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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10 21:2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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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爱尔兰)叶芝

出版社:新世界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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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邮件

神秘邮件试读:

凯尔特的曙光

希望和记忆的女儿名为艺术,她建造的住所远离那片绝望的战场,在那片战场上,人们在分叉的树枝上晾挂他们的衣服,于是衣服便成了战斗的旗帜。啊,心爱的希望和记忆的女儿,请在我身边停留一会儿吧!

时光点点流逝,如蜡烛燃烧殆尽。

那山峰,那树林,自有他们的时辰,自有他们的时辰;

然而,在天然古老的喧嚣中,伴随熊熊火焰升起的情感,你将不会消失。

仙军出动军队从诺克纳里尔骑来,越过克鲁施纳贝尔的坟墓;

考尔特甩动他燃烧的头发,尼艾姆叫喊着:“离开,快离开;

掏空你心中世俗的梦幻。

风儿苏醒,叶儿回旋,我们的脸颊苍白,我们的头发未曾绑起,我们的心胸剧烈起伏,我们的眼睛闪烁微光,我们的双臂挥动摇摆,我们的双唇分离张开,如果任何目光凝视我们这帮冲锋的军队,我们便会进入他和他的手头之事之间,我们便会进入他和他的心灵之光之间。”

军队正奔向夜晚和白昼之中;

在哪儿会有这样的心灵之光和手头之事呢?

考尔特甩动他燃烧的头发,尼艾姆叫喊着:“离开,快离开。”

关于这本书

I

我就像每个艺术家一样,渴望从这个糟糕愚蠢的世界上的那些美丽、愉快、重要的事物中创造出一个小小的世界,并且通过幻象向任何听从我恳求的同胞展现爱尔兰的面貌。因此,我精确公正地写下了许多我看过的、听过的事情,除了评论的部分,其他没有什么是出自于我的想象。然而,我却不必苦恼于将我自己的信念同农夫的区分开,而是宁可让我的男人和女人们,精灵和仙人们,不被冒犯地顺其发展,或者用我的理由来为他们作辩护。

一个人听到的和看到的即为生命的丝线,如果他小心翼翼地将它们从记忆这个混乱的纺锤中剥离出来,那么任何人都能将它们织入最合他们心意的信念之衫中。我与其他人一样编织着我的衣服,然而我将尝试着保存它的温暖,如果它适合我的话,我将心满意足。

希望和记忆的女儿名为艺术,她建造的住所远离那片绝望的战场,在那片战场上,人们在分叉的树枝上晾挂他们的衣服,于是衣服便成了战斗的旗帜。啊,心爱的希望和记忆的女儿,请在我身边停留一会儿吧!II

我按照之前章节的风格添加了许多篇章,并且还会再增加其他的。然而随着一个人的成长,他便失去了某些梦想之轻。他开始用双手抬起生活的重担,他更关心果实而不是花朵,这可能并不是什么大的损失。就像之前的章节一样,在这些新的篇章中,除了我自己的评论,没有什么是凭空捏造的。有一两句欺骗性的句子,可能是为了保护一些可怜的讲故事的人与魔鬼、他的信使还有类似东西之间的交流不为他们的邻居所知。再过一小段时间我将会出版一本关于仙人国度的大书,并且将会尝试使那本大书足够系统与博学,从而为这一把失去的梦想之轻请求原谅。威廉·巴特勒·叶芝

故事的叙述者

书中的许多故事是由一个叫帕蒂·弗林的人告诉我的,他是一个瘦小的有着明亮眼睛的老人,居住在巴利索戴尔村中一个只有一间房还漏雨的小棚屋里。他经常说“在整个斯莱戈郡中,巴利索戴尔村是最为高贵的地方”——他的意思是像仙境一般。其他人承认这是事实,只不过还是仅仅次于德拉姆克里夫村和德拉姆亥尔村。我初次见到他时,他正在烹煮蘑菇。第二次见到他时,他正酣睡于树篱下,睡梦中微笑着。的确,他总是很快乐,虽然我觉得我能够看到他的眼睛里(就像野兔从洞穴中向外张望时的眼睛一样敏锐)有一丝忧郁,隐藏在那快乐之下。那是一种可见的发自纯洁本能的忧郁,存在于所有事物中。

然而在他的生命中有太多的东西压抑着他。他孤独地走过了三十年,他性格古怪,还双耳失聪,当他四处走动时,会被孩子们不断纠缠。可能正是因为这一原因,他不断地提及欢笑和希望。例如,他喜欢讲述圣克伦巴使他的母亲高兴起来的故事。“你今天怎么样,妈妈?”圣人问。“很糟糕。”母亲回答。“希望你明天会更糟糕。”圣人说。第二天圣克伦巴又来了,他们之间几乎是同样的对话。然而第三天母亲说:“好一点了,感谢上帝。”然后圣人回答:“希望你明天会更好。”他也乐于讲述在不停燃烧的火焰中,当士师奖赏好人谴责损失时,是如何在那最后一天同样保持了微笑。他拥有许多独特的视角,这些视角使他保持欢乐或陷入悲伤。我问他有没有见过仙人,他这样回答:“难道他们没有惹怒我吗?”我又问他有没有见过女鬼班西。“我见过,”他说,“在那下面,就在水边,她用手拍打着河水。”

我从一本笔记上复制了帕蒂·弗林的这些叙述,只稍微做了些语句上的改动,那是一本在见他后没多久便几乎塞满了他的故事和言论的笔记。现在我看着这本笔记,充满了悔意,因为末尾的空白页将永远也填不满了。帕蒂·弗林去世了。我的一个朋友送给了他一大瓶威士忌,虽然大部分时候他都是清醒的,然而看到如此多的液体,他便充满了激情。他靠着那瓶威士忌酒过了几天,然后就死了。他的身体因为艰苦的岁月而疲劳不堪,无法承受他年轻时的这种喝法。他是讲故事的好手,他不像普通的传奇作家,他知道怎么借助天堂、地域、炼狱、仙境和尘世,从而使他的故事充满人性。他不是生活在一个缩小的世界上,然而他知道的大千世界不会少于荷马。也许盖尔人应当像他一样寻回古时简单而丰富的想象力。什么是文学?难道不是通过象征和事件来表达情感吗?难道情感的表达不需要通过天堂、地狱、炼狱和仙境吗?——这些都不比这个损毁的尘世少。不仅如此,将天堂、地狱、炼狱和仙境混合在一起,或者甚至将兽头安在人体上,或者将人类的灵魂加在岩石的心脏上,难道这些都不能表达情感吗?让我们继续朝前走吧,故事的讲述者,抓住心灵所渴望的任何猎物,不要害怕。所有事物都存在,所有皆真实,尘世仅仅是我们脚下的一点小小尘埃。

相信与不信

在西方的村庄里,甚至也有一些怀疑家。去年圣诞节时,一个女人告诉我她既不相信有地狱也不相信有魔鬼。她觉得地狱不过是牧师的创造,以使人们保持纯良。她认为魔鬼将不会被允许任意“治罪地球”。“但是存在仙人,”她补充说,“还有小小的矮妖精、水马和跌落的天使。”我还遇见了一个臂上有莫霍克印第安纹身的男人,他也持有恰好相似的相信与不信的观点。然而不管任何人怀疑的是什么东西,人们永远都不会怀疑仙人的存在,因为,就如同那个臂上有莫霍克印第安纹身的男人所说:“他们的存在合情合理。”甚至连官员的头脑也躲不开这一信念。

三年之前的一个晚上,一个小女孩突然失踪了。她那时在格兰戈村当仆人,那个村庄就在本布尔宾向海延伸的山坡底下。一种巨大的兴奋感马上传遍了村庄,因为有谣言说是仙人们带走了她。有人说某个村民为了抓住小女孩同仙人们斗争了很长时间,然而最后仙人们获胜了,那个村民只看到了自己手上的一把扫帚。当地的治安官介入了,马上开始挨家挨户地搜寻,同时建议村民们在她消失的田地里燃烧所有的豚草,因为豚草对于仙人来说是神圣的。他们花了整个晚上的时间来焚烧豚草,同时治安官不停地重复着咒语。第二天早上小女孩找到了,这个故事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旷野。她说仙人们骑着仙马,将她带到了很远的地方。最后,她看到了一条大河,那个曾经试图与仙人抢夺她的男人就漂流在上面,藏在一个鸟蛤壳中,那儿便是充满了仙人魔力的混乱而喧嚣的国度。在路上,同行的仙人曾经提到过村庄中许多即将去世的人的名字。

也许治安官是对的。少一些怀疑,去相信一些大部分是非理性的只有小部分是真理的东西,会比出于怀疑的目的去怀疑真理和非理性的东西要来得更妙,因为当我们这么做时,不会突然出现一根蜡烛来指引我们的步伐,在沼泽地中也没有可怜的飞蛾在我们面前飞舞,我们必须摸索着进入那巨大的荒野中,在那里居住着奇形怪状的精灵。总之,如果我们在壁炉中和灵魂中保留一点点火种,张开双手迎接无论好坏的东西来到我们这儿感受温暖,也不管他们是人还是幽灵,并且甚至对着精灵们,也从不发表太过激烈的言论,像是“你们滚吧”,那么我们还会面对如此大的灾难吗?当所有都说了也都做了,我们又怎么会不知道,我们自己的非理性可能要优于其他人的真理呢?因为它已经在我们的壁炉中和我们的心灵里得到了温暖,正准备好了让真理的野蜂在里面筑巢,酿造它们甜美的蜂蜜。请再次来到这个世界吧,野蜂,野蜂!

凡人的帮助

人们曾在古老的诗篇中听到过这样一个故事,有人被掳走了去帮助战斗中的神仙们,库赫兰曾经通过帮助女神范德的姐妹和姐妹的丈夫推翻了应许之地上的另一个国家,从而赢得了女神范德的心。我也听说过仙人们甚至不会玩爱尔兰式曲棍球,除非在他们各方都站了一个凡人。而那凡人的身躯,或者用来取代它的什么东西——就像讲故事的人所说的——正在家里睡大觉呢!没有凡人的帮助,他们只是一些影子,甚至连球都不能碰到。一天,我正同一个朋友行走在高威郡的沼泽地上,这时我们看到一个面容严肃的老人正在挖一道沟渠。我的朋友听说这个老人曾经见过某种奇妙的景观。最终我们从他嘴里得到了这个故事。当他还是一个小男孩的时候,一天,他正在同大约三十个男人女人和男孩们一起干活。他们劳作的地方在曲尔姆那边,离诺科纳格不是很远。不一会儿,他们三十个人都看到了在大概半英里的距离处有约莫一百五十个仙人。他说,其中两个仙人穿着和我们同时代的黑衣,那两个人之间离了大约有一百码的距离,然而其他人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有的衣服像“连谱号”,有的是方格图案,还有的穿着红色的背心。

他看不清楚他们在干什么,只知道仙人们有可能在打爱尔兰式曲棍球,因为“他们看上去似乎是这样的”。有时候他们会消失,然后——他几乎可以发誓——他们会从那两个黑衣人的身体里钻出来。那两个仙人和真人一般大小,然而其他仙人却很小。他就这样看了大约有半个小时,于是老雇主鞭笞了他们一顿,说:“赶紧,赶紧,否则我们会完不成活儿!”我问那个老雇主有没有看见仙人们。“噢,看见了。”但是雇主不希望他白掏了工钱,因此他让每个人都非常辛苦地干活,再也没有人看到在那些仙人们身上发生了什么。

看到幻象的人

一天晚上,一个年轻人来到我的小屋里拜访我,我们讨论起世界、天堂的起源以及诸如此类的话题。我询问他的生活和所从事的工作。自从上次我们见过面后,他写了许多诗,还画了许多神秘的图案,然而最近他既没写诗也没作画,因为他把全身心都放在了怎样使头脑变得强壮,使自己精力充沛和镇定。他担心艺术家情绪化的生活对他有害,然而他还是很快地背诵了他的诗。他将那些诗存在了记忆中。他的确再也没有写过东西了。那些诗歌中野性的音乐就如同风儿吹过芦苇地。对于我来说,它们是凯尔特人的忧郁中最深处的声音,也是凯尔特人对于这个世界上从未见过的无限事物的渴望中最深处的声音。突然间,我似乎看到他有点热切地盯着周围看。“你看到了什么吗,X先生?”我问。“是一个闪闪发光的长着翅膀的女人,身体被长头发盖住了,正站在门边。”他这样回答,也许是一些类似的话。“那是一些活着的人在想起我们时所产生的影响吗——他们的思维以那种象征符号出现在我们面前?”我问,因为我很了解幻视者的行为和他们讲话的方式。“不是,”他回答说:“因为如果是一个活人的思维,我会在我这活着的身躯里感受到他那生命力的影响,我的心将会猛烈跳动,我的呼吸将会停止。然而那是灵魂,它属于死去的人或者从未出现过的人。”

我问他现在在做什么,他说他在一家大商店里做职员,然而他的快乐却时刻在山间漫步,与有点疯癫而不切实际的乡下人交谈,或者劝说古怪而受良心责备的人们将他们隐藏的烦恼交与他照顾关心。还有一个晚上,那时我在他的小屋,有好几个人出现在他的房子里,与他交谈他们的信仰与疑惑。他们沐浴着阳光,就好像那是来自于他心灵的微妙光线。有时在他们交谈时,某种幻象便会进入他的语句。有谣言说他曾经同许多人说到过那些人过往的岁月以及遥远的朋友的真实情况,于是他们便在对于这位奇怪老师的畏惧之情中沉默了。这位老师看上去比男孩大不了多少,然而却比他们之中最年长的更为敏感。

在他背诵给我听的诗句里充满了他的性情和幻想。有时候那些诗句会讲述他经历过的另外不同的生命轨迹,他坚信他曾经在其他世纪中生活过。有时候那些诗句会描述他曾经与之交谈过的人们,并展现那些人的心灵。我告诉他我将会书写一篇关于他的人和事的文章。他同意了,前提是不要提及他的名字,因为他总是希望成为一个“未知、模糊、客观”的人。第二天我收到了一个大包裹里面全是他的诗,随诗而来的还有这样的说明:“这是你说过的你喜欢的一些诗句的副本。我想我将不会再作诗或绘画了。我正准备进入其他某种生活的循环往复中。我将会固定好我的根和树枝,现在不是我突然长出树叶和花朵的时候。”

所有的诗都竭力尝试在模糊映像织成的网中抓住某种久远且难以触及的情绪。其中有些篇章很好,然而这些篇章通常只是植于他的思想中,很显然,只对他的头脑才有特殊的意义,对于其他人来说却是相反的,那些都不过是一些头脑中的臆想。其他人看到的可能最多只是大量的黄铜色、紫铜色或者失去光彩的银色。在某些地方,他思想的美好之光因他粗枝大叶的写作而模糊了,似乎在那些篇章中,他曾经突然怀疑起写作是否是一个很愚蠢的活儿。他频繁地用绘画来阐述他的诗句,在那些绘画中,某种不太完善的剖析并没有完全掩盖情感的极致美丽。他所相信的仙人们赐予了他许多话题,特别是在这一首诗中:术士托马斯静止不动地坐在曙光中,这时一个年轻美丽的小生物轻轻地依偎在他的影子里,附在他耳边说着悄悄话。他尤为喜欢用修辞来添加强烈的影响:孔雀的翎毛是它们头顶上的神灵,而不只是毛发;幽灵从涡动的火焰中靠近星辰;一个妖精经过时拿着一个彩虹的水晶球——灵魂的象征,它用手半掩着那个球。然而在这大量的比喻中,还有一些温柔的说教,直指人们脆弱的希望。这种精神上的渴望吸引了所有如他一般寻找光明或者哀悼逝去的快乐的人。这些人中有一个尤为特别。一年或者两年前的冬天,这个年轻人大部分晚上的时间都是行走在上山或者下山的路上,同时与一位老农夫交谈着。那位老农夫在大多数人面前沉默寡言,却将心事全都说给了他听。他们都觉得不快乐:X先生是因为头一次认为艺术和诗歌不适合他,而老农夫是因为他的生命陷入了低潮,却没有留下任何成就,没有留下任何希望。他们都是典型的凯尔特人啊!在某种东西从未完全用语言和行为表达出来之时,他们是如此地充满了努力斗争的精神。农夫的脑子里充满了久久不去的悲伤,有一次他爆发了:“上帝拥有天堂——上帝拥有天堂——他却贪求这个世界。”他还曾悲叹,老邻居们都离他而去,所有人都遗忘了他。在每个小屋的火炉边,都曾有一张为他准备的椅子,然而现在他们说:“那个老家伙是谁?”“厄运笼罩了我。”他重复着,然后又开始谈论上帝和天堂。他朝着山峰甩动着臂膀,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只有我自己知道四十年前在那山楂树下发生了什么。”他这样说时,脸上的泪水在月光中闪闪发光。

当我想起X先生时,总会先想到这位老人。他们都在寻觅,一个是通过错乱的语句,另一个是用象征性的图画和隐晦的比喻诗句,来表达某种超越了表达形式的东西。在他们凯尔特人的心底里都蕴藏着大量模糊的奢侈感——如果X先生能原谅我这么说的话。农夫中的幻视者,地主中的决斗者,和整个骚动喧嚣的传说——库赫兰与大海斗争了两天,直到海浪淹过了他,他死了;考尔特猛攻神殿;莪相寻觅了三百年,想要用仙境的所有欢乐来满足他贪得无厌的心灵,却是徒劳无获;两个神秘的人上山下山,用充满梦幻的语句讲述他们灵魂中心的梦幻,以及觉得他们是如此有趣的我——都是那伟大的凯尔特变化无常的幻象的一部分。人们从未发现过这种幻象的意义,任何天使也从未揭示出它的意义。

村庄鬼魂

在这个大城市里,我们能看到的是这个世界中如此微小的一部分,我们漂浮在我们自己的少数人群中。在小镇和村庄里,没有所谓的少数人群,因为人口数量还不是足够大。在那里,你必定看得到这整个世界。每个人自己便代表了一个阶级,每一小时都充满了新的挑战。当你经过村头的小酒店时,你便将你最喜爱的奇思怪想留在了身后,因为不会有人来分享你的想法。我们倾听雄辩的讲话,阅读并著书立作,安置好宇宙中的所有事物,然而村庄中沉默的人群却一成不变。无论我们如何滔滔不绝,他们手中握着铁铲的感觉还是没有区别:如旧日一样,好时辰和坏时辰循环往复。沉默的人群关心我们并不比关心老马要多,而老马正透过生锈的大门凝视村中的鱼塘。古时的地图绘者在未曾发掘的地域写上:“这里有狮群。”整个村庄的渔夫和挖泥土的工人都与我们大为不同。我们只能写下惟一确定的一条:“这里有鬼魂。”

鬼魂们居住在伦斯特的H村。历史从未以任何形式被这个古老的村庄所毁坏。在这里有弯弯曲曲的小巷,有遍布青草的古老大教堂的墓地,有小冷杉形成的绿色风景,还有停靠了许多渔船的驳岸。在昆虫学的历史记载上,它广为人知,因为往西去一点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港湾,如果有人在那里连夜观察的话,他将可能在黑夜之边或黎明之始,注意到某种珍稀的飞蛾沿着潮水的边缘扇着翅膀滑过。一百年前,它们被装在一批走私的丝绸和饰带中,从意大利来到了这儿。如果捕蛾者放下他们的捕虫网,去搜寻鬼魂和仙人的故事,以及莉尔丽丝的孩子,那么他将远远不需要这么多耐心。

夜晚,如果一个胆小的人想要靠近这个村庄,那么他需要周全的策略。曾经有人这样抱怨:“以耶稣十字架的名义!我要怎么走才好?如果我取道旦波易山,老伯尼船长可能会注意到我。如果我绕过河流前进,然后攀上台阶,我便会看到第一个无头人,这时还有一个藏在驳岸,第三个就躲在古老墓地的墙根下。如果我往右走上另一条道,斯图尔特夫人就会出现在山坡的大门处,魔鬼他自己则站在医院的小径上。

我不知道他最后面对的是什么样的鬼魂,但我能确定不是医院小径的那个。在霍乱肆虐的时代,那儿立起了一个小屋用来接收病人。当这种需求消失后,小屋被推倒了,然而从那之后,小屋的旧址上突然出现了许多鬼魂、恶魔和仙人。有个来自H村的农夫,名字似乎是帕蒂·B——看名字是个充满力量的人,他是一个禁酒主义者。他的妻子和嫂子惊讶于他的巨大力气,总是猜想如果他喝醉了会做些什么。一天晚上,当他经过医院的小径时,看到了一个东西,起初他以为是温顺的兔子,过了一会儿他发现那是一只白猫。当他靠近后,那个小生物开始慢慢膨胀,变得越来越大。在它膨胀变大时,他感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衰退,就好像是被什么吸出了他的身体。于是他掉转了头,跑了。

靠近医院小径的是“仙人之路”。每天晚上,都有仙人们从山上去往海边,从海边回到山上。在路途尽头的海边立着一座小屋。一天晚上,住在那儿的阿尔布纳西夫人敞开了屋门,正等待着她的儿子。她丈夫正酣睡在炉火边,这时一个高个人进来了,坐在了她丈夫边上。他在那儿坐了一会儿后,夫人问他:“以上帝之名,你是谁?”他站了起来,然后走了出去,说:“永远都不要在这个时辰敞开你的屋门,否则灾难将会降临在你身边。”她叫醒了丈夫,告诉了他这桩奇事。“有一个好人曾经来到我们身边。”丈夫说。

那个人在山坡大门处面对的有可能是斯图尔特夫人。活着的时候,她是新教牧师的妻子。“从未听说过她的鬼魂曾经伤害过人,”村民说,“她不过是在地球上以苦行赎罪。”在她经常出没的地方,离山坡大门的不远处,曾经一度出现过一个更加奇怪的灵魂。它经常出现的地方是一条小道,那是一条从村庄西部的尽头延伸出来的绿色的小窄道。我详细地记录了它的历史——一个典型的小村悲剧。在村庄尽头处的小道旁有一座小屋,里面住着粉刷匠吉姆·蒙哥马利和他的妻子。他们养育了许多孩子。粉刷匠是一个花花公子,与他的邻居相比,他出身于更高的一个阶层。他的妻子是一个高大的女人。某一天,因为酗酒,他被赶出了村里的唱诗班,然后他揍了妻子一顿。妻子的姐姐也像妹妹一样高大强壮,她得知消息后,赶了过来,取下一扇百叶窗——吉姆·蒙哥马利干什么都很灵巧,他在每一扇窗户的外面都装上了百叶窗——然后用百叶窗揍了他一顿。他威胁要起诉她,她回答说如果他真这么做了,她会打断他身体的每一根骨头。她再也没同她妹妹说过一句话,因为她妹妹竟会允许自己被如此瘦弱的男人给揍一顿。吉姆·蒙哥马利变得越来越坏,他的妻子不久便开始吃不饱了。因为内心深处的骄傲,她没有将此事告诉任何一个人。在寒冷的夜晚,她经常会缺少燃烧的炉火。如果有邻居进来了,她会说她刚把火给熄灭了,因为她正要上床睡觉。周围的人经常听见她的丈夫打她的声音,然而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变得极其消瘦。最终,在一个星期六,房子里没有任何她和孩子们能果腹的食物了。她再也忍受不了了,只好去牧师那儿要点钱。牧师给了她三十先令。然而,她的丈夫遇到了她,抢走了钱还打了她。她越来越虚弱,被送往了凯莉夫人那儿。凯莉夫人一看到她就说:“我的女人呀,你要死了。”然后又把她送到了牧师和医生那儿。不到一个小时她就死了。她死后,因为吉姆忽视了孩子们,人们把孩子们送往了救济所。孩子走了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凯莉夫人正走在回家的小道上,这时蒙哥马利夫人的鬼魂出现了,跟随着她。鬼魂一直在她到家后才离开她。她把这件事告诉了R牧师——一个著名的古文物收藏家,然而他却不相信她。这之后又过了几个晚上,凯莉夫人在同样的地方又遇到了鬼魂。她实在是太害怕了,根本不能走完整个回家的路,只好在半路上就停在了邻居家的小屋前,请求他们让她进去。他们回答她说要上床睡觉了。她只好叫出了声:“以上帝的名义让我进去吧,否则我会破门而入的。”他们打开了门,她终于逃离了鬼魂。第二天她又把这事告诉了牧师。这次他相信了,他告诉她说鬼魂会一直跟着她,直到她同它说话。

在小道上,她第三次遇见了鬼魂。她质问鬼魂,为什么要一直跟着她。鬼魂说它必须把它的孩子从救济院带走,因为它从来没有亲人在那里面呆过,还有唱起三支弥撒曲便能够安息它的灵魂。“如果我的丈夫不相信你,”它说,“给他看这个。”然后它用三只手指碰了碰凯莉夫人的手腕。那碰过的地方肿了起来,颜色发暗,然后它便消失了。吉姆一度不能相信他的妻子出现过。“她不会在凯莉夫人前现身的。”他说,“她只出现在受人尊敬的人面前。”最终他被那三个印记说服了,于是孩子们从救济院被带了回来。牧师唱过了弥撒曲,鬼魂必定已经安息了,因为它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之后的某一天,吉姆死在了救济院中,死因是极度贫困和过度酗酒。

我知道一些人觉得他们在驳岸处看到过无头鬼魂。有一个人在晚上经过墓地的墙围时,注意到一个女人戴着白色滚边的帽子,爬出了墓地,跟随着他。一直到了他家的门口,那幽灵才离开了他。村民们想象她跟踪他是为了报复她所受到的某些冤屈。“等我死了我会缠着你。”是一句很受欢迎的威胁的话。那个人的妻子曾经被吓得半死,因为她觉得她看到过一只像狗的恶魔。

这些都是旷野中的幽灵,他们中更恋家的群体则聚集在室内,就如同南檐下的燕子一样多。

一天晚上,有一位诺兰夫人正在家里照看她奄奄一息的孩子。突然,她听到了一阵敲门声。她没有开门,因为她害怕会是一些非人类的东西在外边。敲门声停止了。过了一会儿,先是前门,接着是后门都突然打开了,然后又关上了。她的丈夫走过去想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发现两扇门都是闩着的。然后孩子死了。这时门又像开始一样打开了又关上了。诺兰夫人想起来她忘了按照习俗打开门窗,让灵魂离开。这些奇怪的开开合合以及敲门声都是来自于那些照顾濒死之人的幽灵的警告和提醒。

屋里的鬼魂通常都是无害而具有善意的生物。我们要尽可能地容忍它们的存在。它们带给与之一起生活的人们好运。我记得有两个孩子同他们的母亲和兄弟姐妹一起睡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那个房间里有一个鬼魂。他们在都柏林街上售卖鲱鱼,并不怎么在意鬼魂的存在,因为他们知道当他们睡在鬼魂出没的房间里时,鲱鱼总是能很容易地就被卖出去。

在西部村庄的鬼魂预言家中有我的一些熟人。康诺特的传说与伦斯特的有很大的不同。这些H村庄中的灵魂有一种阴郁的、切合实际的行事方式。他们宣告死亡、完成某种义务、报复冤屈、甚至结算他们的账单——就像某一天渔夫的女儿做的——然后便急急忙忙地赶去休息了。他们所做的事情都是正派的合乎秩序的。只有恶魔而不是鬼魂会将它们自己装扮成白猫或黑狗。讲述这些故事的人是贫穷、热心的渔人,他们在鬼魂的行为中发现了令人陶醉的恐惧感。在西方的传说中,他们的行为有着古怪的优美之感和难以理解的奢华。讲述这些故事的人生活在荒凉而优美的景色中,生活在飘满了奇异白云的天空下。他们是农夫和劳工,还不时地捕几条小鱼。他们不会太过害怕幽灵以至于不能感受到幽灵的行为中充满着艺术和幽默感的愉悦。鬼魂同他们分享古怪的欢乐。在一个西方小镇上,被废弃的码头上冒出了青草。当一个不信者大胆地睡在闹鬼的房子里时,那里的鬼魂便会充满了精力。有人告诉我,它们将他扔出了窗外,连床也扔了出去。在临近的村子里,这种生物会使用最为奇怪的伪装。一位老绅士装成大白兔抢走了他自家花园里的卷心菜;一个邪恶的船长变成鹬在屋墙的灰浆里生活了数年,制造出最为恐怖的噪音。在墙被推倒后,他才被赶了出来。跳出那固体灰浆后,这只鹬尖叫着匆匆地走了。

尘土合上海伦的双目

I

我最近到过有一小片房子的地方,就在高威郡的基尔泰坦大庄园里,那里还不足以称为村庄,它的名字——巴利里,为整个西爱尔兰所知。在那里有一座古老的方形城堡,里面生活着农夫和他的妻子,还有一座住着他们女儿和女婿的小屋和一个住着年迈的磨坊主的小磨坊,古老的白蜡树在小河和巨大的石阶上投下了碧绿的影子。去年我到过那儿两三次,同磨坊主交谈比蒂·厄丽以及她的言语——“在巴利里的两个磨轮之间存在着拯救所有罪恶的良药”。比蒂·厄丽是一个一些年前生活在克莱尔郡的聪明女人。我还要问他或者其他人:她说的是不是流水间的苔藓,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植物。这个夏天,我到了那儿,在秋天到来前我还会再去一次,这是因为玛丽·惠妮斯,这个死于六十年前的美丽女人,在燃烧的炉火边的谈话中始终是一个奇迹。我们的双脚总是停留于有过忧伤的美丽的土壤上,从而让我们懂得忧伤并不属于整个世界。一位老人领着我走出了磨坊和城堡一小段距离,然后往下走上了一条漫长狭窄的小道,那条小道几乎被黑刺苺丛和黑刺李灌木丛给掩盖了。然后他说:“这就是那房子小小的古老基石,大部分都被拿去修建了墙壁。山羊啃食了路上的这些灌木丛,于是它们生长得弯弯曲曲,再也长不高了。他们说她是爱尔兰岛上最美丽的女孩,她的皮肤就像飘落的雪花。”——他可能是想说堆积的雪花——“在她的脸颊上泛着红晕。她有五个英俊的兄弟,但是现在都去世了。”我向他提及了一首爱尔兰诗歌——是一位著名的诗人拉夫特里为她所作的。诗歌里有这样一句话:“在巴利里有一个坚固的酒窖。”他说的那个坚固的酒窖是一个巨大的洞穴,河流经过那儿时,水位便下落了。他将我带到了一个很深的水塘边,在那里一只水獭从灰色的大块石头下快速地窜过。他告诉我清晨时分会有许多鱼儿从深黑的水中冒出来,“品尝从山上流下来的新鲜溪水”。

我是从一位住在河流上游大概两英里处的老妇人那儿听到这首诗的,那位老妇人记得拉夫特里和玛丽·惠妮斯。她说:“我从未见过任何人有她这样漂亮,我至死也见不到。”那时,拉夫特里差不多要瞎了,他“找不到任何生存方式,只能一边走着一边在一些房子上做记号前行,然后所有的邻居都会聚集起来聆听他朗诵诗歌。如果你善待他,他将会赞美你,然而如果你不是,他便会用爱尔兰语指责你。他是爱尔兰最伟大的诗人,如果他恰巧站在一株灌木底下,那么他会为那株灌木创作一首歌曲。为了避雨,他曾经站在了一株灌木底下,然后他创作了诗行来赞美它,而当雨水滴落时,他又创作了诗行来贬低它。”她用爱尔兰语为我和朋友唱起了那首诗,每一个词都是如此的动听而动情。我想,在音乐演变成过于辉煌壮丽以至于不能表达词语的感情之前,歌曲中的词语总是随着它们内在能量的流动和变化而流动变化着。这首诗并不像上个世纪最好的爱尔兰诗歌那般自然,因为思维被整理成了一种太过明显的传统形式,因此这个创作了它的可怜的半瞎老人朗诵这首诗歌的方式,就像一个富裕的农夫献给他心爱的女人所有最美好之物一般,然而这首诗里却有着天真而温柔的词组。和我一起的朋友翻译了一小部分,其余大部分都是村民们自己翻译的。我认为下面这个与大部分的译文相比会具有更多爱尔兰诗歌的简洁感。

以上帝的意志去做弥撒,这一天来得潮湿,风儿吹起;

我在基尔泰坦的十字路口遇到了玛丽·惠妮斯,于是我从此爱上了她。

我友善礼貌地同她说话,她以汇报的方式作答;

然后她说:“拉夫特里,我很大方,你今晚便可来巴利里。”

我听到她的邀请,我没有迟疑,她的语句进入了我的心灵,我的心儿便荡漾着。

我们只穿过了三块田地,我们在日光中便到达了巴利里。

桌上摆好了酒杯和夸脱量器,她金发披肩,她坐在了我的身边;

然后她说:“喝吧,拉夫特里,十分欢迎你,在巴利里有一个坚固的酒窖。”

啊,闪耀的星辰;啊,收获的阳光;

啊,琥珀色的头发;啊,我所拥有的那部分世界;

你能在星期天跟随我来吗?

直到我们在所有人面前共同表示愿意?

我不会吝惜在每个星期天晚上献给你一首歌,潘趣酒在桌上,或者是葡萄酒,如果你会饮下,但是,啊,光荣的国王啊,请弄干我面前的道路吧,直到我找到通往巴利里的路径。

山上有着甜美的空气,当你朝下观望巴利里时,当你行走在山谷里捡起坚果和黑莓时,那里有鸟儿的歌声和仙国音乐。

直到你拥有了光明,你身边枝上之花的伟大价值会是什么?

没有神会怀疑或者尝试掩藏,她是天空的太阳伤了我的心。

我走遍了爱尔兰的每寸土地,从河流到山顶,到格莱恩河的边缘,那儿河口被掩藏,我看不到美人,任何人都逊色于她。

她的头发闪闪发光,她的眉毛也在闪耀;

她的面容同样美丽,她的嘴愉悦而甜美。

她是骄傲的,我递给她枝条,她是巴利里闪闪发光的鲜花。

这是玛丽·惠妮斯,宁静而大方的女人,她的美在她的心灵和她的脸上。

如果有一百个文书集中在一起,他们也写不下一半她的姿态。

一个老织布工——人们认为他的儿子在夜晚离开了他,去往仙境——说:“玛丽·惠妮斯是所有事物中最美的。我的母亲曾经告诉过我关于她的事。她会出现在任何一个热闹的场合,不管她在哪儿,她都会着一身白衣。有一天有多达十一个男人向她求婚,然而她却不接受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一天晚上有许多男人在基尔贝坎提那边坐在一起饮酒,并且谈论着她。其中一个站了起来,启程前往巴利里要去看她。然而那个时候库龙泥塘已经解冻了,当他到了那儿时,他掉进了水中。第二天早晨人们发现他死在了那儿。而她,则死于饥荒前的热病。”还有一个人说看到她时,自己还只是个小孩,然而他记得“我们之中有一个最强壮的人,名字叫约翰·麦顿,因为迷恋她而死去,因为在夜间去巴利里的途中,他穿过河流时染上了感冒。”这也可能是那个织布工记忆中的男人,因为口传总是能让同一件事变得五花八门。有一个老妇人还记得她。那个老妇人生活在奥提山的德里布莱恩,那是一个广阔而荒芜的地方,自古老的诗歌这样说过“奥提寒冷的山峰上幼马听见狼嚎”那时起,那儿几乎就没有改变过,然而却依然是许多诗歌和古时传闻中的显贵惦记的地方。老妇人说:“太阳和月亮从未将任何一个人照耀得如此漂亮。她的皮肤是如此白皙,看上去似乎泛着蓝光,在她的脸颊上有两块小小的红晕。”一个住在巴利里附近的满是皱纹的老妇人曾经向我讲述过许多仙人的传说,她说:“我经常看见玛丽·惠妮斯,她的确很漂亮。她脸颊旁垂着两绺卷发,泛着银光。玛丽·惠妮斯集中了所有美人的优点,她的确是一个很标致的人。我还出席了她的葬礼——对于这个世界,她实在是看够了。她是一个友善的人。一天我正穿过那边的那块田野回家时,觉得非常疲乏,除了那朵发光的花儿,又有谁会出现呢?她递给了我一杯新鲜的牛奶。”这个老妇人说的银色最多是指一些美丽闪亮的色彩,因为虽然我知道一个老人——她已经去世了——认为她可能知道“拯救这个世界上所有罪恶的良药”,但是仙人们清楚,她见过的财富太少了,以至于都不知道黄金的颜色。然而一个金瓦拉海岸的男人——他太年轻,甚至记不起玛丽·惠妮斯——说:“每个人都说她的美丽独一无二。他们说她有美丽的头发,是金色的。她很贫穷,然而她的衣服却日日如星期天一样崭新,因为她是如此地热爱整洁。如果她参加任何一种集会,人们将会互相谋杀对方,为的就是看一眼她。许多人爱上了她,她却过世得太早了。人们说被写进诗歌里的人都不会活得长久。”

人们认为,那些被许多人所崇拜的人是受仙人们控制的。仙人们能够使用不受约束的情感来实现他们的目的。因此有位老草药医生曾经告诉过我,一个父亲可能会将自己的孩子送到他们手中,丈夫也可能会献出他们的妻子。当人们的目光落到那些被崇拜的和被渴望的人身上时,要说“上帝保佑他们”才能使他们获得安全。哼唱着这首诗歌的老妇人也是这么认为的:玛丽·惠妮斯就像那个词所说的,她被“带走”了,“他们带走了许多并不漂亮的人,那么他们为什么不带走她呢?来自各地的人们都赶来看她,也许有人并没有说‘上帝保佑她’”。一个生活在杜拉斯海边的老人也坚信她被带走了,“有些活着的人还记得她去了远处的帕顿节。她被认为是爱尔兰最漂亮的女孩。”她死的时候很年轻,那是因为仙人们热爱她。那句我们已经忘了字面意义的古老说法可能早就透露了她死亡的方式。这些村民们的信仰和情感更加接近于古希腊世界,即把美丽而不是人类的学识归为事物的源泉。“对于这个世界”,她“见识过太多了”。然而当这些老男人和老妇人们说起她,责备其他人而不是她时,虽然他们的言语本可以很挑剔,他们却说得更为文雅,就好像当海伦经过城墙时,特洛伊的老人们也变得更为温和一样。

诗人帮助她获得了如此多的名望,而他自己在整个西爱尔兰也赢得了巨大的声誉。有人认为拉夫特里不是全瞎,他们会说“我看到了拉夫特里,一个盲人,但是他有足够的视力看到她”或者类似的话,然而有些人认为他已经完全瞎了,因为他可能正走向生命的尽头。神话让所有事物在其同一种类中都趋于极端,因而神话中的盲人们都未曾看到过这个世界和太阳。一天当我在寻找那姆纳水池时——曾经有人在那儿看到过仙女,我询问一个我碰到的人,如果拉夫特里的眼睛一直是瞎的,他又怎么会如此地崇拜玛丽·惠妮斯呢?他回答说:“我觉得拉夫特里一直是瞎的,但是那些盲人们自有一种看到事物的方式,与拥有视力的人相比,也有一种力量去知道更多、感受更多、做更多和猜想更多,某种才智和某种智慧也被赐给了他们。”的确,每个人都会告诉你拉夫特里很聪慧,他难道不既是个盲人,还是个诗人吗?我曾经提到过的那个讲述玛丽·惠妮斯故事的织布工说:“他的诗是全能的上帝赐予的礼物,因为全能的上帝赐予的礼物有三种——诗歌、舞蹈和神圣的原理。这就是为什么在古代,一个无知的山里人与你现在遇到的受过教育的人相比,会有更为良好的行为和更多的学识,因为他从上帝那儿得到了这些。”一个在库勒的人说:“当他将手指放到头上的某个部位时,所有事情都将会汇集在他的脑海中,就好像所有事情都写在了一本书上。”一个在基尔泰坦的随从说:“有一次他站在一株灌木底下,然后他同那株灌木交谈起来,灌木用爱尔兰语回答了他。有人说灌木在说话,然而那其中肯定有一种施了魔法的声音,那种声音授予了他有关这个世界上所有事物的知识。之后,那株灌木干枯了,现在我们能看到那株灌木倒在道路边。”他作了一首关于灌木的诗,我从未读到过。

我的一个朋友有一次遇见了在特拉里夫去世时陪在他身边的男人。但是人们说他是一个人孤独地死去的。一个叫毛汀·吉尔安的人告诉海德医生说,整晚上他都能看见一道光线从他躺着的房子屋顶射向天空,“那就是天使在陪伴着他”。整个晚上,那小屋也是灯火通明,“那就是天使在唤醒他。他们将那荣誉赐予他,因为他是如此伟大的诗人,并且歌唱着如此虔诚的歌曲。”有可能在许多年后,神话——在它的大锅里将死亡变为了不朽——将会把玛丽·惠妮斯和特拉里夫变为美丽的忧伤及梦想的富丽和贫乏的完美象征。II

不久之前当我身处于一个北方小镇时,我同一个人有过一次很长的交流,那个人小时候曾生活在一个邻近的乡村里。他告诉我,当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出生在一个相貌普通的家庭里,那么她的美丽就会被认为是来自于仙人的力量,她的美丽也会带给她不幸。他挨个说了他知道的许多美丽女孩的名字,并且说美丽从未带给任何人幸福。“这是一种,”他说,“值得骄傲但又值得害怕的事情。”我要是那时记下了他的话就好了,因为那些话语比我记忆中的还要生动。

羊骑士

在本布尔宾和扣普山的北方生活着一个强壮的农场主,盖尔时期人们会称他羊骑士。他因祖上是中世纪最好战的宗族而感到骄傲,他在言语上和行为上都是一个充满了力量的男人。我发誓,只有一个男人比得上他,那个男人生活在很远的山上。“天堂里的上帝啊,我做了什么让我遭此厄运?”一次,当他丢失了烟斗之后,这样说道。在集市上讨价还价时只有那个生活在山上的男人才能同他唇枪舌战。行动时,他的感情强烈且出其不意,而当他愤怒时,他会用左手突然甩起他白色的胡须。

一天我同他一起用餐时,女仆报告某位欧唐奈先生到来。突如其来的沉默笼罩了老人和他的两个女儿。最后大女儿对她的父亲说了一句非常尖刻的话:“去,叫他进来用餐。”老人出去了,然后又进来了,看上去大大地缓了一口气,说:“他说不同我们一起用餐。”“出去,”女儿说,“叫他去后面的起居室,再给他一点威士忌酒。”她刚刚用餐完的父亲闷闷不乐地服从了指令,我听见后面起居室——晚上姑娘们休息和做针线活的小房间——的门在那个男人身后关上了。然后女儿转头对我说:“欧唐奈先生是税官。去年他增加了我们要缴的税,我的父亲非常生气。欧唐奈来了,父亲就把他带到了乳牛场,打发走了挤牛奶的妇人,然后狠狠地咒骂了他。‘先生,我会让你看到,’欧唐奈回答说,‘法律能保护他的官员。’然而我的父亲却提醒他,他没有任何证据。最后我的父亲很累也很懊悔,说他会指给欧唐奈一条回家的小路。在走往主路上的半道中,他们遇到了我父亲认识的一个人,那个人当时正在犁地,这多少让我父亲想起了他受到的冤屈。他也把那个人支开,然后又开始咒骂税官。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感到很厌恶,他怎么能同像欧唐奈这么可怜的人儿争吵呢?因为几个星期以前我听说欧唐奈的独子去世了,他伤心欲绝。我决心下次他再来的时候,要让我的父亲好好对他。”

随后,她出去拜访她的一个邻居,而我闲逛至她家后面的起居室。走到门边时,我听到里面有愤怒的声音。很明显这两个男人又扯到了税收上,因为我能听到他们不断为一些数字争辩着。我打开了门,农场主看到我的脸,记起了他原本是带着友好的意图来的。他问我知不知道威士忌放在哪儿。看着收税人那消瘦、被悲伤袭虐的面孔,我告诉农夫说我看到过他把威士忌酒放进了碗橱里,我会把它找出来,往酒杯里盛满酒。收税人比我的朋友老多了,并且还更为虚弱和疲惫,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他不像农场主这个强健、成功的男人,而更像是那些双脚在泥土上找不到栖息地的人。我认出来他是传说中某个贵族家庭的后代,然后我说:“你肯定是老欧唐奈家族的。我很清楚地知道他们的财富埋在河流的一个洞穴里,正由一条多头蛇守卫着。”“是的,先生。”他回答,“我是他们的子孙后代。”

然后我们很投入地谈论了许多普通无奇的事情,我的朋友一次也没有甩起过他的胡须,他表现得非常友好。最后,瘦削的老收税人起身准备要走,这时我的朋友说:“希望我们明年能一起喝一杯。”“不,不,”收税人回答说,“明年我就会死了。”“我也失去了儿子们。”农场主用非常温柔的声音说,“但是你的儿子们不像我的儿子。”收税人说。然后两个男人带着满脸生气的红晕和苦涩的内心道别了,如果我没有在他们之间说一些普通的事情或者其他什么的话,他们可能还不会道别,而是会进入另一场愤怒的讨论中,话题是关于各自死去的儿子的价值。如果我对于所有传说中的贵族子孙后代不是充满同情的话,我会让他们打起来,于是现在就会有许多被记录下来的妙极了的咒骂。

羊骑士可能会赢得胜利,因为任何一个拥有血液和肉体的灵魂都无法超越他。他仅有一次失败了,以下这个故事讲述的就是此事。一天,他和农场的一些雇员在大谷仓后面的一个小棚屋里玩牌。有个邪恶的女人曾经在那小棚屋里生活过。突然,某个玩牌的人甩下了一张A,然后开始毫无理由地咒骂起来。他的咒骂可怕至极,以至于其他人都站了起来,我的朋友说:“这儿的一切都不对头,有个幽灵附在了他身上。”他们跑到了通往谷仓的门边,想要尽快离开。然而木门闩却拉不开,于是羊骑士顺手拿起了一把立在门边的锯子,开始锯门闩。突然间门砰地一下打开了,就好像刚才有人一直在抵着门。然后他们跨过门逃走了。

坚持的心

一天我的一个朋友在为羊骑士画像,老人的女儿就坐在旁边。当他们的谈话转到了爱情和求爱时,女儿说:“噢,爸爸,跟他讲讲你的风流韵事吧。”老人拿下了嘴里吹着的烟斗,说:“从未有人娶到过他爱的女人。”然后他嘿嘿笑了一声,说:“跟我娶的女人相比,我更喜欢的有十五个。”然后他开始背诵起许多女人的名字。他接着讲,当他还是一个小伙子时,他曾经为他的外公干活,用的是他外公的名字(我的朋友已经忘了原因),名字是多兰。他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叫约翰·拜恩。一天他们到皇后镇去等一艘移民船,那艘船将会把约翰·拜恩带去美国。当他们沿着码头行走时,他们看见了一个女孩坐在椅子上,痛苦地哭泣着,两个男人站在她面前激烈地争吵着。多兰说:“我想我知道出了什么事。那个人是她的哥哥,另一个人是她的恋人。她的哥哥要把她送去美国,远离她的恋人。看她哭得多么伤心啊!但是我想我自己能安慰她。”不一会儿,恋人和哥哥都走了,多兰便开始在她面前走来走去,说着“温暖的天气,小姐。”或者类似的话。过了一小会儿,她回答了他,然后他们三个人开始交谈起来。好几天移民船都没有到。他们三个人便天真而又快乐地驾车兜风,看到了所有想看的风景。最后船来了,多兰不得不与她分别,因为他不去美国。分手时,她比与之前恋人分手那会儿哭泣得更久。拜恩上船时,多兰轻声对他说:“现在,拜恩,我不吝惜把她让给你,但是不要在年轻时结婚。”

故事进行到这儿时,农场主的女儿便嘲笑着:“我猜想你说的不是为了拜恩好,爸爸。”然而老人却坚持他这么说是为了拜恩好。然后他又说起,当他收到了一封告知拜恩和女孩订婚的信件时,他写给拜恩的还是同样的建议。一年年过去了,他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虽然他结婚了,却还是无法停止想象她在干些什么。最后他去了美国寻找答案,虽然他曾向许多人询问她的消息,然而他却一无所获。又是许多年过去了,他的妻子去世了,而他还是很健康,他是一个富裕的农场主,眼前没有多少大问题。他从一些不清不楚的生意中找到了个借口再次前往美国,开始他的搜寻。一天他在一节火车厢中同一个爱尔兰人交谈起来。他按照往常的方式询问爱尔兰人移民的迁徙,最后他问:“你在伊尼斯拉丝有没有听说过磨坊主的女儿?”然后他说出了他正在寻找的那个女人的名字。“噢,听过。”那个人说,“她嫁给了我的一个朋友,约翰·麦克伊维格。她住在芝加哥的某某条街道。”于是多兰去了芝加哥,敲开了她家的门。她亲自开了门,“一点都没变”。他告诉了她自己的真名——外公去世后又重新叫上了,还有在火车上遇见的那个人的名字。她没有认出他来,只是叫他留下来用餐。她说她的丈夫将会很高兴见到任何认识他老朋友的人。他们谈论了许多事情,但是我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交谈,可能他也不知道。他从没有告诉过她自己是谁。餐桌上,他向她问起了拜恩,她却把头埋在了桌上哭泣起来。她哭得伤心欲绝,以至于他都害怕她的丈夫可能会生气。他不敢问她拜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后他马上离开了,再也没有见过她。

老人讲完这个故事后,说:“请讲给叶芝先生听,他可能会因此作首诗。”但是女儿说:“噢,不,爸爸。没有人会为那样的女人作诗的。”哎呀!我从没有作过这首诗,可能是因为我这颗曾经爱过海伦,以及爱过世界上所有可爱且易变的女人的心会感到太过悲伤。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想得太多。对于这些事情,最合适的是无需言语的表达。

巫师们

在爱尔兰我们很少听到关于黑暗力量的故事,而见过的人就更少了。因为爱尔兰人的奇思妙想只存在于想象之中,变幻莫测,而如果将想象和多变与罪恶或善行结合起来,那么它们将会失去自由,那是它们维持生命的呼吸。然而,一种智慧的看法是,不管人在哪儿,有着贪婪胃口的黑暗力量都会如影随形,这就像是光明的生物在人心中的蜂巢贮存蜂蜜,曙光中的生物在人的周围飞舞,用大量的热情和忧郁包围着他或她。人们也认为,如果某人有着长久的渴望或者经历过出生时的事故,那么那个人将拥有透视黑暗力量的隐秘住所的能力,这种能力使他能看到那些前身是人类的黑暗力量,充满了可怕愤怒,以及那些从未在地面上生存过的黑暗力量正带着难以捉摸的恶意缓慢爬行。有人说,黑暗力量日日夜夜都附着在我们身上,就像蝙蝠倒挂在一棵古老的树上。我们很少听过关于黑暗力量的故事,那仅仅是因为魔力的黑暗一面很少被实践过。我在爱尔兰几乎没有遇见过尝试与邪恶力量进行交流的人。而我遇到的那些极少数的人则将他们的目的和经历完全掩藏起来,不让周围的人知晓。他们大部分都是小雇员之类的人,不时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在某个挂着黑色帘子的房间里会面。他们不会允许我进入这个房间,但是当他们发现我对于神秘科学并不是一无所知后,他们高兴地展示了在其它地方他们会做些什么。“跟我们来。”他们的领头人——一个大面粉磨坊的雇员说,“我们会向你展示幽灵们,它们将会与你面对面地交谈。它们出现的形式就像我们一样是有确实形体且有分量的。”

我一直都在谈论昏睡状态中与天使或仙人般的生物——白天和曙光的追随者——交流而得力量,他也肯定在我们头脑的日常状态下,我们必须只能相信我们看到的和感受到的。“是的,”我说,“我将跟着你。”或者诸如此类的话。“但是我不会允许我自己神志恍惚,因此我便会知道你谈论的这些形体是不是比我所谈论的要更容易被正常的感觉所感触。”我并不是怀疑穿上一件凡俗衣服后的其它东西的力量,而只是觉得就像他说的那种简简单单的乞灵,看上去除了将头脑投入昏睡状态,再将它带入白昼、曙光和黑暗的控制以外,似乎再也做不了什么了。“但是,”他说,“我们看到了他们把家具来回移动,我们请求,他们便会来到,帮助或者伤害那些对他们一无所知的人。”我给出的并不完全是他说的话,但我尽可能准确地表达了我们交谈的内容。

在安排好的那个晚上,我在八点钟的时候到达,发现领头人独自坐在后面的小小房间里,里面几乎完全黑暗。他穿着一件黑罩衣,就像是古老油画里审判官的穿着,他全身几乎都隐匿在黑色中,除了他的眼睛——正通过两个小圆洞向外张望着。他前面的桌子上摆放着燃烧着草药的黄铜盘、一个大碗、布满油绘符号的头骨、两把交叉的匕首和形状像磨石的某种工具——用于我未知的某种方式来控制基本能量。我也穿上了一件黑罩衣,我记得那罩衣并不完全合身,而且相当阻碍我的行动。然后巫师从一个竹篮里拿出了一只黑公鸡,用一把匕首砍断了它的喉咙,让鸡血流到那只大碗中。他翻开了一本书,开始用低沉的喉音乞灵,可以肯定的是他说的不是英语。他即将结束前,另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巫师进来了,他也穿着一件黑罩衣,然后他坐在了我左手边。乞灵者正好就坐在我的前方,我马上发现他那通过头罩上的小洞闪烁的两只眼睛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影响着我。我努力同那种影响作斗争,然而我的头却隐隐作痛。乞灵者继续作着祈祷,在最初的几分钟内什么都没有发生。然后乞灵者站了起来,熄灭了大厅的灯光,因此任何微光都无法从门下那细长的裂缝处穿过来。除了黄铜盘里燃烧的草药,屋里再没有了任何光线;除了乞灵者发出的低沉喉音外,屋里也没有了任何声音。

不一会儿,坐在我左手边的那个人便摇摆起来,他叫道:“啊,神!啊,神!”我问他是什么让他如此痛苦,然而他却对他说过的话一无所知。过了一会儿,他说他能看见一条巨大的毒蛇在屋里四处爬行,他变得异常兴奋。我看不到任何有明确形状的东西,但却觉得有一团黑色的云正围绕着我成形。我觉得如果我不同它做斗争的话,我必定会陷入昏睡状态。而引起昏睡的这种影响本身是混乱的,用另外的话说,那就是罪恶。经过一番斗争后,我摆脱了这团黑云,从而又能够使用我正常的感觉来进行观察。这时这两个男巫看到有黑白两色的圆柱在屋里移动着,最后出现了一个穿着修士服装的人。我还是看不到这些东西,他们感到非常疑惑,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东西就像面前的桌子一样实在。乞灵者的力量似乎在逐渐加强,我开始感到似乎有一阵黑暗的浪潮从他那儿倾泻而出,并且正集中在我周围。这时,我还注意到在我左手边的那个人已经进入了一种如死亡般的昏睡状态。我最后狠狠地努力了一把,终于赶走了那团黑云。我觉得那团黑云是我无需进入昏睡状态便能看到的幻象,再加上我也不怎么喜欢它,因此我要求点亮灯。于是,在一段必须的驱邪过程后,我又回到了正常的世界。

我对其中那个更为强大的巫师说:“假如其中某个灵魂压制了我,那会发生什么事?”“你走出这个房间时,”他回答,“他的特性便会附加在你的身上。”我询问他所使用的巫术的起源,然而除了知道他是从他的父亲那儿学来的以外,没得到多少有意义的回答。他不会告诉我更多,因为他似乎立下了巫术的誓言。

有好几天,我都不能摆脱那种许多怪异畸形的形状徘徊在周围的感觉。光明的力量总是美好而值得拥有的,昏暝的力量有时美好,有时离奇怪异,然而黑暗的力量在展现他们失去平衡的本质时,却是通过丑陋且恐怖的形状。魔 鬼

一天,一个梅奥郡的老妇人告诉我,某种非常恶劣的东西落到了大道上,然后进入了对面的房子里。虽然她对那是什么东西闭口不谈,但是我却很清楚那是什么。还有一天,她告诉我,她的两个朋友被有可能是魔鬼的人求爱了。其中一个朋友那时正站在路边,这时,魔鬼骑在马背上过来了,他请求她上马坐在他背后,然后继续前行。她拒绝了,于是他便消失了。另外一个朋友是晚上在大道上等着她年轻的男人时,有个什么东西沿着道路一路飘动翻滚着靠近了她脚边。那东西看上去像一张报纸。不一会儿,它又飘到了她的脸上。根据它的大小,她知道那是一份爱尔兰时报。突然间它变成了一个年轻男人,并邀请她一同散步。她拒绝同行,然后他便消失了。

我还知道一个住在本布尔宾山坡上的老人,他发现了一个在他床下摇铃的魔鬼,于是他去教堂偷来了一个铃铛,然后用摇铃把魔鬼弄出来了。这个可能就像其他传说一样,并不是什么魔鬼,而只是一些可怜的林中幽灵,他们裂开的脚使他们陷入了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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