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探案全集·第三卷(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03 18:2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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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姜忠喆,杨华龙,陈兴渝,徐俊峰

出版社:辽海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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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探案全集·第三卷

福尔摩斯探案全集·第三卷试读:

归来记(下)

5.孤身骑车人

从1894年到1901年底,福尔摩斯都比较忙。我可以肯定地说,这八年里,由官方查办的疑难案件每一宗他都帮过忙,另外在几百宗私人案件的侦破中他也帮了很大的忙。这其中有复杂的案子,也有特别的案子。多年的侦探成绩突出得令人惊叹,不过也有个别无法预料的错误,我将这些案子很细致地记录下来,其中许多案子我也参与了。所以,您可以想到,我要将这些复杂的案件说出来,真的很费事。那么我只有依照我原来的办法,选取那些结果有趣又出人意料的案子而不选择那些作案手段凶狠残忍的案子。因此,我马上就把维奥莱特·史密斯小姐即查林顿孤身骑车人那个案子讲给大家听,这件案子到最后,让人很感意外,竟然成了悲剧。当然,这件事不会给我那早已闻名天下的朋友的能力和智慧造成什么负面影响。这件事也有其与众不同的地方,它和我收集的那些案件实录并不一样。

我翻看了我1895年的记录,我们是在4月23日认识奥莱特·史密斯的。当时,福尔摩斯对于她的到来感到很不高兴,因为他那时正在专心地办理一宗很复杂的疑难案件,而且这宗案子和很出名的烟草大王约翰·文森特·哈登所受的奇怪伤害有关。福尔摩斯向来注意精细准确和做事专心,最厌烦在他忙于工作时有人打扰他。但是他向来性格不固执,再加上这位来访者美貌与智慧并存,让人不能将她的求助拒绝。他多次重申他没有时间,但这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对于这位诚心诚意来访的姑娘福尔摩斯必须听完她的苦处,她才肯罢休。福尔摩斯无计可施,只好笑着说“请坐”,并让她说出她的烦心事。“我想这事和你的健康没有关系,”福尔摩斯眼睛敏捷锐利,对她说,“你很喜欢骑车,精力一定很充沛。”

她很惊讶,紧接着看着自己的双脚,我看到了她鞋底的一边磨出了毛,显然是被自行车的脚蹬子磨的。“我的确常骑车,先生,我今天到此就和这事有关。”

福尔摩斯将姑娘一只脱下手套的手拿起来非常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我想你不会介意的,我是例行公事。”说着他将姑娘的手放下了,“我差点错认为你是打字员,你一定是搞音乐的。华生,你有没有留心这两种职业都有勺形指端?只是她的脸上有种风采。”他让她将脸慢慢向亮处转去,“这种风采打字员不具备,这位女士也许钢琴弹得不错。”“是的,我是教音乐的,福尔摩斯先生。”“看你的脸色,我想你在乡下教音乐吧。”“的确,先生,在法罕姆不远的萨里边界。”“那个地方很漂亮,不禁让人想起了很多有意思的事,华生,你还记得我们在那附近抓住那个造假币的阿奇·斯坦福德吗?那么,维奥莱特小姐,你在那里遇到什么麻烦事吗?”

这位姑娘很详细、平静地向我们诉说了这件奇异的事情:“福尔摩斯先生,我爸爸已经去世了,他叫詹姆士·史密斯,原来在老帝国剧院做过乐队指挥。我还有个叔叔,除了这个叔叔、我以及我母亲在这世上外,我就没有亲人了。他叫拉尔夫·史密斯,在二十五年前就去了南非,长期以来毫无音讯。父亲死后,我们生活得贫苦,但是突然一天有人说《泰晤士报》上有一个寻人启事正在寻找我们的下落。你能想到吗?我们是多么兴奋,因为我们想一定有人留下了一笔遗产给我们。很快我们就和报上那位登了名字的律师联系上了,同时还认识了两位从南非探亲回来的先生,卡卢塞斯和伍德利。他们自称和我叔叔是朋友,他们对我说我叔叔几个月前在约翰内斯堡去世了,临终时希望他们找到我们并帮助我们。我们大惑不解,拉尔夫叔叔活着的时候不曾关心我们,怎么死后却又要找人照顾我们呢?卡卢塞斯先生说那是因为我叔叔听说我爸爸死了,觉得应该照顾我们。”“对不起,请问是在什么时候见的面?”“去年十二月,大约四个月前。”“请继续说下去。”“我感觉那个伍德利让人烦得不得了,这个年轻人很差劲,没有修养,长着一双很胖的脸,有红胡子,头发很多梳在额头两侧,并且还向我挤眉弄眼。我非常厌烦他,我想西利尔一定不想我和这样的人认识。”“噢,西利尔是他的名字!”福尔摩斯笑道。

美丽的姑娘笑了笑,红着脸说:“是的,福尔摩斯先生,西利尔·莫顿。我们打算今年夏末结婚,他是电气工程师。噢,我怎么讲起他了呢?我要说的是可恶的伍德利先生,不过年纪偏大的卡卢塞斯先生让人喜欢,尽管他皮肤看上去发黄,脸却刮得很干净。他沉默寡言,不过他行为很有礼貌,待人谦和,他询问了一下我们的情况,知道我们并不富裕,就说想让我去教他独生女儿音乐。他女儿刚十岁,我说我不想和我母亲分开,他说我可以每个周末回来看她,还许诺一年可以给我一百镑的丰厚报酬。因此我就答应了,我来到距法罕姆约六英里的契尔顿农庄。他夫人已经过世,有一位叫迪克逊太太的女管家帮他照顾这个家。她年纪大,办事稳重、诚实,让人敬佩。他的孩子也很讨人喜欢。卡卢塞斯先生为人和蔼,也懂音乐,晚上我们在一起很高兴。每到周末我都回去。“因为伍德利先生的到来使我原本快乐的生活变得不快乐,他才到这里一个星期,但是我感觉有三个月之长。他很霸道,尤其是对我更加无礼。他用各种方法说爱我,并自吹自擂说他自己多么富有,假如我能嫁给他,那么我就会得到伦敦最有价值的钻石。最后,因为我对他始终不予理睬,在一天晚饭后,他将我一把抱住,他非常有力,还说假如我不吻他,他就不放开我。正好卡卢塞斯从外面回来,就将他拽开了,为此他们吵起来了,伍德利动手将卡卢塞斯打倒了,脸上还出了个口子,这样伍德利就走了。第二天卡卢塞斯向我道歉,并说不会再让我受此侮辱,自从那以后,我就再没和伍德利先生见面。“福尔摩斯先生,我下面就要说到我今天来的本意。每星期六下午我都会骑车去法罕姆车站,坐十二点二十二分的火车去城里。契尔顿农庄向外通的路很偏僻,大约有一英里的路特别荒凉,一侧是查林顿石南的灌木丛,另一侧则是查林顿庄园外圈的树林。没有比这更荒凉的路了,在这条路上,是很难见到马车或农民的。两周前,我像往常一样经过时,不经意地往后望了一眼,却看见在离我二百码的地方有人也骑车子行着。他看起来像个中年男人,留着黑黑的短胡子。到法罕姆时,我回头一看那人已不在后面,因此我没在意。但是福尔摩斯先生,就在我周一返回来时,我又在同一段路看见了那个人,你能想到我有多么惊疑,以后的周六周一都一样,他仍旧跟着我,这使我特别吃惊。他总是保持着一段距离,也不和我交谈,但这的确让人不解。我将此事和卡卢塞斯先生说了,他看起来很在乎我说的事,还告诉我说他已经预订了一匹马和一辆很轻便的马车,这样我就不会一个人走那段路了。“按照原来的计划,马和轻便马车在这个星期是应该送来的。但是结果却令我失望,我没办法只好又骑车去车站了。事情发生在今天早晨,我又像平时一样骑车到查林顿石南灌木地带,我特地往后面看了一眼,那个家伙又出现在那里。他一直骑在我的后面,我一时之间看不清楚他的脸,我敢说他不是我认识的人,他身上套着一身黑衣服,头上还戴着一顶布帽子。我唯一看清楚的是他脸上那黑色的胡子。我不再担心这个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举措,我下定决心要弄明白他是谁,他到底想干什么。我放慢车速,他也跟着放慢了车速。后来我索性停了下来,没想到他也停了下来。我突然灵机一动,我看到路边有一个拐弯的地方,于是我就猛骑进了拐弯处,我停下来等他也骑进拐弯处。但他一直没有骑过来。我重新骑了回去,向转弯处张望。他却不见了,连他的踪影也没有发现。要知道,这地方没有岔路,他不可能溜走。”

福尔摩斯端坐了一下身子然后微笑着说:“这件事倒是有点儿趣味。从你转弯到你发现他不见了相隔多长时间?”“大概有两三分钟吧。”“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时间按原路回去。你是说那里没有岔路吗?”“是的。”“这很简单,他肯定从路旁的小路走了。”“应该不是从石南灌木地带这一边,要不然我能够看到他的。”“我们不难推测出他的去向,他一定是朝查林顿庄园那一边儿去了,要知道查林顿庄园就在道路的不远处。还有其他情况吗?”“就这些吧,感谢你,尊敬的福尔摩斯,要不是你的指导,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真的非常感激你。”

福尔摩斯没有对她这一番话表态,他沉默了一下。“和你订了婚的那位先生现在在什么地方?”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出这句话。“他现在在肯尼迪的米德兰电气公司工作。”“这是不是他给你的一个惊喜呢?”“我非常了解他,就算他给我一个惊喜,但我还是能认出他来的。”“还有其他人追求你吗?”“在我认识西利尔之前有过几个。”“后来呢?”“那个该死的伍德利也算一个吗?”“再也没有了吗?”

她美丽的脸庞立刻显出了为难之色来了。“是谁呢?”福尔摩斯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可能是我自作多情吧,我感觉到我的雇主卡卢塞斯先生好像挺喜欢我的。我在他家教他的女儿,他也在一旁,我有时还给他弹伴奏。虽然他没有向我表白,但我还是能够感觉到的。”“嘿!”福尔摩斯正儿八经地问,“他以什么为生?”“他并不缺钱花。”“他有四轮马车或者马匹吗?”“没有,但他好像很有钱。他每个礼拜都会进城两三次,他十分关注南非的黄金股票。”“史密斯小姐,我希望你一有新情况就通知我。我现在忙得很,但我不会疏忽你的案子的。以后,你如果要采取什么新的行动一定要事先告诉我,好吧,就到这里吧,祝你好运。”“史密斯小姐这样年轻貌美当然不乏追求者,”史密斯小姐走后,福尔摩斯又啪哒啪哒地抽起烟斗来了,他的话也多了起来,“这个追求者有点怪了,什么地方都可以追求,但他偏偏选择在偏僻的乡间道路上追求,此案还真有点的味道。”“你念念不忘的是那个总在同一个地方出现的人,对不对?”“不错,摆在我们面前必须解决的问题是要查清楚谁租用了查林顿庄园。但是,卡卢塞斯和伍德利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他们都迫不及待地查找拉尔夫·史密斯的亲属?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卡卢塞斯宁肯出高价雇佣史密斯,但不愿买一匹马。要知道,他家到车站的距离是六英里,华生,你难道觉得它不奇怪吗?”“你应该去那些地方好好瞧瞧。”“我最近忙得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可能是一个毫不起眼的恶作剧,我不会为这件事情耽误我的其他大事情。你别误会,我不是自私。事情还没有发展到那个程度,你星期一早一点到法罕姆,你隐蔽的地方最好选择在查林顿石南地带,小心谨慎,千万别乱了阵脚。查出是谁租用了查林顿庄园,立刻回来告诉我,就这样吧,也祝你好运。”

史密斯小姐早就告诉了我们,她星期一坐九点五十分从滑铁卢车站开出的火车去乡下。于是,我用最快的速度搭上了九点十三分的火车。在法罕姆车站,我不费吹灰之力就问明了查林顿庄园石南地带。查林顿庄园石南地带就是史密斯小姐经常遇险的地方,道路的一边是开阔的石南灌木地带,另一边是古紫杉树树篱环绕着的一座花园。花园里面有参天大树。花园里有一条石头铺成的大道,石头上爬满了苔藓。大门两侧的石柱顶上有着斑驳的纹章图案。树篱边有好几个出口,有小路穿过。站在道上看不清里面的建筑物,四周的环境显得十分沉闷、颓废。

石南地带上开满了一丛丛黄色的金雀花,开得很鲜艳。我就在一丛灌木丛后隐蔽了起来。我所处的这个环境不错,位置也不错,能看到庄园的大门,也能看到两边长长的一段路。我刚隐蔽好,大道上就出现了一个骑自行车的人朝我来的方向骑去。骑车人一袭黑衣,脸上留着黑胡子。他到了查林顿庄园的尽头就跳下车来,把车推进树篱的一个出口,就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史密斯小姐骑着自行车从火车站回来了。她骑到查林顿树篱时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继续前进。又过了一会儿,那个黑衣人从藏身处推着车出来了,骑上自行车去追史密斯小姐。史密斯小姐轻松地骑着自行车在广阔的原野上行驶着。而那个黑衣男人却压着腰板伏在车把上,别扭地骑着车子。这时,史密斯小姐回头看了他一眼,有意识地放慢了车速,黑衣男人也放慢了速度,她停了下来,他也停了下来,他们只隔着两百码远的距离。史密斯小姐突然骑着骑着就转过了车头,朝着黑衣男人猛冲了过来,但是那个黑衣男人反应也极快,飞快地掉头走了。史密斯小姐没有追下去,她重新回头继续骑车前进,不再理睬那个追随者。追随者也转过身来,仍然保持原来的距离,直到转过弯从我的视线中消失。我一直呆在藏身处没有动,过了一会儿那个黑衣男人又回来了。这次他神态轻松,他在庄园的大门口下了车。他在树丛中站了几分钟,举起双手,在胸前折腾了几下,接着他又骑上车从我身边经过,顺着马车大道往庄园深处骑去。我立刻穿过石南灌木地带,透过树林看了过去。我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远处古老的灰色建筑和高耸入云的烟囱,只是那条马车道穿过一片浓密的灌木丛,我再也看不到那个黑衣男人的去向。

但是,我认为自己今天这一上午过得挺好的,收获不少,掌握了一些实际存在的情况。我心满意足地走到了法罕姆。我在法罕姆没有得到任何有关查林顿庄园的情况,我反而被人介绍到一家大公司去了。我后来又从当地一个房地产经纪人那里得知了查林顿庄园的一点儿情况。那个人告诉我,查林顿一个月前就租了出去,租它的是一个非常有钱的老先生,他叫威廉逊。我再也没有从那个人口中探听到半点儿有关威廉逊先生的情况,那个人不肯再说下去。

回到贝克街,时间已经是晚上了,我兴致勃勃地向福尔摩斯述说了我这一天的经历,我以为我的辛苦和收获能够换来福尔摩斯的嘉许和赞扬,没想到他却给了我一脸怒色,他非常气愤地说:“华生,你不应该选择那个地方藏身。藏得那么远,你能够看到什么呢?最好的位置是树篱后面,藏在那里就很方便了,要看清谁都非常容易。你为我提供的情报价值并不高。史密斯小姐说她不认识那个人,但我敢说她一定认识,不仅认识而且还很熟。这是有事实可以证明的,那个人不敢靠近她,为的是避免让她看清他的真实面貌。你说他弯腰压伏在自行车把上,这就更加说明他是刻意要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你瞧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忍不住冲着他喊了起来:“你要我怎么做!”“你不应该错过那间离查林顿最近的酒店。酒店里什么人都有,既然什么人都有,那么不管什么事情都会有人议论,你能够打听到更多的情况。你说租用查林顿庄园的是一个叫威廉逊的老先生,我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啊,一大把年纪的人,绝不可能在史密斯小姐急速反追之下身手敏捷地逃脱。你也不要太悲观了,你的确做了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因为事实摆在眼前,你此行证明了史密斯小姐所言不虚。黑衣人和庄园有某种联系,查林顿庄园早在一个月前,被威廉逊租用了。是不是这样?下一步,我们一起再去调查那些我们还不清楚的线索吧,华生,我们可是好搭档啊!”福尔摩斯脾气就这么古怪,我没有责怪他。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收到了史密斯小姐一封来信,她在信中也提到了我那天所看到的事情,但这封来信最重要的地方却在附言中:尊敬的福尔斯先生,你一定会为我保密的。我此时此刻的心情跟卡卢塞斯向我求婚而被我婉言拒绝的心情一样难受。卡卢塞斯先生的绅士风度让我深信他对我的爱慕是真心的。我不得不将我跟西利尔订婚的事实告诉了他,他心平气和地接受了我的拒绝。“漂亮的史密斯小姐也有苦恼的事情了。”福尔摩斯重新将信折叠好,沉思了一会儿,又说,“这个案子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事情还会戏剧性地发展下去。乡村的风景一直浮现在我的眼前。我有机会欣赏查林顿庄园周围的风景了,我现在就动身。”

我绝对想象不出这次福尔摩斯的查林顿庄园之行是如此滑稽。他很晚才回到贝克街,晚上回来的福尔摩斯跟下午出去的福尔摩斯大不一样,这表现在外表上——此时此刻的福尔摩斯脸上是伤痕累累。那副鼻青脸肿的难堪样子,让我实在忍不住大笑。他也笑了起来。“你知道的,华生,我一直少于锻炼,今天这一趟算是进行了一次永难忘怀的纪念性锻炼吧。我的拳术还能够勉强自卫,如果我的拳击力量再强一点儿,我恐怕就不会是现在这一副模样。”

我边笑边问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福尔摩斯仍然笑着说:“我去了那个我曾提醒你注意的乡村酒店,在那里进行了一次暗访。在酒吧间里,多嘴的酒店老板回答了我一直想知道的问题。威廉逊是个白发白须的老头子,庄园里还有几个仆人跟他住在一起。有谣言说他曾经当过牧师,好像现在他还保留着牧师的职位。但是他自从住进查林顿庄园后发生在他身上的两件事情,让我觉得他不像牧师。我特地查询过一个跟他有关的牧师机构,得到的结果是,以前是有一个叫威廉逊的牧师,但是曾做过不道德的事情。我还从酒店老板口中得知,查林顿庄园每个周末都会有一个聚会,赴会的人都是一些不三不四的家伙。有一个长着红胡子的名叫伍德利的家伙是每周必到的人。我们刚谈到他,他就走了进来,原来他在外面偷听我们说话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我们的谈话他差不多全听到了。他一进来就气势汹汹地问我是谁?想干什么?有什么企图?他劈头盖脸地在我面前胡说八道了一通,冷不防,他就一拳打在了我的脸上,结果是他受的伤比我还重——我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很抱歉,我这次调查成绩并不比你上次好。”

在星期四的一大早,我们又收到了史密斯小姐的来信。信中内容:尊敬的福尔摩斯先生,我要告诉你的是,我要辞掉卡卢塞斯先生给我的工作。虽然他给我的报酬十分诱人,但是我还是决定要辞掉这份工作。我再也忍受不了这个令我十分难堪的环境。我星期六回到伦敦就再也不会回去了。卡卢塞斯先生现在准备了一辆马车,但是对于我来说,它是多余的,我再也不会经过那条偏僻危险的小路了。我感谢卡卢塞斯先生对我的特殊照顾。关于我离开的具体原因,和卡卢塞斯先生制造的难堪处境有关,更和那个令人作呕的伍德利先生有关。他的外貌原来就长得十分丑陋,现在让我细看更加丑陋了,丑陋得令我恶心。我并不是特意要咒他,他给我的印象就是这样的。他好像出了车祸,一身都缠上了纱布。他那个丑陋的样子是我从窗户上看到的,幸运的是,我没有和他见面。他进了庄园,马上就跟卡卢塞斯先生谈了起来,过了很久,卡卢塞斯一脸恼怒地走出房间。伍德利一定住在附近,他不住在卡卢塞斯先生家里。我今天早上又在灌木丛中看到了他阴险的身影。一看到他那丑陋阴险的外表我就想作呕。卡卢塞斯先生怎么会和这种人来往呢?谢天谢地,这个星期六就是我告别这些苦恼事情的大好日子。“从这封信中我看到了史密斯小姐的危险,这是个潜在的危险,史密斯小姐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到一个善良、纯真的姑娘遭遇危险。史密斯小姐肯定会在这个星期六遇到大麻烦。我们不能再让这件事情朝着危险的方向发展了。星期六再忙我们也要抽出时间去保护史密斯小姐。”福尔摩斯非常激动地说完了这一席话。

事实上,我一直没有把这件事情当成一个不容忽视的案子,要不是福尔摩斯的提醒,我还会认为它只是一件荒诞、古怪的奇事而已。我认为总是跟随史密斯小姐的那个黑衣男人并不是一个非常恐怖阴险的歹徒,要知道,他骑车尾随史密斯小姐总是保持着一段若即若离的距离,史密斯小姐返身相追的时候,他又匆忙而逃的事实就可以证明这一点。至于那个混蛋伍德利我就很难揣测他的行为了,骑车的黑衣男人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他到底要对史密斯小姐干什么?我从福尔摩斯那一脸冷峻的神情和他把手枪放进口袋的动作就可以看出这个案件一定隐伏着暴力倾向。

大雨清洗着黎明前的黑暗,阳光普照的时候,天空万里无云,清新的空气缠绕着这个明媚的早晨。乡村的早晨给了我们一个惊喜。我们在宽阔、多沙石的乡村道路上走着,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倾听着林中的鸟声,闻着路旁的花香。查林顿庄园离我们越来越近了,它掩藏在古老的橡树林里。事实上,庄园的历史比老橡树更加古老。福尔摩斯手指前方,前方是一条长长的道路,这条道路在石南灌木丛和树林之间延伸。在前方有一个黑点正在向我们靠近。福尔摩斯和我几乎同时看出了是一辆单马马车在向我们这个方向靠近。福尔摩斯担心地说了一句:“我还多准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如果那是她的马车,那她肯定是在赶最早的火车了。我们必须快点,要不然她很快就会经过查林顿。”

当我们走到大路上来的时候,那辆马车已经没有了踪影,我们坚信它已经过去了,很可能是刚刚过去不久。我们急步奔向前方去追那辆马车。福尔摩斯的速度在我的意料之外。我早被他抛到后面了,我搞不懂一向不锻炼的福尔摩斯脚力怎么这样出奇地好。突然,他在我前面一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正在这个时候,弯路上闪现出一辆空马车,猛急地朝我们冲了过来。拉车的马狂奔而来,缰绳长长地拖到了地上。“我们来迟了,我们来迟了!”当我不停地喘着疲劳的大气奔到福尔摩斯的身边时,他后悔地喊道,“我太愚蠢了,竟然没有料到她会坐早一点儿的火车!这绝对是劫持,华生,是劫持!拦住马车!好,看看我还能弥补多少损失?”

我们拦住了马车,跳了上去。福尔摩斯扬鞭勒马,用力一提,那匹拉车的大马竟然被福尔摩斯提起了前蹄,他猛力向前一甩,把马车方向掉转过来,向它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马车把我们带到了庄园和石南灌木丛之间的路段上。我扯住福尔摩斯的手说道:“不错,就是他!”这时,在我们的对面,一个骑车人正向我们冲过来,他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到车把上,弓着身子,拼命地踩着自行车,速度快得出乎我们的意料。他突然抬起那张胡子拉喳的脸,看到我们向他驶来,便从车上跳了下来。他的脸色苍白,眼睛却射出逼人的光芒。他瞪着我们和马车,一脸惊讶之色。“听到没有,你们给我停下来!快从车上下来!听到我的命令没有?这马车怎么会在你们的手上?”他首先把自行车挡在大路中间,接着掏出了一把手枪,“该死的,我的子弹可是没有长眼睛的啊!想死吗?”

福尔摩斯将缰绳丢给我,飞快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真是幸会!维奥莱特·史密斯小姐在哪里?”福尔摩斯直奔主题。“你问我,我还要问你们呢。马车都在你们的手上,除了你们还有谁知道她的下落呢!”那个人气愤地反问。“马车是我们在路上拦住的,我们乘上这辆马车是要去救史密斯小姐。”“天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有什么办法能挽救她呢?”他悲痛欲绝了起来,“一定是他们干的,该死的伍德利和那个混蛋牧师!你们快点啊!不要再耽误一分一秒了。她现在危险得很!”

他紧握着那把手枪,急冲冲地奔向树篱的一个出口,福尔摩斯也掏出了手枪。我安排好马车后,也紧跟而至。“看他们是从这里逃走的,”他指着一条坑坑洼洼的小道上的一行杂乱足迹说,“别慌!什么人在那里?”

我们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被五花大绑地捆在灌木丛旁,他的额前有一道吓人的裂缝血污,他双眼紧闭,嘴巴张开着。我赶忙看了他的伤势,他已经昏过去了,裂缝还没有伤到脑颅骨。那个黑胡子男人惊呼道:“他是马车夫彼特,他是给史密斯小姐赶车的。这两个混蛋连无辜的马车夫都不放过。我们赶快去找史密斯小姐吧。一个无辜的人他们都下如此毒手,那么史密斯小姐就不知道要怎样遭受他们的折磨了。”说完,他带头向前边曲折的小道狂追了过去,我们看到前面不远有一座庄园,那就是查林顿庄园。福尔摩斯突然在庄园前的灌木丛前止住了脚步。他说道:“他们没有逃到庄园的房子里。左边有他们的脚印,啊!就在那桂树丛旁边。”就在这个时候,前面茂密的绿色灌木丛中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这是一种惊恐万状的大叫,只叫了一声,便没有再叫起了,紧接着是一阵窒息的咯咯声。“在这里!这里!他们都在滚球场,”黑胡子男人疯狂地叫了起来,“这些该死的家伙,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黑胡子带着我们冲进了一块古树环绕的林间绿草地。草地北边的一棵大橡树前站立着三个人。其中有史密斯小姐。她的嘴被一块白布堵塞住了,低着头,眼看就要昏倒在地上。她对面站着一个满脸长满红胡子的年轻人,样子十分丑陋恐怖,他的身材高大,正得意忘形地扬着马鞭在向史密斯小姐示威。中间站立着一个白发白须的老头子,一身牧师的打扮,他正把祈祷书合上,很明显他在为红胡子年轻人主持婚礼仪式,仪式刚刚结束。他在一旁奸笑着向红胡子男人祝福。“他们这算什么婚礼呀!”我气愤地说道。

黑胡子男人带着我们疯狂地朝他们扑去。

我们奔跑的声音实在是太猛太急了,红胡子男人和那个老牧师都惊讶地朝我们望过来。这时,我看见老牧师露出了嘲笑,他向我们颇具讽刺性地低了一下头,然后嘻皮笑脸地望着我们。红胡子男人更是目中无人,竟然用马鞭指着我们放肆地大笑。“你别把自己搞得太神秘了,我们可没有你那么虚伪,为什么不扔掉你脸上的假胡子以真面目示人呢?伪君子卡卢塞斯先生,你看到这个场景是不是很痛苦呢?”

我们这时才知道我们身边的黑胡子男人是乔装打扮过的卡卢塞斯。卡卢塞斯扯下了他脸上的假胡子,他的真实面目是一张刮得干干净净的浅黄色长脸。他迅速把枪口对准了红胡子男人,红胡子男人大怒,扬着马鞭冲向了卡卢塞斯。卡卢塞斯冷笑道:“谢谢你的记忆和眼力,伍德利,你这个该死的家伙。我没少警告过你,你竟敢侮辱史密斯小姐。你很不幸运。”“不幸运的人是你,史密斯小姐和我已经举行了婚礼了!”“你真该死!上帝!”

卡卢塞斯扣动了扳机,一颗愤怒的子弹打进了伍德利的胸口,伍德利的胸前鲜血立刻迸溅而出,他魁梧的身躯倒了在地上。老牧师威廉逊怪骂了一句,突然他的手上多了一把左轮手枪,他正准备向卡卢塞斯瞄准,可福尔摩斯拔枪的速度比他的速度更快。

福尔摩斯严肃地说道:“举起手来,别乱动!扔掉你手中的枪!华生,你把枪收起来!卡卢塞斯你也把枪给我。对,就这样,我们都不希望有人像红胡子先生那样倒在地上不起来了。”“你是什么人?”“歇洛克·福尔摩斯,很抱歉,这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名字。”“噢,真没有想到啊!”“我这个名字的确有点臭名远扬的味道,威廉逊先生你暂时忍一忍吧,等下警察来了,你就舒服多了。嗨!对,我是在叫你!”福尔摩斯看到林间空地上有一个吓得缩住了身子的马夫,他冲着马夫喊了一声,“你马上骑快马把我这张条子送到法罕姆去,交给警察局的警长,让他赶快来吧。”

我不得不佩服福尔摩斯在危难之时,箭在弦上之际力挽狂澜的能力。威廉逊和卡卢塞斯在福尔摩斯面前不得不显现出他们稍逊一筹的一面。形势渐渐好转,伍德利被威廉逊和卡卢塞斯抬进了房子里,我为史密斯解开了绑在她身上的绳索,取出了她嘴里的布团。我也为伍德利做了一个紧急检查。我公布了伍德利没有性命之忧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卡卢塞斯立刻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他怒吼着:“该死的,我一定要他去见上帝,上帝不会饶恕他的。”

福尔摩斯对卡卢塞斯说:“你别冲动。上帝一直都没承认伍德利和史密斯的婚礼,关于威廉逊先生的牧师职责我们大可不必相信。他根本就不算一个牧师。”“你别诬蔑我圣洁的牧师印象!”老头儿吼叫着。“你早就不是牧师了。”“我以前是牧师,我现在仍然有权利行使牧师的权力。”“你这是耍赖。结婚证书在什么地方?”“伍德利他们有结婚证书,在我的身上。”“那是你们伪造的。法律条文上早就有规定,任何强迫的婚姻都不能算是婚姻,正规的婚姻是受法律保护的,我不知道你以前在当牧师的时候都是怎样为别人主持婚礼的,你和伍德利会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卡卢塞斯,你不应该借你的手枪出气。”“福尔摩斯先生,我必须告诉你这一切。我也必须告诉你我是多么爱史密斯小姐,我爱史密斯小姐,所以才会做出这些愚蠢的事情来。当我知道伍德利、威廉逊要加害我心爱的史密斯小姐时,我是多么地担心她啊!伍德利在南非可是一个出了名的恶棍。于是,我决定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保护她,我聘用了她,这是我的借口。在她赶去车站的那一段道路,在她经过查林顿庄园时,都有我的身影,我必须保护她。要知道,伍德利这个恶棍时时刻刻都在打史密斯小姐的鬼主意。我总是和她保持一段距离,我戴上了假胡子,我这样做是为了不让她认出我来。我可不想让善良、天真、纯洁的史密斯小姐发现我在跟随她,要不然,她就不会再接受我的聘用了。”卡卢塞斯悔恨地说道。

福尔摩斯问他:“你把危险告诉她不更好吗?”

卡卢塞斯回答:“你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史密斯小姐一定会离我而去,我是多么希望每天能看到她那张美丽的脸庞啊!”

我忍不住说道:“卡卢塞斯先生,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自私吗?你为史密斯小姐着想过没有?”“我承认你所说的事实。因为我太爱她了,我必须这么做。我一想到大恶棍伍德利、威廉逊时刻在打她的鬼主意,我就更加觉得我必须这样做。我一收到电报后,就知道我一直担心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什么电报?”福尔摩斯追问。

卡卢塞斯在左边口袋掏出了一份电报。

他递给了福尔摩斯。

电报的内容就只有四个字:老人逝世。

福尔摩斯冷冷说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们的关系,我也明白你们的所作所为了。电报是伍德利、威廉逊发出行动的信号。现在警察还没有来,就聊聊你们曾经的勾当吧。”

威廉逊老头子又忍不住怪骂了几声。

老恶棍大声对卡卢塞斯说:“鲍伯·卡卢塞斯,你只要敢说出我们的秘密,你的下场会像杰克·伍德利一样,或许比他更惨,我不会让你好受的。我们没有破坏你跟史密斯小姐的好事,就是很给你面子了,你别不识好歹。你别多管闲事。”

福尔摩斯的烟斗是随身携带,在我看来,福尔摩斯那个陪伴了多年的烟斗就是深思的象征,他啪哒地吸了一口烟斗,对老恶棍威廉逊说:“你千万别让自己的内心受到良心的谴责,既然这样,那就让我来讲一讲吧,你们曾经的勾当我现在是一清二楚,最开始是你们三个人一起从南非回来导演这场闹剧的,我所说的三个人大名就叫:威廉逊、卡卢塞斯、伍德利,对不对?”

威廉逊分辩说:“你在胡说八道,我根本就没有去过南非,我还不认识他们俩个人,如果一定要说我认识他们,那是两个月前那次见面。”

卡卢塞斯这时说道:“他说得没错。”“不错,不错,我就知道威廉逊先生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嘿嘿,他没干过的事情他一定会讨回公道的,能知道这点就最好,我就希望他这样明辨是非,对不对,威廉逊先生?不过等一下你就不会这么嚣张了。卡卢塞斯和伍德利两个人在南非认识了拉尔夫·史密斯。拉尔夫老得快要死去了,你们也知道,史密斯小姐是他的唯一遗产继承人,他让他侄女继承他的遗产。对不对?”

卡卢塞斯用沉默的方式回答了福尔摩斯,而威廉逊却依然在大骂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接着往下说:“你们一开始就在打史密斯家族的主意。你们还知道拉尔夫不会立下遗嘱。”

卡卢塞斯说:“他是一个文盲。”

福尔摩斯接着说:“就这样你们来到了英国,找到了这位史密斯小姐。你们最初的计划是:财色两分,一个娶她,另一个取遗产金。不知怎么搞的,伍德利幸运地被选中了做丈夫。对不对?”卡卢塞斯说:“我们在旅途中打牌,以史密斯小姐做赌注。我输了。”“喔,是这么一回事。于是你找个借口把史密斯小姐雇到你家教音乐,让她当家庭教师。你给伍德利创造机会,让他主动向她求爱。她了解到伍德利心术不正,不愿和他交往,但是你却深深爱上了她,你再也不能容忍那个恶棍骚扰她。”“是这样的,福尔摩斯先生。”“你们为这件事大吵了一架。你们不欢而散。伍德利决定独自引诱史密斯小姐上当。”“尊敬的威廉逊先生,你难道不觉得福尔摩斯似乎也参加到我们的行动当中来了吗?他比我们更清楚其中的事情,我们的事情再也瞒不下去了。”卡卢塞斯惨笑着大声说道,“不错,我和伍德利因为意见不和就大吵了一架,而且还打了起来。事后他就突然失踪了,后来我才知道他认识了被开除的威廉逊牧师。他们住在一起,他们住的地方正是史密斯小姐去火车站的必经之地。这绝对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我是深爱史密斯小姐的,我决不会让别人伤害她,尤其是大混蛋伍德利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我一直在暗中保护她。我也时常和伍德利以及威廉逊来信,为的是想探听他们的计划。就在两天前,伍德利带着这封电报来找我,他告诉我拉尔夫·史密斯已经去世了。他要求我履行当日的诺言,我不肯。他知道我爱着史密斯小姐,他又出了一个馊主意,那就是劫持史密斯小姐,他只要拉尔夫的遗产金。我大骂了他一顿,他也回骂了我。我知道史密斯小姐的麻烦大了,这个周六她就要回城里去了,我为她准备了一匹轻便马车送她去车站,但是我不放心,于是我就骑自行车跟在她后面保护她。可是,她早已经出发了。我还没赶上,祸事就发生了。福尔摩斯先生和他的同伴赶着她的马车回来,我就知道事情糟糕极了。”

福尔摩斯又啪哒一声抽了一口烟,然后轻松地敲了敲烟斗,说道:“事情本来早就该弄清楚的,华生,当你告诉我黑衣男人在灌木丛中背着你在胸口折腾了几下,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所穿的服饰的时候,我就应该料到这一切。好了,这个案子就到此结束吧,不过,你们千万别误会,我说这话并没有代表警长和法官,我只是针对我来说的,因为我的侦破任务已经完成了。你们瞧,前面大路上来了三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华生,伍德利和那个小马车夫彼特的伤势应该不会严重到明天就去见上帝吧,你是医生,你有救死扶伤的能力,他们就交给你了。喔,别忘了,还有无辜的史密斯小姐,也麻烦你再施妙手了。我们不妨向她的未婚夫西利尔发一份电报,我希望他们早日团圆,早日举行婚礼。卡卢塞斯先生你将功赎罪了,应该祝贺你,在法庭上你如实告诉法官事情真相,我相信你会有好运的,至于伍德利、威廉逊他们两个,我就不敢想象他们的后果了。”

福尔摩斯一回到贝克街又开始了他繁重的工作,案子很多,都希望他能够相助破案。他根本没有时间打探史密斯小姐劫持案的审判结果。后来是我打探到告诉他的:维奥莱特·史密斯小姐,的确继承了一大笔遗产,她嫁给了有名的肯尼迪电气公司副总裁西利尔·莫顿先生。伍德利和威廉逊因绑架和故意伤害罪分别被判处十年徒刑和八年徒刑。卡卢塞斯的处罚我不大清楚,但我想他顶多判个一两年吧,或许没判这么久也说不定。

6.修道院公学绑架案

在贝克街福尔摩斯居住的房子里,有很多非比寻常的人物从这里进进出出、来来往往,但是最让福尔摩斯和我难忘的是教育学者桑尔尼克夫特·霍克斯坦布尔的第一次来访。桑尔尼克夫特·霍克斯坦布尔在伦敦教育界非常有名气,是个受人尊敬的著名教育学者。那天他的来访简直就是雷厉风行,我和福尔摩斯还没有来得及做好迎接他的准备,他就急匆匆地踏进了房间里。他长得十分威严,他给我们的第一印象是性格坚毅。当他走到桌子旁边的时候突然身子一晃就昏倒在地上了。我们都为他这一行为大吃了一惊。

我们赶忙奔到霍克斯坦布尔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把他扶了起来,让他坐到沙发上,福尔摩斯飞快地拿了一个枕头垫在他的头下,我慌忙地找来白兰地凑到了他的嘴边。我们看清了他此时此刻脸色的恐怖程度。因为劳累,他的整张脸都爬满了深深的皱纹,眼睛深陷在眼窝里,浓浓的忧郁缠绕在双眼四周,胡须粗长,乱七八糟地生长。满身都散发着风尘仆仆的气息。蓬头垢面就是霍克斯坦布尔给我们的第一印象。

福尔摩斯问道:“华生,他怎么了?”

我伸出右手摸到了他的右手腕,我全神贯注地为他诊脉。我对福尔摩斯说:“他显然是太劳累了,他的精力都快消磨完了,可怜的人!”

福尔摩斯从霍克斯坦布尔先生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火车票,说道:“瞧,从英格兰北部的麦克尔顿到伦敦的往返火车票。你看时间,很显然,他出来得挺早。”

霍克斯坦布尔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脸色渐渐好转了起来。他的眼睛也慢慢睁开了,一脸倦色地望着我们。“对不起,真的很抱歉,福尔摩斯先生,我差不多有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时间非常紧急,我再也不敢耽误一分一秒。喔,我希望你能为我准备一点儿填饱肚子的东西,面包、蛋糕之类的都可以。让你见笑了,我的肚子现在饿得很。非常感激你对我的热情招待。尊敬的福尔摩斯先生,我之所以这样十万火急地赶来见你,是希望你能够和我一同回去,我的这个案子非常需要你的帮助。”“别急,你先休息吧!”“不,不,福尔摩斯先生,你别担心我,我现在好多了,谢谢你对我的关心。真的,我希望你能够和我乘坐下一趟火车到麦克尔顿去。”

福尔摩斯没有答应他的请求。

福尔摩斯告诉他:“我的朋友华生医生会告诉你我们现在很忙。我根本抽不出时间去干别的事情。要知道我手头里有两件大案正等着我处理呢。如果不是非常非常重大的案件,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霍克斯坦布尔一听这话就着急了,他忍不住大声说道:“霍尔德黄瑞斯公爵的独生爱子被劫案不重大吗?”“谁?霍尔德黄瑞斯公爵,他不是前任内务大臣吗?”“不错,就是他。关于这个案子我们想尽了千般办法不让它流传到外界,但最终还是泄露了出来,难道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吗?”

福尔摩斯赶忙从文件柜里取出一份黄皮文件。他翻开一看,忍不住读出声来:“‘霍尔德黄瑞斯,第七世公爵、嘉德勋爵、内务大臣,’官衔挺大的嘛!他在内阁中资格挺老的。一八八八年和爱斯·查理·爱波多尔爵士女儿结婚。从一九零零年开始担任哈莱姆郡的郡长。他是老萨尔特尔勋爵的继承人和独生子。拥有三十万英亩土地。在兰开夏和威尔士有房地产。居住地:卡尔顿住宅区,哈莱姆郡,霍尔德黄瑞斯府邸。他为国家做的贡献挺大的,不愧为国家的功勋人物!”“霍尔德黄瑞斯公爵不仅有权有势,而且也很有钱。他有多少英镑,我们都猜不出,反正多得不可想象。关于这个案子,公爵大人亲口对我说,只要能够告诉他,他的独生爱子被劫持到什么地方了,他马上会奖给告诉他消息的人五千英镑,能够告诉他,是谁劫持了他的独生爱子,另外奖赏一千英镑。”

福尔摩斯插科打诨着说道:“华生,这个报酬可不低啊!我们似乎好久没有到贝克街大酒店喝酒了,看来有希望了,我们不妨陪霍克斯坦布尔先生走一趟吧!报酬归报酬,事情归事情。霍克斯坦布尔先生,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希望你能够心平气和地详细说出案件的有关事情。你报案的时间似乎迟了三天,我从你的胡子上可以看出来,你的胡子此时此刻很糟糕。”

霍克斯坦布尔吃了几块三明治又喝了两杯牛奶,精神开始焕发起来。他的嘴唇再也不像刚见面时那么干涩了,一切都开始好转起来。“我首先要从我的修道院公学说起,它是一所预备学校,我是创建人也是校长。我写过一本教育专著,在伦敦教育界我也算得上小有名气的人。修道院公学的教学成绩一直都很好。我不是吹牛,在英国,我这所修道院公学是最出色的预备学校。我这里招收的学员都是一些贵族王室子弟,他们都相信我的能力。也就是在前不久吧,霍尔德黄瑞斯公爵和他的一等秘书王尔德先生亲自把公爵的独生爱子、继承人、十岁的萨尔德尔勋爵交我管教。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啊,但是这就是我悲惨命运的开始,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五月一日萨尔勋爵来上学了。正值夏季学期的开始。萨尔德尔在学校里表现得很好,团结同学,尊敬师长,人缘极好,很多人都很喜欢他。他离不开在学校认识的伙伴们。我不想在背后谈论他家里的事情,这样很不道德,但是为了便于你破案,我必须为你提供我所知道的情况和线索。萨尔德尔并不喜欢他的家,因为公爵和公爵夫人分居了,公爵夫人居住在法国南部。关于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萨尔德尔非常爱他的母亲,自从他心爱的母亲离开后,他一直都不快乐,公爵只好把他送到我这所学校里来。很快,他就舍不得离开我们了。“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在五月十三日夜晚。他的房间在二楼,是个里间,要走过另一间有两个孩子住的较大的房间才能到达。住在较大房间的两个孩子后来告诉我,他们没有察觉到出事那天晚上萨尔德尔房间有什么动静。可以肯定,萨尔德尔没有从这儿走出来。他的窗户是开着的,窗上有一棵粗大的常春藤连到地面。“第二天,也就是星期二上午七点整,我们发现他不见了,他的床有睡过的痕迹。临走前,他穿戴整齐,他穿的那套衣服就是我们的校服,黑色伊顿上衣和深灰色的裤子。没有痕迹说明有人进过屋子,如果有喊叫和厮打的声音一定听得到,要知道,住在他隔壁房间的两个孩子一向都很警惕。“那两个孩子跑来告诉我说萨尔德尔不见了,而且连德语教师黑底格也不见了。黑底格的房间在二楼最后一个房间,他的窗户和萨尔德尔的窗户方向是一致的。黑底格的床铺也睡过,但是他显然是匆匆忙忙离开的,因为地板上胡乱散落着衬衣和袜子。他是顺着常春藤下去的,在草地上有他的清晰足痕,他往常放在草地旁小棚子的自行车在那天晚上也一同不见了。“黑底格来到我创办的这所学校已经有两年了,他以前的工作评语很好,可是他是一个性格内向的人,师生们都不大喜欢他。我们都不知道黑底格到哪里去了,我们也不敢胡乱判断黑底格劫持了萨尔德尔勋爵。我们不敢轻视这件事情,便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公爵。我们多么希望能够在霍尔德黄瑞斯府邸看到可爱的萨尔德尔勋爵了,我们是多么希望我们这样给公爵大人报信是多此一举,虚惊一场啊!但是事与愿违,听到这个消息后,公爵大人陷入了痛苦忧愁的深渊。我为这件事差不多快要滴尽最后一滴血了,福尔摩斯先生,我真心希望你能帮助我!”

歇洛克·福尔摩斯全神贯注地听完了这位不幸校长的叙述,马上陷入了沉思中。他的整张脸顿时没有表情,他在沉思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很显然他已经十分关注这件事情,他取出了他的工作笔记本记下了几件重要的线索。

福尔摩斯十分严肃且庄重地说道:“你应该在案发当时马上就来找我,才不至于让案情发展到这种艰难的地步。你的观察能力并不强,你错过了常春藤和草地上的线索。”“很抱歉,先生,我也不想这样,这是霍尔德黄瑞斯公爵的意思,他不愿让外人知道这件事,他不想把这件事情弄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警方那方面的进展如何?”“很糟糕,警方的调查让公爵大人失望极了。有人向他们提供了一条线索,说在附近的火车站上看到过一个孩子和一个青年人搭乘早班火车离开了。警方立即派人追踪,但是调查的结果是,他们和这起案件没有一点瓜葛。我的心情糟糕极了,我匆匆忙忙搭早班火车来找你。”“是不是在追踪这条虚假线索的时候,当地的调查十分地放松?”“是的,先生。”“太可惜了,白白浪费了最好调查的案发头三天的时光。”“我不能否认这是我的不明智之举。”“我不能再耽误下去了。这个案件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我希望你能够再向我提供一些线索,这个孩子跟德语教师黑底格关系怎么样?”“黑底格不知道萨尔德尔的情况。”“萨尔德尔是他的学生吗?”“不是,我听别人说,萨尔德尔从来就没有和黑底格说过一句话。”“真不可思议。萨尔德尔有自行车吗?”“没有。”“另外还丢了一辆自行车吗?”“没有。”“一定没丢吗?”“是的。”“照你这么说,黑底格不是在深夜时分劫持萨尔德尔骑车出走的,对吧?”“我想是这样的。”“那么你认为是怎么一回事?”“这辆自行车很可能是个幌子。自行车极有可能藏到某个地方去了,然后两个人徒步走掉。”“也有可能是这样的,但是拿自行车作幌子似乎不可能,你觉得呢?棚子里还有别的自行车吗?”“还有几辆。”“如果他想让人知道他们是骑车出走的话,他应该还会再藏起一辆。对吧?”“是的。”“我也这样认为。虽然用藏起一辆自行车做幌子的说法解释不通,但是我可以从这辆自行车的去向开始调查。我不想问的是,萨尔德尔失踪的前一天有人来看过他吗?”“没有。”“他收到过什么信没有?”“有一封。”“是谁寄来的?”“公爵大人。”“你经常拆看他的信?”“不。”“那么,你怎么知道是公爵寄来的呢?”“信封上有他家的家徽,笔迹是公爵特有的刚劲笔迹。”“什么时候收到这封信的?”“出事的前一天。”“他收到过法国寄来的信吗?”“从来没有。”“我这样问的目的你早就知道了,我的意思就是说萨尔德尔不是被劫走,就是自愿出走。如果他是自愿出走的话,那么他受外界唆使的可能性极大。也就是他是在别人的唆使下才出走的。如果没有人来看他,教唆一定来自信中,所以我要弄清楚是谁和他通信。”“这个我可帮不了你。因为我只知道公爵大人和他通过信。”“公爵是在萨尔德尔失踪那天给他写信的。那么他们的父子关系很亲近吗?”“公爵从来没有和谁亲近过。他整天想的是怎样处理国家大事,一般的情感,他根本不看重,不过公爵大人非常喜爱萨尔德尔勋爵。”“萨尔德尔对他母亲的感情一定很深吧?”“是的。”“萨尔德尔曾经这样说过吗?”“没有。”“公爵大人呢?”“哎,他更没有。”“你是怎么知道的呢?”“公爵大人的秘书詹姆斯·王尔德先生曾经和我私下谈过。”“我现在知道了。公爵写给萨尔德尔的那封信找到没有?”“没有,他把信带走了。福尔摩斯先生,我们应该出发了。”“你再等一会儿,我先去一个地方,马上就回来。霍克斯坦布尔先生,假如你要往学校打电报,你最好再督促一下您周围的人们继续调查关注这起案子,一刻都不能放松。我会在你的学校附近悄悄地做点儿工作,或许痕迹尚未完全消失,我们不会让你白跑这一趟的。”

我们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霍克斯坦布尔先生创办的修道院公学。学校四周的环境很好,一阵拂人的微风吹走了我们一路的疲劳。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在霍克斯坦布尔家客厅里的桌上放着一张名片,管家轻声在霍克斯坦布尔先生耳朵里说了几句,主人的脸色立刻洋溢出激动的神情。

霍克斯坦布尔对我们说:“公爵大人来到了这里,我和王尔德先生在书房,我要把你们介绍给他。”

对于霍尔德黄瑞斯公爵我早已经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了。他是一个身材魁梧、器宇轩昂的人。华丽的服饰将他的贵族气质衬托得恰到好处,他的鼻子有些弯长,嘴唇微薄,他的脸庞比较清瘦,脸色惨白得吓人,典型的山羊胡须又长又稀,有几根被风吹到了背肩上去了,他没有拨弄归位。这就是霍尔德黄瑞斯公爵给我们的第一印象,样子有点冷酷。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年轻人,我料到他就是公爵的私人秘书王尔德了。他长得没有公爵魁梧,但看上去非常机警,他那双深蓝的眼睛给人的感觉就是他非常感伤。

霍尔德黄瑞斯身边的一等秘书王尔德先生对霍克斯坦布尔博士说道:“博士,你这样自作主张私自去请歇洛克·福尔摩斯来接手这个案子,你跟公爵大人说了没有,有没有得到公爵大人的允许,你的行动简直就是太出人意料了。”“但是你应该看到警方对这件案子已经束手无策了。”“公爵大人既然让警方调查过这个案子,这就说明警方的办案能力很令公爵大人满意。”“但是王尔德先生,你不觉得你的看法太——”“霍克斯坦布尔博士,这里面的情节难道连你也忘了吗?公爵大人的意思是尽量避免外界的舆论,你这是故意要捅漏子吗?”

王尔德咄咄逼人,霍克斯坦布尔博士愤愤不平地说道:“这好办得很。福尔摩斯先生明天早上就可以乘早班火车回伦敦。”

福尔摩斯知道博士在生王尔德的气,于是便说道:“这样太难为博士了。这里的环境优美,我倒有心情作一次愉快的旅行,不过住宿方面,就随便由博士安排了。”

霍克斯坦布尔先生左右为难了起来,他不知道该让福尔摩斯留下还是送福尔摩斯回伦敦,他的脸色立刻尴尬了起来,这时公爵解了他的围,他说:“霍克斯坦布尔博士,的确你应该事先跟我打个招呼,也让我有一个准备,既然你现在请来了福尔摩斯先生,那么我们就请他帮忙吧。福尔摩斯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倒希望你能够和你这位一直形影不离的同事到霍尔德黄瑞斯府作客,怎么样?”“非常感激公爵大人的盛情邀请。留在案发现场可能更有利于我破案。”“既然这样,好吧,福尔摩斯先生。你想了解什么情况,只要我们知道的,会如实相告的。”

福尔摩斯说:“我想我还是有机会到贵府拜访你的。我现在想问你的是,你想到过你儿子为什么失踪吗?”“没有,先生。”“很抱歉,我无法避免提起使你痛苦的事。你认为这件事情和公爵夫人有关系吗?”

他想了一会儿,才说:“我想不会。”“好的。这样劫持孩子的原因就可以下定论了,这是一起恶性绑架案。你有没有遇到向你勒索金钱这方面的事情呢?”“没有,先生。”“案发那天你曾经给你儿子写过一封信。”“不是在案发那天,是案发前一天。”“嗯。他在案发那天收到你写的信,是这样吗?”“不错。”“你在信中有没有写什么令他情绪变坏的话语?”“没有,先生,我没有那样写。”“信是你亲自发的吗?”

公爵正要回答,这时王尔德插话说:“公爵从来不自己寄信。那信是我寄出去的,怎么,有问题吗?”“你敢肯定你亲自寄了信?”“这不是废话吗?”“那一天公爵写了多少封信?”“三十封左右吧,我的书信往来是大量的。难道和这次案子有关吗?”公爵问道。“其中还是有一定关系。”

公爵继续说:“我早让警方把注意力转到了法国南部。虽然我相信我夫人不会唆使孩子做出这样荒诞的举措,可是这孩子十分自负,有那个德语教师在一旁添风加火,他极有可能跑到我夫人那里去。霍克斯坦布尔博士,再见,我们该回霍尔德黄瑞斯府了。”

福尔摩斯还想问霍尔德黄瑞斯公爵一些问题,但是公爵却在这个时候提出要回自己府邸,很显然,他不想谈到他的家庭私事,他也不想让人知道有关于他的隐秘私事。他一直在掩饰他的过去,福尔摩斯没有继续强人所难。

霍尔德黄瑞斯公爵和他的秘书王尔德离开修道院后,福尔摩斯马不停蹄地开始调查案发现场。

我们一丝不苟地深入调查了萨尔德尔的单人房间,没有调查出什么可疑线索。这令我们深信,萨尔德尔一定是从窗户出走的。黑底格的房间和财物没有为我们提供更多的线索。他窗前的常春藤被攫断了,毫无疑问,黑底格是从这条常春藤爬到地面上的,在草地上有他清晰的脚痕,他是在夜晚逃走的。

福尔摩斯一个人在外面调查,直到十一点半才回到霍克斯坦布尔博士为我们提供的房间,我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搞到了一张这个地区的行政地图。他把地图铺开在床上,蜡烛就放在地图中心处。他让我和他仔细地观察这张行政地图。

他对我说:“我对这个案子已经很感兴趣了。从案情来看,地图上有些地点是值得关注的。我们现在是从头开始工作了。我们要破获这起绑架案,一定绕不过也避免不了要接触那些奇怪的地形。”“来,我们来瞧瞧吧。修道院公学是这块颜色较深的地方,我在这个地方画上一个圆圈。这是一条大路。它是东西向的,经过学校门口。学校的东西两面一英里内没有小路。假设他们是从大路出走的话,那么只有这一条路了。”“不错。”“我们的运气不错,我掌握了在出事那天晚上他们没有走过这条路的情况。在我画圆圈的这个地方,有一个乡村警察从十二点到六点都在站岗。这里是东面的第一个交叉路口,这个站岗的警察告诉我,他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岗位,他非常肯定地对我说,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只要是经过这条路他就能够看见。我相信他。东边这一方面没事了,来,我们瞧瞧西边。这里有一个旅店,店名是‘红牛’,老板娘得了病。她派仆人去梅克尔顿镇请医生,可是医生出诊看另一个病人去了,要到第二天上午才能过来。旅店的人并不知道医生什么时候会来,所以旅店的人整个晚上都很留心,他们一直在等待医生的到来,并且一直有个人守望着大路,他们都敢肯定没人从他们守望的大路上走过。现在西边也没事,这样可以看出,他们根本就没有走大路。”

我出其不备地问他: “那么自行车呢?”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自行车。“别忙,我们会谈到自行车的,让我们推理下去吧:假设他们没有从大路上走掉,那么一定是穿过乡村向学校的北面或者南边去了。这样会有两种不同的情况发生。从地图上我们能够看出,学校的南面是一大片田野,因为中间有石墙拦开,所以自行车不可能从这里骑过,不是不可能,而是根本就骑不过,我们不用考虑南边了。现在只剩下北面了。这里有一片小树林,叫‘萧岗’,再远一点儿有一大片起伏的荒野,地名叫下吉尔荒原。荒原前后长十英里,地势渐渐陡峭。霍尔德黄瑞斯府在这片荒野的一边,从大路走有十英里,从荒野田地走只有六英里。那里是一块非常荒凉的平原,平原上有几户农家,走到柴斯特菲尔德大路之前什么也看不见了。北面有一个教堂,几户农家和一座旅店。再往远处去,山变陡了,我们应该在北面寻找。”

我又问了一次:“我们不应该疏忽自行车,对不对?”

福尔摩斯有点生气地说道:“我不疏忽任何一条线索,哪怕它只有一根缝衣针那么细小。一个好的自行车手不一定非要在大路上才能骑车。荒原密布着很多交叉小路,月光明亮。咦,谁来了?”

我们的门被敲得非常急,紧接着霍克斯坦布尔博士走了进来,他兴冲冲地拿着一个打板球时才戴的帽子,帽顶上有白色的V形花纹。

他冲着我们欢呼:“哈,哈,又发现了一条线索!感谢上帝!萨尔德尔勋爵的出走路径我已经知道了。这是他的帽子。”“在什么地方找到的?”“在吉卜赛人的大篷车上,他们在这片荒原曾经住过一宿。他们是星期二才走的。今天警方追上了他们,对他们进行了严格的检查,找出了这个帽子。”“他们是怎样解释的呢?”“他们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他们说是星期二早上在荒原上捡到的。这伙混蛋,他们一定知道萨尔德尔在哪里!警方认为他们与此案有关,全部都抓到警察局审问去了。”

博士走后,福尔摩斯对我说:“这条消息不赖,它让我们更加坚信只有在下吉尔荒原这一块地方才能找出答案。警方除了抓走那些吉卜赛人外,的确没有丝毫进展。华生,你看,有一条水道横穿这块荒原。地图上已经标出来了,有的地方水道变宽成为沼泽,尤其在霍尔德黄瑞斯府邸和学校之间的一片地区。这几天的天气都十分干燥,到别处去找痕迹是徒劳的,但是在这一带,极有可能找到留下的痕迹,好了,今天的调查研究就到这里,明天一大早我们一起出去再找找新线索。”

第二天,天还没有全亮的时候,我第一眼就看到了福尔摩斯高瘦的身子站在我的床边。他的皮鞋有露水,很明显,他早就出去了。

福尔摩斯对我说:“我一起来就到那片窗前的草地和自行车棚以及‘萧岗’检查了一下。华生,今天我们可要忙得很了。”

福尔摩斯的兴致和脸色都不错,眉头也不再紧锁了,一脸的惬意,烟斗啪哒啪哒地喷出了烟雾,那个神情再也不是愁眉苦脸的福尔摩斯了。看到他那样,我的心情顿时也拨云见雾般好了起来,因为这几天心里实在是太压抑了,福尔摩斯比我更压抑,他一向是个有办法的人。

但是事情并不像我想象得那么简单,刚刚开始我们就遇到了困难。我们信心百倍地走过了覆有泥炭的黄褐色的荒原,然后又穿过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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