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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09 12:4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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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若英

出版社:上海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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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敢在你怀里孤独

我敢在你怀里孤独试读:

版权信息

书名:我敢在你怀里孤独

作者:刘若英

美编:亦木

排版:任艳

出版社:上海人民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5-06-01

ISBN:9787208130319

本书由北京世纪文景文化传播有限责任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推荐序全在一杯里张嘉佳

一个人身上会有很多标记,却又不停转移,如同季节轮换,看起来周而复始,其实一春有一春的花,凋零和生长层层累积出现在的样子。自己很难知道,别人用目光雕琢出来的你,如今是什么容颜。

但这些并不重要,我们终将明白,失去和收获相加,才是完整的。即使看不见的部分,消失并不代表离开。皱纹的含义,是青春加上衰败,并非单纯的老去。

一刀痕迹,一个谜语。当下不是真相,全部才叫事实。

没什么刻意抛弃你,好比没什么刻意挽留你。

到了路口,你就该和自己分道扬镳了。你要劝他,别哭,最多只能到这了。跟他说,别乱跑,这儿很好,可以看到日出,看水塘边的芦苇,看天空画的涟漪。你把好吃的塞给他,所有的日记和明信片放进书包,挂在他肩膀。住在记忆里的人会陪着他。那么,你该走了,别回头,前面还有新的路口。

面对镜子,望见现在的你。但在时间长廊中,每个路口停步的你,无数的你,贯穿到尾声,故事像潮水般传递。最后一朵浪,依然带着第一朵的推力。

我喜欢刘若英,不是她某一个阶段,而是整场花开的过程。

读这本书,奶茶只有一杯,冷冷热热,醇醇淡淡,全在一杯里。推荐序孤独力——情感高度成熟的指标王浩威

1

春天将尽的 4月初,到台东一次短短的旅程,我携带着奶茶这本书的初稿,一路阅读。花东纵谷是辽阔的,天这么宽广,山这么高,整个人很快就被这世界拥抱了,我的阅读也不知不觉忘我了。

一个下午来到池上乡,也许是叫龙仔尾这类的小聚落,朋友带我们来这里看一间将改建成艺术家村落的废弃农舍。我一个人走到屋后的土垄,远远眺望过去是一片无尽的绿色稻田,刚刚插播的秧,在将雨午后的徐徐阵风中,像波浪般变化无穷地翻滚。我忽然有这么一刻出神了,好似离开了几个同行的伙伴,天地之间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而且是十分自在的一个人。

这样的时刻,也许客观上不到半分钟,然而对我的感觉却是好久好久的一段体验。

这样忽然就安静下来的感觉是许久不见了。以前,在较不忙碌的阶段,经常安排一个人的旅行,甚至还曾买环球机票一个人环游世界。当旅程途中经过漫长的独处后,也许是七八天,也许忽然地惊险终于度过而可以安心下来的时候,自己也经常进入这样的状态。在这样的状态,只想一直这样游荡下去,整个世界都不管。

这样的经验是我在对独处感到越来越自在的阶段开始出现的,而一个人的旅程只是让这情形更容易催化而已。

2

我们许多人,在成长的童年都曾经因为不同的原因,有着各种不同的孤独经验。只是,那样的孤独是有一种被众神抛弃的悲伤,一种无奈地啮噬自己伤口的感受。

然而我这里说的自在独处,却是不同的感觉。

我们也许受苦着这样的寂寞感受,在年轻的岁月里。只是忽然之间,或早或晚地,我们其中的一些人开始感受到一切都无所谓了。那些众神遗忘的眷顾,或别人指指点点的观看,不再有丝毫的影响,连微风吹起水纹一般的力道都遥远了。这时候,一个人是一个世界,一个暂时但存在的完整宇宙。

我到台东,读着奶茶的这本书《我敢在你怀里孤独》,一切就像催眠一般,又将这许久以来因为忙碌而遗忘的感觉,再度召唤出来了。

站在土垄远望稻田的那一瞬间,我想到很多,包括和奶茶对话的那个下午,在青田街附近的风流小馆。

我其实是不认识奶茶的,更说不上熟识。这样的对话也就远远在意料之外,只是当我们共同的朋友说,来一场对话如何?我刚好有空,加上天生的好奇心,也就欣然写上自己的行程了。

老实说,和奶茶那一天的聊天是很好玩的经验,但她的问题其实是很知性的,远远超出我的预期。风流小馆的主厨 Dana也坐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Dana较年轻,听奶茶的歌度过青春岁月,是粉丝级的。我却从没好好用心听过奶茶的作品,当然更讶异奶茶的许多想法。然而,连 Dana这样粉丝级的,事后也说:难怪她自己那么喜欢奶茶。 Dana的意思是,她更佩服奶茶了。

我自己确实是感谢奶茶这一本书的。

3

奶茶不只分享了自己对自己生命的许多感受和思考,也带领我窥见了许多创作状态的心灵,包括卢广仲、陈绮贞、林奕华、玛莎、宋冬野、石头、詹仁雄等等一群朋友。这些人大多是音乐创作者,也有剧场或制作人,甚至是偶像级了,却还是可以借由独处而继续拥有自己的天地。

创作是一件很奥秘的事,像中古的炼金术一样,在术士之间往往只能意会而不容易言传。而幸亏有奶茶,也许是身上同样流着蓝色小孩(Indigo Children)的血液,她成为很好的向导,让我们有机会看到这些创作者的神秘过程。

创作的奥秘不容易言说,但可以肯定的是,其中一个就是:创作一定是孤独的,是关于一个人如何存在的状态。

而孤独,似乎是奶茶最最关心的一件事:也许只是目前,也许长久以来都是如此。

那一个下午,我们说到孤独。

我提到了英国小儿科医师兼精神分析师温尼科特(Donald W. Winnicott,1896—1971)提出的独处观念。他在 1957年发表的文章《独处的能力》(The Capacity to be Alone)将自在的独处和一般的孤独区分开来。

一般的观念里,孤独这个字让我们想到的是悲伤、无奈、无助……负面的情绪。然而温尼科特所讲的自在独处,特别是在别人面前还是可以留在自己的孤独里的能力,反而是一个人情感高度成熟的指标。

这个观念的影响力是很大的,甚至影响到心理学界以外的领域,而且是他的追随者都经常引用的。灵修大师奥修就曾引用这个观念,来阐释他心中的爱情。

奥修是这么说的:“有独处的能力,才有爱的能力。这话听起来很吊诡,其实不然。这是一个既存的事实:只有那些有能力独处的人,才有能力去爱、去分享、去走入另一人内心的最深处——而不会出现急着占有对方、不会变成依赖对方、不会将对方限制成一个静物,也不会像着魔般地需要对方。两人于是允许彼此绝对的自由,因为知道即使对方离开了,自己还是可以一样的快乐。自己的快乐是不会被对方剥夺,因为快乐不是对方给了才有的。”

4

我一直在想,在台东池上那一漫长的片刻,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也许是我个人的,我在这半年多或更久以来的过度忙碌,忽略了对自己内在的倾听。于是,满溢出来的潜意识不必经由梦或其他,自然就在自己的意识中流泻而浮出了讯息。

也许是来自这样贴近泥土也贴近天空的环境力量,来自大地之母的温暖拥抱,呵护我照顾我,让我有这么一个美好的片刻,好似又回到了母性的怀抱。

但,更有可能的,是奶茶分享的一切,她的文字没什么花哨的字眼,也没有写任何煽情的故事。

奶茶的文笔只是顺着她的思考,她对生命世界的种种思考,自己的,还有别人的。而顺着这样的思考,我阅读着,在花东美丽的纵谷里,忽然一种愉悦的感觉就产生了。也许,在奶茶的自我疗愈过程时,我因为对这一切的阅读,也因此分享了这样的疗愈魔力。

在台东,崇峻的中央山脉耸立在西方,从高处眷顾着众生,而缓缓的海岸山脉自东方拥抱过来。就这样,当奶茶来自内心深处的真诚思考,开始唤起我们遗忘许久的感觉,好像一切被世俗生活逐渐抹灭的许多生命原始的感觉,都回来了。

那是我某个下午在台东的某一个小聚落的感受,也是我在台北市青田街一家叫风流小馆的法式 Bristo里,在交谈中不知不觉出现的。

谢谢奶茶,以及她的这一本书,我因此有了一个未曾预期的丰富旅程。自序我敢在你怀里孤独 

这几年对我来说,变化挺大。有新发现的人生,也有不适应的世界。有新学现卖的,也有我一辈子都不会懂的。

然而不管怎么变化,只要能安静坐下来写点心得,我都是沾沾自喜的。

单身时,一直想写一本书叫《练习一个人》。那个时候,常有朋友问我,如何让一个人的生活过得更有品质,过得有滋有味,甚至令人羡慕?(原来有人羡慕我!)确实,我对独处有点心得。但是,“懂得独处 ”和“能把孤独说得言之成理 ”,毕竟不是一回事。我始终没能好好跟他人分享我的心得。直到自己“脱单”,想再唠叨这事,却越想越怪了。

于是转个念,我就聊聊独处与相处的关系吧。这里指的相处,包含了一个人跟自己,也可以是两个人,或一个人和很多人。

我常常觉得,孤独感是与生俱来的,不会因为你是一个人,所以必定孤独,或因为有人相伴,所以圆满。孤独感对我来说并不意味着痛苦,那只是一种自己跟自己相处的状态。我希望我身边的人明白,孤独感是自生自灭的,不是因为他人导致。我这么说,一方面希望解除他人的心理负担,另一方面,是我想保有孤独的自由。我很珍惜这种自由。这就是为什么,我将这本书称为“我敢在你怀里孤独”。因为保有你,我感觉幸福,同时保有自己,所以能安心自由。

答应出版社要写书时,我还没有怀上孩子,到真正开始构思,我的身体已不是我一个人的,但我想完成这个计划的心情却愈发强烈。我开始邀朋友喝茶聊天,记录当时的对话与心境,直到收集成这本杂志书。我珍惜并感谢,这段时间,我能够同时创造新生命,并孕育出这一篇篇文字。这让我被友情围绕,同时感受自由。

谢谢陪我聊天的朋友,你们完全不过问我要做什么,约了时间就来。谢谢嵩龄、 Ivy、如婷、亮亮,陪着我日趋涨大的身躯,满台北地跑。你们减轻我的负担与不适,同时“温柔地”提高我的效率。最后,谢谢一直纵容我的你、你,和你们……

我不确定这本怪书有什么价值,但 TA一定很诚实。【自白篇】我还想要继续,这样矛盾的人生!

 

 “不知道现在的我,会不会让曾经支持我的朋友们失望?”我躺在家的客厅里,手里拿着iPad玩着网络游戏,心里这样想。

这是我最近与自己独处的方式。完全没有营养的生活。正当我以为自己正陷入舒适的独处状态时,肚子里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也许是baby忽然转了一个身,或是冷不防地伸直了一下腿。这突如其来的感觉提醒我—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一个人。

这还算是独处吗?我有点慌张。

我始终相信自己,无论身处何种状态,我都可以找到让自己舒服的方式,缓慢地回复到身心的独处状态。毕竟这是我一直引以为傲的“生存技能”。

但这一次,事情或许不会这样简单……□ “刘若英”该是什么模样?

对很多喜欢我的朋友来说,“刘若英”应该是什么样子呢?

大家心目中的“刘若英 ”该做的事,也许包括:那个不管几岁都会维持单身,继续谈着被猜测的恋爱,在情海中不屈不挠地奋战,偶尔跟大家分享失恋的心情,告诉大家“失恋不可怕,孤单不可怕,至少你还有我”之类的话。然后一个人走在路上,或是坐在咖啡厅里。

也或者一个人提着行李箱,只身去天涯海角旅行;要不就继续演唱着寂寞的歌,全情投入在各种戏剧演出中,饰演别人的故事;如果可以,历经轰轰烈烈的人生旅程后,然后以自杀结束,就像那种可以写成回忆录或拍成电影的人生。

的确,这都很像我。那么,哪些事是不像“刘若英”会去做的事呢?也许就包括了:找个人结婚,然后还生了个孩子……之类比较“顺理成章”、“平凡”的事情吧?用“平凡”来形容眼前的状况合适吗?我有点犹豫,但似乎暂时也没有更合适的字眼了。

但那似乎是现在你们眼中的我。

事实上,以事情的本质来说,这世上没有所谓“平凡”的事。事情只有“多数人做”或是“少数人做”,“做得到”或是“做不到”,“愿意做”或是“不愿意做”的差别而已。

结婚生子这件事,也许符合了“多数人做”、“愿意做”,而我刚好也“做得到”而已。这件对大部分人来说(也许)算是稀松平常的事,却有可能是我生命中将面临的最大挑战。因为结婚、生子,对我来说是“最最不平凡,也最最具有挑战的事情”。

我正走在陌生的旅途上,手中没有明确的地图,也不清楚将去往何处。我只能一步步地往前,没有任何停顿,不想有后悔的空间。

有人会因为我的这个决定而失望吗?我不能确定。而我只是希望,在这段旅程中,可以在路上看到崭新的风景。

我,并没有对自己感到失望。我也不曾背叛自己。□ 与生俱来的生活方式

我一直都挺矛盾的,在独处与相处之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独处的?”经常有人问我这个问题。也许是与生俱来的吧!虽然这答案对某些人来说或许缺乏说服力,但对我来说,的确是这样。

我当然不会告诉你“生命是孤独地存在”这种哲理的说法。但从我有记忆以来,独处就是我的生活样态。我的父母在我两岁时就分开了,我在祖父母家长大。从小就拥有自己的房间,或许这就是我习惯独处的起点。

因为家里没有其他的年轻人,更别说其他同龄玩伴。我很习惯一个人玩,一个人躺在床上天马行空,胡思乱想各种事情。我不知道独自拥有一个房间是不是孤单的事,但我从未因为一个人待在房间而感到害怕。这是我从小就习惯的事,类似一种生活本能。

人不会真心羡慕自己从未真正感受过的事物。

我从没羡慕过同年龄的朋友有跟兄弟姊妹一起成长的经验,对我来说,跟其他人分享房间反而是件极可怕的事。甚至一直到结婚后的现在,除了中学时期一小段的住校时间外,独自一个人拥有一个空间,对我来说,依然是一种生活的必要条件。

我祖父是军人,家里的管教很严格,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与某种安全上的顾虑,他不太让我们出门玩。我姊曾经因为受不了这些,在搬去祖父母家住没几天就离家出走了。但我并不以此为苦,反正,我也经常懒得出门,安静地待在家里,我可以自己找到许多有趣的事做。

我求学阶段是这样的:放学回家,吃了午茶点心,我就会找些有趣的事做,比方说:找家里近七十岁的副官陪我打羽毛球或是请两位加起来一百五十岁的老家人帮我拉起用橡皮筋串起的长绳,在家玩橡皮筋之类的游戏。我还可以把自己关在房间的衣橱里面,自顾自地玩起扮家家酒的游戏,一人分饰多角,编织只有自己感兴趣的故事,也许,这说不定是我日后从事创作与戏剧演出的开端。

由于共同居住的祖父与副官们,平均年龄要比我大上六十岁,我跟他们几乎没有可以聊天的话题,跟祖母也是“选择性 ”地无话不谈。在那个年代,所谓的官夫人是非常忙碌的,有固定麻将局、英文课、画画课、社交下午茶……每天吃完晚饭,我会跟祖母一起出门散步。那是年幼时,最愉快的时光。她几乎每次都会买点铅笔、橡皮擦、垫板之类的小文具给我,我会选择性跟她分享在学校遇到的人事物。

所谓“选择性”,我通常都是说自己开心的内容,关于苦恼的事,我选择性地不说,宁可跟自己对话,试着自己找答案。自问自答,跟自己聊天,是我的乐趣。

当然,我的童年也不是只有“自处”。

跟同学相处,他们也愿意跟我聊天,因为我擅于把别人觉得很惨很难过的事情,用有趣的角度把它说得好笑。套句成熟点的说法,就是“自我调侃”自嘲的能力蛮强。直到现在。

譬如,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那个年代离婚的人比较少,因此所谓“隔代教养”的成长方式,现在也许司空见惯,但当时这样的处境会被同学认为是“值得同情”的。

学校办“母姐会”的时候,我是“婆姐会 ”。因为来的是“祖母”。外人可能会觉得,刘若英好可怜喔,她的爸妈离婚了!但我却从未因此而苦。总听说同学的爸妈会在他们面前吵架,但我爸妈不会,他们甚至几乎不会同时出现在我的面前,所以我不可能因为他们彼此间的恶言相向而感到紧张与苦恼。有些同学的爸妈难免会凶他们,或是动手教训,但是我祖父母从不曾动手打我,他们很宠爱我,这样的想法,让我觉得我还是很幸运的。

是的,“我比其他人幸福”,我经常这样告诉自己。这些话,我虽然从未亲口告诉老师与同学,但我经常这样对自己说,特别是当我感到寂寞,或必须忍耐某些嘲讽时。因为我知道,不管别人怎么说,不管周遭的环境怎么样,我都得找到一种让自己舒服的方式,开心地生活下去。

现在的我,偶尔难过的时候,会找些朋友吐吐苦水,倾倒垃圾情绪,但并不常这么做。因为试图把自己苦恼跟别人说,对于消除苦恼一点帮助也没有,反而可能让其他人担心。更别提,其他人可能给的建议,其实我心里都明白,但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换一个人说好像也没有用。倒不如跟自己对话,找一个方式把悲伤消化或找个地方将它静静埋葬。然后,一个人重新开始面对下一秒的生活。

当习得这种面对困境与处理负面情绪的技巧后,我居然成为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有些朋友会对我诉说他们所面临的苦,因为他们知道我永远可以提供有趣的建议,而不是跟他们一起用痛苦的角度面对。那不是不能感同身受,而是我希望能为当时的痛苦生活找一条幽默理想的出路。“你以前都怎么一个人度过寒流来袭的夜晚呢?”某夜,一位刚跟交往九年的女友分手的男性友人这样问我。我没有回答,更没有安慰,只是当天晚上送了一个电毯跟一盏夜灯给他,告诉他:“洗完澡,把电毯打开,进被窝就不冷了。在客厅开一盏温暖的灯,半夜起来上厕所比较不孤独……”

我不懂说安慰的话,或陪他一起悲伤,这些一定很多人说得、做得都比我好,我只是想用一种“实质的方法 ”希望陪伴他脱离阴冷的冬夜。□ 在人群中独处

中学的时候,我念的是一所要求全体学生住校的私立女子中学。那是我首度离开祖父母家,展开所谓“群体生活”的体验。出人意外地,对于团体生活,我一点也没有不适应感。

倒不是我喜欢团体生活或与人相处,而是我除了不怕被关之外,更有在团体中保持身心独立的技能。玩耍这些事,我自有办法解决。就算待在家里,我的心也能天南地北到处遨游。我希望随时保有说走就走的自由与自主,但这并不表示,我无法忍受拘束。

说到这里,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矛盾的人。但,没错,我就是这样。因为对生命的好奇,我喜欢自由自在,但依然结婚,现在则等着生子,步入人母的历程。也许我的人生中,还会继续这样矛盾下去吧!(笑) 

住校最大的考验就是四位同学共用一间寝室,可怕的是,对于谁曾跟我同寝室,现在回想起来竟然很模糊。每天回到寝室都已精疲力竭,也许只是虚应寒暄几句,就上床睡觉了。隔天起床,又是行礼如仪的一天。住校时期,大部分都一个人偷听音乐或是读课外书籍,还因此被记过处分。但我就是忍不住在群体生活里,偷一点自我的空间。

很多年以后,在路上遇到某些人语气热络地说:“我是你某某某时代的同学。”我都感到非常茫然与抱歉,因为我得努力在脑子里寻找对他的印象。也许我的心思始终都只跟自己一起。用一句大家常说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是啊,这段时期勉强称之为,在人群中独处吧!

 

 □ 没有逃亡的理由

总有人问我“奶茶,为什么你不像某某某,去做一些某某事?”之类的问题。我总是忍不住地反问:我为什么要变成谁谁谁,去做那些事呢?

当然,他们这么说的时候,通常是对我有所期许,觉得我该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人做某些事需要理由,如果找不到理由,也许就不需要去做了吧!我给自己找了借口。

而也有人问“你这样要被宠溺,怎么没变坏?”之类的蠢问题。为什么因为被宠爱,就一定得变坏呢?人会变坏(或做些背悖于世道所谓“常规”的事),经常是因为对某些事物有需求。比方说,夜店,大部分家长都不让孩子去,但我从不想偷溜去夜店,所以就没这个问题。

也可能,有些人想偷偷谈恋爱,不让长辈知道,但在我们家是可以正大光明交男朋友的,我每次交男朋友都会跟祖母分享,然后,祖母总是笑笑说:“交男朋友很好啊!带回家里吃饭嘛!”所以,我也没偷偷恋爱的必要。

现在回想起来,祖父母给我的教育重点,并非考试要考几分,或是要如何如何之类的规范,他们给予我很大的自由,但也清楚地告诉我,哪些事不能做,或是哪些事该怎么做,换句话来说,他们在意的是“规矩”、是“教养”。

在规矩的范围内,我可以自由地过自己的生活,就算在人群中,也可以安安静静、人畜无害地独处。我又何必无故逼自己逃亡?□ 一个人的旅行

我经常问朋友们一个问题:你会一个人去旅行吗?我也常常用这个问题来分析、观察我的朋友。有些人从没试过一个人的旅行;有些人很少有机会一个人去旅行;有些人则认为一个人的旅行是不必要的;甚至有些人觉得一个人旅行很无聊,没意思。但对我来说,一个人的旅行,不但必要,而且真的是一种完美的旅行方式。

我第一次一个人的旅行在十六岁。当时祖母打算让我高中毕业后去美国念大学,为了先看看是否喜欢那个环境,为我安排了一趟美国之旅。刚好姑姑在洛杉矶,祖母就让我自己安排行程。

我打电话给熟识的旅行社订了机票,当时,旅行社的小姐告诉我:华航推出一个精致旅游自由行的行程,从台北到洛杉矶,中间会在夏威夷停留三天。我没多想就订了,订完之后才跟祖母讲,她也没有阻止我。为了看起来成熟一点,我还去烫了头发,准备副太阳眼镜放在头上。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发型活脱就是樱桃小丸子的妈妈。

就这样,我展开一个人的旅行。

那还是一个信用卡不普遍的时代,只好带现金上路。抵达夏威夷的第一个晚上,我有点紧张,毕竟当年只有十六岁,身上带了一笔钱,担心晚上有人来抢钱,所以临睡前,搬了张椅子挡住大门,把现金放在枕头下。尽管看似很担心,但没过几分钟,我就呼呼睡去,一觉到天亮。

隔天,我自己报名了浮潜,潜进水底看见七彩缤纷的热带鱼在身边游来游去,也顾不得是在大海中,心里不断大喊:“一个人的旅行真的太棒了!”我可以点自己喜欢吃的菜,开开心心地在餐馆吃饭,一点也不觉得孤单。

某天晚上,我还误打误撞地跑到饭店里的酒吧喝酒,那是一间有名的 Gay Bar。当时,酒吧的人也没清查身份就让我进去,其实酒吧里面也有女生,只是我看到很多男生坐在男生的腿上。我早就知道同性恋是怎么回事,可是当一个人置身在同志酒吧里,还是感到紧张又刺激。我很想认真地看看他们,却又不敢直视太久,当时不像现在,可以拍张照片在脸书上分享心情,我只能一个人享受那种冒险的心情。

就像突然学会骑脚踏车的快感般,从此我迷恋上一个人的旅行。一直到现在。□ 独居的开始

有了那样愉快的旅行经验,我很快就决定了美国求学之旅。为了安全起见,最初被安排住在美国姑姑家里。姑姑一家人非常照顾我,但对于好不容易离开老家的我,总想自己出去住。

三个月后,我迫不及待在学校附近找了一个小套房,买了一个床垫、一张桌子、一盏台灯、一个热水壶、一个饭锅和一些简单的餐具。这就是我的家、我一个人的世界。我正式开始了独居生活。

那几年的独居生活,虽然辛苦,但一切都可以自己做主。那种感觉让长久被一堆家人照顾的我,非但没有感到不适应,还真心认为这就是最适合我的生活方式。

念完书回台湾,理所当然地搬回祖父母家。表面说起来因为工作作息时间不固定,住在家里总觉得不方便,但心里知道,对独居的日子念念不忘。于是鼓起勇气跟祖母说,因为创作需要,我想要跟她租隔壁巷子的房子当工作室,“大部分时间”还是会回家住,租金照付。好不容易说服她后,我就像蚂蚁搬家般,每天搬一点东西过去,从一个礼拜住一两天,花了大约半年的时间,逐渐增加到他们不会再问我“今晚要不要回家睡?”为止。

从那之后,我一直维持着独居的生活状态二十几年。叔本华曾经说过类似的话,“要么孤独,要么庸俗”,言下之意他非常享受孤独,认为唯有孤独可以带来精彩与伟大。这道理我真的懂得。□ 合法买酒,祝我生日快乐

二十一岁那年,我在美国待第三年了,其实已经喝过好几次酒,但自己光明正大买酒的经验却付之阙如。当时很多朋友都在旧金山,二十一岁生日,斥资七十九块美金买了机票,特地从洛杉矶飞到旧金山。

接近生日的凌晨,我在买酒的杂货店门口等着,等到十二点一到,便二话不说地推开门,冲着酒店,拍着桌子大声骄傲地对老板说:“我要买威士忌。”老板瞄了我一眼,冷冷地说:“好。”然后转身直接就拿了架上的酒给我。“你要看我的 ID吗?”问老板,说真的,眼前的这一刻,我可是在心里模拟了好几次,好希望他检查我的证件,证明我合法买酒了。

老板拿着我指定的酒回过头,有点无精打采地望着我,不知是因为时间已经过了午夜,还是因为像我这样的“小屁孩 ”他实在见过太多。他摇摇头说:“不用看ID。祝你生日快乐!”

就这样,我跨过美国法律上允许买酒年纪的界限,并买了生平第一瓶威士忌。之后,我回到朋友的住处开心畅饮。再之后,痛苦宿醉了三天。这是我二十一岁的开端。那是属于青春的印记吧!

在不同的时代,人需要不同的印记,以证明自己达到某种被定义的标准,成为被接受的某种人。

然而,现在的我在等着证明些什么呢?而接下来的我,又将成为(或变成)什么样的人呢?□ 值回票价的生活

我曾经担任罗大佑的助理,也在香港度过一段独居时光。当时我住在天文台道(香港九龙半岛尖沙咀的街道),一间称不上舒适的小饭店。但我不在意饭店简陋,起码自己一个人一个房间,这对我很重要。

位于湾仔维多利亚港边的唐楼录音工作室,当时还未完工,我们是第一批进驻的工作人员。我每天十二点前要到录音室,一路工作到凌晨,赶在地铁收班前回到天文台道,接着整理当天的工作资料,直到两三点就寝。

那时,我一个月的薪水约台币一万元,身在购物天堂的香港,我处于一种什么都想买,但什么都买不起的状态。事后想想,当时那样也挺好的,因为买不起,只好打消购物欲望,反而可以把时间与精力都集中在工作上。在录音间里,我每天光是听到罗大佑、林夕、黄耀明等人聊天,就觉得生活丰富得不得了,完全感受不到物资生活上的贫乏。

每天大约十一点,我就到附近餐厅点一个港币十元的午间套餐,简单的咸鱼蒸肉饼加上一个例汤,坐在同样角落的位置,以珍惜的心情,偶尔望望路过的行人,静静地吃完一顿饭,再进录音间工作。其实这习惯一直延续到后来。我在香港拍电影时,每次订午餐,我都只订咸鱼蒸肉饼加上一个例汤,从没变过。

到现在,我并不在意物质上的辛苦,只有自己一个人也无所谓,每天都吃一样的餐点也不在乎,只要生活有趣,那一天的生活就值回票价。□ 家的意义

我讨厌搬家。

到目前为止,我搬家的次数很有限,总在一个地方住很久。在祖父母老家住到出国念书。在美国只搬过一次家,回到台湾这么多年,住在现在的家已经十八年了。为什么会这样呢?“家”对我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以我的工作形态来说,一年十二月里面,几乎只会在“家”里住上两个月。我总是在外地移动、巡演、工作。经常住在饭店里,偶尔一觉起来,会怀疑自己身在何处。有时得花个几分钟想一想,望望四周的环境,确认窗户、闹钟、水杯、电话之类物件的位置,才能定位自己的所在地。不断移动的过程中,当然会想念那个在台北的窝。那是我称为“家”的地方。

每隔一段时间,我就把在外面的东西搬回家里,那对我来说,也许就是所谓“旅程的完结”。然后在家里,重新打包整装,准备再出发,从这角度来看,家又是“旅程的起点”。这些过程很重要。

若没有“家”这根据地,旅行只是无尽的漂流吧!但对某些人来说,所谓“家”这个地方,只是有个固定收账单、各类信件、包裹的地点。

记得有次跟汤唯聊天,她告诉我,她连在北京的住所都经常变动,没办法在每次变动前,一一告知有交易往来的各种如电信公司之类的单位,所以,只好把相关的账单、邮件都寄到朋友家里去。比起这样,我其实还挺庆幸。至少,所有的账单,包括自己,都有个固定的归处。

饭店住久了,也练就我把饭店变成家的专业技能。如果要在一个饭店待超过三天以上,我就会动手调整房间的摆饰,让饭店工作人员把我不需要的东西移出房间,然后再亲自动手把留在屋内的东西,根据生活的习惯与需要,移动它的位置,让自己住起来舒适,动线顺畅,把饭店的房间调整成适合自己居住的地方。

这也是我的矛盾,我既期待浪迹天涯,又觉得有个固定的家是件重要的事。因为,我们最终都需要有“回去”的地方。□ 最严苛的终极独处

我的工作总是在漂泊移动,回到台湾,总想尽可能地待在家里。我会跟经纪人商量好,把需要外出的行程尽可能集中在几天内完成,剩下的时间,我选择一个人待在家里,做我想做的事。

对我来说,比起考虑“自处”与“相处”,人生最重要的是“选择”。

我希望永远握有自己最终的选择权。如同我的人生最重要的一句话“选择我所能承受的”。如果,将自己关在家里算是“自囚 ”,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只要我想,随时可以释放自己;只要我想,随时可以改变那样的状态。“嘿!我握有主控权喔!”我可以开心地对自己这样说。

但生完孩子后,我真的还能这么自由自在吗?我问自己。我知道,答案是否定的,而且是一种心甘情愿的否定。只是,我会习惯新的生活方式吗?

原来,在那天到来之前,我的生活早已经从身边人的态度开始改变。我为坐月子,准备了一堆书及 DVD,我去买隐形眼镜时,眼镜行的老板却泼了我一盆好大的冷水,“月子期间,不要常戴隐形眼镜,会对你的眼睛造成负担。”老板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那,戴眼镜可以吗?我问。“嗯……坐月子期间,你该做的事就是休息,不要过度使用眼睛比较好。生产对女人来说是很伤身体的事。你该做的事就只有好好地休息,让五脏六腑可以归位。”他说。

哈,这样我还能干吗呢?我去问其他有生产经验的女性朋友。“就是睡觉吧!”她们异口同声地告诉我。但如果我睡不着呢?更别提,躺久了,应该会腰酸背痛吧!我不禁担心起来。以我对自己的了解,很可能会躺到受不了,届时肯定会有偷偷爬起床或是逃跑出去的冲动。所以,坐月子对我来说,也许是人生中最严苛的“绝对独处”状态。

我开始担心坐月子结束的那一刻,我会不会就大声地对大家宣告:“我这辈子再也不要独处了!我的独处到此时此刻完全结束了!”

如果是那样,我会变成什么样的“刘若英”呢?想到这里,我忽然有种想放声大叫的冲动,但我只能深吸一口气,并告诉自己,“我可以的”。尽管不确认,生完之后会面对什么样的状态。

但,事已至此,我只能,认真记录此刻的心情,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新生命的这条路

现在回想起来,在生产前,安排写作这本关于“自处”与“相处”题目的书,对我来说,也许就像切·格瓦拉(Che Guevara)的《革命前夕的摩托车之旅》般,在进入人生另一阶段前,透过与朋友们的对谈,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并试着寻找未来可能会走的路。

这一连串的对谈、聊天,某种程度地安抚了产前不安的情绪。我即将面对的,也许与所谓的“革命 ”比较起来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或许,很多已经迈入那个阶段的朋友,会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这件事,没这么严重。”

但,对我来说,前方是我完全没有想象过的异境。也许,我会在那边还继续维持“奶茶”的生活形态;也许,我会后悔自己决心启程前往那样的地方;更也许,我会蜕变成不一样口味的“奶茶”。

但人生是一段无法回头的旅程,我充满好奇地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希望,不管是自处或相处,我都能找合适的角度与姿势欣赏眼前的风景,然后把遇到的故事告诉你们。

人生,待续。

当然会有海浪,当然会有黑夜,即便我们能欣赏它的美,也会有孤单,害怕不被了解的时候。

别怕,虽然我知道你不怕,因为我们都会陪伴你,不管有声无声的。

我知道你不怕,因为你清楚世界的变化,而你总保留了一块没有变,最纯粹的初衷与梦想。 

别老问我人生如何如何,

我的人生才刚开始。□ 给自己的信2014

RENE:好久没有给你写信了,你好吗?都忘记你何时开始不过生日的。最近想起你十六岁的生日,疼爱你的祖父母把你所有同学请到家里为你庆生,最后拆完礼物,大家捧着蛋糕,围坐在祖父身边,听祖父说着抗日事迹,你心里翻着白眼,心想 :“革命跟生日有什么关系啊?”后来你出国念书。二十一岁那一年,你跑进 Liquor Store,扬起头骄傲地把驾照放在收银台上大声说:“我今年二十一岁,我要买酒,我合法了……”那个店员根本没检查你的驾照就笑着卖给你,然后,你宿醉了三天。现在,跟你说那些过去的人一一离开了,而你自己也有很多精彩的过去。再也没有兴趣买醉了,因为你终于懂了,人生,本身就是醉一场。这几年看似平静又安静的你,其实我知道在某些事情上还在适应与学习。老天用很多方式试炼你“以为”的安逸人生。诚实面对自己,是需要更多的残忍。伤人也伤自己。有安逸的幸福感时,你还是会有孤单、愤怒、渴望、无知,这些是每一个人诚实面对自己时,都会有的。这些感受跟生活中的幸不幸福无关,跟任何人都无关。我也想偷偷告诉你,每天只告诉你这世界多美好的人,他们其实跟你一样。只是有些人总跟自己较劲,而有些人愿意让自己停留在他们想要看见的世界里。你要相信,不管是勇敢大步往前走,或者有如现在暂时停下脚步,都会是很好的经验。你多么地幸运,有选择的权利。因为不管你做什么,都有那么多疼爱你的人陪伴着你,甚至纵容你……所以我也要提醒你,不要太任性,要珍惜。记得你有情绪,别人也有,要更加珍惜包容你这些小情绪的人啊。当初第一次走上舞台的你,心跳起码一百二。临上台时,多少嘱咐犹在耳边:要这样,要那样,不要怕……只要大声唱!其实你那时就知道“学习飞翔之前,要先学习降落”。人生有很多舞台,很多角色,我庆幸你自己勇敢地转换,想想你过去扮演的角色,都要投入那么多的心血去研读、练习,更何况现实的角色,没有剧本,没有导演,甚至有一天倒下前都没有人为你喊“卡”。但是别害怕,记得你总告诉自己的,“永远去享受自己的选择,酸甜苦辣都是滋味。”自己的选择,这是个哲学大哉问般的议题。年纪越大,自己的选择牵扯到的事物越来越庞杂纷乱。年少时的选择只需燃烧热情,现在什么选择都是意志力的磨炼。但自始至终,选择不难,是勇于面对难。以前你总很潇洒地说,“我才不怕老呢!谁没年轻过?”最近总看你照镜子、看着照片,然后努力捡起碎落一地的玻璃心。这个我真是帮不了你,只希望你老得开心,老得理直气壮,老得优雅。希望你再老一点,就不会像现在想要紧抓青春了,到时我相信你会更快乐!现在你一定又在翻白眼,觉得我啰唆,哪有那么严肃严重啊……是啦,你的朋友都知道,你怕啰唆……今年还是给你的一个安静的生日。记得吃一碗面噢!

奶茶(写于2014) 【对谈篇】请不要在我身边灵魂出窍X卢广仲

 

 □ 现在我是个早起的人

一般人对影剧圈的印象应该是一群半夜不睡觉的人,不管是瞎混或认真工作什么的,总之每天不搅和到看见天边鱼肚白不甘心。

或许你不相信,现在的我是个习惯早起的人。年纪小的时候,我也是夜猫子,总不挨到凌晨不睡觉。在唱片公司当制作助理,跟班录音到半夜两三点是常有的事,在那个年代,录完音,身为助理的我要把母带上的音乐转成一个一个的卡带,然后送到下一个工作阶段的人家里。常常回家时,已经可以搭上第一班公车了。那时候天亮,是说晚安的时间。

就这样从制作助理、演员,一路踏上歌手生涯,过着不见天日的夜猫日子一直持续到2002 年,开始演《张爱玲传奇》,长达五个月配合剧组作息,早睡早起,可能也刚好因为年纪的关系,觉得这样也挺不错,就持续了早起的生活。早起跟晚睡其实是一样的,清晨大部分的人无论公事、私事都不会来找你,自己能有一段比较长的独处时间,因此能做的“正事”是比较多的。这时候天亮,是说早安的时间。

有一回跟我的制作人钟成虎聊天,他说大多数的歌手都喜欢晚上录音,但我不一样,比较偏好下午。后来聊到小哥费玉清,听说他都是从早上九点开始录,中午十二点就收工。小虎开玩笑地问我要不要试试看?我当真了,录了一回上午场,十二点前顺利收工,小虎老师请我吃了一个很棒的午餐便当。

谈到早起,就想到卢广仲,我们都知道他的歌跟早起离不了关系,跟他约了上午十一点半,对他来说应该不算早吧。只是没想到,我们的话题竟然是从《黄帝内经》开始的……□ 《黄帝内经》简直是广仲的生活指南

我们约在赤峰街一家叫“蘑菇”的店,访谈期间广仲一直看着他的表,我以为他后面还有通告,在紧张着时间,没想到他说:“《黄帝内经》说,中午十一点到一点这段时间,气血走得最快,建议尽量留在室内,最好是睡个觉,对心脏比较好……”

广仲大约五六点起床,晚上十点半睡觉,这么年轻的孩子,早睡早起竟然是因为《黄帝内经》的关系?我怎么看他也不像是走养生路线的人啊。“我早睡不是因为养生,是因为晚上无聊,更何况,早上做事的效率比较高。”

这点倒跟我不谋而合。我现在习惯的起床时间也是五六点,醒来后大概会先赖在床上半个小时,把微博、脸书、电子邮件都先浏览一次再正式起床,吃早餐。我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是晚睡的,他们会在凌晨两三点发信或讯息,我早上看过之后回复给他们,让他们醒来之后可以直接处理事情。我这样的工作形态行之有年,觉得也挺好的,与他人作息时间不同却也没什么冲突。

广仲的早上,除了运动、吃早餐,他说他最近终于买了电视,所以早上多了一个“看电视”的行程。好奇他到底看什么,除了探索频道摩根· 弗里曼谈宇宙的节目,还为了不脱离流行,追了一段时间的韩剧,“没想到还挺好看的”。

除了起床时间差不多,我跟广仲还有一个共同的观念——早餐很重要!我们都可以吃下一头牛!早起可以让一天的时间变长,我的早起,甚至有时候是为了吃早饭,之后如果能很快乐地睡个回笼觉,更是美事一桩。有时我也会跟别人约在早上(虽然能配合的人很少),一边吃早午餐,一边精神奕奕地谈事情。早起的好处实在太多了。

广仲说,他会撑到十一点多,睡个午觉,一点后再出去吃午餐,“这不但符合《黄帝内经》里讲的,也不用跟上班族挤在尖峰时刻吃中餐。”《黄帝内经》简直是卢广仲的生活指南!□ 独处的规律循环

独处是一种状态。

广仲说,他第一次有自觉的独处,是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他的老家是在一个人口很少的小农村,对面是一座庙,庙的后面有一大片稻田,中午烈日当头,农夫们都回家去睡午觉,年纪小小的广仲就蹲在庙后头,对着一大片稻田,眼前的世界只有甩着尾巴的牛跟他,让他意外地感觉很自在。“小时候说不出来独处的感觉,后来才明白,只有周遭没有人类的存在,才让我感觉到自在。所以当我从台南到台北来念书后,我很少再有那么纯粹的自在感,可能在意识里知道,在我的房间以外的地方,其实是一直有其他人的存在。”

现在的广仲,似乎是在尽量地回复小学四年级的自在。他的朋友不多,也少有人会到他的住处。没有工作时,早上专心做自己的事,午后心思比较烦躁,就用在面对外界,例如与朋友吃饭、碰面,他觉得“太阳下山后就不太适合与人相处”,所以夜晚到睡前这段时间回复平静,回到独处的状态。

这样俨然形成一种平衡,在我们不得不与这个世界接触的时候。

我问他一个人的时候都听些什么音乐,他说如果要精确列出来的话有两张,一张是Thelonious Monk(塞隆尼斯· 孟克)的SoloMonk,另一张则是Joe Pass(乔· 帕斯)的Song for Ellen。前者是吉他手,后者是钢琴家,都是爵士乐大师,这两张专辑都只是单纯的吉他及钢琴,因为在听乐器专辑的时候,就好像有一个人专心地用一件乐器跟你讲一件事。这种一对一的关系,也比较像我跟朋友的相处模式。

虽然在生理上是独处,但在精神上仍然避不开相处。例如他说,在学生时代的创作,经常是在跟同学MSN 聊天的时候,某句话浮出了一些音符,就停止聊天,拿起吉他动手写完。MSN 是我觉得少数能让人在独处状态下,还能与他人产生深刻连结的一项工具,好像那转啊转的小绿人,就真的能让你感觉到并不是一个人。在MSN 的年代,我们可以用文字喝酒聊天聊整晚,喝到醉躺卧榻到天亮。MSN 当时的内容比较深刻,看着绿灯的闪烁,等待文字的出现,甚至从对方的昵称、反应时间去猜测想象对方的状态,却又保有自己。比现在任何一种通讯方式都浪漫。

广仲说,现在就算是因为工作需求装了LINE,但还是坚持关成静音,好让他不会时时被讯息干扰。想要看手机的时候再看,保有自己对接收讯息的主导权。“我们常常忘了自己是人,不是讯息接收器”,网络、脸书、媒体,接收讯息的时间永远都不够,感觉很热闹,“当我发现我是孤独的时候,反而是种很好的状态,孤独可以让你更强壮。”广仲说。就因为现在人和人之间的连结太多元也太频繁,独处反倒变得珍贵,成了意识上得一直去寻找的一种平静。

唯一可以让广仲不在独处状态的,是家人。虽然他不喜欢接触人群,但跟家人在一起是唯一的例外,“离开台南老家后,我的房间就让我妹妹用,现在回家我是住在客厅,虽然没有自己的房间,但在家里我仍然很自在。”我听说前阵子他花了十一天从台北徒步走回台南老家,一方面我极度佩服他的毅力、体力,以及血液里的疯狂;另一方面也可以再次印证“家”对广仲来说,是宇宙中心,是终将回归且无比重要的。□ 出走,是为了回来“你喜欢旅行?”我问广仲。“每次去很远的地方玩,都好像是为了证明我喜欢待在家里是对的。”

是啊,出走,是为了回来。每当不开心,或想改变现在的生活状态的时候,很多人就会想:“出去走走吧。”仿佛出去走了一圈,回来,问题就解决了。其实,问题没变,变的是人。

对我来说,这其实很像丧礼,头七到七七四十九天的种种仪式,是给不知所措的生者的生存指南,告诉你这天该念经,那天该烧金纸,有事情忙着,也就慢慢习惯了一个新的事实。旅行这件事也是一样,从出发前找饭店、订机票、 安排行程,到身处陌生地方的每日行走坐卧,也是让你脱离原本的状态。慢慢地,卡在心中的问题,也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我想很多人跟我与广仲一样,都是经历过从住校、离开家到自己一个人住的过程,开始独居的生活。广仲说,他开始一个人住以后,有些朋友劝他养狗养猫,他觉得宠物会是个牵绊,最后决定养植物,但没想到只要不在家的时间一长,还是会担心家里种的那些植物会不会枯死了,原本以为最不会牵挂的植物,竟也成了羁绊。

以前我独居的地方是不能有其他生物的,养狗养猫当然不行,我的工作很机动性,随时可能十天半个月都不在家。有朋友就说你养条金鱼吧,我不是不喜欢,但却没有想过拥有,好像拥有就成为一种负担。拥有就必须准备失去。□ 孤独和寂寞

独居是一种孤独,但孤独和寂寞是不一样的。孤独是一种状态,寂寞则是一种负面情绪。

我记得1994 年在南京拍《南京1937》,12 月24 日那天是冷飕飕的零下二十几度,当天拍的是一场被日军强暴的戏,需要很多扭打、挣扎的动作,撞到身上好多处瘀青。对手演员军服上的徽章,一不小心就在我身上划好几道口子,但因为天气冷,感觉不出痛,等到下了戏回到饭店想泡个热水澡,身体一下浴缸,痛的感觉就一下子全部涌上来,还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就在此时电话响了,“圣诞快乐!”背景是嘈杂又欢乐的嬉闹声,朋友说他们正在派对上,“我躺在浴缸里。”我说。

那一刹那,我有点寂寞。

广仲说他也有类似的经验,上大学的时候第一次在台北过中秋节,为了省车钱没有回家过节,但偏偏这天又是他妈妈的生日,一个人在宿舍里,寂寞的感觉就上来了。隔天,他马上就收好行李,回家看妈妈。

那是一种“你以为应该要有却没有的状态”,我之前也住校过,大家都回去过节了,整个宿舍只有你一个人,身处在一个原本有很多人,现在只剩你一个人,跟原本就只有你一个人的空间,很不一样。

所幸善于独处的人,不会很容易地感到寂寞,自己与自己之间,其实有很多事可以做、可以忙,不需要靠别人来知道自己的状态。

可以自在处在孤独里,绝对是一种幸福。□ 人要比食物厉害一点

后来我们聊起了“ 今天吃什么?” 这道选择题。相信很多人都一样,每天起码碰到这问题两三次,别人问你,你问别人。

广仲是天生瘦子,我是后天胖子,他食欲不好,我食欲超旺盛,他有个九十七岁的祖母家训说,每天只要吃六分饱就好,吃得少让他很有精神。但是很有趣的,我们都是在独处的时候,可以不断重复吃同样东西的人。拍戏时,剧组通常都会问演员,今天有没有特别想吃点什么?我都说不用了,每一餐一模一样的蛋炒饭配个水煮青菜就好,我会自备辣椒酱拌着吃,连吃一个月,并不觉得将就。“吃白饭就觉得很幸福了。我有选择困难,要让我不断决定早餐吃什么、中餐吃什么、晚餐吃什么,很痛苦。像大学的时候我经常吃皮蛋豆腐,柴鱼、很多的葱花淋上酱油,每天吃都可以。”广仲说,除了当兵的那年,因为不用工作,没有很多事情要想,就很认真地去吃了一些以往不可能吃的东西,“这些味道都进入了我的味觉记忆库里面。”“今天想吃什么?”这个问题,是不是人在特别无聊的时候,才会显得格外需要?例如说在我怀孕的这段过程,这个不许做那个不能做,空出来的时间就只好选择吃了。这跟广仲当兵卯起来吃的经验,非常类似。“从吃东西上获得快乐,有点像你花钱去游乐园,搭云霄飞车的时候很快乐,坐海盗船的时候也很快乐,但我觉得身为人类,我们应该更厉害一点,起码要比食物厉害。如果要从游乐园里获得快乐,我们可以在身体里盖一座想象的游乐园,吃过一样东西就把味道记下来,以后再看到这样东西,就能立刻回刍那样的滋味,就不必再去点了,因为我已经知道吃起来是什么样的感觉。”

呃,这招拿来减肥很厉害……但我做不到!□ 学着把自己看得更小

媒体形容广仲是个“无害的人”,他说,他跟所有人都可以当朋友,但深交就难,不是不愿意,而是他认为一个人的时间是有限的,生命的长度是固定的,本来就很难有很多的朋友。

他跟朋友在一起最自在的状态是,坐在大沙发的两头,各自看着书不讲话,如果突然想到个话题,例如,“欸,你觉得太阳对我们的意义是什么?”获得对方的回答之后,就相安无事地继续回到各自原本的状态。

他说,看霍金的书,可以让我们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渺小。人都会习惯性地自我膨胀,痛苦的时候,眼中的任何事物都是痛苦的,把自己膨胀成全世界,“我觉得,痛苦的时候,更应该把自己看得更小。“最近一次让我感到幸福的是,有次我到超商买一瓶洗衣精,上面注明是用柑橘原料做的,买的时候就想,‘衣服洗完闻起来该不会真的有柑橘味吧?’后来衣服洗完后我刻意闻了一下,嗯,真的有,当下就有种幸福感。”“如果事与愿违的话,你会因此而气愤吗?”我问他。“不至于,因为我们看到大部分的事情都是这样。”这似乎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原谅。“因为我喜欢这个世界是有信用的。这就像牛顿的能量守恒定律,你把一个东西从一楼搬到三楼,很重,从三楼丢回一楼的时候,这个力量也会回归到零,从物理学看是这样,如果从佛家来看,就是因果了。”

我之前不知道,这个喜欢看霍金《时间简史》与《大设计》的男孩,他对宇宙的兴趣,远远大过于人,我以为,他只是纯粹的孤僻而已。但其实,他对于自己的人生状态,很有一套哲理。

见面的那天初冬、刚下完雨,舒服的阳光下呼吸很舒畅。就像我看着桌子对面的他,端坐着,脚踏在地上,却能感觉他的心在飞扬。多么特别的一个人,努力建造自己的世界,却又能微笑看着他以外的一切。

 奶茶:一个人看什么电影?

卢:我会选《阿甘正传》,我觉得电影很棒的地方是,两个小时可以看完人的一生。会去想如果自己是一部电影的话,只有两个小时,你的一生要在这两个小时内很精彩。奶茶:你最不能忍受别人对你做什么事?

卢:灵魂出窍。就是有些人跟他讲话,但他的灵魂不在这边。但我不会怪他,这样他就去做其他更有意义的事情,不用把肉体强留在我的身边。奶茶:我很讨厌谈恋爱时听到的一句话:“我不在你身边,但我的心跟你在一起。”世界上有很多甜言蜜语是不能深究的!

卢:这不就是观落阴吗?   谁能陪我做童年的梦?谁能陪我一起做幼稚的事?谁能陪我荡着秋千,便以为能飞上天?我想听见你的声音X五月天玛莎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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