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滨逊漂流记(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16 15:08:21

点击下载

作者:(英)丹尼尔·笛福著,邓嘉宛译

出版社: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鲁滨逊漂流记

鲁滨逊漂流记试读:

扉页

图书在版编目(C I P)数据

鲁滨逊漂流记 / (英) 丹尼尔·笛福(Daniel Defoe) 著 ; 邓嘉宛译. -- 南京 : 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2019.10

ISBN 978-7-5594-3735-8

Ⅰ . ①鲁… Ⅱ . ①丹… ②邓… Ⅲ . ①长篇小说-英国-近代 Ⅳ . ① I561.44

中国版本图书馆CIP数据核字(2019)第202687号

鲁滨逊漂流记

[英] 丹尼尔·笛福 著 邓嘉宛 译

出版人 张在健

责任编辑 王青

出版发行 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南京市中央路165号,邮编:210009

网址 http://www.jswenyi.com

印刷 上海锦佳印刷有限公司

开本 880毫米×1230毫米 1/32

印张 9.25

字数 176千字

版次 2019年10月第1版 2019年10月第1次印刷

印数 1-6,000

书号 ISBN 978-7-5594-3735-8

定价 36.00元果麦文化 出品第一章人生的起点[1]

一六三二年,我生在约克市一户好人家里。我父亲不是本地人,[2][3]他来自德国不来梅,初到英国时落脚在赫尔,靠经商发了一笔财,随后收起生意,定居在约克,并在这里娶了我母亲。母亲的娘家姓鲁滨逊,在当地是个很有名望的家族,因此我被取名叫鲁滨逊·寇伊次纳尔。不过,由于英国人读这个德国姓氏时发音总是走样,以至于我们如今被称为“克鲁索”,不但如此,连我们自己也读写成克鲁索了。所以,我的朋友也都这么喊我。[4]

我有两个哥哥,大哥是驻佛兰德斯的英国步兵团中校(赫赫有[5][6]名的洛克哈特上校曾统率指挥过这支部队),他后来在敦刻尔克附近与西班牙人作战时阵亡。至于二哥的下落,我至今一无所知,就像我父母后来也全然不知我的下落一样。

我是家中的小儿子,父母没让我学任何谋生的手艺,我从小脑子里就充满了浪迹天涯的想法。我父亲很保守,他让我接受了严格的教育,包括家教和就读当地的免费学校,计划要我将来往法律方面发展。但是,除了航海,我对一切都不感兴趣。这种执着使我奋力违抗父亲的意志与命令,无视母亲和朋友的一切恳求与劝说,这种天性似乎很致命,也直接导致那悲惨的命运落到了我头上。

我父亲是个睿智又严肃的人,他很早就料到我的打算,也给了我郑重又精辟的劝告。一天早晨,他把我叫到他的房间里(他身患痛风,只能待在房间里),就这件事十分恳切地劝诫我。他问我,除了流浪的想法外,还有什么非要离开父母和故乡的原因。在家乡我能得到很好的照应,可以靠着勤奋和努力来增加自己的财富,过上安逸又快乐的生活。他对我说,只有那些穷到走投无路,或心怀大志的巨富,才会选择出海冒险,想让自己以非凡的事业扬名于世。这些情况对我不是过高就是过低,我是处于两者之间,也就是所谓的“中等阶层”,或说上层社会的底层。靠着多年的阅历,他发现中等阶层是这世界上最理想的阶层,最适合人类幸福的阶层。这些人既不用像下层群众那样必须靠艰苦的体力劳动来谋生,也不必像上层人士那样耗费心力在骄傲、奢侈、野心和嫉妒上。他告诉我,我可以用一件事来判断中等阶层有多么幸福——也就是说,这是另外两个阶层的人都羡慕的生活状态;诸多帝王常常哀叹生在帝王家的悲惨后果,但愿自己能生在富贵与贫贱两个极端之间;当智者祈祷自己不要过于贫穷也不要过于富贵时,就见证了中等阶层是幸福的标准。

他吩咐我,只要用心观察,一定会发现上层社会和下层社会的人都多灾多难,唯中间阶层的人少受灾殃,不像上层人和下层人面对众多的兴衰变迁,大起大落。不但如此,中等阶层的人也不会像富人那样被挥霍无度的生活弄得身心俱疲,也不会像穷人整天被缺衣少食的生活搞得憔悴不堪。中等阶层的生活精心谋求了一切的美善与安乐;安定与富足只会伴随着中等阶层;而节制、克己、健康、安宁、交友、娱乐,并生活中所有令人喜爱的乐趣,都是中等阶层之人的福分。这种生活方式,使人平静顺遂、安逸舒适地过完一生,不必为糊口去过奴隶一般的生活,每天为生计操劳,为窘境所迫,弄得身心俱疲;也不会因妒火攻心,或利欲熏心,搞得焦躁不安。中等阶层是在轻松的环境中,悠哉游哉地生活于世,明智地摒除生活中的苦涩,品尝其中的甜美,感受自己是快乐的,并日日从经验里学会更明智。

说完这些之后,他以最诚挚、最温柔恳切的态度劝我不要耍孩子气,也不要自讨苦吃,因为无论按常理或按我的出身,都可以避免无谓的痛苦;我无需自己讨生活,他会为我铺好路,尽力让我过上他刚才推荐给我的那种生活。如果我这辈子过得不够安逸和幸福,那一定是我的命运或过失所导致,他没必要负责,因为他已经履行了他的职责,警告我不要采取他知道对我有害的行动。总之,如果我按照他的指示安安分分待在家里,他一定会为我做非常好的安排。他绝不鼓励我离家远游,也不会对我将来遭遇到的不幸承担责任。最后,他对我说,我大哥的例子可作为前车之鉴。他也曾经同样恳切地规劝大哥不要去佛兰德斯打仗,但他说服不了当时血气方刚决意从军的大哥,结果他在战场上送了命。虽然他说他会一直为我祈祷,不过,如果我执意迈出这愚蠢的一步,那么,他敢说,上帝一定不会保佑我。将来当我求助无门时,我一定会后悔没有听从他的劝告。

他最后这段话,真的成了我日后遭遇的预言,尽管我想我父亲当时未必意识到自己有这种先见之明。我得说,我父亲说这些话的时候,老泪纵横,尤其当他讲到我大哥死在战场,讲到我将来求助无门而后悔时,更是悲不自胜,不得不中断他说的话。最后,他说他满心伤痛,再也无力对我多说什么了。

我真心被父亲的话感动了。真的,谁听了这样的话会无动于衷呢?我决定不再考虑出海的事,而是按照父亲的愿望安分地待在家里。但是,唉!几天之后,我的决心就消失了。总之,为了防止父亲再对我有任何强求,接下来几个星期我都远远地躲开他。不过,我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头脑发热,仓促行事,而是等我母亲的心情比往常好的时候去找她,对她说,我一心想到海外见见世面,不这么做,我永远无法安顿下来干任何事。父亲最好答应我,免得逼我不辞而别。我如今已经十八岁了,去当学徒或做律师的助手都太晚了。我敢说,即使我去当学徒或做助手,也必定会在学成之前就从师傅那儿逃走,出去航海。如果她肯去我父亲那儿为我说情,让我出海闯荡一次,如果我再回来,并且也不喜欢航海的话,我就不会再去了。而且,我保证,我会加倍努力,把我浪费掉的时间弥补回来。

这番话使我母亲大发脾气。她对我说,她知道去和父亲谈任何这类的事都是徒劳;父亲太清楚这事对我的利害关系,决不会答应我去做这样自讨苦吃的事。她还说,她实在难以理解,在父亲如此语重心长、温柔和善地和我恳谈一场之后,我竟然还想离家远游。总之,如果我执意自寻绝路,那谁也没办法帮助我;我也不要奢望他们会同意我去做这件事。所以,就她而言,她也不会帮我自寻绝路,以免我将来说,当初父亲反对,但是母亲同意了。

虽然我母亲拒绝了帮我向父亲转话,但我事后听说,她还是把我们谈的话全都告诉了父亲。父亲听了之后十分忧虑。他叹着气对母亲说:“这孩子要是肯留在家里,也许会很幸福;但他如果出海,他将成为世界上最不幸的人。因此我绝不能同意他去。”

事后过了将近一年,我终于离家出走了。在这一年里,尽管家里多次建议我去做点正事,但是我都充耳不闻,反而经常与父母纠缠,要他们不要如此反对自己孩子的心愿。有一天,我偶然来到赫尔,当时我并没有私自出走的念头。但在那里碰到了一个正打算坐他父亲的船去伦敦的伙伴,他怂恿我跟他们一起去,并使出水手们常用的花招,表示可以不收分文让我随船同行。于是,我没有和父母商量,也没有给他们捎个话,心想我走了之后他们迟早会听到消息。于是我没有祈求上帝或父亲的祝福,甚至没有考虑当时的情况和将来的后果,就在一六五一年九月一日——只有上帝知道那是个多么倒霉的日子——登上了一艘开往伦敦的船。我相信,没有哪个出外冒险的年轻人像我这样,一出门就倒霉,并且倒霉得比我久。船一开出亨伯河河口,就刮起了大风,滔天的海浪极其吓人。我因为第一次出海,整个人晕船晕得一塌糊涂,心里还怕得要死。这时我才开始认真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老天如此惩罚我的背弃父母、不负责任,是多么的公道。所有我父母的忠告,我父亲的眼泪与我母亲的恳求,这时全涌进了我的脑海里。我那尚未完全丧尽的良知开始责备我不该不听劝告,背弃自己对上帝和父亲应尽的责任。

风暴越刮越猛,海上波浪滔天,不过比起我后来多次见到的情景,这当然不值一提,甚至与我几天后见到的也不能相比。可是,当时对我这个对航海一无所知的年轻人来说,已经足够胆战心惊了。我认为每一道浪头都会将我们吞没,每次船跌入浪涡里,我都认为我们再也起不来了。我在这种极度痛苦的折磨里,无数次地发誓,无数次地下决心,只要上帝在这次航行中留我一命,只要我双脚能再踏上陆地,我就立刻回到父亲身边,这辈子再也不乘船出海了。我会听从父亲的劝告,再也不让自己落入这种悲惨的状况里。我这时才清楚看见父亲关于中间阶层生活的看法,确实很有道理。想想我父亲一生平安舒适,既未遇过海上的狂风恶浪,也未受过陆上的艰难困苦。我决心要像一个真正回头的浪子,回到父亲的身边去。

在暴风雨肆虐期间,甚至在风停之后一段时间里,这些明智又清醒的想法一直盘绕在我脑海中。不过,第二天狂风缓和了,大海也平静多了,我对海上生活开始有点习惯起来。但我还是有点晕船,整天都打不起精神。到了傍晚,天晴了,风也完全停了,随之而来的是个美好迷人的黄昏;落日完美明晰,第二天清晨升起的旭日同样轮廓分明。阳光照耀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我想那是我生平见过最心旷神怡的美景。

一夜好眠让我神清气爽,这会儿也不再晕船了。望着前一天还凶猛咆哮的大海,竟在转眼间变得如此平静柔和,真令人感到不可思议。这时,那位怂恿我上船的朋友,怕我真的下定决心不再航海,便过来看我。“嘿,老弟,”他拍拍我的肩膀说,“现在感觉怎么样?我敢说,昨晚那股轻风把你吓坏了吧?”“你说那叫一股轻风?”我说,“那是一场可怕的风暴吧。”“风暴?别蠢了。”他回答说,“你说那叫风暴?那根本不算什么。只要船坚海阔,这样一点风我们根本不放在眼里。不过,老弟你[7]是初次出海,这也难怪。来吧,我们去弄碗潘趣酒喝喝,把那些事都忘了吧。你看,现在天气多好啊!”

我就不多说这段令人伤心的内容了,简单一句话,我们照着所有水手的方式,调制了潘趣酒,把自己灌得大醉。那天晚上我喝酒胡闹,把自己对过去所作所为的忏悔和反省,并对未来所下的一切决心,全部溺死。总之,风暴一过,大海一恢复平静,我脑海里纷乱的思绪立刻烟消云散,怕被大海吞没的恐惧也忘得精光,先前渴望航海的念头又回来了。我把自己在危难中发的誓和下的决心,全部抛到九霄云外。事实上,我发现,那些认真的忏悔和决心,有时候拼命想要回来,但我竭力摆脱它们,就像摆脱传染病一样,让自己去跟其他人一起喝酒胡闹,迅速控制住那些冲动——我是这么称呼它们的。不到五六天的时间,我就像那些不愿再受良心谴责的年轻人一样,完全战胜了良心。为此,我必定会遭受新的灾难。上帝见我既然不思悔改,便决定让我自作自受,没有藉口。因为,如果我不把平安渡过第一次灾难看作上帝的拯救,下次临头的祸患将会变本加厉;届时,就连我们当中那些最凶狠大胆的人,也要害怕求饶。[8]

出海第六天,我们到达雅茅斯锚地。在风暴过后,虽然天气晴朗,但是因为逆风,我们前进的速度很慢,所以干脆在此地抛锚。从[9]西南方向吹来的逆风持续吹了七八天,在此期间,许多从纽卡斯尔来的船只也都到这锚地停泊,因为这儿是船只往来必经的港口,大家都在这儿等待顺风后驶入耶尔河。

我们本来不该在此停泊太久,而是应该趁着涨潮驶入河口。但是风刮得太大了,在我们停泊了四五天之后,风势更猛了。不过,这块锚地素来被认为是个良港,我们选的停泊点好,船上的锚索等等都十分结实,因此水手们对大风都满不在乎,一点也不担心会有危险,依旧按照他们的生活方式休息与玩乐。但是到了第八天早晨,风势骤然增强。我们全船的人都动员起来,一同收起了中桅帆,又固定住船上所有的物品,让船能顶住狂风泊稳。到了中午,大海卷起了狂浪,我们的船头好几次扎进水里,船舱都进了水。有一两次我们甚至以为脱锚了,对此,船长下令抛下备用大锚。于是我们在船头下了两个锚,并把锚索放到最长限度。

到这时候,来袭的风暴已经大得可怕,我开始看到水手们的脸上也露出了惊恐的神色。船长虽然极为警戒,力图保牢这艘船,但是当他进出自己的舱房从我的舱房经过时,我好几次听见他低声自言自语说:“主啊,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都要丧命了!我们都要完蛋了!”等等之类的话。在起初这阵慌乱中,我仍愚蠢地躺在统舱里自己的铺位上,无法描述自己当时的心情:我没有像上次那样忏悔,我已经践踏它,铁下心了。我认为死亡的痛苦已经过去,这次也会像上次一样没事的。但是我前面说过,当船长从我的舱房经过,说我们都要丧命时,我真的吓坏了。我起身走出自己的舱房,向外一望,那样险恶的景况我从未见过:海上巨浪滔天,每隔三四分钟就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我们扑来。我环顾四周,情况更加惨不忍睹。我们发现,停泊在我们附近的两艘船,因为载货过重吃水太深,已经把桅杆都砍了。突然,我们船上有人大喊起来,在我们前方一哩外有一艘船沉没了。另外有两艘船被刮脱了锚,完全失控,离开锚地朝大海漂去,船上连一根桅杆都不剩。那些轻型小船的情况反而最好,因为在海上吃水不深;但也有两三艘仅剩角帆的小船被风刮得从我们船旁掠过,向外海漂去。

到了傍晚,大副和水手长恳求船长砍掉前桅,船长非常不愿意;但是水手长抗议说,如果船长不这么做,船一定会沉没。船长只好答应了。他们一砍掉前桅,主桅在风里也松动了,整艘船开始剧烈摇晃,他们只好把主桅也砍了。整个甲板变得空空荡荡。

任何人都可以想象得到,我这个年轻水手,在之前那场小风浪里都吓得半死,到这时会是什么状态。时过境迁,若我现在还能来描述自己当时的念头,那就接近于:我那时对自己无视上回的教训,违背自己的忏悔而重蹈覆辙的恐惧,比死亡本身给我的恐惧还大十倍。这些感觉,加上风暴的恐怖,让我至今也无法用笔墨来描述。不过,更糟糕的还在后头。风暴越刮越猛,就连水手们都承认,他们从来没遇过这么糟糕的风暴。我们的船很坚固,但因为载货重吃水深,一直在海里剧烈地颠簸,水手们不时大喊着船要“没顶”了。当时我还不知道“没顶”是什么意思,这对我倒是件好事,后来我问了别人才明白。由于风浪极其猛烈,倒使我看见一些平时少见的情景:船长、水手长,以及其他一些比较懂事理的人都在祈祷,他们都觉得船随时会葬身海底。到了半夜,我们面临灾上加灾。那些下到船舱底下去查看的人忽然有一个跑上来大喊:船底漏水了;接着另一个人跑上来说,舱底积水有四英尺深了。于是全船的人都被叫去抽水。听到船底漏水,我的心脏似乎一下子停止不跳了,整个人从坐着的床边往后倒在了船舱里。不过,后来有人把我叫醒,说我之前什么事也不会干,现在至少可以去帮着抽水。听到这话,我立即振作起来,到抽水机旁卖力地干活。正当大家全力抽水的时候,船长看见几艘小煤船因为抗不住风浪,任其席卷着朝海上漂去,于是当它们接近我们时,船长下令鸣枪作为求救信号。我当时不懂鸣枪的用意,听到枪声还以为是船破裂了,或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句话,我吓得晕了过去。这种人人自顾自危的时刻,哪里有人管我出了什么状况。马上有人过来接替我抽水,他一脚把我踹到一边,任我躺在那里,以为我已经死了。过了很久之后我才醒过来。

我们继续抽水,但舱底进水越来越多。这艘船显然要沉了。虽然这时风暴开始变小了一点,但是要把这艘漏水的船驶进任何港湾,是不可能的了。船长只得不断鸣枪求救。这时有一艘轻型船从我们前面漂过,他们冒险放下一只小艇来救我们。小艇极尽所能靠近我们,但是我们跳不上小艇,他们也无法靠拢到我们的大船边。最后,小艇上的人拼命划桨,冒死来救我们;我们的人从船尾抛下一根系着浮筒的绳子,并将绳索放到最长。小艇上的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抓住绳子,我们这才把小艇拉近船尾,让所有的人都上了他们的小艇。那时,我们都知道已经不可能要小艇划回他们的大船了,因此大家一致同意让它随波漂流,并尽力向岸边划。我们的船长承诺,如果小艇在岸边触礁,他会给他们船长照价赔偿。就这样,小艇半划半漂流,斜[10]斜地朝北边海岸靠近,最后几乎漂到了温特顿岬角。

我们弃船不到一刻钟,就眼睁睁地看着它沉没了。于是,我平生第一次明白了“没顶”是什么意思。我必须承认,当水手们告诉我大船正在下沉时,我几乎无力抬眼去看一下。当时与其说我是自己下到小艇,还不如说是水手们把我丢上去的。我当时心如死灰,一方面是受到惊吓,另一方面是内心恐惧,不知道前途吉凶。

我们尽管身处险境,水手们还是奋力划桨,要让小艇靠近岸边。每当小艇被浪尖托起,我们便能看见海岸,并看见有许多人沿岸奔来奔去,想等我们靠岸时救助我们。但是我们前进的速度很慢,并且始终靠不了岸。最后,我们竟划过了温特顿灯塔,海岸由此向西边的克罗默镇凹进去,陆地这才帮忙挡住一点风势。我们历经千辛万苦之后,在此登岸,全员平安,之后大家步行到雅茅斯。我们这些遭难的人受到了热情的款待,当地官员为我们安排了妥善的住处,一些富商和船主还为我们筹足了旅费,让我们可以按自己的意愿去伦敦或回赫尔。

我当时要是明白事理,就该返回赫尔,回到家里,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我父亲也会像我们的救主耶稣在比喻里说的那个浪子的父亲,宰杀肥牛来迎接我的回头。因为,在听闻我搭乘的那条船在雅茅斯锚地沉没的消息以后,又过了很久,他才确知我那时并未葬身鱼腹。

但是,那时我的厄运以不可抵挡的顽固态势推着我前进。虽然,有好几次,我的理智与清醒的判断都向我大声疾呼,要我回家,我却无力付诸行动。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种驱使我们走向自毁的力量,我也不主张它是一种秘密支配着我们的定数;虽然我们明知等在前面的是什么,还是眼睁睁地自投罗网。毫无疑问,正是这种定数使我避不开悲惨,逃不过劫难,它驱使我违背冷静的理智和内心最深处的规劝,违背我在初次航海就遭遇到两次灾难的教训,继续向前。

之前怂恿我出海的那个朋友,是船长的儿子,现在他胆子反而比我小了。我们到了雅茅斯以后,被分别安置在城里好几个不同的地方住宿,所以两三天之后他才碰到我。我得说,一碰面我就发现他的语气变了。他看上去很忧伤,老是摇头。他问了我的近况,又把我介绍给他父亲,向他父亲说明这是我第一次出海,只是做个尝试,为了将来出洋远游。他父亲听完转向我,极为严肃又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你不该再航海了。你必须将这次的灾难视为预兆,说明你不能当水手。”“怎么,先生,”我说,“难道你也不再航海了吗?”“那是另一码事。”他说,“航海是我的职业,因此我是职责所在。但你这次出海是一种尝试,老天爷已经让你尝到一意孤行的滋味了。也许我们这次会遭逢大难,正是因为你的缘故,就像约拿在开往他施[11]的船上一样。请问,”船长接着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出海?”

既然被问到了,我便简略说了说自己的事。他听完后突然大发脾气,说:“我造了什么孽,竟会让你这样的灾星上了我的船。就算给我一千英镑,我也绝不再跟你踏上同一条船。”

老实说,我认为他是因为沉船的损失,才会情绪失控,但他没有权利把话说得那么过分。不过,他随后又很郑重地跟我谈,规劝我回到我父亲身边,不要再惹怒上帝,毁掉自己。他说,我应该清楚看见上帝在阻挡我。“年轻人,”他说,“相信我的话,如果你不回家,无论你去哪里,都只会遭遇灾难和失望,直到你父亲的话完全应验在你身上。”

我们随即分道扬镳;我没在意他的话,也从此再未见过他,不知他的去向。而我,既然口袋里有了些钱,就从陆路去伦敦。在去伦敦的路上,以及到了伦敦以后,我内心一直剧烈挣扎,我到底该选什么样的人生道路,我该回家还是该航海?

一想到回家,我立即想到街坊邻居会怎样嘲笑我,我将不仅羞见父母,还羞见任何其他人;羞耻感使我归心全消。这事让我后来常常想到,人类的脾性是多么地荒诞与矛盾;尤其是年轻人,在这种情况下应当听从理智的指导,然而,他们却不以犯罪为耻,反以悔罪为耻;不以干傻事为耻,反以改过为耻。而实际上,他们只有觉悟,才会被人视为聪明人。

我在这种状态里生活了一段时日,不知何去何从,如何才好。但一想到回家,我就万般不愿。就这样过了一阵子,危难痛苦的记忆逐渐褪淡,想回家的一点念头也随着消失。最后,我把它完全抛到脑后,又开始寻找机会出海了。

[1]约克(York),位于英国英格兰北部的约克郡,在乌斯河畔,利兹东北偏东。中世纪该城是繁荣的羊毛市场和教育中心。

[2]不来梅(Bremen),德国的第二大港口和第五大工业城。

[3]赫尔(Hull),位于英格兰东海岸中南部亨伯河(Humber)北岸的赫尔河口,是接连欧洲大陆的门户。

[4]佛兰德斯(Flanders),中世纪欧洲的一个公国,地跨现在的法、比、荷三国的一部分。

[5]洛克哈特上校(Colonel Lockhart),就是威廉·洛克哈特爵士(1621—1676),1658年他在敦刻尔克打败了西班牙军队。

[6]敦刻尔克(Dunkirk,法文是Dunkerque),法国北部诺尔省的临海市镇,是法国第三大港口,也是一个工业城市。

[7]潘趣酒(punch),是一种用数种酒混合糖、柠檬和各种香料调制而成的饮料。

[8]雅茅斯锚地(Yarmouth Roads),也就是大雅茅斯(Great Yarmouth),是英格兰东南部的渔业中心,位于诺福克郡,离伦敦不远。

[9]纽卡斯尔(Newcastle),也称为新堡,是英格兰东北区域泰恩-威尔郡的城市。

[10]温特顿岬角(Winterton Ness),位在诺福克郡的海岸线上,离大雅茅斯不远。

[11]《圣经》的〈约拿书〉中,约拿(Jonah)逃避上帝给他的任务,不去尼尼微,反而上了一条前往他施(Tarshish)的船。这船在航行途中遇到大风暴,即将灭顶;待约拿出面说出缘由,并让船上的水手将他抛下海后,风暴才平息。第二章奴役与逃脱

那股当初驱使我离家出走的邪恶力量——它驱使我不去深思,妄想发财,又对这念头固执己见,对所有的善意忠告充耳不闻,甚至对父亲的规劝和命令也一点不顾——我得说,不管这股邪恶的力量究竟是什么,现在它又驱使我踏上了最不幸的航海事业。我上了一艘[12]开往非洲海岸的船;用水手们的通俗说法讲,就是一趟几内亚

之旅。

在所有这些冒险中,我最大的不幸是从未以水手的身份上船。虽然当水手会让我比平日更累一点,但我同时可以学会一个普通水手该具备的知识。那么,有朝一日,我即使当不上船长,也能当个大副或助手之类的。但是,我命中注定要做出最坏的选择,这次也不例外。因为口袋里有点钱,身上穿着体面的衣服,我就像往常一样以绅士的身份上了船。因此,我在船上没有活儿可干,也从来没想到去学。

幸运的是,一到伦敦我就碰到了很好的伙伴。这种好事很少发生在我这种放荡散漫、误入歧途的年轻人身上。魔鬼总是早早就给他们设下陷阱;但我这次竟被放过了。我先是认识了一位曾经到过几内亚沿岸的船长,他在那里做买卖做得很成功,打算再去一趟。他对我的谈话很感兴趣,那时我的谈吐还不怎么令人讨厌;他听到我想出去见见世面,就对我说,如果我愿意跟他一起去,可以免费搭他的船,当他的伙伴和他一起用餐。如果我想带点东西去做生意,我将独享全部贸易所得,说不定我真能赚上一笔钱。

我欣然接受,并和船长结成了莫逆之交。船长为人真诚可靠,我带上一点货物,和他一同出航。因着这位船长朋友的正直无私,我赚了一笔不小的钱。我听从他的指点,带了一批大约四十英镑的玩具和其他小东西上路。这四十英镑是我写信给一些亲戚,靠他们帮助筹来的。我相信他们去告诉了我父亲,或至少告诉了我母亲,主要由我父母出资提供了我第一次做生意的本钱。

这趟航行是我一生所有的冒险中唯一成功的一次,我将它完全归功给那位正直无私的船长。在他的指导下,我还学会了一些航海规则和数学,学会了怎么记录航海日志和观察天文。一言以蔽之,我懂得了一些做水手的基本常识。他乐于教我,我也乐于跟他学习。总之,这次航行让我成了水手,也成了商人。这次返航我带回了五磅九盎司的金沙,回到伦敦后卖了大约三百英镑。这使我志得意满,也从此断送了自己的一生。

不过,这趟航行我还是发生了倒霉的事。尤其是因为我们主要是在非洲西岸一带做生意,从北纬15度一直下到赤道附近,天气异常炎热,所以我一直生着热病。

现在,我认定自己是个几内亚商人了。很不幸的是,那位船长朋友在回伦敦后不久就去世了。他原来船上的大副做了船长,我决定再搭同一条船,跑一趟同样的航程。这是任何人所能碰到的最倒霉的一趟航行。虽然我只带了不到一百英镑的货物,将余下的二百英镑寄存在船长的遗孀那里——她也像船长一样公正无私待我,我还是在这[13]次航行中遭到了可怕的不幸。首先是,我们的船在朝加那利群岛驶去时,或者更确切地说,正航行在加那利群岛和非洲海岸之间时,[14]一天清晨,突然有一艘从萨利来的土耳其海盗船,张满了帆从我们后面追了上来。我们的船也尽量张满桅杆上的帆来加速逃离。但是海盗船比我们快,看情形在几小时内就能追上我们。我们于是准备战斗。我们船上有十二门炮,但海盗船上有十八门。到了大约下午三点,他们赶上了我们;他们本来想撞我们的船尾,却误撞到我们的后舷。我们把八门炮搬到被撞的一边,一起朝他们开火。他们一边后退避让,一边还击,同时船上还有二百来个海盗一起朝我们开枪射击。我们的人隐蔽得好,无一受伤。海盗船准备再次对我们发动攻击,我们也全力抵御。这次他们从后舷的另一侧靠上我们的船,有六十多人跳上了我们的甲板。他们一上船就砍断我们的帆和索具。我们用枪、短柄矛和炸药包等奋力抵抗,两度击退了他们。但是,就让我一笔带过事件中悲伤的部分吧:我们的船失去了动力,并且死了三个人,八个人受[15]伤,只得投降。我们全部被俘,被押送到了属于摩尔人的萨利港。

我在那里受到的待遇,没有我一开始所想的那么可怕。我没有跟其他人一起被送进皇宫里,而是被海盗船长留下来作为自己的战利品,成了他的奴隶;因为我年轻伶俐,对他有用。我的境况从一个商人一下子沦为可怜的奴隶,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真使我无法承受。我回想起父亲跟我谈话时的预言,说我一定会遭受苦难并求救无门,现在我感觉到父亲的话果真应验了,我的景况不能再糟糕了。上天的惩罚已经降临到我,我已经万劫不复。岂知,唉!这只是我将经历的不幸的开头而已,往后一连串的事,我会慢慢细说的。

我的新保护人,或说主人,带我回到他家。我满心期待他出海时会带上我,相信如此一来,他迟早会被西班牙或葡萄牙的战舰抓到,届时我就可以恢复自由了。但是我这期待很快就破灭了。他每次出海时,都把我留在岸上照看他那座小花园,以及做家里各种奴隶干的苦活。当他从海上打劫回来时,又叫我去睡在船舱里替他看船。

在这里我整天想的都是如何逃跑,却怎么想都想不出稍有希望的办法。从当时的情况来看,我根本没有逃跑的条件。我没有人可以商量,没有人可以跟我一起逃跑——没有其他奴隶,没有英格兰人、爱尔兰人或苏格兰人,只有我自己。就这样过了两年,我虽然经常以幻想逃跑来自娱自乐,却从未有过一丝鼓舞人的迹象来把幻想付诸行动。

大约两年之后,有个奇怪的情况出现了,这使我脑中重新升起了争取自由的企图。这一次,我的主人待在家里的时间比以往长了;我听说他是因为缺钱,无法装备他的船。在这段时间里,他会乘坐从大船上卸下来的小艇到港口外的开放锚地去捕鱼,一星期一到两次,天气好的话去的次数更多一些。每次出去,他总让我和一个叫马列斯科的男孩替他划船,我们两个很能逗乐他,而我捕鱼也很有一手。因此,有时候他就让我和他的一个摩尔族亲戚,以及那个叫马列斯科的男孩,一起出海去替他捕鱼。

有一次,我们在一个风平浪静的早晨出海捕鱼,海上突然升起浓[16]雾,虽然我们划离海岸还不到半里格,却已经看不见陆地了。我们在方向不明的情况下拼命划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早晨,才发现我们不仅没划向岸边,反而划向了外海,离陆地至少有两里格远。最后,我们费了很大的劲,冒了一些险,才平安靠岸;因为那天早晨风势强劲,并且我们全都饿坏了。

这次意外事故给了我们主人一个警告,他决定以后要更小心谨慎,出海捕鱼时要带上罗盘和食物。在他掳获的我们那艘英国船上,有一只长艇,他下令船上的木匠——也是他掳来的英国奴隶——在长艇中间盖一个小舱,像驳船上的那样;舱后留了可容纳一人站着掌舵和拉帆索的空间,舱前可以容一两个人站着升降船帆。这长艇上用的帆叫三角帆,帆杆低横在舱顶上;船舱非常低矮舒适,可容他和一两个奴隶躺着休息,还摆了一张餐桌,另外还有几个小柜子,里面储藏了一些他爱喝的酒,以及饼、大米和咖啡。

我们经常驾着这艘长艇出海捕鱼;因为我最灵巧,能帮他捕到最多鱼,所以他每次出去总带着我。有一次,他约定要和当地两三位颇有身份的摩尔人驾这艘长艇出海游玩或捕鱼。为了好好待客,他准备了大量酒食,在前一天晚上送上了船。他还吩咐我到大船上拿三支短膛火枪放到长艇上,并把弹药装好。看来,他们除了想捕鱼,还想打鸟消遣。

我按照他的吩咐把所有的事都准备妥当。第二天早晨,船也洗干净了,旗帜也挂上了;一切准备就绪,只等贵客光临。不料,等了半天之后,只有我主人独自上船来。他对我说,客人临时有事,只能改期出游了;不过他这些朋友要来家里吃晚饭,所以要我像平常一样,跟那个摩尔人以及少年出去捕些鱼回来招待客人。他吩咐我一打到鱼就立刻送回家,我也准备一一照办。

就这时候,我先前争取自由的念头突然跃入脑海,因为现在我有了一条小船供我支配了。主人一走,我便着手准备,不是准备去捕鱼,而是准备远航。至于去哪儿,我既不知道,也没考虑过,我只要能离开这里就行。

我的第一步计划是找借口对那摩尔人说,我们不应该擅自吃主人的饼,要自己准备在船上吃的东西。他说我的话很对,就去弄了一大筐当地的甜饼和三罐子淡水,放到船上。我知道主人装酒的箱子放在哪里,看牌子就知道那些酒显然也是从英国人手里掠夺来的战利品。我趁那摩尔人上岸时把那箱酒搬上船,摆得好像主人原来就放在那儿似的。我同时还搬了六十多磅的蜜蜡到船上来,顺便又拿了一小包粗线,一把斧头,一把锯子和一把铁锤;这些东西后来对我都非常有用,尤其是蜜蜡,可以制作蜡烛。我还对他使了另一个诡计,他天真地上当了。这个摩尔人名叫伊斯梅尔,但大家都叫他穆利或莫利,所以我也这样叫他。“莫利,”我说,“我们主人的枪在船上,你能搞点火药和弹丸来吗?也许我们还能给自己打几只阿尔卡米(一种像我们的麻鹬一样的鸟),我知道主人的火药放在大船上。”“没错,”他说,“我去拿些过来。”

果然,他拿来一大皮袋火药,足有一磅半重,或更多;另外一大皮袋是弹丸和子弹,也有五六磅重。他把这些全放到长艇上。与此同时我还在大舱里找到一些主人的火药。我在箱子里找到一个大酒瓶,将里面所剩的一点酒倒到另一个瓶子里,再把空瓶子装满火药。一切准备停当,我们便扬帆出港去捕鱼了。港口要塞里的士兵都认识我们,对我们的出航并未留意。我们出港不到一英里就收帆开始捕鱼。这时风从东北偏北吹来,与我期望的相反。假如刮南风,我就有把握把船[17]驶到西班牙海岸,至少可以到达加第斯湾。不过我已经下定决心,不管刮什么风,我都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

我们钓了一阵子鱼,却一无所获——因为即使有鱼上钩我也不拉上来,免得那摩尔人看见。然后我对他说:“这样下去可不行,我们不能空手回去跟主人交差;我们得走远一点。”他不觉有异,便同意了。他在船头,就张起了帆;我在后面掌舵,把船向外海又驶出将近一里格远,才停船假装要捕鱼。我把舵交给那个男孩,自己走到船头的摩尔人背后。我弯下腰来假装在找什么东西,接着趁他不备一下抱住他大腿将他掀下海去。他像个软木塞一样立刻冒出水面,朝我大喊,求我让他上船,对我说他愿追随我到天涯海角。他跟在船后面游得极快,这时风不大,船行很慢,眼看他就要追上来了。面对这种情况,我只得走进船舱取出一支鸟枪,把枪对准了他,并告诉他我无意伤害他,如果他肯安分点,我也不会伤害他。“况且,”我说,“你游泳游得很好,完全足以游回岸上。现在海上风平浪静,你就赶快游回去吧。我不会伤害你,但是你如果靠近这艘船,我就打穿你的脑袋。我已经决心要获得自由了。”于是他转身朝陆地的方向游去。我毫不怀疑他能安抵海岸,因为他是个游泳高手。

我本来可以把那男孩推下海淹死,带那个摩尔人跟我走,但我不敢冒险信任他。等那摩尔人走后,我便转过来对那个大家喊他佐立的男孩说:“佐立,如果你效忠于我,我会让你成为一个出色的人物。但是你若不打脸发誓(意思是以穆罕默德和他父亲的名字起誓)效忠于我,我就得把你也扔下海去。”那孩子冲着我笑了,并发誓效忠于我,愿意跟着我走遍天涯海角。他说话时那天真无邪的神情,使我无法不信任他。

当我们的船还在那游泳的摩尔人的视线范围里时,我让船直接逆风驶向大海,好让他们以为我是驶向直布罗陀海峡(事实上,任何有头脑的人都会这么做)。没有人会想到,我们会往南驶向真正蛮荒的海岸。在那里,我们可能还来不及上岸,就会被整个黑人聚落的独木舟包围,然后把我们杀害;即使我们上了岸,不是被野兽吃掉,就是被更无情的野人吃掉。

不过,夜幕一降临我就改变了航向,朝正南偏东驶去,稍微偏东,是让船可沿着海岸航行。这时风势极好,海面平静,我相信照这速度航行,到第二天下午三点钟就能靠岸,我估计那时我已经在萨利以南一百五十英里外,远离摩洛哥皇帝的领土,也不在任何国王的领地之内,因为我们根本看不见人迹。

只不过我已经被摩尔人吓坏了,生怕再落入他们手里,因此我既不靠岸也不下锚,而是顺着风势一口气走了五天。随后风向渐渐转为南风,我估计就算他们派船来追我,这时也该放弃了。于是我大胆驶向海岸,在一条小河的河口下了锚。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纬度、什么国家、什么民族,或这是什么河。周围毫无人烟,我也不想看到任何人。我现在最需要的是淡水。我们在傍晚驶入河口,决定等天一黑就游上岸,探探岸上的情况。没想到天一黑,我们就听到各种野兽的狂叫、咆哮和怒吼,也不知道那都是些什么野兽。那可怜的男孩吓得魂飞魄散,求我等到天亮以后再上岸。“好吧,佐立,”我说,“我不去就是了。不过,白天说不定会碰到人,那跟碰到狮子一样糟糕!”“那我们就给他们一枪,”佐立笑着说,“把他们打跑!”

佐立在我们奴隶中能用英语交谈,虽然说得不太地道。看见佐立这样开心,我也很高兴。于是我从主人的酒箱里拿出酒瓶,倒了一点酒给他喝,让他壮壮胆子。不管怎么说,佐立的提议很有道理,我接受了。我们下了锚,在船上静静躺了一夜。我说静静躺着,是因为我们整夜都没睡。因为两三小时以后,我们便见一大群各种各样的巨大野兽(我们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它们)来到海边,冲进水里打滚、洗澡或冲凉取乐;它们发出可怕的狂吼和咆哮,是我从来没听过的!

佐立吓得要死,实际上我也一样;然而,当我们听到有一头巨兽朝我们船游过来时,我们简直吓到魂飞魄散。虽然我们看不见它,但是从它呼吸吐气的声音,就知道那是一头巨大无比的凶猛野兽。佐立说那是只狮子,我想大概没错。可怜的佐立哀求我起锚把船划走。“不,”我说,“佐立,我们可以把锚索和浮筒一起滑下去,把船朝海的方向移移,那些野兽跟不了太远的。”我话才说完,就看到那巨兽离船不到两桨远了。我立刻走进舱里,拿起枪来,对着那家伙放了一枪;它马上调头朝岸上游回去。

我有理由相信,这里的野兽过去从未听过枪声。因此,枪声一响,不论是在岸边或是山里的野兽,漫山遍野地咆哮怒吼起来,我无法形容,那声音真令人毛骨悚然。这令我确信,我们不能在晚上上岸,然而在白天要如何上岸也是个问题。因为落入野人手里,和落入狮子老虎的口里一样糟糕;至少对我们来说都一样危险。

但是,不管怎样,我们总得上岸去找点淡水,船上剩下的水已不到一品脱了。问题是,什么时候上岸、在哪儿弄到水?佐立说,如果我让他带个罐子上岸,他会去找找哪里有水,有的话就给我带回来。我问他为什么是他去?为什么不是我去而他留在船上?这孩子的回答憨厚深情,使我从此喜爱他。

他说:“如果野人来了,他们吃掉我,你可以逃走。”“好吧,佐立,”我说,“我们一起上岸,如果野人来了,我们就打死他们,谁也别想吃掉我们。”

我给了佐立一块干面饼,还从我们主人的酒箱里拿了瓶酒倒给他喝,酒箱的来历我前面提过了。我们把船划到距离岸边适当的地方,然后只带上枪枝弹药和两只水罐,涉水上岸。

我不敢让船离开视线,怕野人乘独木舟从上游顺流而下。但那孩子见到一英里外有一处低地,就跑过去。不一会儿,我看他朝我飞快奔来。我以为有野人在追赶他,或是被什么野兽吓坏了,我急忙迎上前去帮助他。等他跑近我时,我才看见他肩上背着一只像野兔的动物,但颜色不一样,腿也比较长。我们对此都很高兴,它的肉肯定好吃。更令人高兴的是,佐立告诉我,他找到了淡水,而且没见到野人的踪迹。

后来我们才发现,我们不需要那么辛苦去取水,只要沿着小河稍微往上走一点,等潮水一退,就有淡水了,海潮并未进入小河多远。于是我们装满所有的水罐,又杀了野兔饱餐一顿,然后准备上路。我们在这一带始终没发现人类的足迹。[18]

这一带的海岸我曾来过一次,知道加那利群岛和佛得角群岛离这片海岸不远。但是我没有仪器可以测量我们所在地点的纬度,也记不清楚那些群岛的确切纬度,因此无法找到那些群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该离开海岸驶向海岛。要不然,我现在一定很容易就能找到那些海岛的。我现在的希望是,一直沿着海岸航行,直到抵达英国人做生意的地区。在那里我总会遇到往来的商船,我们便能获救,让他们带上我们。

我仔细推测后认为,我现在应该处于摩洛哥王国和黑人部落之间,这里除了野兽出没,荒无人烟。黑人因为惧怕摩尔人,放弃了这个地区,更往南迁;摩尔人则视此地蛮荒,不值得居住。事实上,双方都放弃这块地方,是因为这里群兽出没,是猛虎、狮子、豹子和其他猛兽的栖息地。所以摩尔人有时候会来这里打猎。他们会像军队出征一样,一次来两三千人。事实上,我们沿海岸走了大约一百英里,白天只见一片荒芜,杳无人迹;夜晚只听到野兽的咆哮和吼叫,别无其他。

有一两次,我在白天似乎看到了加那利群岛上的泰尼利夫山的顶峰,并冒险之心大起,希望能把船驶过去。但是试了两次,都被逆风顶了回来,而且,对我们的长艇来说,海浪实在太高了。于是,我决定按照原来的计划,继续沿海岸行驶。

我们离开那地方之后,有好几次不得不上岸取水。特别是有一天清晨,我们在一个很高的小岬角下方抛了锚。那时刚好开始涨潮,我们想等潮水更高之后再往里驶。佐立的眼睛比我尖,他低声唤我,要我把船驶离岸远一点。他说:“看那儿,有一只可怕的怪物正在那座小山丘下睡觉。”

我朝他指的地方看去,果然看到一只可怕的怪物,那是一头巨大的狮子,正躺在岸边的一片山影下沉睡。“佐立,”我说,“你上岸去打死它。”

佐立一脸恐惧,说:“我打死它?它吃我也就一口。”——他的意思是“一口吃掉我”。

我没再对那男孩说什么,只叫他安静别动,我拿起我们最大的一支枪,枪膛很粗,将它填满火药,又装上两颗大铅弹,放在一旁,然后又拿起第二支枪,装了两颗子弹,再把第三支枪(我们一共有三支枪)装了五颗小子弹。我拿起第一支大枪瞄准狮子的头,开了一枪,但它躺着时一只前腿挡在鼻子前,因此子弹打在它膝盖上,把腿骨打断了。狮子惊醒,狂吼而起,但是发觉一条腿断了,又跌倒在地,接着它用三条腿站立起来,发出我所听过最可怕的怒吼。我对自己没有打中狮子的头有点吃惊,不过立刻拿起第二支枪,即便它开始移动,我还是一枪击中了它的头,满意地看见它颓然倒下,低声吼了一声,躺在那里挣扎。于是佐立的胆子来了,他要求我让他上岸。“好吧,你去吧!”我说。于是他跳进水里,一只手举着短枪,一只手划水上岸,走到那猛兽跟前,把枪口对准它的耳朵,朝它的头又开了一枪,结果了那头猛兽的性命。

这对我们实在是玩乐而已,狮子的肉不能吃,为这样一个无用的猎物浪费三份火药和弹丸,我颇感后悔。不过,佐立说他一定要从狮子身上弄点什么。于是他回到船上向我要斧子。“你要干什么,佐立?”我问。“我要把它的头砍下来。”他说。

然而,他无法砍下狮子的头颅,只砍下一只脚带回来。那只脚大得可怕。

我心想狮子皮也许对我们会有用处,便决定想办法把皮剥下来。我和佐立上岸去剥狮子皮。佐立比我能干得多,我完全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我们两人忙了一整天,才把整张皮剥下来。我们把皮摊在船舱顶上,两天就晒干了,之后我把它拿来当床垫用。

[12]几内亚(Guinea),此处是指位在西非的几内亚湾,是世界第三大海湾。

[13]加那利群岛(Canary Islands),在非洲西北海岸附近,是大西洋中七个由火山形成的岛屿。

[14]萨利(Sallee),北非摩洛哥西岸的一个城市,离加那利群岛比较近。

[15]摩尔人(Moors),北非摩洛哥一带的民族。

[16]里格(league),长度单位;一里格等于三英里,或4.8公里。

[17]加第斯湾(bay of Cadiz),位于西班牙西南部。

[18]佛得角群岛(Cape de Verde Islands),位于非洲外海,北边和加那利群岛的纬度相差十几度。第三章荒岛遇难

这次停船之后,我们向南连续航行了十到十二天左右,由于粮食逐渐减少,我们吃得很省,除了非得取淡水之外,也很少靠岸。我的[19][20]计划是把船驶到冈比亚河或塞内加尔河;也就是说,到达佛得角一带,希望在那里遇到欧洲的商船。如果遇不到的话,我就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只能去找那些岛屿,或死在黑人手里。我知道从欧洲开往几内亚海岸,或去巴西和东印度群岛的商船,都要经过佛得角或那些群岛。总之,我把自己的命运整个押在这唯一的机会上了,遇上商船就得救,遇不上就只有死路一条。

在我下定这决心后又向前航行了十天左右,开始看到陆地上有人居住。有两三个地方,在我们的船驶过时,可以看到有人站在岸上望着我们;我们也都看见他们一丝不挂,浑身漆黑。有一次我很想上岸和他们接触,但是我的好顾问佐立说:“不去,不去。”不过,我还是朝海岸驶近一些,打算与他们谈谈。我发现他们沿海岸跟着船跑了一大段路。我看到他们手里都没有武器,只有一个人拿了一根细长的竿子。佐立告诉我那是一种镖枪,他们可以投得又远又准。因此我让船保持一段距离,尽可能用手势和他们交流,尤其多次做了需要吃东西的手势。他们示意要我把船停下,他们会去取些肉来给我。于是我收起上头的帆,把船停下来。有两个人往内陆跑去,不到半小时,他们手里拿着两块肉干和一些谷类回来了。那些大概是他们的土产,但是我和佐立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我们当然很想要那些食物,但是怎样拿到它们却是个问题。我不敢上岸接近他们,他们也同样怕我们。最后,他们想出一个对双方来讲都安全的办法。他们把东西放在岸上,然后退到远处等我们把东西拿上船后,再走近岸边。

我们拿不出东西来回报它们,只能打手势向他们表示感谢。说来也巧,这时出现了一个大好机会让我们大大还了他们的人情。就在我们还靠在岸边时,突然有两只巨兽,互相追逐着(就我们来看),十分狂暴地从山上朝海岸边奔来。究竟他们是公兽在追母兽,还是戏耍或争斗,我们并不清楚。同时,我们也不知道这是寻常的事,还是特殊状况。不过我相信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因为,首先,这类猛兽不在白天出来活动,其次,我们看见那些黑人惊恐万分,尤其妇女更是害怕。所有的人都跑光了,只剩下那个拿镖枪的人。不过,那两只野兽直接冲进海里,并没有去攻击那些黑人,它们在海里游来游去,好像是在玩耍。最后,其中一只竟朝我们的船游过来,近到出乎我意料之外。还好我早有准备。我已经把枪装满了弹药,还叫佐立把另外两支枪也装好。当那野兽一进入射程,我立即开火,一枪命中它的头。它立刻沉了下去,但又马上浮上来,在水里上下翻腾,仿佛在做垂死挣扎。接着它立刻朝岸边游去,但是因为受到的是致命伤,又被海水所呛,它还没游到岸边就死了。

枪的轰鸣与发出的火光,令那些可怜的黑人惊恐万状,难以形容,有几个吓得跌在地上,差不多像死了一样。不过,等他们见那野兽已死,沉进水里,又见我朝他们招手叫他们到海边来,他们这才壮着胆子上前,开始搜寻那只野兽。我藉着水中的血迹找到了它,用绳子把它套住,再把绳子递给那些黑人叫他们拖。他们把它拖上岸,发现那是一只很罕见的花豹,身上的斑点美得令人赞叹。那些黑人举起双手表示钦佩,想不出我是用什么东西把它打死的。

枪声和火光把另一只野兽吓得游回岸上,直接奔回它们来的山里了。因为距离太远,我看不清它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很快看出那些黑人想吃那只野兽的肉,我当然乐意做个人情送给他们;当我示意他们可以带它走时,他们感激万分。他们马上动手剥皮,虽然没有刀子,但他们用一片削薄木片轻而易举地把豹皮剥了下来,比我们用刀剥还容易。他们要送一些肉给我,我婉拒了,用手势表示全部送给他们,但表示我想要那张豹皮,他们非常慷慨地把皮给了我,又给了我许多他们的粮食,尽管我不知道那是些什么东西,我还是收下了。然后我又打手势向他们要水,拿出一只罐子倒过来表示里面空了,希望能把它装满水。他们立刻呼喊自己的同伴,不久便有两个女人抬着一个大泥缸走来。我猜那个泥缸是用阳光焙制的。她们把泥缸放下,然后像之前那样远远走开。我让佐立带上水罐上岸去取水,把三只水罐都装满。那两个女人也和男人一样全身赤裸。

现在我有了充足的杂粮和水,就告别了那些友好的黑人,一口气连续航行了大约十一天,一次也没有靠岸,直到我看见前方距离我四五里格远的地方,有一片陆地长长地突出在海上。当时风平浪静,我从远处经过这个岬角。最后,在离海岸两里格左右绕过这岬角后,发现另一边的海面上也有陆地。于是,我可以确切断定,这就是佛得角了,而对面那些岛屿就是佛得角群岛。但是岬角和岛屿都离我很远,我不确定自己该怎么做比较好。如果我遇到强风,我可能哪个地方都到不了。

在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下,我郁郁不乐地走进舱房坐下,让佐立去掌舵。突然,那孩子惊叫起来:“主人,主人,有一只帆船!”这傻小子吓昏了头,以为是前主人派船来追我们了,但我知道我们已经远到他们追不上了。我跳出船舱,不仅立刻看到了船,还看出那是一艘葡萄牙船;我猜,那是一艘驶往几内亚海岸买卖黑奴的船。不过,等我仔细观察那船的航向,才知道他们走的是另一个方向,根本没有打算靠岸。因此,我全力把船驶向大海,决心尽力与他们取得联系。

我张帆全速前进,却发现根本不可能横插到他们的航道上,他们会在我发出任何信号之前就走掉了。我满帆全速追赶了一阵子,正开始感到绝望时,他们似乎从望远镜里看见了我这艘欧式小艇,并以为是某艘遇难大船的救生艇;因此他们收帆减速,让我们追上去。我大受鼓舞,船上本来就有原主人的旗子,我拿出旗子朝他们挥舞求救,然后又鸣放一枪,两个信号他们都看见了。他们后来告诉我,他们没有听到枪声,但看到了冒烟。看到这两个信号,他们很仁慈地停下船来等我们。过了大约三小时,我才靠上了他们的大船。

他们用葡萄牙语、西班牙语和法语问我是哪里人,但是我都听不懂。最后船上有个苏格兰水手朝我喊,我便告诉他我是英格兰人,被萨利的摩尔人俘虏做奴隶,后来逃出来的。于是他们让我上了船,十分友好地收留了我和我的一切物品。

我的喜悦之情实在难以描述,谁会相信,我竟然能绝处逢生,从那么悲惨无望的景况里获救。我立刻把我所有的东西都送给船长,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但是船长慷慨地对我说,他不会拿我任何东西,等我到了巴西后,他会把所有的东西都交还给我。“因为,”他说,“今天我救你的命就等同我救了自己的命,说不定哪天我也会遭遇到同样的情况,需要别人解救。再说,我把你带到巴西,远离你自己的国家,如果我拿走你的东西,你会饿死在那里,那不等于我救了你的命又害死你吗?”他又说:“不,不,英国先生,我把你送到巴西只是行善,你的那些东西可以帮助你在那里维持生计,并筹措回家的费用。”

他的这些建议十分仁慈,他也一丝不苟地实践了自己的承诺。他下令水手们不准动我的任何东西,随后他索性把所有的东西都收归他自己保管,还列了一张详细的清单让我日后提领,上面连三只装水的瓦罐也没漏掉。

他也看到我的小艇很不错,便对我说他想把小艇买下来供他的大船使用,并要我开个价钱。我对他说,他对我如此慷慨大方,我实在不好意思开价,他愿出多少钱都可以。于是,他说他先开给我一张八十银币的期票,到了巴西可兑换现金。在巴西如果有人出更高的价钱,他愿意全数补足。他又表示愿出六十银币买下佐立,但是我不愿接受。我不是不愿意把佐立让给船长,而是不愿意出卖这可怜孩子的自由,在我争取自由的过程中,他一直对我忠心耿耿。总之,当我把理由告诉船长,他认为我说得有理,并提出一个折衷方案:他愿意和佐立订个契约,如果这孩子愿意改信基督教,十年后就还他自由。基于这个条件,又见佐立说他愿意跟随船长,我便让船长拥有他了。

去巴西的航行十分顺利,大约二十二天之后,我抵达了群圣湾。现在,我从人生中最不幸的困境里获救,该考虑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了。

船长待我的慷慨,真是永生难忘。他不仅不收我的船费,又以二[21]十枚达克特买下我的豹皮,四十枚达克特买下狮皮。我小艇上的一切物品都如数归还给我;我愿出售的东西他都通通买下,包括酒箱、两支枪,以及我做蜡烛剩下的一大块蜜蜡。简而言之,所有变卖的物品为我换得了二百二十块银币。带着这笔钱,我踏上了巴西海岸。

上岸不久,船长就把我介绍给一户人家,这家主人与船长一样正直无私,他拥有一片甘蔗园和制糖厂。我在他家住了一段时间,学会了种植甘蔗和制糖的方法。我见识到这些种植园主的生活有多富裕,发家致富有多快,于是我决定,如果我能获得巴西的居留证,我也要做个种植园主。同时,我也要设法把寄存在伦敦的那笔钱汇过来。为了获得入籍证,我倾尽财力购买未开垦的土地,又根据我将从伦敦收到的资本,拟定了种植和定居的计划。

我有个邻居名叫威尔斯,来自葡萄牙的里斯本,但他父母都是英国人,他当时的景况与我差不多。我称他为邻居,是因为他的种植园与我相邻,我们也经常来往。我们两人的资金都不多,头两年我们只种些粮食。后来,我们开始发展起来,土地的产出经营也开始步上轨道。因此,第三年我们种了一些烟草,同时各自又准备了一大块地准备来年种甘蔗。但是我们都需要帮手;这时,我才想到把佐立让给别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