阳间的一个夹缝而已。我和鬼婆婆的肉身还在蜡烛摆成的阵里坐着,只不过走魂一般地进入到这个空间。

这里好比阴间的一个出口,如果蜡烛灭了我引路的效果也就没有了,就出不去了,所以鬼婆婆一直强调着蜡烛的事。

有的人误以为阴间就是指地狱,其实地狱只不过是阴间一个场所而已。阴间也是有区域划分的。那里阎王爷是老大,后土皇地祗、东岳大帝、地藏王、城隍是掌握人生死的神。至于孟婆、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了都是他们座下的神。

我在那里护着蜡烛焦急的等着。看着蜡烛慢慢的变短我开始着急了,鬼婆婆怎么还不来啊,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那种心情快让我发疯了。

这时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我一下,我吓得差点把蜡烛弄灭,我还以为是鬼婆婆回来了,可是我回头一看是父亲。他怎么进来了啊?父亲说道:“你怎么还在这啊,鬼婆婆都出来了,快走!我带你出去。”

我说呢,原来鬼婆婆自己先出去了啊。这时我一想不对,鬼婆婆说这里才是通阳门,那她是从哪个门出去的啊?这时我感觉到自己胸口的狼牙有一阵炙热。狼牙平时只见了那种脏东西才有反应,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迟迟没有离开,这时父亲说道:“你等什么呢?一会蜡烛灭了出不去了,快走!”这时我伸出手让他拉我一下。父亲伸出右手,当我接触到他的手的时候我知道这不是我父亲。父亲昨天给伯父写符的时候咬破了手指,回家的时候我还给他包扎了一下,我记得很清楚就是咬的右手。

这到底是谁啊,干吗要引我离开呢?我真是想不通。我站起来摆了摆手,意思让他带路。那人转过身去的一瞬间,我迅速的从脖子上拽下狼牙,狠狠的刺进他的背部,那人化作一阵烟就不见了。简直像变魔术一样,惊得我目瞪口呆。

我四周寻视一下也不见什么痕迹。突然我发现脚下有一张烧了还剩一半的符,我捡起来一看断定这不是鬼婆婆的符。鬼婆婆的符上面都是红字,而这张是蓝字。

我正想仔细的看看上面的字写的是些什么东西。突然一个严厉的声音传来:“阿良,你干什么呢,怎么不看着蜡烛?”我回头一看是鬼婆婆回来了,我光顾着研究这张符,差点坏了大事,我把符揣怀里,慌忙跑过去护住蜡烛。

鬼婆婆这时好像非常生气的说道:“哑小子,真不知死活!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我被严厉的臭骂了一句,心想要是你知道我刚才那智慧的举动就不会说我了。鬼婆婆掂了掂手里红布说道:“快走!”

又走?这会不会也是个冒牌的呢?

我被骗怕了,便护着蜡烛一动不动,鬼婆婆看我不动弹,说道:“傻小子,干啥呢?”我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鬼婆婆猜不出我的心思,说道:“你小子,怎么这么木呢?”然后点了一张符念道:“阴路阳开,童子引路,小鬼莫追。阴路阳开,童子引路,小鬼莫追……”念了几遍,我开始有点相信她了。

鬼婆婆说道:“快,闭眼!”我把眼闭上后,手还护着蜡烛不离开。这时感觉身上一阵暖意。过了一会鬼婆婆叫道:“傻小子,快出来,把你臭鞋穿上。”我睁眼一看,终于出来了。我赶忙从蜡烛阵里出来,发现倒扣的那一只鞋已经翻了过来。

我穿上鞋后,九姑娘走到阵前,将蜡烛按一定的规律一一熄灭,然后用一张符贴在墙上。说道:“这符贴墙上七七四十九天再揭下来,扔到一个十字路口就行。”

父亲将刚才用过的蜡烛摆成两排,一一对应,摆出一条路,从墙边通到伯父躺的床上,并一一点上,最后一根放在伯父的床头。鬼婆婆将红布包递给九姑娘说:“快!蜡烛快烧没了!”九姑娘接过红布包在墙边引燃,口里念道:“阴阳相合,魂归原体……”这时鬼婆婆一把将我拽倒那条蜡烛路上,说道:“傻小子,引过去!千万别回头!”

我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只是顺着蜡烛路慢慢的走向伯父。刚到床边,就发现一道白影附到伯父的身上。“咳咳……”伯父咳嗽了几声,好像有了反应。父亲、九姑娘和鬼婆婆都长舒了一口气。这时父亲喊道:“阿良,快去给九姑娘和鬼婆婆倒点水。”很有眼力劲的二虎哥跑过去倒了几杯。

父亲说道:“嫂子,明天再给大哥东西吃吧,今天刚安上,恐怕不牢固。”父母说:“谢谢两位师傅,要不是你们,我……”说着便要哭出来。父亲说道:“没事,嫂子,应该的应该的。”

九姑娘说道:“师妹,刚才我看见一道阴气,进去了,你们没事吧?”鬼婆婆想了想说:“挺顺利的,没什么东西挡着啊?”九姑娘说:“这就怪了。”这时我走了过去,将怀里的那张残符递给了九姑娘。

九姑娘接过符来,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说道:“你捡的?”我想了想算是我捡的吧,就点了点头。九姑姑说道:“这是邪符啊!”

九姑娘接着对伯母说道:“你家肯定得罪什么人了,不然这种东西不会来搅这个局的。”父母摇了摇头说:“当家的虽然脾气拧,但从来没做过坏事,怎么会得罪别人啊。”

九姑娘苦笑一声着说道:“你不犯人,并不代表别人不犯你。”说着好像又回忆起了当年的事。父亲赶忙接着说道:“九姑娘,今天咱在这看着点吧,别再出点什么乱子。”九姑娘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邪符对应着肯定也是邪神,那种神坛为了自己的修行,不惜做一些坏事。这种不遵守定数的行为终将会受到天谴,但在农村却是屡见不鲜的。而童子引路的“童子”,就是没有破身的小男孩,他们思想往往比较纯洁,引出来的路也格外的平坦。还有一种对童子的说法,是有一些人前世是神仙座下的小童,比如散财童子。由于要修行,下到人间,这种人如果不换身的话生活往往会比较坎坷。

那晚,我实在熬不下去了。衣服也没脱,便倒在二虎哥床上睡着了。第二天早上伯父也醒来了,精神头还算可以,伯母特地做了一桌好菜,一是给伯父补补身子,二是算是对我们的感激。

吃过早饭后,父亲说道:“跟我去送送九姑娘和鬼婆婆。”临别时九姑娘说道:“这张邪符我拿回去,查查是哪家坛位的。”然后转向我,一笑说道:“阿良好孩子,在家听话。”我满脸堆笑的向九姑娘点头,这时鬼婆婆接着说道:“小子,以后学机灵点。”虽然鬼婆婆性格彪悍了点,但我还是非常尊重她,连忙点头。

我们回到屋里,父亲便问伯父道:“大哥,你身体向来很好,怎么招上了这些东西?”伯父说道:“不知道啊,那天我干活回家的路上,又遇到那几个人,和他们一块吃了顿饭就不行了。”“哪几个人啊?”父亲追问到。“想买我家老宅的那几个外庄人呗,都问过我好几回了,我一直没答应,那老宅是祖上留下来的,虽说是旧了点,可是二虎都这么大了,我准备给他翻盖一下把他的婚事办了,也不用再找宅基地了,再说把祖上留下来的东西卖了那是不孝啊!”

伯父顿了顿接着说道:“那天我还是没答应,他们那天好像对老宅没多大兴趣,只是让我喝酒。我也没喝多少啊,就感觉身体不舒服,回到家就睡了,这一躺就没起来。好像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半路让人又撵了回来。”父亲说道:“你可能是让人算计了。明天我去老宅看看,你现在好好休息吧。别再出去干活了,在家和嫂子好好商量一下二虎的婚事吧,到时候让阿良过来给你们帮忙操办操办。”

第二天早上,刚下过小雨,我和父亲来到伯父家的老宅。父亲在宅子四周看了一下,感叹道:“这宅子依山傍水,太极阴阳都占、五行八卦都有。定是有高人指点。”我想那几个想买宅子的外庄人是不是看中了这里风水了。

父亲走进宅子内,虽然宅子荒废了很久,但让雨水冲刷后的宅子却显的生机盎然。环境优致,让人感觉神清气爽。住的地方风水好,人的精神就会很好。至于风水学是一门巨大的学问。据野史称,朱元璋因为自己家的祖坟风水好,才打败了陈友凉,清朝满族也信这东西,还有龙脉的说法。有些人学了几十年才知道个皮毛而已,知其然不知所以然。在我们农村也有“不信风水不信神,就怕家里没病人”的说法。

父亲是不给别人家看阴宅的,阴宅就是祖坟,他说那东西随着天地日月转变而变换的,也是有定数的,如果轻易迁坟或损坏对人对自己都没能好处。

但父亲所顶的神有一位是专门给人看阳宅的,父亲一直引以为傲,在这方面的修行就连九姑娘也比不上他。到后期有些工厂、大企业都来找父亲去指点指点,恐怕误了财路。

父亲在宅子内转了几圈,说道:“明明告诉我这里有东西来着。”我想是不是神仙又点化他了。当父亲在走到宅子东北角的一块空地上时,站着不动了,然后翻了几下眼皮。我知道父亲又在开天眼了。

我也用力看着,可是我却什么也没看到,这时父亲说道:“找到了,找到了!原来在这里。”看来我的阴阳眼不如父亲的天眼厉害啊。

父亲带着我就往二虎哥家走去,他看上去很激动,不知道那下面到底藏着啥好宝贝。

我们来到二虎哥家,看见伯父气色好了很多,也能下地走动了。父亲往外探了探脑袋,知道没人,关上房门拉着伯父的手说:“大哥,老宅下有东西!”伯父赶忙问道:“什么东西?”

父亲说道:“今天我去看了一下,那老宅外面风水出奇的好,肯定是有高人指点过的,阴阳相合,八卦相生,五行相容,可当阳宅,也可当阴宅,而且不会冲突。不过宅子下面有一个镇宅的东西好像倒了,破了阳宅里的风水,从那以后在那个宅子住过的人家就衰败了。”伯父说道:“对!听说以前老辈的有做大官的。但那年发了一次洪水后,家就慢慢败了。”

阳宅就是大家住的房子,阴宅就是坟子。阴阳结合就是即能住人还能当坟子。我们农村祖祖辈辈都在那里生活,难免会有盖房子挖出棺材来的。一般我们都会将惊动的逝者安放到别处,并烧香烧纸,让他们别怪罪。如果将他们扔到一边不管不问,肯定会来找你的麻烦。而老宅的风水是阴阳结合的两者不冲突,恰能破了这一点,即使下面有坟子我们在上面住的也会很安稳,而且还能达到阴阳平衡。

伯父说:“那该怎么办啊?”父亲一脸自信的说道:“过几天我们假装动工拆房,将地底下的东西扶正,然后再重新埋好。不就行了吗?在那上面给二虎再盖上新房子,我保二虎以后飞黄腾达。”伯父一脸疑惑问道:“这能行吗?”父亲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没几天,二虎哥在村里找了几个壮年说是要拆老宅,盖新房。我和父亲都过去帮忙了。几个小伙子都挺精神能干的,父亲突然发现一个村里的赖皮户大憨也掺合在里面。问道:“二虎,这个人怎么也来了?”二虎哥傻傻的一笑说:“他说妹妹识字交不起学费了,过来挣点钱,还保证好好干。”父亲说:“这种人怕是坏了大事啊!”二虎哥爽快的说道:“没事叔,我看着他,他不敢怎么样的。”

大憨这个人其实家境挺苦的。父亲病死后,母亲便扔下他兄妹俩跟别人跑了。大憨缺乏管教形成了偷鸡摸狗的坏习惯,非常爱占小便宜。而妹妹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姑娘,自己给人家做针线活挣钱读书,别人看她可怜都多给她,她死活不多要。有时大憨还偷亲妹妹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去吃喝嫖赌。村里人对他意见都很大,每次犯事了,都因为他命苦一直都是说说而已。这也养成大憨赖皮的习性。

父亲对这个人不放心,生怕出什么乱子。父亲开了天眼看了看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说:“命啊!”

那天父亲指挥着挖着地基,挖到东北角时,每挖深一点父亲摇摇着说再深点再深点。后来他都不愿意干了,以为父亲故意刁难他们,这时只剩下我和二虎哥了。我也有些不耐烦了,只有二虎哥在那里埋头苦干。这时二虎哥一铲子下去,听到一声闷响,这么深了不可能有石头了啊,。父亲慌忙阻止。从泥土里取出一个东西,周边都是土包裹着的,我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父亲左右看看没人注意,赶紧把那东西揣到包里。对大家说:“今天先干到这吧,提前下班。”

这时二虎哥惊叫了一声,一群干活的人都跑过来看怎么回事,二虎哥连滚带爬的跑到一边对着土坑说道:“棺……棺材!”原来那东西下面是一口棺材。挖着挖着就显出来了形。二虎哥刚才挖出那东西后,发现了下面有木板一样的东西越挖越好奇,当他意识到挖出棺材时不自禁的惊叫了一声。这时父亲赶紧说:“没事没事大家回去吧。”

这时大憨挤进人群,耍出一副可恶的嘴脸说道:“怎么着,挖出宝贝了想独吞吗?”这人真是有问题,我哪是宝贝啊分明是一口棺材,这时他又接着说道:“哼!这听我我奶奶说过能埋到这地界的人不是大官,就是富人。这里面肯定有金银珠宝的陪葬品,你肯定想独吞,大家说是不是!”旁边的小伙子躲还来不及,谁还听他的扇动。

父亲呵斥道:“你这个东西,整天不学好,今天在这里胡说八道。快滚!”然而父亲的一翻话却更显得这里有蹊跷。大憨说道:“我还给你说,我今天就不走,看你怎么着,今天这东西就得大家平分。”头回听说有平分这东西的。父亲大声吼道:“你不要命了吗,这东西都敢动。”大憨说道:“哼!你别拿你那一套压我,老子不怕,我还给你说,今天这东西我要定了。”

这时二虎哥生气的说道上:“大憨!这是我家的宅子,就算挖出什么宝贝来也是我家的。”大憨眼珠子一转说道:“你家的?这屋是你家的,这地是你家的。我地底下也是你家吗?”遇到这种赖皮给他讲理根本没用。这时气氛有点紧张起来。

大憨趁大家没注意,一个箭步跨过去,一下子将棺材盖掀开了,这时旁边的人都吓呆了,以为这小子想钱想疯了。二虎哥想过去阻止,父亲一把将他拉住大声喊道:“大家往后退,小心有尸毒。”我们几个躲的远远的。我们远远的看见大憨将头伸进棺材里,寻找着东西。父亲闭了一眼说了一句:“完了!没的救了。”大憨找了一圈,没找到东西,将棺材盖用力扣上后,从坑里跳上来了说道:“奶奶的,臭死了,连个屁也没有。真他娘的晦气。那什么二虎啊,你看你家东西你收拾一下吧。”然后摸了摸下巴走了,这人真是无赖到家了。

父亲这时仰头看了看天哀叹道:“风水全破了!”过了一会父亲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事来,急切的说道:“二虎,快去叫你婶把大憨的妹妹叫到我们家,千万别让她和大憨接触。快去快去!”等了好大一会,父亲才又下到坑里,用铲子试探着推了推棺材盖,验明一下是不是扣严实了。然后从包里掏出些铂纸叠成银子,在一边烧了嘴里还念叨着:“年青人不懂事,打扰您了,不要怪,在这给您送点银子。”

烧完后,父亲一脸愁容的说道:“埋上吧!”当时我想还埋在这能行吗?后来想到这宅子是阴阳相合的,所以棺材也没必要迁走。于是就剩我们爷俩将那个土坑添上,埋完后天都快黑了。

回到家后发现大憨的妹妹确实被叫到我家了,父亲舒了一口气。然后让赶紧母亲多烧些热水洗澡……

在我们农村一般都有“泥水匠干多了能看宅,马车赶多了能看林”的说法。这里的宅是活人住的房子,林便是坟地的意思。

在农村,宅子安在河边,小河环于门口,形成一条孤状,这样的家里一般能出个当官的,因为河的形状好像一条古代官服上的玉带。后来父亲给人家看多了,我也总结了一些经验,比如宅子四周不要有高的东西,比如高大的树、电线杆什么的。还有很多,我挑一个咱们农村人经常犯的,忌讳也很大的说说吧。

有些人为了贪图更多的宅子面积,往往把房子盖的突出一块,有的甚至占到了路上,这样路就会直接冲着房子了,这种做法往往导致非常严重的后果,家里有人的身体会得病。父亲一般都会拿一块石头用朱砂在上面写上“泰山石敢当”安在突出的那个墙上,虽然能去掉一些煞气,但效果还不是很好。所以大家以后买房子的时候,凡是直接冲着路,或者突出来的那户就得慎重考虑一下。

二虎哥家的老宅应该是一个道行很深的人给指点的吧,面面俱到。父亲都有点自叹不如。伯父说过发了一场洪水后,家族就没落了。我想可能是那场洪水使地壳塌陷运动,造成镇宅的那个物件方向和位置出现发生了改变,风水就镇不住了。今天大憨又掀开了那里的一个棺材,把阴阳平衡彻底打破了。那镇宅的东西父亲就没再埋下去。

父亲洗完澡后,用一根木棍将我爷俩的外套都挑着,扔进了炉子里烧掉了,我想没有这个必要吧。我洗完澡后正要吃饭。大憨的妹妹就给母亲说:“婶儿,今天的活干完了,我得回去了,我哥可能下班了,我得回家给他烧饭。”母亲说道:“二妹啊,这饭都做好了,吃完再走吧。”原来母亲以让二妹来做针线活为由把她哄来的。

村里人都叫她二妹或小妹。母亲知道二妹不想在别人家吃饭。便说道:“以后多给婶儿家做点活,婶儿最喜欢你的手艺了,今天就在这吃吧。”二妹看了我妈一眼说道:“谢谢婶儿,可是哥哥他还没吃饭呢!”父亲这时阴着脸说道:“他还吃饭,哼!”二妹一看父亲脸色不对,一边要往外走一边说道:“婶儿,我明天我再来吧!”

父亲这时说道:“二妹,过来吃完饭再走,我有事给你说。”二妹接着说道:“叔,有事您说吧。”父亲这时从旁边搬了个凳子放到桌子旁边,说道:“过来坐下!”二妹好像有点害怕父亲,就过来乖乖的坐下了。父亲给她递了双筷子,她双手接过来,父亲说:“吃吧,吃完饭有话给你说!”这时二妹很害羞的吃了起来。我看见二妹吃饭像小猫一样,一小口一小口的吃,我想他这样得吃多长时间能饱啊。母亲则不停的给二妹夹菜。二妹则不停的谢母亲。

吃完饭后,父亲问道:“二妹啊,你知道我有天眼吗?”这时二妹来了兴致,使劲点点头说道:“知道知道,村里人都说您可厉害了!我来到你家就感觉自己心里可得劲了!”父亲接着说:“我今天干活看见一个人,身上得了传染病,活不了几天了。”二妹有点着急的说道:“那不是很可怜吗?”父亲问道:“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二妹摇摇头。

父亲说道:“你哥,大憨!”这时二妹仿佛呆滞了一般,突然扑通一下跪在父亲面前说道:“叔啊,你一定救救我哥啊!”第四章鬼剥皮

母亲看二妹突然跪倒,忙跑过来,扶起她来说道:“你看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母亲把二妹拉到怀里,二妹哭着说道:“婶儿,我就这一个亲人了。你让叔救救我哥吧。”母亲摸了摸二妹的头,说道:“傻孩子,叔肯定会去救你哥的。别哭了哦,哭花了脸就不漂亮了。”二妹这才停止哭泣,但还是一直哽咽着。母亲一直以来非常喜欢二妹,今天一哭母亲好像有点心疼了。

那晚母亲没让二妹回家,搂着她睡在一张床上。我只好和父亲挤在另一个床上,夜里父亲给我念叨:“二妹这孩子真懂事,我看她是个童子,小时候免不了受点苦难,我回来得给她换了……”我累了一天,也不知道父亲说到哪,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父亲带着我要去二虎哥家,二妹追出来问道:“叔啊,您什么时候给我哥瞧病啊?”我们农村有些小孩子身体不好,又哭又闹,打针吃药都没用,就去找父亲,大部分小孩要么是被吓着了,要么小孩火气低被脏东西缠着了。父亲很快就能把他们治好,二妹这时可能把父亲当成神医了。

父亲说道:“你今天在家好好呆着做针线,哪也不能去,知道吗?我去出一下,回来就给你哥去看病。”然后转过身来对母亲说:“看着点二妹,千万别让她接触她哥哥。”母亲点点头。我当时很想知道大憨到底是咋了,干吗老让他和二妹分开啊。

来到二虎哥家,父亲对伯父说道:“大哥,二虎给你说了吧,大憨这东西坏事了。唉!气死我了。”伯父说道:“这都是老天定好的,二虎这小子整天就是太死心眼,我看也成不了什么大事。”二虎哥听了只是傻傻一笑。父亲从包里拿出一块泥黄色的东西说道:“就是这东西镇宅的。”伯父接过来一看是一块石头刻成的龙,虽然刻的栩栩如生,但颜色实在是太难看了。伯父说道:“我还以为啥好宝贝啊,原来是块石头蛋啊!”

父亲一笑说道:“大哥,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看哈,这龙为水,水在下,所以把它埋在地下,以前这龙应该是对着宅子外面的池塘,后来位置变了,这龙没水喝了,风水就破了。而且你看这龙并不是什么石头蛋,而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这上面的黄色只不过是沁色,你看这儿还有籽皮呢。”父亲连这东西都知道真是不简单。

我给大家说一下玉器,大家追捧地一般都是和田玉和翡翠。因为和田料是质地最好的软玉,翡翠是因为慈禧非常喜欢,人们才追捧炒作的。和田玉也分很多种,最好的就是籽料了,是一块原石从山上滚落下来,经过千万年的冲刷形成了籽料,上面肯定有籽皮,水头十足。产地是新疆和田,也是当地特产,因为形成玉石的过程独此一家。而埋在地下的属于老件,所以经过多年和泥土的接触形成了土黄色的沁色,不是很美观,却很有价值。新疆离我们那里路途遥远,当年埋这块玉的主人肯定家财万贯,要不连路费都付不起。

伯父说这玩意能值多少钱,父亲神秘的一笑说道:“这东西埋地下这么久,都有灵性了,哪能卖啊,以后会有大用的。”伯父听得云里雾里的,说道:“不能吃不能喝,不就是块石头蛋吗,你拿走吧!”父亲说:“这太贵重,我可不能要。你放起来吧,用个碗放它前面,每天换换水就行。”

这时伯母说道:“哎呀,这太麻烦了,你拿走吧,我们供不起这东西。”父亲推脱再三,最后只好装在包里,我原来听九姑娘说过,父亲前世是龙王,这会不会是机缘呢。伯母说道:“对了!人家给二虎介绍个对象,是邻村的,哪天让阿良他妈过来长长眼呗。”父亲说:“行啊,这好事啊,哪天人家过来了,你吱一声,我让阿良他妈过来瞅瞅。”

下午我和父亲刚回到家,就听见有人在外面大喊:“你们家把我二妹藏哪了?快给我交出来!”

父亲一听是大憨的声音,小声的对母亲说道:“看着二妹,别让他她出去,我去看看。”母亲点点头走到里屋。

我和父亲走到屋外,看见大憨醉醺醺的坐在我家门口,说道:“大憨,你在这喊什么喊!”大憨见我们出来了,又拿出一副赖皮相满口酒气的说道:“哟,叔啊,我听那个……邻居说二妹到你这做针线活了,这……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没回家。”父亲说道:“哦!你说这事啊,我还以为啥事呢?那什么阿良的外婆年纪大了,眼睛看不清了,要套件衣服。二妹的手艺好,跟着阿良他娘走娘家去了。”

这时大憨站了起来说道:“什么!跟着走亲戚去了,我不信,今天快把人交出来,要不然我……我赖你家不走了!”父亲这时转一下眼珠子说道:“大憨啊,你看这二妹都去了,你老在这也不是办法啊!这样吧,我给你十块你去买点酒喝。”这时大憨好像感觉有利可图,捋开袖子说道:“什么?十块钱,你打发要饭的呢?我告诉今天你不把这事说清楚我给你没完。”

这时我看见大憨的手臂上起了很多大大的的水泡,父亲当然也有所察觉,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严肃,接着笑着说道:“十块钱是少了点,这样吧,给你五十块钱你去买瓶好酒,好吧大憨?别难为叔了。”大憨笑了笑说道:“叔啊,你看这事闹的,我可不是为了钱来的啊。你既然这么说了,这事先这么着吧。”

父亲从口袋里掏出了钱,递给大憨,然后赶紧把手缩了回来。接着说道:“这离阿良外婆家挺远的,不知道还得过几天回来,你先回去吧,人来了我肯定给你送过去。”大憨脸色一变说道:“叔啊,那可是你的不对了,明天我还得来!我就那一个妹妹,如果人还没回来,咱走着瞧。”说完转头摇摇晃晃的走了。

这时二妹好像是听到大憨的声音从屋里跑到大门口,母亲在后面快步的追着。二妹刚想喊出来。父亲一下子把他的嘴给掩上,说道:“嘘……二妹,别说话,叔有话给你说,咱先到屋里好吧。”二妹好像被父亲的举动吓了一跳,眨了眨眼表示同意。

父亲把二妹带到屋里说道:“二妹啊,你哥的病刚才我给他瞧了一下,也给他施上法术了,但他在这期间不能给亲人说话,不然叔的法力就破了,你哥也就没得救了。”二妹信以为真的说道:“谢谢叔!我保证不给哥说话,您真好。将来我挣了钱一定报答您。”父亲苦笑了一下,然后对我说道:“阿良,快去把门口扫扫,一定要扫干干净净的。”我点点头就去找扫帚了。

晚上,二妹睡着了,父亲又拿出十块钱递给我说道:“明天早上你去买两瓶白酒,对了,再买点花生米,放到大憨门口,敲下门就躲起来,千万别让他看见你。”我真想不通父亲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我对父亲的智慧还是很信认的。

父亲和母亲一晚上都在谈论着大憨事,我有些睡意,躺床上想要睡觉。但突然从他们的交谈中,我听见了三个非常恐怖的字眼“鬼剥皮”。“鬼剥皮”让我听起来毛骨悚然。是不是大憨得罪了棺材里的鬼魂,然后把他的皮剥掉呢?想想就挺恐怖的。

第二天早上,父亲说道:“现在大憨应该在家吧,快去吧!”我拿着钱跑到商店里,费了好大劲才说明要买的东西,我拎着东西跑到大憨家,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家,把东西放在门口,使劲的砸了几下门,就听见里面有人喊道:“谁呀?催命啊!”我快步的跑到他家墙的拐角躲了起来。这时听见门开了,听见大憨吼道:“谁他娘的戏弄老子啊!”过了一会听见门关上了,还传来大憨吹口哨的声音。我想可能是大憨看见了门口的东西,得意地吹起了口哨吧。

我回到家父亲问道:“送去啦?”我点点头。父亲接着说道:“明天再接着送!”不是吧!父亲到底要干什么啊?有钱没处花了吗?那天大憨估计是喝多了,并没有来我们家要人。二妹天天帮着母亲做家务,感情比母女还好。

连着送了好几天,每次去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大憨越来越没有活力了。那天我在墙角偷偷的露出个脑袋看了大憨一眼。这一看吓得我差点叫出来。他好像全身浮肿起来。手上、脸上都是血泡。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回,那个鬼魂真的来找大憨的麻烦了吗?

后来,父亲都让我多买些好酒和东西送过去。我都躲墙角里再也不敢看他。二妹这几天有点沉不住气,有停的问父亲有关他哥的事,父亲就这样一直拖着。

大憨的行动越来越慢了,记得最后一次给大憨送东西的时候,我在墙角处躲了半天也没见大憨出来。我想他都这样了估计是不会再出门吧,我连砸了好几次还是不见大憨出来。这时我壮着胆子,推开大憨家的大门,当我打开屋门的时候就闻见一股浓烈的酒味和臭味,酒瓶倒了一地,当我看见大憨躺在床上的样子时,直接把我吓得魂飞魄散了:他半裹着被子,全身皮肉裂开一样,鲜血淋淋,脸上全是血泡,已经是面目全飞,眼珠瞪的大大的,有的地方皮肤还一大片一大片被撕开,露出了血管,真像有人把他的皮剥下来一样。

我连滚带爬的跑出屋外,然后就不停的呕吐。然后直接飞奔到家,拽着父亲就往大憨家跑。二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也要跟着跑来。父亲朝他吼道:“回去!”然后母亲将她哄回屋里。

到了大憨家,我没敢进屋,父亲一个人进屋里看了看,出来后也干呕了几声。说道:“阿良快把王太爷找来。”我跑到王太爷家把他老人家请来。王太爷问父亲怎么回事,父亲说道:“大憨那天给二虎家盖房子时挖出来了一口棺材,以为里面有好东西,执意要打开,啥也没找到,却得了报应。让鬼剥皮了。”王太爷听完后,想进屋看看,父亲拦着他说道:“最好还是别去了,太惨了!”王太爷说道:“我一辈子什么东西没见过啊!”过了一会从屋里出来,吐的比父亲还厉害。

这时邻居们好像听见动静都跑来看热闹,王太爷喊道:“有什么好看的,女人小孩都回去!”看热闹的好像都很怕王太爷,于是都纷纷回家了,就剩下几个男爷们。王太爷问父亲:“现在怎么办?”父亲说:“烧了吧,连房子一块,要不然这阴气还会缠上别人的。”

王太爷看了看房子四周没有邻居挨着,也没有树木之类的易燃物,对那些个男爷们说道:“都回家多端些水来,把大憨家围上。”那些人都回家端水去了,不一会房子被围了起来,王太爷说:“点吧!大家注意了,别让火窜到周边。烧了别人的房子就不好了。”父亲将房子点着了。

这时人群一阵骚动,是二妹跑了过来,原来她听说自己家出事了,便赶紧跑来,母亲也没拦住她,她大叫一声:“哥!”二妹真不要命了直接往火里冲,父亲眼急手快一把拉住她说道:“不想活了吗?”二妹竭斯底里的喊道:“我要我哥!”然后咬了父亲的手一下,父亲吃痛就松开了,二妹不顾一切的就往火里冲,我刚想把他再拽回来。这时母亲在二妹身后一把将她抱住,说道:“孩子!别这样。”二妹又下牙咬住母亲的胳膊。母亲还是没有松开,忍着巨痛将二妹紧紧搂在怀里,依然说道:“孩子,别这样,婶儿心里也难受!”我看见二妹的眼泪哗哗的落下来,像一只饥饿了几天的狼,用劲全身的力气,狠狠的咬住母亲的胳膊,头还不停的颤抖着,嘴里发出闷吼。母亲这时也忍不住眼泪不断的掉下来,就连那些老爷们有的也在那抹眼泪。房子快烧完的时候,二妹终于松开了口,发出鬼一般的惨叫,那惨叫划破了整个村子宁静。

母亲将二妹楼入怀中,用脸不停的蹭着二妹的头,我看见母亲的胳膊上渗出了鲜血。二妹惨叫几声后没了动静。母亲一看二妹昏死过去,大叫道:“二妹!二妹!”……

这时一群人都围了过来看二妹怎么样了,我也凑了过去,母亲用力掐了掐二妹的人中,二妹渐渐的苏醒过来,朦胧的睁开双眼,用呆滞的双眼看了一下人群,好像在寻找什么,最后看见我,笑着说道:“哥?你上哪去了哥,太好了,今天终于见到你了,咱回家吧哥。”大家一看二妹的神情不对,好像是疯了。这时母亲把二妹抱起,又哭泣起来。二妹说:“婶儿,你怎么了,你哭什么啊,我见到我哥了,嘿嘿!你不高兴吗?婶儿。”母亲擦擦泪说,说道:“高兴,高兴!二妹咱回家哈。”

二妹这时看见自己的房子,对我说道:“哥,咱家的房子怎么着火了,咱以后上哪住啊?”母亲说道:“以后你和哥呀,在婶儿家住,婶儿天天给你做你最爱吃的油饼。行吗二妹?”二妹过来拉着我的手说:“只要和哥哥在一块,上哪都行,是吧哥?婶儿说给咱做油饼呢。你怎么不说话呀哥?”这时我实在忍不住了,抱起二妹眼泪开始落下来。

我和母亲一人牵着一只二妹的手,走回家。一路上二妹紧紧的抓住我的手,一直兴奋的给我说话。王太爷让几个壮汉拿铁铲,挖些土把大憨家的废墟埋了。

父亲回到家,见二妹还是一直精神恍惚的也很是心疼。母亲过来朝父亲喊道:“你怎么不救大憨呀你?你不是很厉害吗你?现在好了,二妹这样了,你说怎么办吧!”说完又有些哽咽了。父亲叹了口气道:“他娘,你别上火,我也想救啊。可这不是什么鬼剥皮,大憨是中了尸毒。神仙也救不了了。”

母亲说道:“什么尸毒?我不信,你又骗人!”父亲说道:“那天,大憨把棺材掀起来后,里面传来一阵腐臭的气味,我就知道里面尸毒很重,大憨还是一直趴棺材里面找宝贝,估计是接触到了尸体,染上了尸毒。这是一种非常可怕病菌,还有传染性,大憨那次来咱家要人,我给他钱打发他走后,不得不把门口扫干净,我怕大憨出去传染给别人,那样整个村的人就……所以让阿良天天给他送酒,大憨是个要酒不要命的,看见酒便会天天喝的烂醉。只有这样才能把他困在家里,保住咱们这个村子。”

母亲不耐烦的听着,说道:“我不管什么毒不毒的。你快点把二妹治好,不然、不然我就不给你洗衣做饭了。”父亲说道:“我不是给你说过吗,这孩子是个童子,小时候肯定命不会太好。我回来给她把童子换了,看看有没有效果吧。”母亲喊道:“什么时候换,明天换行不。”父亲忙说道:“不行,不行!时候没到,换早了反而不好。”母亲就这样一直和父亲吵着……

我在旁边和二妹一块玩耍,看来二妹真把我当成她哥哥了,玩的很高兴。我想换完了,假如二妹好过来,清楚了真相,岂不又得伤心,现在这样傻点,但天天高兴着不好吗?我就一直不太愿意让父亲给他换。

过了几天二妹还是那样,天天傻呵呵的跟着我屁股后面。父亲说要等一个机会才能给小妹换童子。童子就是:前世是一些神仙身边的仙童,由于要修行,所以下界来体会人间疾苦,一般命都不会太好,由于神仙那边缺少仙童办事,所以童子命的人,长不太大就会被神仙收回去,所以寿命都不会太长。后来母亲问二妹是哪个神仙座下的。父亲开天眼一看说是织女座下的捡梭仙童。怪不得二妹的针线活做的这么出色。

有一天,伯父来到我家,给我妈说道:“他婶子,二虎把相的对象领家去了,你长长眼给瞅瞅去。”母亲一听挺高兴,对二妹说:“二妹,走,婶儿带你去看二虎哥的对象,好不好?。”二妹眨眨眼问道:“那哥哥去吗,哥哥去我就去。”母亲让我也去,我挺不好意思,最后被逼的没办法就领着二妹去了。伯父就留在我家和父亲下棋,在我们农村挺忌讳老爷们掺合这些事。

在路上,我远远看见大憨家的废墟上,有一个影子在那里徘徊,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有点害怕。我想那可能是大憨的魂魄吧,死的这么惨,估计冤气不散。

来到二虎家,看见屋里坐着一位姑娘,落落大方。那姑娘看母亲进去了,慌忙站了起来。母亲说:“孩子,你坐,当自己家就行,不要这么客气。”我感觉母亲好像挺满意的,我有些不好意思的领着二妹站在母亲后面。二虎哥说道:“小玲,这是婶子。”那个姑娘站起来说道:“婶子好!”母亲说道:“这孩子真懂事,二虎好福气啊。”然后和伯母相视一笑。

他们在那聊了一会天,我和二妹就木木的站那。这时小玲姑娘问道:“婶子,我听说你们村有个坛位香火挺旺的,这次来,我一表叔特意托我打听一下。”母亲一笑道:“你表叔有什么事吗?”小玲姑娘说道:“不是表叔,是表婶,好像一直以来都不太舒坦。”

母亲说道:“哦,那行,你让他有空过来吧,我找那个香官给他看看。”小玲说道:“那麻烦你了婶子。”母亲说道:“麻烦什么啊,那个坛的香官是你叔。”小玲露出惊喜的笑容说道:“那太好了婶子。”

他们就在那聊了一下午。我和二妹就在他家院子里玩,小玲说天快黑了要回去了,然后二虎哥就把他送走了。

我们回家的路上,太阳西沉,夜色笼上。想想大憨的惨死的景相,我就没再敢朝大憨家看。回到家,伯父和父亲还在那下棋。母亲说:“那小玲姑娘挺好的,我去做饭,大哥,吃完饭再走吧。”伯父站起身,拍拍衣服说道:“不了!”就走出大门外。父亲给我说道:“阿良,快去送你伯父。记得送到家再回来。”我点点头追了上去。

伯父一路上给我聊天说道:“阿良啊,你二虎哥都快成家了,你啥时候也……?”我只是嘿嘿的傻笑。走着走着,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胸口又是一阵炙热,我想不好,有东西。我转头看伯父时,只见一个影子直接上到他的身上。顿时伯父的脸出现了惊恐的表情。我一看坏了,伯父被脏东西附身了。

这时伯父又哈哈一笑,拨腿就跑,伯父身体一直没恢复好,但这跑动的速度比年青人还快,我在后面壮着胆子就追,却怎么也追不上。

那晚,月色惨淡,伯父在前面一边狂奔一边嘶吼着,我当时吓得心跳加速,两条腿明显感觉到都软了,但是还得壮着胆子在后面追。但两条脚下面好像踩到胶水,就是跑不快,伯父跑的方向分明是我家啊,他到底想干什么?

跑到家,我气喘嘘嘘,一头大汗,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出来的,伯父好像有无穷的力量。一脚喘开大门,直奔屋里,父亲好像听见动静出来看。看到伯父面目狰狞,脸色发青。便喊道:“快把二妹锁到里屋!”这时伯父直冲到屋里,喊道:“二妹,快出来!”这声音分明不是伯父的,对!是大憨的!他附到伯父身上了,这时吓得我往后退了几步。

父亲在前面挡着,伯父不知哪里来的邪劲,一把将父亲甩开。直接推门,大声喊着:“二妹,二妹!”那门是木头的,伯父对门又踢又喘,那门快撑不住了。这时里面传来了二妹的哭声,伯父说道:“二妹别哭,哥哥来救你了!”这时伯父眼里布满血丝,像一只野兽一样,使的力气更大了。我当时直接吓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灵机一动将狼牙拽下来准备用它扎一下伯父的身体,看看是不是效果?我刚想扎下去,父亲一下子把我的手挡住,说道:“不行!”这时父亲念叨了几句,将已经写好的符贴在伯父后背上。

这时伯父安静了很多,父亲说道:“大憨,你好大的胆,敢来这神坛上撒野!看我不打得你魂飞魄散,让你永世不能超生。”伯父这时护着自己的头,大声说道:“啍,随便你怎么样,我才不怕你!”父亲说道:“你活着的时候不好好做人,现在死了还不赶快去超生,还在这里干什么?我本不想伤你,现在别怪我不客气了!”大憨这时好像有点害怕了说道:“我就想见二妹,想见二妹!”父亲严厉的说道:“不行!”估计父亲怕大憨的阴气伤着二妹。

伯父说道:“不让我见我就不走了,你打死我吧,我和这肉身同归与尽!看你能怎么样。”父亲这时眼珠一转说道:“大憨,你不是不知道我的功力,我废了你还能伤着肉身吗?再不走我打散你的魂!”大憨这时真的没法子了说道:“求你了让我见二妹吧,就看一下好不好,要不我喝了孟婆汤也不甘心啊。”父亲说:“你保证见完之后,马上给我走。”伯父点点头。父亲又在伯父身上贴了一张符。

这时父亲让母亲打开领出二妹来,出来后二妹已经不哭了,母亲说道:“二妹啊,伯伯身体生病了,你别害怕。”可能是父亲的符镇住了伯父身上邪劲,他吃力的抬起胳膊。母亲接着说道:“二妹,你过去抱抱伯伯,伯伯就能好了。”二妹这时头转向母亲,轻轻的抱了一下伯父,伯父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时父亲给母亲递了一个眼色。母亲赶紧又把二妹领进屋里。

父亲说道:“大憨,你心愿已了,快走!”伯父说道:“我身上冤气太重了,挤不进去,你给我开个门吧。”

父亲叹了口气说:“好吧,你去后,我给你烧点银子,你在那边疏通一下。“说完父亲走到北墙边上,烧了一张符,在墙上说道:“冤魂有路,冥门请开……”说完走过来,将伯父身上符拿掉,说道:“快走吧!”伯父这时有些伤感的语气说道:“照顾好二妹!”

我看见一个影子从伯父身上出来了,走到墙边回头看了看,便走进了墙里。父亲赶紧用一张符封在了墙上。这时伯父咳嗽了一声,父亲说道:“快,阿良,扶床上躺着。”我吃力的将伯父扶到床上,给他倒了一杯水,过了会伯父渐渐的醒了过来,说道:“刚才怎么了,咳……咳……”父亲说:“大哥,没事,你身体太虚弱了,刚才摔了一下。”伯父应了一声说道:“我说全身咋这么疼呢?”

父亲小声的给母亲说道:“叠点银子,在墙角里烧了。”这时二虎哥来了,手里好像还提着东西,问道:“爹,你咋还不回去啊?娘都等急了。”母亲说道:“你爹他身体刚才不太好,在这睡了一会。”二虎哥说:“没事吧?爹?”母亲说:“没事,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你把人家姑娘送回去啦?”二虎哥说道:“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我把她送家去后,她表叔正好也在,说明天要过来看看。”

父亲掐了一下手指,算了算日子,说:“明天?行!来吧。”二虎哥说道:“她表婶子,有点不太正常,天天给抽风一样,也不是羊癫疯,还老喜欢喝酒。一喝喝好几斤,都不带醉的,然后就满村里乱跑。她表叔正愁着呢,正想来看看呢,是不是闹坛啥的。”父亲一笑说道:“哪这么多闹坛的啊?哼!一听就知道是那东西。让她过来吧。”母亲问:“啥东西啊?”父亲说:“快叠银子吧!”我也挺好奇的。

二虎哥接着说道:“他表叔家是个毷子。天天在船上住,今天正好去问小玲这事呢,让我赶上了,临来时还给我很多莲蓬,这不,我给阿良和二妹带几个过来偿偿。”毷子是我们那里对渔民的别称,我们那里有一块很大的湖,每年都会有十万亩荷花荡,每年夏日盛开,争奇斗艳,很是壮观,荷花败了就可摘莲蓬吃,还有很多特产,上面的渔民常年住在船上,以打渔为生,那种生活倒挺惬意。落日黄昏,渔歌唱晚,芦苇丰茂,岸芷汀兰想想都让人向往。像他们这种毷子一般民风纯朴,也都非常信神,因为每次打渔都要烧香,保证有个好的收成。如果有蛇爬到船上,他们都认为是龙王,纷纷祭拜。

我拿过莲蓬给二妹,二妹一笑,接过来剥好了自己没有吃,递给我,我指了指母亲。二妹摇摇头,又朝我嘴里伸了伸,我就用嘴接过来吃了,感觉清爽可口。二妹这才给母亲剥了一个。母亲摸摸她的头说:“真乖!二妹长大了知道疼人了!”二妹傻笑着又跑向我这边过来。

二虎哥在我家聊了一会,说怕伯母等的太着急了,就扶起伯父要走,父亲这时拿出一件自己的衣服,点了道符在衣服上绕了绕,披到伯父身上说:“阿良,快送你伯父!”我看了看外面黑呼呼的,刚才又被一吓,心里老打怵。二虎哥说:“阿良,回去吧,我一个人能行。”于是他爷俩就回家了。

母亲将叠好的银子,在墙角烧了,嘴里念叨着:“大憨啊,你放心走吧,每年我们都给你送银子,我们会把二妹当亲生女儿疼的。”第五章守夜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我和二妹在家院子里玩,二虎哥带着一对夫妇来到我家,手里还拎着东西。二虎哥问道:“阿良,叔在家吗?”我点头头,母亲从屋里出来热情的说道:“来啦,一路辛苦了快屋里坐。阿良,倒茶!”我分明的看见那个女人身后有一个黄色的影子,当他们进屋的时候,那个黄色的影子好像有些害怕,没跟进去。母亲这时喊道:“阿良,发什么呆呢,快去倒茶。”这时我才回过神来,去向屋里。

母亲说道:“二虎,这就是小玲的表叔、表婶了吧,小玲今天没过来啊?”这时那位男的说道:“小玲今天说自己一个女孩家家的,这事就不来了。早就听说你家师傅的香火旺,一直想拜访了,但没人引见。”母亲说道:“哎呀,你们直接来就行,没那么多说头。”父亲一直在点香,没说什么。

那个男的接着说道:“对了,给你们带了点东西,都是自家的,不要嫌弃。”母亲说:“这大老远来的,还带什么东西啊。”那个男的先拿出一个包说:“这是四鼻子的大鲤鱼。快放水盆里,一会死了。”四个鼻子鲤鱼,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但还是第一次见,我接过包,慌忙放进水盆里。看见那条鱼通体金黄色,两个大鼻子下面多出了两个小的,的确是四个鼻子的。四个鼻子鲤鱼是我们那个湖里的特产,野生的都是金黄色的,人工养的却是银色的。

那个男的还拿了咸鸭蛋,据说用盐腌的,腌到时候每个蛋黄里都会自然出油,非常美味。还有乌鳢、螃蟹、龙虾、莲蓬。母亲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说道:“他表叔,你这就不对了,你太见外了,以后咱就是亲戚了,可别再拿东西了。”表叔只是客气的一笑。

我看见那个女的一言不发,目光呆滞,口里一直念叨着:“我没病,我没病……”。父亲这时已经点上香了,问道:“多长时间了?”表叔的说道:“几个月了吧,现在越来越严重了,这几天连话都不说了。”父亲说道:“行个礼吧。”表叔过去行完礼后说道:“刚开始没怎么在意,后来一看不行了,今天请师傅给看看吧。”父亲说道:“这东西缠的太深了,不是一天两天能治好的。”

父亲让表婶坐在一个凳子上,把她的手指掰成兰花指,放到膝盖上,然后让她闭上眼,点了一张符,在她的头上绕。然后又点了三根香继续绕,香灰都落在表婶的头上。父亲又做了些法事。过了一会父亲问道:“怎么样了?”这时表婶睁开眼看了看表叔说道:“咦,当家的,这是在哪啊,你怎么没去打渔啊?”表叔慌忙过去行礼说道:“您真是活神仙啊?”然后拉着表婶一块行礼。

父亲摇摇头说道:“唉,这是治标不治本啊,我给你一道符,你带在身上,让它暂且不能再缠着你,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你以后还得来,慢慢调理。”表叔问道:“到底是什么东西缠着她了啊?”

这时父亲朝门外叫道:“你已经修行快千年了,我不愿伤你,你快别缠着了,另找他人吧,人出了问题,破了你的修行也不好啊。”这时我看见门外那个黄色的影子慢慢的离开了。父亲这时说道:“走了,不过还会回来找的。你们不要有什么压力,也不要太着急,慢慢来。”表叔说道:“好好好,让您劳累了。”

父亲说道:“行了,以后都是自家人了,不要这么客气。他娘,去把鱼顿了,再做几个好菜,二虎把你爹娘叫来,今天在这一块吃。”母亲说道:“好勒,我这就去,二妹,快来帮婶杀鱼。”小妹跑过去看了看鱼,好像想到了什么说道:“婶儿,这鱼不杀可以吗,养缸里吧!”

母亲看了一下二妹,笑着说道:“二妹真善良,那咱今天就不吃它,养着它。”二妹就傻傻一笑。这时二虎把伯父、伯母也叫来了,还提了两瓶酒。母亲笑着说道:“嫂子来啦,大哥身体好些了吗?”伯母说道:“回家睡会就好了,不碍事。来,我帮你做菜。”然后伯父就到屋里聊天去了。在我农村女人做家务,男人在外干活养家都是美德。

母亲先简单的做了几个凉菜让他们先喝酒,表婶也出来帮忙,几个女人家忙活的挺乐呵。伯父做为家里的长者坐桌子中间,靠北朝南,表叔做为宾客坐在伯父的右边,父亲为主人坐在左边。二虎哥坐在伯父的对面,而我就从伙房往屋里传菜。在我们农村,男人喝酒女人和小孩是不能上桌的。母亲每做好一道菜,就先拿个小碗给二妹先盛点先吃着,二妹是小孩,这样做也不算丑事。

伯父他们是用的小酒杯,三口一杯,如果是大杯的话就得匀成七口,有七上八下之说。伯父提三个,父亲提三个,阿良哥提一个,然后再交叉进行。第一杯往往洒一点到地上,表示敬天地。大家都喝的差不多了时,脸上都浮出红润。这时伯父说道:“路途遥远,没有让客人喝好,你多担待着点。”表叔说:“哪里哪里,谢谢款待。”伯父说道:“那咱先吃点饭吧。下回来一定给你好好喝一下。”表叔表示赞同。父亲这时喊道:“他娘,上饭!一块来吃点吧。”男人喝完酒了,女人、小孩就可以上桌一起吃饭了。

我们一大家子人,围在一个小桌上,虽然拥护但气氛非常融洽热闹。这时表叔说道:“他叔,你看她这到底是让什么东西缠上了,父亲一来喝的有点多了,二来表叔是客人,要不他一般不会透露这些的。他说道:“是狐仙!”表叔脸上肌肉一抽搐说道:“哎呀,这东西可是不太好弄惹的啊。”父亲说:“是啊,慢慢调理呗。不过我看这位没有恶意,只是修行来的,我们凡人精力有限,受不起这样的折磨。”表叔这才放松下来。

狐,并不是狐狸,是我们农村经常出现的黄鼠狼。这东西身材不大,却很邪性,专门偷别人家的鸡吃,虽然有些老母鸡的身体比它大很多,但他咬住鸡后,鸡就会扇动翅膀,黄鼠狼就像一个舵手,将鸡托走。我们农村看见黄鼠狼来偷鸡一般都不敢去得罪它。

这时表叔说道:“对了,我记得小时候,每天早上门口就放着一个鸡蛋,我当时挺奇怪,天天往家里拿。后来被娘发现了,问我从哪拿的,我就说天天都能在门口捡到,她很生气,但我当时小,不懂是怎么回事。后来娘叫我以后别再往家里捡了。第二天再去的时候就没有了。”父亲说道:“这就对了。当年你拿了人家的东西,现在人家找你要债来了。”

原来那个鸡蛋是一个黄鼠狼放的,表叔家里吃了它的鸡蛋,受了它的恩惠,现在来找表

婶修行来了。黄鼠狼会经过一个过程幻化成狐仙。不过,这东西亦正亦邪。有的可能故意缠着你,祸害你。有的则潜心修行,愿将来修成正果。像表婶遇到的这种就是正面的。我后来也见到过修成正果的例子。

大家吃完了饭,喝了杯茶,表叔说要走,伯父说道:“天色已晚,我们就不留客了。”父亲接着说道:“对了,那张符放好了吗?”表婶掏了掏口袋说:“放好了。”母亲这时拿了一包辣椒,说道:“我们这地方,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们在湖上住,湿气重,给你们点辣椒去去湿气。”这时表婶说道:“太谢谢了,嫂子,你们这的辣椒可有名了,我们那卖的都很贵。”

大家相互客气几番,表婶说:“一来你们家,我全身都有劲,以后肯定常来。你们可别嫌烦啊!”大家都笑着说欢迎。下午,二虎哥就把表叔表婶送走了。

表叔、表婶走后,父亲给伯父说道:“她表婶是有仙根的,不过让狐仙钻了空子,以后说不定还能干我这行呢。”伯父说道:“怪就怪他表叔当年拿了人家的东西,做人不能贪心啊,天下哪有掉馅饼的。”父亲点了点头。

这时伯父接着说道:“我找了个建筑队,你给看看啥时候动工啊。”父亲掐指算了算说:“明天不行,后天吧!回来我叫阿良过去给你帮忙。对了,找的哪家建筑队啊。”伯父说道:“前村的刘三,他虽然价钱贵了点,活还算立整。盖房子不是小事。”父亲一皱眉头说道:“刘三这人……”伯父接着说道:“没事,没事,你去看着点,应该不会有啥差错。”父亲说:“你忘了大憨的教训了?”伯父说道:“是啊,可是都给人家说好了啊。也不能退了,别让人家落下什么把柄。”

第三天早上,父亲和我一起去了二虎哥家的老宅,看见刘三在那喊着:“大家今天第一天好好干,不然耽误了时间,我扣你们工资,都给我卖点力气,这不是他妈养大爷的地方。”这时刘三看见父亲过去,跑过来笑嘻嘻地说道:“过来了哥。您看看几点动工合适。”我想这刘三还是挺客气的吗,父亲到底担心什么呢?

父亲斜看了他一眼,说道:“八点八分,对了刘三,你好好的干,干好了给你加钱!”刘三说道:“您放心哥,一定给二虎盖的漂漂亮亮的。”父亲说道:“去吧!”刘三跑过去看见一个工人在那里坐着抽烟,刘三一下子从他嘴里夺了过来,骂道:“活还没干点,你倒是抽上了,要不是看着你爹的面子,我早就让你滚蛋了。快去收拾东西!”被骂的那个人叫大成,他爹是刘三的发小,为了让大成能找这个活干,没少给刘三说好话。

大成这才慢慢吞吞的走过去收拾工具。这时父亲裁出一张红纸上面写着我看不懂的东西。然后贴在棚子的立柱上,那个棚子是刚搭好的,供工人休息用。父亲说这是把房神请出来,暂且安在这里。

时间到了,父亲已经用红布把每个木桩包好,对我说道:“点炮!”随着“啪啪”的炮响,父亲拉长声音喊到:“开工……”然后那些工人就开始忙活着打地基。伯母中午头将饭送到工地上,大家吃完后,大成走到父亲这边,刚要想说什么,刘三喊道:“大成!吃完饭快去干活!”大成好像心有不甘的又去干活了。我帮伯母将碗筷收拾好放那,也去干活了。

晚上,天快黑的时候,刘三跑过来给我父亲说道:“哥,今天就到这吧,中午都没怎么休息。天快黑了,明天加把劲。”父亲说道;“累了一天了,都离家怪远的,让工人们好好回家休息吧。”这时刘三跑过来说道:“大家听着,明天都给我来早点,今天先到这吧。都跟着我一块回村,跑丢了,你们家可别找我要人。”

我回到家,已经很累了,洗了个澡,二妹过来给我说会话,便到自己床上睡了,我也很快睡着了。半夜里我听见有人叫我,我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看是父亲,我以为他给我闹着玩呢,转过身去。父亲小声叫道:“小兔崽子,快起来,有事。”我实在是太困了,不知道父亲到底有啥事,还是没理他,父亲说道:“我带你去看好东西,快起来!”我一听便坐了起来,父亲说道:“穿衣服跟我走!”

我怀着非常好奇的心情跟在父亲屁股后面。我发现父亲把我带到了二虎哥家的老宅那,父亲把我拽到棚子里,里面正好有张床,父亲说道:“阿良,你先在床上躺会,别发出动静。”我想父亲到底有啥东西要给我看啊,也不管那么多了,就在床上睡了起来。

随着一声鸡叫,天蒙蒙亮了,父亲把我叫起来,说道:“走走!回家去睡。”我想父亲不是给我看好东西吗,怎么把我骗到这来睡了一夜啊。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吗,但父亲的智慧一直是让我佩服的。我们回家的路上,父亲好像很困,走路都有点摇晃了。我想父亲这段时间,虽然做了这行,但也怪累的,今天又是一夜没睡,我跑到到父亲前面蹲下来,背对着父亲,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父亲好像看出来我要背他,说道:“呵!阿良也知道孝顺了。好小子。”父亲看了看四周应该是没有人,于是就上了我的背,父亲问道:“阿良,以后要是有了媳妇会不会把你爹你娘忘了啊?”我摇了摇头。父亲说道:“傻小子!”不一会父亲在我背上睡着了。我一直把父亲背到家,生怕再惊动母亲,就把父亲放到我的床上。我在椅子上坐了会,也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听见母亲叫道:“哎呀,你们爷俩这是唱的哪一出啊,一个睡在儿子床上,一个睡在地上。”我这才发现自己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我揉揉眼,看太阳已经挺高了。父亲这时也起来了,对母亲说道:“去弄点饭吃,一会还上二虎那呢。”

我们吃完饭,到了二虎家,看见工人们也都刚来,正在收拾工具。刘三跑过来给父亲说道:“哥,您来的真早,没再多睡会?今天让他们好好干。”父亲应了一声。刘三跑过去,喊道:“大家,今天也要好好干,这打地基不是闹玩的,打不好房子就不结实了,再让我看见你们谁偷懒,我就扣你们工资。”我发现这刘三对父亲倒挺客气,对工人们有点太苛刻了点。

中午,伯母又送了饭来,父亲说道:“嫂子,以后让阿良或二虎到时间去拿就行,不用你这么麻烦。”伯母说道:“那哪行啊,他们孩子都这么累了,我一个大人不能闲着啊。快偿偿今天的口味怎么样。”

这时大成跑了过来,刚想要给父亲说什么,父亲一脸怒气说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还没到下班的点,就知道吃,不想干了,回去回去!”我想父亲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前从没用这种语气给人说话啊。刘三这时跑了过来,在大成的头上打了一下,说道:“又是你小子,快回去,真没规矩。”然后给父亲陪笑道:“不好意思哥,孩子小不懂事。”父亲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以后注意,没规矩可不行。”刘三说道:“是是是,哥。”父亲接着说道:“快让大家都来吃饭吧,待会再干。”

下午下班的时候,刘三带着队伍回村了,大成在队伍后面无奈的看着父亲。父亲只是冷着脸没回应他,大成摇摇头便回去了。我都能看出大成有问题,难道父亲现在年纪大了,反应迟钝了吗。

当晚父亲,又过来叫我,我真不知道父亲折腾什么。没办法,只好跟着去了。父亲又在那守了一夜也没给我找到什么好东西。一连几天,父亲都那么折腾,我想父亲真的是年纪大了,思维有点混乱了。

那天,父亲来到工地,看见他们都在忙活着,刘三跑了过来说道:“哥,你看这地基打的怎么样,有型有楞的。”父亲一笑说道:“好好,结帐的时候多给你点辛苦费。好好干,以后阿良盖房子时也找你。”刘三说道:“谢谢大哥,您真有眼光。”地基基本上盖的差不多了,接着就是要往上垒墙了。这地基是重中之重如果不盖好的话,这房子不仅住着不安全,而且风水还不好。父亲拿了鲁班尺在地基上量来量去,不时的点着头,后来又拿些五谷杂粮,往地基的四个角上撒了撒。说是添一些生气,保证这房子的主人以后五谷丰登。

当晚父亲又照旧把我拽到那个棚子里,我在里面睡的正香,突然感觉有人扭了我一下,然后又有一只手将我的嘴捂上,怕我发出动静,我一看是父亲。父亲用极微小声的声音告诉我说:“阿良,好东西来了,过来,但千万不要发出动静。”我都等多天了,于是和父亲趴在棚子里,朝远处望去,这时我很清楚的看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从远处朝这么快步走来,脚步声非常的轻,我想这人是不是在练轻功啊,干吗走路这么小心呢。

这时那人走到地基上,四处观望了一下,我和父亲都往回缩缩头,怕他看见我们。那人用随身拿着的一个小铲子,挖着地基的一个角,然后将一个东西埋进里面,好像埋的还挺深的。我想这是什么好东西啊,这个家伙把四个角都埋上了东西。

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脸上很痒,好像有东西在我脸上爬,我当时一着急,用手“啪“一下将它拍了下来,一看是一只虫子,这时我突然想起会惊动他。父亲回头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拉着我撅着屁股,慢慢的往棚里匍匐倒退。由于怕再发出一丝的声音,就挪了一段距离,全身都僵直了,比干一天活还累,我们缩到棚子的最里面,这里很黑,从外面应该看不见我们在这,那人好像有些察觉,一步步朝这边走了过来,快到棚口的时候,我的心跳加速,脸上全是汗。他在棚口站了一会,竟然走开了,我松了一口气,我想大概是走了吧。

刚想出去喘口气,父亲按住我,没让我动,这时那人又出现在棚子门口,手里还拿着一根竹杆,原来他去找竹杆了,我想他也害怕,不敢进来啊,他把尖头伸了进来想试探试探里面有没有人,这样还不得被他扎死在里面啊,那尖头快伸到我的脸上了,我刚要夺过来,冲出去和他干一场,从棚顶上听见一只野猫的叫唤。我大喜过望这猫叫的真是太及时了,那人就抽出竹杆,以为刚才的声音是野猫弄出来的。看了看四周便快步离开了。

我和父亲在里面躲了十几分钟,确定他已经走了,父亲才擦了擦脸上的汗,出来后父亲小声说:“还想让你过来帮我壮胆呢,你小子差点坏了大事,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我也感觉自己做的挺鲁莽的。一直在懊悔。父亲过去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那几个东西挖出来,然后装进了口袋里。给我说道:“跟我回家。”父亲在前面走着,我就跟着他后面。

回到家,父亲没说什么,就去睡觉去了,第二天醒来我一直害怕父亲会不会训我。这时父亲过来叫我:“阿良,快去吃饭,一会凉了。”我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但是我还是一直琢磨着这昨天晚上那个人是谁啊,在地基上埋了什么东西。

我们吃过饭又来到工地上,刘三急忙跑过来,说道:“哥,您看您天天真够辛苦的。”父亲说道:“怎么,嫌我碍你事了。”刘三的脸突然蒙上一层恐惧的表情,但马上又变得非常轻松说道:“哪能啊,您在这,我们才干得有劲吗。”父亲也笑脸相迎说道:“刘三啊,我知道你一直很能干,刚才开玩笑,你别往心里去。好好干,今天中午咱喝一杯。”刘三说道:“好的哥。”

第二天,父亲和我去了伯父家,父亲说道:“今天我出门一趟有急事,以后进料,哪个便宜进哪个。”伯父说道:“你这是说啥话,这房子是大事,怎么能偷工减料呢?”父亲说道:“大哥,你听我的。我自有安排。”伯父说:“不行!这等大事,你安排什么?”父亲说道:“好,这事以后再说,我今天出去了,让阿良和二虎在那边看着点。别出什么乱子,你在家好好歇着。”伯父说:“放心,走吧,出不了事。”

晚上父亲回家后,一直都在想事,母亲说:“你盖个房子盖出心病来啦,一晚上想啥呢?”父亲说:“你知道啥啊,别捣乱。”母亲一听有点生气了说道:“我才不愿意管你那些破事呢,我不管哈,房子盖好后把二妹的童子给换了哈。”父亲说:“行了,别烦了我了。”母亲说道:“你到底是咋了?说出来也许我能帮帮你。”父亲说:“快去睡觉去吧,他娘。我在这再想想。”母亲就没再打扰父亲。

第二天,我醒来发现父亲在门口又坐了一夜,地下全是烟头。我拿扫帚帮父亲扫了扫。父亲对我道说:“阿良,要是你妈打你,你又不能还手,怎么办?”母亲说道:“你大清早在这胡说些啥呢,也不睡觉。”说着在父亲后背打了一下。这时父亲说道:“我打个比方,你还怪护犊子来。”母亲说道:“我不打孩子,要打也打你。”

父亲这时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让我们母子都感觉非常诧异。母亲说道:“完了这人,困疯了。”父亲拉着母亲的手说道:“你一语惊醒梦中人啊。谢谢他娘,我给你去做饭,你等着哈,你等着。”我和母亲都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这么兴奋,父亲就一边唱,一边做起饭来。我和母亲都很无奈。

这几天,父亲也不太去工地上了,也不让我去,天天在家睡懒觉。母亲这时有点急了说道:“你天天也不去干活了,也不让阿良去,你到底想干啥啊。”父亲一脸神秘的告诉母亲说:“我在等。”母亲说:“等等等,等什么啊,听说今天二虎新房要封顶了,这么累的活,你不去帮忙。”父亲说道:“什么,封顶?不早说。”然后慌张的穿上鞋,喊道:“阿良,阿良,快走,去帮忙。”

我听见父亲的喊声,跟着父亲便去了工地,伯父和伯母也在,伯父问道:“这几天跑哪去了,也不见你人,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父亲说道:“没事大哥,刘三这几天干的咋样?”伯父说道:“挺好的,我说吧,不能出啥事,人家天天尽心尽力的,你当初还不放心。”父亲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这时伯父说道:“这房子盖个差不多了,人家姑娘那头也没啥意见。说让你给掐个日子呢?”父亲连算没算,说了一句:“今年不行,明年吧!”伯父这时说道:“你拉倒吧,你算没算啊就明年,不行,这事不能拖,时间长了怕有闲话。”父亲说道:“呵呵,大哥是不是想抱孙子了?”伯父这时有点生气的说道:“别没正经,说正事呢。回去算个日子,挑个好点的。”父亲心不在焉的说道:“行,知道了。”那天下午封上顶后,这房子就算是盖好了,收拾一下就能直接住人了。

晚上,父亲在伯父家呆了一夜没回家,回到家眼里红红的,精神不振,母亲问道:“你这是咋了?”父亲说道:“大哥,大哥,他,病重了,卧床不起了,我看……我看是撑不到小玲进门了。”母亲听完后,直接呆掉了,手里的碗掉在了地下,摔的粉碎。

当我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很难受,就跑到伯父家去看望伯父。伯父在床上呻吟着,声音很大,嘴里还喊着:“我不行了,不行了……”我听着心里很难受,眼泪不自禁的掉了下来。这时父母也过来了,母亲给父亲说道:“上次是你治好的,这次能不能再治一次。”父亲说:“唉,这次真的不行了。”母亲说道:“你治治试试,死马……,也许能治好啊。”父亲说道:“等着再看看吧。”

伯父在床上躺了三天。第三天,早上父亲一大早把我喊了起来,说道:“走走,你伯父身体好了,快去看看。”我慌忙爬起来。穿上鞋便跑到伯父家。父亲在后面喊道:“你慢点,等我会。”

当我跑到伯父家,伯父真的好了,而且还能下床走动了,不过屋里一屋子人,正在准备什么东西,这时父亲进屋来说道:“大哥,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伯父嘿嘿一笑说道:“没问题,放心吧。”我看到屋里挤进了本村很多年轻人,正在收拾礼品。屋里还有一些锣鼓,礼品摆了满满一屋子。礼品箱都是大红色的很是醒目。

父亲喊道:“大家辛苦了,收拾好了吗?”年轻人都喊道:“好了!”这时母亲也来了,给伯父说道:“大哥,吉人天相,肯定能过了这一关。”伯父神秘的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这时父亲喊道:“大家,都把东西抬起来,把锣鼓敲的响响的,跟我走!”这时母亲拉住父亲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啊?”父亲嘿嘿一笑说道:“还记得李老太婆吗?”然后母亲一时摸不到头脑。

伯父在前面,神采奕奕的引着队伍,后面年轻人都抬着礼品箱。一时锣鼓喧天,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全村人都听见动静纷纷出来看热闹,看见伯父身体突然好了,都感到非常奇怪。一群孩子跟在队伍后面。父亲喊道:“大家使劲敲!”

队伍来到李老太婆他们村,李老太婆听见动静,慌忙出来看热闹,但是发现队伍来到他家门前,也是一头雾水。伯父这时走过来,拉住李老太婆的手说道:“感谢您啊,您真是活神仙,要不是您的救治,我就一命呜呼了。”李老太婆看见伯父好像又惊又怕。

这时父亲让锣鼓停了,对年轻人说道:“大家一块喊!”年轻人一块喊道:“李老太太,法力无边……”然后父亲说道:“快!把东西送她家去。”李老太婆一时慌了神,但看见一大堆礼品眼睛都红了。慌忙把队伍让进家来。礼品把李老太婆屋里塞的满满的,一时她们村百姓都过来了看热闹,大门外也满满的都是人。

李老太婆围着礼品转,很是激动,一时说不出来话。这时我看见,李老太婆身后那个具有三分邪气的影子,光彩慢慢的黯淡下来。大家在李老太婆家没太耽搁,父亲喊道:“大家辛苦了,咱们回去吧,都去二虎家领红包,大家都有。”

队伍离开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父亲的胳膊,父亲回头一看,咦?这不是大成吗?他怎么也过来了。大成说道:“叔,我有话给你说。”父亲看了看周围,说道:“好孩子,你也来了,这里人多,跟我回家说。”第六章憋宝

队伍回到村里后,父亲把大成领回家说道:“好孩子,上次说话语气重了,别怪叔,叔看出来了,这里面有事。”大成说道:“叔,刘三这人不是东西。”然后就有点哽咽了。父亲摸摸他的头说:“孩子,你慢慢说到底是咋回事?阿良,去给大成倒杯水。”我跑过去给他倒了杯水,他双手接了过去。

大成继续说道:“我爹他一直软弱,刘三这人太阴险了,他当年和我爹一块干活,后来做大了,包了个小工程队,他把里面的资金抽走了,把我爹坑了,但是我爹一直以为从小认识,没有追究,还让我去跟他干活,我干的比别人多,拿的工钱却比别人少。还一直挤兑我。我一直忍气吞声。但是一天晚上,我出去买烟,看见几个生人进了刘三他家,我悄悄翻墙过去听听他们在里面说些什么。那几个人好像很小心,说的也很小声,我模模糊糊听见他们说二虎家的新房的事。好像要他去埋个什么东西。然后好像给了刘三不少钱。我一想这刘三肯定干不出来什么好事,那天中午给你说来着。但你把我训跑了,后来我一直等机会,你也没来工地,后来我听说二虎他爹突然病了,我就知道是刘三干的好事。我那几天本想来你家能风报信,但刘三那几天把我们管的特别严,每天早上问我爹,我有没有乱跑。我一直没法脱身,今天在工地上我趁他上厕所,偷跑来了,正巧遇见了你们送礼的队伍。”

父亲点点头说道:“这就差不多了,好孩子,我都知道了。你快回去吧,让刘三知道了,怕是会给你苦头吃。”大成这时说道:“叔,我已经忍了好长时间了,我要去找刘三,留这种人在世上得祸害多少人啊。”父亲说道:“不行!孩子,刘三这人极其的阴险,鬼点子太多了不好对付。而且你手里没有把柄,你也不能凭一张嘴啊。”大成说道:“叔,这事你不要问了,我一定要为民除害,而且他知道我跑了,肯定怀疑我了。”

父亲说道:“你年轻轻的不要一时冲动毁了自己的前程,别给你爹妈添心思了。我早就算出来刘三这人以后没有好下场的。”大成说道:“好吧,叔,我听你的,我回去了。你好好保重,对了,刘三埋了东西,你们找找吧,不然二虎家说不定还会出点啥事。”

父亲说道:“孩子,你快回去吧,这里的事不用你操心了。”大成刚走到门口,父亲把他喊了回来,写了一道符给他放进口袋里说道:“孩子,你记住了,这张符你一定要时时刻刻带在身上,把自己丢了也不能把这符丢了,听见了吗?”大成点了点头便回去了。

父亲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有难了。”然后就去点香,祈求大成化险为夷。我在一旁边听的很入神,才知道那天父亲为什么用那种语气训大成,该是怕连累他。我们一连几天守在棚里,等的这一个人是刘三,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就那么确定刘三就能来埋东西呢,大成又没给父亲说。但后来的事我还是想不通。

这时母亲问道:“东西快去找出来啊?要不大哥又得病了,你们怎么还给李老太婆送这么多礼。”这时父亲说道:“别问了,明天你就知道了。”

那天晚上,突然下起大雨,雷电交加,大雨下了一整夜,那雷声出奇的大,吓得我用被子蒙上头。

第二天,天放晴了,这时伯父跑来我家说道:“李老太婆昨晚在家上吊自杀了。”

这时外面走进了两个人,我一看,九姑娘和鬼婆婆来了。好长时间没见到她们感觉很是想念。九姑娘过来说道:“阿良,过来,让我看看长高了没?”我跑了过去,九姑娘摸摸我的头,说道:“在家听话吗?”我点了点头,这时鬼婆婆说道:“傻小子,看不见这还有个人吗?”我想鬼婆婆虽然脾气不好,但肯定也想我了。我就过去拉住他的胳膊傻笑。

九姑娘问道:“怎么样了?”父亲说道:“屋里来说。”我不知道九姑娘这次来有什么事。父亲小声的和九姑娘谈论着什么。过了一会九姑娘大声的说道:“这老妖婆,早该死了。”我想九姑娘应该说的是李老太婆吧,我记得

次去她家的时候,她提了一下李老太婆,好像语气也不是很友善。我不知道她们之间还有什么仇恨。

九姑娘说道:“东西准备好了吗?”父亲从里伙房里拿出一个花圈,说:“准备好了,咱们走吧。”我不知道那花圈是父亲什么时候放进去的。这时母亲问:“你们这是去哪?”父亲说道:“吊丧!”母亲说道:“真弄不懂,上次给人家送这么多好东西,这次又去吊丧。你们去吧,我在家看着二妹。”

我们一行五人来到李老太婆家,我们发现邻居们都关着门,李老太婆的尸体就摆在屋中间,几个村里的威望比较高的老人在那里忙活着。估计是李老太婆坏事做尽,最后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这时大家将花圈送到院子里,进了屋,那几个老人知道是来吊丧的,把大家让进屋里。这时鬼婆婆将李老太婆身上的白布揭开。李老太婆眼睛睁睁的大大的,舌头伸出老长,死相很恐怖。九姑娘在李老太婆的脖子上仔细的看着勒痕,又拿起她的手看了看,我发现手上也有勒痕。九姑娘小声的给父亲说:“对了,是他们干的。”我心里一惊九姑娘说的他们指的是谁啊,难道李老太婆死于他杀。

这时我发现屋里有个黯淡的影子,在飘忽不定。鬼婆婆这时说道:“这坛位怎么办?”九姑娘说道:“哼,放着吧,不用管它。”父亲说道:“可是怕它再去祸害别人啊,要不我收了它吧。”九姑娘一瞪眼说道:“你收了它?那阿良以后……不行!师妹,这里只有你能镇住它了,还是你把它请走吧。免得以后它找个心术不正的香官,再祸害人。”

这时鬼婆婆不拿出一块灰布,上面有些奇怪的花纹,对着那个影子说道:“你在这,没人供奉你了,跟我走吧,天天还能给你口饭吃。”

那几位老人留我们吃完饭再走,我们推却了。回到家,母亲说道:“也不知道你们忙的什么?这饭都做好了,快来吃吧。”

吃饭的时候父亲给伯父说道:“大哥,明天在二虎新房那贴个卖房的告示吧!”伯父无奈的点点头。这时母亲大声说道:“我不管,今天你把事说清楚。你这几天到底在干什么?要不我可不依你。又是送礼,又是卖房的。”父亲这时说道:“吃饭,吃饭,说什么?你知道那么多干吗?”这时母亲从父亲手里将筷子夺了过来,说道:“今天你不说,这饭就不吃了。”父亲这时被逼的没办法了,说道:“把筷子拿过来,一边吃饭一边说。”

父亲拿过筷子吃起饭来说道:“我先从那张邪符给你说起吧,那天阿良和鬼婆婆过阴之后,阿良捡到一张邪符,当时我就想有人来坏事,肯定是那帮想买地基的人。后来九姑娘把那张邪符拿走了。那帮人肯定不会善罢干休的,而盖房子找的是那阴险狡诈的刘三,这家伙平时见了我,根本不理我,这次突然很热情,而大成这孩子又三番两次的想提醒我什么,我怕连累他就把他训跑了。这孩子可是个好孩子啊。

地基是这个房子的重中之重,如果打不好,就会影响老人们的身体,那想买地基的人就是因为大哥一直不松口才把大哥害了一回,幸亏两位师傅救了大哥一次。所以打地基的时候我算准了他们会来捣乱,我天天白天在那里盯着,没出啥事,但夜里我不放心就喊着阿良去棚子里等,果不出所料,地基打好的那天晚上,等来了一个人。那人埋了东西,等他走了,我取开一看是四张邪符和九姑娘拿走的那个差不多。我一想那帮人势力太大了,如果这次不成功他们对大哥还会有所伤害的,我想这宅子虽是风水宝地,但为了大哥着想实在是不能再住了,不然……”

这时母亲问道:“他们老想要这块地干什么啊?”父亲说道:“这个我到现在还是没想出来,后来我就让伯父不要再进好料了,盖了也是白盖。那天我出去了,是去了九姑娘家,九姑娘已经查出那张符是李老太婆的。而且你不知道的是,很多年前,开矿的那几个人,就是李老太婆引过去的。因为九姑娘当时香火太旺了,李老太婆看着眼红,自己这边坑不到钱了。所以他把那几个开矿的人引了过去。”

母亲说道:“这李老太婆太坏了,先是祸害了九姑娘一家,又三番两次的害大哥,你们几个法力那么厉害怎么不把他的坛位给毁了呢?”九姑娘说道:“我们顶的是正神,做了这种事我们和李老太婆没什么区别了。”母亲说道:“这李老太婆真是坏了骨子里去了,真该死,那后来他怎么上吊自杀了呢?”

父亲接着说道:“我当时恨的牙痒痒,但不知道怎么除掉这个老妖婆子,后来还是你提醒的我。”母亲惊讶的说道:“我?不可能,我可没那厉害。”父亲说道:“你忘了?当时我问阿良,如果母亲打你,怎么办,你打了我一下,我就突然就想到,阿良没有办法,但咱俩会因为一些事打起来,我就想到让他们以恶治恶,挑拨离间。再后来我就不去工地了,也没让阿良去。

房子盖好后那天,大哥让我给二虎掐日子结婚,我说得到明年,因为还得再重新盖新房。那天晚上我在大哥家,商量这事,一晚上没回家,第二天我让大哥装病,而且还大声呻吟,让外人知道大哥快不行了。阿良个傻小子还跟着哭呢。想买地基的那帮人肯定会以为那东西有效果了,必然会给李老太婆好处的。他们肯定会一直在等大哥不行,再来以高价买下这房子,那时候大哥不在了,肯定顺利了。

但是他们没有等到那一天,第三天的时候我们故意大张旗鼓的去李老太婆家,让大家都知道是李老太婆救了大哥,李老太婆是见了好处啥事都能干出来的人,她没仔细想,就收下了东西,其实他收下的是自己的陪葬品。买地基的那帮人肯定会以为李老太婆救了大哥,那么前期的工作全部白费了,他们已经等了太长的时间了,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得手的鸭子让李老太婆给弄飞了,肯定饶不了李老太婆。没想到他们把李老太婆给勒死了,下手太狠了,这房子是不能再住了。这帮人咱们现在真的惹不起。”

母亲接着说道:“勒死的?不是上吊自杀的吗?”九姑娘一笑说道:“这老太婆早该死了,今天总算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了。上吊的人的勒痕是往上的,而她的是往后的,而且手上还有伤,我看见她的指甲里有死皮,估计死之前挣扎过,抓了凶手的皮肤留下的。”

我听完后回头重新想了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才明白为什么父亲有这么多奇怪的举动了。虽然李老太婆害了很多人,但他死的也够惨的。大家吃完饭,把九姑娘和鬼婆婆送走了。伯父也回去了,说是处理一下卖房的事。

过了几天,伯父来到我家说道:“房子还是让那几个外乡人用很高的价格买去了。”父亲慌忙问道:“他们说买来干啥了吗?”伯父将烟袋锅子往鞋底磕了磕说道:“糊涂!那能说吗?”父亲沉思了一下说道:“大哥,这里面肯定有事啊?”伯父说道:“还用你说吗?我早就看出来了,这几个人咱是惹不起,但愿他们别用这宅子干什么伤天的事。”

正当他们谈论的时候,一个人满头大汗的跑进屋来说道:“二虎爹吧?”伯父慌忙站起身来说道:“这位大哥,您?”那人估计有什么要紧的事说道:“那什么,我是大成的爹,大成不见了。”父亲说道:“这位大哥,你坐下慢慢说。”我跑过去给他倒了一杯水,那人接过来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说道:“昨天他干活去了,下午就没回来,我问刘三,他也说不知道,我满村都找遍了,都说没见他,前几天他好像来这干过活,今天我就跑过来问问。我可就这一个儿子,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的,让我以后……”说着就有些哽咽了。伯父说道:“这位大哥,你别激动,我估摸着他可能跑哪玩去了,这孩子挺激灵的,不会出啥事的。”

这时父亲的脸上出现一丝焦虑,说道:“有没有人问你要钱换人啊?”大成父亲说道:“没有啊,要是真有那种人咱给他钱就是了,别难为孩子啊?”父亲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说道:“大哥,刘三在这之前去过你家没有?”大成父亲想了想说道:“刘三?前几天去过,大成那天干活的时候不知道跑哪去了,刘三就跑到家里找他。后来正巧大成也回来了,我问他不干活上哪去了,他也不吱声。”父亲接着问道:“那刘三说什么没有?”大成父亲说道:“没说什么,好像还挺客气的,让大成以后好好干活,对了!第二天的时候大成就没回来。”父亲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父亲这时点上香,坐在椅子上开了天眼看了看说道:“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啊。”伯父说道:“什么黑不黑的,快帮着找找大成吧,还有闲心在那烧香。”父亲这说道:“我看这事没这么简单,要不你明天到县上报案。”大成父亲说道:“报案?俺是乡下人哪知道怎么报案啊,再说这事还得惊动上面不太好吧。”父亲说道:“明天你就去吧,你到县上一问,就能问到,再说上面的人也是给老百姓办事的啊。要不光凭咱几个人也不是办法。”大成父亲说道:“那……那行,那我现在就去吧。”

父亲想了想说道:“也行,事不宜迟。我这还有些钱,你在路上买口吃的。”大成父亲死活不要,急匆匆的就去了。

父亲说道:“大成这孩子估计有难了,这周围都找不到,又不是绑架。”伯父叹了口气说道:“等县里来人了,估计能帮帮找找。”

夜很深了,大成的父亲从县里回来了,来到我家说道:“报上案了,人家说今天太晚了,查不出个一二三来,明天一早就过来查,还得谢谢你啊大兄弟。”父亲说道:“你别忙着谢我,你明天一大早,趁大家没去干活的时候,就说大成找到了,现在在家呢,最好让全村的人都知道,特别是那个刘三。而且一定要演的像,而且对谁都不能说实话。”

大成父亲说道:“妥了!大兄弟,只要找到孩子,老哥哥都你听的。俺们村没几户,这事也好办。”父亲说道:“这事我也没有把握,我只是想了一个法子,不知道行不行的通。”大成父亲说道:“大兄弟,大家都知道你是活神仙,肯定能找到大成的。”父亲说道:“但愿吧,你先回去休息吧。记住我给你说的事。“大成父亲点点头,就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父亲便起来了,什么也没干,点上香,闭上眼便坐在那了。坐了好大一会,母亲过来说道:“你这一大早的唱的哪出?”父亲生气地说道:“别打乱,做饭去!”

过了一会父亲脸上一阵紧张,突然说道:“大成!刘三!地窖!”我想父亲可能是看到大成了吧。这时父亲拉着我说道:“阿良,走,去大成家。快点!”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跟着父亲就跑出了家门。这时母亲在后面喊着:“你们爷俩去哪,饭都快做好了,不吃啦?”父亲一边跑一边向母亲喊道:“你自己吃吧。”

我们爷俩风风火火的来到了大成家,门外围了好多人,我们好不容易挤了进去,看见当差的。村子里的人大概是没见过,都跑过来看热闹。这时他们回去了。父亲拉住大成的父亲问道:“怎么样了大哥?”大成父亲急切的说道:“大兄弟你来了,他们找了一早上,没找到,说回去要确定个专案组什么的。”父亲说道:“这不耽误事吗?”

父亲拉住一个当差的说道:“我有线索提供!”那人赶忙说道:“说说看。”父亲道:“我那天看到这孩子在刘三家来着,你们去找找吧,肯定能找到的。”那人看了看父亲说道:“如果你提供假线索,要吃官司的。”父亲说道:“俺们都是乡下人,怎么可能说假话呢?”这时大成的父亲说道:“大兄弟,你可别乱说,我和刘三从小就认识,他怎么能干出这事呢?”当差的说道:“刘三家在哪?先去找找看吧。”

到了刘三家,刘三看见了我们脸上闪出一丝恐慌,但马上又平复了。他跑过来说道:“这是出啥事了,俺可都是老实人啊。”那几个当差的没搭理他就在他家里寻找开了,父亲说道:“刘三,快把大成交出来吧,你干的那些事可是有人看见了。”刘三这时说道:“哼,我干的?我还看见是你干的呢。你别在这血口喷人。”父亲没有和他多费口舌,便帮着找大成。

大家在刘三家的各个角落都找遍了,还是没找到。刘三说道:“我就说自己是好人吗?不可能干伤天害理的事,倒是这个人血口喷人,心术不正。你们一定给我做主啊。”父亲四周看了看刘三家里,突然发现羊圈下面铺了一屋很厚的草,他跑进羊圈里,扒开草。这时刘三大喊道:“你跑我家羊圈干什么?你还想偷羊啊,你快把他抓起来吧,这不是什么好人,要不我的羊还不知道会出啥事呢。”

这时父亲好像发现了什么,用力从地上拉起一道暗门,看了看里面,大喊一声:“大成!”。这时都围了过去,人群一阵骚乱,都围到了羊圈旁。估计大成被刘三放在暗门下的地窑里了吧。刘三一看情况不对,四周看了看拔腿就跑。我早就注意到他了,抻出脚一拌,把他摔了个狗吃屎。我跑过去一把将他按在地下。刘三这时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我,这眼神让我感到有些害怕。刘三说道:“好,你们等着。”警察没让他多说什么,便押进了回去。

这时大成的父亲跳进暗门下的地窖,把大成抱了出来。大成被绳子绑着,嘴里还塞着布团。大家帮着把大成身上的绳子解开。大成已经奄奄一息了,大成的父亲哭着喊道:“快!找个大夫,找个大夫……”

当刘三被带走的时候,一个老年人从拿着衣服的深处,掏出一张皱巴巴纸条说道:“同志,这刘三欠了我工资呢,都好些年了,要了好几回他都赖帐不给啊,你得给我做主啊。”这时好几人都拿出来了纸条说道:“还欠我的呢,还欠我的呢……”当差的说道:“没想到这刘三犯事还不少呢,大家放心,我们先把他带到局里审问,这欠款一定给大家要回来。”

刘三被带走了,大成因被困的时间太长,有些脱水,当时就昏了过去,找来大夫看了看也并无大碍,在床上休息了好半天,才渐渐清醒了过来。这时大成他爹拉着父亲的手说:“大兄弟,你救了孩子一命,我得好好感谢你啊。那刘三真不是东西……”说着就有些哽咽了,这时大成醒了,看见父亲说道:“叔,你……你来了。”父亲说道:“你快好好休息,不要乱动了。”

这时邻里都拿些东西来看望大成,大成他爹说道:“大哥,你坐着等一会,我去给你弄几个菜,今天一定好好招待你。”父亲说:“还是看着大成要紧啊,吃饭的事一会再说吧。”父亲这时问道:“大成,你感觉怎么样啊?”大成说道:“没事了叔,感觉好多了,毕竟年轻。”父亲说道:“那就好,你怎么被刘三关到地窖里去了啊?”

大成向父亲说道:“您给李老太婆送礼的那天,我不是去了您家吗,回来的时候,刘三正好也在我家,他问我去哪了,我死活没说,因为我怕他再找您家的麻烦。第二天,也就是李老太婆死的那天,他把我叫到他家里,后来我就感觉脑袋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后来的我就什么也知道了。”

父亲点点头说道:“刘三这人我太了解了,心狠手辣,而且非常狡猾,他早就看出来大成有问题了,大成偷偷出去的第二天,李老太婆就死了。刘三肯定能猜出来大成坏了他的好事,那几个买宅子的外乡人会不会也找了刘三的麻烦呢,或是把钱要了回去?估计是刘三恼羞成怒了把气撒到你身上了。”

大成说道:“也许是,可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父亲一笑说道:“你还记得那天我给你的那张符吗?我说你把自己丢了,也不能把它丢了。那天,我就看出来,你身上有灾气,知道你会遇到麻烦。后来你爹过来,说你不见了,我开了天眼,顺着给你的那张符找你,发现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我想你可能被关在黑屋子里了。如果有一点光亮,我就能看清一些线索,所以我就让你爹放去话“你已经回家了”。那刘三肯定会去看你是不是还在地窖里,他一开地窖的时候便进了些光亮,我当时正开着天眼,便看见了你们。后来在羊圈下面的地窖里找到了你。”

大成他爹说道:“兄弟,你真是活神仙啊,要不是你,我……我还怎么活啊。”父亲说道:“乡里乡亲的都是应该的。”大成他爹说道:“你等一会,我去给你弄点几个好菜感谢感谢您。”父亲推脱不下,只好答应下来。这时邻居们都送来些东西来看大成,又帮着弄了些菜。还有的感谢父亲,说要不是父亲他们的工钱估计这辈子都要不上来了。临走的时候大成他爹拿出好多钱塞给父亲,父亲非常果断的拒绝了。

我们从大成家回来了没几天,一个陌生人还到我家,我发现他的手背上的皮肤好像烫过一样,白花花的。父亲问他有什么事。他说:“卜问前程。”虽然操着我们那的方言,但明显的能感觉出来他说很是生硬。

父亲点上香说道:“行个礼吧。”那人诡秘的一笑,走到八仙桌前,眼睛却盯着我们家的玉龙一直在看。

那个陌生人,衣着肥大还有些脏旧,但并不像个农民,而且有意想掩饰自己手上的伤处。他的眼神总是闪烁不定,直到看见我家桌子下面的玉龙,眼神里流露出异样的光芒。那个玉龙就是从二虎哥家老宅下面挖出来的,一直放在八仙桌下面。我想这人是不是个贼啊?

父亲好像也有些察觉,让他过去行礼,那人走到八仙桌前面跪下,磕了个头。父亲接着说道:“你前面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条路是一直走到黑的,另一条路以后则能见光,但是你好像一直不太愿意。”那人心不在焉的听着,说道:“有时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父亲哈哈一笑说道:“路都是人走出来的。”那人将香钱扔到桌子上,起身要走,我想这人说着些不着调的话,而且没说几句就要走,真是奇怪。

那人走后,母亲从里屋时出来问道:“我看那个疤癞手不是什么好人,他是干啥的啊?”父亲说道:“看路的。”母亲一惊说道:“看路的?他想偷啥啊?”“看路”意思是梁上君子想要偷东西,先到这个地方查看一下情况,看看是否能偷,也确实一下偷的时间。母亲接着说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干那行的,再说咱家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父亲冷冷一笑说道:“你知道他的手是怎么伤的吗?”母亲摇了摇头。父亲说道:“他应该是个很专业的,这种贼从小便接受训练,小时候他们会从油锅里拿东西,来训练他们的出手速度,所以手上才会留下烫疤。”

母亲说道:“管他什么专业不专业的先把咱家值钱的东西放起来吧。”父亲说道:“你不是说没有值钱的东西吗?”这时我指了指桌子下面的玉龙。父亲看出了我的意思笑着说道:“这件事没这么简单,这种人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不可能轻易来我们穷村庄的。这个玉龙虽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但还是能换不少钱。”说着父亲拿出了纸笔,写道:“以玉龙相赠,望君以后走第二条路。”然后把纸条放进了玉龙的嘴里含着。母亲说道:“你咋还送给他了呢?”父亲说道:“你懂什么?今晚上让二妹过来咱屋睡。”虽然我也不赞成父亲这样做,但每次到最后他总是对的,应该是神仙指点吧。

当天晚上,我一直在担心那个疤癞手会不会来偷龙,一直都没怎么敢睡。到了下半夜实在是受不住了,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第二天就听见母亲喊道:“他爹,咱家玉龙真被偷走了。”父亲说道:“行了!我知道了,别说了。”母亲这时说道:“你知道什么啊,这玉龙以后也许能卖点钱,给咱阿良讨个媳妇呢。”父亲说道:“这才啥时候,就想儿媳妇了?”母亲接着说道:“那不给阿良讨媳妇,总给二妹弄点嫁妆吧。”父亲说道:“你想的可真够远的。”这时二妹傻呵呵的跑了过来说道:“俺不要嫁人,俺不要嫁人……”母亲笑着说道:“傻闺女,长大了都得嫁人,要不然都成老姑娘了。”

中午天色有变,刮起了风,有些降温,父亲在屋里坐着突然对我说道:“阿良,去把门口的高人请家来。”高人?父亲现在越来越神了,在屋里也知道外面有人,而且还是高人。我跑到门外,看了看并没什么人啊,我想父亲是不是骗我玩呢。我正要回去,突然听到门口柴堆后面有一阵咳嗽声,我过去一看是个老头,衣着破烂,双手互伸进袖子里,缩在柴垛旁。我想这哪是什么高人啊,就是个要饭的,我刚想离开突然想到那活佛济公不就是个邋遢和尚吗?就算是个要饭的,请家里给点东西吃,也没什么的。我走过去推了推他,指了指我家。那老头瞪了我一眼。喊道:“臭小子,干什么?”我又指了指我家。那老头将身子一转说道:“哼!不去!”我一看这老头脾气这么大啊,没有办法,只好回到家里,向父亲摇了摇头。第七章瞎子六

父亲看我回屋了问道:“外面没人吗?”我摇摇头,父亲说道:“那怎么没请进来。”我一脸无辜的又摇了摇头。父亲说道:“你个傻小子,这点事办不成,我自己去吧。”说着父亲走到门外。

父亲看到那老头也是一惊,接着说道:“老先生,外面冷回屋喝杯热茶吧?”那老头抬着惺忪的眼,斜视着父亲说道:“哼,让个娃娃出来叫我,连个屁也不放,真没有礼貌。”他语气非常傲慢,我想这老头怎么这般无礼,我好心请他进去,他倒说起我的不是了。父亲说道:“小孩子,从小就不能说话。得罪您老人家了,不要怪他。”那老头说道:“行了,在这还真有点冷了,那我就进去暖和暖和。”说着老头站了起来,昂着头就走进我家。我心里很不自在,这老头有什么本事,竟这么不把我们爷俩放在眼里。

老头走进屋里,坐下来说道:“快去给我倒杯热水。”父亲恭恭敬敬的给他倒了杯好茶。那老头喝了一口直接吐了出来说道:“哼!这是什么茶啊?”父亲忙说道:“这是龙井啊。”那老头哈哈一笑说道:“这茶一芽三叶,扁平毛糙是品级最低的吧。”父亲说道:“家里贫苦,没有好茶招待您。”老头接着说道:“上好的龙井茶甘香如兰,幽而不洌,啜之淡然,看似无味,而饮后感太和之气弥漫齿额之间,这杯应该不是正宗的龙井,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乌牛草冒充的吧。”我和父亲都得入神,还以为这人是个卖茶叶的呢。

中午,父亲准备了一桌酒菜,那老头喝了一口酒说道:“这酒是女儿红吧?不过时间有点太短了,不会超过五年。”父亲说道:“您真是高人。佩服佩服!这酒放到今天刚好四年。”那老头又吃了几口菜,又对菜进行评头论足的,虽然有些罗嗦,但说的头头是道。父亲一直是点头听着,我就有些不耐烦了。

酒足饭饱之后,父亲说道:“老先生,不知你这次来所为何事。”那老头哈哈一笑说道:“没什么事,我一糟老头子,你竟这样招待,真是过意不去。我这有两本书相赠,不知道你嫌弃不嫌弃。”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两本破旧的书,一本写着《阳宅九书》,一本写着《阴宅九书》。父亲一看那书很是吃惊说道:“老先生原来是同道中人啊!这书听说已经失传了,不知您是从哪时得来的啊?”那老头说道:“你听说过咱这行里有个叫瞎子六吗?”父亲说道:“瞎子六?听说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且脾气古怪。但这人能掐会算,精通五行八卦,那是一身的本事啊!”那老头说道:“没想到把我一糟老头传的这么神乎?”

父亲眼睛睁的大大的说道:“原来您老人家就是大名鼎鼎的瞎六爷啊?失敬失敬。”那老头一笑说道:“瞎六爷?叫我瞎子六就行。”我想这人也不瞎啊,怎么自称瞎子六呢。父亲问道:“不知您老人家怎么突然来到我们这穷乡僻壤了。”瞎子六脸上闪过一丝忧郁说道:“唉!为了点小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父亲就没再问下去。瞎子六接着说道:“这两本你选一本吧。”父亲说道:“我当年立过誓,是不给别人看阴宅的,我还是拿这本《阳宅九书》吧。”瞎子六叹了一口气说道:“你难道不知道,三分阳七分阴吗?”父亲说道:“这阴宅虽然占了风水主要位置,可是我帮别人改了之后,泄了天机,会伤了我自身的修行啊。”瞎子六说道:“好吧,既然你有讲究,那我就不勉强了。这《阳宅九书》你拿去吧。你没有贪心也挺难得。”

父亲接过书,不敢多看便小心放进怀里。瞎子六在房里转了转说道:“你也信些鬼神之说?”父亲说道:“只是侍奉一下神位。”瞎子六说道:“我虽知道些阴阳五行的玩意,可是一直不信这些东西。”瞎子六又和父亲聊了一会天,便走了。

父亲这时从怀中掏出那本《阳宅九书》兴奋的翻阅着。母亲这时走过来说道:“刚才那老头谁呀?怪里怪气的。”父亲说道:“瞎子六啊。一个道行很高的风水先生。”母亲不解问道:“眼睛睁的那么大,哪里瞎了啊?哪有这么叫自己的。”父亲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瞎子六在很小的时候就出家学道,对易经研究的很透彻,对风水得心应手。他好像有一只眼是看不见东西的。所以都叫他瞎子六,多少有钱人请他去看风水,他都拒绝了。再后来就听说他突然消失了,有人说是死了,有人说是云游去了,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见他了,真是幸运啊。”母亲说道:“给你本破书就幸运啦?”父亲说道:“哪是破书啊?这书应该是风水书里的泰斗了,一般人看不明白,也只有这种人手里才有。听说早就失传了,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母亲说道:“又不是什么武林秘籍,看你乐的。对了!瞎子六来咱这干啥来了?”父亲说道:“这事我也不知道。”母亲说道:“你不是也能掐会算的,这你就算不出来?”父亲说道:“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第二天一早,我便听见有人敲门,我出来一看,这不是瞎子六吗?难道出什么事了这么早就跑到我家来。没想到瞎子六跑到神像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念叨着:“小人不知道厉害,还忘各位神仙原谅……”父亲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跑过去将瞎子六扶起来说道:“六爷,您这是怎么了。”瞎子六说:“别提了,别提了,我得罪神仙了。”父亲看他神情恍惚说道:“六爷,您坐下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瞎子六被父亲扶到椅子上坐好,喝了一口热茶说道:“昨天,我从你们家回去之后,你们家神仙就给我托梦了,好像是个老太太的模样,手里还拿着拐杖,说我在你们家太过于傲慢,没有拜她老人家,她老人家生气了,然后我就拉了一夜肚子,蹲了十几次坑。今天一早就跑来向她老人家请罪来了,真是罪过罪过。”父亲问道:“你现在住哪啊?”瞎子六道:“有时村头的草垛旁,有时荒郊野外。”父亲说道:“哎呀,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可以在外面住呢,这肚子许是冻坏的吧。”瞎子六说道:“我在外面漂泊多少年了,从来没像昨天夜里那样拉过肚子啊。肯定是神仙怪罪我了,我以后一定要虔诚,要虔诚。”

父亲说道:“六爷啊,这么多年了,大家都说你云游去了,可你怎么流落到这里啊。以你一身的本事,怎么也能混个荣华富贵啊。”瞎子六长叹一声说道:“哎!人这一辈子如果只想着荣华富贵那还有什么意思?我有我的苦衷的啊。”父亲说道:“六爷你说的很对,但您有什么苦衷说出来,也许我能帮帮你啊。”瞎子六说道:“罢了,罢了,这事有机会一定告诉你,也许你家的神仙还能帮到我呢。”我想这瞎子六也许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父亲说道:“要不然,你住我们家里吧,虽然人多点,但还是能腾出一张床的。”瞎子六一笑说道:“我闲云野鹤惯了,住不得床,要不然浑身难受。再说我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睡安稳觉。”说完瞎子六又走到神像前行了礼便潇洒的走了。

父亲和我都很弄不懂这个人,是不是高人都这样啊。

下午伯父来到我们家,把门插的严严实实的。很神秘的给父亲说:“我听说咱们老宅天天晚上闹鬼。”父亲一下子站了起来说道:“闹鬼?谁说的啊?那等风水宝地怎么可能闹鬼呢?不可能啊?”伯父说道:“什么不可能,那天附近的一个邻居晚上干活回家,就听见里面有动静,就跑过去看了看,你猜怎么着?”父亲急切的说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伯父抽了一口旱烟慢吞吞的说道:“那人过去一看哈,一个长着驴头的鬼,在窗口那来回的转悠,那人吓得连滚带爬的就吓跑了。现在村里都传遍了,白天都没有人敢从那走了,更别说晚上了。”父亲说道:“真有此事?”伯父说道:“那人看地真真的,后来还有几个人也看到了,现在晚上都不敢出门了。你快去把鬼捉了吧。”

父亲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说道:“可能是大家以讹传讹的吧,哪有长着驴头的鬼啊。听都没听说过。”伯父说:“当初我也不信,后来很多人都偷偷的谈论过这个事,而且说的真真的,让人不得不信啊。而且咱农村不都说嘛,这驴就是鬼的化身。”父亲说道:“那今天晚上我去看看吧。对了,二虎的那门婚事怎么样了啊?”伯父说道:“人家那头说了,等盖了新房再结吧。上次卖老宅的钱都够盖两户的了,赶明给阿良盖房用钱的时候,上我那去拿。”一下午,伯父和父亲聊了些家常,天色有些晚了,伯父说:“我得回去了,这几天夜里不太平,我身体现在不如从前了,得防着点这些东西。”我正要去送伯父,父亲说:“阿良,不用送了,天还没黑,不会有东西出来做怪,收拾一下东西,今天晚上跟我去老宅一下。”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吧,去闹鬼的地方,这回有的受了。

那天晚上,乌云把月亮遮的严严实实的,四周一片阴森。父亲带着我走在去二虎哥宅子的路上,一阵阵刺骨的冷风吹来让我不禁的打了几个寒颤,我时不时的回头看看,总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但看到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我感觉有点害怕,不过还好和父亲在一起。父亲问我:“你是不是害怕啊?”我勉强的摇了摇头。父亲说道:“这种东西你怕它,它就越欺负你,如果你凶一点,它还会怕你呢。不是说鬼怕恶人吗?”我壮了壮胆,继续跟着父亲往前走。耳边呼呼的风声把脚步声都淹没了。

我们悄悄的来到宅子前的一棵树下,这棵树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得四五个大人才能围起来。父亲和我躲在树下,父亲说:“你在这等着,我进去看一看。”我点了点头。父亲轻轻的向宅子靠近,我卷缩在树下,背靠着大树,不敢乱动,怕那个驴头鬼真的出来了。

过了一会父亲回来了,说道:“好像真有个驴头鬼在窗口那晃悠。不过好像还有个人在里面。这人和鬼在那能干出什么事来?”我听得心里有些发毛,还真有驴头鬼啊,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父亲说道:“去前村的路你熟不熟啊?”这路对我来说太熟了,我有事没事的就去前村玩,闭着眼都能走过去。我很努力的点了点头。父亲说:“很好,一会你把那人引开,我进去抓鬼。你待会就往前村跑,跑到村子里就躲起来,让他找不到你,回来的时候不要再走这条路了。路上一定小心。”

我一听这个任务好艰巨啊。而且这么黑还要走那么远的路,万一再遇到什么牛头鬼,马头鬼的可怎么办,我刚想摇摇头,这时父亲大声的朝宅子里喊道:“我是你阎王爷爷,快快出来,要不我派黑白无常把你的魂给勾回去。”没过一会,宅子里就出来一个人在那喊道:“谁啊?装神弄鬼的,快出来!”这时父亲小声的给我说:“快去引走他。”我想这行动有点太高难度了吧,还没等考虑好,父亲一脚把我从树后面踹了出来。那人好像发现我了,我硬着头皮就往前村的方向跑。那人就拼命的在后面追。

我想这夜虽然很黑,但还有个做伴也挺好的,那人一边追一边骂道:“他娘的谁呀?快给老子站住。”我听这声音咋这么熟悉呢,好像在哪里听过。不管那么多了,还是跑吧,万一被他抓住了,再让他打一顿可不是好玩的。我年青青的跑的快,不过还是深一脚浅一脚的,他好像追的有些累了,要往回走,我想这可不行,这离前村还有一段距离呢。留我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我也害怕啊。我在地上捡起些石块、砖块就向他砸去。那人好像被我惹恼了,又向我追来,我又在前面拼命的逃跑。就这样敌进我退,敌疲我打的折腾,淌了一身的汗,累的我气喘吁吁,总算到前村了,我想这任务也完成一半了吧。我找了一个角落躲了起来。这里的环境我很熟悉,这人肯定找不到我。

我在角落里躲了一段时间,感觉这人肯定走了,我想不能在这里待一晚上吧,要不然肯定给我冻出病来。我突然想到父亲说过不能走原路回去,这也是有道理的,万一再遇见那个人,我不就惨了吗。前村到我们村只有一条好路,就是刚才跑的那条,其它的都是野路了,路上还有不少坟地。突然我想到,两个村都是靠着一条小河建的,我可以顺着小河堤回去啊。

我走在河堤上,听着潺潺的流水声,还挺惬意,走着走着突然看见前面有两个人影,我想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在外面啊。我壮了壮胆子走了过去,离近了一看是一个老太太领着一个小姑娘,手里还挎着一个篮子,我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脸是什么样的,但依稀的感觉到这两人身的阴气很重,这时胸口一阵炙热,狼牙有反应了,我想完了,遇到真的了。那老太太走了过来,一张嘴露出白森森的一排牙,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先……生,买……花吧。”旁边的小姑娘嘿嘿一笑,脸上发出绿光,说道:“买……一朵吧。”

我当时吓的心突突的狂跳,突然想到父亲说过,鬼是怕恶人的,我不敢看她的脸,只是使劲的摆摆手,做出很生气的样子,那老太太可怜兮兮的说道:“你不买吗?买……一枝吧。我们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那小姑娘也说:“是啊,买一枝吧,可怜可怜我们吧。”我想你们还用吃东西吗。她说着向我靠近,我本能的向后退了退,冷汗不停的滴下来,我想这恶人是当不成了,买一枝算了,赶紧让他们走,我从口袋里掏出些钱,很快的速度递给她,那老太太嘿嘿一笑说道:“找你零钱,你别走。”还要什么零钱啊,说着递给我几张毛票和一枝花。那老太太又说道:“就这些了,先给你吧。”我本不想要,可是老太太拿着钱又靠近我,我只好硬着头皮接了过来。

老太太接着说道:“这钱还没找够呢,你跟我回家再拿吧。”这哪成啊,听很多人说过有鬼领路的,把人领到河里淹死或是引到路上让车撞死的例子,我使劲的摆摆手。那老太太说道:“走啊,走啊,你怎么不走啊……”这声音真是太阴森了,我本想用狼牙吓吓她们,可是我想这狼牙是对付恶鬼用的,这两个看样不是很邪恶,我想只能跑了,但是我发现自己的眼睛好像看不清周围了。我想是被鬼打墙了吧,我要是乱跑一通再掉河里就麻烦了,但也比他们领路强啊。

这时突然传来父亲呼叫我的声音。我想这回有的救了,我使了很大的劲拍了拍双手。父亲跑了过来,我的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父亲跑过来说道:“你怎么还不回家,找你老半天了。”我转头再看那两个鬼已经不见了,我想是被父亲吓跑了吧。我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拽住父亲的胳膊,感觉一下子有安全感。父亲看了看我说道:“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我低头一看,这哪是花和零钱啊,竟是上坟用的火纸啊。我的手像触电一般,慌忙把它们扔了,一路上我的心还是狂跳不止。那天晚上回到家到了半夜都没睡着。总感觉那老太太的脸在我头上乱转,耳边传来让我买花的恐怖声音。我把自己蒙到被子里面,将自己的耳朵堵上,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二天,伯父又来了,给父亲说道:“昨天怎么样了。”我也挺好奇昨天那个驴头鬼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被父亲抓起来了呢。父亲说道:“昨天我们去的时候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我让阿良把他引开了。我进屋一看,吓了我一跳,并不是什么驴头鬼,是一只死驴头,用绳子挂在窗户上来回的晃荡。跟个鬼影差不多。”伯父一脸茫然说道:“死驴头?这帮人挂个死驴头干吗啊。装神弄鬼的,这么惨人。”父亲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走进里屋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大缸。我掀开盖一看,你猜怎么着。”这回该轮到伯父着急了说道:“你跟谁学的卖关子啊,快说啊!”

父亲一笑说道:“里面是一缸醋。”伯父不解的问道:“醋?他们放一缸醋干吗?又吃不了这么多?。”父亲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总感觉这宅子没这么简单,里面肯定有什么秘密,咱都不知道的秘密。”伯父说道:“嗯,这乱七八糟的连个头绪都没有,猜都不好猜。要不今晚再去看看?”父亲说道:“不行!时间长了肯定会打草惊蛇。”伯父说道:“那怎么办啊,万一这帮人做出点伤天害理的事来,我这宅子不是卖出罪来了吗?”父亲说道:“大哥,你先别急,这事也不是急的事,我再想想办法。”伯父和父亲都陷入了沉思当中。伯父临走的时候父亲交待说:“这事千万别给外人说。”伯父点点头便回去了。

下午,父亲给我说道:“阿良,你还记得那个瞎子六吗?”我点点头。父亲接着说道:“咱爷俩今天下午去找找他。这老头肯定知道点什么事。”我想这瞎老头神神秘秘的,上哪去找啊,但只好勉强的点点头。

我和父亲正要出门的时候,父亲掐了掐手指,算了算,说道:“阿良,不用去了,他来了。”这时有人在门外哈哈的笑了几声,我一看,咦,真是瞎子六。父亲赶忙出门说道:“我就算出今天又会有贵客临门吗。快快,里面请,里面请。”瞎子六笑了一声说道:“我今天出奇的想喝你家的女儿红了。哈哈,见笑见笑。”父亲说道:“这女儿红是家父前些年存下的。还真留了不少。保您喝个够。”

父亲让母亲简单做了几个菜,两个人喝了起来,我想这瞎子六敢情到我家蹭酒来了。这时父亲说道:“六爷,我有事想请教您。”瞎子六一笑说道:“早看出你心里憋着事了,说吧。”父亲把宅子的事说了一遍。瞎子六听得入神,最后一笑说道:“当初我送你《阴宅十书》,你不要,如果你得了那本书,这点小事,根本瞒不过你的眼。”父亲放下手里的筷子,说道:“难道,六爷您心里有数了?”瞎子六说道:“这事其实我早就知道了。那个宅子我也去过,那可是一块风水宝地啊!可以说是方圆百里难得一遇的好宅。像这么好的地,做个阳宅就浪费了,毕竟三分阳七分阴吗。”父亲点点头说道:“这下面倒是有阴宅,上次就挖出来一个。”瞎子六看了一眼父亲说道:“一个?这下面少说也有十个,下面肯定还有个大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遇到‘憋宝’的了。”“憋宝”算是旧社会的外八行,往往是一些懂风水的人,一年到头四处游走,通过风水、五行八卦预测出某些地方有宝贝,一般是墓穴里的陪葬品。他们买下那块地,然后进行盗取。也有人叫做“相灵”或“牵羊”。一般都是南方人,脑袋都长的比较大,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父亲这才恍然大悟的说道:“哎呀,看我这脑子,我怎么没想到呢?多谢六爷指点啊。”瞎子六叹了口气说道:“谢我什么啊。这宅子可以说是整个村子风水的点晴之处,这帮人我可见识过,他们盗完后就会把它的风水破了,这样的话你们村以后就不太平了,年青力壮的都得小心了。”父亲看了看我,脸上闪现出一丝忧郁。

父亲问道:“他们盗就盗吧,干吗还要破坏风水啊?真是丧尽天良。”瞎子六说道:“他们有他们的讲究,据说他们怕墓地里的鬼魂缠上他们,干脆就把事做绝了,也不怕遭报应。”父亲一拍桌子,说道:“哼,这帮王八蛋,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然后对瞎子六说道:“还请六爷您指点指点。”

瞎子六说道:“这件事太过危险,你知道这帮人里有个头头,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一般人斗不过他,当年……”说到这瞎子六便停了下来,眼圈有些湿润了。父亲说道:“六爷,你放心,咱不是有神仙帮忙吗?再说了这帮人坏事做尽,早该遭天遣了。”

瞎子六低着头不说话,好像在做一个很坚难的决定,我看着他花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有一种亲切感,突然有点想爷爷了。瞎子六抬起头说道:“好吧!我就说你家的酒不是白喝的。”然后爽朗的笑了几声,笑声里有一丝凄凉。这瞎子六来帮忙我心里就有底了。

瞎子六接着给父亲说道:“咱先不管他盗不盗什么东西了,最主要的是保住这里的风水。他们盗完东西后,就把墓穴毁了,这样地话就无力回天了。”“憋宝”的那帮人一般都是白天行动,因为晚上阴气太重,所以他们弄了个驴头挂窗户那吓人,让人们以为宅子里闹鬼,不敢靠近这。瞎子六说驴蹄子是避邪最好的物件,他们下到墓里时,每人都要随身带着一个,以免遇到诈尸或鬼魂作怪。那个驴头应该是他们砍下驴蹄子时剩下的,就顺便拿来吓人。

大墓上面一般都会有一层碱性土,异常坚硬。这也是墓主人防盗的一种方法,但如果在上面浇些酸性的东西,那层碱性土便会软化了。那缸醋应该是干这个用的。

瞎子六说道:“白天不能过去,如果被他们发现了就更加不好办了。夜里都会有个人在那里守着,剩下的人会到别处休息。”父亲问道:“六爷,您怎么对那里的情况这么清楚呢?”瞎子六哈哈一笑说道:“昨天晚上你们去‘捉鬼’的时候,我正在那棵树上睡觉呢。我这才过来找你们商量这事,哪是馋酒啊。”原来瞎子六早就盯上这帮人了啊,真想像不到他这么大年纪是怎么爬上那棵大树的。

当天晚上,下起了雨,我们三个人披上蓑衣来到了宅子前。一阵阵冷风吹得我有些发抖。上次是我把里面的人引走的,这次再这么做的话,应该会引起他们的怀疑。瞎子六拿出一罐酒和一块用荷叶包的熟牛肉,也许是他太冷了喝一口暖和暖和。他又拿出一小纸包粉末,倒进酒里晃荡晃荡,然后将酒肉递给父亲。

父亲拿着东西,悄悄的走进宅子。过了一会父亲出来说道:“倒了,进来吧。”我们三个人走进宅子,大家把沾满泥的鞋都脱在外面才进去,以免留下脚印。进去一看,那个看守的人已经睡着了,瞎子六放在酒里的应该是些迷药吧。这么冷的天,谁能抵挡得了一瓶酒和一块热乎乎牛肉的诱惑呢。

屋里太黑,我们点了个火把,在屋里仔细的搜索着。瞎子六拿出一个圆型的罗盘,对着窗外比划了几下,走到一个草堆旁。将杂草一掀说道:“在这呢。这帮人真是比我想像的要厉害。这盗口挖的也这么专业。”我们走过去一看,是一个地洞,恰能下去一个人的大小。里面黑黑的什么也看不清。

父亲正要下去,瞎子六把父亲拉住说道:“不行。”然后掀开醋缸的盖看了看,说道:“这里面的东西一点都没用。应该还没挖到,你这样进去会在下面留下味,容易被他们发现,这帮人太精了,一定得小心。如果他们用醋了,就说明快挖到了。可是怎么才能知道他们用醋了呢?”父亲嘿嘿一笑说:“这事我来办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在火把上引燃,在醋缸上面绕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烧剩的灰都落到了缸里。瞎子六说道:“坏了,留下东西会被他们发现的。”父亲说道:“放心吧,这东西见水就化,无色无味。他们不会发现的,而且一旦用了这些醋,我就会知道的。”

都弄个差不多了,我们将剩下的酒和牛肉都准备带走,生怕留下一点痕迹。刚走到门口,瞎子六好像闻到什么东西,鼻子不停的抽搐着问道:“这是什么味?”我和父亲都摇摇头。瞎子六说道:“不对!快再找找肯定有什么东西。”

你们在屋里仔细的翻找了一遍,并没发现什么东西。这时瞎子六走到那个人身边,闻了闻他的手说道:“就是这东西了,没想到他们的动作这么快,这种东西都准备了。”我和父亲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他说的什么,瞎子六从嘴里硬生生的挤出了两个字:“硫磺!”“硫磺?这东西有什么用啊?”父亲一脸疑惑的问道。瞎子六仔细的翻看着他的手指,每个指甲缝都没放过。看完之后,瞎子六凝重的说道:“回去再说吧。”

回到家,瞎子六不停的咳嗽,年纪大了,经不起这风里雨里的折腾了。父亲给他倒了杯热水问道:“六爷,这硫磺到底怎么回事啊?”瞎子六说道:“这玩意反正不是练仙丹用的。这几个比我想像的还要厉害,他们选地洞的位置很精准,竟然还会自己弄火药。这硫磺就是制火药很重要的原料。原来他们早就计划好了”父亲问道:“火药?他们制这种东西干吗啊?”瞎子六咳嗽了几声接着说道:“我估计他们盗完之后就把墓地炸了,这样一来风水就全给毁了。到那时这个村就……”

父亲听了说道:“我看这帮人没多大能耐啊,我刚才进到宅子里,把酒瓶和牛肉往窗户口一放,那人就被酒肉的香气引过去了,拿过去直接喝了,警惕性这么差应该好对付吧。”瞎子六苦笑一声说道:“但愿吧。”

当天晚上我把床让给了瞎子六,我到爷爷原来住过房间睡下了。那天晚上梦见爷爷了,他又带着我去山上打猎了。后来爷爷说自己年纪大了该走了,以后让我自己照顾自己,我就不停的哭。第二天早上,我一摸枕头都湿了,眼也肿肿的。

天还下着小雨,整个小村都被雨雾笼罩着,几缕炊烟袅袅,几声鸡鸣狗吠,很是安祥。可谁又知道这安祥还能维持多久呢。

瞎子六给父亲说道:“这帮人的进度应该会很快,怕夜长梦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天他们就应该挖通了吧。”父亲给神位送上香之后,坐在椅子上,闭上眼表情很是复杂。

父亲走下来说道:“六爷,那缸醋用了,应该是挖到大墓了吧,不过黄奶奶点化我今天晚上不能去。”

瞎子六一听,一下站了起来,脸上枯树皮一样的皮肤抽搐着,大声说道:“今晚如果不去的话,明天这火药一炸就完了,这风水就破了,你们村谁都住不安稳了。不行!今晚上一定得去。”父亲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说道:“六爷,咱们明晚再去就是了。”瞎子六苦笑了几声说道:“你太天真了,这帮畜生还给你商量着来吗?”

父亲一脸无奈,说道:“你年纪大了,让我和阿良去,你教我怎么办就是。”瞎子六厉声说道:“不行!那帮人心狠手辣,你们两个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下午,父亲做了一桌好菜。又弄了些好酒,说是给咱爷几个壮壮胆。大家吃完之后,瞎子六说自己有点头晕,爬在桌子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父亲说道:“阿良,把六爷抬床上去,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去。”我想父亲应该是给瞎子六下了迷药了。第八章老宅有鬼

我们将瞎子六抬到床上,夜幕渐渐降了下来,父亲说:“走吧。”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这能行吗?本来有瞎子六在还有点胜算,可现在,我们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父亲看出我的疑惑说道:“怎么,害怕了?阿良,我给你说实话吧,黄奶奶点化我说:今晚不能让瞎六爷去,否则是有去无回。所以我把他迷倒了。他一把年纪了,整天漂流在外,也该享享福了。”我点点头,想起了爷爷也是没过几天好日子就离我们而去了,心里有点酸楚,可瞎六爷不去,我们不知道怎么行动啊。

父亲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我说道:“阿良,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如果只剩下你自己在,你也得去,是不是?你也算是个男子汉了,怕什么!”我被父亲的话鼓舞了,使劲给父亲点了点头。

父亲走过去交待母亲说道:“如果,明天中午我还不回来的话,就到大哥家宅子那找我。”母亲问道:“你这几天都干什么了啊?”父亲说道:“没事,有点小事,对了!办完这个事,二妹的童子我就给她换了。”母亲说道:“那你小心点。”父亲拍了拍二妹的脑袋,二妹傻呵呵的一笑。

父亲带着我并没有去那个宅子,而是去了王太爷家。父亲把事情给王太爷说了后,王太爷拿着拐杖不停的杵在地上,说道:“这还了得,我去给你招呼你几个麻利的爷们,你带上一块去。再找几个人把宅子围上,让他们一个也跑不了。”父亲说道:“不行,我们还没有证据说明他们真的要炸下面的墓,而且他们买那块宅子也是名正言顺的,这帮人太狡猾,如果那样做他们肯定会有所察觉。人多了反而不好。如果真的打草惊蛇,怕日后他们接着找咱们村的晦气。”

王太爷一时也想不出办法来,说道:“只有你们爷俩,这也太危险了吧。”父亲说道:“放心吧,我倒要看看这帮人有没有三头六臂。”

我们告别了王太爷,来到宅子前的那棵树下躲着,听着里面的动静,这时天已经黑了,我抬头看看这棵大树,很是粗壮,叶子都快落光了,枯枝被风吹得张牙舞爪,上面停着一只夜猫子,“咕咕”的闷叫着,瞎子六说能在上面睡觉,真是一点不假。

我们等了好大一会,没有动静,父亲刚想靠过去,突然听见有几个人从里面出来了。其中一个背着个麻袋的叽里呱啦的兴奋地说着些什么,因为风声很大,听不太清。麻袋里可能装着从墓里盗出来的东西吧。他们渐渐的走远了,消失在黑夜中。

父亲说:“你在这等着,我进去看看。”我怕里面还有人,万一父亲再遇到什么危险我好帮一把,我拉住父亲摇摇头。父亲看出我的意思说道:“一块?”我点点头就跟在父亲后面。

来到轻轻的来到窗口,往里看了看,发现里面并没有人,我听见父亲长舒了一口气。我们来到屋里,闻到一股刺鼻的酸味,我掀开那口缸,发现里面的醋真的用没了。父亲没敢太耽误掀开那堆草,找到了墓口,趴下身子听了听里面没有动静。我探了探头看了看里面,发现里面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而且洞口非常的陡,不知道那几个人是怎么上来的。

我突然感觉到后面有人拍了我一下,吓得我差点喊出声来,我猛的一回头,却发现一个小孩站在我身后,怎么来到我后面一点声音也没有啊。这是人是鬼啊?

我看了看这个小孩,衣服破旧,像个小乞丐,嘬着自己的手指头,口水都从嘴里溢了出来。眼睛大大的,眼球向外突的很厉害,额头也大大的,一颗虎牙露在外面,让人看了很不舒服。长的真的有点不太正常,但狼牙并没有提醒我,我想这并不是鬼魅吧。

父亲这时也看见了,说道:“谁家小孩,这么晚了快回去,这里危险。”那小孩眼珠子转了转没说话,转身跑走了,一双罗圈腿跑地还挺快。父亲回过头来问我:“在咱们村你见过这孩子吗?”我摇摇头。父亲望了望外面,没再管,继续研究着这个盗洞。

父亲爬在那好久说道:“跟我下去。”

不是吧,下这里干什么?里面这么恐怖,而且万一那帮人回来了可怎么办。父亲看了看周围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走!”

父亲先把腿放进盗洞里,两个胳膊把架在洞外,说道:“你待会下来的时候,用草把洞口盖上,别让他们看出来了。”说完父亲就慢慢的移下去了。留我自己也不行啊,便把自己下半身先顺下去,又弄了些草在洞口上胡乱的盖了一下。

这盗洞挖的曲曲折折的,但非常恰到好处,虽然陡了点,但下到哪都有落脚的地方,不知道下了多深,闻到一股很强烈的酸味,我想这到了那层碱地了吧,再往下了没多深,突然感觉这洞变得很凉而且很滑,四周好像是石头,一时没有东西扶踩,顺着盗洞滑了下去。“嘭”的一声闷响,我好像是滑到底了,把屁股都摔麻了。我四周望了一下,什么也看不到,而且有一股腐臭味很是刺鼻。这时听见父亲的声音,父亲点了根火把,把这墓室照得通明。父亲问我:“没摔坏吧?”我摇了摇头。

我看了看这墓室,怎么像个家一样,还分好有好几个房间呢。不过墙体很厚,墙边都是些破烂的瓶瓶罐罐,中间的那个棺材盖被掀开了,歪歪斜斜的放在一边,这应该是那帮人干的吧,不过他们应该有保护措施,不像大憨那样直接钻进去找宝贝。

我看到棺材旁边有一朵非常精致的花,好像半透明的,在火把的照耀下,发出幽静的光芒,很是神秘。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怎么能生长出植物来呢?我刚想过去瞧瞧,父亲喊道:“危险,有毒。”我马上停在那,不敢乱动。

父亲说道:“这里被翻的乱七八糟的,只有这东西还在这完好无损,肯定碰不得。”原来父亲也只是猜测,不过很有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父亲说道:“先把棺材盖放回去吧,把衣服脱了,把手缠住,免得碰到上面。”父亲把火把插到墙上一个凹洞里,脱下外衣,撕成两半,把手紧紧的包着,我也照父亲的方法做了。

我们爷俩一人一边的扣住棺材盖,用力一抬,差点没抬动,这是什么做的,这么沉。我们还是吃力的抬了起来,准备放回去,好奇心驱动我看了一眼棺材里的尸体。顿时感到全身一麻,鸡皮疙瘩全都钻了出来。

我发现棺材里的尸体黑乎乎的,已经不全,很是骇人。我没敢多看,赶忙把棺材盖给合上了。

我和父亲来到另一个墓间,看见里面还有石制的桌椅、床具,农村里面办丧事,都是烧些纸的,没想到有钱人都来真的。

这时听见有声音从洞口那传来,父亲赶紧将火把在地上捻灭。父亲拽着我躲进床下面。

好像是有人下来了,他们人手一把手电筒。在每个墙角放着什么东西,能闻到一股硫磺味,估计是来安炸药的。我在床下看到他们在往洞口那牵线。我想这就是炸药的引线吧

过了好一会,没了动静,估计那帮人上去了。我想这还不容易,直接把引线给掐断不就没事了吗。我刚想出去,父亲一把拉住我很小声的说道:“这帮人肯定早就注意到我们了,不然那天的酒和牛肉没那么容易迷倒看宅子的人,还有,你还记得刚才那个小孩吗,不知道这事和他有没有关系,再等一会,估计这帮人还没走。”

这时传来几声狂笑,回荡在墓室里,这几个人果然没走。但他们好像发现了我们,正一步步朝床这边走来。父亲拍了我一下,说道:“走!出去!”我脑袋一阵眩晕,不知道怎么应付这帮恶人。

我们钻了出来,几个人用手电筒,照得我们睁不开眼。父亲不慌不忙,把火把又点着了。这时墓室都照明了,虽然手电的光还有些刺眼,但能看清这几个人了。

我看见那个那个小孩站在最前面,还嘬着自己的手指,他把手指拿了出来,牵出一条水线,很是恶心,那小孩说道:“嘿嘿,我就知道你们下来了,你们真是外行,还拿着火把?”这哪是小孩的声音啊,分明比成年人的还有粗,这小孩原来是个侏儒。

父亲哈哈一笑说道:“哼,我外行?这火把是拿来对付你们手电筒的。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谁也跑不了,这外面全是我们的人。如果你们跟我上去,我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不然……”

那侏儒冷冷的笑了几声,突暴的双眼发出邪恶的光芒,说道:“哼!生路?我们干这行就没想过生路!今天这里就是你们的坟墓。”

父亲一笑说道:“好!今天我就给你们拼个鱼死网破。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侏儒大声说道:“就凭你们俩?简直太可笑了。”说完那帮人都冷冷的大笑了起来,笑得我全身发毛。

这时我听见盗洞里发出一声巨响,我想该不会炸药炸了吧。我们都往盗洞那里看去,这时从盗洞里下来一个人,拍了拍头上的灰土说道:“大头憋,别来无恙啊?”

咦!这不是瞎六爷吗,他不是被父亲迷倒了吗,怎么会来这了呢?瞎六爷又从盗洞里牵出来个东西,我一看小狼也跟来了。这下有救了!

瞎六爷走过来说道:“大头憋,咱们又见面了!”那侏儒看到瞎六爷恶狠狠的说道:“老东西!你还没死?”瞎六爷说道:“哈哈,你这头憋孙没死,我怎么舍得死呢?”

听他们讲话,可以看出瞎六爷早和这帮人结下了梁子。

小狼对着那帮人呲牙咧嘴,并发出“呜呜”的低吼。他们好像有些害怕了,不断地身后退缩。

瞎六爷说道:“怎么样,大头憋,这洞口被我炸了,大家都困里面。我可是一把年纪了,挨些饿没什么,也活够了,可是我这头狼可是好几天没见腥了。”

大头憋看了看盗洞说道:“哼!老瞎子,你也是知道的,外行的要想挖开这盗洞,恐怕要挖上几天吧。到时候大家不被饿死,也被憋死。要是我们几个挖的话,兴许会有条活路。除非你把这条破狗打死,要不然谁都别想出去。”

瞎六爷哈哈一笑说道:“打死它?你以为我老糊涂了吗,这可是老夫手里的一张王牌,把他打死了,你们还不得把老夫打死喽。大头憋!你的鬼点子也太多了点吧。当初我炸了这盗洞,就防着你们耍花样,你们还是乖乖的把盗洞挖开吧,乡亲们在上面给你们准备了好酒啦。不然老夫可就要放狼咬人啦,它可不是吃素的。”大头憋退了几步好像有些害怕了。

如果真放开了,那狼一口下去,把他的喉咙封了,可真不是闹着玩的。幸亏他们不知道这狼的两颗犬齿已经被拨了下来。我想瞎六爷也只是吓唬他们,如果真放开了,两边打起来,谁也不能活着出去了。

这时大头憋转了一下眼珠子,大声喊道:“弟兄们快跑!”

我们都看不出来他们又耍什么花招,这墓室就这么大还能跑哪去。瞎六爷突然说道:“不好!又上当了!”

那几个人钻进了另一个洞口里,这个洞口的位置太过于隐蔽,刚才我和父亲都没有发现。原来他们早就有了逃生的洞口,刚才还要置我们于死地,真是太狠毒了。

我们追过去,发现从洞口中扔出来几根点着了的炸药管,小狼往前窜的太急,我一把把它扑倒在地,怕炸着它,双手抱着自己的头。父亲和瞎六爷也纷纷卧倒了。只听见“轰轰”几声巨响,那炸药管在我身边爆了,我的耳朵被震的“嗡嗡”直响,幸亏卧倒的及时,并没炸到自己。

我起身看了看父亲也没什么事,但瞎六爷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

父亲将瞎六爷扶起说道:“六爷,您没事吧?”瞎六爷好像被炸伤了,血红的肠子都流了出来。六爷吃力的睁开双眼说道:“又让这帮畜牲跑了!”

父亲说道:“六爷,您先别说话了,我想办法救您。”瞎六爷轻轻的摇摇头说道:“没用了,救也没用了。听我把话说完吧。”

父亲脸上挂满了泪水,点点头。瞎六爷接着说道:“我早些年收了个徒弟,为人忠厚。我们情同父子,后来遇到了这几个憋宝的人,徒弟年青气盛,着了大头憋的道,后来……唉……后来我就一路跟着他们来到这,没想到今天……可惜我一身粗浅的道行……”说着从怀里掏出那本《阴宅九书》说道:“阿良你过来。”

六爷接着说道:“我走南闯北,见你虽哑不聋,天赋异禀,定不是凡人,这本《阴宅九书》你能不能收下,我死也瞑目了。”

六爷刚说完,就听见“轰隆”几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六爷好像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这帮王八蛋,这帮王八蛋……”喊完之后,腿一蹬,眼睛睁地老大,我清楚的看见六爷的瞳孔渐渐的扩散。

父亲大喊几声“六爷!六爷!”已没了回应,便用手轻轻地把六爷的眼睛合上,放声大哭道:“六爷!我一定会给您报仇的!我要宰了这帮王八蛋!”

我看见一道白影从六爷的身体里飘了出来,它看了我们一眼,便钻进了墙里。我趴在六爷的身上大哭起来。

过了一会,父亲擦了擦眼泪说道:“阿良,别哭了!看看怎么出去。”我把六爷留下的《阴宅九书》揣进怀里,我想这来时的盗洞已被六爷炸毁,只有从大头憋他们逃走的洞里钻出去了。

父亲走到那个洞里看了看,骂道:“该杀的。”我走过去一看这个洞口也被堵死了,刚才听到爆炸声,应该是这帮人把洞口炸毁时发出的,六爷已然猜到他们没给我们留后路,一时气不过,撒手而去了。看来这帮人要斩草除根,把我们活活饿死这里。

我们又在墓室里寻找一遍,看是否还有别的出口,找了半天,一无所获。

父亲过来将火把熄了说道:“留点空气。”

大头憋说外行的要挖上几天才能挖通,这里连口水都没有,而且空气已经有些稀薄了。我们不知道还能逞多长时间,只有先保留体力,再想想办法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有些困乏,刚要睡去,小狼有些不安的狂叫着。

我眼前一片漆黑,有点想爷爷了,还有母亲、二妹、九姑娘、鬼婆婆、二虎哥……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他们,眼睛又有些湿润了。我摸到父亲的胳膊,抱在怀里,能感到一丝的温暖。

父亲又重新点上火把,说道:“阿良,如果出不去,没有吃的怎么办。”我摇了摇头。父亲说道:“你看这狼……”父亲该不会要吃狼肉吧,我赶忙把正在乱叫的小狼抱在怀里,努力的摇摇头。

父亲说道:“那咱着就死这里吧。”我看了看小狼,还是坚定的摇摇头。

父亲哈哈一笑说道:“傻小子,咱有救了,我刚才给你闹着玩呢。”有救?难道父亲想到什么逃生的办法了吗。

父亲说道:“亏你还养了它这么长时间,你难道看不出这狼为啥一直乱叫吗?”这狼叫和咱们逃出去有什么关系呢?我还是没弄明白父亲的意思。

父亲说道:“狼精着呢,听觉也是人的好几倍,它肯定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得保存体力,不可能乱叫的,它应该是听到什么动静了。”

这时我放开小狼,它跑过去对着我们下来的盗洞又开始狂叫着。难道这盗洞快要被人快挖通了吗?

我跑过去听了一下,好像真的有点动静。而且细微的灰土不断从上面落下来。

我想这下真的有救了,我抹了抹脸上的泪,仿佛看见了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家,我们的村庄,心里的兴奋无以言表。

没过一会,声音更大了,太好了,看来马上就能通了。

我再一想,不对!该不会大头憋他们又回来了吧,这很难说,这帮人又坏又精,再说村里也没人能挖的这么快啊。我还是躲洞口远点吧。

没过多久,只听见“哎哟”一声,一个人从洞口那掉了进来。小狼一下子窜了过去。并没有撕咬他,而是不停的舔着他。

我一看这不是二虎哥吗?二虎哥拍拍屁股,看见父亲喊道:“叔!那帮王八蛋呢?看我不打死他们。”父亲说道:“走了,走了,对了!你是怎么挖下来的啊?”二虎哥说道:“走了?从哪走的,上面一群人都拿着家伙等着伺候他们呢。”接着又从洞口里下来了几个青年,手里都拿着家伙。

父亲说道:“大家别急,那帮人走了,咱们先出去再说,对了,帮把手,把六爷也弄上去。”

我们费挺大的劲,把六爷也弄了上去。

出来时,一群人围在洞口那,母亲和二妹也来了,母亲看见父亲上来跑过来一边哭着一边捶打着父亲说道:“你个没良心的,我还以为你们撇下我们不管了呢,要是真出点啥事,你让我们榀怎么活啊……”父亲嘿嘿一笑抱住哭泣的母亲说道:“这不是出来了吗?”

二妹就过来抱着我说道:“哥,你跑哪去了,我在家都等着急了。”

王老太爷问道:“那帮人呢?”父亲叹了一口气说道:“跑了!可六爷他……归天了!”说着六爷的尸首也被弄了上来,王老太爷气得胡须吹得老高说道:“作孽啊,作孽啊!”

父亲问母亲道:“六爷昨天不是早早地睡着了吗?怎么……”母亲说道:“哪是睡着了,你们一走,他便起来了,天黑的时候牵着咱家小狼就出去了。”父亲听完自言自语的说道:“唉!看来六爷早就识破我了。”

父亲接着问道:“对了,这洞谁组织挖的啊?怎么这么快就挖通了。”

王老太爷说道:“昨天晚上,有人到我家说听见宅子这有动静,我就带了几个人过来一看,洞口被炸了,我让他们挖开,挖了一晚上才挖了不深一点,第二天早上王麻子过来了,他教了大伙怎么挖这洞,今天下午就挖通了,我怕那帮人再做出点啥坏事。就让几个年轻力壮的下去看了看情况。”

父亲说道:“王麻子?他人呢?”大家环顾四周没见他的影子。父亲说道:“你们把六爷的尸首先安顿一下,我去他家问问怎么回事。这个杀猪的,怎么还有这等本事。”

父亲没走几步,脚下一软,有点站不住了。母亲敢忙扶住父亲说道:“先回去休息休息。吃点东西吧。”

王老太爷说道:“你们几个把这个洞添死,以后没我发话,谁也不准碰这里,这可是咱村的命脉。阿良爹,先别管王麻子了,把六爷安葬了再说,这六爷可是咱村的大恩人,过几天把他风光大葬,我这心里才好受些。”

我回到家后,蒙被大睡,梦见的全是六爷,起来吃点东西,父亲说道:“今天全村人都给六爷去送葬,你也得去!”我点了点头。

王老太爷说要把六爷埋在宅子那,因为那风水最好,父亲说道:“不行,这样六爷怎么能安息得了?我看还是埋在河边吧,那里清静。”

那天,风特别大,纸钱飞的满河堤都是,全村人都来了,刚一下葬,全村老少掩面相泣,哭声不绝。王老太爷也是老泪横流。第九章冢村

第二天,薄雾安详地笼罩着整个村庄。

父亲带着我去了王麻子家,看见他光着膀子正在院子里杀猪,看见父亲来了,放下手中的活,擦了擦手说道:“唉哥,你来了,快屋里坐。”

我们来到屋里,王麻子给我们倒上水,我看这茶杯上都是滑腻的猪油,父亲问道:“王麻子,这买卖干得还红火吧?”王麻子说道:“托乡亲们的福,混口饭吃。”父亲说道:“我看你脸上怎么有股子煞气呢?”

王麻子大惊说道:“哎呀,大哥,你可别吓我。我可是个本份的人啊。”父亲将茶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砸说道:“你怎么会挖盗洞的,老老实实的说出来,要不然你可就难了。”

王麻子一时慌了神,语无伦次的说道:“这事,这事……那天……”父亲说道:“你慢点说,仔细地说!”

王麻子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那天,一大早,我不是推着车出村卖猪肉吗,一个人把我拦住了,问我是不是咱村的,我说是,那人说他有一项本事,学了能救人一命,我当时问他啥本事,他说挖洞,我没理他,他又追过来,说让我到二虎宅子上去,那里有人被埋在下面了,然后教了我怎么挖洞,我倒是都记个差不多,没敢多耽误,撇下车子,就跑到那,发现真的有很多人在那里挖,我就教他们怎么挖才能快点,再后来我怕猪肉被人偷去,我就跑回来了,还好肉都在,我可没干什么伤天的事啊。”

父亲想了想问道:“那人没说别的什么吗?”王麻子挠了挠头说道:“没什么,倒是有个东西给我了,说是过几天自有人去我家拿。”父亲一皱眉头问道:“什么东西,在哪?”

王麻了在屋里找了半天,喊道:“孩他娘,见我上次拿来的那块石头蛋了吗?”从里屋出来个女人,先向我们打了个招呼,然后说道:“那不是在门后了吗?”王麻子在门后找出一个布包说道:“在这,在这!”

父亲接过来打开一看,咦!这不是我家的玉龙吗?

父亲看了一会,问道:“那人的手上是不是有伤啊?”王麻子说道:“哎呀,您真是神仙啊,连这您都能知道。那人的手上好像烫过一样,黑一块,白一块的。”

父亲说道:“哦……那我错怪你了,这东西我先拿回去,你忙你的吧。”王麻子说道:“嗯,那你慢走,我就不送了。”

我们刚出大门,王麻子拎了块肉追了出来说道:“哥,好不容易来一回,送你块好肉,算是我小老弟的一点心意。你看我脸上这煞气……”父亲说道:“你杀猪杀的太凶了,干你这行的不能老想着挣钱,这猪虽说是养来吃肉的,可也是条命,没事的时候也烧点纸钱,祭奠一下你的刀下亡魂。对了,这肉多少钱?”

王麻子说道:“记住了,记住了,这肉算我送的,什么钱不钱的。”父亲从口袋里掏出些钱来,塞到他怀里说道:“就这些了!你做点生意起早贪黑的也不容易。”

一路上我都在想这疤瘌手到底是什么人物。

我们回到家,母亲说道:“你们爷俩这一大早又跑哪去了?快来吃饭,这几天没什么事快把二妹的童子换了吧。”

父亲把那块肉交给母亲说道:“今天?”然后掐着手指,母亲问道:“哟!在哪弄的这么块好肉啊?回来给二妹和阿良补补身子。”

父亲接着说道:“好吧!你今天去买五色鲜果,五色面果,三尺三红布,再叠六十六个元宝,找九棵柳树上的树枝,对了!再买七种不同颜色的纸和一只公鸡,公鸡要没开过光的。还要一把新锁。”

母亲说道:“你说慢点,我记不过来。”父亲沉吟了一会说道:“还需要一样东西,不是太好找。”母亲问道:“啥东西?”父亲看了看院子里的缸说道:“没什么。”

吃完饭后,母亲带着我去了集市。

我们来到卖公鸡的摊位,母亲说道:“来只欢的。”摊位老板挑了一只大的说道:“这只好,活蹦乱跳的。”母亲抓起它,在鸡冠子上翻看着说道:“这只鸡用过了,换一只。”那老板一笑说道:“原来是办事用的啊,好说,好说。”然后又挑了一只更加雄壮的,羽毛华丽,神采奕奕。

母亲看了看它的鸡冠说道:“这还差不多,多少钱?”老板傻傻一笑说道:“办事用的,咱不能挣你钱,看着给个本钱就行。”母亲按行价付了钱,并未少给。

开光的公鸡,一般都是拿针在鸡冠子上扎出血,用鸡血做些法事,这样鸡冠子上都会留下针眼,仔细一看就能发现。

我们买完东西,从集市回来的路上,两边种得都是些柳树,我捡几棵粗壮的,分别折下一支柳条。恰恰凑够了九根。

我们回到家,把公鸡放在院子里,那鸡在院子里又飞又跳,很是兴奋。父亲从屋里出来说道:“怎么放开了?别让他飞跑了,快抓起来!”

我们一家人都在院子里对它围追堵截,可就是抓不住。父亲说:“别惊了它。”然后把小狼撒开,说了一声“去”,小狼过去一口将公鸡咬住,雄纠纠的回来,坐在父亲身前。

母亲从她的嘴里把公鸡拿了出来,怕咬伤了它,拍了拍小狼的脑袋说:“今天二妹换童子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待会奖你一块肉。”二妹在旁边说道:“嗯,奖两块。”

父亲问道:“东西都买回来了吗?”母亲说道:“齐了!”

这时缸里发出“扑通”一声,那只四个鼻子的鲤鱼从缸里跳了出来。父亲一笑说道:“鲤鱼报恩来了。”

鲤鱼也是有灵性的,不是有鲤鱼跳龙门的说法吗。父亲将鲤鱼放进盘子里,端放在桌上。

母亲让我帮他叠元宝。母亲手巧,她已经叠好了两个,我还没叠好一个,而且还不如她叠的好看。不一会六十六个元宝都叠好了。

父亲将五色鲜果和五色面果摆到八仙桌上,算是为上面准备的贡品,鲜果就是五种水果,但不能买梨,因为梨和“离”一个读音,不吉利。面果就是五种面做的甜点。

摆好贡果之后将三尺三红布披到二妹身上,说是护着二妹,因为上面要收走童子,得给他找个替身,不能真把二妹收回去了。

父亲从七张彩纸里拿出一张,问二妹:“你会画画吗?”二妹点点头,父亲说:“那你就在这个纸上画个小人吧。”不一会二妹画好了,父亲又在小人手里补画上一个东西,说是梭子,因为二妹原是织女跟前的捡梭女。母亲按二妹画的形状,将七张彩纸重叠一起,用剪子剪出人型来。人都有七魄,所以要剪出七个小人。

父亲从鸡冠中取出鸡血,每个小人头上点一个红点,又用九根柳条分别沾了点清水,甩在纸人身上。

父亲问道:“把元宝拿来,放到铁盆里。”父亲送上香,然后将元宝点着了。然后将七个小彩人放进盆里一块烧了,并念叨着:“上天言好事……”然后把二妹叫过去,让她坐在铁盆旁边的椅子上,闭上眼,父亲捧了几把盆上的青烟,放在二妹头上,轻拍了几下,又端来鲤鱼说道:“二妹当时救了你一次,这回你替二妹上去干点活吧。”说完鲤鱼翘了翘尾巴,就不再动了。

父亲说道:“好了,二妹,睁开眼吧,上面不再来要你了。”说完二妹睁开眼,站了起来,将身上的红布拿了下来,整整齐齐的叠好,双手递给父亲说道:“谢谢您,叔!您累吧,我给您倒点水吧。”母亲过来抱住二妹说道:“哟,二妹真懂事,今天婶儿给你做好吃的。”二妹说道:“婶,我有点困了,我能不能睡一会。”母亲说道:“去吧,去吧,婶儿去给你们做饭。”

父亲将红布放在八仙桌下面。拿来准备好的新锁,锁上后压在红布上面,将钥匙递给母亲说道:“把它收好,等二妹出嫁那天,把锁开了,就算完事了。”

父亲看了看鱼已经没了动静,不忍吃它,在南墙边上挖了个坑将它埋了,说道:“善恶终于报,也算了却一段巧缘,在上面好好做事吧。”

晚上,皓月当空,银光洒在院子里,很是好看。我发现一个人坐在屋门口抽泣着,我过去一看是二妹。我拍了拍她,她看了我一眼,抹了抹眼泪说道:“阿良哥,你怎么还没睡啊?”我一笑,拿了一件衣服给她披上。她慌忙站起来说道:“谢谢阿良哥。”我示意她坐下来。

我们两个坐在屋门口,看着又大又圆的月亮,二妹说道:“听老人们说看着月亮,就能看见自己的亲人,我从小到大就哥哥一个亲人,可是后来……阿良哥,你说哥哥和爸爸在那边过的好吗?他们会不会冷呢?还有,我妈妈她现在过的幸福吗?”我想着二妹身世,眼里有些湿润了,二妹看了我一眼说道:“对不起,阿良哥,我忘了你不能……”我一笑,摇摇头。

我看着月亮,仿佛看见爷爷在上面对着我笑呢。这时听见睡着了的父亲大叫一声:“喝起!”

第二天早上,父亲醉醺醺的起来了,母亲说道:你怎么回事,昨晚不好好睡觉,跑哪喝酒去了?”父亲说道:“哪没去啊,只是做梦梦见六爷了,非得拽着我喝酒。这头还有点晕呢。”母亲一笑说道:“竟瞎说,做梦喝酒还能把自己喝醉啦?”

父亲来到里屋说道:“咦?这酒怎么还少了?昨天只是做梦喝了不少,敢情是六爷是想喝酒了,阿良,把酒拿着,跟着我去给六爷上坟。”

二妹过来说道:“叔,早饭刚做好了,吃完再去吧。”父亲说道:“还是闺女知道疼人,阿良你个傻小子也学着点,那就吃完饭再去。”

吃完饭,我抱着两罐酒跟在父亲后面走在河堤上。父亲说道:“这二妹的童子一换,把以前的事都想起来了,苦了这孩子了,暗地里掉泪,明着还不敢表露出来,怕咱为她操心。咱家可都得对他好点,啥时候带着她出去转转,时间长了憋出事了。你妈一直把她当心头肉,昨天晚上睡觉一直念叨着:啥时候能叫她一声妈。唉!听着我心里难受。”

说着我们来到六爷的坟地,将酒倒在坟前说道:“六爷啊,昨晚您老还没喝够,今天给您送酒来了!以后有好酒了,忘不了您老人家。在那边缺钱就说一声。”

回来的路上,河堤枯树上停着几只乌鸦,不时“嘎嘎”地叫上几声,便飞走了。父亲说道:“哪来这大的阴气!”

我突然看见一个女人梦游般地正朝河中间走去,而且马上就要淹到脖子了。一个女人应该不会下河游泳、抓鱼吧,这时父亲大声吓道:“小鬼让开,人间有路!”

那人听到声音好像突然清醒一般,想返到河岸,但好像一时着急踩滑了,跌到了河中间,在河里挣扎着。我跑了过去,一头栽进河里,抓住她的胳膊,往上拉。这胳膊怎么这般枯瘦,就像一根骨头。我看见她煞白的脸,眼睛都凹陷了下去,稀疏的头发,简直不相信她是个活人,这是人是鬼啊。

那女人被我拽上来之后,冻的发抖,看见父亲走了过来,马上跪在父亲面前哭道:“大师,救我,救我啊!”父亲把她扶起来,脱下衣服给他披在身上说道:“先回家再说。”

那女人弓着身子走在前面,我看见她的衣服由于湿了水,都贴到了身上,显露出的全是骨结。简直就是一副人皮包在骨架上,我真怕它那干细的腿支撑不住身体。

回到家后,母亲找了件衣服给她换上,然后让她在炉子边上烤烤,二妹拿着我的干衣服,说道:“阿良哥,你也换上吧,换好了你拿给我,我一块洗洗晾上。”我将换下来的衣服交给二妹。连着打了几个喷嚏,便也跑到火炉边上烤暖了。

母亲给那女人倒了一杯热水,她用那双枯瘦的双手颤抖地接过来。父亲问道:“你身上的阴气怎么这么重?”

那女人精神有些恍惚,抱着水杯,四下里看着。母亲过来说道:“大妹子,有什么事你就说吧,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你一把。”

那女人哆哆嗦嗦的喝了一口热水,说道:“丈夫死了,它又要来杀我了,来杀我了……”她的声音很凄惨,眼睛圆瞪着,一脸惊恐,好像是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情了。我们听不明白到底想表达什么。母亲说道:“谁要杀你?你慢点说。”

父亲将香点上,说道:“到这边个行礼吧。”那女人慢慢的挪到桌前,磕了个头。父亲问道:“心里还发慌吗?”那女人变得安静了许多,点点头说道:“好多了。谢谢你大哥,我丈夫姓林,几个月前意外去世了,前一段时间,我天天晚上睡觉时,都会梦见门自己无缘无故地开了,然后飘进来一盏旧油灯,我好像看见丈夫在油灯中被活活烧死,最后烧得就剩骨架了,然后那个油灯就想过来烧我,这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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