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洛
出版社：汕头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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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儿流浪记试读：
导读
马洛，本名埃克多·马洛（1830—1907），著名法国小说家，是以写情节剧小说载入法国近代文学史的作家之一。他出生于法国的一个公证人家庭，身为律师的父亲希望马洛继承他的事业从事法律工作，就把他送到巴黎学习法律。马洛毕业后，进入一家法律事务所工作，但是他的兴趣不在法律，而是热衷于文学创作。他开始经常向报社投稿并陆续发表了一些文章，引起了读者的广泛关注。同时，他开始创作小说，不久就成为很受欢迎的名作家。马洛虽然不及我们所熟悉的巴尔扎克、雨果等法国小说家声名显赫，但他却是一位多产作家。他一生写了70多部小说，而且都十分畅销，《苦儿流浪记》更是家喻户晓。这部小说问世后，曾被译成英、德、俄、日等多种文字，而且直至100多年后的今天，它还在法国被重印出版，并多次被搬上银幕。本书写成于1878年，这是法国资产阶级建立第三共和国的第三年，也是羽翼已丰的资产阶级准备实现工业化的前夕。作者手中的镜子，对准的正是这个苦难世界中最具特征意义的图景，即农村破产、工人们恶劣的劳动条件、童工数量的剧增和在法律允许下的对童工的剥削。这就使我们在书中清楚地看到了资本主义工业化的灾难性开端，也使我们清楚地看到了作者在这部小说中所表现出来的艺术才能。作者搭起了一个贯穿法国南北的、满目凄凉的大舞台，让维泰利斯和他的戏班子，阿根老爹和他的一家子，加斯巴尔大叔和他的推车工，在画着具有真实的时代特征图像的宽阔布景前，上演一个个有时使你哭泣、有时使你破涕为笑的“传奇性”节目。《苦儿流浪记》无疑是一部在审美价值和认识价值上都已经提高了的情节剧小说。鲁咪是一个弃儿，从小由一个石匠的妻子抚养。他8岁那年，石匠受伤残废，失去了工作。石匠把他卖给一个流浪的卖艺人，从此他和卖艺人带了几只小动物到处流浪。这个卖艺人是个善良的老人，老人待鲁咪很好，教鲁咪读书弹琴。老艺人在一次卖艺中，不幸被警察扭送入监狱。出狱后，老艺人又不幸冻死。鲁咪被一个花匠救去。后来，花匠因一次天灾，花房全部损坏，还不起债，也被送进监狱。鲁咪只得又去流浪。他遇到许多困难，毫不灰心，最后找到了生身的母亲。小说写的是一个弃儿的历险生涯。它的开卷第一个情节，便是一个8岁的弃儿被当做牲口一样出租的一场讨价还价的交易。从这第一个情节开始，弃儿鲁咪的命运就成了书中具有磁石般吸力的悬念。也是从这个情节开始，围绕鲁咪的命运，展开了作者精心设计的、富于传奇性的情节。《苦儿流浪记》不仅在情节上和人物悬念上具有当时流行的情节剧特色，它还同情节剧一样，有着一支主题歌。马洛成功地把这支主题歌铸进了弃儿雷米的性格和形象之中，使它成了这部小说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也使这部小说具备了音乐感染力。读者的心灵将在小说的哪个段落上颤动，作者也总是恰好在这个段落上举起他的指挥棒，让你听到小主人公唱主题歌时柔和而凄凉的童音。卢雪走了
“鲁——咪！鲁——咪！”妈妈慌慌张张的叫喊声，从厨房那边传了过来。妈妈的声音里很显然和平时完全不同，似乎有满肚子心事似的。鲁咪听到妈妈的喊叫声，便急急忙忙放下正给母牛卢雪吃的草跑到厨房去。推开门一看，不禁愣住了。因为那个经常从巴黎带来有关爸爸的消息的伯伯，正坐在暖炉前面。妈妈站在他的跟前，脸上没有丝毫血色。“怎么了，妈妈？”鲁咪诧异地问。“哦，鲁咪，糟啦！你爸爸在巴黎受伤了！”“爸爸在巴黎受伤了？”鲁咪一听，吓了一跳，脸色立刻也变得苍白。鲁咪的父亲詹龙·巴布联，是一个石匠，一直住在法国一个叫做夏巴龙的小村庄上。由于在村子里不容易谋生，所以，当鲁咪还小的时候，他就不得不到很远的巴黎去做工。鲁咪今年已经8岁了，却连一次也没有看见过爸爸，爸爸呢，也只是有时候托邻村的伯伯带回一些钱，或一些信息而已。因此，鲁咪对爸爸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可是，他仍然十分想念爸爸。“有妈妈在身边就好了，妈妈是村子里最和蔼、最仁慈的妈妈！”鲁咪常常这样安慰自己。在大雪纷飞或冷风刺骨的夜晚，冷得打哆嗦睡不着的时候，妈妈会用温暖的手，一面温着鲁咪的小脚，一面为鲁咪唱着甜蜜的催眠曲。如果鲁咪和小朋友们打架，挨了打，哇哇哭着回来的时候，妈妈会很和蔼地安慰他：“下次，可不要再和别人打架了！”并且谆谆告诫，直到他完全领悟为止。“只要有妈妈在家里，我就满足了！”虽然鲁咪心里这么想，可是，他还是希望爸爸能够留在家里，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尤其当他看到其他小朋友跟着他们的爸爸去钓鱼的时候，他会感到很难过，并且羡慕他们。没想到，他日夜渴望见到的爸爸，竟在巴黎受伤了！一想到这里，鲁咪就禁不住眼泪直流。妈妈紧紧抱住他说：“可怜的孩子，不要担心，爸爸的伤不久就会好的。”“鲁咪，你妈说得很对。你爸爸虽然受了伤，但还好，并不怎么严重，所以，你不必太担心，耐心点儿等两三个月，你爸爸就可以回家来了。”邻村的伯伯说。“还要等两三个月呀？干吗要这么久？”妈妈瞪着眼睛惊讶地问。“等伤养好了，还得打官司呀！”“打官司？打什么官司？”妈妈焦急问。“他爸爸是在做工的时候，被从上面掉下来的石头给打伤的，照理公司应该付给他一笔赔偿费，但是，他们公司的老板不愿意给，因此，我就叫詹龙到法院去控告他们。”“打官司不是要花很多钱吗？”妈妈问。“这是当然的了。可是，你想想看，如果官司打赢了，那么，詹龙这下半辈子就不必再为生活发愁了！巴布联太太，詹龙要我好好转告你一声，请你暂时忍耐一下，尽量想些办法吧。”邻村伯伯把话说完，就走了。鲁咪的家是一个穷苦的农家，常常都要为隔宿的食粮伤脑筋，现在，又要他们凑钱寄到巴黎去，谈何容易呀？虽然如此，鲁咪的妈妈还是想尽了办法，凑足了一笔钱给他寄去。爸爸的回信来了，说：“就这么一点钱，怎么够用呢？当家具卖衣服也好，总得尽量想办法多寄些钱来呀！如果没有家具或衣服可典当，就索性把母牛卖掉算了！”卖掉母牛卢雪？那怎么行呢？如果卢雪没有了，今后他们家不但不能耕田，而且也得不到牛奶和奶油了。还有，母牛在家里已经这么久了，鲁咪和妈妈都把它当做家庭的一分子看待，怎么忍心把它卖掉呢！这件事情真使鲁咪和妈妈感到为难。可是最后，妈妈还是认为爸爸的事情要紧，所以，就听从了爸爸的话，决定把母牛卖掉。不久，牛贩子来了，从上到下把母牛看了一下后，失望地说：“这头母牛太瘦了，我买下来一定会赔本的。不过，你这位太太倒很和气，我就看在你的面上，帮你一下忙，把它买下来吧！”可是，当牛贩子付了钱，要牵母牛走出牛舍的时候，母牛的四条腿却像生了根一样，一动也不动，而且，还不住发出悲鸣。听到这悲叫声，鲁咪心里非常难过，很想请求妈妈不要卖掉它，可是，如果不卖掉它，就无法寄钱给爸爸，爸爸也就只有受苦的份儿了。鲁咪想了想，只好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看到母牛一步也不肯走，牛贩子心里很生气，就找来一根棍子，递给鲁咪说：“我看这畜生不揍是不走的，来，你拿这根棍子去揍它的屁股，它就会走了。”可是，鲁咪怎么忍心去揍它呢？就在这时候，妈妈说：“别揍它，我来试试。”妈妈这么说着，便走到母牛身边去，很和气地跟它说：“卢雪，求求你跟这位先生走吧！说实在的，我们很不愿意卖掉你，可是，不这样做，鲁咪的爸爸不知道要受多大的苦呢，求求你，请你走吧！”卢雪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就步履蹒跚地一面悲叫着，一面跟着牛贩子走了。妈妈和鲁咪守在门口，悲伤地目送着它，直到它走远，看不见了，他们还呆站在那里。母牛走了，牛奶没有了，奶油和乳酪也就没有了。从此，鲁咪他们每天早晨就只吃一块没有奶油的面包填肚子，晚餐也只能吃到一块蒸芋，可是，鲁咪并没有失望。“这全都是为了爸爸啊！”爸爸回来了
转眼间就是狂欢节。鲁咪清晰地记得去年的狂欢节，妈妈特别做了很好吃的热饼给他吃。可是，今年没有牛奶，也没有奶油，就别想再吃到热饼了。可是在这天黄昏的时分，从田里回来的鲁咪，竟意外地发现餐桌上堆放着一包面粉。“这不是面粉吗？”看见面粉的鲁咪，把眼睛睁得圆圆的叫着。“是呀，是面粉——上等面粉。”妈妈一面微笑，一面说，“你知不知道面粉可以做什么东西？”鲁咪本来想回答说是“热饼”，可是，因为家里如今没有牛奶，也没有奶油，恐怕说出来会叫妈妈难过，所以就说：“可以做面包。”“还可以做什么？”“还可以做……”鲁咪犹豫了一下，说，“我不知道了。”“不，你应该知道，你是怕说出来让妈妈心里难过，所以故意说不知道，是不是？乖孩子，现在你打开那个篮子看看！”鲁咪慢慢地用手打开篮子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因为，那篮子里不但有一大瓶牛奶，而且还有鸡蛋和奶油呢！“妈妈要做热饼，是不是？”“对了！今天是狂欢节，所以，妈妈向邻居借了一些面粉和奶油，特地做热饼给你吃。鲁咪，先帮妈妈把牛奶拿出来，然后在碗里打个鸡蛋，好吗？”“好吧！”鲁咪高兴地答道。于是鲁咪与妈妈一起忙起来了。妈妈把牛奶和打散的鸡蛋倒在面粉里和好，然后再把奶油倒在锅里。“嗞喇——嗞喇——”由锅底下发出这种清脆的声音，转瞬间，满屋子充满了一股香味。就在这个时候，忽然由户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一阵“咚咚……咚咚”的敲门声。妈妈还以为是邻居呢，所以，她连头也没回，便问：“谁呀？”紧接着就听到“咕咚”一声，有人推门进来了。鲁咪转过头来一看，却是一个浑身汗污、年纪约有50岁左右的陌生男人。“哦，你在准备打牙祭？哼，倒真懂得享受！”听到这粗暴的声音，妈妈不由得调转过头来一看，不由得大叫起来：“哦！詹龙，你回来了！”妈妈说罢，急忙把鲁咪拉到那男人的跟前，说：“快叫爸爸呀！鲁咪，这就是你的爸爸呀！”听说这个男人就是爸爸，鲁咪情不自禁地扑上去搂抱住他。那男人却举起他手里的大手杖推开他说：“这小鬼是谁？不就是从前那个累赘吗？”然后，便转过脸对妈妈说：“喂！我再三地吩咐你，为什么没照我的话去做呢？”“可是……”“可是什么？你想骗我，是不是？”詹龙拄着手杖，逼近鲁咪，鲁咪吓得直往后退。詹龙这才站住，上下打量了鲁咪一会儿，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对妈妈说：“快点儿准备晚饭吧！老子肚子早就饿了！”“我正好要做热饼。”“哼，我早就闻出来了！一大清早就从巴黎往回赶，一路上都没吃东西，怎么能吃得下这种热饼呢？快点儿先弄碗热汤来给我喝喝！”詹龙说完，便狠狠地把火炉上的锅给掀翻了，结果刚煎好的热饼都翻到炉子里和地上去了。看到这一切，鲁咪感到好伤心，不仅热饼没有了，奶油也没有了。然而更令他伤心的是，站在他眼前的这位脾气暴躁、面目可憎的男子竟是自己的爸爸！也许因为受伤的脖子向右歪着的关系吧，看来更像个恶煞。鲁咪躲在厨房的一个角落，畏畏缩缩地注视着他。“喂，小鬼！老待在那儿干吗，快把碟子摆出来！”听他这一声吆喝，鲁咪只好照他的话去做。一会儿，晚饭做好了。鲁咪的心情很沉重，一点食欲也没有。“小鬼，你肚子不饿吗？”詹龙问。“不饿。”鲁咪回答。“那就去睡觉吧！快点睡，要不，我就给你点颜色看！”鲁咪就像逃跑似的跑到自己的寝室去，躺在床上，可是，任凭他怎么样想睡，也没法子睡着。啊，这就是我时时刻刻都渴望见上一面的爸爸吗？他现在终于回到家里了！可是，他为什么一点儿亲切感都没有呢？难道世界上做爸爸的都是这样的，当儿子扑进他怀抱的时候，会拿手杖赶他吗？鲁咪这么想着，忽然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向他这边走来。“小鬼，睡着了没有？”“是爸爸的声音！”鲁咪想到他刚才说的话，“快点儿睡，要不，我就给你点颜色看，”不由得屏住气息，不敢做声。“你放心，鲁咪一上床，就会很快睡着的。你尽管说吧，他不会听见的。”鲁咪听见妈妈悄声对爸爸这么说。爸爸立刻回到饭桌边去。妈妈就问他：“你的官司打得怎么样了？”“输了！”“输了？”“是打输了，因此领不到赔偿费。而现在回家来又有一个累赘。我问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把他送到孤儿院呢？”“送到孤儿院，那太可怜了！”“他又不是你亲生的，有什么好可怜的？你要知道，他是孤儿啊！”“你说的没错，可是，这8年我亲手抚养他长大，我怎么忍心将他送到孤儿院去呢？”“呸！你倒真是母子情深！”“想一想，如果将来有一天，他的亲生父母要来接他回去，那时候怎么办？”“你把他送到孤儿院去，将来就叫他们到孤儿院去接不就行了吗？”接着詹龙很失望地说：“本来，我还以为他的亲生父母会拿钱来把他接回去的，结果是做白日梦！他的亲生父母想必是死掉了！早知如此，那时就不应该把他捡回来，真是白费心机！”鲁咪躺在床上，屏住气息，心跳动得很厉害。孤儿，原来我是孤儿！那位和蔼可亲的妈妈，原来并不是我的亲妈妈！我的亲妈妈在哪里？她为什么要把我丢掉呢？知道了自己悲惨的身世，眼前立刻感到一片黑暗。一会儿，他又听到妈妈长叹一口气，说：“詹龙，你到巴黎去一趟以后，整个人都变了！”“我变成残废了，而且穷苦潦倒，怎么能不变呢？告诉你吧，我没有能力抚养那个累赘！明天我就到村公所去办理手续，把他送到孤儿院去！”詹龙气急败坏地说。他站起身来，又说：“我要去找佛兰沙谈一谈，如果回来得晚的话，你就先睡吧。”说完，他便推门出去了。等他那沉重的脚步声消失的时候，鲁咪忍不住跳起身来，叫道：“妈妈！妈妈！”妈妈急忙跑进鲁咪的房间里来。“哦，鲁咪，你还没睡啊？”鲁咪来不及回答，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是不是？”妈妈紧紧地抱住他说，“鲁咪，原谅我，原谅我一直瞒着你。8年前一个大清早，詹龙正要上班，在路上听到婴儿啼哭的声音，走上前一看，竟是一个弃儿，那就是你。他把你抱起来的时候，发现不远的树旁躲着一个男子，慌慌张张地跑开了！”“那么那个跑掉的人就是我的亲爸爸了，是不是？他为什么要把我丢掉呢？”“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只是詹龙看到你身上穿的是镶着花边的上等绸衣，当时猜想你一定来自上流家庭，而且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才把你丢掉的。我们本想暂时把你收留下来，也许有一天，你的生身父母会把你接回去，你爸爸甚至梦想他们会重重地酬谢他，所以，才把你收留下来。可是，8年了，你的生身父母并没有来接你。”“哦，妈妈，求求你，可别把我送到孤儿院去！”“傻孩子，妈妈最疼你，最喜欢你，不管爸爸怎样说，妈妈绝对不会答应的，你放心好了。”妈妈又接下去说：“可是，鲁咪，你可不要恨爸爸呀，他人倒是不错，只因为我们太穷，所以，他的脾气才变得那样暴躁。鲁咪，你还愿不愿意帮爸爸做活儿呢？”“我愿意！只要不把我送到孤儿院去，不管是什么苦活儿，我都愿意做！下田、劈柴、挑水……我都愿意做！”“难得你能这么想，等一会儿，爸爸就要回来了，他要是看到你还没睡，一定会发脾气的，我看你还是早点儿睡吧，乖孩子！”妈妈把鲁咪抱到了床上，盖了盖被子，亲了亲鲁咪的头就出去了。鲁咪躺在床上很久了，还是睡不着。那张令人一看就害怕的爸爸的面孔，还有那涂了灰色油漆的孤儿院的屋舍，老是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刚恍惚睡着了，却梦见自己被送进了孤儿院，胸前佩上绣着数字的胸章，后面跟着一群野孩子嘲笑地叫着：“孤儿！孤儿！”他就惊醒了。他整个晚上都没睡着。老伯伯的杂耍队
第二天一大清早，鲁咪急急地摸一摸床，看一看身边，才知道和昨天一样躺在妈妈的家里，他还以为已经被詹龙送进孤儿院了呢！一个上午，詹龙都没有跟鲁咪说过一句话，可是到了下午，就开口说：“喂，小鬼，戴上帽子跟我来！”鲁咪的心怦怦地跳了几下，他担心詹龙把他送到孤儿院去，转头看了看妈妈，妈妈却用眼睛对他示意，好像是说：“不用怕，安心去吧。”他才松了一口气，跟着詹龙走了。一边走，鲁咪一边寻思：詹龙要把我带到哪里去？会不会把我送到孤儿院呢？我可不想去那个地方。他四处张望，准备随时逃跑。可是，詹龙早已料到他的企图，走在路上，紧捉住他的手不放。看样子，他是跑不掉的了。鲁咪好像一只被套上皮带的狗一样，只好乖乖地跟着詹龙走。在村庄里一条最热闹的街上，有一家圣母院酒店。老板站在门前拉客人，看到詹龙就说：“请进来坐！先生，请进来坐！”“嗯。”詹龙轻轻答应了一声，就把鲁咪推进酒店里，他也跟在后面走进去。鲁咪这时才松了一口气，因为在这种地方，就不必担心被送进孤儿院去。房子里面，桌椅乱七八糟地放着，一个服装奇异的老伯伯坐在一个角落里。这个老伯伯十分特别，他戴着的帽子上插着一根红颜色的羽毛，而且只能看到他帽子下面的一撮蓬松的白胡子，身上穿着一件羊皮衣，腿上绑着有红十字缎带的绑腿。老伯伯脚边躺了3只狗，其中有一只全身的毛纯白，头上还戴了一顶旧的警员帽子，非常引人注意。这还是鲁咪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古怪的打扮，当他好奇地睁大眼睛看着这个奇怪的老伯伯的时候，詹龙已在桌子那一边和酒店老板攀谈起来。詹龙对酒店老板说，他正要带鲁咪到村公所去办领养手续，并要求村公所每月发给他一笔补助费。鲁咪听了，心里非常高兴，想必是妈妈劝导詹龙有了效果，才没有把他送到孤儿院去。“啊！谢谢妈妈！谢谢妈妈！”鲁咪的心里充满了感激。就在鲁咪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时候，那个奇怪的老伯伯忽然对詹龙说：“请问，你所说的那个要领养的孩子就是他吗？”老伯伯指着鲁咪。“是啊！”詹龙的反应冷淡。“你以为村公所会发给你补助费吗？要是不发给你，你打算怎么办？”“要不给，我就把他送到孤儿院去！”詹龙不客气地回答道。老人心不在焉地说：“可不可以把他租给我？”“租给你？你租他做什么？”詹龙说着，将身子转向了老伯伯。老伯伯面孔浮着笑容说：“我叫皮大斯，是走江湖的。带着狗和猴子到处走，靠它们献艺来糊口，我希望那个孩子能加入我们这个团体。”鲁咪听了，心想：完了！原来这位老伯伯是个可怕的人贩子！他要把我和母亲分开！詹龙不管鲁咪怎样担心，把椅子往前一拉说：“你要付给我多少租金呢？”“一年20法郎，你看怎么样？”“不，20法郎太少了！”“唉！唉！20法郎，这数目相当不错了，我给你现款，瞧！我这儿带有现款！”说着老伯伯从荷包里掏出了4个5法郎的银币。詹龙贪婪地看着它说：“别这么小气好不好，就给我40法郎吧！这孩子很乖，一年才租20法郎，未免太便宜了！”“你不干，那就算了，不必勉强。”说完，老伯伯就转过身去了。詹龙很尴尬，踌躇了一会儿，才说：“你到底要他做什么？”“我要他做我这个小马戏团的丑角，团里的这3条狗和这只猴子都聪明过人，所以，要有一个丑角作陪衬，使它们显得更聪明。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现在就叫它们表演一手给你看。”“嗯，好吧！那就表演给我看看吧！”说着，皮大斯老伯伯解开了他的羊皮衣，从背后拉出一只猴子来。那只猴子很小，穿着一身镶有金边的红色军服。“这位就是乔利卡将军，是皮大斯马戏团的台柱，现在，乔利卡将军要向观众问候哩！”小猴子一听到老伯伯的口令，就在桌子上微微地点了一下头。“接下来是卡比先生！”老伯伯转向那只戴帽子的白狗说，“卡比先生，这位小朋友，”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指着鲁咪说，“他想知道现在是几点钟，请你告诉他一下吧。”那条被称为卡比的白狗，迅速跑到老伯伯的左侧，从他的上衣口袋中叼出一块怀表来，看了一下便大声地叫了3声：“汪汪！汪汪！汪汪！”然后，又低声地叫了3声。那只表正好是3点3刻！皮大斯老伯伯很得意地说：“正如各位所看到的，卡比聪明过人，它不但听得懂我的话，而且还能把我的口令传达给它的伙伴，它是它们的领队。卡比先生，现在请你跟詹比诺先生和道苏小姐一起跳绳给观众欣赏吧！”卡比又从老伯伯的口袋里叼出了一条绳子，然后咬住绳子的一端，把另一端给黑狗詹比诺叼着，两只狗就很巧妙地转起绳子来。此时，那条灰色的狗——道苏小姐就开始跳了，它瞪着大大的眼睛，一面凝视着老伯伯的面孔，一面跳。“嗯，训练得不错！”在旁边看热闹的人，这时一起鼓掌叫好。老人叫那三只狗停止了表演。“事实可以证明我的狗都很聪明吧？现在，为了要显出它们的聪明，我要让这位小朋友做个丑角，喂，小朋友，和我们一起周游各地，一起表演好不好？这样总比进孤儿院好得多了。”看得出神的鲁咪，这时，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哭丧着脸说：“哦，老伯伯，拜托您，请别带我走！我不想离开妈妈！”“住口！你再说，我就好好揍你一顿！”詹龙说着，伸出手来就要打。老伯伯很快地拦住：“等一等，不要乱动手！这孩子在这儿我们不便说什么，让他先到院子里去玩一玩吧！”“嗯，好吧！鲁咪，你到院子里玩一会儿去吧！告诉你，可不能乱跑呀！要不听话，我会给你颜色看的！”鲁咪顺从地走到院子里，可是他没有心情玩，只呆坐在院子里的大石头上，脑子里只想着自己未来的命运。大约过了一个钟头，詹龙来了，鲁咪急忙站了起来。“喂，回家啊！跟我回家去。”詹龙很扫兴地说着，就带鲁咪走了。一听说要回家鲁咪高兴得不得了，这下可不必担心被老爷爷带走了！在路上，鲁咪不止一次地想问一问他们谈话的结果，但是，因为詹龙看来好像要发脾气的样子，所以他没敢出声。快走到家里的时候，詹龙忽然提溜着鲁咪的耳朵，狠狠地说：“我告诉你，刚才我跟老伯伯谈的话，不许告诉你妈妈，要不，可有你瞧的！”一进家门，妈妈已经在等他们，她很担心地问：“到村公所办好手续了吗？”“不，我们没有去村公所。”“你们没去？为什么？”“嗯，我们在路上碰到一个分别已久的老朋友，谈了很久。我看时间不早了，明天再跑一趟吧！”鲁咪心想：得把在酒店里碰到老伯伯的事跟妈妈说说。可是，因为詹龙整天待在家里，一直没有机会。天黑了，他只好上床去睡觉了。第二天大清早，鲁咪起床一看，妈妈已经出去了，只有詹龙一个人在。鲁咪在屋子里到处找妈妈时，詹龙问他：“喂，你走来走去干什么？”“我找妈妈！”“你妈妈到村子里去了，要到中午才能回来！”怎么？妈妈到村子里去了？她昨天并没有说过啊！鲁咪听了，心里不禁怦然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里钻了出来。鲁咪偷偷跑到院子里。院子只有一坪大，鲁咪把它叫做“我的院子”。这儿种了许多他从野外挖来的花草。紫丁香已萌芽，黄水仙的蓓蕾已绽开。鲁咪看着那些花草，突然身后传来詹龙的呼叫声：“喂，到里面来。”鲁咪走进屋子里一瞧，立时呆住了。昨天在酒店里见过面的那位老伯伯此刻正坐在屋里。别了，妈妈
鲁咪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妈妈不在家，原来是詹龙故意把妈妈打发出去，然后趁妈妈不在家时把老伯伯找了来。啊，如果妈妈这时在家，那该有多好！鲁咪知道即使向詹龙哀求，也没有用，所以，他急忙往地上一跪，颤抖着说：“老伯伯，求求您别把我带走吧！求求您，老伯伯！”这时，詹龙从旁边插嘴说：“小鬼！你啰唆什么？我问你，你是愿意跟老伯伯走，还是愿意到孤儿院去？”“我要跟妈妈在一起！”“什么？你这小鬼，我对你一客气，你就这个样子！走！再不走，我就揍你！”詹龙一面说，一面抓住鲁咪的肩膀。老伯伯急忙拦阻詹龙说：“别跟孩子一般见识，孩子想念妈妈，是人之常情，你可不能揍他呀！”“你这老头子一说这种话，他就越不听你的话了！”老伯伯没有回答，从口袋里掏出5个5法郎的银币放在桌子上，对詹龙说：“这钱是给你的。”说着，就转身对鲁咪说：“小朋友，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名字？”“鲁咪。”詹龙一面收起钱来一面说。“鲁咪，我们上路吧！我是不会欺负你的。你有这些狗和猴子做伴，不会寂寞的。我们在全国各地跑一遍后，还会回到村子里来，到那时候，你就可以看到妈妈了。来吧！鲁咪，提起精神来！”老伯伯一面说一面拍了拍鲁咪的肩膀，带着他走到了门外。看样子，除了跟老伯伯走，再没有别的办法了！鲁咪觉得好像有一只强有力的手从他背后揪住了他的头发一样。“妈妈！妈妈！”鲁咪声嘶力竭地叫着。但一切都无济于事，没有人来帮助可怜的鲁咪，鲁咪眼中充满泪水，他左顾右盼，期望有人来拯救他，但是，对面的牧场与田园，都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老头儿，再见！”詹龙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现在，鲁咪已经绝望了！鲁咪一面哭，一面由着老伯伯牵着手走。老伯伯似乎懂得鲁咪的心情，脚步放得很慢。离村子越来越远了，自己可爱温暖的家也渐渐远了。过去鲁咪时常到这儿来，所以，这儿的每一条路他都很熟悉。爬过蜿蜒的山坡路约一公里，就到了最后一个弯道，弯道一拐，就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家园了。现在，他们已经走到这最后一个弯道了，鲁咪擦了一下眼泪，向老伯伯恳求说：“老伯伯，让我休息一会儿吧！”“好，好，你要休息，就休息吧！”老伯伯一边放开鲁咪的手，一边叫卡比过去，用眼睛暗示它好好看住鲁咪。卡比很听话，立刻蹲在鲁咪的跟前，以备鲁咪偷跑时，好扑过去拦阻他。其实鲁咪并无意要逃跑。他只是想多看看自己的家园，向它道别而已。此时他的家正静静地矗立在一丛绿林中，虽然，相距很远，无法看得很清楚，但他却看到过去时常当做木马骑着玩的那棵梨树，还有旁边那块绿色的小院子。“啊！”鲁咪想：“以后即使黄水仙花开了，我也看不到了！”就在这时，只见一缕黑烟由屋顶上飘起，慢慢地飞向山坡这边来。鲁咪从那一股烟味中，闻出去年秋天，他和妈妈清扫屋后的树木时，积存下来的那些槲树叶的味道。啊，亲爱的妈妈，当你回到家里发现我不在时，该会多么吃惊，多么难过啊！在通往家园的街道上，他看到一个披着白头巾的妇女，急急忙忙地赶路。“哦，妈妈！妈妈回来啦！”看到了妈妈的身影，鲁咪不禁心中一颤。妈妈的身影消失在家门后了，但立刻又出来了！只见她从院子跑到田园，又从田园跑回屋子里，匆匆忙忙地跑来跑去，最后，她把头垂了下来，呆坐在门前。“对了，她一定是在找我！”鲁咪不由得扯开喉咙大叫道：“妈妈——！妈妈——！”“怎么了？鲁咪，你疯了吗？”皮大斯老伯伯吃了一惊，立刻走到土坡上来。但鲁咪并没有理他，只是声嘶力竭地喊叫：“妈妈——！妈妈——！”虽然，鲁咪用身上所有的力量呼喊，可他的声音在山谷中渐渐地消失了，妈妈根本听不到他的呼唤。只见母亲像发了疯似的在屋里屋外到处寻找着他。“呀，是你妈妈回来了？”老伯伯好不容易看出是个女人的身影，他和鲁咪并肩坐下来，朝着山下那边望了一眼，自言自语地说：“你也真可怜！”鲁咪听了他这句话，突然鼓起勇气来，跪在他面前，一面哭，一面说：“求求您，老伯伯，求求您放我回家去吧！回到妈妈的身边去！”可是老伯伯默不作声，轻轻地推着鲁咪的肩膀，把他带到土坡下去了，像军人喊口令一般：“休息完毕，现在，开始出发！孩子们，前进！”鲁咪试图摆脱老伯伯的手，他开始用力挣扎，但是老伯伯的手仍紧紧地抓着他的手。现在，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只有向前走了。走了没多远，就到了最后拐角处。鲁咪再回过头来一看，令人怀念的家园已消失了。摆在前面的只有陌生的山岭。雨夜借宿
老伯伯走在前面，鲁咪的前后被卡比与詹比诺围住，被逼得不能不加快脚步跟着走。他的两颊流下泪来。啊，从今以后，再也看不到亲爱的妈妈了！妈妈！再见！再见！他尽量想抑制住哭声，但禁不住一阵悲伤从心头涌了出来。他们走过了山坡，来到了一望无际的荒野。这里没有房屋，也没有行人，他们一行只顾沿着荒野中的一条道路向前行进。“喂，鲁咪，”老伯伯用温和的口气说，“我非常了解你的心情，如果你想哭，就尽量哭吧，我不会怪你的。可是，鲁咪，你想一想，虽然你想留在妈妈的身边，但是，你家的环境不容许你这样做，所以，你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上孤儿院，一条是跟我走。与其被送到孤儿院，还不如跟着我到处跑跑，看看新奇的东西，当然你会觉得很痛苦，但是，这种痛苦对你是有好处的。”“鲁咪，还是暂时忍耐一下吧！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痛苦和悲伤的事情。可是，我们必须拿出勇气来克服它，这样，将来才能做一个伟大的人。”鲁咪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处境，如果继续留在家说不定哪天就会被送进孤儿院。不过，即使他懂得这个道理，一旦和妈妈离别，却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虽然已经走了很远，但前面的路似乎是走不完的。鲁咪已经感到十分疲乏了，脚底已磨出了许多水泡。他蹒跚地走着，老伯伯发觉了，就说：“鲁咪，你穿着大木屐，走远路很不方便，到了约塞，我给你买双皮鞋吧。”鲁咪不由得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老伯伯。他既惊喜又怀疑。皮鞋？鲁咪很早很早以前就想要一双皮鞋了！在村子里，有钱买皮鞋穿的人，只有村长的儿子和旅馆老板的儿子两个人而已。星期天做礼拜时，别的孩子都穿着大木屐，只有他们两个人，得意洋洋地穿着皮鞋，走起路来“咯噔、咯噔”地响，使大家羡慕极了。而现在，老伯伯要买双皮鞋给我！想到这样一件令人十分高兴的事，鲁咪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约塞离这儿有多远呢？”“哈……现在，总算听到你开口说话了！这样才对嘛！”老伯伯一面笑，一面说，“距离约塞还有将近20里的路。到了那边，我就给你买双皮鞋，还有天鹅绒的上衣、短裤和帽子，你高兴吧？哈，现在该打起精神来走路了吧？”这些话虽然叫鲁咪高兴了一阵子，可是那毕竟是20里的路，鲁咪感觉越来越吃力了。而这时的天气又来跟鲁咪做对了，忽然下起毛毛雨来，不久，又渐渐下大了。皮大斯老伯伯穿着羊皮衣，不怕雨淋，可是，鲁咪没有穿外套，所以，浑身都被雨淋湿了。他早已把买皮鞋的事情忘掉了，又冷又饿，缩着身子，默不作声，只顾跟着拼命赶路。“这个样子，是无法走到约塞的，我看还是在这附近找个地方歇一会儿吧！”老伯伯说。鲁咪听到这些话就像得救了似的。他们来到了一个荒凉的小村子，可是这里连一家旅馆也没有。老伯伯带着鲁咪，挨家挨户地恳求：“能不能借宿一个晚上，即使仓房的一角也好。”但每一家都同样地回答：“我们这儿不是旅馆！”说着，便“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还好，终于遇到一个好心的农家，答应把院子里一间草房借给他们住一个晚上。也许是怕引起火灾，在他们还没有走进草房之前，这家主人就把老伯伯身上带着的火柴给拿走了。现在连湿衣服都无法烘干了。鲁咪只吃了一些干面包，仍然穿着一身湿衣服钻进枯草堆里，但身子冷冰冰的禁不住发起抖来。“鲁咪，是不是觉得很冷？”老伯伯问。“嗯，好冷啊！”这时，在黑暗中，他听到老伯伯打开背囊的声音。“来吧，这儿有我的衬衫，把湿衣脱下来，穿上这个就不会冷了。”于是鲁咪换下了他那件湿透了的衣服。穿着干衣服真暖和呀！可鲁咪仍然无法入睡。尽管闭着眼睛，眼前仍然浮现出亲爱的妈妈的形象。最后，看到妈妈像发疯似的走进走出，到处寻找着他。妈妈！——亲爱的妈妈！一滴接一滴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沿着他的两颊流下来。他勉强抑制住哭声。这时，一股温暖的气息涌向他的面颊。鲁咪霍地挺起身，瞪着眼睛向黑暗中一看，那只白狗紧紧地倚靠在身边。原来是卡比呀！卡比用它那温暖的舌头舔着鲁咪的手背，好像在安慰他说：“鲁咪，别哭，我陪着你呢！”鲁咪的心里立即感到一丝温暖。“对了！我并不孤独呀！我有卡比在一起！卡比，卡比，谢谢你！”鲁咪紧紧地抱住卡比，并把卡比那冰凉的鼻头贴在自己的面颊上。卡比被抱得好像透不过气来似的直喘，但它并没有跑开，在枯草堆中把尾巴摇来摇去，还把前腿放在鲁咪的腿上，鲁咪用手紧紧地握住它的腿。虽然到处充满狗的气味，可是鲁咪却并不感到厌恶，甚至有些亲切，于是在这种幸福中沉醉了，不久就睡着了。第一次登台演出
第二天一大早，鲁咪与老伯伯继续赶路。这时，雨已经停了，天空一片晴朗，偶尔有几朵白云如棉花般地飘着。街道两边的树上，鸟儿唧唧喳喳地叫着。卡比又高兴又起劲地跑来跑去，有时候，站在路边的石头上大叫着；有时候，轻快地追逐着蝴蝶，还不时停住脚步，看看鲁咪，大声叫着，好像是在说：“鲁咪，别失望，拿出你的勇气来吧！”昨天心情还很沮丧的鲁咪，现在，有了卡比的鼓励，又加上期待着师父买皮鞋和衣服给他，已提起精神来了。不一会儿，便到了约塞城。皮大斯老伯伯找到一家成衣铺，给鲁咪买了一双鞋底钉了铁钉子的皮鞋、一件绒上衣、一条毛裤和一顶帽子。虽然东西是旧的，鲁咪还是很高兴，恨不得马上穿戴起来。他们来到一家旅馆，本想试试衣服的鲁咪却看见老伯伯从背囊里拿出一把剪刀，将鲁咪的“新”毛裤齐膝剪断了。鲁咪不由得惊叫了一声：“为什么要把裤管剪掉呢？”老伯伯一面笑着，一面说：“我要把你装扮成一个意大利孩子！因为，意大利的孩子都穿短裤！”“为什么要我做意大利孩子呢？”“我们是艺人，艺人必须靠他的服装与仪表来吸引观众，所以，在法国你要打扮成意大利孩子，到了意大利，你就要打扮成法国孩子。”鲁咪照了照镜子，觉得自己风采还不错。尤其使他高兴的是，卡比在他身边兜来兜去地看，像是很欣赏他似的，向他不断地举起前腿来。“好了，打扮好了，等一下我们就开始排戏。鲁咪，明天你就要上舞台喽！”“上舞台？”“对！我要让你演戏！”“哦？要我演戏？”“当然啦！我拿一笔钱租你来，并不是要请你游山玩水，而是要你来工作的啊！”“可是，我从来就没有演过戏，怎么办？”“不要紧，我可以指导你呀！明天上台演戏的剧名是《乔利卡阁下的仆人》，由你来扮演这个傻仆人的角色。现在，我把这出戏的故事讲给你听，你要注意听啊！”“有一个地方，住着一个名叫乔利卡的猴子，它是一位陆军上将，它家里原来有一只叫做卡比的狗仆人，可是，它不想用它了，想换一个仆人，所以，就命令卡比办这件事。卡比奉命下乡，找到一个农家孩子，叫做鲁咪。’”“鲁咪？那他跟我同名啦！”“这就是你要扮演的角色啊！乔利卡阁下吩咐你做这做那，可是，你老是做不好，最后，它反而被你这个傻瓜仆人搞得糊里糊涂。”“这个角色太差劲了！怎么好让猴子来愚弄我呢？”“差劲也没有办法，因为，那是你的角色呀。你要认真地演，尽量逗观众笑，让他们把你看成是个大傻瓜，这才是戏哪！好，现在就开始排戏。这儿刚好有饭桌、刀子和叉子。你总要想着这是受到主人的命令，要把这些餐具摆上去。”鲁咪便开始按照师父的吩咐去做，但是当他走到饭桌前，他却不知如何摆才好，嘴巴张得大大的，涨红着脸，踌躇不前。老伯伯一面鼓掌，一面笑着说道：“好极了！好极了！真像个傻瓜一样！”“可是，我真的不会演戏啊！”“这样就对了，不要忘记刚才的面部表情和内在的情绪，明天就照这样做，一定会赢得观众的喝彩。现在，就和卡比与乔利卡一起排戏吧！”这出戏大约20分钟就可以演完，但是，光排戏就花掉3个钟头的时间。一来，因为鲁咪没有经验，二来，因为卡比和乔利卡常常忘了自己的动作，所以，重排了好几次。当狗和猴子演错的时候，老伯伯不但不发脾气，而且很和气地说：“再来一次！”鲁咪看到皮大斯老伯伯很有耐心地指导狗和猴子排戏，就由衷地起了敬意。以前，在村子里，鲁咪时常看到农夫们用鞭子抽打那些不听话的牛、马，可是老伯伯却很爱护动物，不论他的狗或猴子做错了什么事，从来就不打骂它们。鲁咪有时对老伯伯谈起这一点，老伯伯就笑着说：“那种用鞭打的方法，是绝对不能叫动物心服的。如果要叫动物驯服，最好的方法，不是用鞭子，而是用慈爱的心感化它们！”戏排完了，皮大斯就问：“怎么样？鲁咪，明天的演出没有问题吧？”“我不知道。”“你讨厌演戏吗？”“我不讨厌！演戏很有趣呢！”“哦，很有趣？那就好了！你有一颗纯洁的心，而且，对任何事情都肯细心琢磨，有了这个长处，那比什么都好。记住，要时常保持纯洁的心，细心地做，那么，一切学问都可以得到进步，千万不可以自满，因为，自满是进步的障碍，好好记住我的话。”晚上，鲁咪又失眠了。这一次不是因为想念妈妈，而是开始担心明天的演出，他朦朦胧胧地梦见自己在很多观众面前演砸了，被观众们喝倒彩。天亮了。这天天气很好。皮大斯一行列队开进城里的广场上去。皮大斯老伯伯带头，大模大样地吹着横笛，大步前进。后面是穿陆军上将军服的乔利卡将军，它很得意地把前爪搭在卡比的背上，接着是詹比诺和道苏，鲁咪殿后，一行很热闹地走进广场。愉快的笛声传到城里的每一个角落，立刻跑出来很多小孩子，随后又拥来了很多大人，都好奇地挤上来。一会儿，当皮大斯一行抵达广场上时，只见那儿已挤满了观众。皮大斯只是用一块红布挡在树与树之间，便搭起了一个简易的临时舞台。头一场是狗的各种表演。可是，鲁咪从一开始就担心自己要表演的节目，所以，他并没有留意狗所表演的是什么玩意儿，只觉得观众的目光好像都注视着他，而他的面孔也随着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表演结束了，卡比就叼着一个圆碟子，在观众当中穿来穿去，接受观众的赏钱。大半的观众都会把钱丢在圆碟子里，如果遇到不肯赏钱的人，卡比就把圆碟子放在地上，用后腿站起来，一面用前脚指着那人的口袋，一面大声叫。这样，把观众看得简直乐坏了！“看，那只狗多么聪明啊！它知道他的口袋里有钱。”“先生，请赏几个钱吧！”这样，那个人也不好意思了，只好掏出钱来给它。一会儿，卡比就叼着那个装满了铜板的碟子，得意洋洋地回到皮大斯的跟前来。接下来鲁咪出场了，皮大斯老伯伯用一只手拿着小提琴，挺起胸膛，一边拉一边用那与他年龄不相称的美妙声音说道：“各位观众，下一场是本班最著名的节目《乔利卡阁下的仆人》。所谓‘乔利卡阁下’，是一位著名的意大利陆军上将，因为远征印度，立下大功，所以，新近被封了爵位。于是，他在原有的狗仆役卡比之外，还想雇用一个‘人’来当仆役，他就命令卡比去寻找，现在，乔利卡阁下正在等候那个仆人。”就在这时，穿着陆军上将服的乔利卡悠然地走到舞台上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雪茄，点上了火，便学着人的姿态，巧妙地抽起雪茄来了。等了很久，却还没见仆人到来。乔利卡将军走来走去，急得不断跺脚，最后，它大发脾气，眼睛也睁得大大的，当它跺了第三次脚时，鲁咪是应该跟着卡比出场的，但是，他竟因心情紧张而忘记了，幸好卡比用前腿推他出场，好像是说：“该你出场了！”鲁咪的心扑通、扑通一个劲儿地跳，但一旦站在舞台上，却渐渐稳定了，就按照昨天皮大斯教他的那样，呆呆地站在乔利卡将军的跟前，并大大地张着嘴巴。乔利卡将军看了看他，仿佛立刻就察觉出他是个傻瓜似的，它高举两只手，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然后，把两只手揽住腰背，在他身边兜来兜去，时而盯住他的面孔，时而摇着头。乔利卡的动作很滑稽，所以，把观众逗得大笑起来。在观众的眼睛里，好像鲁咪是个真正的傻瓜，而猴子要比他聪明几百倍一样。鲁咪心里虽然很不服气，但想到这是演戏，也就不在乎了。紧接着，乔利卡将军就牵着鲁咪的手，把他带到饭桌前。这时，皮大斯老伯伯又作了一段解说：“各位观众已经看到乔利卡将军被这位傻仆人给弄糊涂了，可是，想了想，让他吃过饭后，也许会聪明一点，所以立刻就叫他去吃饭了。下面请继续观赏傻瓜吃饭的一幕。”现在，饭桌上已经摆好了葡萄酒、面包、餐巾等物品，而扮演傻瓜的鲁咪也被乔利卡将军带到桌旁坐下了。鲁咪踌躇地拿起了餐巾，但始终想不出这餐巾是怎么用法。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卡比用眼睛示意，叫他把餐巾围在膝头上。但是，这个傻仆人竟不解其意，不断地把餐巾扭来扭去，过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弄懂了似的，便用它去擤鼻涕。乔利卡将军看了捧腹大笑起来，卡比也“吓”得栽了一个斤斗。这时候，满场的观众又掀起了一阵笑声。仆人鲁咪红着脸，心想：“糟糕！原来这不是擤鼻涕用的？那么，是不是——”一面想，一面把餐巾折叠起来，然后又当做领带系到脖子上。乔利卡将军再一次捧腹大笑，卡比也再翻一个斤斗。观众掌声如雷。乔利卡将军似乎十分生气：“这个笨仆人简直无可救药！”就把鲁咪拖下椅子，然后，径自坐上去用餐。乔利卡将军非常懂得餐巾的用法，他巧妙地把餐巾展开铺在膝上，便悠然地开始吃面包、喝葡萄酒。但是，最赢得观众喝彩的是，吃完了饭，居然还会拿牙签剔牙呢！最终，《乔利卡阁下的仆人》一剧，就在观众的喝彩声中闭幕了。啊，这仆人是多么的笨，猴子是多么聪明啊！在回旅馆的路上，皮大斯老伯伯很高兴地称赞说：“鲁咪，你真会演戏！这虽然是你第一次演出，但你演得很成功。”鲁咪感受到了第一次成功的喜悦，心里非常高兴。鲁咪识字
第二天，他们又从约塞城出发，再次踏上了旅途。鲁咪对皮大斯老伯伯比以前亲热多了，他一边走，一边问：“老伯伯，下一站是哪儿？”“下一站是法国南方，一个叫做波尔多的大海港！”皮大斯一边说一边把从这儿到波尔多的每一个城名、物产、历史，详细地讲给他听。“老伯伯您从前走过这条路，是不是？”“不，这还是第一次。”“可是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呢？”“我看过很多书，这些知识都是从书本上得来的。”“哦？那么，看书可以知道很多的事情，是不是？我要能看书该多好！”鲁咪十分向往地说。因为鲁咪没有上过学校，所以，不但不会看书，而且，连字母都不认识呢！“鲁咪，你真的想念书吗？”“当然！可是，那不容易吧？”“当然不容易，不过，只要你能下定决心学习，一定会成功的，最重要的是‘热心’。怎么样？鲁咪，你是不是有这种热心呢？”“我不但有这种热心！同时，我还有耐心，我能忍耐一切艰苦！”鲁咪坚决地说。“好吧，那我可以教你念书。”鲁咪高兴地跳了起来。鲁咪想这可太好了，等到了下一个地方自己就可以读书了，可是他们路过书店门前时，老伯伯却看也不看一眼，便走过去了。不久，他们就走到一片原野。又走了一会，老伯伯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约半米长、30公分宽的薄木片，跟他说：“鲁咪，这就是你的书本！”鲁咪一看愣住了。这块肮脏的薄木片，怎么会是书本呢？他心目中的书本，是纸做成的，里面黑压压地印着许多字。鲁咪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它时，老伯伯说：“你这表情，就像是鸽子挨了子弹一样，等一会儿，你就会明白了。对了，那儿正好有树阴，我们去休息一会儿吧！”他们来到树阴下坐了下来。皮大斯老伯伯打开背囊，取出一把小刀，就把那块薄木片切成了13块，每块刚好有扑克牌那么大。“记住，鲁咪，在这13块木片的正面和背面都刻着字母A、B、C……那就有26个字母啦！你必须先学习分辨这些字形，同时要知道它们的读音。我说一个字音，你就立刻找出那个字母来。这样反复练习之后，再练习拼音和单字的拼法。懂吗？熟练了以后，你不但能念，而且也能作文了。”不一会儿，刻好字母的小木片就装满了鲁咪的小口袋。鲁咪一面走，一面拿出它们来念。鲁咪起初以为这并不是一件难事，可是，学习起来，却不怎么容易。明明已记下的字，到了第二天又忘掉了。鲁咪很灰心，如果早知道这样难，当初就不学了。面对鲁咪的灰心，皮大斯老伯伯却想出一个方法，来鼓励他继续学习下去。他的方法是从卡比能看时钟的长短针想起的。卡比是狗，自然不会发音，但它却能从排在地面上的文字板中，用前腿指出主人说的字，于是皮大斯老伯伯就让鲁咪和卡比比赛学习认字。起初鲁咪比卡比进步快，但经过一些日子，却输给卡比了。因为，卡比的记性好，一经记下来的文字，是绝不会忘记的。每当鲁咪遇到有字不认识，而正在焦虑的时候，皮大斯老伯伯便跟他说：“怎么，又忘记了？卡比一定知道的。”卡比似乎明白了主人的意思，骄傲地叫了一声。“瞧！你让卡比瞧不起，不觉得惭愧吗？人比动物笨——如果是演戏，倒没话说，但如果是事实，那就可悲了！”鲁咪就会很不服气，更加拼命用功。无论在走路，或在树荫下休息，甚至到旅馆要睡觉前的一些时间，总而言之，只要一有空闲，他就从口袋里掏出字母板，认真地复习。因此，当卡比好容易记下它自己的名字所用的拼音时，鲁咪已经遥遥领先，能看得懂一些浅易的书了。“鲁咪，你真的很棒。从今以后，能不能阅读很深的书，就要看你自己的努力了！怎么样，文字你已学得差不多了，要不要学一学乐谱呢？”鲁咪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把眼睛睁得大大地，他对老伯伯说：“您说您教我乐谱？学会了乐谱，就能像您那样会唱歌了，是不是？”“对了！不但会唱歌，而且还会弹竖琴、小提琴等乐器哩！”“哦！那么，就请您教我吧！老伯伯，我多么喜欢听您唱歌啊！”“什么？你喜欢听我唱歌？”皮大斯老伯伯凝视着他说。“是的，夜莺或云雀的歌声虽然好听，可是，还没有老伯伯的歌好听！我听见老伯伯唱歌，有时候觉得很快乐，有时候觉得很悲伤！”老伯伯静静地听着他的话。“还有，还有——”鲁咪吞吞吐吐地说，但语气里却充满了感情，“听到老伯伯唱悲伤的歌时，我就觉得好像在妈妈身边一样，妈妈紧紧地抱着我，抚摩我的头发，对我说些温柔的体贴的话，所以……”说到这里，鲁咪忽然闭住嘴不做声了，原来，他看见老伯伯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您怎么了？是不是我说得不对？”“不，不是的。你让我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我的歌喉很好，比现在洪亮、悦耳得多，可是，现在已经完全不行了！”“老伯伯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带着猴戏班到处跑呢？”“不，不是的。我过去是在国王面前唱歌的。”“哦？老伯伯是在国王面前唱歌的？”鲁咪惊叫一声。老伯伯说：“真是的，我怎么对你说起这么多的话。但是，你总有一天会了解我的。鲁咪，你要记住，我原先并不是一个江湖艺人，而且以前还曾经是个相当有名气的人。”老伯伯说罢，就闭起了他的嘴巴，不管鲁咪再怎么样问，绝不再谈他的身世了。“这位老伯伯到底是谁呢？带着猴戏班到处跑，向观众讨个一分二分的老头儿，怎么会是在国王面前唱过歌的人呢？”鲁咪的心中充满了疑问，也许不久的将来就会明白老伯伯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第二天，皮大斯老伯伯在路旁捡到一块木板，他就在这木板上写下乐谱给鲁咪。鲁咪时常取出它来学习。可是，学乐谱到底没有学文字那么轻松，开始的时候，老是学不好。连一向很有耐心的老伯伯，对他都有点失望了。“鲁咪，你的脑筋真笨！这样简单的谱子，怎么学不会呢？我真拿你没办法！”“唉！”老伯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可是，即使老伯伯这样责备他，鲁咪还是不灰心，再接再厉地用功下去。一两个月过去了，他终于学会了看乐谱，而且，也能看着乐谱弹奏老伯伯买给他的竖琴了。鲁咪又一次克服了困难。有一天，皮大斯老伯伯很满意地轻拧一下鲁咪的面颊，称赞说：“鲁咪，你的耐心真叫人佩服！亏你能忍耐下来，而且，你又具备学音乐所必需的‘怜悯心’，换句话说，你有一颗‘仁慈的心’，你应该永远保持这种心，认真用功，那么，将来你一定能成为一位伟大的音乐家，使大家快乐。”皮大斯老伯伯接着又说：“鲁咪，虽然你的家庭环境使你不能像别的孩子那样上学读书，但是，你不能因此而丧失学习的信心。人，只要肯学习，无论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都可以进修的。常听人家说‘我没有时间读书’，那是假话，表示他对求学还不够热心！你虽然不得不跟着我到处跑，但你可以利用空闲的时间进修。”“做学问，并不光是看书，把你每天所看到的、所听到的，都留心地记下来，如果，有不知道的事情就来问我，这就是活的学问。我把你从你养母手里带了出来是负有一部分责任的，为了你的将来，我一定要好好把你栽培成一位有用的人才。你现在对我的话还不能完全了解，可是，等到你长大了，有一天，你会觉得‘啊，那时候跟着老伯伯在一起可真有意思！’”老伯伯不断地把这些话说给鲁咪听，直到鲁咪把这些话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脑海里。从那以后，鲁咪不知为什么，不再叫皮大斯“老伯伯”，而改叫“师父”了。那是鲁咪心里自然流露出来的称呼，也是表示依赖与尊敬的意思。皮大斯不但是鲁咪求学的老师，而且，更是启示他走上成功之路的老师！这样他们一路上经过了一个又一个乡镇，一个又一个城市，经历了几番风吹雨打，鲁咪那脆弱的身体，逐渐强壮起来，精神也变得饱满了。师父被捕了
转眼到了冬天，鲁咪和他的师傅就留在法国南部一个叫做波第的城市，这儿是著名的避寒胜地，到此地来的都是一些英国或美国有钱人家的子弟，所以，他们每天演出的收入都很不错。在这儿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冬天。春天一到，避寒的人都回国去了。皮大斯一行也离开这儿向东走去，不久，便抵达加伦河沿岸一个叫做土鲁斯的大城。这里是很理想的演出场地。这个城的中心，有一个很优美的公园，换上春装的人们牵着手，或带着孩子们悠闲地来这散步。鲁咪正在帮皮大斯结绳的时候，一个公园的警察快步走了过来。他的体格魁梧，留着一撮小胡须，满脸怒气地说：“喂，滚开！不准在这儿演戏！”警察呵斥着。面对呵斥，鲁咪被吓呆了，但皮大斯却很沉着，恭恭敬敬地向警察鞠了一个躬，很客气地说：“警察先生，你叫我滚开，可是，我领有营业执照啊，可以在路边演戏的。”“我没问你有没有执照，我说不准在公园演戏就不准！还不赶快滚开！”警察不讲情理，一味吼叫着。可是，皮大斯并不屈服，再向警察据理力争说：“警察先生，是不是有不准在公园表演的规定呢？如果有这个规定，请你拿出来给我看看。”警察被弄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了，他抱着胳膊，咬着嘴唇，怒气十足地围着绳子转。一会儿，忽然转过身子，对皮大斯说：“演戏的事姑且不谈，你的狗为什么没有戴口罩呢？”“这是什么话？这些温驯而可爱的狗需要戴口罩吗？”“对了，你的狗在人群里没有戴上口罩，这就违反了规定，你还敢推说不知道吗？”这一次，皮大斯被他问住了。警察像打了一次胜仗似的说：“好，听着！今天先原谅你，明天起，你一定要给它们戴口罩，如果不照办，我就依法处罚你！”警察说完后就大步走开了。鲁咪这才松了一口气。戏很顺利地演完了，一行人回到了旅馆，但皮大斯却没有给卡比它们去买口罩儿。鲁咪很担心地问他：“师父，为什么不去买口罩给狗戴上呢？”“这不干你的事！”皮大斯很不高兴地说。第二天早上，皮大斯就说：“鲁咪，你先带乔利卡到昨天那个地方等我，我随后带狗就来。”虽然仍担心再次遇到那个警察，但是，师父发出的命令是绝对不会轻易收回的。因此，他只好带着乔利卡到昨天公演的那个公园去。当他在树与树之间拴起绳子来的时候，观众就纷纷围集起来了。“喂！小弟弟，今天那老伯伯怎么不来了？”一个观众问。“等一会儿，他会带狗来的！”鲁咪回答。为了不让观众扫兴，鲁咪就一面弹竖琴，一面唱着那不勒斯民谣。这支那不勒斯民谣，是鲁咪最拿手的一支歌，每次观众听了，都会大声喝彩。现在，鲁咪一面唱着歌，一面盼望师父最好能早一点来。正当这时候，昨天来找麻烦的那个警察，却比师父先到了。看来他是来找皮大斯和狗的，当他什么也没看见时，便开始在绳子外面走来走去。警察不时站住捻弄着他那充满威严的胡须，一面凝视着鲁咪这边。这时候，鲁咪开始感到心惊胆战了。过了许久师父还没有来，他正焦急的时候，忽然发生了一件糟糕的事情。喜爱恶作剧的乔利卡，竟学起此刻正在绳子外面走来走去的警察的动作来了！乔利卡模仿着警察的样子，抱胳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