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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19 02:5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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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闲来无事打酱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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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神之代理人战队

新神之代理人战队试读:

序章

夜已经很深了,村口一户人家的看门犬突然连声狂吠,惹得村中的许多狗也跟着叫了起来。“大黑,别咬啦!”随着一声喝斥,一位老人披着衣服走出了屋门。“你这只蠢狗,三更半夜瞎叫什么?搅了我的好梦倒不打紧,非要搞得全村人都不得安宁!”老人侧耳听了听,没有发现院外有什么异常,气恼地说道。

这是一条个头很大,非常强壮的黑狗,被锁在了一截木桩上,它对老人的话充耳不闻,又连叫了两声。“你这只狗东西,还不住嘴?看我怎么收拾你!”老人说着抄起一根木棍,作势欲打。

黑狗见状顿时趴在了地上,耳朵贴向脑后,尾巴夹了起来,身体还簌簌发抖。“狗东西,你居然知道怕了,瞧你那怂样,真是越长越没出息!给我老老实实呆在那,没事儿不准乱叫,听到了吗?”老人觉得有些意外,举着木棍反倒乐了。

看到黑狗已不敢出声,村子里也安静了下来,老人便丢掉木棍准备回屋。刚一转身,他就感觉不对,定睛细看,院子里不知何时竟多了三只恶狼……不!是一只体型很大的恶狼,却长了三颗正呲牙咧嘴的狼头。“哎……”老人尚未惊叫出来,就听到了一声骇人的狼嚎……第一章立志学艺

小翎蓝弯弓搭箭,不断变换着瞄准的目标,一群强盗正将他团团围住,不少强盗的腿上还插着箭矢。但现在形势已经逆转,他们缓步逼近,随时可以一拥而上。

小翎蓝是太阳城城主的独子,今年刚刚五岁,他天资聪颖,生性豁达,待人宽厚,却奇馋无比。此次就是听闻月亮湾盛产美食,带着老仆偷偷出城解馋的,不想却碰到了强盗。

小翎蓝临危不乱,箭无虚发,二人本可全身而退,但老仆却在慌乱中扭伤了脚踝。小翎蓝不忍弃他而去,护着他且战且走,终被强盗团团围住。“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太阳城闹事?”小翎蓝大声喝问。

太阳城,地处交通要道,连接着南北两块大陆,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老城主经文纬武,勤政爱民,使得许多有识之士纷纷慕名来投,百姓安居乐业,很久没有出过匪患了。“哈哈!小子,传闻光明之神阿波罗赋予了你神力,看来也不过如此。你就老老实实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城主大人一直很想见见你呢!”为首的贼人腿上挨了一箭,此时见已得势,便有些得意忘形。“你们是武仙城的人?明抢不成就耍这种阴谋诡计,真是卑鄙无耻!”

武仙城是位于太阳城南部的邻城,城主极具野心,崇尚武力,对富庶繁华的太阳城垂涎已久,便借人口流失多次挑起事端。怎奈太阳城军民一心,谋臣众多,屡屡以弱胜强。“哈哈!少废话!刀枪无眼,被我们伤到就不好了,还是乖乖地跟我们走吧!”“哼!痴心妄想,先问问我的弓箭答不答应!”小翎蓝紧握长弓,手心已攥出了冷汗。“什么人敢在月亮湾撒野?”随着一声暴喝,一位头须花白的老者突然出现,只用了几招就把强盗们打得人仰马翻,落荒而逃。“我去!月亮湾不光有美食,还有高人!老伯,我要跟您学武!”小翎蓝又惊又喜。

月亮湾是太阳城外围的一个村落,因有条弯月形的小河流经村旁而得名。“呵呵,老朽姓夜,我可不是什么高人,只是会点儿皮毛而已。听他们所言,你就是立志遍尝天下美食的太阳城少城主吧?”老者非常豪爽,一看就是曾闯荡江湖的武林高手。“我去!这事儿怎么传得这么快?咋没人提我一岁会弹竖琴,两岁即擅弓射的事儿呢?我叫翎蓝,听闻月亮湾盛产美食……好吧,我知道为啥传得快了。”小翎蓝讪讪地挠了挠头。“呵呵,现在你去月亮湾恐怕也吃不到美食了,你没听说最近魔族守护肆虐,夜夜屠村吗?我这次进城就是想找寻迁居之所,最好找个能让全村人暂时避难的地方。”“魔族守护残杀村民?难道真有此事?我还以为是父王故意吓唬我呢!”小翎蓝歪头想了一下,扬了扬手里的长弓,“他们最好不要遇上我们,以夜老伯的功夫再加上我的弓箭,一定会让他们吃不上下一顿饭的!”“呵呵,小小年纪,勇气可嘉,但是你却不知魔族守护的厉害。他们所到之处无人能够幸免,遇害村民都似被猛兽撕碎了一般,每个现场都留有十个血淋淋地大字:‘信神人必亡,执法者青狼!’唉,想要降妖除魔,还需用心修炼啊!”夜老伯看着无所畏惧的小翎蓝,不禁感叹自己真的老了。“青狼?那是什么东东?行!我就先跟夜老伯修炼,回去我就禀明父王,给你们找一个能容纳全村人的地方。”“那太好了!我代全村父老谢过少城主!”夜老伯连忙躬身施礼。“谢就不用了,记得让他们别忘了把做美食的东西带过来。”“呵呵,那是自然!”

回城之后,小翎蓝向老城主说明了情况,老城主听得后怕不已,立马让手下空出两座王宫的宅院来安置村民,夜老伯千恩万谢,便要返家。“师傅,吃过晚饭再走吧!”小翎蓝有些不舍,他很想听夜老伯介绍一下月亮湾的美食。“呵呵,不了,全村父老还在等我的消息呢!老朽家中还有一个刚满两岁的孙女,懂事可爱,人们都说她是月神阿尔忒尼斯赐福的孩子,出来这么久,心里很是挂念。明日一早我就带全村人入城,到时再聚不迟!”

小翎蓝不好勉强,便把夜老伯送出了王宫。

第二天已日上三竿,小翎蓝还是没有等来夜老伯,不免心中牵挂,便命人前去打探,岂料却带回了月亮湾昨夜被屠的噩耗,村中之人无一幸免。小翎蓝伤心不已,老城主也非常难过,亲自带人去月亮湾把村民们厚葬了。

看着满目疮痍,惨不忍睹的月亮湾,小翎蓝第一次见识到了魔族的残忍和恐怖,连武功高强的夜老伯都未逃此劫。小翎蓝暗下决心要拜名师学艺,降妖除魔。“禀城主,村后发现异常,似有人杀出一条血路逃生而去!”一名负责调查此事的将领兴奋地过来禀报。“哦?快带我们过去看看。”老城主颇感意外,小翎蓝也大喜过望,他没想到还有比夜老伯本领高强的人,竟然能从大批的魔怪手中逃脱。

现场一片狼藉,好像经过了激烈的打斗。地上隐隐有些血迹,周围却没有尸体,只有一把折断了的钢刀,而且看地面上留下的足迹是朝村外方向走去。“看来这位英雄也已受伤,赶快派人追过去看看,若能寻到,速速接回城中请名医诊治。”老城主吩咐道。“是!”那名将领立即带人去了。“我认得这把刀,”王宫的护卫总管拾起断刀仔细地端详着,“这是在南北大陆都赫赫有名的闪电刀弗里翁使用的宝刀,没想到他会来到我们这里。”“父王,我要拜弗里翁为师,学好本领,给夜老伯和村民们报仇!”“少城主,弗里翁大侠居无定所,四海为家,没有机缘很难遇到。不过,小人倒是识得一位世外高人,本领不比弗里翁大侠差,如果少城主有意,小人愿为您引见。”“这样啊……行,那我们马上动身!”小翎蓝一门心思想要学武,急不可耐。“少城主莫及!此人本领虽强,但脾气有些古怪。如果少城主想要跟他修炼,那至少要修满十年。不知少城主能否忍受山上的清苦,能否坚持这么久?”“十年就十年!请父王恩准!”小翎蓝毫不犹豫地应道,其实他并没有认真地想过十年会是多久。“好吧!你们回去收拾一下,悄悄动身,不要惊动了王后。对外就说少主正在宫内苦修,暂不外出。”老城主自然明白护卫总管的用意,现在王城周围魔族作乱,武仙城城主又对小翎蓝虎视眈眈,把他秘密送到世外高人那里修行,反倒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只是十年时间确实有点长,自己都很是不舍,何况是夫人呢?“是,属下明白!”护卫总管跟了老城主十几年,同样也了解老城主的良苦用心。“孩子,出门在外,就要靠你自己了。你要记住,凡事要听师傅的话,用心修行不要任性,待你学成归来之时,就是你掌管太阳城之日。我和你母亲都盼着那一天早日到来,全家团聚,以你为荣!”“放心吧,父王!孩儿一定不负父王厚望,学好本领,保护臣民。”小翎蓝又回头看了一眼面目全非的月亮湾,语气坚决,神情刚毅。第二章喜得玩伴

小翎蓝修行的地方叫作火神庄,庄主乌尔坎是一位三十岁上下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美男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小翎蓝还以为来错了地方,怎么看都觉得乌尔坎是那种舞文弄墨,吟诗作画的雅士,和舞刀弄枪根本扯不到一起。“来,孩子,为师送你个见面礼!”乌尔坎看出了小翎蓝的疑虑,顺手抓起了一把铁锤。“我去!还是师傅您老留着用吧,这见面礼也太重了……”小翎蓝心惊肉跳地盯着那把比自己还高的铁锤,心道我还是跟您学点儿诗词歌赋吧,至少见面礼能改成纸墨笔砚吧?

乌尔坎微微一笑,拉着小翎蓝走到了院中的铁匠炉旁,抬手一挥,一道粗大的火柱就从掌心射向了火炉,炉火随即熊熊燃烧起来。乌尔坎一手握着火钳,一手举着铁锤,不出片刻就打出了一把锋利的长刀。“师、师傅,我想跟您玩儿、玩儿火!”小翎蓝看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说道。“那可不行!你是射术之神阿波罗的代理人,不能浪费了神灵赐予你的天赋。箭法我是教不了你了,不过我可以教你几套刀法,以后临阵对敌,被近身了也能应付自如。”“哦……”小翎蓝有些失望,可转念又一想,师傅说的很有道理,如果自己学会了刀法,即便再被恶人围住,也一样可以杀他个人仰马翻。“行!一切听从师傅安排。”“嗯,你是我收下的第一个徒弟,这把刀就叫狩鈯吧!”“我去!首徒?师傅您太有才了,这名字实在是……”小翎蓝欲言又止。“怎么?不满意?那我再给你换一个……”乌尔坎凝神沉思起来。“别了,师傅,首徒就首徒吧,总比徒手强!”小翎蓝怕乌尔坎再想出什么更奇葩的名字来,赶忙阻止。

翎蓝在这里一呆就是三年,乌尔坎不仅教会了翎蓝刀法和轻功,还让他研读了兵法和阵法。

火神庄地处偏僻,乌尔坎也很少外出,闲暇的时候总是面带忧郁,黯然神伤。翎蓝能呆这么久,全凭着自己立下的志气和新奇事物对他的吸引。可三年后,乌尔坎该教的都教完了,只让他勤加练习,他就有些受不了了。除了练功的时间,乌尔坎很少和翎蓝说话,连庄里的仆人们也都沉默寡言,更要命的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可口的美食了。

翎蓝故伎重实,寻机溜出了庄院,来到了离火神庄最近的王城。他揣着从家里带来的钱,逢人就问城里最好的菜馆儿在哪?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翎蓝干脆先买了张卷饼,边吃边选了个名字顺耳的去了。

眼看要到菜馆儿了,忽见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孩儿箭一般冲了过来,身后不远处跟着一群凶神恶煞般的汉子,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骑马的纨绔子弟,一看就是那帮恶奴的主人。

翎蓝忙闪身把男孩儿让了过去,心想就这速度,谅恶奴们也抓不到他,哪知另一面的街口也跑出一群恶奴来,正好堵住了男孩儿的去路。“嘿嘿!小贼,你不是能跑吗?小爷倒要看看你今天能跑到哪里去?”纨绔子弟得意地冷笑着,围观的人群中却有人发出了叹息。“你不就是仗着奴才多嘛!有本事和大爷我单挑!”男孩儿毫不示弱。“臭小子死到临头还嘴硬!小的们,还愣着干什么?给小爷我废了喔……”

人群中顿时发出了哄笑声,恶奴们也觉得奇怪,啥叫给小爷我废了我?回头一看,他们的主子嘴里塞着半张卷饼,正噎得直翻白眼,扑通一声从马上摔了下来。恶奴们赶紧上前搀扶救助,街上霎时乱作一团,男孩儿反应很快,趁机混进人群溜走了。

翎蓝若无其事地走进菜馆儿,点了几道招牌菜吃了起来。吃饱喝足,翎蓝又让伙计包了几样顺口的带着,这才心满意足地往城外走去。

刚出城门,就看到那个男孩儿带着一个女孩儿在路边坐着,翎蓝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以后还要经常过来解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径直走了过去。“哎!谢谢你刚才的卷饼。”男孩儿在身后喊道。“你知道是我干的?”翎蓝闻言停下了脚步,好奇地问道。当时街上有那么多人,自己个子又这么矮,连吞了半张饼的家伙都没看到是谁扔的。“乖乖!谁不知道?整条街上就数你馋,边啃边走。”“我去!这你也看出来啦?”翎蓝乐得嘴都合不上了,有一种找到了知己的感觉。“嘿嘿,那当然!我叫陌孑烨,她叫维彦,我们兄妹想跟着你混!”“跟着我能混什么?我只喜欢吃!”翎蓝乐呵呵地把打包的美食递给了他俩。“噗!”维彦边吃边笑。“她望风,你保护我,我偷死丫的!”孑烨也一边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嗯,可以考虑,偷死他再去吃一顿。”翎蓝可逮着能聊天的人了,突发奇想,我何不把他们带上山去?这样以后就不愁没人做伴了。

想到就做,翎蓝和二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孑烨大喜过望,维彦也没有异议。三人论了一下,翎蓝最大,他琢磨着给二人编个可怜的身世,好让师傅能收留他们。

孑烨乐了,“放心吧,哥。别的我不行,可说骗我张口就来,要偷我伸手就拿。”接着,他还真给三人编了一套有板有眼的谎话。

翎蓝喜得直挑大拇哥,“兄弟真是人才啊!哥哥佩服,佩服!”

三人回到了火神庄,乌尔坎正坐在大厅等着翎蓝,他知道以翎蓝现在的本事,别说吃亏了,只要出去不给自己惹祸就算烧高香了。

翎蓝迎着乌尔坎严厉的目光,淡定地按照孑烨的话,描述着自己如何勇救落难的两兄妹,迫不得已才把无家可归的二人带回了庄。乌尔坎听得连连点头,以示赞许。

孑烨紧跟着声泪俱下地哭诉着他们的遭遇,又把乌尔坎听得连连摇头,长吁短叹。最后不仅同意收留了他们,还答应要收他们为徒,教他们武功。孑烨立时破涕为笑,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儿了。

不过,虽然乌尔坎原谅了翎蓝,但是庄里的规矩却不能坏,翎蓝还是挨了一顿板子。挨了打翎蓝也开心,这次出去太值了,不仅解了馋,还带回两个伴儿来。

从此以后,三人亲如兄妹,翎蓝管着出谋划策,孑烨负责骗过守门的庄丁,三人隔三岔五就溜到王城里玩儿。每次进城,孑烨都会跑到那个纨绔子弟家里光顾一回,然后就用偷来的钱大朵快颐,末了再把剩下的钱散给穷人们。

那个纨绔子弟是个贵族,也是王城一霸,爷爷是王城的长老,父亲则是城主手下的宠臣,家里有权有势也更有钱。可孑烨去的实在太勤了,很快他们就发现家里招了贼,防范的越来越周密。

同时,乌尔坎也察觉有些不对,因为从孑烨学功夫时表现出的天赋来看,他应该是神使赫尔墨斯的代理人,而赫尔墨斯同时又是欺诈和偷盗之神,所以乌尔坎也加强了对他们的管教。

可不管乌尔坎看得多严,翎蓝总有办法溜出去;不管那个贵族家里如何提防,会了功夫的孑烨也总有办法下手。虽然事后他们经常会被乌尔坎抓住,维彦罚站,翎蓝和孑烨都挨板子,但三人还是乐此不疲。

三个孩子整日在菜馆吃喝,常引得伙计和食客纷纷侧目,日子一久,也引起了恶人的注意。第三章智惩恶少

一天晚上,三人正在一个新开的菜馆儿解馋,那个纨绔子弟也带人来到了这里。他一进来,老板便暗暗叫苦,果然,正在吃饭的食客纷纷结账离去,打算进来尝鲜的路人也忙不迭地绕道而行。不出片刻,店里已只剩了翎蓝三人和那个恶少两桌客人。“臭小子,这么小就敢出来混吃骗喝,你们也不打听打听小爷是谁?”恶少早就对他们有所耳闻,今日撞见,自然不想轻易放过。“大爷有钱结账,哪像你……”孑烨话未说完已被翎蓝拦住。“臭小子,你找死!敢在小爷面前装大爷?”恶少没认出眼前的孑烨就是那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小乞丐,正待发作,翎蓝已满脸堆笑迎了上来。“大人莫要见怪,我兄弟不会说话,不过我们真的有钱。”“哼!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钱?我看必是来路不正!”“这……这又从何说起啊大人?”翎蓝战战兢兢,吞吞吐吐。“哼!还敢不说实话?小的们,抓他们见官!”恶少见翎蓝已经心虚,趁机恫吓道。“大人,使不得啊!见了官,那宝……”翎蓝惊觉失言,慌忙向四周看了看,“大人何不过来一起吃啊?我们兄弟做东。”“嗯,算你小子识相,虽然小爷我吃饭不用花钱,不过今天就给你个面子。”恶少也不是酒囊饭袋,他当然听得出翎蓝的意思。“小的们,去门口守着,今天这店我包了。”“大人说笑了,有我们兄弟在这儿,哪能让大人破费呢?”翎蓝说着从怀里掏出几枚金币送给了菜馆老板,老板感动的不知该说什么好,翎蓝便暗嘱他帮忙买两件长袍,准备一套新鲜的羊下水,老板连声应着亲自去了。“我家里有的是钱,只是出来的匆忙,没带而已。”恶少眼见翎蓝出手如此阔绰,有些眼红。他家里确实有钱,但是他却动不得,所以才整日带着一帮奴才四处作恶,搜刮钱财。可那些小商小贩儿手里能有几个钱?折腾一天也没有翎蓝随手丢出去的多。“那是那是!久闻大人仗义疏财,名震王城,今日有缘结识,实在是三生有幸啊!”翎蓝恭维道。他说的也是实话,人家不仗义疏财,他们哪来那么多钱既解馋又资助穷人?恶少不名震王城,老百姓哪能都那么恨他?“哟,没看出来啊,小小年纪还挺会说话。别绕弯子了,和小爷说说宝贝的事儿吧。”“大人,不是宝贝,是宝藏!”翎蓝对恶少耳语道。“宝藏?唔……”恶少惊叫了一声,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心道今儿我算来着了,竟遇上了天大的好事儿。“不过说之前,大人得保证我们兄妹的安全,还得保证给我们留一份儿。”“没问题!小的们听好了,这几位是小爷的朋友,以后见着了都敬着点儿。”恶少暗想现在说啥都行,等我看到了宝藏那可就难说喽!“那地方离这儿不远,可咱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您是名人,您带着大队人马出趟城,那全城的人都知道了。那里的宝藏十次八次的也运不完,万一惊动了城主大人或是贼人,那咱可就啥都泡汤了。”“嗯,有道理,尤其是贼人,千万不能招!那你说怎么办才好?”恶少一听到有贼就头大。“这样吧!”翎蓝挪了挪身子,挡住了正在偷笑的孑烨和维彦,“大人派亲信去准备一辆篷车,然后坐车出城,这样连守城的官兵都能瞒过。我们约个时间,在城外等着……”“那可不行!要去咱就一起去!”恶少也不傻,在没看到宝藏之前,他是不会轻易放走翎蓝三人的。“那也成,不过都坐车的话,车里就坐满了,只能带一个赶车的人了。”“这……”恶少仔细地打量了三人一眼,三个孩子,有一个还是丫头。“行!就这么办!”

恶少还是留下了两个功夫最好的手下,一个去悄悄找车,一个护着他,然后把其他手下散了。

不一会儿,老板回来了,翎蓝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车也到了。几人选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上了车,便出城直奔翎蓝说的那片山林。

来到林外,众人下车一起向林中走去,翎蓝三人在前,主仆三人在后。眼见已入林很深,前面又有几棵藤蔓,翎蓝便对维彦使了个眼色,维彦会意,随即默念咒语。“有鬼啊!快跑啊!”翎蓝拉着孑烨边跑边喊。“臭小子,站住!”恶少刚想去追,却发现维彦没动,心中暗喜,正要伸手去抓,赫然发现一条藤蔓正顺着脚踝快速缠了上来,“救我!”“扑通、扑通、扑!”恶少躺在地上斜眼一看,那两个手下也被藤蔓捆成了粽子,只露出了半颗脑袋,有一个还栽到了泥里。“啊!鬼!”维彦也惊叫一声跑远了。“鬼在哪?哪有鬼?救命啊!”恶少知道害怕了,他可是亲眼看着藤蔓自己缠上来的。

翎蓝和孑烨都穿上了长袍,孑烨蒙上脸站到了翎蓝肩上,长袍的下摆正好遮住了翎蓝的脸,看上去就像是个三米多高穿着袍子的瘦巨人。两人在眼睛的位置各挖了一条缝,便摇摇晃晃地向倒地的三人走去。“妈呀!鬼爷爷饶命!”‘巨人’甫一出现,就把三人吓得魂飞魄散,频频点头,其实他们是想磕头。“这个家伙最肥,今天就先吃你!”翎蓝粗着喉咙一字一顿地对恶少说道。“鬼爷爷,不要啊!我肉很臭的,先吃他们吧!”恶少拼命求饶,把那两个恶奴气得心里直骂,什么玩意儿啊!

翎蓝没搭理恶少,他把那两个恶奴踢到了一边儿,拿出狩鈯割碎了恶少胸前的藤蔓和衣服,然后顺手拧了一把,便又粗着喉咙说道:“先吃心!”

孑烨手太快了!恶少嘴巴以下都被藤蔓缠着,根本看不到‘巨人’对自己做了什么,只觉着前胸一凉接着一痛,就看到‘巨人’提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放到了‘嘴’里。“唔……”恶少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觉心里空落落的,刚想闭上眼睛,翎蓝又掐了他一下。“再吃肝!”“呜呜……”

翎蓝掐一下喊一声,很快,恶少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下水被‘吃’光了,他也终于可以昏死过去了。

孑烨冲着隐在树后的维彦打了个暗号,维彦便祭起咒语,撤下了三人身上的藤蔓。“还没吃饱!”翎蓝说着又向两个恶奴走去,那俩人瞬间变成了风一样的男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哥、哥!还是你有办法,今天太解气了!”孑烨乐得鼻涕泡都出来了。“我们以后不能再进城了吧?”维彦也挺开心,她打心里不想惹乌尔坎生气,但这俩活宝天天一副同甘共苦的样子,她又不想扫了他们的兴。“那凭什么?是鬼爷爷吃的他,又不是我们!他要是还敢来找我们麻烦,我们就再让鬼爷爷尝尝鲜。嘿嘿!”

等到翎蓝三人再次进城的时候,就听说恶少已经疯了,天天在自己的家里找宝藏、找内脏,满城百姓无不拍手称快,他们也乐得少了个麻烦。第四章噩梦成真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翎蓝已经十岁了,他突然觉得非常想家,而且总是梦到自己的亲人被魔族追杀。当初来这里修行的时候,说的是以十年为限,可这才过了五年啊!

噩梦一直做了十几天,直到十天前才停了下来。那一阵子,翎蓝满腹心事,连王城都不去了。看到翎蓝闷闷不乐,孑烨和维彦都很着急,想方设法地逗他开心,但翎蓝就是提不起精神。

维彦壮着胆子去找乌尔坎,乌尔坎对维彦一直疼爱有加,他知道坏主意都是那俩小子出的,维彦只是他们的跟班儿。听完维彦的来意,乌尔坎答应亲自过问一下,他已有所察觉,翎蓝最近练功的时候总是有些心不在焉。

面对乌尔坎,翎蓝支吾了半天,终于吐露了实情,他一直觉得这事儿太不吉利,是以没有和孑烨、维彦提起。乌尔坎听后深表理解,一个五岁的孩子独自在外呆了五年,确实不易,便应允翎蓝带他回家看看。

翎蓝大喜过望,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孑烨和维彦既为他感到高兴,又觉得十分羡慕,他们二人都是孤儿,也不是亲生兄妹,只是在躲避魔族屠村的逃难途中聚到了一起。

翎蓝当即表态,“我们三人情同手足,我的亲人自然也是你们的亲人,虽然此次你们不能随我一起回家,但我会禀告父王,待咱们学艺期满,就一起返家共享天伦。”

孑烨和维彦感动不已,兄妹三人洒泪分别。

兴高采烈的翎蓝随乌尔坎刚一下山,就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人人谈魔色变。翎蓝已一个多月没有下山了,乌尔坎更是数月没有出门,师徒二人对庄外的事情所知甚少,便向路人打听缘由。“半个月前,魔族大军突然出现,短短数日已连破太阳城和武仙城,城中之人无一幸免。魔族大军一路南下,各大城主纷纷弃城而逃,它们已在围攻第六座王城了,一旦城破,那我们这里也就危险了。”一位老者愁容满面地说道。

翎蓝闻言如遭五雷轰顶,呆立当场,乌尔坎也心惊不已。师徒二人星夜兼程赶到了太阳城,却发现这里已物是人非,成了一座死城。昔日熙熙攘攘的街道,如今已冷冷清清,阴森可怖;曾经雄伟壮丽的王宫,现在已血迹斑斑,遍布尸骸。想来是城破之后,军民们又在王宫拼死抵抗。

翎蓝望着眼前的惨象欲哭无泪,这是他第二次感受到魔族的凶残,却比第一次更让他触目惊心,刻骨难忘。乌尔坎也懊悔不已,怪自己整日为情所困,不理世事。

师徒二人正自心如刀绞,突然听到一声响亮的号角从城外传来。二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一起展动身形奔了过去。翎蓝咬牙切齿,怒目圆睁,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敢用号角发号施令的,除了魔族还会有谁?

师徒二人追至一片小树林,乌尔坎未及拦阻,翎蓝已冲了进去。没跑几步,两边忽然杀出一群兽人魔兵来。

翎蓝毫不畏惧,抬弓便射,箭箭命中兽人的眼睛,但没射几箭兽人们已围了上来。乌尔坎默念咒语,抬手一记流星火雨,一群兽人便冒着烟儿地倒下了。

翎蓝也拔出狩鈯,斩杀着近身的兽人。兽人们自出征以来,还没遇到过这么强的对手,尤其是乌尔坎,又是火柱,又是火球,又是火箭,又是火雨,烧得兽人们不住感叹:‘这是哪里来的烧烤师傅?这火候掌握的也太神了!’

翎蓝刀弓并用,砍杀完近的就换弓射远的,剩下的兽人们见势不妙,转身四散而逃。翎蓝又从后追杀了一阵儿,正待继续前行,却被乌尔坎拦住。“传闻魔族阵中有一兵种叫树精侦察兵,肉眼很难发觉,所以它们才会提前设伏。况且看它们的架势并不是战败溃逃,而是有组织的撤离,不宜孤军深入。”“它们设伏不也照样被我们杀得落花流水吗?”翎蓝已杀红了眼,不服气地说道。“这些只是留守太阳城的普通魔兵,如果遇上魔族守护,甚至只是三头魔狼、牛头怪之类的强大魔物,就我们二人也很难应付。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看它们的样子是想保存实力,迟早还会卷土重来的。为今之计是回去把本领练好,等它们再来作恶之时,杀它们个片甲不留。”

翎蓝虽心有不甘,也只好作罢。

师徒二人出的林来,乌尔坎让翎蓝仔细地查看树林入口,翎蓝果然看到有两个绿色的瘦小怪物在枝叶间游走。“哼!还想逃?”翎蓝弯弓搭箭将两只怪物钉在了树上。“师傅,这就是树精侦察兵?”“嗯,它们没有什么战斗能力,但是视野极远,隐蔽性极强。为师果然没有看错,在白天,尤其是艳阳高照之时将是你最强的时候,不过你到现在都没有练成光明之盾着实有些可惜。”“光明之盾?是不是因为我太贪玩儿了,不够努力?或者是我天赋太低,难以领悟?”翎蓝有些自责,自打孑烨和维彦上山之后,他自觉练功的时间确实缩短了不少。“那倒不是,光明和新月之盾分别为光明之神和新月女神专有,一个只在白天有效,一个在夜晚。两种神盾的获得都不靠天赋,而是看机缘,天赋高的反而很难练成,因为神盾只在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才可能出现。你学艺已成,又颇有心计,像今天这样遇到危险的机会也越来越少……”“师傅,要不您用火烧我?”翎蓝急急地插口道。“这个是急不来的,我们先回山再说吧。”“哦……”

师徒二人先到太阳城火葬了王宫内的尸骸,翎蓝在王宫前立誓:虽然太阳城已灭,我没能保护好自己的亲人和臣民,但普天之下的黎民百姓都将是我的亲人,以后我绝不会放弃任何无辜的人!

从此,火神庄又多了一个眼含忧郁,黯然神伤的身影。一晃十年过去了……第五章闹市行凶

十年来,一切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火神庄早已不是原来那个冷冷清清、与世隔绝的神秘庄院了,现在已成了许多有天分的年轻人勤学苦练的地方;乌尔坎也不再是过去那个闭门不出、充耳不闻的隐士了,翎蓝、孑烨和维彦早在数年前就已奉师命在江湖中行走。

他们降妖除魔、缉拿顽凶、剿灭悍匪、保四方平安,但是乌尔坎低调的性格没有变,人们既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们来自哪里。

翎蓝和维彦默默地注视着过往的行人,翎蓝已从十年前的那场灾难中走了出来,已从一个毛头小子长成了一个英俊潇洒、器宇轩昂的美少年;维彦也出落的亭亭玉立、如花似玉。唯一没变的是他们正坐在城里最大的菜馆儿二楼,引得众食客纷纷侧目。

此次翎蓝三人兵分两路,是为了调查连日来发生的一系列暗杀事件,维彦还是一如既往地选择和翎蓝同行。其实早在数月前他们就展开了调查,当时以为是魔族守护又卷土重来,暗杀、屠村无恶不作,行凶手法也和传闻中的魔族守护非常接近。

不过,在翎蓝亲临屠村现场调查的时候发现,大多遇害村民都是被砍杀而亡,不像魔族屠村时被猛兽撕碎那么残忍。因此,他认为很可能有人假冒魔族守护行凶,而要拥有屠村的实力,则很可能是一个庞大的组织。

很快,一个奇特的女孩儿引起了翎蓝的注意。她身着紧身衣,脸上挂着面纱,腰间系着长鞭,看上去刁蛮任性,行人无意间挡了她的路都会遭到厉声呵斥、怒目而视,而她看向四周的目光却充满了新奇和兴奋。

翎蓝暗笑,这丫头一定是哪门哪派刚刚出师的弟子第一次进城,只是看起来她师傅的脾气也不会太好。

女孩儿东瞧瞧,西看看,正巧看到了翎蓝和维彦,眼中露出了羡慕的神情。随即,她似想到了什么,收回目光匆匆走远了。“你还真有女孩儿缘呢!人家看了你一眼就被吓跑了。”维彦打趣道。“人家是看到了你才跑的吧?瞧见这么个大美女坐在我身边,觉得自己没什么机会了,呵呵。”翎蓝笑着反击,心里却在盘算着该如何继续追查。“美得你!你和烨一个比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维彦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美滋滋的。“除了那次屠村有些让人琢磨不透之外,他们针对的目标都是神雷的手下。以神雷目前的势力来看,敢于和神雷为敌的人实属罕见。”翎蓝若有所思地说了起来。

维彦笑而不语,她知道翎蓝又开始梳理头绪了,她只需要静静地聆听就好。

翎蓝提到的神雷是目前整个大陆规模最大,实力最强的组织,在十年前魔族撤兵之后成立。传闻主神宙斯是他们的保护神,主要负责监视魔族动向,保护各地百姓。连重建后的太阳城和武仙城都暂由他们代管,其他王城城主也都奉他们为神教,逢大事与他们共商。“神雷防范严密,高手众多,但他们却总能准确地找到暗杀时机和目标,甚至包括很多只有神雷堂主以上级别知道的秘密行动也遭到了破坏,我怀疑神雷内部有他们的内奸。”翎蓝接着说道。

维彦知道孑烨就是去调查这件事的,想到孑烨失望的神情和孤单的背影,她的心里有些不忍。可那小子跑得实在太快了,每次压着速度走,自己都跟得很吃力。不过她也知道这只是借口,自己还是喜欢和翎蓝呆在一起。“按照我们调查的情况,这附近应该就是他们的巢穴,可隐身于闹市之中虽然安全,但遇上大规模的行动还是容易露出马脚,他们真敢这么做吗?”

翎蓝话音刚落,已听得大街上传来了惊叫声,“杀人啦!”“伙计,结账!”翎蓝抬手把钱放到桌上,二人下楼出了菜馆儿。

只见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已乱作一团,好热闹的人蜂拥着向街口跑去,而那个女孩儿却连声呵斥着反向而行,与他们擦肩而过。“你去盯着她,不要打草惊蛇。”翎蓝低声说道。“嗯!”维彦应了一声,远远地跟着女孩儿去了。

翎蓝赶到街口,随手拿出一块令牌模样的东西喊道:“让开让开!差人办案!”

围观的人群立时让出一条道来,翎蓝上前仔细地查看着尸体。被杀的人是一条三十多岁的汉子,虎背熊腰,非常健壮,虎口布满的老茧说明他也是一个练家子。他的致命伤在脖颈,被人用长鞭勒断了脖子;瞳孔很小刚开始扩大,右手握着刀柄却只拔出了一半,看来他死前可能被强光闪了眼睛,所以未及拔刀已然丧命。“这不是神雷的堂主吗?”“是啊!听说十年前,他还参加过抗魔大军呢!”“哎?你是哪里的官差啊?怎么没穿官服?”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你们看护好现场,一会儿会来人进一步调查的。”翎蓝说着走出人群,向城外追去。

翎蓝顺着暗号,一直追到了一片森林外面,便看到了正隐于一块大石后面的维彦。“怎么样?还在里面吗?”翎蓝轻声问道。“嗯,已经不动了,离这里大概有十几丈距离,是他们的人吗?”维彦没有回头,仔细地倾听着林中的声音。“应该是了,刚才那个女孩儿用的是魔族守护海德拉的杀人手法,被杀的是神雷分会的一个堂主。能让对方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倒地毙命,看来这个丫头也不简单。”“那我们追进去看看?如果真是他们的巢穴,我们就马上回山向师傅禀告。”“再等等,他们的巢穴应该不会离森林入口这么近。”翎蓝说着向林中张望了一下。“这么大的林子,他们肯定会有更好的选择。”“那她怎么停下了?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要不我把藤蔓溜过去试探一下?”“别急!她可能是在等人,也可能是在确认有没有被人跟踪。他们的组织能人不少啊,已经把魔族十二守护都模仿全了……”第六章魔王提丰

天色渐暗,月光缓缓散落下来,小山、村庄、河流直至笼罩了整个大地。村口的大树枝叶茂密,可是从远处望去,树冠却异常闪亮,仿佛所有月光都汇聚到了这里。夜笙离伸了下懒腰,挪了挪靠在树干的脊背,眯着眼继续望向月亮。不知从何时起,她变得非常享受这样的生活——爬上村里最高的树沐浴月光,和月亮会心的交流,不需要如何语言。

半晌,夜笙离突然睁大眼睛喃喃地道:“坏了,又过了睡觉的时间了!”

树冠的光环瞬间消散,夜笙离如灵猿般在枝桠间跳跃,眨眼就落到了地面,然后向村里走去。离开大树枝叶的覆盖,她又不舍地抬头看了一眼,这才加快了脚步。

房间里灯光昏暗,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儿躺在床上,瞪着大大的眼睛毫无睡意,一个慈祥的老者正坐在她的床前,微笑地看着她。“宙斯在击败了泰坦和巨人族之后,只剩下了一个敌人,那就是妖怪堤福俄斯,这是宙斯的祖母盖亚与塔尔塔罗斯结合所生下的最后一个孩子。”“啊?为什么?他们应该是亲人啊?”小女孩儿的眼睛睁的更大了。“因为盖亚对宙斯施与泰坦神的惩罚感到愤怒,而泰坦神都是盖亚的孩子。”老人轻声答道。“天啊!”女孩儿的眼睑垂了下去。“堤福俄斯是一条长着一百颗脑袋的巨龙,嘴里可以喷火,还可以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喊声,它有着无穷的力量,而且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堤福俄斯的身量比最高的山峰还要高,当它伸直手臂的时候,一只手摸着东方,另一只手摸着西方,很多毒蛇在它的全身游走,并发出可怕的‘咝咝’声。”老人继续讲着。“啊!”女孩儿惊叫了一声,微垂的眼睑瞬间张到了最大。

老人歉疚地看了女孩一眼,顿了顿又道:“堤福俄斯向奥林匹亚诸神发动了攻击,它狂吼厉啸,在四极间冲突往来,撑开蛇发,举起巨臂上击云霄。诸神被搅得混乱不堪,星宿错位或陨落海中,日月同时出现,连四方风神也难逃此劫,诸神只好逃到埃及变成动物以避过这位可怕的巨人。宙斯用他的雷电和菱形长柄镰刀拼死抵抗,堤福俄斯用它的毒蛇缠住了宙斯,砍断了宙斯手脚上的筋腱,然后在宙斯身上蒙了一层熊皮,把他扔进了西西利亚的一个洞窟之中。”“宙斯死掉了吗?”女孩儿战战兢兢地问道。“不会的,”老人爱怜地抚摸着女孩儿的额头,“神使赫尔墨斯出现在那个洞窟,帮助宙斯恢复了自由。宙斯与堤福俄斯再度展开决战,宙斯以云为甲,以雷为盾,以闪电为矛,以霹雳为箭,乘光阴车从霄汉上直冲下来,胜利女神尼克举盾护持在前,四方风神都供其驱策。堤福俄斯也不示弱,垒石垛挡在身前,又奋神力举起一条冰河向宙斯扔去,希望能浇熄雷霆,可是凡水灭不了天火。接着它扳下大片山崖,连连投出,宙斯或避让,或以雷电劈开,或举手抄住反掷,又驱起雷、电、冰、火、风诸般神通,不住向妖魔攻去。最后堤福俄斯不支倒地,宙斯嘲弄一番后,将它压在西西里岛的爱特纳山下。”“啊!”女孩儿如释重负,“那后来呢?”

老人尚未答话,夜笙离的声音已从门外传了进来,“爷爷又在讲神灵的故事呢?神灵有什么好……”“笙离,不要亵渎神灵,神灵会听到的!”老人慌忙起身,疾声制止。“姐,你回来了!”女孩儿欣喜地看着推门而入的笙离。“听到又如何?世人皆知第一代神王乌拉诺斯为了不被子女篡位,把自己的孩子都扔到了塔尔塔罗斯,那可是一个在地狱下面幽暗无光的地方。他的儿子克洛诺斯坐上王位之后,为了同样的原因把自己的孩子全都吞到了肚子里。奚雅,你都这么大了,还要等我陪你才肯睡吗?”

老人因惊恐和气愤面容已经扭曲,一时说不出话来。

奚雅偷偷看了老人一眼,惶恐地对笙离低语:“宙斯坐上王位之后再没有这样做吧?”“宙斯四处留情,让多少孩子……”笙离一时语塞,顿了顿凄冷地说道:“就像我们,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闻听此言,老人的面色黯淡了下来,怒气渐渐消失了,爱怜重又浮现脸庞。“唉!”老人无奈地叹了口气,“神也是有七情六欲的。”言罢,蹒跚着走出了房间。“姐,你知道吗?今天爷爷给我讲了宙斯和堤福俄斯的故事,可精彩了……”“在你没来之前,我就听过了,赶紧闭上眼睛睡吧!”笙离淡淡地打断了奚雅。“哦!”奚雅有些失落,她恳求道:“那你今晚一直陪我好吗?不要再偷跑出去看月亮了。”“嗯,睡吧。”笙离吹熄了灯,坐到奚雅的身边轻轻拍着她,眼睛却向窗外看去。

夜已深了,笙离确认奚雅已经入睡,便轻轻起身走到了窗前,窗外的月光更亮了,可是她看不到月亮。犹豫了一会儿,笙离还是悄悄走出了房门……

笙离斜倚在树上,月光毫不吝惜地撒在她身上,犹如裹上了一层银装。她静静地沉思着,努力地想忘掉所有的不快,让自己开心起来。

奚雅!是的,想到奚雅,她的冰蓝色双眸有了一丝笑意。奚雅被爷爷带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这里生活四年了,奚雅自打见到自己就一直缠着她,像小尾巴一样甩也甩不掉,她不会把自己当妈妈了吧?

还有爷爷!如果不是爷爷把自己带走抚养,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恐怕早已死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了。爷爷经常四处游历,知识渊博,似乎总有说不完的故事,可是大多都和神灵有关,自己早就听烦了。

说起来爷爷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远门了,好像从带回奚雅那天就再没出去过。不过这样也好,奶奶去年去世的时候,爷爷可以一直陪在奶奶身边。自己有爷爷和奚雅陪伴,还是幸福的、快乐的,但是遇到爷爷之前我在哪里?又在做着什么?“砰砰砰!”可恶!怎么又想到不快乐的事情上去了……“啊!”一声惨叫传来,笙离如梦初醒,连忙低头望去,只见几条黑影正向村口奔来。第七章再闻狼嚎

笙离心中一惊,连忙紧贴树干而立,定睛望去,只见那团黑影迅即分开,当先的那条身影并未停留,仍在疾步狂奔,其余身影已然停步。

哦,不!还有一条黑影在动,径直撞向已停下的那群黑影。“砰砰砰!”是兵刃交击之声,“啊!”、“呃!”,他似乎没有停顿,如撞破纸糊的墙壁一般脱茧而出。黑影再度分开,只是这一次先前停步的数条身影或前或后慢慢地倒下。是的,只有一声半惨叫,数条生命已去。

前行之人已近村口,透过朦胧的月光,已可隐约看出来人是一个中年男子,手握权杖,身着灰色长袍,正发足狂奔。

后追之人身形微顿,手一扬,一道青光已呼啸着向灰衣男子飞去,其声如狼嚎一般,慑人心魄,夺人心魂,笙离闻声顿时骇的目瞪口呆。

灰衣男子更是面如死灰,恐惧已完全取代了先前的些许愤怒。他本能地向右前方跃去,空中转身、挥杖,脚下未停,向村口大树退来。青光已至,如有人操控一般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折向灰衣男子。“啪!”一声脆响,狼嚎声戛然而止。灰衣男子的权杖准确地击中青光,看似无坚不摧的杀人利器应声四分五裂。

笙离的眼睛仍在直勾勾地盯着远处那条鬼魅般的身影,他已停止奔跑,大步向村口走来,一身青衣,青巾蒙面,手握长刀,只能看到一双冰冷无情的眸子。“扑通!”灰衣男子业已不再后退,笙离没有看他,即便看了也看不到他的表情,那是一张写满难以置信的脸。

灰衣男子再次进入笙离的视线,是青衣人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此时的他已手扶权杖跪倒在地,头垂胸前毫无生气。

青衣人俯下身子,似在灰衣男子身上找寻什么,很快他的手中多了一样东西,他起身将此物举过头顶仔细观看,另一只握刀的手已然挥下。

是一个信封!显然他想确认里面是否有他想要的东西,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顺势向笙离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眼角透出一丝诡异,随即拎起一物转身离去。

笙离的视线虽然自狼嚎声起就一直没有离开过青衣人,思绪却早已混乱,反复出现在脑海的只有一件事——狼嚎!

这是爷爷把自己刚刚带回来的时候,纠缠了她近一年的噩梦之源……不对!或许在遇到爷爷之前噩梦就已开始,但那时候自己实在是太小了,真的什么也记不起来了……“笙离,你在哪?你没事吧?笙离!”爷爷的呼唤打断了笙离的思绪。“哎,我没事……啊!我害怕!”笙离的目光从远处的一个小山丘上收回正好落在灰衣男子的身上,灰衣男子业已扑倒在地,头却不知所踪。笙离仿似刚刚看到这一惨状,失声惊叫,只觉手脚发软,头皮发麻。“笙离别怕,我们来了。”老人已循声走来,奚雅紧随其后。靠近村口的几户人家早已被狼嚎声惊醒,只是不敢出来,现在听到人声也纷纷出门查看,宁静的小山村渐渐嘈杂起来。“笙离,小心点儿,别慌!”老人和奚雅已来到树下。

笙离跌跌撞撞地爬下大树,惊魂未定地扑进老人怀里。“狼……爷爷,他死了,头被人叼走了……”“没事了,笙离,没事了。”老人轻拍着笙离的肩头柔声地安慰着。

奚雅看了一眼笙离,依旧没有说话,脚步却没有停下,很慢却又坚定地向灰衣男子走去。

在笙离目光停留过的小山丘上,青衣人隐在一棵树后远远地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当看到笙离从枝叶中钻了出来,他的眼角又浮现出了诡异的神情,随即转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几个胆大的村民跟着奚雅慢慢围拢到灰衣男子身边,低声交流着自己的猜测。“青狼!魔族十二守护之一。”老人慢慢走了过来,接着说道:“无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传闻他是刻尔柏洛斯的分支,也有人说是十二泰坦神伊阿珀托斯的后裔。”

村民们自动给老人让出位置,脸上仍挂满茫然之色。“他们是谁?”有人小声问道。“刻尔柏洛斯是魔王堤福俄斯的儿子,看守地狱之门的妖犬;伊阿珀托斯是二代神里的死神,因为和侄子宙斯神对抗,被关到了塔尔塔罗斯。”一直没有开口的奚雅突然说话了,众人皆惊。

笙离沐浴在月光下已恢复了平静,闻听此言诧异地看着奚雅。

奚雅一怔,忙冲她做了个鬼脸,害羞地说道:“我听爷爷讲过。”

笙离心中一沉,一直以为自己是最了解奚雅的,可她今天的表现……“是的,”老人继续说道,“但这些只是猜测,他行踪诡秘,出手无情,甚至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刚刚杀了一个祭司……”“爷爷!”笙离小声地打断了老人的话,伸手指向远处,几个好事儿的村民已然奔了过去。“俺滴娘哟!这里还有五个死人!”“不对!那里还有一个,一共六个!”他们惊呼起来。

众人连忙赶了过去,只见五具尸首呈扇形排列,伤口均在咽喉处,或前或后匍匐在地,想必那一声半惊叫是最后两人中刀前所发。还有一具扑倒在几丈之外,伤口自肩而下,几乎被砍作两半,这应该是惊醒笙离的那个人。

老人的神情非常凝重,转身对宗族族长耳语了几句,然后招呼笙离和奚雅随自己回家。

天色渐亮,已近拂晓,青衣人也来到了那片森林之前。他停下脚步环顾四周,突然箭一般窜入了森林,疾跑几步迅即闪身于一颗树后,稍作停顿,灵巧地爬了上去向四周探察。少顷,确认无人追踪之后,这才下来向森林深处跑去。

忽然,他停止了奔跑,慢慢扯下青巾,那是一张俊美少年的脸,此时嘴角却挂着坏笑。“出来吧云儿,你不怕沾上鸟粪吗?”“哈哈!讨厌,这样都能被你看出来,你好恶心哦!”一个苗条的身影从树上飘落下来,带着银铃般的笑声和嗔怪,正是那个在闹市行凶的女孩儿。第八章暴露行迹“拜托,你不要每次都拿镜子晃我好吗?”少年调侃道。“我哪有……”云颐连忙否认。“再说也没有这么香的树嘛,是人都知道你在那啦!”“你又不是人!人家担心你找不到嘛!”云颐的声音越来越低,她感觉脸有些发烫,连忙低头将面纱挂上。“哦,对了,今天是你第一次出动哎!怎么样?任务顺利完成了吗?”“呸!你才出洞呢,我又不是蛇。”云颐对少年的措辞很是不满。

“……”“话说我一个新手都早早完成任务回来了,你这个身经百战的老手怎么这么慢啊?莫非逸焱老得反应迟钝啦?害我在这里等了这么久,手脚都快麻木了。唉!”云颐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这个嘛……”逸焱的嘴角渐渐上扬,笑容如花般绽放,眼角却挂起了一丝诡异。旋即,逸焱又坏笑起来,“我去的是最远的地方,而你是最近的。因为我们都知道在成为真正的苍鹰之前,菜鸟不能飞的太远。”

云颐刚刚好像看呆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那也不能晚这么久吧?你肯定遇到了什么奇异的事情,快说来听听!什么?菜鸟?我才不要像你一样,你本来就是只苍蝇,打死你,哼!”云颐佯怒,抬手便打。“哈哈!”逸焱笑着闪身躲开,“难怪每次都能找到你,我这只苍蝇最喜欢吃菜了。”“噗!”云颐笑了,两人并排向森林深处走去。“说真的,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你笑得这么开心了,快说说你遇到了什么好事儿,不会是看到女神了吧?”云颐还在回味着逸焱迷人的笑容。“嘿嘿,作为一个老手呢我要教导一下你这个新手了,我们各自的任务是不能互相透露的,你看我就没有向你打听……”“少来,不装你会死啊?”云颐嗔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俩不说谁会知道啊?”“额,你认为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能瞒过巫主大人的吗?”逸焱的眼中闪过一丝敬畏。“大人那么地疼爱我们,就像我们的父亲不是吗?再说我们都顺利地完成任务了呀!”云颐的脸上现出了崇敬之情。“是吧!”逸焱模棱两可地答道,“你很享受杀人的感觉吗?”“他们都是我们的敌人哎,我喜欢看到敌人在我面前倒下。焱,你今天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么教过我吗?”云颐疑惑地看着逸焱。“没什么,可能有点儿累了。云儿,我们快走吧,巫主大人还在等我们呢。”逸焱说罢加快脚步向前冲去。“喂!你还没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云颐连忙跟上,“你再不告诉我,我就去找巫主大人亲自问你。”“千万别!不然巫主大人还以为我又欺负你了呢。”逸焱心里一惊,忙道:“其实也没什么啦,我只是看到了你的亲戚而已。”“我的亲戚?”“嗯,一种喜欢在树上捉迷藏的生物。”逸焱又恢复了常态,坏笑着说道。“你想死啊?男的女的?多大年纪?长得漂亮吗?有我漂亮吗?”云颐脚下未停,嘴里却连珠炮似的发问。“离得太远了,没有看清,也可能是只猴子!”“我杀了你!”

两条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森林深处。

森林——孕育生命的温床,万物生发繁衍,一条绿色的藤蔓正在其中不停地、快速地生长,紧跟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森林入口处,翎蓝和维彦从隐身的大石后面走了出来。“彦儿,怎么样?找到他们的巢穴了吗?”翎蓝低声问道。

维彦轻轻摇了摇头。“太快了,藤蔓没有跟上。”“别灰心,再找机会吧。看来这个组织的能人不少啊!刚才那个少年行事稳健,功力似不在我们之下,而且他的轻功也很是怪异。虽然不像孑烨那般行走如飞,但是跑起来却悄无声息,让人很难察觉。”“你看出他的来路了?”维彦也有同感,如果这个人想偷偷地接近你,确实防不胜防。“没有,但我感觉他身上散发着死亡的气息,该不会是和死神有关吧?”“死神?你是说他也是神灵的代理人?那他怎么会帮着恶人做事呢?”维彦感到非常不解,在她看来神灵都有悲天悯人之心,即便是让人们心生恐惧的死神也不该助纣为虐。“彦儿,你太天真了。神灵也有好坏之分,像堕落恶德女神、不和女神、厄运之神这些神诋就不会给人们带来幸福。况且我们只是神灵的代理人,我们只知道神灵交给自己的委托,却想不出其他代理人接到的任务是什么。”

翎蓝知道维彦天性善良,这可能也是农业、丰饶女神德墨忒尔选中她的原因。她只因觉得残忍,就拒绝修炼木系攻击魔法,所以乌尔坎从不让维彦单独行动。“唉!人间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的杀戮和争斗呢?如果连神灵也赶来推波助澜的话,我们还能指望谁来保护我们呢?我们还能相信谁呢?”维彦的话语透着无限凄凉。“那只有靠我们自己了,呵呵,靠所有心存正义的人。回去之后,我们还需再联络一下神雷协同作战,不然单凭我们火神庄之力恐怕没有必胜的把握。目前来看,敌人至少拥有十二名高手,还没算上在幕后给他们发号施令的疯子。”“都怪我不争气,可是我真的不想去学什么幽冥地刺、枯藤鬼舞这些魔法,只听名字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维彦对此事一直感到歉疚,她能帮他们的实在太少了。“呵呵,没关系的,自古邪不压正,我们先回去吧。”翎蓝暗笑,不想学就是不想学,和名字又有什么关系?摘叶飞花和落英缤纷你不也一样没学吗?“嗯!”

两人正欲离开,维彦忽然脸色大变。“蓝,藤蔓……”

翎蓝一愣,“被发现了吗?我们快走吧!”“要死了。”维彦没有动,声音无比悲伤。

翎蓝闻言停下了脚步,拔刀冲进了森林。第九章林中恶斗

森林中依然阴冷,翎蓝直扑面前的一株巨树,巨树离森林入口仅几丈距离,藤蔓的根即扎在巨树旁边。而藤蔓的另一端此时正在一个黑衣人的手中滑落,在她身旁还跟着两条妖娆的身影,她们正沿着藤蔓向森林入口奔来。仔细看去,从黑衣人手中滑过的藤蔓竟已瞬间枯萎。

翎蓝奔至树前,挥刀将藤蔓斩成两段,藤蔓如获新生,迅即绕巨树向上爬去。翎蓝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正欲转身离开,一阵撩人的声音自森林深处传来。“哈哈!远来是客,朋友不和主人见一面就要走吗?”

林外,维彦正颔首而立,口中念念有词,闻声已然色变,忙停下咒语向林中奔去。

翎蓝注目凝神,收刀入鞘,自背上取下长弓,缓缓向后退去,口中却笑答:“多谢美意!我等只是路过,不便打扰,就此别过。”“哈哈!小兄弟言重了,相遇即是有缘,我已备下薄酒一杯,何不让我略尽地主之谊?话若投机,我还能给小兄弟弹上一曲。哈哈!”声音渐近,勾人魂魄,摄人心神。“哈哈!三妹,你不会连小孩子也不放过吧?”另一个妩媚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声音的掩盖下,三条细小的黑影正悄无声息地向翎蓝袭来。翎蓝不敢怠慢,弯弓搭箭,“嗖、嗖、嗖!”“砰、砰、砰!”黑影被尽数射落,竟是三条长不及十寸的小蛇。“我想我们刚刚已经碰到主人了,多有得罪,有缘再见。”翎蓝笑言,随即拉住刚刚冲进林中的维彦低声道:“是戈耳工三姐妹,快走!”

话音未落,妩媚之声又起,“小兄弟真是好眼力!好箭法!可惜了,唉!”

数十条小蛇已闻声而动,自林中射出。“小心!”翎蓝边喊边向蛇群抬弓射去。维彦亦面无惧色,低声诵读着咒语,他们面前几棵树的枝桠迅速生长,拦在了蛇群面前。“嗖、嗖、嗖……。”“砰、砰、砰、砰、砰……”数条蛇已应箭声而落,更多的蛇或撞或缠被突然出现的枝桠拦了下来,但仍有几条小蛇冲到了他们面前。

来不及拔刀,翎蓝飞身挡在维彦身前挥弓击蛇,同时沉声道:“撤!”

两人如连体一般身形暴退,翎蓝出手如风,眼到弓到,饶是如此,也险险被蛇咬中。随着最后一条蛇坠地,二人已退出森林。“咔嚓!咔嚓……”“啊!妖女,我要杀了你!”两条妖娆的身影已自林中冲了出来,准确地说是撞了出来,撞断了一根又一根突然变长的树枝。

翎蓝收弓拔刀,挥刀迫退当先之人,刀锋一转,顺势荡开第二人挥出的长鞭,正待继续出招,却不禁哑然失笑。只见二女虽身材惹火,此刻却衣衫不整,发髻凌乱,面露凶相,让人看了不寒而栗。“我去!原以为几位大姐是扮不来蛇妖的,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当真是像极了。哈!”翎蓝笑道。“小子,你找死!”“我们本来就是,何须要扮?”二女怒答。“不止你们,我们追踪的那个女孩也是,你们只是杀人的手法比较像魔族守护而已,功力相去甚远。你们的主子是想挑起神魔间的再次争斗,以获渔翁之利吧?”“一派胡言!”“那就让你见识下我们真正的功力,受死吧!”二女厉声叱道。

正欲出手,一个声音忽自林中传出。“嗯……不要和他们废话,杀了那个小妖精先!”“三妹?”二女惊呼,“你受伤了?”“没!呼……卡住了!”

“……”“噗!”翎蓝侧目瞥了一眼维彦,见她仍在一本正经地诵读咒语,忍俊不禁,笑了出来。“呼、呼!”两条长鞭夹着风声袭来,分别向二人卷去。翎蓝不退反进,躬身让过鞭身向来人撞去,同时右手伸出,刀刃恰好瞄着另一人的前胸。对手眼看翎蓝横身撞来,收鞭不及,连忙纵身向后跃去,左手向前拍出欲卸掉一些冲撞之力。

哪知翎蓝的本意只是想逼退她而已,见已得手,冲撞之势立减,右手却加力向前挥出。

另一人的长鞭已攻至维彦身前,突见一把长刀在身前阴森森晃动,不禁大惊,忙身形疾退,抖鞭转劈翎蓝后心。翎蓝脚步已停,眼见刀将劈空,女人的身形突然一顿,刀已至。“哎呀!”翎蓝手腕一翻,刀身正好拍在女人肩头,女人惨叫一声,撒手扔鞭向后跌去,隐约间好像看到是维彦笑眯眯地举起法杖勾到了自己的长鞭。“又是你!”这是她倒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二妹!”“二姐!”两声哀嚎,老大已如疯了一般挥鞭劈来,鞭鞭要害,翎蓝闪转腾挪一一避过。眼见对手攻势已竭,后力难续,翎蓝抓住破绽,抖狩鈯直取老大臂膀。“咔嚓!”林中又撞出一条火辣身影,衣衫褴褛,披头散发,面露狰狞,额头似有一片淤青。“去死吧!”来人一路咆哮着向维彦扑去,右手挥鞭兜向维彦身后,左手变掌拍向维彦前心,仔细看去,掌心乌黑。

老大也撇下翎蓝,抖鞭劈向维彦,全然不顾刀锋已近身前。维彦看到自己已无退路,杖立身后护住后心,咬牙准备硬接毒掌。

翎蓝不假思索,全力纵身向前跃去。本欲刺向老大的刀尖一偏,从老大身旁滑过,左手顺势一拍,老大被拍的踉跄后退,鞭已劈空。翎蓝借力后发先至,刀尖已抵老三臂膀,老三早已气急,欲击杀维彦而后快,竟也不要命般不躲不避。

狩鈯刺中老三右臂,鞭落地,老三被前冲之力带的身形一转,左掌反拍向翎蓝后背。与此同时,维彦的小手也已拍到,正中老三左臂。“嗖!”一条小蛇应声从老三左臂衣袖弹出,一口咬住翎蓝左肩。老三已如断线风筝般跌了出去,翎蓝也力竭摔落,他忍痛揪下小蛇甩到一边,却似无力爬起。

维彦早已花容失色,疾步上前搀扶翎蓝,老大嘶吼着搏命般冲来,维彦抖手甩出一物。“嘭!”蓝色玫瑰花瓣漫天飞舞。待尘埃落定,两人已去得远了。第十章海神庄主

大厅之内,逸焱正垂首肃立,云颐和其他数人列在两厢,一个身材魁梧,头须花白的老者端坐厅上,案前摆着几颗人头。“逸焱,你现在越来越不用心了,办事拖拖拉拉,这次居然被人跟到了家里。如果不是巡夜的三姐妹发现,你承担的起吗?”老者微睁双目,面沉似水。“属下……属下知错了,属下这就去擒下来人,交由巫主大人处置。”逸焱躬身道。“不必了,三个丫头联手应该不会吃亏,你现在赶去恐怕也来不及了。”巫主声音冰冷。“巫主大人,会不会是云儿不小心……”“你住嘴!过会再和你算账!”巫主厉声喝斥,云颐吐了下舌头,低下头去。“逸焱啊,你是我最得力的帮手,也是我最喜欢的孩子,论刀法你最强,论应变也是你最快,值此大功即将告成之际,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巫主盯着逸焱,沉声说道。“谢巫主大人赏识,属下蒙巫主大人厚恩,必当肝脑涂地,以效……”“好啦,好啦,多说无益。”巫主不耐烦地打断了逸焱,“你现在出手尚不及之前果决,你要记住,你们的本领可都是我教的。”

最后几字一字一顿,字字入耳,众人心头皆寒。“飞鹰留下,其他人下去休息吧。”“是!”众人躬身退出大厅,只留下一个身材瘦削,鹰鼻鹞眼的少年。“巫主大人有何吩咐?”飞鹰躬身道。“三个丫头追出去有些时间了,看来来者不是泛泛之辈,你把山鹰分成两队,一队布于入口处巡查,另一队散于入口四周方圆十里,如果她们失手,你要盯住来人。”“属下遵命!”飞鹰转身离开,双目炯炯。

这是一座隐于山林中的庄院,院内多为木质建筑。四周被森林覆盖,仅庄门前留出一条宽约丈余的笔直通路,行约三十几丈已至尽头,几棵没有枝杈的参天大树挡住去路。大树之外即是峭壁,峭壁之下是一条四、五丈宽的小河。

此时河对岸忽然响起一阵哨声,尖锐而短促,似是海豚的叫声。树后立时闪出两名壮汉合力转动绞盘,挡路的大树缓缓倾斜,向对岸落去,竟是由树干制成的吊桥。桥头尚未落定,两人已一跃而上,架着一人奔将过来。“快!禀报巫主我们回来了。”“快!去请神医,三妹伤了。”

大路两旁的树后,闪出几条身影飞奔入庄,庄内顿时起了一阵骚动。

一人奔至厅前,躬身回报:“禀巫主,美家三娘回来了,三娘受伤了。”“都伤了?”巫主忽地站起惊声道。“禀巫主,不是,是三娘伤了,不是,是大娘、二娘没伤。”来人惶恐的语无伦次。“滚!”巫主缓缓坐了下去。来人跑得比来时还快,转眼消失。

厅外混乱之声渐近,美大娘灰头土脸地跑了进来,躬身道:“禀巫主,我们……”“不必多礼!三丫头伤势如何?来人是何路数?给我细细道来。”“是,本以为二妹凶多吉少,没想到只是被刀身拍中臂膀,短时间内恐也不能自如用力;三妹伤重,不知能不能保住右臂,现神医正在诊治。属下无能,我们顺藤蔓追将过去……”大娘将经过细细描述了一遍。“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过会儿我去看看三丫头。”巫主言罢,眉头紧蹙。“谢巫主!”大娘躬身退下。

巫主掐指算了一会儿,又起身来回踱了几步,似始终理不出头绪。遂步出大厅挥手道:“更衣,准备祭品请神谕!”

片刻之后,巫主身着一身蓝袍出现在庄院最大的厅堂中,这是一座装饰华丽的神庙,正中供着一尊手握三叉戟神色威严的石像---海神波塞冬。

巫主毕恭毕敬地走到神像前低声诉说道:“主人,已经有人知道了我们的秘密,据小人猜测,应该是光明之神阿波罗的代理人。此人箭法极佳,百发百中,即使受过训练的毒蛇都无法避开。在主人大业将成之际出此纰漏,小人罪该万死,为绝后患,只能将其除去。好消息是此人虽强,却似不忍杀生,迟早为此所累。小人无能,对此事始终无法预知结果,望主人明示。”

良久,巫主面色阴沉,却步履坚定地走了出来。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笙离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脑子里却在回想着凌晨回到家后发生的事情。“大劫难又要来了!”爷爷愁容满面地说道,“天下看似太平,实则神神之间,神魔之间,暗流涌动,从未停止过争斗。诸神在人间拉帮结派,培养各自的势力;而魔族则以灭亡人族为目标。无论哪两方开战,人族都将首当其冲,血流成河。”“就像今晚的青狼那样?”奚雅瞪大了眼睛,好奇地问道。“今晚?我想你不会希望看到那种场面的。说到青狼,我倒有种不祥的预感,感觉今晚的青狼和传说中的青狼不同。”说到这里,老人看了一眼笙离。“今晚的青狼虽然杀人武器和手法与传说相近,但是远不及传说中的青狼残忍。以青狼实施暗杀的初始地点来看,他绝对是看得到笙离的,但是却放过了你。”“放过我?为什么?”笙离一脸迷茫。“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经过十年蛰伏,青狼收了野性……这种可能,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要么就是有人假冒,意欲引出真正的青狼,挑起神魔争斗,他们再伺机而入。如果真是这样,一场接一场的战争,人间将永无宁日。”“姐姐也是,都答应了不出去一直陪我的。你看看,差点酿成大祸!”奚雅的眼神有些复杂。“会不会是因为青狼不会爬树?”“你……”笙离欲言又止。“爷爷,真正的青狼是什么样子?”奚雅追问道。“青狼首现人间是在十五年前,他带领魔族守护残杀所有信奉神诋的人类,所到之处,几乎无人幸免,灭门、屠村、毁庙……好在当时神神之间虽有勾心斗角,但面上还算和睦,及时出手重创魔族,避免了一场人间浩劫。我就是在那时找到了笙离,你……还好吧?”第十一章伤心回忆

狼嚎、火光、鲜血、哀号……一幕幕似噩梦般浮现眼前,笙离紧握双拳,双目圆睁,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泪水不受控制地在脸上肆意流淌。

奚雅鼻尖一酸,扑上去抱住了笙离,老人也爱怜地抚摸着笙离的秀发,柔声道:“你想起什么了吗?”

笙离咬紧牙关点了点头,忽又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老人,嘴角抽动。

老人微微颔首,歉疚地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我却解答不了,我按照神谕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你孤零零地坐在那里。不过你放心,你应该很快就能找到答案了。”“那我呢?爷爷,您是怎么遇到我的?也是听从神谕吗?”奚雅忽然抬头问道。“是的,大约十年前,神族内讧,青狼携魔族守护卷土重来,这一次他们学聪明了,没有肆意杀戮,而是有针对性地玩起了暗杀。首先遭殃的是各地神庙和神谕所的祭司们,这样诸神就听不到人间的声音了;接着是各地的人族英雄,这样人类在面对魔族大军时就再无领军御敌之人,我的很多老友都是那时蒙难的。”

老人的眼睛有些湿润,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数月光景,各大王城几乎无人敢做祭司,人族英雄也几乎殆尽。魔族大军适时出现了,短短数日便攻破了坚固的太阳城,魔族挥军南下,无人能与之抗衡。我就是在那时给笙离讲了魔王堤福俄斯的故事。”“然后爷爷就离开了……好久。”笙离木然地说道。“人族面临生死存亡,我想我也该做点儿什么。我们联络了几十人,准备在各地同时进入神庙祈求神灵的帮助,让魔族守护顾此失彼,哪怕只有一人成功,也能解救众生。原本我的任务是去月神阿尔忒弥斯的神庙,即将行动之前,一个女祭司找到了我,让我改去智慧女神雅典娜的神庙,而她来执行我的任务,并说这是神谕,我虽然有些疑惑,但又不敢违背。在去智慧女神神庙的路上,约定的时间就已经到了,我看到老友德戎——行动的发起者之一,也在匆匆赶路,我想他和我一样也接到了神谕。当我赶到智慧女神神庙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只看到了天真无邪的小奚雅像天使一样坐在那里。”“嘻嘻!”奚雅傻笑了起来。

老人疼爱地摸了摸奚雅的脸颊,继续说道:“那一刻,我好像明白了神灵的用意,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把受到神灵祝福的你们养大。”“那后来呢?”奚雅仿佛在听睡前故事,眼神有些迷离,似随时都会睡去。“后来我才知道,行动之前消息已经走漏,魔族在各大神庙都安排了杀手,只有先我抵达智慧女神神庙的女巫巧妙地混了进去,向女神送去了祈求。万幸的是,女神听到了!大敌当前,诸神再次联手,帮助人类守住了第六座王城。正当人族在诸神的带领下集结军队准备反击的时候,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青狼和魔族守护再度销声匿迹,更可怕的是十万魔族大军也在一夜之间不知所踪。性急的人们已经开始欢庆胜利,拜谢诸神,诸神也开始把精力转向争取更多人类对自己的崇拜上来,居然没有人再去追查此事……”老人忽然停了下来。

奚雅好似睡着了,笙离把奚雅慢慢扶到床上,抬起头不无担忧地说道:“爷爷……”“嘘!”老人制止了笙离,转身走了出去。“爷爷昨晚又给奚雅讲了堤福俄斯,难道爷爷又要远行?”“是的,和当年一样,我又听到了神谕,不同的是当年已是腥风血雨,现在却是暗藏杀机。你们都不是普通的孩子,给你们讲堤福俄斯的故事,是希望你们知道它的强大,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对它封印的解除。十年前,为了防止魔族故伎重施,人族成立了一个神秘的组织---神雷,今日丧生之人很可能就是他们的人,因为普通祭司是不会带着一群手下深夜出行的。”老人沉吟了一下。“我走之后,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奚雅。十年前那次远行,我虽报必死之心却也不似今日这般牵挂。一则奶奶当时健在,可以很好地照顾你;二来族长听从了我的谏言,没有在村中修筑神庙,使此偏远之地更加安全。但是这一次,尚未开战,已有人将魔爪伸到了这里。你切记遇事不要心急,如果实在无法做出决定,就听从你内心的召唤吧……”“姐,快起来!村里来了好多陌生人,说要找啥目击者,他们好像朝咱家走过来了。”奚雅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打断了笙离的回忆。“啊?哦!”笙离连忙起身走到了门厅,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来人自称是神雷的长老,只问了笙离一个问题就看出她不想合作,便起身打算告辞。没想到奚雅说漏了嘴,笙离只好承认自己当时的确在场,但是坚称自己被吓坏了,什么也没有看到。那个长老倒也不再追问,好似对这件事并没有放在心上。

笙离把来人送走,返身将门掩上。“姐,你真没看清青狼长什么样子?你站得那么高,月光那么亮!”奚雅好似憋得很辛苦。“嘘!小点声。我都说几遍了,我当时被吓呆了,什么也没看到。现在连你也不相信我啦?”笙离有些生气地说道。“哪能呢!其实……有点儿……”奚雅紧盯着笙离的双眸。“你……”笙离被看的很不舒服,慌忙把目光移开。“我做饭去,你别乱跑。”“嗯,我出去一下。其实也没关系啦,青狼还会再来的,这次我一定要帮你报仇。”奚雅说着向门外跑去。“你、你在想什么?你不知道这会给村子带来多大的麻烦吗?”笙离大惊失色,慌忙阻拦。“我知道,我就是去解决这件事的。”奚雅灵巧地夺门而出。“你千万别胡来!”笙离急地直跺脚。“放心吧!”奚雅已去得远了。第十二章荒山遇险

笙离越想越担心,奚雅人小鬼大,虽然她好像一直都在黏着自己,惹人怜爱,可不知为什么,总感觉猜不透她的心思。比如昨晚她看到杀戮场面的从容淡定,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对着自己做鬼脸;再比如刚才自己答话的时候,她好像比神雷的人更想了解当晚的事情。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孩子呀?是的,她还只是个孩子,她该不会用什么天真幼稚的方法来拯救村子吧?

想到这里,笙离急忙起身,开门正欲奔出,险些与一人撞个满怀。“啊!族长大人,您怎么来了?”笙离忙把族长让进屋里上座。

族长满头是汗,坐在那里呼呼直喘,不知是因为急急赶路累的还是差点被撞倒吓的。“笙离啊,”族长稍微平定了下气息,“他们怎么会找到你的?都说了些什么?”“族长大人,我也正为这事担心呢。爷爷临走之前再三叮嘱不能对任何人说起昨晚之事,否则会给村子带来灾难。可他们好似已经知道我当时在场,甚至还知道我以前就经常在那里赏月,我见难以蒙混,只好说自己当时被吓呆了,什么也没看到。”“是啊,我夜里即以通告全村,不得对任何人透露此事,怎么会这样?你爷爷什么时候回来?”“爷爷没说,不过奚雅说她有办法保护村子……”甫一开口,笙离已觉后悔。“奚雅?一个孩子,她能有什么办法?唉!我去找人商议此事。你爷爷如果回来了,让他马上见我。”族长边说边急急地走了。“哦,族长大人慢走。”笙离送出门口,远远看到奚雅正蹦蹦跳跳地走来……

维彦见无人追来,连忙扶着翎蓝背靠一块大石坐下,看了看伤口,已然肿胀泛黑。“蓝,需要什么药,我去采。”维彦急得眼泛泪花。“我没事儿!”翎蓝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我去!谁的胳膊这么黑?须要蛇舌草、开口剑方可漂白。”“你……”维彦哭笑不得,有些气恼。“开口贱!”

“……”“我去采药,还能走吗?我扶你。”“不能呢?”翎蓝狡黠地看着维彦。“我拖你!”维彦正色道。“能走……必须能走!”

看着翎蓝夸张的惊骇表情,维彦不禁莞尔,俯身搀起翎蓝向前走去。“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小的毒蛇,此蛇虽毒,但体型太小,放不出大量的毒液,故仅一条尚不足以致命。幸好我们没遇上真正的戈耳工,但是我们的麻烦依然很大。”翎蓝看到维彦的脸色已不似先前那般焦急,这才缓缓说道。“我故意透露已经发现了她们的阴谋,是想吸引她们的注意,让她们暂时放弃其他行动,集中火力对付我们。唉!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会被虫子咬,其实最好的办法是你立马回山搬救兵,不然就我们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是凶多吉少啊!”“我不会丢下你的!”维彦语气坚决,神情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如果不是我触动了她臂上的机关,你就不会被蛇咬了。”“你错了!如果你不出手,她的毒掌就会结结实实的落在我身上。以她的体型来看,放出的毒液足以致命。哈哈!你要明白你是救了我,不是害了我。”

这次维彦没有笑,只是低声重复着:“我太笨了!太笨了!”“嘿嘿,话说假的戈耳工就这么迷人,好想看看真的戈耳工是什么样子……哎哟!”维彦突然停下了脚步,翎蓝猝不及防扯动了伤口,感到一阵剧痛。“有人在跟着我们。”维彦没有在意翎蓝的话,也没有回头。“你感觉到了吗?”“没有!我现在反应有点迟钝,不过这很正常,她们不会放过我们的。可如果我们就这样死了,岂不是很凄惨?连个送信的人都没有。”“我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们,可是找不到他在哪里。”维彦自顾自说着。“你真不打算回去找人救我吗?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既然不敢露面就说明他们还没准备好,所以我们暂时还是安全的,走吧!”“唉!简直对牛弹琴。”翎蓝无奈地叹了口气。“啊?你在说什么?”维彦好像刚刚回过神来。“那个啥……哦,对了!你看哈,如果敌人来袭,你必然要护着我,那咱俩可能谁也跑不了。可如果你现在就回去找人接应,那咱俩都有很大的希望活命,至少也可以……”“快看!开口剑!”维彦兴奋地叫到。“……”翎蓝气得差点吐血。

开口剑是万年青的根茎,多生于林下潮湿处、山谷或草地上,具有清热解毒,止血的功效。

维彦将洗净的开口剑放在溪边的石头上,将它捣烂,然后把汁液涂于翎蓝的伤口处。“彦儿,我们不能再走大路了,得想办法绕过两个村庄。按照我们的速度,都不知过不过得了今晚。”翎蓝不无担心地说道。“走山路!”维彦说着扶起翎蓝向小溪上游走去。“山路?那样岂不更慢?你知道这里是哪儿吗?”“不知道,但是走山路一来可以远离村庄王城,二来山里草木众多,我可以保护你!”“好吧……”翎蓝有些无可奈何。

眼看已走到山腰了,维彦扶着翎蓝坐到路旁休息。“我知道……你想借植物……找到跟踪的人。”翎蓝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你以为甩掉他……我们就安全了……吗?你看到天上的……那只鹰了吗?”“嗯,我在想办法!”“呼!”翎蓝长出了一口气,“别想了!飞那么高,即使没受伤我也射不到它。”“我想趁他们准备好之前把你先藏起来,然后我把跟踪的人引开,但是藏哪儿呢?”维彦苦苦思索着。“对、对!引开他们你直接回去报信。”翎蓝开心极了。“想都别想!甩掉他们我就回来接你,你不是常说不会放弃任何人吗?但是你这么大一个活人,藏哪儿才安全呢?”

翎蓝大失所望,没好气地说道:“你能想出什么好地方?难不成找个树洞塞进去?”

维彦的眼睛突然亮了,眉头一展,笑靥如花,欣喜地看着翎蓝。

翎蓝大骇,“喂!喂!你不是真的想……我、我是开玩笑的……救命啊!来人啊……我去!真来唔……”

维彦突然扑过来用手掩住了翎蓝的嘴巴,低声道:“有人!”翎蓝憋屈的点了点头。

是的,有人,很多人,各执武器,从四面八方,向他们逼近。第十三章身临绝境

维彦起身环顾四周,神色慢慢镇定了下来。翎蓝伸了一下两肢,忽地站起仰头注视天空。“你好了?”维彦又惊又喜。“嗯,半边能动。”翎蓝神色依然从容。

“……”“鹰还在,他们应该还没接到消息,不可能来得这么快。”翎蓝收回目光向远处正在慢慢靠近的人群望去。“嗯,不是他们的人。”维彦一边扶住翎蓝一边说道。“队形松散,武器杂乱,远攻近攻单位不分层次。刚一现身已被察觉,自己还浑然不知,一看便知都是普通人。可他们是哪里人?在这荒山野岭中成群结队所为何来?”翎蓝看着人群若有所思。“非盗即匪!不用想了,我先带你冲上山再说。”维彦说着架起翎蓝便向山顶奔去。“那里可能是匪窝……”“那样更好,把他们一锅端了也算为民除害。”维彦说着脚下不停。“还是先搞清楚的好……”翎蓝话音未落,他们已来到对方身前。

维彦默念咒语,顿时枝叶摇摆,草丛晃动,面前数人已东倒西歪,让出一条路来。

眼见二人将突围而出,身后突然有人喊道:“是神灵下凡,不得无礼!”

维彦闻声放慢脚步回头望去,只见众人纷纷散开,诚惶诚恐,面面相觑。“快去回禀头领迎接神灵!”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从地上爬起说道,随即向二人躬身施礼,“不知神灵降临,多有冒犯,还望恕罪!”说话间一人已向山上跑去。

翎蓝闻言心中暗喜,既然说是头领,理当不是村落,一般的村落都是由同姓家族构成,首领尊称族长。看来维彦的判断是对的,这些人真的非盗即匪,那我们上山之后再伺机逃脱,纵然引来林中之人与之发生争斗,无论胜负生死对天下众生都是一件好事。

念已至此,翎蓝顿觉释然,微笑着说道:“尔等山寨将遭大难,我们奉神诋之命来此化解,快带我们去见你们的头领吧!”

众人听了早已乱作一团,为首的汉子忙躬身向前毕恭毕敬地道:“两位神灵,请随我来。”众人簇拥着二人向山上走去。

山脚下忽然传来一声唿哨,一直在天空盘旋的山鹰闻声俯冲而下,消失在视线中,翎蓝和维彦相视而笑。

翎蓝边走边观察着四周地形,此刻他们身处一条林间小路,路右边的树林尽头就是那条小溪,越向上走,水流越急。走了没几步,眼前豁然开朗,远远地看到一座山寨孤零零地屹立在山上,山寨到树林之间是一片长几十丈宽仅数丈的开阔地,开阔地右边直达水流湍急的小溪,小溪的右岸已是峭壁;开阔地左边是一片宽约三丈枝叶繁茂的矮树林,林中似无路可走,矮树林左边即是悬崖。山寨大门居中,寨内搭有一座高台,高大的木制寨墙左起悬崖边,右至小溪左岸。

翎蓝不禁暗自赞叹,好一处易守难攻的所在!

众人刚刚走出树林,忽见高台上有人打着手势喊着什么,寨门随即缓缓开启。翎蓝心中暗笑,必是此人发现我们在山腰上休息,只是不知他们如何做到瞒着我们绕到山下向上合围的。

忽然,翎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向从容镇定的脸上居然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身边的维彦也是花容失色,目瞪口呆!

随着寨门开启,一位老者率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群年龄不等的男子,最老的已银须银发,最小的仅是几岁大的孩童。他们后面是几位老妪带领的女子,一名女子的怀中还抱着襁褓中的婴儿。

二人如遭五雷轰顶,立时僵在当场。这何止是一个山寨啊,简直是一个被山寨的山寨!从外面看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强盗巢穴,可里面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村落。

身旁众人不明就里,以为二人要在此等候参拜,连忙向迎接队伍跑去。为首的汉子在经过老者身边时低声说了几句,老者一脸狐疑地看着翎蓝和维彦,可能他没想到被传的神通广大的‘神灵’居然这么年轻,也想不通‘神灵’的脸上为何会有这种表情,就像小孩子做错了事一样。

老者暗忖,这哪是神灵降临啊,简直就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嘛!可笑的是我居然会带着全村人上当受骗,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老者回头严厉地瞪了那个报信的小伙子一眼,显然他把维彦说的过于神乎其神了。

可他转念又一想,万一他们真和神灵有关呢?我可不能拿着全村人的命运开玩笑,即便他们是冒充的,就凭两个孩子也不会对村子构成威胁;再说是他们自己冒犯神灵,如遭天谴也与村子无关;更何况我可不能在全村人面前丢了自己的老脸,还是假戏真做吧!

思量间,老者已来到二人面前。“不知两位小……两位神灵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请随我等入寨传发神谕。”

维彦见到生人本就话少,此时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到翎蓝还在发呆,连忙拽了拽他的胳膊。

翎蓝如梦方醒,迈步向前劈头问道:“他们为什么叫你头领?”左腿却没跟上,险些跌倒,维彦赶紧扶住了他。“这……”老者被问的有点摸不着头脑,脸上已露不悦之色,“老朽不才,本难当此任,蒙全村父老合力推举,方勉为其难而为之,不知阁下何来此问?”

翎蓝自知失言,忙躬身施礼,“老人家,您误会了,我是想问为何大家称您为头领而不是族长?”“哦,原来如此!哈哈,这个说来可就话长了。我看少侠似身体有恙,不如我们入寨再聊吧。少侠请!”老者手一伸,众人纷纷退到两边,让出一条路来。“多谢老人家关心,只是在与恶人争斗时不慎被毒虫咬伤,并无大碍。老人家请!”

翎蓝面上已恢复从容之色,心中却犹如刀割一般,恶人,我又何尝不是恶人。我若上山必将给全村父老带来大难,但如今山鹰已去送信,无论入不入寨,这里都将难逃此劫。为今之计只能进寨再做打算,或劝全村人迁离,或据险死守等候救兵……第十四章探察山寨

翎蓝和维彦坐在寨子里的一间木屋中,头领坐在上首正侃侃而谈。“寨子里的村民都不是一个族群的。想当年魔族入侵,所到之处尸横遍野,无人能敌。我们都是各大王城逃难的难民,在躲避魔族大军的时候,慌不择路来到这里。这里非常隐秘,仅一条路可以上山,而且有水有树有野物,是一处定居的好所在。第一任头领是一位学识渊博的智者,他带着我们建造营寨和房屋在此安顿下来,并教会了我们许多在此生存的本领。随着上山逃难的人越来越多,还立下了许多能让大家融洽相处的规矩,其中之一就是最高管理者改称头领,由大家共同投票来选,所以我们这里是没有族长的。”“唉!”翎蓝仰天长叹,“天意如此啊!”“少侠何出此言?阿吉告诉我,少侠上山之前曾说寨子将遭大难,你们是奉神诋之命前来化解的。难道真有此事?”头领笑问,显然他自己一点儿也不信。“确有此事,而且还是我带给大家的,可我却没有把握一定能够化解。”“你带来的?哈哈!”头领又笑了起来。“虽然我们十年没有下山了,不了解外面的情况,但是区区几个恶人又不是魔族,来又何妨?难道魔族真的卷土重来啦?”“那倒不是,不过现在情况也好不了多少,您也看到我身上有伤,追杀之人必定不会放过我。他们手段凶残,出手狠毒,即便知道我们之间没有关系,也会连同山寨一同攻击的。”翎蓝有些焦急。“哦,那你说我们该如何是好?”“为今之计,当趁他们尚未集结攻来之前迁离此寨,我们兄妹二人可把他们引开。”“哈哈!少侠真会开玩笑,且不说你所言是真是假,即使当真有人来攻,这里也不是轻易就能攻破的。况且,迁寨岂是随口说说那么简单。”

头领看向翎蓝的目光像在看着一个疯子,翎蓝此时却真的要疯了。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头领眉头一皱,用眼神示意阿吉出去看看。不一会儿,阿吉返身凑到头领身边耳语了几句。翎蓝凝神细听,似是说屋外有人也对他们持怀疑态度,正在争论他们究竟是真是假。

翎蓝微微一笑,计上心来。“老人家,我们兄妹初来贵地,又如此年幼,想来大家对我们必有些许疑虑,不如让我们施展一下神技,一来可以打消大家的猜疑;二来也可让大家信服头领大人的眼力。您看如何?”“如此甚好!不过你们也不必勉强,你们……”头领担心地看着他们。“放心吧,我们不会让大人难堪的。”翎蓝微笑着说道。“咳、咳,我知道,知道的。”头领讪讪地笑着,“我是想问问你们,要不要做些准备?”“嗯,首先请给我们一间安静点儿的屋子,备好纸笔,然后请找人带我们到寨子里转转。”“爷爷,我带他们去!”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从屋里跳了出来。“月儿,别胡闹!屋子好说,你们去我的房间即可,一应之物俱全。阿吉,你带二位少侠去寨子里转转。”“爷爷,让我去嘛!”女孩撒娇道。“你……唉!女孩子家家的,也不怕让人笑话,回你的房间去。”头领有些无奈。“头领大人,就让月儿姑娘带我们去吧,阿吉大哥去叮嘱下高台上的兄弟,多留点儿神。”翎蓝笑着打圆场。“这……也好。让二位见笑了,我去收拾下屋子。”“嘻嘻,谢谢你!我们走吧。”月儿欢天喜地地跑了出去,又迅速折了回来,帮着维彦一起搀扶翎蓝。

维彦有些不悦,冷冷地道:“小心伤口。”

翎蓝苦笑,“我还没有这么不中用吧?你们两个一起架着我,我反倒不会走了。月儿姑娘,你带我们去后山看看吧。”“哦!”月儿害羞地松开了手,“后山有什么好看的?都是悬崖。”“呵呵,进寨的时候前面已经看过了,只想去后山……”“只看了一遍你就记住了?哦,你说你说,对不起啊,寨子里十年没来过生人了,所以……”月儿歉疚地看着翎蓝。“咳,正常,正常。”翎蓝看了一眼维彦笑着说道,维彦却没理他。“靠近树林的那面寨墙上挂有铜铃,紧靠寨墙的地面被栅栏围起,难道那是陷阱吗?”“哇!你好厉害!连铃铛都看到啦?”月儿眼中满是敬佩之情。“切!那么大,谁还看不到?”维彦低声说道。“你说的没错,我们刚来的时候,临时搭建的寨墙很矮也不结实,平地这里视线还好,可树林那里很难看清。为了防止野兽和魔族从林中袭击,老头领带人挖了一个很大的陷阱,里面插满了削尖的粗树枝。后来寨墙加高加固了,战争也结束了,为了防止小孩子贪玩失足,就用栅栏把陷阱围了起来。”月儿似没听到维彦说的话。“陷阱有多深?”翎蓝问道。“很深!”“……”翎蓝叹了口气,“好吧,那寨门外那条废旧的沟渠又是怎么回事?”“哇!这你也知道?”月儿近乎崇拜地看着翎蓝。“那里几乎都被填死了。”“他差点掉进去,怎么会不知道?”维彦淡淡地说道。“我哪有……”翎蓝疑惑地看了一眼维彦,他想不通维彦今天是怎么了?以前见到生人都没有话说的,今天不仅有话,而且还句句呛人。“那也是老头领带人挖的,还没挖完老头领就得病去世了。我爷爷接任以后,完成了工程,却不知老头领的用意,慢慢地就荒废了。我们都觉得这是老头领用来在外围防范入侵的,但是当时魔族已被击退,野兽也通不过寨墙,而且挖的虽宽,却不够深,作陷阱似乎浅了点儿。”月儿依旧没有理会维彦。“我们到了,小心脚下,前面就是悬崖,深不可测。对面也是峭壁,两崖相距几十丈远,就像用巨斧劈开的一样,所以我们都叫它斧劈峰。”月儿好像很享受这份‘导游’的工作。“噗,几十丈?十丈而已。”维彦不屑地说道。“十丈?你凭什么……”“咳,那个……悬崖下面有什么?对面山崖又通向哪里?”翎蓝连忙插话。“这个不清楚,只知道这附近没有路能到那里,好像都要绕很远。”“山上应该还有一条直通山下的密道吧?”翎蓝若有所思地问道。“啊!”月儿惊叫了一声,“你怎么知道?这是我们的秘密啊!”

维彦也用诧异的目光看着翎蓝。“呃,因为我们在山腰被围的时候,山下也有寨子里的人,他们不可能从我们身边无声无息地绕过去,所以我猜应该是直接从寨子里到达山脚,然后围上来的。”“是的,在矮树丛那边有一条隐蔽的小路直通山下,除了寨子里的村民没人知道。”在月儿眼中,翎蓝已经是神了。“嗯,那我们回去吧!月儿姑娘,麻烦你去和头领说一声,帮我们准备一个杯口粗的铁环,还有两根十五丈长足够结实的绳索,我们就在这里献技。”“这里?哦,好的。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月儿眨着乌黑的大眼睛,充满期待。“半兽!走吧,兽哥哥。”维彦拽起翎蓝便走。“半兽?哇!好有个性的名字!”月儿痴痴地望着他们的背影。第十五章后山献技

海神庄的大厅里,巫主面色阴沉地坐着,厅内数人分列两厢。“逸焱!”巫主声音依旧冰冷。“属下在。”逸焱躬身出列。“你此次任务可曾遇到什么不同寻常之事?”

逸焱心中一凛,口中却道:“回巫主大人,没有!”“哦?就是说你没看到那里还有别人喽?”

难道是云儿告的密?逸焱把心一横,躬身道:“回巫主大人,没有!属下自参与行动以来,从未出过纰漏,历经百战,从未失手。还请巫主大人明察。”“巫主大人,焱哥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你住嘴!不要仗着我宠爱于你就如此不知分寸。”巫主一脸怒容,打断了云颐。“是,云儿知错了。”云颐委屈地退了回去。

逸焱当然知道云颐冒险进言的用意,她是想打消自己的顾虑。可如果不是云儿告的密,那麻烦可就更大了!巫主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呢?

念刚及此,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不过据我所知,行动当晚有个丫头看到了你,以你的功力竟浑然不知?”

逸焱虎躯一震,惊道:“这不可能,属下一向小心谨慎!巫主大人,会不会是消息来源有误?”

身后的云颐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消息来源绝对可靠!自己惹的祸自己摆平,我们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巫主厉声说道。“是,属下……明白!”“巫主大人,云儿想随焱哥哥一起去。”云颐忽又躬身闪出。“你住……呃,也好,你跟着焱儿多学着点儿。”“是,云儿领命!”云颐转身随逸焱一同走出大厅。“哈!终于可以和你一起上阵杀敌了,好开心哟!”

看着云颐兴高采烈的样子,逸焱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是啊,你也终于可以知道你的敌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了。”“还能是什么样的人?一个脑袋两条腿呗!不管什么人,只要威胁到你了就是我的敌人!对了,那个丫头不会就是藏在树上的人吧?我倒很想见见她。”云颐颇有深意地看着逸焱。“嘘!小点儿声,你想害死我啊?不是的!”逸焱烦躁地四处看了看。“噗!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啦?我们去找人准备吧?”“找人?找什么人?”逸焱很是诧异。“就我们两个人去?你都不知道是谁看到了你,至少我们得带上一队人,还有你的狼群吧?”“不用!今晚我们先去摸摸情况,明晚再带人一起行动。”逸焱有些不耐烦了。“那你现在干什么去?”“睡觉!”逸焱没好气地说道。

云颐盯着逸焱离去的背影,嘟着嘴自言自语:“哼!敢对我这么凶,今晚就去会会她。”

回到屋内,翎蓝略一沉思,提笔写了起来。不一会儿,他便起身将纸折好,放进了一个信封。翎蓝刚想和维彦交代几句,月儿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兽哥哥,人都到齐了,爷爷问你什么时候过去?”“噗!”维彦忍不住笑出了声。“啊?哦!我们马上就到。”翎蓝随即压低声音,忿忿地对维彦说道:“半兽人?亏你想得出来。”“你现在也就半边像人,那半边还不会动呢。”维彦得意地看着翎蓝。“那也……好吧,不说笑了。我的计划是:趁着山鹰不在,借助藤蔓把你送到对面的山上,你要尽快回山把信交给师傅。一路辛苦,路上多加小心!”“我不走!我不会丢下你的!”维彦迅即收敛了笑容,语气坚决。“胡闹!我不是在和你商量,现在已经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了,这里有几百人会因我们的牵连而丢掉性命。你必须马上动身,马上!”翎蓝厉声喝道。“蓝,我……”维彦有些哽咽,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这还是翎蓝第一次对自己这么凶,自己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凶险,这可能也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但是……维彦却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次分开将变成永别。“彦儿,这里的地形你也看到了,我预计他们不会贸然攻击的。我会带着大家固守这里,等候援兵的到来。”翎蓝心有不忍,语气缓和了下来。“我们可以一起走啊,反正他们发现不了。等他们上山找不到我们,说不定会放过这里的人呢。”维彦带着哭腔说道。“你信吗?再说了,藤蔓根本承受不了我们两个人的重量,何况我现在还无法正常提气。乖,听话,我一定会等你回来的,我保证!”

维彦无奈地含泪点头。“我们走吧,一会过崖的时候,你带上一根绳索,到对面找一棵结实的树拴紧。这样,即使寨子守不住,我们也可以从这里撤到对面去。现在你总该放心了吧?”翎蓝像哄小孩一样柔声说着,维彦却怎么也止不住自己的泪水。

转眼间,二人已至寨后,村民们早已密密麻麻地汇聚于此,脸上充满好奇、渴望的神情。“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月儿看到他们连忙迎了上来,关心地问道。“她没事儿,头领大人来了吗?东西准备好了吗?”“少侠,东西都在这里了,还有什么需要的吗?”头领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没有了,请大家向后退一下,我让妹妹去送信请援军。”“从这里送信?”头领瞠目结舌。“是,山下有人监视。”翎蓝从容地说道。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乱哄哄地说着。

维彦咬了咬牙,转身将一包草药塞到月儿手里,对她耳语道:“妹妹,我把他交给你了,我走之后,你要照顾好他。”

月儿猝不及防,脸一下红到了耳根。“姐姐,我……”

维彦已转身向空地走去,月儿赶忙上前搀住了翎蓝。

维彦刨了个土坑,从怀中掏出一粒种子放了进去,然后把土填好,开始默念咒语。众人一片惊呼,只见一条藤蔓已自土中慢慢长出,没有附着物却依然不断地长粗长长。维彦抓起藤蔓向对面山崖奋力掷去,口中不停,藤蔓如长了眼睛一般准确的缠在了对崖的一棵树上。

众人纷纷叫好,赞叹不已,头领也长舒了一口气。维彦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径直走到一棵大树边,把一条绳索环绕拴紧,再把铁环套上,最后将绳索的另一头在自己腰间系牢。

一切已准备妥当,维彦走到翎蓝面前抬头看着他。“等我!”声音不大却不容拒绝。“嗯,路上小心,照顾好自己!”翎蓝依旧泰然自若,面带微笑。

维彦把心一横,转身跃上藤蔓,向对面跑去。第十六章无奈备战

翎蓝目送维彦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凄楚。他转身对头领说道:“老人家,现在该相信我们了吧?”“嗯,你们的确不是常人,但你们也不是神灵。”头领面带微笑,欣喜地看着翎蓝。“是,可他们能伤了我,说明他们也不是常人。我还是想和您商量一下逃命的事儿。”翎蓝正色道。“逃命?刚才不是说迁寨吗?”头领一愣,心道怎么越说越严重了?“现在看来,迁寨是肯定来不及了,性命都快没有了,还要寨子作甚?我想由我来吸引他们的注意,您带着大家从小路溜下山去,另觅安居之所。太阳落山之前必须撤离,否则等到他们大队人马赶来围山,可就想走都走不了啦。”翎蓝一脸企盼之色。“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儿,我得和大家商量一下才能决定。”头领有些举棋不定。“是!我明白,请老人家早做决断。”话虽如此,翎蓝心中却暗暗叹息。村民们在此安顿了十年之久,丰衣足食,必然不会仅凭陌生人的一句话就轻易离开。如此踌躇不决,此路恐已不通,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了。

念已至此,翎蓝开口说道:“老人家,还有一事,可否让阿吉等人供我调遣,我想布置一下防御,以免敌人提早来袭。”“这个容易,阿吉,现在开始你听从少侠安排,不要误事!”“哦!好,少侠有何吩咐?”阿吉跟了上来。“阿吉大哥先带人去把寨外的护寨渠清理干净吧。”翎蓝沉吟了一下说道,“清理出的沙土直接装到袋子里。”“护寨渠?那个大坑叫护寨渠吗?”阿吉惊讶的问道,众人也都疑惑的看着翎蓝。“是的,老头领挖掘此渠应是为了防火,既防山火又防恶人烧山,还可限制敌人难以靠近寨墙寨门……”“老头领真是神人啊!”“是啊,老头领深谋远虑,为我们安排的如此周全,我们就安心在这里生活吧。”“对对,到哪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地方啊?”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翎蓝苦着脸看了一眼头领,头领无奈地摊了摊手。“老头领啊!您的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们寨子永远平安啊!”一位老者嘶喊着向寨中一处破旧的木屋奔去,众人闻声纷纷跟上,一起拜倒在屋前。

翎蓝皱了下眉头,喃喃地道:“这是老头领的故居吗?老人家的生活真是简朴。”“是啊!老头领没有亲人,自打寨子建起就一直独居于此,处处为大家考虑,从未对自己用过特权,甚至临终前还特别要求把木屋也一起拆除。”月儿一脸肃穆地说道。“拆除?”翎蓝有些诧异。“是的,我们起先也不明白,后来才想通,应该是看到寨子里人口越来越多,老头领担心空闲的屋子会占用寨子有限的空间吧。但是大家都把老头领当作自己的父亲看待,一致同意将木屋保留了下来,逢年过节还有老头领的忌日,大家都会来此祭拜,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违背他老人家的意愿呢。”“真这么简单吗?”翎蓝陷入了沉思。

翎蓝坐在高台的木椅上注视着山下,山下依然平静,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危险来临的迹象,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叹了口气。“兽哥哥,你有什么烦心事儿吗?”月儿关心地问道。“月儿姑娘,你相信我吗?”翎蓝不答反问。“相信啊,你和姐姐即便不是神灵,也是和神灵有关系的人。”“那我让你离开这里,你会听吗?”“为什么……我是说这里很安全啊,十年来一直平平安安的,何况现在还有你在。”月儿大惑不解地看着翎蓝。“如果我说这里的人不离开就会丧命,你相信吗?”“我信你,可我不能丢下大家自己走啊!何况我还答应姐姐要好好照顾……。”月儿的声音越来越轻。“信我就好!”翎蓝迫不及待地打断了月儿,“那你帮我一个忙吧,你去劝劝头领大人,尽快带领大家离开。”“好吧,我去试试。”月儿勉强应道,“不过有件事儿我不太明白。”“太好了!嗯?什么事儿?”“你前脚刚让姐姐去找援军,后脚就让我们离开这里,难道你早就知道结果了?”“……”翎蓝转头上下打量了月儿一番,尴尬地笑了笑,“小丫头,别自作聪明,快去吧!”是啊,自己曾不止一次看到了结局,那是怎样的一个结局啊!我有能力逆转吗?

清理工作进行的很快,翎蓝又让阿吉把水道挖通,把装好的沙袋缚上绳子丢进小溪,阻断溪水,溪水很快就注满了护寨渠。接下来检查寨墙上预警的铜铃、整理陷阱、准备弓箭、分派人手……

翎蓝仔细地布置着,同时又期待着……

月儿终于再次出现在了翎蓝的视线中,垂头丧气,远远地冲翎蓝摇了摇头,翎蓝的心情再度跌到谷底。

逸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究竟是谁给巫主大人传递的情报?他又是如何知道的呢?难道自己真要再次屠杀这些手无寸铁的人吗?难道自己真要对那个女孩儿……“大人,巫主有请!”手下的通禀声自门外传来。“知道了!”逸焱连忙起身,整了整衣装走了出去。难道要提前行动?这可如何是好?

逸焱满怀心事地步入大厅,忽见云颐偷偷地冲他摆手打招呼,不禁叹了口气,这丫头越来越疯了,迟早会被巫主大人责罚的!

逸焱视若无睹,疾步入列。“大家手头的工作暂时取消,先执行一个重要的任务。我刚接到飞鹰送来的消息,他已探明打伤三丫头的人现在藏身孤山,那里很可能是他们的落脚点,有同伙接应他们。逸焱带上狼群,我办完事情会尽快赶去。如果飞鹰还在那里,你们就听从他的调遣展开行动;如果他不在那里,说明目标已经离开,他在继续追踪,那就由逸焱指挥先把山上之敌肃清。听明白了吗?”巫主威严地说道。“是!”众人齐声应答。“嗯,你们去准备一下,尽快出发,不必向我回报了。”“是!”众人纷纷转身离去。第十七章不速之客“焱,这下你开心了,刚才居然还敢凶我!”云颐娇嗔道。“哪有?我只是有点儿担心,你那么厉害,抢了我的功劳咋办?”逸焱心情已是大好,坏笑着说道。“你少来!这样吧,为了纪念我们第一次并肩作战,我们打个赌吧。”看到逸焱恢复了常态,云颐的兴致也高了起来。“哈!你也太有创意了,这都想的出来,打赌留念?”逸焱调侃道。“哼!你就说你敢不敢吧?”云颐咄咄逼人地看着逸焱。“没问题!输了可不许哭鼻子的哦!不对,你先说说怎么赌,万一你要和我比谁长得矮,那我不得冤死。”“去死啦!”云颐推了逸焱一把,“我们就赌谁杀的敌人多,赢了的人可以提三个要求,输了的人必须无条件答应。先说好哈,杀了为首的算十个。”“好咧!我先想想该提点儿什么要求哈。”逸焱作闭目沉思状。“美的你!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云颐被逸焱逗得花枝乱颤。

很快都已准备停当,大队人马分批走出了森林,云颐和逸炎并肩而行。“焱,以前每次遇到大行动,不是巫主大人亲自指挥就是由你指挥,这次怎么会让飞鹰指挥呢?”云颐有些忿忿不平。“飞鹰一直在那里盯着,肯定比我更了解情况。我没觉着这样安排有何不妥。”“可是大家都知道,飞鹰为人自私小气,还与你不和,一直想取代你的位置。如今大权在握,他肯定会故意针对你的。”云颐担心地说道。“呵呵,大敌当前,我想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充其量他拿末功,我领头功就是了。”“美的他!他还想拿末……末功?”云颐看着逸焱会心地笑了,“我就知道你小子一肚子坏水儿,快说说你有什么主意?”“主意暂时没有,看他怎么安排吧。不过他轻功虽好,可武功平平。论追踪和逃跑,我是比不过他,但说到对敌厮杀……哼哼!我要是排第二,没人敢……”“嗯?”云颐拖着长腔,斜眼睨着逸焱。“呃……也就你敢排第一。”逸焱作势擦了一把汗。“嗯哼,这还差不多。”云颐说完已乐不可支,连忙抓住逸焱的胳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巫主站在一片阴森森的墓地里。半晌,一个全身黑衣的蒙面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你来晚了。”巫主冷冷说道。“是,最近的几次秘密行动都遭到了伏击,他们怀疑有内奸,现在盯得很紧。我好不容易才甩掉他们,请巫主大人见谅!”黑衣人躬身施礼。“嗯,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巫主的口气缓和了下来。“阿波罗?根据属下的调查,他不是神雷的人,会不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其他组织存在?”“很有可能!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今晚就可水落石出。那个丫头的事呢?”“属下认为她应该看到了逸焱,只是为了村子的安危拒不承认罢了。不过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村子里已经有人猜出逸焱不是真正的青狼。”“是谁?”巫主眉头一皱。“门农,那个丫头的爷爷。”“是他?”巫主惊呼了一声。“怎么?巫主大人认识他?”“何止是认识!我找了他十年,没想到他竟躲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哼!今晚之事办完,我就去见见这个老朋友。”巫主已怒不可遏。“今晚?今晚就能查出阿波罗的来历了?”黑衣人问道。“嗯,逸焱已带人去孤山和飞鹰汇合了,今晚必将他们一网打尽。”“孤山?就是那座只有一条路通往山顶的孤山?那可是易守难攻的地方啊!”“嗯,如果对手是训练有素的军队,确实没有把握,但是那里只有一堆乌合之众,何惧之有?当年选择营地绘制地图的时候,我曾经到过那里,那里确实有一座看似坚固的山寨,但是里面住着的是一群乡野村夫。因为他们从不下山,对我们毫无威胁,我就没有理会他们。没想到他们竟敢和我们作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巫主轻蔑的说道。“原来如此!可他真的是阿波罗的代理人吗?他应该会预见到这个结果的,难道他没有获得这项能力?还是他已设法从后山逃掉了?”“逃掉?不可能,山鹰一直在天上监视着他们,后山如有异动,一定会示警报信的。报信……”巫主的脸色突然变了,“不好!山鹰飞回传送情报,那后山就无人监视了!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新发现及时向我禀报,我得赶紧过去看看。”“是!”黑衣人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中。“这丫头,真是古灵精怪。”笙离微笑着自言自语,“居然能想到这个法子。”

奚雅吃晚饭的时候告诉笙离,她去追向笙离问话的人了,质问他们为什么要毁掉整个村子,把神雷的那个长老问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奚雅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们,青狼很快就会知道村子里有目击者,一定会来灭口的。他们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而且,如果他们想要捉住青狼,在这里蹲守反而机会更大。神雷的长老竟然真的留下了几名高手,还答应回总部增派人手保护村子。

不过这丫头最近总是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她又去哪疯了,这么晚了还不回来,真拿她没办法。笙离刚想到这里就听到了敲门声。“你这家伙,还知道回来啊?”笙离边说边打开了屋门,门外却站着一个金发少年,面带微笑地看着她。笙离感到脸颊一热,尴尬地问道:“你、你找谁?”“你好,是笙离姑娘吧?”金发少年语调温和,彬彬有礼。“你是?”笙离有些警觉。“哦,我是奚雅的朋友,我叫……”“奚雅还没回来,等她回来我和她说一声。”笙离想尽快结束对话,急急地打断了少年。“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找我?可我不认识你呀?”笙离有些诧异。“哦,我叫湮殇,很喜欢赏月,听奚雅说你也有此雅好,故冒昧来此,不知是否有幸能邀姑娘结伴同往?”“对不起,我对赏月没兴趣,我还要等奚雅,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笙离边说边要关门。“我还想和姑娘聊聊青狼的事情,我和他……”“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话音未落,笙离已关上了房门。“哎?呵呵,好有趣的女孩子!”少年依旧面带微笑,转身离开。

没走几步,奚雅从树后闪了出来,娇笑着说道:“哇!有人吃了好大一个闭门羹哦!嘻嘻,我没说错吧?你那些招数对我姐根本没用!”“呵呵,来日方长嘛!”少年似胸有成竹。第十八章一触即发

飞鹰听闻巫主让自己指挥这次行动,欣喜若狂。心道,只要我把这次任务顺利完成,巫主大人定会对自己更有信心。以后每每委以重任,不仅可以彻底压倒逸焱,连云儿也会对自己刮目相看的。“逸焱,你带一队加上你的狼群从正面佯攻,吸引敌人的注意;斯奇,你带一队到溪边埋伏,听到正面已经开战,就沿着溪水逆流而上,绕过寨墙从右面偷袭敌人;我带剩下的人从左面树丛发动突袭。”飞鹰盛气凌人地下着命令。“这不公平!焱哥哥武功最高却在正面佯攻,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嘛,那我和焱哥哥一起好了。”云颐气愤地说道。“巫主大人让我指挥这次行动,你想违抗巫主大人的命令吗?”飞鹰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哼!你这根本就是嫉贤妒能,仗势欺人!”云颐气得背过身去。“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派人去刺探一下敌人的虚实?至少我们也该留下一队后援吧?”逸焱倒是不紧不慢,“山上既是他们的同伙,实力不可小窥,还是小心一点儿的好。”“你们来之前,山上的情况我都已经摸清楚了。至于后援嘛……野猪,你轻功最差,你带一队做后援吧。还有问题吗?”飞鹰冷冷地说道。“嗯,正面佯攻难度很大,一队人恐怕不够;况且从树丛偷袭的队伍宜少不宜多,多了很容易暴露行踪,被敌人发现。我想再要一队人,你看如何?”逸焱的脸上又挂起了坏笑。“这……”飞鹰沉吟了一下,“这样吧,我们只带一队人从林中偷袭,野猪带两队吧。如果到时逸焱的队伍损伤过大,就让野猪带队支援。无论哪一组偷袭成功,切记先抢寨门,寨门一旦拿下,野猪就带人从正面冲杀进去。逸焱的队伍原地休整,改作后援封锁山路,不能放跑任何一个敌人。就这么定了,出发!”“大家要多加小心。如果发现有什么异常,不要冒进,及时发出暗号撤离,我们再重新部署进攻路线。”逸焱正色道。“好啦好啦!这次行动好像是我在指挥吧?你就做好份内的事就行啦!你的任务最重要,只要你能把敌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这次行动就成功一半儿了。”飞鹰已面露愠色。“不知好歹,哼!小人得志,哼!给脸不要,哼!大言不惭,哼!”云颐恨恨地念叨着。“你……”飞鹰气得鼻子都歪了。“大家好自为之吧,呵呵,我先带人上去了。”逸焱连忙打了个哈哈,把云颐拉到了一边。“云儿,万事小心!还记得打赌的事吗?为了公平起见,你必须最后一个杀进寨子,不然就算我赢,记住了吗?”“还要赌啊?你连寨子都进不去!飞鹰就是怕你抢……哦,我知道了,你是担心我了对不对?嘻嘻,你对我真好!”云颐发自内心地笑了,双目含情脉脉地看着逸焱。“你这疯丫头还需要别人担心吗?呵呵,该担心的是你的对手才对。不过这毕竟是你第二次参加行动,你的经验和应变能力都还不足,所以……”逸焱笑着低头,恰好与云颐四目相对。“噗!你这是什么表情?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偷着和美三娘学的吧?哈哈!云儿也会装柔情了。哈……哎哟!”逸焱笑得前仰后合,冷不防被云颐狠狠掐了一把。

再看云颐已俏脸绯红,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哎?云儿……”“够了!开始行动!”飞鹰脸色铁青,大声向逸焱吼道,接着转身追赶云颐去了。

什么情况?逸焱揉着胳膊,边走边想。

云儿怎么会生气?二人整日吵吵闹闹,少不了相互取笑,早就已经习惯了,可今天云儿的反应有点不同寻常。虽然海神庄有很多人都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是他却只有湮殇一个无话不谈的小伙伴,后来因为云儿一直死气白咧地跟着他,才从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自从湮殇死后,云儿就扮起了湮殇的角色,整日陪在自己身边,为他排忧解难。

想到湮殇,他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今晚的月亮很亮很圆。

唉!湮殇还在就好了,他一定会拉着自己出去赏月的。对了,还有那个在树上的女孩儿,给人一种慵懒却惬意的感觉,让人心情平静。不知道她会不会意识到危险,得想个办法向她示警……

思索间,逸焱已率队来到了林边,林外即是那片长几十丈、宽仅几丈的空地。逸焱隐在树后向上望去,远远看到一座山寨,没有灯光,静悄悄的,静得让人心寒。“大人您看,在这种地形进攻,不是明摆着让我们送死吗?”“是啊,飞鹰一直想取代您的地位,这次终于让他逮到机会了。”“大人,我们怎么办?飞鹰他们还在等我们的行动呢。”几个一直跟随逸焱行动的老部下七嘴八舌抱怨起来。“佯攻嘛,又不是真让你们冲,不用担心。其实最危险的反倒是斯奇那一路,月光这么亮,一旦被发现,他们更是躲无可躲,藏无可藏。你去和他们说一声,不要冒进,发现异常立即上岸撤离。”逸焱轻描淡写地说着。“这样……好吗?斯奇可是飞鹰的人,您现在又不是指挥,他会听吗?如果他那一路真那么危险,飞鹰为什么不让您去呢?”“呵呵,飞鹰是想让我既损兵折将又寸功难立。水上一路虽然凶险,但是也有偷袭成功的可能,他是不会冒这个险的。大局为重,还是去传一下话吧。”“是。”一人转身向溪边跑去。“你们去砍下几段树枝,缚于狼尾之上,从左至右先牵一只狼跑,再逐只增加。看看山上的反应。”逸焱紧盯着寨内的高台,高台上似乎有人。

翎蓝静静地坐在高台上,似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好像有人来了,在砍树。”月儿在翎蓝身边怯怯地道。“嗯。”“林中那些绿光是什么?像是恶狼的眼睛。”“是狼。”“啊?这么多?和人在一起?”月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嗯,是受过训练的狼。月儿姑娘,恶人马上就要攻山了,你还是回屋去避一避吧,外面太危险了。”翎蓝没有回头,接着说道:“虎子,让大家沉住气,不要急。”“哦!”站在翎蓝身旁的一个少年,向守在寨门前正向上张望的村民们打了两下手势,显然他们也听到了什么。第十九章初战告捷

突然,紧靠空地的林中传来了沙沙声,声音越来越大,林中尘土飞扬,似是有大队人马正向寨门冲来。月儿紧紧地抓着翎蓝的椅背,虎子也紧张地看着翎蓝。“别慌,让大家等我的命令!”翎蓝的目光向空地两边望去。

虎子忙对三个方向做出手势。阿吉带着十几人拿着弓箭守在陷阱前的那排小屋里;溪边还有几个壮汉牵着绳索埋伏着;寨门到溪边的寨墙后面站着四十多个手拿弓箭的村民,有几个正透过射孔向外张望。

翎蓝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寨门上空盘旋的山鹰,暗暗叹了口气。这只傻鸟貌似带来了不少人,如今再想逃走可是难上加难了。不过敌人今晚的行动让人很是费解,明明中路是佯攻吸引火力的队伍却异常稳健,反倒是两翼进行偷袭的队伍冲得很猛。这是要闹哪样?“放水!”眼见水中之敌距寨子越来越近,翎蓝沉稳地下着命令。

虎子忙向溪边打起手势,在溪边埋伏的村民看到信号立马招呼大家扯动手中的绳索,将阻隔溪水的沙袋拉开。霎时水声隆隆,咆哮着倾泻而下。

逸焱仍在紧盯寨子的方向,对方越是没有行动,他的心里越是不安。突然,潺潺的水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隆隆作响的咆哮声。

逸焱大惊,“有埋伏,快发信号!”尖锐而短促的哨声立即响了起来。

云颐和飞鹰此时距寨墙不过十几丈远,他们也听到了隆隆的水声。“怎么回事儿?”云颐低声问道。“斯奇那边可能出事儿了,逸焱那家伙居然不尽全力,只在那里虚张声势,回去再和他算账!”“哼!从那么窄的空地往上冲,几队人也不够死的。你让他佯攻,刚才的阵势把我们都给骗了,还以为他真开始进攻了,说明他已圆满地完成了任务。”云颐却有些不以为然。“他把你气成那样你还帮他说话?要不是他演的太像,我们就不会冲上来,斯奇也不会出事儿。”飞鹰忿忿地说道。“看,高台上坐着的那个人一定就是发号施令的匪首,我先杀了他!”云颐说着抬起了左臂。“不要打草惊蛇!”飞鹰赶忙拦住了她,“等我们控制了寨门,大队人马攻进寨子,你想杀谁都行。”“哼!好吧,先饶他一命。听!好像是撤退的暗号。”云颐伏在树上侧耳倾听。“撤什么撤?现在是我指挥,看到山鹰的位置了吗?说明敌人都集中在寨门到溪边那里,我们这里是没人防守的。斯奇不仅吸引了敌人,还把沟渠里的水也带走了,对我们来说正是绝佳的进攻时机。上!”飞鹰说着加快了脚步。

云颐连忙跟上,不屑地说道:“斯奇也是你吸引敌人的一枚棋子?你心真狠!”“嘿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飞鹰挥手招呼手下趟过了护寨渠。

逸焱看到云颐那队没有回撤的意思,不禁大惊。难道哨声被水声压住了?他们没有听到?

来不及多想,逸焱纵身奔至林边,沿矮树丛向上追去。

囤积的溪水眨眼倾泻到了山脚,山上又恢复了平静,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只有短促尖锐的哨声不时响起。

这哨声像是海豚的叫声,难道他们和海神有关?翎蓝暗道。

海豚是海神波塞冬的信使。当美丽的海中仙女安菲特里忒为了躲避波塞冬的追求,在神灵的帮助下藏起来的时候,正是海豚发现了她的藏身之处,并带着波塞冬找到了她,安菲特里忒也因此成为海后。波塞冬满心感激,就把这只海豚变成了一个不朽的星座——海豚座。

翎蓝凝神细听,发现树丛方向的声音比之前更急更清晰了,不觉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这哨声不是撤退的信号,倒似是进攻的号角。原以为中路的带队之人是个将才,可见也不过如此。哼哼,正合我意!“让弓手注意陷阱这边,其他人把沙袋填上。”翎蓝极力抑制着自己的喜悦。这一路才是真正的主攻部队,如能将其重创,敌人势必元气大伤,搞不好还真能拖到维彦回来。

飞鹰趟过了护寨渠,止住身形挥手示意,数名手下已翻过了寨墙。

逸焱远远看到高台上有人在打手势,心知不妙,身形微顿发出狼嚎之声。狼群闻声回应,冲出树林向寨子扑去。霎时,铜铃声、狼嚎声、惨叫声、弓弦声,兵刃交击声乱作一团。

飞鹰暗笑,逸焱终于沉不住气了,哼!想来抢功?晚啦!

飞鹰纵身跃上寨墙,云颐紧随其后,眼前的场景却不似他们所想。寨墙下是两丈多宽的大坑,大坑几丈之外是一排木屋,窗口伸出十几把长弓正向寨墙方向乱射。

寨墙内侧挂着好多人,有的被利箭钉在墙上,更多的是把武器插在墙上自己主动挂在那的,五大堂主赫然在列。想必是翻过寨墙的瞬间发现了陷阱,武功高反应快的人反手将兵器插入寨墙以止下落之势,此刻却变成了活靶。

飞鹰惊呼一声“撤!”腾身向后翻去。

云颐没有动,脸上的惊诧神情转瞬即逝,左手甩出一物,右手挥鞭,沿寨墙疾走,长鞭所落之处将挂在墙上仓惶躲避弓箭之人一一卷出。定睛细看,甩出的竟是一面镜子,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掠过木屋,复又回到云颐手中。

木屋中的人只觉眼前一亮,却一时难以视物,不由纷纷闭目。

云颐跃下寨墙,突然发现护寨渠中水位不断在涨,踌躇间听到矮树林中传来一声狼嚎,一个熟悉的身影坏笑着从林中信步踱了出来。云颐心里又气又笑,脸上却冷若寒霜,挥鞭向逸焱打去。逸焱抬手连刀带鞘将鞭勾住,用力一扯,云颐借力跃过了沟渠……

自第一声狼嚎响起,翎蓝已觉心惊不已。有人摸到了这么近的位置,我竟浑然不觉,想来应是那个死神的代理人。狼群冲出,引得驻守寨门的村民纷纷慌乱放箭,原本打算两面夹击,全歼偷袭之敌,结果却变成各自为战,只能眼睁睁看着本已在劫难逃的数名高手被人救走。救人的女孩处惊不乱,身手敏捷,敌人阵中有此二人,只怕山寨危矣。可惜我现在无法使用弓箭,唉,天意如此啊!

随着第二声狼嚎传来,狼群调头退下山去。因为狼尾缚有树枝,奔跑中掀起了大片尘土,加之村民过于惊慌,真正射杀的恶狼寥寥无几。眼见山上已恢复了平静,村民们都兴奋地高声欢呼,老人、女人和孩子们也纷纷走出藏身的屋子,寨子里顿时热闹起来。“让大家打扫战场吧。”看着四周开心的村民们,翎蓝却笑不出来。

不知道接下来的会是什么呢?他凝视着山下,心中感到一丝茫然。“咕咚!”翎蓝闻声回头,发现月儿正坐在身旁,脸色忽白忽红,不知是惊惧还是兴奋。“月儿姑娘,你怎么还在这里?”翎蓝皱了皱眉头。“我、我……兽哥哥真棒!我就知道你是神灵派来保护我们的。”

“……”“我扶哥哥回去休息一下吧,正好给你换药。”月儿稳了下心神,似挣扎了一下,“还是过一会儿吧,我现在有些腿软,站不起来,别再把你摔了。”“嗯嗯,不急,不急!”翎蓝忙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啊!哈哈,少侠辛苦了。”头领带着村民们向高台走来……第二十章潜入暗杀“云女侠!今日一战临危不乱,独挽狂澜,果然名不虚传!什么时候教我两招啊?”逸焱紧跟云颐献媚似的说道。“少跟我油嘴滑舌!”云颐强忍笑意,板着脸斥道。“是是!不过女侠出手忒狠了点,我救下蛮牛他们的时候,发现他们摔得比中箭了还惨,一个个捂着屁股都顾不上箭伤了。女侠威武!”“噗!”云颐忍俊不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只会打人的招,什么时候学过救人的啦?再说情势危急,哪顾得了那么许多。”“那是那是!女侠……巫主大人来了!”逸焱远远看到巫主站在山腰正向山上观望,飞鹰则在巫主身边说着什么。“啊?那我们快走吧,免得飞鹰恶人先告状!”云颐加快了脚步。

巫主一脸怒容,劈头斥道:“怎么搞的?精英尽出却连一帮山野莽夫都搞不定?”

逸焱未及答话,云颐已抢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巫主听完,恶狠狠地瞪了飞鹰一眼,“贪功冒进,难堪大用!现在我来指挥,逸焱整顿人马,趁他们松懈,我们再攻!”“呃,巫主大人,属下以为不宜马上强攻。此战过后我军士气低落,况且五大堂主均已受伤,斯奇现在还下落不明。”逸焱躬身说道。“什么?都受伤了?云儿不是说都被她救出来了吗?”巫主有些诧异。“这个……”逸焱偷眼瞄了一下云颐,云颐正一脸无辜地看向别处。“因为敌人太过狡诈凶残,虽然云儿及时出手相救,但他们还是都受了重伤。”“原来如此,那你有什么主意?”“我想先去山上看看情况,云儿和飞鹰留在这里整顿队伍,何时攻山待我回来再做定夺。不知巫主大人意下如何?”逸焱躬身说道。“也好,诸事小心,不要逞强!”巫主略一沉吟,采纳了逸焱的建议。“是!”逸焱转身向矮树丛走去。“巫主大人,云儿想和焱哥哥一起去,彼此也好有个照应。”云颐急道。“不必了,以焱儿的能力必可全身而退,你去了反而会束缚他的手脚。”“我……是!”云颐嘟着嘴,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笙离看着熟睡中的奚雅,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精起来比得上任何人,傻起来也没人比得上她。她怎么能什么话都和陌生人讲呢?本来打算晚上好好说说她的,结果她一回来就喊累,趴在床上就睡着了。爷爷不在家,连睡前故事都省了,唉!也不知道爷爷到了哪里,现在在忙些什么?’

想到爷爷,笙离感到有点心烦意乱,迟疑了一下,悄悄走出了房门。哇!今天的月亮好圆好亮啊,笙离对着月亮伸了个懒腰,顿觉心情舒畅了许多。

看来爷爷多虑了,那个青狼既然很有可能是假的,说不定真的没有发现我。这里这么偏远,他应该也很难知道目击者的事吧。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不要再去老地方看月亮了,就这么走走也不错。

笙离收回目光,暮然发现已近村口,不禁哑然失笑,真是习惯成自然啊!

突然,她的笑容僵住了,树上有人,一个少年正惬意地坐在本属于她的地方,闭目享受着月光。笙离心中一惊,来不及多想,转身匆匆离开。

少年慢慢地睁开眼睛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笑了。

逸焱伏在护寨渠边的树上,仔细观察着寨子里的动向。

寨子此时已安静了下来,翎蓝对虎子叮嘱了几句,在月儿的搀扶下离开高台向一处木屋走去。

逸焱心道,此人当是伤了美家三娘的那个少年,今夜之战也应该是他指挥。只是那个女孩儿脚步沉重,好像不会武功,与所报不符,不知何故?无论如何,他有伤是真,我何不趁此机会潜入寨中将其击杀,如能成功,破寨将易如反掌。

念已至此,逸焱紧盯翎蓝进了木屋,记下位置展动身形,沿山崖边溜过护寨渠,拾起一颗石子向远端的寨墙打去。随着铜铃声响,逸焱已翻过寨墙踩着栅栏掠过陷坑,隐于寨中的一座木屋之后。他稍作停留,身形几个起落已来到翎蓝所在的木屋旁。屋内,月儿刚给翎蓝换完药,正在收拾。“月儿姑娘,有劳了,赶紧回去休息一下吧。”翎蓝微笑着说道。“哎,哥哥也好好休息吧,虎子在那盯着呢,有事情会发信号的。”“嗯,月儿姑娘慢走。”

逸焱看着女孩儿离开,心中盘算着出手时机和撤退路线,忽听屋内的少年又道:“朋友,深夜不请自来,必有所图,何不进来说话?”

逸焱微微一笑,环顾四周,见无异常,纵身从窗口跳了进去。他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少年,只见他眉清目秀、满面春风、温文尔雅、神色从容,神情竟和湮殇有几分相似,让人心生好感。翎蓝也在端详他,虽然只能看到他的眼睛。“你是来杀我的?”翎蓝先开口了,依旧面带微笑,镇定自若。“是!你不怕?还是不信?”逸焱也笑了。“我怕,也信!”“那你怎么不逃也不喊人?”逸焱有些好奇。“如果没受伤,我应该有机会逃掉;或者,我就没必要去逃。纵然对你没有必胜的把握,恐怕你也很难杀得了我。”翎蓝边说边观察着逸焱的反应。“或许吧。不过我们现在是两军对垒,不是在进行一场公平的决斗。如果你没受伤,可能我也不会冒险来到这里。”逸焱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呵呵,是的。不过我有些奇怪,你来之时我还在换药,你应该知道那是最佳时机,可你却没有出手。”

逸焱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我的目标是你。那个女孩儿不会武功,对我们没有威胁,我不想节外生枝。”

翎蓝闻言一怔,复又细看了逸焱几眼。“你真是他们的人?”

这回轮到逸焱愣住了。“你何出此言?”“你们的行动都以魔族守护作为模仿对象,所到之处,几无人幸免。何曾理会过对手会不会武功,有没有威胁呢?”“……”逸焱的眼前又浮现出了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睛,他感觉到自己隐在青巾后面的面颊肌肉跳动了一下。“所有与我主为敌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我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你出手吧。”言罢,逸焱缓缓拔出了长刀,显然他已不想再说下去了。第二十一章惺惺相惜

翎蓝没有动,脸上笑意渐浓,语气却充满不屑。“这么说你只为你主而战喽?”

逸焱略一犹豫,鄙夷地反唇相讥,“难道你不是?”“不是,我们都为他们而战。”翎蓝望向窗外,语气坚决。“他们?”逸焱狐疑地看了翎蓝一眼,又看了看窗外,“你是说你在为你的手下而战?”“手下?莫非你认为他们是我的手下?这里是我们的营寨?哈……”翎蓝竭力让自己不笑出来,眼中却露出嘲讽的神情。“难道不是?”逸焱诧异的看着翎蓝,“山寨防守严密,营房整齐划一……”“防守严密还会让你这么轻易地闯进来?我们聊了这么久居然还没人发现?民居排列有序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上山避难,为了寨子有限的空间,不得已而为之。”翎蓝转头看了看天色,喃喃地道:“他们该做准备了。”“准备?”逸焱心中一动,刀横身前,警惕的问道:“准备什么?”

寨内适时地有声音传来,很多木屋亮起了灯光,似是各家各户都在生火煮饭,夹杂着几声幼儿的哭闹。

逸焱顿觉心头一寒,‘山野莽夫!’是的,巫主大人是这么说的,难道他早就知道?“今夜一战,你们丢下了二十多具尸体,大多死于陷阱。村中长者坚持要给他们办一个简单的葬礼,以使亡灵能够进入冥府。因夜晚难以进行,所以决定天一亮就清理遗体。这就是我的‘手下’,你的敌人。他们甚至不曾想过,如果得势的是你们,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翎蓝有些忿忿不平。

逸焱没有说话,手中的长刀却慢慢垂了下去。

翎蓝心中暗喜,昂首说道:“我看你也和神灵有关,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死神的代理人。冤有头债有主,你的目标是我,如果你能开恩放过这些无辜的村民,那我死而无憾!”

逸焱沉吟片刻,咬了咬牙,收刀入鞘。“今晚我主必破此寨,今晚之前你好自为之。”说罢转身就走。“仁兄且慢!矮树丛中有一小路可直通山下,不知仁兄可否设法成全?”翎蓝知道此人可能是山寨最后的希望,如能得他相助,村民们逃生的机会也就更大一些。

逸焱心头一热,初次见面,他竟如此相信于我!“正午之前,如看到我亲自带狼群去溪边饮水,说明此路安全,但你要一直呆在我能看到的地方。”逸焱没有回头,从窗口掠了出去。“明白,我不会逃走的,我会在这里等你!”翎蓝微笑着说完,如释重负般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后心发凉,早已汗流浃背。

还好此人尚有悲天悯人之心,不然人没救出一个,自己倒先死了,岂不让人笑掉大牙?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的主人要亲自出马,想来功力必定比他还高,看来今晚破寨之言不虚。而他能做的就是给自己争取一天的时间善后,最好的结果自然是成功调开守山之敌,让村民们从小路逃走,自己则在山上吸引敌人的注意。纵然敌人杀上山来,后山上有绳索、下有藤蔓,自己一个人还是有机会逃走的。但是如果此路不通,那又该如何呢?

逸焱顺原路退回树丛,复看炊烟袅袅的山寨,心情沉重,数月前为湮殇复仇的那场杀戮依然历历在目。

我究竟在做什么?我究竟为谁而战?我现在做的对吗?

逸焱心事重重地回到山下,刚到主帐,忽闻众人齐声高呼:“誓报此仇,血洗山寨!”只见主帐前的地上摆放着几十具尸体,斯奇赫然也在其中,他那一路几乎全军覆没。

巫主立于帐前,脸色阴沉的骇人。“巫主大人,属下回来了。”逸焱赶忙上前躬身施礼。“嗯,你们退下吧,把尸首收好,破寨之日用敌人的人头来祭。焱儿、云儿、飞鹰随我入帐。”巫主说完转身走入帐中。“焱儿,山上情形如何?”帐中,巫主背身而立,逸焱、云颐、飞鹰站在巫主身后。“呃,山寨虽非牢不可破,但占据地利,如白天强攻,会有很大的损伤。属下认为最好待天黑之后再攻,属下和云儿可寻机潜入山寨,抢占寨门,飞鹰带人从正面攻入,必可将敌人一网打尽。”“嗯,也好,就让他们再多活一日。”巫主恨恨地说道。“属下还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哦?但说无妨。”“此山只有一条路可以进出,我军驻守山下防御面积太大,不如将防线提至山腰。一来可以大幅缩小防御范围;二来可以近距离的观察敌军动向。不知大人意下如何?”逸焱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自己的措辞,如果巫主同意,他会请命驻守矮树丛,寻机放过山上的村民。“万万不可!巫主大人,属下在跟踪匪首的时候,曾看到山下突然冒出数名党羽接应他们。属下怀疑山上另有直通山下的密道,请巫主大人三思!”飞鹰突然插嘴道。“不会吧!地图可是巫主大人亲手所制,上面标明此山只有一条路可以出入。你是在质疑巫主大人吗?”逸焱的嘴角又挂起了坏笑。“你……什么意思?我只是……”“好了好了!不要再争了。地图绘制的时间太早,现在有变化了也说不定。还是先在山下驻守吧,焱儿可带狼群压至山腰监视敌人。”巫主冷冷地打断了他们。“是!”三人躬身退出了营帐。

逸焱看着得意洋洋的飞鹰,恨得牙根痒痒。说来也怪,这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兄弟’总让他心烦,反倒是仅有一面之缘的那个‘敌人’让他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天已亮了,有人来报,山上突然冒起了一股青烟,不知何故?众人纷纷猜测,逸焱却知道,葬礼结束了。

翎蓝重又回到高台注视着山下,他终于借深夜遇袭一事说动头领带着大家暂时离开。虽然他知道这里将被夷为平地,他们再也不可能回来了,但是只要命还在,一切都会再有的。

翎蓝让人把陷阱四周的栅栏拆除,防守人员继续就位,头领带着其余村民聚集在屋后,等待着下山的信号。

等待的滋味着实不好受,逸焱远远地看着高台上的翎蓝,感到度日如年。堪堪捱到日上三竿,即命手下带狼群去溪边饮水。“这么早?”手下疑惑地带着狼群去了。

翎蓝的心情从期待到兴奋再到失望,此路不通!看来只能铤而走险了。

他把月儿、阿吉、虎子唤到身前仔细叮嘱了一番,然后在月儿的搀扶下走向后山。

逸焱望着他蹒跚的背影,却感爱莫能助。‘我已尽力了,祝你好运!’第二十二章功败垂成

翎蓝来到后山,细细地查看着绳索和藤蔓。不一会儿,月儿顶着一个大箩筐,带着一群孩子走了过来。“人来齐了吗?”翎蓝把箩筐拴到套住绳索的铁环上,示意月儿坐进去。“有几个年纪太小,他们的妈妈会带过来,其他的都在这儿了。”月儿听话地照办了。“月儿姑娘,怕吗?”翎蓝含笑问道。“有你在,不怕!我相信你!”没有一丝犹豫。“嗯,大家听好了,我们现在玩的游戏,会让月儿姐姐先给大家示范一下。不管是谁进了筐子,在停下之前一动也不能动,不然可就回不来了。”翎蓝嘱咐完孩子们,回头又对月儿耳语道:“到了对面接好孩子,然后带他们尽快下山。”“那你呢?”月儿一脸担忧之色。“送完大家,阿吉会帮我追上你们的。准备好了吗?”“嗯!”月儿点了点头。

翎蓝气运右掌,对着箩筐轻轻一拍,铁环带着箩筐沿绳索向对面山崖滑去。在孩子们的惊呼声中,筐子缓缓地在对崖的一棵树下停了下来。月儿从筐中爬出,兴奋地冲着翎蓝这边挥手。翎蓝抓起系在铁环上的另一条绳索,将箩筐又拽了回来……

当翎蓝送出第五个孩子的时候,一直在后山上空游弋的山鹰,忽然鸣叫着急速盘旋起来。翎蓝心知不妙,连忙向高台望去,果然,虎子已打出了敌人正在上山的手势。

阿吉看到信号,立即招呼众人将浸满油脂的麻条缠到箭上点燃,向林中射去。隐于屋后的村民们顿时骚动起来,几名老者连忙上前拦阻,头领则带人向后山奔来。“少侠啊,靠山吃山,你让人把山烧了,这不是要断我们的活路吗?”头领匆匆赶到,刚好看到翎蓝把第六个孩子推了出去,不禁大惊失色。“你、你这是在做什么?”“把林子烧了,才能阻止敌人上山,我才有时间把大家都救出去。命都要没了,还去担心这些干嘛?家没了可以再寻安居之所,命没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来个人帮我拽绳子,我把大家都送过去。”翎蓝胸有成竹地说道。“头领大人,您也别怪阿吉不听话。是我说全村老少的性命都握在他们手中,他们不会停手的。”翎蓝还不忘给阿吉等人说情。“唉!”头领重重地叹了口气,“少侠啊,你可把我们害苦啦!”“放心吧,出去之后我会给大家找一个比这里还好的地方安身的。相信我!”看到形势正在朝着自己预期的方向发展,翎蓝喜不自禁。

巫主已带人来到山腰与逸焱会合,正观察着山寨的动向。“他们在搞什么鬼?后山有异动,前面却乱射一气。”飞鹰大惑不解地看着山上,忽然脸色大变惊叫道:“火!起火啦!他们把树林点着啦!”

巫主阴冷一笑,“哼!还想逃?早说过你会为心软所累。救火!”

此时,靠近空地的林中已是浓烟滚滚,火苗飞舞,明火已经烧了起来,很快连成一片火海。

逸焱也看得一头雾水,心道他疯了?难道想从后山逃脱?那么多老弱妇孺如何能够做到?我该怎么帮他呢?

思索间,飞鹰已灰头土脸地奔了回来。“巫主大人,火场温度太高难以接近,我们也没有合适的引水灭火之物,不如暂时撤下山去,待火势减弱再攻。”“巫主大人,飞鹰所言极是。前有大火,后有悬崖,料他们也耍不出什么花招来。”逸焱连忙随声附和。“哼!你也糊涂了?”巫主不满地睨了逸焱一眼,“那要等几日?现在他们正在后山设法逃脱,如果我们后撤,岂不正中敌人诡计?野猪,你带人把树砍倒,清出一片空地,阻止火势向下蔓延;飞鹰你带弓手准备火矢;焱儿、云儿带上狼群跟我来。”

说罢,巫主大步流星向林边小溪走去。来到溪边,巫主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徐徐上扬。逸焱的脸色忽然变了,目瞪口呆地盯着小溪,原本清可见底的溪水霎时变得浑浊不堪。接着,他感到了地动山摇,狼群也变得不安起来……

山上才是这场动荡的中心:被沙袋阻截的溪水先是躁动,紧接着形成了一个螺旋型水涡,漩涡越转越快、越转越大,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漩涡已将沙袋卷开倾泻而下。

村民们顿时骇得魂飞魄散,纷纷拜倒大呼:“河神息怒!河神息怒!”

翎蓝如遭晴天霹雳,面无血色,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名字,“海神波塞冬!”

漩涡咆哮着向山腰冲来,声势逼人,群狼纷纷拱背收尾,焦躁不安。巫主忽启双目,手臂向林中挥出,漩涡竟腾空而起,似一条水龙一般扑向熊熊火海。“呲啦”“噼啪”之声不绝于耳,林中青烟缭绕,火势立减,把逸焱看得血脉贲张,瞠目结舌。

只道巫主大人功力深厚,没想到法力也如此高强,当真是高深莫测啊!逸焱正待出言恭维,忽觉右臂被人抬起。“太厉害啦!巫主大人神功盖世,气吞山河,云儿真是大开眼界。”不知何时,云颐已躲到了逸焱身后,双手紧抓他的右臂,此刻振臂欢呼,却也忘记松开。

逸焱暗暗叹了口气,鬼丫头,怪不得巫主大人宠她,好话都让她说了。“云儿,不要乱说。”巫主也微笑着转过身来,“全都仰仗我主神威才是。”“是!仰仗巫主神威!”飞鹰刚好带人赶来,忙不迭地插嘴奉承道。“你的耳朵是喘气用的吗?话都听不清楚!”巫主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属下愚钝,属下无知,属下、属下……”飞鹰惶恐地口不择言。“好了好了,你带人从小溪绕过林火,以火矢攻击山寨内部制造混乱,如果有人冲出寨门,格杀勿论!”巫主没好气地说道。“是!”飞鹰如蒙大赦,连忙带人灰溜溜地去了。“云儿!”巫主看着正伏在逸焱肩头笑得花枝乱颤的云颐,皱了皱眉头,“你打算一直这么抱着焱儿吗?”“啊!”云颐如遭蛇咬,迅即松开逸焱,身形斜退数尺,连脖子都羞红了。“巫主大人!你……”“哈哈,焱儿,你带云儿趁乱杀进寨子,夺下寨门。你要照顾好她,去吧!”“是!云女侠,请!”逸焱笑着把青巾蒙在脸上,心却一直往下沉,往下沉……第二十三章破寨屠杀

翎蓝咬紧牙关,收敛心神,一边继续推送着孩子,一边招呼阿吉等人注意小溪一侧的敌人动向,守住寨门。

怎奈村民们大都吓破了胆,任凭翎蓝和阿吉如何呼喊,始终唤不起他们的斗志。‘有人!’虎子在高台上拼命打着手势,阿吉只好带着十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向寨门奔去。尚未就位,忽听虎子一声惊叫已连滚带爬从高台跌下,数十支火矢从天而降,众人纷纷躲避,山寨立时乱作一团。

阿吉等人透过射孔和飞鹰对射,差距立显。飞鹰的手下都是精挑细选,长期训练的射手,臂力过人,武器也是紫杉木所制腹角背筋的硬弓;阿吉等人用的都是自制的简易弓箭,射术和臂力差别也大,多数箭矢偏离目标,甚至直接坠地,少数几支射向了目标却已是强弩之末,被人轻易躲开或击落。

云颐见山上火起,作势欲冲,却被逸焱一把拽住。“云儿,再等等!”“哦!”云颐有些不解的望向逸焱。

寨中的高台和数座木屋已燃起大火,翎蓝让虎子带村民们来后山躲避,却见他们纷纷跑向没有着火的木屋。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舍命不舍财?还想带些财物离开?

惊疑间,只见头领拎着一个木盆冲到溪边,舀上水复又奔回,将水泼向一座着火的木屋。

是老头领的故居!翎蓝惊骇的神情不亚于刚刚看到溪水异动,他好像忽然明白了老头领拆除这座木屋的良苦用心——睹物思人只会让人更加牵挂,牵挂太盛反倒变成了一种牵绊。

翎蓝知道大局已定,无力回天。能救一个算一个吧!他一边安抚哭作一团的孩子们,一边蛮横地逐个抱上箩筐,向对面送去。

飞鹰眼尖,发现寨中有一处火势异常,似在慢慢减弱。“有人救火!快,都向那里射!”一声令下,几十支羽箭带着风声向目标飞去。

救火的人群中不断有人中箭倒地,看到亲人受伤,阿吉等人也无心恋战,纷纷返身救助伤者。

云颐见山上已无箭矢放出,展动身形冲了上去,逸焱只好紧紧跟随。

二人转眼来至寨前,飞鹰已命令手下停止放箭,看紧寨门。

云颐故伎重施,翻上寨墙甩出镜子,沿寨墙疾走,暮然发现偌大山寨竟无人防守。日光非月光可比,被镜子晃到的人只觉双目灼痛,似已目盲,纷纷捂眼倒地。“云儿,守住寨门。”逸焱没有停留,从云颐身边掠过,向后山扑去。“哦!”云颐跃下寨墙,回手一鞭将门闩劈成两段,费力地拉动着寨门。

寨外忽然传来一声狼嚎,狼群应声咆哮着向山上冲来。

逸焱心头一凛,谁发的信号?难道是巫主大人?疑虑间,阿吉已带人冲了上来。“快闪开!”逸焱低斥道,“赶紧逃命去吧。”话音未落,十几把利器已劈面而至,逸焱无奈举刀回击,随着兵刃交击之声和数声惨叫,阿吉等人已倒在血泊之中。

逸焱惊悚地看了看手里的长刀,又瞧了瞧倒在地上的村民,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村民们有的还在徒劳地泼水救火;有的救助着中箭的亲人;还有的哀号着扑向阿吉等人的尸体。

逸焱有些手足无措,茫然地四处张望,正巧碰上翎蓝愤怒的眼神,他还在机械地重复着推筐拉绳的动作。

他在救孩子们!逸焱重振心神向后山奔去,手中长刀上下飞舞,将熊熊燃烧的断壁残梁抛进了挡在后山之前的一排木屋之中。这排木屋本完好无损,此刻也冒起了青烟。

虎子和几个村民正疯了一般追逐着逸焱,忽闻“啪、啪……”几声鞭响,众人纷纷栽倒在地,云颐已拉开寨门返身杀来,身后紧跟着狼群……

在逸焱不断的攻击下,那排木屋终于冒出了火光。“焱,你疯了?你在做什么?”云颐惊叫道。“在这儿等我!”逸焱来不及多做解释,从木屋之间的空隙穿过,冲到了后山。

云颐这次没有听,紧跟逸焱冲了进去。甫一站定,云颐也深感意外,只见后山或蹲或坐着几个嚎啕大哭的孩子,一个少年正对他们怒目而视,单手吃力地拉着绳索。“他在做什么?看!有人逃过去了!”云颐指着对面山崖大声说着,便挥鞭欲对翎蓝出手,却发现逸焱已拦在身前。“他们只是孩子。”逸焱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云颐,声音充满悲凉。“可巫主大人说格杀勿论,一个也不能放过。”云颐低声说道。“想杀他先杀我!”逸焱说罢收刀入鞘,发出一声狼嚎,奔到翎蓝身边接过了绳索。

外围的屠杀已近尾声,几只恶狼正跃跃欲试准备冲进后山,闻声停了下来。

翎蓝没有推辞,他实在太累了,而且单手拉绳速度也太慢了。逸焱把绳索拉回,抱起一个孩子放进箩筐,正待推出,却被翎蓝拦住。“还是我来吧。”翎蓝冷冷说道。“我……刚才无心的,我……不想杀他们,我……没想到会这样,我……”逸焱有些羞愧,自己答应对方的事情一件也没有做到。“我知道,但你是一个天生的杀手,出手即是杀招,只会杀人不会救人。你想手下留情,只是徒增他们的痛苦罢了。”翎蓝的口气依然冰冷。“过会儿杀我的时候可别心慈手软,给我个痛快才好。”“我不会杀你的,送完孩子,我就把你送过去。”逸焱语气坚决。

翎蓝没有答话,而是若有所思地盯着云颐。云颐已走到崖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山崖的孩子们。翎蓝冷笑一声,拔刀砍断了藤蔓,云颐闻声转身和他怒目相对。

逸焱快速的收回绳索,转身将最后一个孩子抱了进去,心中感到一丝欣慰,总算由着自己的心意做了点儿什么,也算对自己以前犯下的罪孽做了点儿补偿。“情况怎么样?云儿和焱儿呢?”巫主的声音忽然传了进来。“巫主大人,他们好像在火场后面,不知道里面情形如何。”飞鹰也上来了。“那你马上带人从溪边绕进去,一个敌人都不要放过,事成之后我给你记头功,还有千万别伤了云儿和焱儿。”巫主沉稳地下着命令。

听到‘头功’两个字,云颐的眉头皱了起来,握鞭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是!属下领命!”飞鹰迫不及待地领着手下走远了。

翎蓝把最后一个孩子推走,远远看到飞鹰正带着一队弓手趟过小溪,不禁大惊,连忙向对崖大喊:“快带孩子们离开这里!月儿,快!快走!”

翎蓝没有看到,在他身旁的云颐面无表情,缓缓地抬起了左臂。“云儿不要!”逸焱正苦等筐里的孩子安全到达对崖,好尽快收回绳索。无意间看到云颐的举动,霎时骇得魂不附体,赶紧伸手拦阻,却为时已晚。“嗖、嗖、嗖……”数条小蛇已向对崖飞去。“啪!”逸焱的手没有收回,顺势打了云颐一记耳光。

翎蓝正在呼喊,闻声尚未回头已看到数条小蛇从身边掠过,顿时面如死灰。旋即咬牙切齿、目呲尽裂,转身拔刀向云颐砍去。

云颐正捂着脸,眼泪汪汪地看着逸焱,似被打懵,竟不知躲避。“手下留情!”逸焱慌忙抬手阻止,“扑!”却一掌印在翎蓝胸口,翎蓝应声向后跌去。“嗖!”翎蓝奋力掷出了狩鈯,却远远地从逸焱和云颐身边飞过,深深地刺入了树中。系着箩筐的绳索被刀斩断,随着翎蓝一起落下悬崖。第二十四章光明之盾

逸焱眼睁睁地看着翎蓝坠崖,心中懊悔不已。终究还是我杀了他!他会怎么看我呢?奸诈?凶残?我又何尝不是呢?但他临死前的眼神好奇怪啊,除了懊悔、悲愤和怨恨,还带着一丝解脱和安详。

对面山崖孩子们的哭喊声更大了,还夹杂着痛苦的惨叫和绝望的悲鸣,逸焱不忍直视,低头转过身去。他没有注意,在他背身之后,两崖间白光大盛。

飞鹰已带人冲了过来,看到白光先是一愣,随即指挥手下向对崖放箭。“还放什么?她的毒蛇都放过去了!”逸焱满腔怒火正无处发泄,劈面向飞鹰吼道。“巫主大人有令,一个都不能放过。杀!”飞鹰毫不示弱,一声令下,数十支箭矢已向对崖飞去。

逸焱火冒三丈,抬手向飞鹰打去,飞鹰早有防备,闪身避过。逸焱怒极,拔出长刀直取飞鹰。“住手!”一声大喝,巫主业已绕过小溪,正向后山走来。

逸焱愤愤地收刀入鞘,飞鹰已被骇得面色惨白,他稳了稳心神,绕过逸焱向云颐走去。“云儿放心,你放蛇在前,我是不会和你抢功的。哎?你没事吧?你的脸怎么了?”飞鹰说到最后故意提高了声量。

云颐自被逸焱打后就一直捂着脸恨恨地盯着他,眼中噙满泪水,身体簌簌发抖。没想到逸焱一直没有理她,先出言安慰的反倒是飞鹰。“滚!”云颐似伤心欲绝,怒斥一声向外跑去,与巫主擦身而过。“云儿、云儿,哎?”巫主不明所以,急急问道:“出什么事了?快把人给我追回来!”

逸焱犹豫了一下,没有动。“是!”飞鹰转身欲走,却被巫主拦下。“焱儿你去!”“是!”逸焱展动身形追了出去。“怎么回事?你说!”巫主沉声道。“额,详细情形属下也不清楚,我只看到云儿向对崖发出了追魂蛇,匪首举刀想杀云儿,被逸焱打下了山崖。不过……不过……”飞鹰似有难言之隐。“不过什么?快说!”巫主有些恼怒。“是,不过属下看到逸焱好像打了云儿……”飞鹰边说边偷眼观察巫主的反应。“不可能!你肯定看错了!”口中如是说,巫主的脸色却愈发难看。他走到崖边向对面看了看,又低头瞧了瞧,转身说道:“先把对面清理一遍,让山鹰看看留没留活口。两个目标都死了吗?”“这……我只看到男的落崖,女的没有看到,不知会不会在对面?而且匪首坠崖之后,崖底突然发出一道白光,不知何故?”飞鹰如实回禀。“一道白光?”巫主抬头眯眼看了看天色,此时正是正午时分,骄阳似火,不禁心里一沉。难道那个阿波罗的代理人竟借此契机得到了光明之盾?若真如此,那他必能逃过此劫,如不趁此机会将其除去,将来必定后患无穷!“飞鹰,你马上带人绕到崖底确认一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他还活着,切记白天不要轻举妄动,等到晚上再去把他除掉。”“活、活着?这怎么可能?”飞鹰目瞪口呆地看着巫主。“不必多问,照我的话去做就行了!至于那个女孩儿,如果找不到她,就留一只山鹰在这,她迟早会回来的。”“是!”飞鹰又指挥手下向对崖射了两轮箭矢,才转身离去。

维彦一头撞进了火神庄。自下山以来,她已奔走了一天一夜,仅在夜里吃了点干粮休息了片刻,加上跟踪云颐的时间已两天两夜没有合眼。本已精疲力竭,此时看到希望就在眼前反倒生出了气力。

看护庄门的几个少年中奔出一人意欲通报,不想却被维彦远远甩在身后。“乖乖!什么事这么急?师兄呢?”孑烨闻声步出大厅。他追查的那一路没有发现异常,便连夜赶了回来。“烨,师傅呢?快!蓝出事了!”维彦边说边往大厅里闯。“师傅今早出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师兄出什么事了?”孑烨依旧不慌不忙,他对翎蓝的武功和才智太有信心了,况且他知道维彦绝不会在翎蓝有生命危险的时候离开。但是很快,他就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出、出去了……师傅不在……”维彦没有答话,目光呆滞满脸绝望地念叨着。

忽然,她似想到了什么,毅然转身奔向庄外,才刚踏出一步,只觉眼前一黑,已一头栽了下去,孑烨眼疾手快扶住了维彦。“二师兄,师姐她……”赶来通报的少年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知道了,让厨房准备饭菜,一会儿送到小师妹的房间来。”孑烨探了探维彦的脉象,抱起维彦向大厅旁边的一座小院走去。

山下,逸焱和云颐一言不发,垂首而立,巫主若有所思地盯着逸焱。

半晌,巫主开口说道:“今日之战,云儿全歼逃敌,焱儿击杀匪首功不可没,都记头功!野猪带人留下,把斯奇葬了,其他人随我即刻返回海神庄。”“巫主大人,属下想留下安葬斯奇,请大人恩准!”逸焱闪身而出,躬身说道。“这件事有野猪处理就好,你随我回去还有要事去办。”“请大人恩准!”语气坚决。

巫主脸色阴沉地盯着逸焱,逸焱没有抬头也没有动,依旧躬身而立,营帐中的气氛似乎凝固了。“哈哈哈!”巫主突然笑了起来,“难得你如此看重兄弟之情,那你留下吧。办完葬礼尽快回家。我们走!”巫主霍然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营帐。“是!”逸焱还是没敢抬头,只觉手心全是冷汗。这是他第一次当众顶撞巫主,倒也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是他真的很想给遇难的村民举行个葬礼,好让他们的亡灵也能进入冥府。

山下的营帐都消失了,山上的大火也越来越小。逸焱让人在寨中一个石砌的大坑里垒起高高的柴堆,把能找到的尸体全都放到上面,然后将柴堆点燃。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焰,逸焱满目忧伤,一言不发,众手下也神情肃穆,噤若寒蝉。

逸焱暗想,当日若能如此,心里或许能好过一点。

一个月前,他执行完任务刚进庄门,云颐就哭着扑了上来,告诉他湮殇出事了,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中了埋伏下落不明。他本要去找,却被巫主拦下……第二十五章心事重重

两天后的傍晚,巫主说飞鹰已经把事情查清楚了:湮殇中伏虽身受重伤但侥幸逃脱,隐于一个村落之中,未曾想村民为了赏金将其出卖,向神雷的人告密。不知是湮殇有所察觉还是担心拖累村民,神雷的人还没到,湮殇却执意离开。狠毒的村民居然假借送行给湮殇下毒,然后一拥而上将湮殇乱棒打死……

只听得逸焱血贯瞳仁,悲愤欲绝。两天来逸焱想过无数可能,唯独没有想过或者说不愿去想湮殇会真的死去,孰料最终却闻此噩耗。逸焱当即立誓要杀尽村中之人为湮殇报仇,带着手下领着狼群去了。

来到村外,逸焱让人先带狼群封锁各个出口,然后率领手下从村口杀入。破门、砍杀、烧屋,逸焱已丧心病狂,手提长刀,见人就杀,手下们也杀得兴起,失去理智。没过多久,大半个村子已经陷入火海之中。

逸焱面无表情,大步走着,忽然看到一名手下被人用钢叉顶出屋门。几名手下蜂拥而上,此人却似疯了一般左冲右突,手下们竟一时无法近身,反倒伤了两个。

逸焱见来人虽身材矮小却有如此身手,认定他就是主犯,遂横眉冷目向来人走去,众手下也纷纷给他让出路来。

来人猛然看到敌首出现,嘶吼着向逸焱扑来。“禽兽!你杀我族人,毁我家园,我和你拼了!”

逸焱怒目圆睁,抬手一刀已将来人砍翻在地,众手下一跃而上乱刀砍下。‘屋内有人!’逸焱没有停留,弹身撞破木窗而入,黑暗中有几条身影忽自桌下钻出。‘不好!有埋伏!’逸焱出手如电,刀光飞舞,黑影纷纷倒下。手下举着火把冲进来的时候,逸焱的刀已贯穿最后一人的胸口。

火光闪耀处,一张稚嫩的脸庞出现在逸焱面前,圆睁着一双清澈懵懂的大眼睛,带着无辜、不甘、错愕和绝望的神情,直击逸焱的心底。

是的,没有哀怨!她可能还没学会恨吧?她怎么会是杀害湮殇的凶手呢?即便全村人都有罪,那也不该包括她啊!还有他、他、她,我究竟做了什么?

逸焱眼中的戾气渐渐消褪,神色有些恍惚,他木然地从孩子身上拔出长刀,握刀的手却有些颤抖。他没有说话,脚步沉重地走出了屋门。

村尾的几户人家已闻声出逃,偕老带幼,却被狼群候个正着。

逸焱茫然无助地望着眼前的惨象,心里更加想念湮殇。‘湮殇啊!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怎么做?’

良久,一个念头骤然在心中闪现。

神雷!是的,是他们打伤了你又悬赏捉拿,才置你于死地,我会杀尽神雷的人给你复仇。这些手无寸铁无知的人们,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想到这里,逸焱茅塞顿开,抬首发出一声狼嚎。举目望去,手下正带着狼群站在身后,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屠杀早已结束了。

唉!可惜那个少年和那些孩子们我无法安葬了,今后如有机会一定要到崖下找到他的尸骨厚葬于他。没想到云儿也步了我的后尘,其实就算云儿没有出手,飞鹰带着那么多的弓手赶到,孩子们也很难逃脱。

我怎么能打她呢?我有资格打她吗?即便她今日出手过于狠毒,伤了那些孩子的性命,却也不及我所做的十分之一啊!可笑的是,我凡事总能给自己找到开脱的借口,却对云儿如此苛刻。她现在一定恨透了我,还有巫主大人,唉,回去又有的受了……

逸焱眼望大火,心事重重。“蓝!”一声惊叫,维彦大汗淋漓地醒来,双目泪水涟涟。“你醒啦!”一直在身旁守候的孑烨爱怜地看着梨花带雨的维彦。“师傅回来了吗?我睡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维彦焦急地四处张望,厚厚的窗帘却将窗户遮得严严实实,挡住了她的视线。她连忙翻身下床,起身欲走。“师傅快回来了,我已派人去给师傅送信了。”孑烨伸手拦住了她。“你只睡了一小会儿,先吃点东西吧,过会儿总得有力气给我们带路不是?我去给你热热。”“不用了,没耽误事就好。”维彦望着孑烨淡定的笑容,感觉心里踏实了一些,她抹干眼泪止住了孑烨。“我不饿。”话音未落,忽闻腹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顿时羞得维彦面红耳赤,手足无措。“不用热?哦,那你凑合吃吧。”孑烨煞有介事地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愁容地说道:“真奇怪,明明刚刚吃过饭,现在又开始叫了。唉!我也被师兄给带坏了,我去找点儿吃的。”

维彦臊的没敢抬头,直到孑烨关上房门才感激地望了一眼,随即来到桌前狼吞虎咽起来。不出片刻,维彦就以风卷残云之势吃光了桌上的饭菜。她满足地摸了摸胀起的肚子,起身打开了房门,暮然发现天色已暗了下来,不禁大惊。

我哪里是只睡了一小会儿,明明已睡了大半日,倘若因为我的耽搁让蓝和村民们出了意外,我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烨连这点小事都能骗我,莫非师傅也赶不回来了?

维彦不敢想下去了,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大厅,看到孑烨正对几个师弟叮嘱着什么。“师傅呢?”维彦快步走近逼视着孑烨,心里却充满期待,然而孑烨的回答彻底击碎了维彦最后的幻想。“师傅赶不回来了,我和你一起去救师兄。”“你……”维彦柳眉倒竖,怒不可遏,“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明知师傅赶不回来。你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你明知蓝身陷险境。你……为什么?”话未说完,已潸然泪下。

孑烨微笑着听维彦吼完,怜惜地伸手扶住了维彦的臂膀,维彦扭了扭身子却没甩开。“你需要休息、需要吃饭,不然等我们赶到那里,你再晕倒,那我该先救你呢还是先救师兄呢?放心吧,师兄武功高应变强,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我已经安排好了,让小七他们守护庄院,你画张地图留给师傅,师傅看到自然会赶来接应我们。”“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维彦无奈地向书案走去,忽又一脸担忧地问道:“就我们两个人能行吗?你不知道,蓝身中蛇毒,行动不便,他还想保护几百无辜的村民。我们的敌人高手如云,深不可测,我们甚至还没摸清他们的底细。他们……”

维彦越说越害怕,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第二十六章神秘女孩“没事的,我们快些赶过去,至少救出师兄是没有问题的。至于村民嘛,只好能救多少算多少了。到时如果师兄还喊什么不要放弃任何人,你就拿藤蔓把他缠住,我把他给扛回来,嘿嘿。你画好赶紧出来,我收拾一下在门口等你。”孑烨轻轻拍了拍维彦的肩膀,转身走了出去。“嗯。”维彦来到案前,掏出翎蓝写给师傅的信函,在信封上简单画了一幅路线图,随手拿起案头一朵黄金打造的罂粟花压在上面,便走出了大厅。

来到庄院门口,维彦看到孑烨已背着包裹牵着两匹马站在了那里。“哇!你从哪搞到的?”维彦又惊又喜,她知道这里的马匹资源很紧张,基本都是王室贵族的私人财产或是被军队征用训练成了战马。“不会又是你偷来的吧?”“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孑烨的嘴角上扬的更厉害了,“我看到有人骑马撞了人,不仅不道歉还把人家打了一顿,你说是不是很过分啊?做错事是要受到惩罚的嘛!嘿嘿,后面还有几匹是给师傅和师兄他们留的,我们走吧。”“哎!”维彦痛快地应了一声,翻身上马向山下奔去,孑烨开心地笑了。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一轮明月悄悄升起给万物罩上了一层薄纱。妩媚的月光下,两人两骑正并排沿着一条土路向前跑着。“小师妹,你还记得如何骑马呢?”孑烨笑眯眯地看着维彦。几年前,孑烨突然改口叫维彦小师妹了,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问他也不说。“当然,哪能忘呢?小时候为了学骑马,咱三个没少挨摔,摔的满身是伤了回去还要被师傅责罚。你更惨!因为偷马还要多挨顿板子,嘻嘻。”维彦甜蜜地回忆着。“师兄嘴馋、我手欠,我们是最让师傅头疼的徒弟了,呵呵,你都是被我们带坏的。现在也是……嘘!”两人同时放慢了速度。“前面好像有人在打斗。”孑烨用问询的目光看着维彦。“嗯,我们过去看看。”两人轻轻下了马,把马儿牵到路边的树旁拴好,悄悄向林中潜去……

林中两条身影正在缠斗,仔细看去,一个手持长矛的少年正气喘吁吁地全力猛攻,他的对手是一个身材瘦削的蒙面人,却只是轻巧的躲避并没有出手反击。“乖乖!蒙面人实力好强,差距太大了,少年早就败了,只看对方何时出手而已。可他们都是什么人?我们要帮吗?”孑烨轻声说道。“当然帮啊!不然你们要眼睁睁看着他死吗?”一个声音忽自他们头顶传来。两人一惊,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全身裹着黑衣的女孩儿正伏在树上,嘴里叼着一片树叶,饶有兴致地看着交手的两人。“你怎么不帮啊?上面看得清楚吗?很过瘾吗?”孑烨笑着问道。“嗯嗯,还行,你们上了就更过瘾了。我可不敢帮,一个是神雷头领的大弟子,神雷青龙堂的堂主;一个是魔族十二守护之一的飞鹰,魔王堤福俄斯的手下。哪一个我都惹不起,不过贤伉俪一看就是行侠仗义之人,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哈!”女孩儿嘴里说着,却连看都不曾看过他俩。“魔族守护?”“伉俪?”孑烨和维彦不约而同地惊叫了起来。

少年闻言收矛跳出圈外,以矛拄地气喘如牛,“老贼,你是魔族守护?怪不得身手这么好,残羽甘拜下风。你要杀便杀,休要羞辱于我。”“哟呺呺呺!”飞鹰怪笑了几声,“老夫隐匿了十年,没想到刚一出山竟被几个娃儿认了出来。你们三个是想等老夫杀了他之后再现身吗?”“完了!没戏看了,唉!被发现了,唉!你们喊什么呀?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嘛!唉!”黑衣女孩儿连声叹息着翻了一个身,像一片乌云似的轻飘飘落了下来。

孑烨和维彦定睛观瞧,只见她满头乌黑的长发用一根黑头绳随意的束了一下,左耳挂着一只蓝水晶耳环,冰蓝色的双瞳,明眸善睐。罩住全身的黑色披风也掩不住她玲珑有致的身材,高挑的鼻梁,性感的双唇含着一片树叶,正随着她的叹息声上下抖动,更显妖娆动人。连维彦都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美。

孑烨微笑着仔细端详眼前的两位美女,只觉自己眼福不浅。二女都很美,美得各有千秋、难分伯仲。黑衣女孩儿透着一股野性,是那种妩媚妖艳的美;维彦虽看上去冷若冰霜,实则内心柔弱,是那种楚楚动人的美……“喂!看够了没?人家在叫我们过去呢!”黑衣女孩儿凑到孑烨面前盛气凌人地和他对视。“看够了看够了,姑娘请!”孑烨连忙移开目光后退了两步,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请什么啊?你以为前面有好吃的啊?嗯——”黑衣女孩儿拖着长腔,头像拨浪鼓似的摇了起来,“太危险了,还是贤伉俪先请吧。”“满口胡言,哪里来的贤伉俪?”维彦终于忍不住了,狠狠地瞪了黑衣女孩儿一眼。“哎哟,可吓死我了,我错了还不行?那二位侠侣先请!”黑衣女孩儿趁机向后跳了一步。“你……”维彦跺了跺脚向林中走去,孑烨连忙跟上。

岂料二人刚走出藏身地,黑衣女孩儿已在身后喊了起来。“喂!老飞头,你看清楚哈,我只是看热闹的,我可不想和你打架。你没意见呢我就再看会儿,你要是不愿意,那我马上消失。”听得二人哭笑不得。“小丫头,你看了那么久还没看够?这小子也太不中用了,想来神雷也不过尔尔,折腾半天老夫汗都没出。老夫看你的功力还在他们之上,来来来,一起陪老夫练练,也好让老夫看看这十年间出了多少青年才俊。”飞鹰说着向孑烨和维彦身后招了招手。“再会!噢不!还是不要再见了!”黑衣女孩儿的声音已渐行渐远。“哟呺呺呺!那就先比轻功。”飞鹰怪笑一声,身形一晃,好似大鹏展翅已掠到维彦面前。维彦大骇,未及出手,飞鹰已从她头顶掠过追了下去。

孑烨微笑着拍了拍惊魂未定的维彦,柔声道:“没事吧?我们追吗?”

维彦尚未答话,残羽已倒提长矛冲了过去,哪知没跑几步又惊慌失措地调头向回跑来。

二人正瞧得一头雾水,忽闻黑衣女孩儿的声音传来,“快跑啊!救命啊!杀人啦!”

喊声越来越近,黑衣女孩儿竟已一阵风似的奔了回来。第二十七章误引杀机“死丫头,鬼心眼子还挺多,老夫倒要看看你能跑到哪里去?”飞鹰发出“呀呀”的怪叫声,几个起落已赶了上来。眼见黑衣女孩儿将撞上残羽,被飞鹰抓住,维彦忙微合双目祭起咒语来。霎时,黑衣女孩儿身后突然冒出了许多枝桠,挡住了飞鹰的去路。“咔嚓、咔嚓……”飞鹰不慌不忙,双手舞动,宽大的衣袖似钢板一般将挡路的树枝尽数撞断。黑衣女孩儿和残羽闻声回头望去,见飞鹰已稳住了身形,便也停下了脚步。“哟呺呺呺!没想到啊,这么柔弱的丫头居然只用了一招就逼老夫出了手。你是德墨忒尔的代理人吧?老夫还真是小瞧了你,来来来,老夫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飞鹰腾身而起向维彦扑来。

维彦边退边继续诵读咒语,残羽挥矛、孑烨挥杖一起向飞鹰攻去。飞鹰没有理会他们两个,只是挥舞衣袖将拦路的树枝撞开,待二人的兵器已攻至近前才拧身轻巧地从矛杖之间钻了过去。二人也非泛泛之辈,一击不中迅速变招,一矛一杖旋即向飞鹰后心点去。

飞鹰身形再起,甩开二人已来到维彦头顶,正欲出招,惊觉后心依旧有冷风袭来,心中一惊,不敢再作停顿,忙收手顺势掠了出去。哪知身后之人如影随形,步步紧逼。

飞鹰有些恼羞成怒,暗道,我自诩轻功天下第一,没想到却甩不掉几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传将出去,我的老脸还往哪放啊?遂脚下不停,右手向后斩去。随着“嘡啷”一声脆响,已将身后阴魂不散的兵器荡到了一边。

飞鹰转身一看,发现残羽还在远处追赶,孑烨正笑眯眯地揉着胳膊站在面前,手里握着一把双蛇盘绕的权杖。“哟呺呺呺!原来如此!”飞鹰又怪笑了两声,“臭小子,你是赫尔墨斯的代理人吧,怪不得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好的轻功。神雷的小子,老夫知道你是阿瑞斯的代理人。呺呺,甫一出山就让老夫同时遇到三大主神的代理人,此必为我主浴火重生魔族再振雄威的前兆。老夫……”“啪啪啪啪……”“哇!太精彩了!太过瘾了!”黑衣女孩儿拍着巴掌欢呼雀跃起来。“没想到你们都是神灵的代理人,我太幸运了!嘻嘻,老飞头,那我呢?我是谁的代理人?”“哼!死丫头!今天老夫心情好,这里没你的事,你赶紧给我消失,老夫要拿他们三个祭旗!”飞鹰正为话被打断感到懊恼,没好气的说道。“哦哦,好的。你告诉我我是谁的代理人,我立马就走!”黑衣女孩儿央求道。“你……嗯!”飞鹰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他倒不是真的想放过黑衣女孩儿,但是想到三大主神的代理人已算强敌,尤其是刚才追逐女孩儿的时候,发现她不仅功力不弱而且诡计多端,为了避免再添劲敌才不得已而为之,却没想到她竟如此难缠。

飞鹰沉吟了一下,心中暗忖,迟则生变,我给她戴个高帽,早点将她打发掉才好。

主意已定,飞鹰开口说道“老夫看你是阿芙洛狄忒的代理人。”“阿芙洛狄忒?最美的女神?爱与美的化身?嘻嘻,太好了!老飞头,谢谢你!”黑衣女孩儿喜不自禁,转身欲走。“好是好,不过……呵呵,还是不要说了。”孑烨微笑着欲言又止。“不过什么?”黑衣女孩儿闻言停下了脚步,回身诧异地问道。“你当真要听?”孑烨没等女孩儿答话就接着说道。“美神的丈夫火神赫菲斯托斯太丑了,美神从未爱过他,所以非常不贞,背着丈夫和很多人有染,像战神阿瑞斯、神使赫尔墨斯,还有很多凡间的情人……”“和你们两个?呜哇……”黑衣女孩儿看着孑烨和残羽,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似恶心到要吐,“还不如杀了我!”“噗!”维彦看着黑衣女孩儿夸张的表情也忍俊不禁。“我们还没有那么不堪吧?至少我不丑吧?”孑烨坏笑着看了看残羽。“你什么意思?难道我就丑了吗?我……”残羽不甘示弱地争辩道。“你们闹够了没有?”飞鹰怒火中烧,厉声打断了残羽的话,眼中赫然已泛杀机。“丫头,你还不走吗?不要等老夫变了主意。”“走、走,这就走。不过你能不能再给我换个啊?一看到他们两个,我就……嗯——”黑衣女孩儿心有余悸似的拼命摇头。“哼!你以为这是玩游戏吗?想换就换?”飞鹰明显失去了耐心,“老夫看你不是厄里斯的代理人就是卡喀亚的代理人。哟呺呺呺!”“厄里斯?不和女神?挑起了特洛伊战争?卡喀亚?堕落和恶德女神?老飞头,你疯啦?”黑衣女孩儿惊叫道,“不换就不换嘛,干嘛这么恶毒?我哪点像她们啦?”“哟呺……”“别嚎啦!嚎嚎嚎,嚎你妹啊?你都扮了一晚上野人啦!拜托出点人声,说点人话好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呢?你就是怕我们联手,想把我支开,然后逐个击破,你才是厄里斯和卡喀亚的代理人呢。”

黑衣女孩儿越说越开心,越说越得意,嘴里叼的那片树叶上下飞舞,好似已隐忍了很久,终于找到机会发泄了出来。“呺、呺……”飞鹰听得老羞成怒,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孑烨悄悄向黑衣女孩儿连挑大拇哥,黑衣女孩儿更加得意,“老飞头,趁我们没改主意,你最好赶快消失,有多远滚多远!”“死丫头,好一副伶牙俐齿!既然你自寻死路,就休怪老夫出手无情。老夫先撕烂你的臭嘴,看你还怎么贫。”飞鹰说着向孑烨拍出一掌,孑烨连忙闪身躲避,哪知飞鹰只是虚晃一招,逼退孑烨,身形乍起向黑衣女孩儿掠去。“唔……”黑衣女孩儿惶恐地以手遮口,慢慢向维彦身边移去。维彦迅即掏出一颗种子,丢进一个土坑用脚填平,口念咒语;残羽则手执长矛迎面刺去。“小心他的右手!”孑烨在飞鹰身后边追边喊。飞鹰微一侧身已避过长矛,右掌向残羽胸口拍去。残羽听到孑烨提醒,不敢怠慢,矛横身前向上架去。“嘡啷!”、“呲啦!”兵器交错间,残羽看到飞鹰的右手已齐腕而断,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明晃晃、阴森森的钢钩,饶是残羽臂力过人瞬间架开,前襟也被勾开一条很长的口子。“啊!”残羽身形疾退,惊出一身冷汗。怪不得他的衣袖如此肥大,不知底细之人与他拼掌,岂不正中圈套?

思量间,飞鹰已向黑衣女孩儿扑去,女孩儿胆战心惊、可怜兮兮地看着飞鹰迫近,竟似忘记躲避。“闪开!”“小心!”孑烨和残羽大声喊着从后追来,眼见飞鹰举起右臂向黑衣女孩儿兜头劈下,却鞭长莫及。

二人心叹‘完了!’第二十八章力挫飞鹰“仓啷啷啷!”“呸!”黑衣女孩儿左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锁链,抖手向飞鹰劈去,右手从唇边移开,手腕一翻已多了一把亮闪闪的短剑,刺向飞鹰腹部,口中吐出一物直袭飞鹰面门。

飞鹰大吃一惊,忙顿身形撤右手格挡锁链,起左脚踢向黑衣女孩儿右腕,同时侧身想避开暗器,那料右手碰上锁链之后即被缠住,再想躲避已然不及,只好伸左手硬接。

黏黏的、软软的,这是什么暗器?摊开左掌一看,飞鹰顿时暴跳如雷,搅的他手忙脚乱的暗器竟是黑衣女孩儿嚼碎的树叶。

飞鹰抬起右臂又在锁链上绕了两圈,用力往回一拽,黑衣女孩儿站立不住被扯了过来,右手短剑顺势刺向飞鹰心口,飞鹰左臂一挥,罡风已将短剑震开,左掌却拍向黑衣女孩儿胸前。“呼!”,孑烨的双蛇杖夹着风声向飞鹰后心袭来,飞鹰向左横跨一步,右臂加力一扯,将黑衣女孩儿甩到身后,身形一转已和黑衣女孩儿对调了位置,不过左掌也已拍空。“哈!你可来了。哎!闪开!是我!”黑衣女孩儿惊叫着向孑烨扑去。孑烨赶忙收杖、拧身闪避……“嘭!”,两人已撞作一团。“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啊?”黑衣女孩儿奚落道。

孑烨被黑衣女孩儿撞出一丈开外,捂着胸口苦笑,“乖乖!我哪躲得过这么大这么美的流星锤啊?”“哼!算你小子会说话。啊!快来!”飞鹰又扯锁链,黑衣女孩儿已双手死命拉住,飞鹰竟没有扯动。他冷哼一声,右臂卸力,身体向前跃去,黑衣女孩儿猝不及防。“噔、噔、噔……”“哎呀!”女孩儿接连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飞鹰已从天而降,如苍鹰搏兔一般扑向黑衣女孩儿。残羽和孑烨的一矛一杖同时向飞鹰攻出,飞鹰双手齐挥,右臂荡向孑烨的权杖,左臂绕过枪头硬撼残羽的长矛。“他想踩死我!”黑衣女孩儿惊叫道,右手一抖,短剑已脱手而出。飞鹰飞起一脚却没有踢到,赫然发现一条藤蔓正从脚踝开始迅速向上缠绕着双腿。

飞鹰骇极,‘我竟把她忘了!’连忙拧身躲避,同时双腿用力崩断了藤蔓,短剑紧贴飞鹰腹部飞了过去。‘不好!’飞鹰感到小腹一凉接着一热,鲜血已经流了出来。

黑衣女孩儿早已收腿屈膝,摆出一副兔子蹬鹰的架势,双腿奋力向上蹬出,孑烨和残羽的第二招也已攻到。飞鹰借黑衣女孩儿上蹬之力,纵身向后翻去,残羽的长矛已然刺空,飞鹰也未能翻远,右臂仍然受制于锁链。“嘡!”孑烨的双蛇杖击中锁链又扫到了飞鹰右肋,幸好绷直的锁链为飞鹰卸掉了大半的冲力,饶是如此,也伤的不轻。飞鹰闷哼一声,右手连翻,摆脱锁链的缠绕,向林中掠去,几个起落已不见了踪影,残羽手提长矛追了上去。“哎?你……”孑烨欲言又止,心道这小子真冲,别说追不上,一个人追上了也是送死。不知他是怎么想的,我还是赶紧办正事去吧。“哎哟!摔死我了。丫头,你出手也太慢了,再晚一点儿我就被老家伙踩扁了;还有你,功夫那么差,怎么出来混的?”黑衣女孩儿灰头土脸地爬了起来。

维彦笑眯眯地看着她,也不说话,经过这场恶战,倒对女孩儿生了几分好感。“幸好姑娘没有放手,我们才能打败飞鹰,姑娘身手不凡、临危不乱,当真是女中豪杰,人中翘楚。佩服!佩服!”孑烨笑着恭维道。“你以为我不想啊?你妹的!不小心缠多了怎么放?”黑衣女孩儿忿忿地甩了甩左臂。

“……”“丫头,你最舒服啦,站在那儿光动嘴,毛都没少一根,哪像本小姐这么凄惨。唉!天妒红颜啊!”黑衣女孩儿叹了口气,“我们还是快走吧,万一老飞头喊来帮手,那就是天妒四个红颜啦。贤伉俪要去哪?看看我们是否同路。”

孑烨偷瞄了维彦一眼,见她竟没有生气,心中暗喜。“在下陌孑烨,这是我的师妹维彦,我们往北走,敢问姑娘芳名是?”“哦,原来是师兄妹啊,那离着伉俪也不远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嘻嘻,我叫木允尘。北边?嗯,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不如一起走吧,也好做个伴儿。”“咳、咳!有姑娘同行当然好了,不过我们有要事要办,而且非常凶险……”孑烨听了允尘的话,笑得有点不自然。“还能险的过今晚吗?没关系啦!本小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允尘满不在乎地说道。“当然,当然!只是我们走的匆忙,只带了两匹马上路,所以……”“你是赫尔墨斯的代理人嘛,轻功那么好,你跟着我们跑就是啦!就这么定了哈,妹妹,咱走吧!”允尘边说边过去拉起了维彦的手。“噗!”维彦幸灾乐祸地冲着孑烨笑了起来。“你们……”孑烨苦笑着摇了摇头。“哎!你们等等我!等等我!”残羽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拿着允尘丢出的短剑。

孑烨会心地笑了,这小子还真有心,看来他被这丫头给迷住了。唉!有他受的了。

残羽兴冲冲地把短剑递给允尘,沾沾自喜地奉承道:“姑娘,真是好剑!”“啪!”允尘兜头打了残羽一记耳光。“哎哟!”残羽被打懵了,急道:“为什么打我?我好心好意还你剑,你……”“啪!”允尘反手又给了一记,口中恨恨地道:“你贱、你贱、你贱!”“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残羽有口难辩,欲哭无泪。

孑烨不忍心看下去了,忙上前说道:“残羽兄,在下陌孑烨,这是我的师妹维彦,这位是木允尘木姑娘,我们要往北走,不知是否同路?”“哦!木姑娘!木允尘!”残羽双手掩面,狼狈不堪,眼中却露出向往的神情。

孑烨心叹,这小子真会听重点!只是这神态委实太过怪异了……“噗!你做什么梦呢?你要去哪啊?”允尘也被逗笑了。“嗯?哦!”残羽慌忙把手拿开,“我往西走,找我师傅。我们在……”“你师傅弗里翁?神雷的大当家?他居然亲自出马了?看来一定会有大事儿发生,这个热闹一定要看,我跟你走!”允尘松开维彦的手,一下子跳到了残羽面前。“不要!我什么都没说!”残羽惊恐地再次把脸捂上,向后退去。“啊?跟我走?真的?那太好了!”“既然如此,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孑烨说完拉起维彦就走。“后会有期!你……那个……他叫什么来?”残羽兴奋地不知所云。第二十九章难解之谜

孑烨和维彦来到林外,解缰上马继续前行。“噗!”维彦好像想起了什么,不由自主笑了起来,“你好像有点害怕木姑娘呀!”“笑话!我会怕她?”孑烨大剌剌地说着,随即后怕地回头看了一眼,摸着自己的面颊心疼地道:“乖乖!不知残羽兄现在的脸会英俊成什么样子。”“噗!你太损了!”维彦笑得花枝乱颤,“不怕为什么不敢让她和我们一起走?”“你真忍心骑着马看我在地上跑?”孑烨收起笑容故作痛心状。“不是啦!我只是觉得木姑娘身手那么好,有她帮忙,我们成功的机会能更大一些。”想到翎蓝,维彦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思念和担忧之情溢于言表。“我也想过,但是这丫头亦正亦邪,反复无常,让人捉摸不透。我觉得还是不要和她走得太近才好。”孑烨若有所思地说道。“木姑娘虽然脾性有些古怪,可我觉得她人还是不错的,而且临危不乱、心思缜密,和蓝倒有几分相像。就像刚才,开战前她就有意向我靠拢,选了一个既能让我发挥作用又不让我太过显眼的位置。还有,在那么凶险的情况下,她还敢抓着锁链不放手,一定是算到了我们的出手时间和速度。今晚若不是她,我们真的凶多吉少。”“话虽如此,但是你想过没有,她这么年轻怎能一眼认出隐匿了十年之久的飞鹰?在我们现身之前,连残羽都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而且,如果不是看到飞鹰对她起了杀心,她会不会真的帮我们还不一定呢,像飞鹰戏耍残羽和对你出手的时候,她可是一直置身事外的。还有我们最后分手的时候,她一听到残羽要和神雷的头领弗里翁大人会合,就马上改了主意。总之,这个丫头太神秘了,我们甚至不知道她究竟是敌是友,有什么图谋。”

孑烨分析的头头是道,维彦却有些不以为然。“你一定是想多了,她的长辈可能和她提起过魔族守护,就像师傅提醒我们的那样,她在树上看了那么久,能猜出来也不奇怪;没有出手或许是她还不了解我们的底细,没有把握吧;她那么喜欢看热闹,有大事发生肯定忍不住啦!”“但愿如此吧!师傅这次出门也是因为收到了魔族异动的消息,看来人间又要不太平了。我们三人苦心修炼了这么久,是时候该大偷……大干一场了!”孑烨正色道。“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好话到你嘴里听起来也变了味儿。”维彦无奈摇头。“口误口误!嘿嘿,话说我还真没偷过魔族呢,有机会一定要去试试!”孑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

夜笙离坐在门前的一块大石上,抬头仰望着月空,心里却在想着奚雅。

这个鬼丫头,爷爷不在家,越发疯了,都这么晚了还不回家。自从神雷的人入村以来,奚雅除了准时回来吃饭,一直都在外面呆着,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今天更过分,连回家睡觉的时间都忘了。爷爷已经出去两天了,杳无音讯,这次不会又带个小小奚雅回来吧?

正想着,就看到奚雅和湮殇并肩走了过来。笙离慢慢站起,疑惑地看着二人,待二人来到近前才开口唤道:“奚雅,你怎么才回来?你去做什么……”“姐,累死我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得先去睡了。”奚雅丢下一脸诧异的笙离,开门走了进去。“笙离姑娘,你别怪她,她确实很累很辛苦。”湮殇微笑着说道。“哦?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笙离警觉地盯着湮殇。“是这样,昨日奚雅姑娘非要和在下学武,说要保护村子保护亲人,在下拗不过她,就随手教了几招。原以为奚雅姑娘只是贪玩好奇,敷衍一下就过去了,没想到今日又被她纠缠了一天。呵呵,害你久等了。”湮殇彬彬有礼,娓娓道来。“她?学武?”笙离惊讶地看向屋内,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这丫头真是异想天开,这哪是女孩子做的事情?学武岂是随口说说那么简单。“呵呵,笙离姑娘可不要小瞧她啊!奚雅姑娘绝对不是普通的孩子,真是学武的奇才,短短一天半,在下十年所学已倾囊相授。奚雅姑娘悟性极高,聪慧过人,所学招式立马就能融会贯通,但是有些招式没有深厚的功底是使不出来的。莫非奚雅姑娘小时候学过?亦或是有什么奇遇?”湮殇一脸钦佩之色。“怎么可能?”笙离听得目瞪口呆,“从小我们就在一起,肯定没有学过,也没有什么奇遇。莫非是……”笙离忽然想起了爷爷说的话,奚雅是在智慧女神雅典娜的神庙里被发现的,难道在遇上爷爷之前奚雅就已得到了女神的祝福?“哦?笙离姑娘想到什么了吗?”“没有!这丫头一向古灵精怪,可能骗到你了也说不定。”笙离淡淡地说道。“这……也许吧!呵呵,笙离姑娘没有学武的打算吗?”“我?没有!”笙离生硬地答道,“我可没有奚雅那么高的悟性和天赋,更没有她那么大的好奇心。”“呵呵,笙离姑娘过谦了。虽然在下年纪不大,阅历不丰,但在下看人一向很准。你们姐妹都不是普通人!”湮殇明显话里有话,他耐人寻味地看着笙离。

笙离听后心中一动,这不是爷爷说过的话吗?看来我的担心是对的,此人绝不简单。“少侠多虑了,我们姐妹从小在这里长大,与常人无异。已是夜深了,我要回去休息了,少侠也早点回去吧。”说罢,笙离移步向屋门走去。“今晚的月色这么好,笙离姑娘舍得走吗?”湮殇依旧面带微笑。

笙离怔了一下,没有说话,继续趋步向前。“既然笙离姑娘没有兴致,那在下还是自己去村口观赏吧。晚安!”湮殇笑着转身离开。“砰!”身后传来笙离关门的声音。

湮殇信步踱到村口,三两下已爬到树顶,惬意地坐在昨天呆过的地方,眯起眼睛望着月亮。不远处的小山丘上,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一动不动。第三十章简单任务

大火从白天一直烧到夜里才渐渐熄灭,逸焱让手下浇熄了还在闪烁火星的余烬,把尸骨放到刚挖好的一个大坑里,然后用石块和泥土筑起了一座大坟。一切安排妥当,逸焱才带人下山,赶回了驻地。

回到庄院,逸焱硬着头皮去给巫主回话,出乎意料的是,尽管巫主语气依旧冰冷,却没有训斥他,好似已经忘记了白天的不快。

逸焱暗自庆幸,巫主大人这关看来已经过了,只要再把云儿哄好就万事大吉了。他心里想着,已来到云颐房前,只见房门紧闭,屋里一片漆黑,逸焱顿觉有些怅然若失。

看来云儿这次真的生气了,以前自己出任务的时候,不管多晚回来她的房间都会亮着灯,即便再累也只是和衣而卧,一听到自己的声音立马就会开门跑出来。唉!我怎么能打她呢?

逸焱追悔莫及,垂头丧气地向自己房间走去。“焱弟弟,你回来啦!”美家大娘刚从三娘的房间出来,正巧碰上逸焱,便张口叫住了他。“姐姐正要谢谢你呢,你杀了那个臭小子替三妹报了仇。哎?你怎么了?跟失了魂儿似的。”

美家三姐妹要比逸焱、云颐这批孩子年长不少,对他们一直像待自己的亲弟弟、亲妹妹一样疼爱,尤其是对云颐。这丫头从小就会察言观色,深得三姐妹宠溺,不仅教会了云颐鞭法,还把驯蛇配毒之类的独门秘技也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她。

三姐妹如果联手,实力不可小窥,前日只是因为意外才被翎蓝逐个击伤。云颐天资聪慧,加上巫主的悉心指导,以一人之力已可发挥出三姐妹联手的威力,进步神速。“焱儿见过大姐,”逸焱连忙躬身施礼,“我没事儿,二姐和三姐的伤怎么样了?”“你小子越大倒越客套了,二妹没有大碍,再修养几日就能痊愈;三妹的右臂算是保住了,不过能不能继续使鞭就很难说了,三妹正为这事儿伤心呢,唉!我们三姐妹向来都是共同进退,如果她右臂废掉,就不能和我们一起行动了,我真怕三妹想不开。”大娘面露忧愁之色。“如果三姐右手不便,可以试试左手使鞭。鞭法招式都很熟的,只要勤加练习,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儿。”逸焱安慰道。“嗯,我们也想过这个办法,但是三妹左手练的是毒掌,再改练鞭法会很难,而且我们联手攻击需要很高的默契和手段。即便三妹真能练成,少了三妹的毒掌,我们的实力也会大打折扣。别说这些了,说说你吧,你怎么惹到我们云儿了?”大娘话锋一转,数落起逸焱来。“哭得那么伤心,让人心疼。问她也不说,只说是担心三妹,三妹昏迷不醒的时候她都没这么哭过。我们一猜就是你小子惹得,没错吧?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是不是后悔了?”“大姐说的是,这不一回来我就去找云儿了,可她不想见我。”逸焱摆出一副想要悔过自新却欲诉无门的神情。“见你?她还没回来怎么见你啊?你回来的时候她刚走没多久。”“出去了?”逸焱心中一惊,云儿不会是去执行消灭目击者的任务了吧?以她现在的心态和白天的表现来看,那个村子岂不是又要遭遇灭顶之灾?

逸焱心急如焚,口中却道:“云儿带的人够吗?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嘿!你现在知道关心云儿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好在现在知道也不算晚,云儿那么喜欢你,你可不要负了她啊!”美大娘颇有深意地看着逸焱。“喜欢我?”逸焱吓了一跳,“怎么可能?我和云儿从小……”“我知道,可是云儿已经长大了,你不要总把她当成那个,跟在你屁股后面吵吵闹闹的小女孩儿好不好?女孩子长大了自然会有喜欢的人,男孩子不也一样吗?不过男孩子这方面确实开窍晚一些,可你不会到现在情窦都还没开吧?”美大娘娇笑着说道。“我……”逸焱臊得满脸通红,眼前又浮现出云颐含情脉脉的眼神。

天哪!难道这是真的?怪不得云儿会那么生气,这、这可如何是好?“云儿从巫主大人那里回来,收拾一下就走了,没有带人,想来只是一个简单的任务。巫主大人那么宠爱云儿,自然不会让她去做太危险的事。现在急也没有用,除了巫主大人没人知道云儿去了哪里。你就回去等着吧,她一回来你就赶紧向她负荆请罪,态度要比刚才还要好。女孩子嘛,好好哄哄就没事了。”美大娘笑着拍了拍逸焱的肩膀。“啊?一个人?”逸焱回过神来,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

看来我多虑了,村子应该是安全的。但是她会去哪儿呢?攻打山寨之前好像没有什么别的任务了……不会是巫主大人已经查出了谁是目击者,让云儿去灭口的吧?

想到这里,逸焱的心又提了起来。“不行!我得去找她。”“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姐姐已经原谅你了,等她回来我会替你说话的,不用再表决心了,再演就过了!”美大娘笑得更开心了。“我说真的,我知道她去了哪里,我这就去找巫主大人。”逸焱说着转身欲走。“你疯啦?”美大娘大惊失色,连忙拦阻,“我们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巫主大人安排好的事情岂能由着你的性子随便干涉?”“可是云儿一个人会有危险,难道我们坐视不管吗?”逸焱急道。“危险?这……”美大娘一时也没了主意,沉吟片刻开口道:“这样吧,今晚是野猪巡夜,他从小就被你们欺负,只有我们姐妹经常照顾他,他一直拿我们当他的亲人,也最听我的话。我和你一起出去,我去找野猪,你去帮云儿。此事若能瞒住最好,倘若巫主大人问起,你就说是替我们姐妹办事,我自会向巫主大人解释的。”“大姐,万万不可!一人做事一人当,焱儿惹的祸自当由焱儿承担,岂能连累姐姐。”逸焱为自己的谎言感到羞愧,也为美大娘的仗义心生感动。“不要争了,事关云儿安危,就这么办吧,你小子必须安安全全地把云儿给我带回来。”美大娘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现在就走。”“好吧,一切听从大姐安排!”

逸焱心道,一帮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怎么会伤到云儿呢?此去如能见到云儿,当好言相劝,一定不能再让云儿伤害无辜,必要时只能出手阻拦了;如果云儿不在,我正好趁机提醒村民赶紧逃命……思量间,二人已过了吊桥,大娘去找野猪,逸焱则纵身向林外掠去。

逸焱一路狂奔,来到了村外的小山丘上,这里是观察村子最合适的地方,地势高、视野好,而且距离也远,不易被人发现。山丘下面有一片小树林,出了树林走不多远就是村口。

逸焱先扫了一眼村子,很安静,不像有事发生,连村口大树上的女孩儿都还好端端地坐在那里,看来云儿去了别的地方。

女孩儿?逸焱的眼睛又兜了回去,定格在村口大树上。这、这不是已经死去的湮殇吗?不!不可能,是我眼花了吧?

逸焱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擦了擦眼睛凝神看去,发现坐在树上的人真的像极了湮殇。第三十一章意外重逢

不行!我得过去看看!逸焱轻轻走下山丘,钻进小树林,悄悄向林边摸去。忽然,在一棵树后,逸焱停住了脚步,隐在青巾之后的面庞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接着,他灵巧地爬了上去。

树上,云颐双目放光,正用惊讶的眼神看着逸焱。“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是巫主大人告诉你的?”“你又拿镜子晃……”逸焱把后半句硬生生咽了回去,虽然小时候云颐喜欢躲在树上用镜子晃他,但是这一次她可是一动也没动,而且这里离目标那么近,她也不会幼稚到拿出镜子来暴露自己。那我感受到的是什么?

逸焱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云颐,她正伏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一身夜行衣衬得身材凹凸有致,暗红色的波浪卷发此刻包裹在黑色的头巾里,更显成熟干练,精致的五官掩藏在薄薄的面纱之下,只露出了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此时正刻意地躲避着自己的目光。

逸焱不由感叹,这丫头真的长大了!自己平日只顾和她打闹,以忘却烦恼消磨时光,却从未如此静静地端详过她。不知不觉中,她已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她的眼睛真的很美,好像会说话,亮得就像……难道我感受到的竟是她的眼睛?是了,最近每次见到她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只是没有特别在意,现在想来她每次见到自己眼中都会放光……“你看什么呢?不认识我了?问你话呢!”云颐被逸焱看得浑身不自在,可又不敢乱动,只好任由逸焱的贼眼在自己身上肆意游走,羞得眼皮都红了。“我担心你嘛,所以就偷偷跑出来了。”

若在平时,逸焱肯定会说‘我想你啦、看不到你睡不着觉嘛、哪有这么香的树啊?’之类的话来调侃云颐,可是现在知道了云颐的心意,说话反倒不似平时那么随便了。“少来,谁知道你担心的是谁。”云颐口中这么说着,心里却受用的很。“你怎么在这里躲着?山丘上才是最佳的观察位置啊!不过我第三次出任务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经验,多锻炼锻炼就好了。”逸焱深表理解。“噗!你今天怎么了?这还是我认识的逸焱吗?嘴里这么积德。”云颐娇笑着说道。

“……”“那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该不会那么远就闻到味儿了吧?”云颐很少能在平日的斗嘴中占到便宜,今日终于得势,当然不想轻易放过逸焱。“我来这儿是因为……对了,湮殇!我在上面看到树上的那个人像极了湮殇,所以想凑近点儿看个究竟。”逸焱如梦方醒,终于想起了自己来这儿的原因。“你也这么觉得?我在山上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忍不住跑了过来。神态、习惯、举止简直一模一样,如果说此人不是湮殇,那像得也太邪门了。对了,他该不会就是你那天提到的女孩儿吧?”云颐的嘴角也挂起了坏笑。“我眼神再差,男女总能分清吧?”逸焱紧紧盯着树上的少年。“那可不一定,你不就一直拿我当你哥们吗?”“是、是,拿你当哥们,当哥们。”逸焱的心思都在湮殇身上,随口说道。“哼!也就是你这么想,在别人眼里我可是一朵花儿呢,只要我一开口,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着娶我!”云颐对逸焱的反应非常不满。“是、是,抢着娶你,娶你。”“你再说一遍!”云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惊又喜地看着逸焱。“是、是,再说一遍,说一遍。”“不是这句,是前面那句!”云颐满心期待却大失所望。“到底该不该现身呢?不现身真假难辨,可一旦现身,假的就要灭口,真的又该如何?”逸焱有些举棋不定。“我说有人抢着娶我!”云颐心有不甘,又把引子说了一遍。“谁?”逸焱一愣,心道话题怎么扯到这上面来了。“你!”话一出口云颐傻了,明明是从逸焱嘴里先说出来的,现在反倒成了自己向他逼婚,顿觉羞愧难当、无地自容。“我去探探他是真是假。”云颐说着翻身下树向林外掠去。“我?为什……哎!云儿等等。”逸焱没有拦住,只好跟着追了过去。

没跑几步,逸焱就发现村口影影绰绰似有人在动。‘不好!有埋伏!’逸焱连忙加快了脚步,大声喊道:“前面有人!小心!”

云颐正悔恨交加,脑子里乱作一团,竟没有察觉眼前的危险,听到逸焱的呼喊又跑了两步才停下来,逸焱已迅即掠到了云颐身边。

三丈开外,十几名手持弩弓的年轻人正呈扇形排列包围了过来,月光映射下,箭簇隐隐泛着乌光。‘箭上有毒!’逸焱止住了身形,不敢退也不敢进,只是慢慢横移了一下挡在云颐身前。“不许动!”弩手中有人厉声喝道。“云儿别动!”逸焱感觉到云颐想要偷偷出手,忙出声阻止。

他知道弩弓的威力,力大速疾又十分精准,距离这么近,箭上还有毒,无论云颐打算甩镜子还是放蛇,都无法阻止对手射击。弩和弓不同,弓手需要用力拉弦、瞄准再释放,而上了弦的弩摆好位置只需扣动悬刀,也就是扳机,就能射出,并不需要太多的技巧。

由于一个卑贱的奴隶就可以持弩在短距离内,轻松地射杀一个花费了一生时间进行训练的高贵骑士。著名的狮心王理查一世就曾两次为弩箭所伤,并在第二次不治身亡。弩被认为是邪恶武器,以至于到了中世纪还出现了教皇范围内禁弩的事件。

当然逸焱不会知道这件事,他只知道弩和弓相比最大的弊端就是填装箭矢太慢,无法达到很高的射击频率。这么近的距离,只要能躲过第一箭,就变得毫无威胁了。可是如何才能避过这一箭呢?逸焱感到一筹莫展。“大胆贼人!竟想来此图谋不轨,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不知何时,湮殇已来至近前。不待他们答话,湮殇掠过那排弩手,挥棒直取逸焱。

逸焱登时僵在当场,热泪盈眶。这声音、这招式、这面容、这神态,不是湮殇是谁?

云颐隐在逸焱身后,见到湮殇出现先是一愣,随即发现逸焱不躲不避也不出手,情急之下抓起逸焱的腰带向后跃去,口中喊道:“哎!你……”

话未说完,湮殇发出一声长啸,厉声叱道:“小子,哪里跑?”边说边冲他俩努了努嘴。

二人心领神会,转身向小树林奔去,湮殇随后紧紧追赶。众弩手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眼睁睁看着三人两前一后冲进树林,掠上山丘,去的远了。第三十二章惊悉真相

三人奔到一处隐秘的所在,纷纷停下了脚步。逸焱转身看着湮殇,话未出口已泪流满面。“你真是湮殇哥?你竟然还活着?”云颐惊叫道。“云儿,虽然我不辞而别确实过分,但是看在我们十几年的交情上,你也不能咒我死吧?”湮殇微笑着望向云颐。“不辞而别?可巫主大人说你死了!”云颐一脸茫然。“他是这么说我的吗?”湮殇看了看正喜极而泣的逸焱,笑着点了点头。“看来是这样了,他是不会原谅我的。焱、云儿你们还好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逸焱突然像一头发怒的狮子,跨前一步抓住了湮殇的两条胳膊,直直地盯着他。“你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道我是怎么挺过来的吗?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多难过吗?”“不知道,”湮殇平静地说道,“我不知道巫主会告诉你们我已经死了,我不去找你是因为不想把你也牵扯进来,你以为被追杀的滋味很好受吗?”“巫主?追杀?”逸焱怔住了,胸中的怒火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双手无力地从湮殇的胳膊上滑落。是啊,背叛海神庄的人会是什么下场自己是知道的,湮殇一定有他的苦衷,真不知道这些日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你现在怎么像个怨妇一样?如果云儿不认识我,听了你刚才的话,还以为咱俩有一腿呢,不杀了我也得拿醋酸死我。”湮殇当胸捶了逸焱一拳,打趣道。“你想死啊?如果说之前还有一丝疑虑的话,现在我已经百分之二百地断定你就是湮殇哥了。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云颐娇笑着说道。

逸焱没有笑,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惊惧地抬头看着湮殇。“可那些村民又是怎么回事?巫主大人说他们出卖了你,还给你下毒害死了你……”“是啊是啊!焱哥哥还亲自带人去给你报仇了呢!”云颐插口道。“报仇?原来是你杀了他们!你怎么忍心下得去手?”湮殇骤然色变,一脸悲愤,一拳把逸焱打了一个趔趄。“他们可是我的恩人啊!”“恩人?”逸焱如遭晴天霹雳,呆若木鸡。“哈哈哈!”湮殇怒极反笑,“我早该想到的!巫主这招的确狠毒,借你之手除去我的恩人,好让我们兄弟反目成仇!”“巫主大人不会这样的!会不会是飞鹰搞的鬼?”云颐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会的会的……”逸焱想到了昨日的屠杀,木然地道。“哼!飞鹰虽然自私狡诈,但是对巫主忠心耿耿,言听计从,他绝不敢欺骗巫主的!云儿,很多事你不了解,慢慢你就会知道了。”湮殇语重心长地说着。“你离开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逸焱猛然抬头,疾声问道。“唉!”湮殇叹了口气,“还记得临行前我和你说过的话吗?”“记得!你说你想做一个受天下人敬仰的好人,不想做一个让人恐惧被人唾弃的恶人。还说你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如果再被逼去做恶事,你会抗命!难道……”“是的!”湮殇神情复杂,深深地陷入了回忆之中。“当日我赶到任务地点,发现目标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我犹豫再三,终究不忍下手,就放了他一条生路。为了回来交差,我想寻个恶人杀掉,在我漫无目的到处瞎撞之时,我听到林中传来了打斗声。”“赶过去一看,一个身材健壮的中年男子正在追杀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儿已是强弩之末,岌岌可危;男子却不依不饶,招招致命。我顿时义愤填膺出言喝止,哪料男子一看到我不由分说便动起手来。他真的好强啊,只用了几招就打得我没有了还手之力。”

湮殇心有余悸地停顿了一下,“后来我才知道,他是神雷最年轻的长老,也被视为弗里翁大人的接班人,想必看到我的蒙面装扮就知我也不是善类。”“那女孩儿似身受重伤,倒地不起。我想这可能是天意,老天知道我已厌倦了这种生活,就算能活着回去也无法交差,倒不如以死相拼,说不定还能救下女孩儿一条性命。当即以命搏命,只攻不守。那男子没想到我会如此打法,一时慌了手脚,被我抓住时机以棍抵在树上,我也硬吃了他一掌。”“我强压下翻涌欲出的气血,感到意识在渐渐模糊,我知道我撑不了多久了,就让女孩儿快逃。在失去知觉的瞬间,我仿佛听到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接着我就陷入了黑暗,隐隐觉得有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儿陪着我在耳边温柔低语。”湮殇的眼神有些迷离。“那后来呢?”云颐问道。“我看到引导之神赫尔墨斯把我们接到冥界,满面胡须的船夫卡隆将我们摆渡过了黑色阿刻戎河,在真理田园的审判台前接受了冥界三大判官弥诺斯、拉达曼提斯和艾亚格斯的审判。真理田园连接着两条路,分别通往幸福之所——爱丽舍乐园和痛苦之所——地狱。三大判官因为我以前的恶行和死前的壮举争论不休……”“醒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来到了美丽祥和的爱丽舍乐园,周围的人们善良亲切,对我像亲人一样。收留我的那户人家在村子中间,家里有四个孩子,父亲是个猎户……哎?你怎么了?”湮殇忽然发现逸焱面色惨白,几欲跌倒。“没、没什么,你接着说!”逸焱咬紧牙关稳住身形,尽力掩饰着自己的不安和内疚。

湮殇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他们没有追究我的来历,只是悉心地照料我。不知为什么我恢复的很快,看着村民们无忧无虑快乐幸福的生活,我甚至想就在那里隐居下来,隐姓埋名做回一个普通人。但是很快我就知道这只是奢望,因为我看到了巫主的山鹰在村子附近徘徊,我不想给这些善良的村民们带来麻烦,就留了一点儿钱不告而别。”“我装扮成普通村民的样子进了王城,居然巧遇被我放走的那个老者,他和神雷的罗斯长老颇有渊源,听完我的遭遇就给我做了引荐。我想神雷是为天下百姓做事的,是真正受人爱戴和支持的地方,而且神雷组织庞大,高手如云,在这里也可以轻松地躲过巫主追杀,所以就做了罗斯长老的贴身侍卫。”“罗斯长老不会武功,是一个德高望重的仁厚长者,掌管着神雷的所有内务,外务如有大事发生,也会找他出面解决。我加入神雷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护送罗斯长老外出,调查一个长老的死因。这时我才知道林中男子的身份,但他是怎么死的我不清楚,只知道被人砍掉了脑袋。不管怎么说我也和他打斗过,我怕事情迟早会查到我的头上,本打算尽快离开,却听到了村子被屠的消息。我猜到是巫主派人干的,却没想到竟然是你。”

湮殇狠狠地瞪着逸焱,逸焱的头垂得更低了。“你居然投靠了神雷?”云颐听得唏嘘不已。“是的,我很想给恩人们报仇,我知道神雷是巫主最大的敌人,因此我决定留下来等待机会。”“你要和我们为敌?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啊!”云颐急道。第三十三章左右为难“不是你们,我的目标只有巫主一个人!不然刚才我也不会掩护你们逃走。”“你斗不过他的,你不知道巫主大人功力有多高,法力有多深!”逸焱想到了昨日的溪边,依然感到心惊肉跳。“我知道很难,但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就像你俩这么机灵今晚不也中了埋伏吗?我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而且我感觉机会就要来了。”湮殇的眼中闪耀出了兴奋的光芒。“我陪你留下来!”逸焱似终于艰难地做出了决定,“大不了一死!”“焱!你……”云颐大惊失色。“不要,你留在巫主身边对我更有利。只是你得多加小心,不要被巫主看出你已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湮殇关切地看着逸焱。“那你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逸焱看到那熟悉的眼神,知道他们又成了无话不谈,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为了湮殇,他什么都肯做。“疯了!你们都疯了!”云颐尖叫着跑了出去。“云儿!你去哪?”逸焱没有拦住,回过头来一脸担忧地望着湮殇,“她……”“让她去吧!不会有事的,你这辈子吃定她了,呵呵。”湮殇调侃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你想让我怎么做?”“暂时没什么可做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让你们陷入危险。只想劝你们不要再滥杀无辜,多给自己留条退路。”湮殇苦口婆心地说道。“我们会的!那今晚之事我们回去该如何禀报?实话实说?”逸焱诧异地问道。“嗯,只要不提我们见面的事就好。老天有眼啊!本来我是护送罗斯长老来这里调查的,调查那个被你杀死的祭司一事。在我们准备返回的时候被一个丫头教训了一顿,长老才决定让我留下来保护村子,不然还真不知道我们何时才能重聚。”“可如果我们回禀这里有人保护,巫主大人很可能会亲自带人杀来的,至少也会让我带大队人马屠村的。你手下就那么几个人,到时又该如何?”“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因为是罗斯长老临时决定把我留下,所以除了长老没人知道这个安排。巫主不会轻举妄动的,他一定会先找眼线了解清楚才展开行动。”湮殇似胸有成竹。“眼线?你是说神雷内部有巫主的人?”逸焱吃了一惊。“当然!难道你以为你的伏击地点和目标都是巫主自己做梦做出来的吗?”湮殇打趣道。“我已经习惯了接受命令执行任务,而且也想杀光神雷的人给你报仇,还真没想过这些。”“哈哈!好兄弟,等我报了仇,我们就又能像以前那样快快乐乐地在一起了,你也能顺理成章地坐上巫主的位子。到时我们一起把海神庄变成第二个神雷,除暴安良,受人敬仰!”湮殇豪气冲天地说道。“我只想为自己的恶行赎罪,让人间远离杀戮,我们也能再续兄弟之情!”逸焱看上去心情有些沉重,“一定要让巫主死吗?有没有什么别的解决办法?”“他不死我就得死!”湮殇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知道你没什么野心,别的事以后再说吧。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如果我有急事找你,我会在老地方给你留暗号的。你多保重!”“嗯……”逸焱没有答话,低头沉思着。“怎么?舍不得和我分开?”湮殇笑道。“我只是有点奇怪,巫主为什么要对我们说谎呢?他大可以实话实说,让我们以后见到你格杀勿论,这才符合他的脾性,何必要费尽周折去撒一个弥天大谎呢?”“唉!你怎么还不明白?巫主心思缜密,诡计多端。以你我的关系,如果告诉你实情,你会对我出手吗?你能保证不跟着我走吗?你若走了,那云儿还能安心留下吗?你是巫主最看重最得力的人,云儿是他最疼爱最关心的人,他是绝不会冒这个险的。只需一个谎言,既能让你们死心塌地,又能让我们兄弟反目,何乐而不为呢?”湮殇对逸焱的迟钝有些无可奈何。“看来是这样了,你也保重!”逸焱没有再提早日重聚的话题,因为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虽然他对巫主的一些做法也很不满,但毕竟是巫主把他们养大,还教会了他们武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宁愿借跟着湮殇留在这里来表明立场,哪怕被巫主杀掉,也不想在暗地里对巫主下手。

云颐泪流满面地坐在森林入口附近等待着逸焱。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她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

一边是待自己情同父女的巫主大人,一边是青梅竹马、心仪已久的逸焱,她不希望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受到伤害。但是现在他们正逐步走向对立,一旦二人反目,自己应该如何?又能如何?

云颐感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痛,痛的心都要碎了。泪眼婆娑中,她看到逸焱满腹心事地走了过来。“云儿,你还好吧?我罪孽深重,我、我真的无法拒绝湮殇。但是你要相信我,我也不想伤害巫主大人。”逸焱如坐针毡、骑虎难下。“我很想信你,我也知道你心里确实难受。可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已经站在了湮殇哥那边,只要湮殇哥开口,你终究还是会听的。纵然你没有亲手伤害巫主大人,你也会给湮殇哥制造机会,置巫主大人于死地。”云颐绝望地说道。“那你让我怎么办?”逸焱有些气急败坏,“难道眼睁睁看着湮殇被巫主大人杀死?”“巫主大人从未说过要杀湮殇哥,会不会是巫主大人也以为湮殇哥真的死了?不然他为什么要骗我们?”云颐还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告诉你实情又能如何?你能忍心对湮殇下手吗?只有说他死了,我们才不会离开这里去找湮殇,还能借我之手挑起我们之间的矛盾。”逸焱显得理直气壮。“这是湮殇说的?”云颐的眼神里透出一丝不屑。“是的,湮殇还说让我们不要再滥杀无辜,给自己留条退路。”逸焱没有察觉。“然后呢?你回去打算怎么做?”云颐近乎蔑视地看着逸焱。“湮殇说今晚之事可以实话实说,只是不要提及我们见面的事情,更不能对任何人透露我们知道的真相。”“湮殇说湮殇说!你到底有没有自己的主意啊?一见到湮殇你就六神无主了!”云颐冷笑道。“……”逸焱一怔,这才注意到云颐鄙夷的表情,不禁恼羞成怒,“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反正我宁愿被巫主杀死,也不想夹在他们二人之间左右为难,你爱信不信!”

说罢,逸焱头也不回地冲入林中,去的远了,只留下孤零零的云颐,肝肠寸断、伤心欲绝。

这次我若帮你,必定会有下次、再下次……你让我如何面对巫主大人?倘若巫主大人因我伤了性命,我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可我若不帮你,你必难逃一死,我又如何忍心?也罢!一命偿一命,既然我不能背负杀师弑父之名,那就陪着你一起死好了!

云颐心意已定,起身奔入林中。第三十四章虚惊一场

云颐过了吊桥直奔庄院,远远看到逸焱正焦急地在门口徘徊。“云儿,”逸焱看到云颐连忙迎了上来,“我想过了,真的不能说啊!你若说了,我死事小,可湮殇和那一村的无辜百姓都会丢掉性命的。云儿,你要三思啊!”

云颐愤愤地盯着他,原以为已经哭干的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她感到自己的心在慢慢溶化,化成了滴滴珠泪。

是啊!他是这么的重情重义,他怎么会忍心伤害像父亲一样的巫主大人呢?他还这么的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我怎能亲手毁了他?

云颐一把推开逸焱,低斥一声,“闪开!”掠进了庄门。逸焱心惊不已,连忙跟上。

云颐来到厅前,见大厅仍然亮着灯光,擦干眼泪走了进去,逸焱只好停下了脚步。“巫主大人,云儿回来了。”云颐走到案前,躬身施礼。“丫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知老夫在这里牵肠挂肚等得很辛苦吗?”巫主脸上满是关爱之意,随即若有所悟地笑着说道:“哈哈!都这么大了还如此贪玩,是不是背着我去和什么人见面啦?”

厅外的逸焱顿觉惊恐万状,厅内的云颐更是魂不附体,惊悸地抬头看着巫主,说不出话来。“哎?丫头,你怎么哭了?谁又惹着你啦?”巫主看到云颐满面泪痕,不禁勃然大怒。“哼!臭小子,给我滚进来!”巫主向着厅外大声喝道。

逸焱哆嗦了一下,求救般地左看右看两看没人,这才无奈地躬身走进大厅。“巫主大人,焱儿未经巫主大人允许私自出庄,罪不可恕,请巫主大人责罚。”“哼!如果这种小事儿也算罪不可恕,那你岂不是还做了罪该万死的事情?”巫主声色俱厉,只把二人骇得哑口无言。

云颐忐忑不安地看着巫主,脸上挂满了惶恐、焦急、担忧和恳求的神情。

巫主看了看她,心疼地叹了口气。“傻丫头,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替他说话?”

逸焱脸色苍白,身体簌簌发抖,巫主大人果然神通广大,无所不知。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可说的?我不能连累了云儿!

逸焱一咬牙、一狠心抬头说道:“是,逸焱罪该万死!但这件事和云儿无关……”

云颐闻言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废话!”巫主厉声打断了逸焱,“是你动手打了云儿,当然和云儿无关!你真是胆大包天,罪该万死!逸焱,你给我听好!云儿若是动手打你,是你必有该打之处,可不管云儿做了什么,你都不能动她一根寒毛,你记住了吗?”

巫主原本疾言厉色,说到最后却偷偷给逸焱递了个眼色。

逸焱听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幸福来的太快了,原来地狱和净土真的只有一步之遥。

云颐却早已哭得梨花带雨,如同泪人一般,她再次感受到了巫主大人对她的如山父爱,也庆幸逸焱未遭杀身之祸。

巫主气恼地瞪着逸焱,这孩子怎么越长越傻了?我做得还不够明显吗?看他平日里办事机灵行事稳妥,嘴也不笨,可今天怎么这么迟钝?是了,美家丫头说了,这孩子还没开窍,看样子还不韵男女之事呢,我还是再提醒他一下吧。

巫主正欲开口,逸焱已情不自禁地上前扶住了云颐。他知道云颐有多担心自己,如果说自己可以为了湮殇而死,那云颐就是那个可以为自己而死的人。

云颐顺势扑到逸焱怀中放声痛哭,左手还不断地拍打着逸焱,她现在才发觉自己是多么害怕失去他。

云颐心道,只要他能好端端地活着就好,别的事以后再说吧!

逸焱强忍热泪,颤声道:“好了云儿,没事了、没事了,别再哭了!”

巫主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欣慰神情,“是啊云儿,为师已经替你狠狠地教训他了,焱儿也诚心知错了,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云颐也不答话,只是把大哭改成了抽泣,左手随着抽噎的节奏打得更用力了。

巫主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我真的把她宠坏了,事情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她居然还是不依不饶……

巫主想了一下,换了个话题,“云儿,今晚的任务顺利吗?哎呀!别拍了,再拍焱儿就漏啦!”

云颐身子一震,止住了哭泣。她抬头看了看逸焱,转身说道:“云儿到了那里就发现有人驻守,他们训练有素,调度有序,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村民。云儿怕被他们发现就没敢靠得太近,所以村里的详细情况了解的不是很清楚。”

云颐说了一半谎话一半实话,她确实没有仔细看过村里的情形,因为她的注意力都在湮殇身上。这也是她进门之前就想好的,她希望巫主因为没有得到准确的情报不会贸然发兵,最好能再派飞鹰等人前去侦察一下,他们看到湮殇必然会回禀巫主,到时就可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这样既能提醒巫主湮殇还活着,又可以让逸焱不会迁怒于自己。“哦?哈哈!老家伙居然还知道找人保护自己。行了,我知道了,你们下去休息吧。”巫主向他们挥了挥手,沉思了起来。

逸焱和云颐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么容易就过去了?可笑的是两人之前还又吵又闹,寻死觅活……

老家伙是谁?目标不是那个女孩儿吗?巫主不会是又想用什么诡计吧?

逸焱犹豫了一下,云颐则拉着他想要赶紧离开。

巫主抬头发现两人还没出去,好像明白了什么。“焱儿,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打云儿,也知道你对我的做法有些不满,但是为了我主大业,我只能如此。好在我们的第一个目标已经达成,暂时已可远离杀戮,以前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以后也不会再让你做为难的事情了。”“是,逸焱谢过巫主大人!”

逸焱暗道,怪不得巫主大人今天心情这么好,原来是已经完成了第一步计划,也就是说真正的魔族守护已经重现人间,接下来就要看他们和神雷之间的争斗了。看来湮殇和村民们也暂时安全了……

云颐则心想,巫主大人对我们如此坦白,如此宽容,又怎么会骗我们呢?这里一定有什么误会,我得去找飞鹰问个明白,你也千万不要负了巫主大人才好……

二人各怀心事,步出了大厅。第三十五章悲痛欲绝

孑烨和维彦来到了山脚,现在已是上午时分,他们自击退飞鹰之后就一直赶路,没有歇过。“小师妹,是这里吗?”孑烨看了看崎岖的山路转身问道。“嗯,我们快上去吧。”维彦心急如焚。“我们已跑了一夜,马已经很累了,再上这样的山路肯定不行。我们徒步上去吧,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让马休息休息。”“嗯。”维彦点了点头。

二人牵着马向山上走去,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把马拴好,这才展动身形向山上疾奔。维彦跑得很急,孑烨只是不紧不慢地跟着她,片刻之后,二人已来到了山腰。“瞧!山鹰还在!”维彦兴奋地喊道,“看来恶人还没攻上山,蓝说过会等我回来的,他真的做到了。”“我早说过师兄武功高、应变强,吉人自有天相。呵呵,这下你放心了吧?”孑烨微笑着说道。“嗯,我们快走!前面上有绳索下有藤蔓,我们就是绑也要把他们都拖出来。”“乖乖!这话居然能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孑烨看着维彦的兴奋劲儿,自己也感到很开心。“你自己都说我被你们带坏了,嘻嘻。我还一直担心因为贪睡误了事儿呢,没想到……”维彦突然停住了脚步,笑容凝固在脸上,小嘴越张越大,泪水也伴随着惊惧涌了出来。

在她面前不远处横七竖八地趴着几具孩子的尸体,十几支箭矢散落在地上,更多的箭矢留在了孩子们身上。

孑烨也目睹了这一惨状,他看了看维彦的神情没有多问,加快脚步冲向断崖。

维彦脚步沉重地走到孩子们身边俯身看了一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也向断崖跑去。几丈距离,随处散布着孩子们的尸体,惨不忍睹。泪眼朦胧中她看到孑烨正在仔细地查看尸体;她看到对面的山寨已经变成了废墟;她看到月儿圆睁双目倒在地上……“月儿妹妹!”维彦哀号一声扑了上去,抱起月儿的尸体失声痛哭。

孑烨神色凝重地站了起来,目不转睛地望着对面的那片焦土。

什么人这么厉害?仅用了不到一天一夜就攻破了师兄镇守的山寨;什么人这么残忍?烧光了寨子不说,连孩子们都不肯放过!

不知何时,维彦已停止了哭泣,她挖坑埋种重新架起一座藤蔓桥来。“我得过去看看,蓝一定还在那里等着我!他答应我要等我回来,他从没骗过我!”维彦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双目失神地向藤蔓走去,孑烨赶忙拦住了她。“小师妹,师兄看到你这个样子会心疼的。你先把眼泪擦干,缓缓心神。你要知道师兄是在对面寨子里等你,不是在山崖下面等你,你可千万别掉下去,掉下去可就永远都见不到师兄喽?”孑烨脸上挤出了一丝笑意。“对、对!不能这样去见师兄……”维彦擦了擦眼睛,拂了拂额前的几根乱发,抬头看着孑烨木然地道:“这样行了吗?”“嗯……可以了,很美!你听我说,藤蔓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我先过去,你帮我看着。等我到了对面你再走,听清楚了吗?”孑烨知道维彦一时很难恢复正常状态,只好另想办法。“师兄,我来了!”孑烨说着跃上藤蔓向对面掠去。“哎呀!”眼看快到对面山崖了,孑烨突然惊呼一声,身子在藤蔓上晃了几晃,险些跌下。“啊!烨,你小心哪!”维彦吓了一跳,失声尖叫,人也像从梦中惊醒一般。

孑烨这次是真的笑了,他脚下轻轻一点已跃上了对面山崖,手里还抓着那根被翎蓝斩断的绳索。“好了,小师妹,你可以过来了,如果脚下无根,你可以扶着这根儿绳子。”

维彦咬紧牙关,抖擞精神,也从藤蔓上掠了过去。踏着满目疮痍的山寨废墟,他们努力地搜寻着翎蓝的痕迹,可是这里烧得太干净了,尸体也明显都被处理掉了。

维彦站在那座新建的大坟前泪如雨下,她执拗地认为翎蓝一定还活着,正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可心里却有个声音不断地提醒她,不在这里还能去哪呢?

孑烨则扯着绳索来到了崖旁的那棵树下,绳索的长度刚好可以碰到树,却不能拴上。孑烨伸手拔了拔翎蓝插到树上的狩鈯,没有拔动,他又退了一步比划了一下,身后已是悬崖。孑烨转身向下看了看,低头沉思起来。

猛然间,一阵零乱的脚步声把孑烨惊醒,他暮然发现维彦踉踉跄跄、摇摇晃晃地向崖边走去,泪流满面却目光呆滞,连忙上前拉住了她。“小师妹,你疯啦?你要做什么?”孑烨惊叫道。“别拦着我!只因我贪睡了半日,就害死了蓝、害死了月儿、害死了全村父老,我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维彦悲痛欲绝。“你错了!他们的死与你无关,我刚刚看过尸首,他们至少在昨天的这个时候就已被人杀害;你再看看身后,偌大的一个寨子被烧成这样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办到的。也就是说,你刚刚赶回火神庄这里已经失守了。除非你能肋生双翅,否则这么短的时间,谁也无法及时求援。况且我们并没有找到师兄的尸骨,在没有亲眼看到之前,我绝不相信师兄会死!”“那蓝能到哪里去?我们都把这里找遍了,难道……难道他被恶人抓去了?”“应该不是,你过来看看。”孑烨把维彦拖到了树前。“师兄的刀入树极深,我试了一下,拔不出来。按照刀柄的角度,即使我退到崖边用尽全力也不可能扎到这种程度,事实上因为距离太近我也发不出全力,何况师兄身上还有伤。因此,师兄应该是在更远的距离奋力一掷……”说着,孑烨指了一下两崖之间,“师兄很可能坠崖了。”“啊?坠崖了?那我去找他!”维彦说着又往崖边冲。“乖乖!小师妹,我知道你很急,可这样跳下去就真的急死了,我们还是绕到崖底才好。”孑烨一直没敢放手,使劲拖着维彦。“哎呀!你想什么呢?我要顺着藤蔓过去,对面离崖底最近!”维彦急道。“哦,我都被你吓出毛病来了,呵呵。看来这也是敌人已经破寨还要留下山鹰的原因,他们也没有找到师兄的尸骨……不对!他们是在等我们!”孑烨话音未落,对面已传来几声马嘶。“不好!有人来了,还想偷走我们的马!”第三十六章恶有恶报“走!我们过去看看,如果真是杀害村民的凶手,我们正好替他们报仇雪恨!”维彦说着紧握法杖,踏上藤蔓跑了过去。

待维彦到了对崖,孑烨才展动身形跃上藤蔓。两人一前一后向山下掠去,孑烨后发先至,第一个赶到山下。他隐在一棵树后向四周探察了一番,没有发现异常,这才闪身走了出来。

原本拴在树上的两匹马早已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十几具黑衣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维彦赶到的时候,孑烨正在仔细地翻看着。“啊!他们是谁?”维彦惊叫道,“我们的马呢?”“他们是恶人,想干坏事儿,没想到被一只更坏的鸟儿给盯上了,鸟儿趁其不备将他们一一啄死,然后骑上马扬长而去。”孑烨笑着说道。“满口胡言!马都丢了你还这么开心,你傻啦?”维彦奇怪地望着孑烨。“我是很开心,看到这些弓箭了吗?这些箭矢就是射杀山上孩子们的凶器!还真让你说着了,他们真是杀害村民们的凶手。不过不用我们出手,有人已经替我们摆平了。”“会不会是蓝干的?蓝在追杀他们给村民们报仇!”维彦陷入了漫无边际的遐想。“乖乖!你还好意思说我胡说八道,你的意思是师兄为了抄近道追杀他们,就从崖上直接跳了下去?”孑烨笑得嘴都合不上了,“你可真有想象力!”“那会是谁?你小心点!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维彦嗔道。“哈哈,有意思就有意思在这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飞鹰干的。”“飞鹰?这怎么可能?飞鹰不是被我们打伤了吗?”维彦觉得有些难以想象。“那点皮外伤对飞鹰来说不算什么。你看看这些人身下压着的枝叶,他们本来应该藏在树上,打算等我们来找马的时候伏击我们;你再看看他们背上的伤口,大部分都是被钩、爪之类的利器所伤,我想是飞鹰以极快的速度袭击了他们。”“可飞鹰为什么要帮我们呢?”维彦还是觉得无法理解。“他可不会那么好心来帮我们,嘿嘿,答案在这里!”孑烨说着走向了最远端的一具尸体,这具尸体所在的位置离那群黑衣人有十几丈远。“这是我查看的第一具尸体,因为我想不通,以飞鹰的轻功怎么会让这家伙跑出这么远。他没有带弓箭,因此他应该就是那帮黑衣人的头目,你看看他用的武器。”“一对钢钩!”维彦也好像明白了过来。“嗯,人们只知飞鹰擅以钢钩伤人,却不知他是因右手被废才用钢钩替代。根据这小子所练的轻功和武器来看,他应该就是伪装成飞鹰的那个人。想来是飞鹰无意间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他岂能容忍一个毛头小子盗用他的大名?于是就尾随着他们伺机下手,没想到这些人主动跑到了这么偏僻的地方,还蹦跶蹦跶上了树。这么好的机会,飞鹰当然不会错过。这小子一看不妙就想逃,可惜他的对手是飞鹰,他一点儿机会都没有。哈哈,这才是真正的狗咬狗!这小子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杀他的竟然是他一直模仿的飞鹰。”孑烨笑得更开心了。“哼!便宜他们了!如果落到我的手里,我一定要让他们多死几次!”“乖乖!这个好像难度有点儿大啊!”孑烨倒吸了口凉气,随即忿忿地说道:“按说飞鹰帮了咱们这么大的忙,送他匹马倒也没什么,可是丫太贪心了,居然把两匹马都拐跑了。”“这样也好,省的你老抱怨我虐待你,咱们都走着去好了。”维彦说着转身向山下走去。“虐待我?你想多了!其实两人可以同骑一匹马的……”孑烨边说边跟了上去。

在村子中间的一块空地上,奚雅正在湮殇的指导下练习招式,身后跟了一群孩子也在装模作样地比划着,一些闲散的村民或远或近地围观着。“湮殇哥,你这橄榄木做的棒子能杀人吗?”奚雅好像对自己使出的招式不太满意。“当然!奚雅姑娘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有很想杀的人吗?”“嗯,我要杀了青狼给姐姐报仇!姐姐的亲人都被青狼害死了。”奚雅随口应道。“青狼?”湮殇犹豫了一下,“笙离姑娘见过真正的青狼?可传闻青狼残暴成性,出手狠毒,他怎么会放过笙离姑娘呢?”“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青狼怕我姐吧!那个假青狼不也没敢动她吗?嘿!”奚雅嘴里说着又挥出一招。“不成!我就是使不惯,普通棍棒不够结实,杀伤力也小,你的武器我又握不过来。我还是觉得长矛好,既可以像棍棒那样挑、刺、劈、撩、扫,又可以通过锋利的矛头提高杀伤力,要是再来个盾牌那就更好了。”“呵呵,那是因为奚雅姑娘的手太小了,所以用不惯我的橄榄木棒。不过你不用着急,你可以把你想要的武器样子画下来,我去找组织里的工匠照着做给你就是了。而且我们的青龙堂堂主也是使矛的高手,他应该快赶来了,有机会你也可以让他教你几招。枪和棍还是不一样的,枪挑一条线,棍扫一大片嘛!”

湮殇心中一动,长矛?盾牌?难道这个小丫头竟和智慧女神雅典娜有关?“青龙堂堂主?身份很高吗?还是算了,求人不如求己,身份越高的人越不好说话。湮殇哥就好人做到底吧,等我画好了找你,嘻嘻。”奚雅顽皮地说道。“没问题!奚雅姑娘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呵呵。”湮殇一边答话一边向周围的村民颔首打着招呼。

笙离一直在远远地看着他们。看来这个家伙说的都是真的,奚雅果然在跟他学武。这丫头还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不过正如这家伙所言,奚雅练起来确实有模有样。这家伙既有涵养又有耐心也没有骗过我,而且和村民们也都混的挺熟,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可不知为什么,自己心里总觉得有点儿怕他……“笙离!”一个刚刚外出归来,风尘仆仆的中年汉子笑着唤她,“我看到你爷爷了。”“真的?”笙离又惊又喜,“大叔在哪儿看到的?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吧?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呵呵,看把你急的。今天早上碰到的,你爷爷让我给你报个平安,他说顺路要去找点儿什么药,应该也快赶回来了。”“找药?爷爷生病了吗?他老人家还能自己采药吗?”笙离惊道。“放心吧,你爷爷好着呢!应该是给别人找药,他还赶着一辆大牛车呢!”“牛车?”笙离的头“嗡”地大了,心道这次到底捡了多少个小小奚雅啊?居然要用牛车……“谢谢大叔,我去村口等爷爷去!”笙离说着向村口走去。第三十七章救命恩人

刚到村口,笙离便远远地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少年,正钻出树林向村子走来。几个看似负责警戒的神雷手下连忙现身迎了上去,其中一个拔腿向村内疾奔。

看来这两个年轻人的身份很高啊!至少要比村里的那个家伙高,这几个神雷的手下都毕恭毕敬,甚至有些诚惶诚恐。唉!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他们的年纪也就和我差不多,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笙离正想着,就看见湮殇带人从村里迎了出来。“湮殇参见堂主大人!”湮殇快步走到二人身前躬身施礼。‘原来他叫湮殇!’两个女孩儿的心里念叨着同一句话。

笙离心道,他好像和我提过他的名字,可当时急于摆脱他的纠缠就没有注意。看来这个刚到的男孩儿是什么堂主,不知那个女孩儿是什么来头?她可真美,一笑一颦,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妩媚动人,散发着无穷的魅力。“免!你就是罗斯长老新招的随身护卫吧?你早就知道我要来吗?”残羽终于找到了在允尘面前显示身份的机会,居高临下地说道。“是,一个月前,属下经人举荐……”“好了好了!我知道罗斯长老让你留在这里保护村子,这两天没有什么异常吧?”“呃……没什么异常,只是昨晚不知从哪里来了两个小贼,被属下赶跑了。”

湮殇一直躬身答话,总觉得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目光热情似火,像要把他熔掉,偏偏自己又不能抬头。那感受犹如明知被人扒光衣服赤裸裸地看了个遍,自己却无力遮掩,委实比趾高气扬的残羽还要让人受不了。“哦?这么说你还算有点儿本事。现在你可以放心了,我既已来,这里就安全了。”“呃,那是自然!”湮殇暗暗叹了口气,只道青龙堂堂主和自己的年龄差不多,本以为同龄人很好打交道,却没想到他竟如此骄横跋扈,看来以后还是离他远一点儿为妙……“哈!自然?”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湮殇耳际响起,“我可是亲眼见过堂主大人和飞鹰打斗时的飒爽英姿、威武之貌,的确自然!”

湮殇闻言一愣,这笑声怎会如此熟悉?似在哪里听过,这女孩儿是谁?“咳、咳!那个……不说了,我们先进村吧。”残羽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是,堂主大人请!”湮殇躬身让到了一边,一行人向着村里走去。“哼!什么德性?年纪轻轻如此无礼!幸亏我没打算让他教我,还是湮殇哥最好了!”奚雅不知何时来到了笙离身后,忿忿地说着。“哎!疯丫头,你吓了我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和我一起等爷爷吧,爷爷就快回来了。”“我早就来了,一直看着那个家伙欺负湮殇哥呢。哼!想想就来气!姐,我回去还有事儿,就不陪你等了,先走了哈!”奚雅说着转身急急地走了。“哦,你别乱跑,爷爷回来看不到你会担心的!”笙离无奈地应了一声。

才过了两天,这丫头就成了那个湮殇的死党啦?那个湮殇还真是有点邪乎!

可笙离转念又一想,也难怪!别说奚雅了,就是自己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男孩儿——阳光帅气、有涵养、会武功、待人和善,简直完美!奚雅喜欢跟着他也很正常,而且那个什么堂主也确实过份,有点儿目中无人,就连和他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儿都看不过去了……

湮殇跟在残羽身后,简单地向他介绍着村里的情况,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总往残羽身边的女孩儿身上瞟。

这身影、这笑声都似曾相识,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虽然自己看上去女孩儿缘应该不错,可一则自己暂时不想考虑这种小事儿,二则也确实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异性。在巫主那里就不必说了,只有云颐一个女孩儿还心仪逸焱,然后就是美家的三个女人了。

等到加入神雷做了罗斯长老的贴身护卫,除了长老的女眷和婢女,还真没见过组织里有其他参与行动的女孩儿,连女人都没有,好像神雷就是个男权的世界。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年轻貌美,武艺高强,又敢出言挖苦青龙堂堂主的女孩儿存在,那还不早就传的人尽皆知啦?

那就是说她不是神雷的人……是了!她是那晚我拼死相救的女孩儿,只是当时没有机会仔细地看过她。她的胆量可真大,那个神雷的长老死得不明不白,她居然还敢来到这里。可她怎么会和青龙堂堂主在一起呢?而且看起来关系还非常密切……

湮殇正想着,远远看到族长带着几名村里的老者迎了上来,连忙过去做了引见。介绍完残羽,湮殇看着女孩儿却犹犹豫豫不知该说些什么。

女孩儿倒很痛快,“木允尘!叫我允尘就行。”

一众人等来到了族长的屋前,残羽转身看了湮殇一眼,“我们和族长大人还有要事相商,你们暂且退下吧。”“是!”湮殇躬身施礼,然后招呼手下离开。“既然是要事,我这个外人也不便旁听,就在外面逛逛等你好了。”允尘笑着说道。“这……也好!我很快出来,你可别走太远。”残羽似一刻也不想离开允尘,好像生怕允尘会随时消失一样。允尘却没有理他,转身紧跟湮殇而去。“嗨!”允尘突然从湮殇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也太无情无义了吧!才过了一个月就把你的救命恩人给忘啦?”“呵呵,哪能呢!”湮殇微笑着转过身来,“木姑娘如此美艳脱俗,忘自是忘不了的。可救命恩人又从何说起呢?”

湮殇倒不担心允尘会对他不利,因为自己失去知觉的时候,那个长老还活蹦乱跳呢。虽然上身被他所制,可脚下却一直没有闲着,说起来反倒是允尘的杀人嫌疑最大。而且如果允尘想要害他,早就可以揭穿他了,她可是一见面就认出了自己。“这个嘛……”允尘诡异地笑了,她看了看四周那几个被她迷得魂不守舍的年轻人,“我们还是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吧。”第三十八章初表心迹“咦?她怎么还在这里站着呢?”湮殇带着允尘走到村口,抬头看到了笙离,微笑着自言自语。“那个小丫头是谁?”允尘眉头一皱,充满敌意地看着笙离。“呵呵,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女孩儿,我来给你们引见引见。”湮殇说着走了过去,“笙离姑娘,你在等人吗?这位是木允尘木姑娘。”

允尘上前一把抓住了笙离的手,眉开眼笑地说道:“笙离姐姐好,叫我允尘就行了。”“啊?哦,你们好!妹妹好!我、我在等爷爷。”笙离没想到湮殇会主动过来打招呼,更没想到允尘会这么热情,有点猝不及防,手足无措。“哦?笙离姑娘的爷爷要回来了吗?”湮殇开心地看着笙离,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见到笙离的窘态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笙离就误把他当成了奚雅。“是啊,爷爷托人给我捎了口信,应该就快回来了。”笙离低着头小声说道,她的眼睛已经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了,既不敢正视允尘的眼睛又想躲避湮殇的目光。“呵呵,原来如此,那就不打扰了,我们去外面转转。”湮殇笑着走出了村子。“姐姐,很高兴认识你,等我们有时间再好好聊聊,我先走了哈!”允尘说着跟了上去。“哎,好!再见!”笙离有些失落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嘻嘻,没想到你的口味还蛮高的嘛!这丫头靓丽可人,清纯羞涩,虽然不善言辞,看上去有些淡漠,实则外冷内热,只是她好像不会什么武功让我有点意外。”“口味……你是想说品味吧?呵呵。”湮殇笑着纠正道。“你不就只有一张嘴吗?”允尘强词夺理地说道,旋即作恍然大悟状,“对了,你还有两个鼻孔,那就品味吧,反正都差不多。”“你是怎么把它们联系到一起的?”湮殇匪夷所思地看着允尘。“不过你想错了,这个女孩绝对不是普通人,而且我们之间也没什么,人家可是一直防贼似的没给过我好脸儿。”“哈!好聪明的丫头,我倒有点儿喜欢她了。”口中说着笙离,允尘却一直歪头看向湮殇。“你什么意思?我哪里像贼啦?”湮殇笑着问道。

他很喜欢这样的谈话,大家都很放松随意,他也不用咬文嚼字,斟酌用词。以前在巫主手下,好歹还有逸焱和云颐可以给他这种机会,可自从加入神雷,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没想到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儿,却让他轻易地放下了所有的伪装。“你本来就是个贼!偷心贼!不然我也不会冒死去救你。”允尘两颊绯红,双目却热情似火,毫不避讳地盯着湮殇。把湮殇瞧得心神荡漾,难以自持,慌忙把目光移开。“敢问姑娘是如何救得在下?”湮殇觉得自己面红耳热,急于岔开话题,不想又不自觉地恢复了常态。

湮殇极力掩饰着内心的不安,他当然感受到了允尘的热情,也知道自己对她已经动心。可这个女孩儿来历不明,还是杀害神雷长老的最大嫌疑人,而且是人都能看出来青龙堂堂主对她的痴迷。如果自己和她扯上关系,只怕在神雷就没有容身之地了,搞不好连命都得搭上。“哼!”允尘似已看透了湮殇的心思,鄙夷地说道:“这还是那个勇斗采花贼,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连命都可以不要的男人吗?真没想到这样的一个人物居然会加入神雷,天天对着一群自诩替天行道实则排除异己的伪君子卑躬屈膝!”“姑娘不要乱说……”湮殇惶恐地向四周看了看,“我有我的苦衷。”“哦?说来听听。”允尘步步紧逼。“唉!”湮殇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为有个神通广大的人带着庞大的组织到处追杀我,虽然我不怕死,可我也不想就这么毫无意义地死去,所以才在神雷暂避,我也是没有办法。”“原来如此!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允尘非常认真地看着湮殇。“啊?怎么可能?姑娘美若天仙、善解人意、风流倜傥、才高……”湮殇被这个突如其来,大胆直接的问题搞的口不择言,不知所云。“噗!好了好了,别再酸了!”允尘笑着打断了湮殇,“那你刚才怕什么?喜欢我又不会要你的命!难道为我而死,也是毫无意义?”“这个……”湮殇无言以对,心道那要看怎么个死法,如果只是为了女人争风吃醋丢了性命,还真是毫无意义可言。“算了,我也不逼你了。你只要记住欠我一条命就行了!”允尘大度地摆了摆手。“那个……”湮殇还是想不通。“什么这个那个的?当日若不是我给你服下续命丹,还把你背到……拖到了村子里,你哪里还有命在?”允尘有些不满地看着湮殇。“哦,原来如此!湮殇谢过姑娘救命之恩!可姑娘救我之前……”湮殇欲言又止。“之前?哦!我只看到你砍下了采花贼的脑袋,你自己也身受重伤,我就仗义出手把你救了。再之前……我就不知道了,你还是自己好好想想吧。”“……”湮殇哭笑不得,“那晚的事我好像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嗯嗯!想不起来就算了,都过去了,你就记着还欠我一条命就好。”“允尘!允尘!”湮殇刚要开口,就看到残羽边喊边从村口奔了过来。“哎!我在这儿呢!”允尘笑着应道,“我让湮殇大哥带我四处看看,你忙完了?”“嗯,我都找你半天了!”残羽说着恶狠狠地瞪了湮殇一眼,接着满脸堆笑地望向允尘,“他们告诉我你出了村子,走,我再陪你逛逛。”“好!我们去村里转转吧!”允尘坦然地迎向残羽,抬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扯着他转了个身,并肩向村子走去。

残羽受宠若惊,本欲出言训斥湮殇几句,却早已忘到了九霄云外。只顾满心欢喜地跟着走,脚步轻飘飘的,宛如身在梦中。

湮殇的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啥滋味。

他们二人如此亲密,好似情侣一般,可她为什么还要和自己说那些话呢?只是为了戏弄我吗?看她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没有半点虚假,她应该是真心对自己有意,也是真心厌恶神雷的,不!应该说是痛恨神雷的。难道只因我不敢表露心迹,她就故意刺激我吗?

唉!我这是怎么了?我现在还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却在这里为了一个只见了两次面的女孩儿费心思量。管她怎么想的,又与我何干?我还是多想想如何尽快摆脱困境吧……“湮殇哥,谢谢你!”允尘忽然回头喊了一声,还娇媚地冲着湮殇做了个鬼脸。湮殇的心里霎时又开始思绪万千,浮想联翩……第三十九章载人归来

天色渐暗,一辆牛车缓缓地向村口驶来。笙离本已累的倚树而坐,见状顿时来了精神,兴奋地爬起迎了上去。“是笙离吗?呵呵,我回来了!别跑!这孩子,小心摔着!”赶车的老人露出了和蔼的笑容。眼见笙离已奔至近前,老人往旁边让了让,笙离轻轻一跃已坐到了老人身边。“爷爷,您还好吧?这次又有什么新鲜的故事说给我们听听?”笙离亲昵地依偎着老人。“呵呵,这次出行时间太短,还真没有什么新奇的趣事发生。不过……”老人笑而不语。“不过什么?快说啊爷爷!”笙离一急竟撒起娇来。“呵呵,你回头看看就知道了。”老人没有取笑笙离,反倒有种甜蜜的幸福感。

他知道自己上次远行时笙离还小,而且老伴也还健在照顾着笙离。纵然自己离开的时间很久,小笙离也会偶有想念,终究抵不过这一次的离情别绪。这还是笙离第一次离开长辈的呵护,独自面对各种压力和难题。自己又何尝不是牵肠挂肚,归心似箭呢?“哦!对了,小小奚雅!”笙离连忙回身掀开车帘看了一眼,不禁目瞪口呆,随即抛下帘子转过身来。“爷爷!您、您这次怎么拣了只这个回来?他、他是什么人?”“小小奚雅?”老人正觉奇怪,闻言顿悟,开心地笑道:“你以为我还会抱个女婴回来?呵呵,我早知此次必是男婴,而且还和光明之神阿波罗有关。”“男婴?”笙离的小嘴已经张到了极限,“爷爷见过比我还大的男婴吗?”“见倒没见过,不过听说泰坦巨人的婴儿委实不小。可他也不是泰坦巨人啊!”老人强忍笑意,故作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哦!我知道了!必是神灵看到你们都已长大成人,再给个男婴太不般配,所以才把他变成这么大的吧?哈哈哈!”话未说完,老人已像个孩子一样得意地笑了起来。“爷爷!您、您怎么能这样……”笙离羞得小脸通红,双手作势捶打着老人的胳膊。“站住!”一声大喝,眼前出现了十几个手持弩弓的年轻人。“姑娘,车上是什么人?我们要检查一下。”他们大都见过笙离,但是对老人却没有印象。“啊?这是我爷爷,出远门刚刚回来,还要检查吗?”笙离吓了一跳,连忙跳下车来。“不必了!”湮殇面带微笑的走了过来,身后紧跟着奚雅。“是笙离姑娘的爷爷,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者,放行吧!”“是!”弩手们纷纷散了开去,回到了自己潜伏的位置。“爷爷!可把您给盼回来了!想死我了!”奚雅高兴地迎了上来。“呵呵,我的小奚雅真是长大了,越来越会说话了。上来吧,一起回家去!”老人招呼着奚雅,脸上写满疼爱。“老人家好!在下是神雷罗斯长老的随身护卫湮殇,奉命保护村子,职责所在,多有冒犯,还望老人家见谅!”湮殇向老人躬身施礼。“呵呵,原来是湮殇少侠!全村的安危系于你手,理当如此,不必多礼,有劳了!”老人微笑着颔首回礼。“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改日有空一定要来家里坐坐。”“是!改日必当登门拜访!老人家请!”湮殇躬身向旁边退了一步。“谢谢你!”笙离经过湮殇身边时垂首轻轻说了一句,湮殇望着他们的背影惬意地笑了。“神雷的人怎么会在这里保护村子的?我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吗?”老人诧异地问道。奚雅已经上了车子依偎在老人身旁,笙离则不紧不慢地跟着车子徒步而行。“嘻嘻!这可要算我的功劳了!爷爷走后,神雷的人就来村里找目击者……”奚雅兴奋地抬起头来,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一遍,不知不觉中已来到了屋门前。“呵呵,我的奚雅人小鬼大,也算是给村子做了件好事!笙离、奚雅,来搭把手。”老人边说边从车上下来,掀起了车帘。“哇!好大一只!爷爷这次怎么带了个死人回来?啊!是活的!”奚雅惊叫着从车上跳了下来。“姐,你快看!”

车里的少年衣衫褴褛,身上多处缠着布条,有的布条还带着血渍,正挣扎着向外移动。“哎?你别动!别再扯开了伤口!”老人疾声喝止,“笙离,奚雅,帮我把车篷掀开。”“哎!”三人一起动手把牛车的简易车篷掀到了一边,笙离和奚雅一左一右搀起了那个少年。可她俩都比少年矮,奚雅更是比少年矮了一头还多,根本无法把他架起来。“唉!”老人叹了口气,“现在正是晚饭时间,族人们都回家吃饭去了,我去找人帮忙。”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顽强地昂起了头,倔强地迈步向屋子走去,笙离和奚雅连忙跟上。

老人见状摇了摇头,蹒跚着上前打开了屋门。“唉!这孩子,太固执了!”

月亮悄悄地爬上了树梢,透过朦胧的月光已可看清少年的面容,赫然竟是已坠入悬崖的翎蓝。因为翎蓝的左腿行动起来还是不太自如,笙离这边等于承担起了拐杖的角色,而且奚雅个子小,只能勉强用后脑勺撑到翎蓝的右臂,所以翎蓝的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了笙离身上。

笙离用尽全力支撑着翎蓝的身体,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被压断了。突然,笙离发现翎蓝的一处伤口有鲜血渗出,不禁抬头望了一眼,翎蓝却似毫无知觉,依旧面无表情一瘸一拐地走着。不!他的眼睛!好像透着几分怨毒,看的笙离不寒而栗。

难道他感觉不到疼吗?他的心里到底有多恨?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老人已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点亮了油灯,笙离和奚雅费力地把翎蓝架到床前。“你们转过来先让他坐下,再慢慢扶他躺好。都小心点儿,慢点儿!”老人叮嘱道。“哎!”二女应了一声却同时向后转去,像要把翎蓝的胳膊硬生生掰断。翎蓝下意识地挣了一下右臂,胳膊已顺着奚雅的后脑勺从她的头顶抹了过去,立时,翎蓝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到了笙离身上。笙离发觉搞错了方向正往回转,重心本就不稳,再加上突如其来的这股力量,顿时被压的向床上扑去。“啊!”笙离惊叫一声,连忙低头抽手……“咚!”笙离的额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床板上;“轰!”翎蓝也一头栽了下去。第四十章同病相怜“姐!姐!你没事儿吧?”奚雅惊呼着扑向了笙离。

笙离正被撞得头晕眼花、眼冒金星,一时无力挣脱翎蓝的左臂,没想到奚雅又扑了上来,抱起自己就往外硬拽。“丫头,住手!”老人连忙制止了奚雅,“你是想把你姐的脖子扯断还是把脸磨平?”“爷爷,这家伙死沉死沉的,我怕他把笙离姐压扁!”“就你那个拽法,没压扁也死定了。”老人上前抬起了翎蓝的左臂,让奚雅把笙离搀了下去,“唉!你们啊!都这么大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看把人摔的。”

奚雅没有答话,她扶着笙离坐到椅子上,不停地用小手抚摸着笙离的俏脸,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还好,鼻子还在!嗯嗯,小嘴儿也在!眼睛、眉毛……咦?这是什么?”

奚雅猛然发现笙离的额头鼓起了一个大包,登时乐不可支。“噗哧!爷爷,姐的脸上什么都没少,头上还多出来一个角呢!”

笙离刚刚回过神来,不禁笑着嗔道:“你这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小嘴儿!”“哎、哎!你俩别闹了,这儿还趴着一个活人呢!”老人埋怨道。

翎蓝正费力地撑起右臂想要翻过身来,二女赶紧上去帮忙,把翎蓝扶正躺倒在床上,老人摇着头、叹着气走了出去。“姐,他刚才和你说什么悄悄话了?”奚雅冲着翎蓝努了努嘴,坏笑着问道。“他?我还没听他出过声呢!”笙离警惕地看着奚雅。“你又憋着想什么坏主意呢?”“不可能吧?刚才你俩那么亲热,他什么都没说你就激动地头都磕破了?嘿嘿!”奚雅嬉笑着跑了开去。“会不会是第一次和男人这么亲近太紧张啊,快说说你的感受!”“那还不都是你害的?你个死丫头,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笙离面红耳赤地追打着奚雅。“嘻嘻,其实仔细看看,这家伙还是蛮帅的,你也不吃亏。”奚雅边躲边看向翎蓝,忽然,她停下了脚步。“不过我总感觉他帅得有点儿怪,姐,你看看。”

笙离刚好一把揪住了奚雅,正想给她点儿颜色瞧瞧,闻言一愣,转头也向翎蓝望去。只见翎蓝双目紧闭平躺在床上,面色惨白,鼻头却通红通红的,看上去的确有些突兀。“姐,幸亏你不是脸先着的地!”奚雅一脸后怕地说道,“啧啧!真是太惨了!啧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白里透红吗?啧啧!我怎么看着像是缩头不及被门夹了一下?嘻嘻,哎哟!”“死丫头,嘴里积点儿德,他已经够可怜的了。”笙离顺手拧了奚雅一把,她看到翎蓝身上好几处伤口都有鲜血渗出,心中不忍。“都怪我们不小心,害他又遭了这么多罪。”“姐!很痛哎!刚才还不承认有感觉,转脸就帮他说话了。”奚雅揉着胳膊看了看翎蓝,“你说他是不是不会说话呀,流了这么多血连哼都没哼过一声。”“哼!”老人一手拎着两捆儿草药,一手提着一把断了弦的长弓、一只箭壶和一把刀鞘走了进来。“你们现在才发现把人摔坏了?这小子不是不会说话,只是惜字如金。迄今为止,他只在我找到他的时候说过一句话。‘让我死!’”二女闻之无不侧目动容。“难道他没有感觉吗?他为什么要死?爷爷,您是在哪儿找到他的?”奚雅怯怯地问道。“他也是血肉之躯,怎么会没有感觉呢?只是他的心里太苦,充满了悔充满了恨!既恨他自己又恨伤他的恶人。心里的伤痛太深太重,肉体的伤痛反倒没有那么强烈了。”老人怜悯地看着翎蓝,“他在坠崖之前必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左臂被蛇咬伤已有数日,在这种情况下还要与人争斗,致落败坠崖,可见已身临绝境。”“坠崖?绝境?会不会是他想不开,自己跳下来的?”奚雅好奇地推测道。“也许他不是感觉不到伤痛,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折磨自己。”笙离若有所思地说着,她看到翎蓝的眼角有一滴清泪流了出来。

难道他也失去了至亲至爱之人?那他的遭遇倒和我有些相像了。不同的是我当时年纪太小,只能依稀记得一些画面,但是过了这么多年,回想起来依旧触目惊心,心如刀绞;而他却刚刚脱离险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至亲至爱之人蒙难却无能为力,过往种种必定历历在目,难以释怀,故而伤心欲绝,出言求死。“我刚看到他的时候,他目呲尽裂,心有不甘,恨不得能飞上山去,你说他是不是自己跳下来的?他身上只有刀鞘却失了长刀,所以我判断坠崖前他经过了打斗。不过笙离说的倒有些道理。虽然他心里充满仇恨,但骨子里仍有悲天悯人的古道热肠。见我年老力衰,手脚不便,很多事情都硬撑着亲力亲为,以致伤口总是开裂一直无法痊愈。”

老人又转向了翎蓝。“唉!年轻人,还是那句老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不要再沉溺于过去无法自拔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的亲人泉下有知也会心里不安的。当务之急是尽早把伤养好,完成神灵赋予你的使命!”“这些东西都是他的?”奚雅接过老人手里的那堆武器惊奇地翻看着。“嗯,你们都出去吧,我来给他换药。”老人蹒跚着走到了床前。“爷爷,我来帮您吧!”笙离说着把药接了过去,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铜药罐,用布擦拭干净,放入几株草药熟练地捣了起来。“也好,不然他又要强撑着自己翻身了!”老人欣慰地看着笙离。“爷爷,我也留下来帮您!”奚雅挥舞着弓臂冲了上来。“算了算了,你还是出去玩儿吧,留在这里只会添乱。”老人连忙摆手制止。“哼!爷爷看不起人!为什么笙离姐可以留下帮忙,我却帮不得?”奚雅嘟着小嘴,一脸不悦。“奚雅,你要是真想帮忙就去把中午剩下的饭菜热一热,爷爷也该饿了。”笙离手中不停,笑着说道。“哼!去就去!别以为用这点儿小事就能难住我?”奚雅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唉!这孩子,如果有你一半懂事儿就好了!”老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爷爷,她还小呢,长大就好了。”笙离把捣好的草药端到了床前,小心翼翼地解开了翎蓝身上的布条。“爷爷,您给他上药吧,我再去扯几根干净的来。”“好,顺便去帮帮奚雅,别让这丫头把屋子点着了。”“嗯!”笙离应了一声来到门厅,忽闻灶房传来奚雅的咳嗽声,院中已有几缕青烟飘过。

笙离吃了一惊,这丫头不是真把屋子给烧了吧?第四十一章尴尬囧事

打开灶房门一看,屋内浓烟滚滚,连奚雅在哪儿都看不清了。

笙离大骇,边咳边喊:“咳,奚雅!咳,丫头!你在哪儿?你没事儿吧?”“咳咳,姐,我没事儿!咳咳,姐,你别拦着我!咳咳,我就不信我斗不过它!咳咳……”奚雅仿佛正在和一个强大的怪物进行着殊死搏斗。

笙离立时放下心来,循声来到灶台前,只见灶膛里的柴禾都快塞满了。小奚雅正满头大汗,怒气冲冲地举着一根木棒使劲戳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她的小脸已被熏黑,只看到一口小白牙在乌黑的脸上若隐若现。

笙离忍俊不禁,笑着说道:“咳咳,还是我来吧,你去把窗子打开,再去擦把脸吧。”

奚雅恨恨地跺了跺脚,不情愿地过去打开了窗户,抬起衣袖抹了抹额上的汗水,又回到了笙离身边。

笙离已经把灶膛里的木柴拨出一大半儿来,接着伸手从灶台旁拿起了吹火筒,探进灶台轻轻吹了几下,火就燃了起来。窗子一开,空气对流,屋里的浓烟很快散去。“噢!原来要用这个东西啊!”奚雅恍然大悟,随即不满地说道:“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故意不告诉我的。就因为我说他是白里透红,你就帮他用这法子报复我,哼哼!”“你这丫头……”笙离听了哭笑不得,抬手欲打,忽然发现奚雅额头雪白,眉毛以下却仍是乌黑一团,忍不住笑着回道:“噗哧!你这才是黑白分明呢,快去找面镜子照照吧!”“啊!”奚雅尖叫一声跑了出去。

他们的晚饭很简单,一小篮面包、一盘热菜、十几颗橄榄,笙离还特意为翎蓝加做了一道热汤。她先到老人屋里服侍翎蓝吃完饭才出来,翎蓝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笙离也不介意,本来她就不太擅长和人交流。

笙离做的汤尽得奶奶真传,口味非常鲜美,不知翎蓝是真饿了还是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可口的汤了,一口气喝了个底儿朝天,笙离对此倒是颇有成就感。“对了爷爷,族长大人让您一回来就去找他,说是有要事相商。”笙离边吃边对老人说道。“嗯,我知道了。那我去去就来,你俩帮着照看下那小子。”“放心吧,爷爷!您没嘱咐这里都有人主动给端茶喂饭呢!哼,还独自享用了那么好喝的汤,也不怕被撑死。有我姐在肯定没问题,看来我得改口叫他姐夫了。嘻嘻!”奚雅笑着跑了出去,手里提着那把断了弦的长弓。“哎?奚雅,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老人冲着奚雅消失的方向焦急地喊了一声。“爷爷,您甭理她!”笙离被奚雅羞得面红耳赤,气恼地说道:“自从那个神雷的湮殇来到村子,这丫头就天天缠着人家。说要跟人家学武,每天都要疯到很晚才会回来,她应该又去找他去了。不过和神雷的人在一起,倒也不用担心她会出事儿。”“湮殇?哦!我想起来了,那个小子看上去很是知书达理,老成稳重,真不知道他怎么会应付的了奚雅这个鬼丫头。唉!我走了。”老人叹了口气,蹒跚着走了出去。

笙离吃完晚饭,收拾下去,又来到了老人的房间看护着翎蓝。翎蓝已吃饱喝足,正沉沉睡去,脸色也不似先前那么苍白了。

也许是骨子里的母性在作祟,也许是因为同病相怜。看着满身伤痕,像孩子一样熟睡的翎蓝,笙离竟然萌生了一定要好好照顾他的念头。

他应该很久没有这么舒服的睡过了吧?他到底是什么人呢?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呢?刚才帮爷爷给他换药的时候,看到他满身的伤痕触目惊心,他却依然一声不吭,似浑然不觉。他的心到底有多痛呢?不过奚雅说的倒也不全是戏言,这家伙细看真的很英俊,可笑的是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笙离正在胡思乱想,翎蓝霍然睁开双眼,挣扎着翻身欲起,把笙离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住。“哎?你别乱动,伤口会裂开的!”

翎蓝闻声看了笙离一眼,眉头紧皱却顺从地躺了下去。“你做噩梦了吧?我刚被爷爷带回来的时候,也是每晚都被噩梦惊醒。”笙离柔声安慰着翎蓝。“哎?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我帮你看看!”

看到翎蓝这个样子,笙离有些担忧。他流了那么多血都不曾皱过眉头,可现在却一直双眉深锁,爷爷又不在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付得了这样的突发状况。

翎蓝还是没有答话,只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哎呀!你倒是说话啊!急死人了!”笙离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

半晌,见翎蓝虽仍双眉不展却也没发现有什么别的异常,笙离稍稍松了口气,走到桌边给翎蓝倒了杯水。水还没有倒完,翎蓝突睁双目,似是受了很大的刺激,挣扎着爬了起来。

笙离拦阻不及,只好上前搀扶。“哎?你要干嘛?”

翎蓝快速地挪下床来,粗暴地挥了挥手想要甩开笙离,可左臂还是使不上力,一时无法挣脱。翎蓝便不再和笙离纠缠,径直向屋外走去。“哎?你要去哪?爷爷不在家!”笙离一边说着一边紧跟翎蓝的脚步。

翎蓝看来确实吃饱了,有了力气走得也急,笙离咬牙硬撑,尽量减轻着翎蓝的负担。谁知翎蓝却似不懂怜香惜玉,越走越快,转眼来到了院子里,左顾右盼望眼欲穿。

笙离已被压得说不出话来,心道且由着你走,看你能走到哪里去。

忽见翎蓝鼻翼一阵急促地张合,脚下已闻味儿而动,直奔院子角落的茅厕。笙离顿时骇得花容失色,瞠目结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反倒像被翎蓝推着在走。“哎、哎!你、你等等!”笙离急欲摆脱尴尬的困境,可翎蓝早已急不可耐,无暇给她脱困的机会,几步已达终点。

笙离只能绝望地紧闭双眸双手掩面,连脖子都羞红了。心中暗暗叫苦:太囧了!以后我再也不做汤了!第四十二章瞩目焦点

笙离把翎蓝扶回床上,一言不发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任由翎蓝歉疚的目光四处追逐。

笙离越想越气,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竟让我摊上了这样的事儿!传将出去我还如何见人?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个粗人,没想到会做出比粗人还粗的事儿来!不能喝你就别喝嘛!你再坚持坚持爷爷就回来了嘛!或者你说一声我把爷爷的夜壶给你也行啊!唉!这、这算什么事儿嘛!

笙离心烦意乱,如坐针毡。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爷爷和奚雅回来,房间里也一点声音都没有,不禁又有些担心起来。

这家伙的伤口应该又有几处裂开了吧?他还喝了那么多该死的汤……

想到翎蓝心急火燎,迫不及待的样子,笙离不禁莞尔。

唉!他也挺可怜的,人有三急,总不能让人家活活憋死吧?看他也是一条铮铮铁骨的硬汉,没想到会被内急逼成那种样子。说起来我也是自作自受,人家明明是憋起来的,我还以为是噩梦;人家明明忍得很辛苦,我还给他倒水;人家明明想要避开我,我还非要伸直了脖子往前凑……算了,就当是为了爷爷,我还是给他换换药吧。

笙离进了屋,先到床下拿出一把夜壶,伸到翎蓝面前晃了晃,再放到地上,然后才开始检查翎蓝的伤口换药。“谢谢!”翎蓝突然开口,倒把笙离吓了一跳,“我……唉!你……唉!水……唉!抱歉!”“噗!”笙离忍不住笑了,把这么尴尬的一件事儿用了几个字就想蒙混过去,也算是个人才。“你是不是磕巴啊?为什么不喜欢说话?”笙离好奇地问道。“不是!我只是……”翎蓝又说不下去了,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笙离怔怔地望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姐!姐!你果然在这儿呢!嘻嘻,你可真贤惠!”奚雅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你这丫头就会欺负我,爷爷一回来,你也知道早回家了。”笙离连忙收回目光佯装抱怨。“嘻嘻,才不是呢!湮殇哥已经没有什么能教我的了,他还要找人帮我打造兵器。对了,别说我不帮你哈,我还让湮殇哥帮他修弓了呢!”奚雅走到床前看了看翎蓝。“他没事儿吧?咦?他的伤口怎么又出血了?你俩在这儿干嘛啦?”“他、他……他做噩梦了!那个……你明明是帮他修弓,和我又有什么关系?”笙离一想起刚才的情景就臊得玉面绯红,连忙岔开话题。她当然知道奚雅的意思,奚雅接下来肯定会说‘帮我姐夫不就是帮你吗?’之类的话来取笑自己,这样反倒正好可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做噩梦,你脸红什么?难道他把你当成梦中的情人啦?噗哧!”奚雅笑着退开几步,得意地瞧着笙离,好像又打赢了一场战争。“你这丫头……”笙离没想到奚雅这么人小鬼大,竟似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俏脸越发红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她。“笙离,奚雅回来了吗?”老人的声音适时地从屋外传来。“爷爷,我在这儿呢。”奚雅冲笙离做了个鬼脸,开心地迎了出去。“嗯,回来就好。天也不早了,你们都赶紧歇着吧!”老人一脸愁容地走了进来。“爷爷,出什么事儿了吗?”笙离担心地问道。“没什么大事儿,族长说神雷的头领弗里翁要到咱们村里来了,唉!”“太好了!湮殇哥给我讲过很多弗里翁大人的事情,真没想到他会到我们这里来。”奚雅兴奋地喊道。“我早就想见见他了!”“弗里翁大人怎么会亲自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呢?难道……”笙离好像想到了什么。“是啊!我也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这么偏远的地方突然就成了世人瞩目的焦点,我怕这里会变成抵御魔族入侵的一个战场。如果真是这样,我的族人们就要遭难了,唉!”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还是那片阴森森的墓地,还是那个蒙面的黑衣人躬身站在巫主身后。“巫主大人,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在门农村子驻守的人是一个长老的随身护卫,只有十几个人。因为是长老临时做出的决定,所以在他回来之后我们才得到消息。”“哦?这么说还不是老家伙找来的。十几个人?哼!上百人又能怎样?明天我就去会会他。”巫主不屑地说道。“巫主大人神功盖世,当然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不过,我听说那个长老还在向村子里增派人手,有几路差不多应该到了,而且弗里翁大人恰好在村子附近办事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也会到村子里去看看。”“弗里翁?哈哈!别人怕他我却不怕,不过神雷怎么会对这样一个不起眼儿的小村子如此重视呢?难道村子里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你盯紧此事,有什么发现及时向我回报。”“是!请巫主大人放心!我正在想办法混到村子里去,等我到了那里,一定会尽力查个水落石出的!”黑衣人胸有成竹地说道。“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总能想我所想急我所急,有你帮我,何愁主人大业不成?哈哈!”巫主满意地拍了拍黑衣人的肩膀。“现在魔族守护已经现身,我们下一步的计划也该实施了。放心吧!你的这些功劳我都给你记着呢,大功告成之际就是论功行赏之时,我答应你的事情一件也不会食言的。”“谢巫主大人抬举!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黑衣人连忙躬身施礼。“嗯!你办事我放心!既然你要去那里刺探情报,那我就先不动他们了。暂且让老家伙多活几日,也让大家休养生息,准备接下来的大战!”“是!为了安全起见,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我暂时不会和巫主大人见面了,往来通信我们还是用山鹰传递吧。如果巫主大人没有其他的吩咐,那属下就告退了。”“嗯!你去吧!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巫主叮嘱道。“是!”黑衣人和上次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第四十三章两情相悦

湮殇倚在村口的大树上若有所思,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奚雅的未知神力、笙离的难以接近、与逸焱的意外重逢、与允尘的再次邂逅、奚雅爷爷带回来的神秘少年、弗里翁大人的即将亲临……湮殇感觉心里有些乱,一时难以理出头绪。“嗖!”一物夹着风声向湮殇袭来,湮殇连忙侧身闪过,急稳身形,险险掉下树来。“哈哈哈!”随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允尘已像鸟儿一样轻盈地跃上了枝头,和湮殇并排而坐。“喂!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连我这个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大美女走过来都看不到!”“因为我正在想着那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大美人儿,为什么要在白天戏弄我!”湮殇微笑着说道。“切!原来你在想着别的女人,是那个在村口的冷美人儿吗?”允尘明知故问。“笙离姑娘虽然不待见我,却也不会戏弄我。而她则刚好相反,明明对我无意,却有事儿没事儿就来招惹我。呵呵。”湮殇笑着转头看向允尘。“木姑娘,你帮我想想,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嗯……我觉着吧,她应该是真心喜欢你的。”允尘边说边用两手抓住了湮殇的胳膊,媚眼如丝、红唇似火,慢慢向湮殇肩头靠了过去。“咳、咳!木、木姑娘,”湮殇感到口干舌燥、心跳加速,赶忙移开目光稳了稳心神。“别玩儿了!再玩儿会出人命的!白天你又不是没看到堂主的表情……”“哼!”允尘恼怒地甩开了湮殇的胳膊,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没想到你就这么点儿出息!居然怕他怕成了这个样子,我还真是看错了你!”“木姑娘,我……”“叫我允尘!”允尘厉声打断了湮殇。“哦,允尘姑娘……允、允尘,我不是怕他,我现在自身难保,我可不想让我喜欢的人只能陪我躲躲藏藏的过一辈子。”“那你就这样做一辈子缩头乌龟?”允尘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呵呵,我湮殇虽无鸿鹄之志,也有心要闯出一番名堂来,我要让我喜欢的人风风光光、快快乐乐地跟我在一起!”湮殇豪气干云地说道。“哼哼!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甘居人下的碌碌之辈,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嘻嘻。”允尘眼中的怒火早已被浓浓热情所取代,欣喜地看着湮殇。“可你刚才还说……好吧!我佩服你的眼力!呵呵。”湮殇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道。“你怎么喜欢坐在这里?”允尘四下打量了一番,“也没有什么风景可看嘛!”“呵呵,我本来也没打算在这儿看风景啊,我只是在这儿赏月而已。”“赏月?”允尘抬头看了看月亮,“嗯,很大、很亮、很好看!然后呢?”“你不觉得看着月亮你的心情会很平静很放松吗?”“是哦!不过我没看月亮的时候就已经有这种感觉了呢,在你身边看着你,我就觉得心情很放松了,只是没有那么平静。嘻嘻!原来你就是我的月亮!”允尘双眸热情似火地盯着湮殇,嘴角又露出了妩媚的笑容。“天!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怕还没闯出什么名堂倒先做出蠢事来……咕隆!”湮殇费力地咽了一口唾沫。“我是一个孤儿,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恶人杀害了……”“你也是孤儿?”允尘的眼中闪过一丝忧郁,神色也渐渐黯淡了下来。“嗯!莫非你也……”湮殇突然有种想要拥抱允尘的冲动,一直以为她只是个刁蛮任性、被宠坏了的野丫头,没想到也有伤心的往事,也有心里柔弱的一面。“我没事儿,你接着说。”允尘轻轻地把头靠在了湮殇的肩上,湮殇这次没有躲。“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因为当时太小,非常怕黑。自己一个人流浪的时候,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就吓到不行,一定要找一个能清清楚楚看到月亮的地方才敢过夜。如果碰上阴天看不到月亮,那就惨了,一晚上都要在泪水里度过了,呵呵。后来被人收养,这个习惯却一直没改,不知不觉就延续到了现在,只不过再碰上阴天也不会怕到哭鼻子罢了。”“湮殇哥,只要有时间,以后我会天天陪你看月亮的。”允尘的脸上露出了不舍的神情,湮殇却没有看到……

在笙离的悉心照料下,翎蓝恢复的很快,短短两天已能下地行走。练武之人本就筋骨强健,翎蓝受的又都是外伤,蛇毒的影响也已越来越小。

两天来,翎蓝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可笙离还是能从翎蓝的眼神中感受到他的每一份感激。虽然奚雅还是天天拿翎蓝来取笑笙离,笙离却有些习以为常了,不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么羞涩了。

午饭时,四人围坐在桌前像一家人一样享用着笙离准备的午餐,奚雅还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老人好像很喜欢全家在一起聚餐的感觉,他吃得不多,早早吃完却不着急离开。“还是家里的饭菜香啊!”老人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笙离啊,晚上再做个汤吧?已经好几天没喝到你做的汤了,还真是有点儿想得慌。”“是啊是啊!爷爷不在家姐姐都不给我做,我也馋了呢……”“啊!不!我不做、不能做!”奚雅还没说完,笙离已面红耳热像被针扎一般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我……那个……汤喝多了不好!”

老人和奚雅一脸诧异地看着笙离,翎蓝的头却越垂越低,就差钻到桌子底下去了。“姐,你疯啦?我们喝奶奶做的汤都喝了差不多十年了,你做了也有一年多了,那么美味又有营养的汤怎么会喝多了不好呢?你们都说说,爷爷您说,石头你不会说话你就点点头。哎!石头,你在桌子底下找什么呢?”奚雅很是忿忿不平。“爷爷,我真不能做,我不想做……”笙离带着哭腔央求道。“呵呵,没事没事,我就是随口一说,不想做就别做了,这菜也好吃的不得了呢!”老人觉得有种深深的负罪感,自己的要求实在是太过分了,看把人家孩子逼的!“奚雅啊,那汤做起来很复杂的,你姐一日三餐都要准备,实在是很辛苦,咱就别再麻烦笙离了。你要实在想喝,就等你姐不忙的时候跟她学学,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呵呵。”“爷爷,明明是您先提出来想喝汤的……”奚雅一脸委屈地看着老人。“哦哦!是是!我是吃饱了撑的,你们还没吃饱呢。呵呵,不说了,你们吃吧,我出去溜达溜达。”老人尴尬地站起身来,忽又皱了一下眉头。“小子!别拜了!就是跪在地上磕头也不给你做!”说罢扬长而去。“噗!”“噗哧!”笙离和奚雅都笑了起来。

翎蓝赶紧抬头,顺手拿起一块面包塞进了嘴里。“哎!石头,那是我姐的!哈哈!”奚雅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了。“你想亲她就明说!嘻嘻!”“咣当!呼隆!哐!”翎蓝已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跑回了房间,身后传来二女打闹的声音。第四十四章雨夜遇袭

这两天一直阴沉沉的,直到傍晚才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两天来,神雷的人又陆陆续续地来了几波,算起来也有五、六十人了。他们在村里的空地上支起了帐篷,轮流负责警戒和巡视。

村民们更加安心了,不要说这几天没来过什么恶人,即便是真来了那也是自投罗网。大家对来保护他们的人都很热情,只有奚雅高兴不起来,因为她练武的地方被人占了。

晚饭的时候,笙离还是做了那道热汤。看着老人和奚雅得偿所愿,意犹未尽的样子,翎蓝似难以忍受,匆匆几口吃光了自己的饭菜就起身致谢离开。“哎?小子,你的汤还没喝呢!”老人一边麻利地举着汤盆把汤底倒进自己的碗里一边说道。

翎蓝回身大义凛然地摆了摆手,却发现奚雅正双目放光地盯着自己的那碗汤。“这么好的东西不能浪费,我不嫌你脏!”奚雅说着站起身来向翎蓝的桌前走去。“喝吧!”笙离头不抬眼不睁地丢出一句话来。

翎蓝本就垂涎欲滴,强自支撑,闻听此言如蒙大赦,也顾不得去想这句话到底是说给奚雅听的还是说给自己的了。他一个箭步跨到桌前,举起汤碗一饮而尽。“哎?你……”奚雅的小手僵在半空,小脸涨得通红,咬着牙由衷地赞道:“真是好身手!现在就这样,等你全好了还不得满天飞啊?怎么样?好喝吧?”

话音未落,翎蓝已如愿以偿地咂着嘴,蹒跚着回屋去了。“你们看!你们看!他刚才明明已经好了,现在又开始装样儿了!真没见过这么奸诈的人,简直不是人!气死我了!哼!”奚雅暴跳如雷。“好了好了!不就是一碗汤嘛!奚雅啊,别生气了,明天再让笙离给你做!”老人满足地摸着肚子散步去了。“姐,你刚才都看到了,他、他欺负我!”奚雅可怜巴巴地等着笙离来给自己主持公道。“我早说过喝多了不好你们不听,看看上火了吧?”笙离端着盘碗笑着走了出去。“啊!”身后传来奚雅歇斯底里的喊叫声。

夜已深了,湮殇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已经两天没有看到月亮了,更要命的是他已经两天没有机会和允尘单独相处了。允尘白天一直陪着残羽,即使和湮殇偶尔碰到也只是礼节性地打个招呼就分开了。

湮殇一直想找个机会问问允尘,为什么又骗他?为什么不来陪他赏月?他还想告诉允尘看不到的月亮叫冥月,也是可以赏的……

他心里非常后悔,始终忘不了允尘依偎在自己身边的情形,总感觉余温尚在、体香犹存。

如果时间能够永远地停留在那一刻就好了,唉!多好的机会啊!我为什么要躲呢?

湮殇心烦意乱地走出了帐篷,迎着绵绵细雨向村口走去。

突然,一声凌厉的长啸打破了黑夜的宁静,村口弩手们的惊叫低斥声夹杂着弩机的发射声一起传了过来。

湮殇闻声而动,撮唇发出一声厉啸,身形几个起落已奔至村口。抬眼望去,湮殇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十几只三头魔狼正向村口冲来。‘魔狼一出天下乱,雷神一现万民安!’这是坊间最近流传的口头语,没想到现在三头魔狼真的来了,可是这里却没有雷神,湮殇感觉脊背有些发凉。

弩手们来不及装上第二支弩箭,狼群已奔至近前。来不及多想,湮殇挥棒向当先的一只魔狼砸去,口中喊道:“撤!”。

魔狼非寻常恶狼可比,生有三颗狼头,体形硕大凶猛异常,反应也很敏捷,轻轻一跃已避开湮殇的木棒,返身和湮殇缠斗在一起。湮殇力大,又扼守要道,木棒舞得虎虎生风,狼群挤作一团,却一时难以越过湮殇,冲进村子。

村中长啸声此起彼伏,残羽也带着矛兵们赶了过来。弩手们幸得湮殇相助得以全身而退,纷纷向残羽靠拢。残羽让手下列成长矛方阵,前、左、右三个方向各站两排矛兵,长矛沿行进方向平举护住外围,后方则由不同的兵种临时组成一排保护,从村口撤下来的弩手都散在最后。

正规的长矛方阵一般都有四到六排矛兵站在前列,长矛由外及内渐次加长,使每一个矛兵都可以对方阵前的敌人进行攻击,横向间隔一米左右,队列宽度视地形而定。在长矛兵背后的是戟兵、剑兵等近战兵种,在行军中他们与长矛兵保持一致,在战斗中他们通过长矛兵之间的空隙向前参与近战;弓弩手、投枪兵等远程兵种则在方阵冲锋前散于阵旁攻击敌人,减少方阵冲锋的压力,当敌人被方阵冲散压倒后,他们就跟上去杀伤散乱的敌人。

作战时,整个方阵常常以坚固的密集队形跑步向前推进,机动性高、冲击力强,让敌人难以阻挡。但是长矛方阵的弱点就像它的优点一样突出,因为它的战斗力主要集中于前方,两侧只能依靠相互间的保护,一旦侧翼被敌人突破,阵中的长矛兵别说抵抗,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

神雷所用的长矛方阵是头领弗里翁在传统方阵的基础上改进过的,根据需要前阵一般不超过三排矛兵,矛兵的横向间隔更紧凑;方阵的两侧和背后至少留有一到两排矛兵,以确保方阵可以向各个方向前进或防御;每个阵中都会安排一名经验丰富的指挥官和一名旗手。

矛兵纪律严明,除了要严格执行指挥官的命令,连冲锋时候的步伐都要保持一致。但是现在矛兵没有到齐,人数太少,残羽只能临时排出这样一个阵来。即便如此,如果方阵能和湮殇会合,狼群将更难通过。

一声凄厉的狼嚎忽自远处山丘传来,群狼闻声跃起作势欲扑,湮殇抡棒横扫,狼群纷纷退却。最后的一只魔狼却没有退,反倒张口向木棒咬来。“啪!”犹如以卵击石,狼头已血肉模糊;“咔!”另一颗狼头却牢牢咬上了木棒。

群狼再度扑来,湮殇拖着一只魔狼横扫,速度已大不如前,眼见难以抵挡只好闪身避开。狼群也不追击,从湮殇身旁鱼贯而入冲进了村子,只留下一只魔狼缠着湮殇。湮殇气急,抡棒向下猛劈。“啪!扑!”木棒砸到地上击碎了咬着木棒的狼头。魔狼负痛打了个滚儿,抬起最后一颗狼头与留下的那只魔狼一前一后牵制着湮殇。

湮殇只觉脊背发凉,心惊不已!他倒不是惧怕被两只魔狼前后夹击,虽然自己无法脱身,但还能应付自如。让湮殇心惊的是那声狼嚎,能出声指挥三头魔狼的,除了魔族十二守护之首青狼还会有谁?第四十五章勇斗魔狼(上)

村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粥,村民们纷纷弃门而逃,扶老携幼向村中的祠堂涌去。祠堂建在靠近村尾的地方,非常宽大气派,每逢村中有大事发生,全部族人都要在此听从族长的决定。同时,这里也是全村人举行祭祀活动的场所。

祠堂四周都用石头砌起了高大坚固的院墙,只有正面有两扇沉重厚实的木门可以出入,大家都把这里当成了最后的避难所。

笙离搀扶着翎蓝,奚雅搀扶着老人,也夹在人流中向祠堂走着。他们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绝大多数村民都是如此,他们只是听到了约定的撤离信号还有狼嚎之声,遵照族长的命令到祠堂躲避。想到有那么多神雷的人在保护村子,来几只恶狼又有什么可怕的,所以大部分人都走得很稳。

但是这种节奏很快就被打乱了,村口的几户人家在出门的时候有人看到了三头魔狼,他们惊慌失措地奔逃着,惊魂未定地逢人就说见人就喊。奔跑的人越来越多了,男人们背着老的,女人们抱着小的,很快就把笙离他们甩到了最后,老人还差点儿被撞倒。

村口的情形也确实凶险,魔狼冲进了村子却不敢贸然攻击残羽的长矛方阵。它们狡猾地在每个方向留下了两只,只围不攻,其余的魔狼则继续向村中扑去。

因为残羽的方阵后方是由剑盾兵、枪盾兵和戟兵等不同兵种临时组成,而且只有一排。是这个方阵中最薄弱的环节,现在也赤裸裸地暴露在了魔狼的攻击范围内,所以残羽一时也不敢轻易出击,双方就这样‘友好’地对峙着。

村口撤下来的弩兵们,由于失去了方阵的保护,只好向村里且战且退。

魔狼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弩箭很难命中目标,而且魔狼身后就是残羽的方阵,弩手们投鼠忌器,也不敢随意放箭。而一旦近身,弩手们就会瞬间倒下……“呔!”一声娇斥,一团乌云向魔狼卷了过去,允尘叼着树叶挥舞锁链将魔狼迫退,救下了仓惶后退的弩兵们。魔狼再度分开,留下了两只和允尘缠斗,剩下的三只则依次绕过允尘继续追击。

笙离他们也已听说了魔狼的事情,只是苦于难以加快行走速度。耳听得身后的狼嚎之声渐近,老人愈加心急,慌乱中一脚踏空,跌倒在地。“走!”,翎蓝抖手甩开了笙离,把笙离推向老人身旁。“哟,铁树开花了,哑巴说话了!嘻嘻,你们先走!”奚雅紧握长棍停下了脚步。“哎?你们……奚雅,千万小心!你,等我回来接你!”笙离上前背起老人疾步离去。

翎蓝向四周看了看,转身蹒跚着向一座挂着野味儿的民居走去。“哎?石头,祠堂在那边儿!”奚雅喊道。

翎蓝没有答话,神色坚毅、目光冷酷,径直走了进去。

残余的弩兵们已经撒丫子跑了过来,一个个狼狈不堪,恨不得手脚并用。饶是他们如此卖力狂奔,身后的魔狼却也越追越近。“啊!”一声惨叫传来,落在最后面的一个弩手已被魔狼扑倒在地。

笙离背着老人跑出没多远,就看到十几个村里的年轻人迎面赶来,他们已经安顿好了自己的家人,出来接应笙离。刚一碰面,一个小伙子就背起老人向祠堂奔去。“奚雅呢?”有人问道。“在后面,你们先回吧,我得去接他们。”笙离边说边往回跑。“我们和你一起去!”村里的很多年轻人都喜欢笙离,只是笙离不好接近,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表现自己,当然不肯轻易放过。他们不认得翎蓝,只是有人看到过笙离扶着一个少年在跑,还以为那是神雷的伤员。“太危险了,你们回吧!”笙离刚想拦阻他们已听到了那声惨叫,顿觉心惊不已,连忙加快了脚步。

不出片刻,他们已经看到了仓皇奔逃的弩兵们;看到了奚雅正在苦斗两只魔狼;看到了一只魔狼正咧着三张血盆大口向他们逼近……“妈呀!”“娘哎!”小伙子们惊叫着转身找自己的母亲去了。

笙离心里牵挂着翎蓝,担心着奚雅,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继续向前跑着。弩手们在经过笙离身边的时候都用钦佩的眼光看着她,如果不是不敢停下来,早就鼓掌喝彩了。“啊!”又一声惨叫传来,一个弩手倒在了笙离面前。笙离没有看到翎蓝,又无力帮助奚雅,现在更是连自己都逃不掉了,心里感到一阵绝望。

魔狼一边撕咬着弩手,一边用另外两颗狼头上的眼睛盯着笙离。“嗖!”一支羽箭飞来、“扑!”正中魔狼的眼睛、“嗷!”魔狼哀嚎一声调头向翎蓝所在的民居冲去。

奚雅力弱,虽身手敏捷,但木棍打到魔狼身上却无法致命。魔狼随即改变打法,不管不顾地向奚雅猛扑,奚雅只能依靠小巧的身材和灵活的步伐与两狼周旋,一时险象环生。“眼睛!”翎蓝在窗口喊了一声。“扑!”一只围攻奚雅的魔狼又被射瞎了一只眼。

两只中箭的魔狼一起向翎蓝扑去。“嘭!”“扑!”“咔嚓!”一只魔狼撞开了窗户,但是三颗头却无法同时塞进去,被翎蓝又射瞎了一只眼;另一只魔狼撞到了门上,把门撞破了一个大窟窿。

听到了翎蓝的声音,笙离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眼见奚雅已听翎蓝之言调整了战术,把魔狼打得嗷嗷直叫,反倒是翎蓝被两狼堵在屋内,危在旦夕。

笙离情急之中抓起了地上的弩弓,对着准备破门而入的魔狼就射。“扑!”正中狼头。

魔狼回头懊恼地瞪着笙离,好像在说:‘我刚好心放过你,你怎么能扎我呢?’

笙离被魔狼瞪得发毛,慌乱地连扣悬刀,却只听到弩机的空响声……“装箭!”翎蓝一边费力地应付着那只欲破窗而入的魔狼一边喊道。“哦!”笙离连忙俯身胡乱地抓了一把,却不知该如何把箭装上。

被笙离射中的魔狼已嘶吼着冲了过来,好像在说:‘丫有完没完了,还想扎我?’

眨眼间,魔狼已至,腾身跃起向笙离扑去。“跑!”翎蓝大吼,眼见笙离岌岌可危,他和奚雅却鞭长莫及,束手无策。这却如何跑得了……第四十六章勇斗魔狼(下)“啊!”一声惊叫,笙离缩头闭眼,抓着箭矢的小手徒劳地向前一伸,似要以自己的纤纤玉臂来阻挡魔狼的攻击。千钧一发之际,魔狼的身体突然一软,三颗狼头也都无力的垂了下来,扑通一声摔落在地,四肢不停地抽动起来。

笙离正僵着身子摆出一副听天由命的架势,闻声轻启眼帘,眯着眼睛心有余悸地偷偷窥望了一下。看到魔狼已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倒把自己吓了一跳,慌忙抬头看了看翎蓝和奚雅,发现他们都离自己好远,还在原先的位置和魔狼缠斗。

笙离暗想,难道我的祈求应验了?刚才自己心里还一直后悔不该总说神灵的坏话,没想到神灵真的救了自己。这也太神奇了吧!“呼,再射!”翎蓝长出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又恢复了心跳和呼吸。

他已判断出弩箭有毒,被笙离射中的魔狼正是由于急速的奔跑,才导致毒素随血液迅速扩散到了心脏;而这也是弩手们有所顾忌,不敢随意施放的原因。对付这种庞大的三头怪物,力战短时间内很难解决问题,反倒是毒箭更有效。“哦!”笙离应了一声,随手扔掉了弩弓和弩箭,向另一个倒地的弩手走去,心道这破玩意儿只能用一次……

远处的小山丘上立着两条鬼魅般的身影,正冷眼旁观着村里发生的一切。“巫师大人果然神通广大,竟能找到这里,谁会想到这么偏避的小山村居然隐藏着这么多的神灵代理人?哈哈!老夫这就去除掉他们以绝后患,让他们知道青狼回来了,魔族回来了!哈哈!”一个一身青衣,青巾蒙面的老者狂笑着说道。“且慢!”另一个穿着灰布长袍的老者制止了青狼。“如果我想除掉他们,会不等大家到齐,只带你自己过来吗?不要心急,留着他们有用!”“难道巫师大人把我们都召唤出来不是为了对付他们?这样会养虎为患的呀!”青狼大惑不解地说道。“我们都已经老了,哪里还等得起呢?”“是啊,我们都已经老了,确实等不起了!”灰袍老者颇有感触地重复了一遍青狼说的话,“也正因如此,这次我们只能成功,不许失败!青狼,你怕死吗?你怕他们强大到能战胜你吗?”“哈哈哈!为了我主浴火重生,魔族再振雄威,死算得了什么?年轻的时候都不怕,老了老了竟会怕了不成?”青狼豪气冲天地说道。“那就是了,不要担心他们变得强大。只有他们足够强了,才能帮助我们揭开我主的封印,这次哪怕一死也要完成我们的使命!”“他们?揭开我主封印?这怎么可能?”青狼的眼中现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哈哈,我已经找到了封印隐藏的地点,可是那里我们魔族无法进入,只好想办法让他们代劳了。”灰袍老者似胸有成竹。“巫师大人果然高明,老朽佩服得五体投地!但不知是何方法?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呵呵,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灰袍老者故弄玄虚地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是!可这些魔狼怎么办?不召回来吗?”青狼有些不舍地看着村子。“嗯,不召!现在我们就得开始学着放弃了。”灰袍老者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笙离又捡起了一把弩弓,对着正欲破窗而入的魔狼射了过去,“扑!”又中狼头。看得翎蓝莫名其妙、直犯嘀咕。

这丫头明明是第一次使用弩弓,连怎么装箭都不知道,却有如此精准的箭法。如果说第一次是运气好蒙上的,那这次又该作何解释?这丫头看上去柔柔弱弱,可骨子里绝非常人,当真是深藏不露。

思索间,中箭的魔狼也和第一只一样,在扑向笙离的途中颓然倒地。

翎蓝蹒跚着走出了屋子,向笙离挑起了大拇指。笙离对他羞涩地笑了笑,随手把弩弓扔掉,然后满地寻找着下一把……

翎蓝无奈地叹了口气,赶紧把挑起的大拇指收了回来。他捡起了笙离丢掉的第一把弩弓,又顺手拿起了弩手的箭壶,径直走到笙离面前塞到了她的手里。“这个只能用一次……吧?”看着翎蓝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笙离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动摇。

翎蓝没有答话,又俯身捡起了第二把弩弓和箭壶,凑到笙离面前拉弦上箭。

笙离顿时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我还纳闷儿只能用一次他们带那么多箭干嘛?”

翎蓝差点又把大拇指伸出来。“喂!我说你们两个,帮帮忙行不?等把怪物都赶跑了再卿卿我我行不?”奚雅一边挥舞着长棍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她把魔狼打得嗷嗷直叫,可始终无法结束战斗。

翎蓝示意笙离出手,他想看看笙离是不是真的那么神。“扑!”魔狼的头上多了一支弩箭,翎蓝这次是由衷地挑起了大拇哥。魔狼嗷嗷的更厉害了,闪避速度却越来越慢,终被奚雅戳瞎了所有的眼睛,轰然倒下。“噢!太好了,我终于亲手杀死怪物喽!”奚雅兴奋地欢呼着,挥舞着长棍向村口跑去。笙离微笑着扶住了翎蓝的左臂,从后跟了上去。

又一声长啸传来,数条黑影从山丘上冲了下来,当先一位老者鹤发童颜,健步如飞,边跑边观察着村里的形势。

奚雅已奔到了允尘身边,她略一迟疑,未做停留跑了过去。来到村口,正在对峙的残羽方阵和魔狼都用诧异的眼光看着奚雅,他们想不通这个小不点儿是怎么跑出来的,也猜不透她拿着根细竹竿儿要来做什么。奚雅礼貌地冲着魔狼打了个招呼,直接跑到了湮殇身边。

湮殇被两狼前后牵制,虽应付自如却无法脱身,眼见奚雅过来帮忙,心中暗喜。奚雅的能耐他是知道的,对付一只魔狼绰绰有余,湮殇便撇下了那只三头魔狼给奚雅,自己则猛攻只剩了一颗脑袋的魔狼。“啪!”这边厢湮殇的木棒击碎了魔狼仅剩的一颗狼头;“扑、扑!”那边厢翎蓝和笙离的弩箭射中了围攻允尘的两只魔狼。和残羽方阵僵持的狼群一看不妙,连忙分出两只扑向湮殇。

残羽看到湮殇已成功地击杀了一只魔狼,村外长啸之声也越来越近,立功心切,遂从方阵中冲出,挥矛直取紧盯方阵后方的两只魔狼。

剩下的四只魔狼发现方阵中已无人指挥,立即从四个方向试探着向方阵攻来。排成方阵的神雷手下,失去了统一行动的指令,立时进退无度、乱作一团,被魔狼乘虚而入,惨叫声不绝于耳。第四十七章雷神驾到

老者一行数人已掠出了树林,正向村口疾奔。老者一马当先,看得真切,不禁怒火中烧,紧赶几步抖手甩出一道闪电劈中了正和奚雅缠斗的魔狼。魔狼霎时焦头烂额,身形也被电得停顿了几秒,奚雅抓住机会戳瞎了魔狼的眼睛,魔狼负痛哀嚎着倒地翻滚。

老者手上不停,又有两道闪电从天而降,这次是围攻湮殇的两只魔狼中奖,背上冒起了青烟。“嘭、嘭、嘭!”湮殇趁魔狼被电麻痹,挥棒击碎了一只魔狼的三颗狼头。魔狼们见势不妙,纷纷调头向村里逃窜,却被湮殇和残羽各拦下了一只。

允尘摆脱了魔狼的纠缠,正欲赶到村口驰援,忽闻长啸声渐近,闪电声响起,便止住了身形。她回头好奇地打量着笙离和翎蓝,耐人寻味地笑了笑,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笙离姐,虽然我马上就能杀掉它们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允尘的脸上又露出了妩媚的笑容。“没想到姐姐竟有这么好的本事。不知这位大哥是谁啊?难道是我未来的姐夫?”“他是……不!他不是!他……”笙离的脸又红到了耳根。虽然她习惯了奚雅的调侃,可话从外人嘴里说出来,她还是觉得有些难堪,而且她也的确不知道该如何介绍翎蓝。“他是我爷爷带回来的,我不知道他叫什么。爷爷让我照顾他,所以……”笙离慌乱地缩了缩手,却始终没从翎蓝的胳膊上移开。“哦!是这样啊!小子,你叫什么?家住哪里?师从何处?还不给我快快招来!”允尘突然疾言厉色,冲着翎蓝大声质问。

看到翎蓝只是笑了笑,没有别的反应,允尘随即摆出一副知己好友无话不谈的神情,娇笑着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嘻嘻。你不就是想故作神秘来吸引笙离姐的注意嘛!你看你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你就别再装了,还不赶紧说说你的情况?”“他不会说话……不是!他不想说话。”笙离赶忙帮翎蓝解释,生怕解释慢了,允尘又会说出什么离奇的推测来。“哑巴啊?真是可惜了,唉!”允尘同情地看着二人,不住地摇头叹息。“不是的!妹妹怎么会这么想?他不是哑巴!”笙离连忙分辨。“不是哑巴?可笙离姐刚刚明明说‘不是他不想说话,是他不会说话啊!’难道我听错了?”“你、我、他……啊!狼来了!”笙离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已看到五只魔狼从村口狂奔而来。

翎蓝正被允尘搅得哭笑不得,见此情景忙抬弩扣动悬刀。“扑、扑!”两只魔狼已在奔跑中慢慢倒地,原来笙离也放开了翎蓝的胳膊抬弩射了一箭。“哈哈!二位还真是心有灵犀啊!不用商量就知道该射哪只。”允尘边说边向魔狼迎去。

他们并不知道魔狼是逃命来的,允尘抖动锁链向魔狼攻去,却只截下了一只,另外两只依旧不管不顾地向前猛冲。

翎蓝见已来不及填装弩箭,右手一推将笙离横着送出老远,顺手抓起一把弩箭防身。

魔狼看到有人拦阻,腾身跃起向翎蓝扑来,翎蓝连忙向后仰倒,两只魔狼已跃过翎蓝向祠堂方向跑去。其中一只哀嚎着没跑多远就颓然倒地,它在跃过翎蓝头顶的时候,被翎蓝用手中的弩箭划破了肚皮。

魔狼的肚子是它的软肋,在战斗中它是绝不会把肚皮亮给对手的,但是这只魔狼太急于逃命。它没想到翎蓝由于行动不便,根本闪不过它这一扑,只能顺势躺倒躲避,因此露出了破绽,反倒丢掉了性命。

翎蓝费力地爬了起来,眼见那只魔狼越跑越远,再想装箭射它已是不及,正懊恼间听得弓弦声响,魔狼哀嚎着停下了脚步。

笙离射死了魔狼急急赶了过来,细细查看一番发现翎蓝并未受伤,这才脸色一沉玉面含霜地说道:“你想摔死我啊?以后不许随便推我!”

翎蓝急忙赔笑点头。

允尘已击碎了魔狼的一颗狼头,魔狼左冲右突始终无法突破允尘。“咔嚓!”空中忽然落下一道闪电,魔狼的身形先僵在半空,然后直挺挺地跌落地面。

允尘毫不手软,“啪、啪!”两声已将魔狼击毙。

村口儿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老者率先掠了过来,身后跟着残羽、湮殇、奚雅和一众手下。“哈哈!这里果然是卧虎藏龙啊!”老者大笑着说道,接着吩咐手下们打扫战场。“雷神弗里翁大人也是名不虚传啊!嘻嘻。”允尘娇笑着回应。

这次共有十五只魔狼来犯,被悉数歼灭;村民没有伤亡;神雷的弩兵和矛兵们却损伤过半。

这时,祠堂那边也接到了消息,族长带着村民们迎了出来,他们还没见过神雷的头领呢。“弗里翁大人,多亏了您的帮助,我们的村子才得以保全啊!请受我们一拜!”族长边说边施大礼,村民们也都纷纷拜倒。“快起来,快起来!老哥言过了,这次都是这些孩子们的功劳,老夫汗颜啊!”弗里翁连忙将族长扶起,指着笙离他们说道。

族长狐疑地瞧了瞧笙离和奚雅,又瞅了瞅翎蓝和允尘,心道这俩丫头是我看着长起来的,一个调皮一个木讷,她们怎么可能挡得住三头恶狼呢?这小子是谁?我怎么对他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看他和笙离寸步不离,难道和这丫头有些渊源?还有这个没礼貌的丫头,她不是和那个堂主一起来的吗?难道她还不是神雷的人?他们一个个都这么年轻,如何能做到和魔族怪物抗衡的……“哈哈,老哥也觉得难以置信吧?若非老夫亲眼所见,恐怕我也不会相信仅凭这几个毛孩子,就挡住了恶名远扬的三头魔狼。看来我们不服老是不行啦!后生可畏啊!”弗里翁看出了族长的疑虑,大笑着说道,族长连忙随声附和。“师傅,这位木姑娘是弟子的朋友。”残羽躬身说道,他迫不及待地想让弗里翁知道允尘和他的关系,弗里翁却没有理他。“我叫木允尘,大人叫我允尘就行了。”允尘依然直来直去。“哦,原来是允尘姑娘。恕老夫眼拙,始终未能看出姑娘的武功套路,不知允尘姑娘师出何门啊?”弗里翁微笑着说道,目光如炬。第四十八章共商大计“徒不言师,子不言父!况且师傅有言在先,允尘不敢随意提及家师的名讳,请弗里翁大人见谅!”允尘神色从容、泰然自若。“呵呵,原来如此。允尘姑娘年纪虽轻却武艺高强、尊师重道,当真难得啊!”弗里翁又转头看向了笙离,“丫头!你是笙离吧?”“啊!是的,弗里翁大人怎么知道?”笙离一脸惊讶地望着弗里翁。“唉!我怎么能不知道呢!当年我们还一起患过难,你那时也就刚满两岁吧!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你都长这么大了!当年若不是门农兄仗义出手,我们……”“弗里翁大人在和谁称兄道弟呢?老朽可高攀不起啊!”门农老人在一个年轻人的搀扶下蹒跚着走了过来。刚才老人受了点儿惊吓,又疾走了那么久,觉得很不舒服,故而姗姗来迟。“门农兄,还在怪罪小弟呢?呵呵,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呵呵,我再给您赔个不是。”弗里翁媚笑着说道。看得出来,他很敬畏门农老人。“千万别!您是谁啊?赫赫有名的神雷大当家!我一个山野村夫哪里谈得上原谅不原谅的,老朽身体不适,就此告退。笙离、奚雅、那个谁……你小子跟我回家去!”门农老人还是不依不饶,招呼着翎蓝三人一起离开。“门农兄且慢!今夜的情形您也看到了,三头魔狼再现人间,说明魔族已经卷土重来。而且他们的第一个目标竟然是这里,您不觉得有些蹊跷吗?既然门农兄不太舒服,小弟也不好强留。不知能否将这几位少年英雄留下,小弟想和他们共商破魔大计,还望门农兄成全!”“哼!你还是巧舌如簧、能言善辩!既然是为了对抗魔族,那你们几个就先留下吧。如果他说得好,你们就在这儿听听;如果他敢油嘴滑舌、胡说八道,你们甭理丫的,直接回家!”门农老人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噗!”允尘已忍不住笑出了声,笙离、奚雅等人也都忍俊不禁。平日里看老人对谁都是和蔼可亲,整天乐呵呵的,好像不会生气。没想到发起火来竟这么刻薄,这么不饶人;更没想到他发作的对象居然是大名鼎鼎、无人不知的神雷头领——也是一把年纪了的弗里翁大人,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族长和村民们都面露惶恐之色,他们担心门农老人开罪了弗里翁大人,会让村子受到牵连,失去神雷的保护;神雷的下属们则俱是尴尬之色,自己的大当家居然会被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老人当众羞辱,他们都觉面上无光。“多谢门农兄成全!门农兄慢走!改日必当登门拜谢!呵呵。”弗里翁倒是不以为意,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

弗里翁毕恭毕敬地目送老人离去,转身对族长说道:“老哥,天都快亮了,让大家赶紧回去歇着吧。有些事情我要和这些年轻人商量一下。”“哦哦,好好!既然是机密大事,不如请大人移步祠堂去商量吧,那里宽敞舒适,也很安全。”族长竭力想表现出自己对弗里翁的尊重和诚意。“还是不要了,祠堂岂是外人可以随便出入的场所!多谢老哥好意,我们去自己的营帐就好。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老哥帮忙,我和他们谈完会去登门拜访,不知是否方便?”“方便方便!那我就先回去恭候大驾了。”族长满心欢喜地带着村民们走了。

允尘突然凑到笙离身边耳语道:“这些大人真有意思,想方便就去嘛,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要不咱也去方便方便?噗!”最后几字模仿着族长的声音惟妙惟肖,自己倒先忍不住乐了。

笙离起先还算淡定,心道这丫头真是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怕被人听到。忽觉翎蓝的胳膊有意识地往回抽了一下,抬头一看,翎蓝一脸尴尬,显然他也听到了允尘的话。

此情此景,让笙离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搞笑的念头:能说出来至少也比有人忍着不说,差点儿被憋死好吧!

想到这里,笙离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二女互相感染,越笑越凶,一发不可收。旁人不明就里,但看到两个美女笑得这么忘情,也都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只剩翎蓝啼笑皆非、窘迫不安地站在那里,那么的不合时宜,好似在向众人宣告,他就是那个让大家发笑的人。“两个丫头在搞什么鬼?呵呵,何不说来听听,让我们也开心开心!”弗里翁微笑着说道。“有伤……大雅,还是……不说为妙!哈哈哈!”允尘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呵呵,那我们赶紧走吧!你们再笑下去,有人要找地缝儿了。”弗里翁说着走向了村中的营地。

笙离刚刚忍住笑声,闻听此言又笑弯了腰,翎蓝一脸悲愤地拖着她向前走去……

一行众人来到了残羽的营帐,分宾主落座。“几位少侠,不知是否愿意加入神雷一起为抗击魔族尽一份力啊?”弗里翁开门见山的问道。

话音未落,奚雅已雀跃着跳了起来,振臂高呼道:“我加入我加入!我和我姐一起加入!”“呵呵,欢迎欢迎!小丫头,你叫什么?你姐是谁啊?你这么小,知道神雷是做什么的吗?”“弗里翁爷爷,我叫奚雅,我姐是笙离。我的功夫是跟湮殇哥学的,湮殇哥还给我讲了好多弗里翁爷爷和神雷的事儿呢,您可不要小看我哟!”奚雅嗲声嗲气地说道。“哦!原来你也是门农兄收养的孩子,怪不得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身手。呵呵,笙离,奚雅都这么说了,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吧?”弗里翁转头慈爱地看着笙离。“我……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也从未想过这种事情,我……”笙离向翎蓝投去了求助的目光,翎蓝却只是含笑不语。“既然弗里翁大人和爷爷是老朋友,而且还和笙离一起患过难,那笙离愿听大人吩咐。”

笙离看到奚雅企盼的神情和弗里翁慈爱的目光终于做出了决定。她觉得弗里翁很随和,没有架子,一点儿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高不可攀;何况他很有可能了解自己的身世,可以解开困扰自己多年的谜团;而且自己从未想过能有机会和这些青年才俊们一起共事,一起相提并论,既然人家不嫌弃自己,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如此甚好!呵呵,不知你们二位意下如何呢?”弗里翁又转向了允尘和翎蓝。第四十九章战队初建“还是不要了吧!我们自由自在惯了,加入神雷就得遵守很多规矩,我怕我们做不来。再说对抗魔族也不一定非要加入神雷嘛!嘻嘻,你说是吧?”允尘毫不客气地把翎蓝划到了自己的阵线上,最后还不忘带着妩媚的笑容,假装征求翎蓝的意见。翎蓝苦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呵呵,愿意加入的我们随时欢迎,不想加入的我们也不勉强。只要大家齐心抗击魔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弗里翁微笑着说道,接着话锋一转。“经过十年蛰伏,魔族再次现身必是做了充分的准备,认为在某些事情上时机已经成熟。我们现在对魔族的阴谋还一无所知,只能跟着他们的节奏来走。我个人精力有限,还有很多神雷内部的事务需要处理,一旦发生突发状况,恐怕我很难保证短时间内赶到现场。”弗里翁略一沉吟,扫视了众人一眼。“因此我想建立一只专门针对魔族的快速反应战队,这只战队可以根据魔族的行动及时出击,不需要向任何人请示,包括我!战队将会得到我的授权,所到之处神雷的属下都将听从战队的调遣。在座各位都是神灵的代理人,理当是组成战队的最佳人选,不过加入战队就意味着随时会有生命危险。虽然这里有不少神雷的属下,但我不想强迫大家,加入全凭自愿,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师傅,没什么可考虑的!抗击魔族人人有责,何况也是我们神雷的职责所在,神雷的人没有怕死的。我们几个再加上允尘一定不会让魔族的阴谋得逞的!”残羽霍然站起,慷慨陈词。“你先坐下,不要随意左右别人的想法。”弗里翁连看都没有看他,冷冷说道。“是……”残羽无趣地坐了回去。“对付魔族,湮殇责无旁贷,愿听大人调遣!”湮殇起身施礼,恭敬地说道。“还有我、还有我!我们姐妹也要尽一份力。”奚雅见湮殇表态也跟着嚷了起来。

这次笙离答应的倒很痛快,抗击魔族嘛,纵然自己帮不上什么大忙,给他们做做饭也行啊。“既然是为了对付魔族,我们当然不能推辞。不过为了统一行动,避免对形势的判断出现分歧,延误战机,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把职责明确一下?”允尘俨然已成了翎蓝的代言人。“对!允尘姑娘说得对!弟子如当此任,一定竭心尽力,不负师傅重托。”残羽连忙随声附和。他觉得允尘和那个哑巴都是外人,再除去刚刚加入的两个小丫头就只剩自己和湮殇了,自己身居青龙堂堂主之职,而湮殇只不过是个长老的贴身护卫,战队队长当然非自己莫属了。“你住口!”弗里翁厉声斥道。“今日之战,你贪功冒进、擅离职守,致我神雷勇士损伤惨重。做事如此鲁莽,如何能当大任?哼!你太让老夫失望了。”“我……弟子知错了!”残羽犹如当头被浇了一盆凉水,满腔热情瞬间消散。“既然大家都无异议,那就这么定了。战队的名字暂称代理人战队,成员暂定你们几个,以后根据情况再进行调整。至于队长人选嘛……”

弗里翁逐个打量着众人,似很难决定。他沉吟半晌,忽然盯着翎蓝问道:“小子,你也是门农兄带回来的?你叫什么?你来当这个队长如何?”“嗯?不行……”翎蓝猝不及防,连连摆手,众人也都惊讶地看着弗里翁。

自从进了营帐,翎蓝一个字都没有说过,需要他表态的时候都被允尘主动代劳了;弗里翁也从未单独询问过他的意见,好像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现在突然对他发问,而且还要把这么重要的职位交给他,的确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包括翎蓝自己。他们都琢磨不透弗里翁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弗里翁爷爷,他是我爷爷刚带回来的。因为不爱说话,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叫什么,我们暂时都叫他石头。可不会说话也能当队长吗?”奚雅天真的问道。“不会说话自然是不行,可如果只是不爱说话那就另当别论了。不过这件事关系到战队的成败,不可儿戏,我再考虑一下,你们也都回去想想。我暂时会在这里呆上几天,如有突发状况,由我临时指挥战队行动。因为这里是魔族复出的第一个目标,战队暂时会把这里当作大本营,晚些时候我去找族长谈谈,让他给你们提供必要的协助。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笙离你留下,我有话和你说;湮殇你去帐外守着,不要让闲人进来。”

弗里翁招呼笙离到自己身边坐下,目送其他人转身离去。“笙离啊,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吧?当年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呵呵。”弗里翁怜爱地握住了笙离的小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笙离。“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转眼你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我们也都老了。”“这么说大人您认识我的亲人,知道他们的事情,也了解那晚发生了什么?”笙离既紧张又激动,心里像揣着只小鹿撞个不停。“何止是认识啊!你我两家世代修好,我和你爷爷自幼习武,一同四处闯荡从未分开,直到你爷爷遇上了你的奶奶。他娶妻生子过上了安定的日子,而我依然为了能出人头地四处漂泊。尽管如此,我们每年都会聚上几次,因为我居无定所,所以每次都是到你的家里住上一段时间。你爷爷总是把家里的喜事提前告诉我,像你父亲的大婚,你的降生这些大事我都没有错过。”弗里翁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你出生在一个新月如钩的夜晚,那晚的月光特别的亮,你的降生也很顺利,老人们都说是月亮女神阿尔忒弥斯给你赐下了祝福。你爷爷心胸豁达、为人仗义,虽是一个外来人却和村民们处得像一家人一样;你奶奶心地善良、温柔贤惠,也很漂亮,你现在的样子倒有几分像她。我和你的父母接触不多,他们给我的印象都是宅心仁厚、却沉默寡言的老实人。因为你爷爷一直后悔自己少不更事,学了点儿武艺便不知天高地厚,小小年纪就离家漂泊,没能很好的照顾父母家人,所以他不让你的父亲习武,怕你父亲再走上他的老路。”

说到这里,弗里翁停顿了一下,似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那天晚上,本来还没到约定的聚会时间,但是因为魔族入侵,血洗了周边的几个村子,谁也不知道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哪儿。我接到消息就赶了过去,想劝你爷爷把家搬到守卫严密的太阳城。你爷爷却说都已经安排好了,天一亮就带着全村父老一起进城避难。我和你爷爷边聊边收拾东西,哪知说着说着魔族就来了……”第五十章身世渊源“我们只好匆忙出逃,我的本意是想掩护你们全家离开,孰料刚一出门就发现村里已火光冲天,成群的三头魔狼在村中肆虐。我心知此次难以逃脱,正欲和它们拼命,你爷爷却把你交给了我,让我无论如何把你救出去。形势危急,我来不及多想,抱着你就往村外跑。说来也怪,你当时不哭不闹,只是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弗里翁的眼睛有些湿润。“我终究还是跑不过魔狼,快到村头的时候被它们追上了。我想横竖也是死,我不能丢下你,要死咱爷俩也得死在一起,就抱着你和他们拼命。当我被打倒在地,三头魔狼扑上来的时候,你的身上突然冒出了一道白光,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当我再次睁开眼睛,就看到门农兄正抱着你,我身上的伤口也被包扎好了。说起来应该是你救了我……”“那我的家人呢?大人……弗里翁爷爷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笙离似想起了很多事,泪流满面地问道。“唉!他们都遇难了!我一直在想,如果抱着你逃命的是你的亲人,或许他们就能活下来。可惜我已经没有机会再这样做了,这件事困扰了我很久。我曾想早一点儿把你的身世告诉你,但是悲剧发生之后你每夜都会被噩梦惊醒,门农兄不想让你在悲痛中长大,他想让你拥有和其他孩子一样快乐的童年,所以他不让我这么做。门农兄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不仅救了我的命,还把我从深深的自责中开解了出来,他的话我不能不听啊!”弗里翁懊悔不已。“我一定要学好本领,为我的亲人们报仇!不!为所有被魔族害死的人报仇!”笙离紧咬牙关恨声说道。“好孩子,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来帮你的。本来我打算把你带在身边亲手抚养长大,可门农兄坚决不允。想想也是,我一个大男人四海为家,如何能照顾好一个孩子?门农兄也不许我进入村子,一则怕引起村民们的怀疑对你不利;二则那晚之后我得了不少虚名,成了人们口中唯一能从魔族手下逃生的英雄。为了保护你,门农兄不让我说出实情,他担心树大招风,会给村子带来灾祸。”

弗里翁的脸上露出了内疚的神情。“一直没能好好地照顾你,我实在是有愧于你爷爷的重托啊!”“弗里翁爷爷快别这么说,您也是为了我才不得已离开的。我能无忧无虑地长大,我的亲人们泉下有知,一定也会感激弗里翁爷爷的。不过……不过您怎么会惹爷爷生气呢?他老人家的话您不是都照办了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爷爷发这么大的脾气呢。”“唉!这也是让我抱憾终生的事情。十年前,魔族守护开始了暗杀行动,好在我居无定所才逃过一劫。我知道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便整日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后来躲得我自己都厌烦了,我想与其天天过这种日子,还不如堂堂正正地死了干脆。但是死之前我想再看你一眼,等去了冥府见到你的爷爷,也好有个交代。我趁夜偷偷潜入了村子,没想到正巧碰上了准备远行的门农兄。他没有怪我违反约定私自入村,反倒让我陪他一起出行,参加他们的秘密行动,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提起当年门农老人的义举,弗里翁的脸上满是崇敬之情。“给我分派的是去雷神宙斯的神庙,行动当天我被一个熟人认了出来。他是那座王城的一名守将,极力举荐我统领军队抵抗魔族,甚至还说动城主大人亲自相邀。我的虚荣心又开始作祟了,参加秘密行动而死,没有几个人会知道;带兵抗击魔族而死却能留下不朽英名。我觉得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对付魔族,而且那么多人参加行动,少我一个也没什么关系,所以……”“唉!”弗里翁无奈地叹了口气。“后来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神灵帮助我们打败了魔族,我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宙斯的代理人,当上了神雷的头领。多年来我一直尽心尽力地为百姓做事,希望可以弥补我的过失,可门农兄始终不肯原谅我。在他眼里,我应该是一个唯利是图、贪生怕死的小人了吧。呵呵!”“这样啊,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找机会和爷爷说说。爷爷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他嘴上挖苦你,说明心里已经不怎么气了,否则,他理都懒得理你。”笙离安慰道。“嗯,有机会帮我多说点儿好话,不过眼下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其实,我很希望你能来做这个队长。”弗里翁微笑地看着笙离。“这……这怎么可能?爷爷不要因为我们两家的关系就……”笙离惊讶得不知所措。“当然不是!我看重的是你没有野心、心地善良。可惜你涉世未深,领导力不足,武功也弱了些,所以我才考虑和你相好的那个小子……”“相、相好?我只是暂时在照顾他,我……”笙离小脸涨得通红,急急辩解。“你们几个之中奚雅太小;允尘来历不明还透着股邪气;残羽忠心可鉴、勇气可嘉,但行事太过鲁莽,难堪大任;本来湮殇也是个不错的人选,但有些事情我怕他放不下。想来想去也只有和你暂时相处的那个小子最合适了。”

“……”“你们那边儿的战斗我也看到了,这小子行事果敢、临危不乱,兼具团队和奉献精神,武功也绝不在其他人之下。只是……”弗里翁颇有深意地看着笙离。“不知他的个人魅力和指挥才能如何?”“是啊,听您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在他身边我就觉着心里有底,我和奚雅也是听他的指挥才消灭那几只魔狼的。”笙离颇有种后知后觉的意思。“哦?这么说这小子的个人魅力还是蛮高的嘛!哈哈哈!”弗里翁得意地笑了起来。“哪有?我是说他有很高的指挥才能,他、他……哎呀!”笙离急得甩手跺脚。“呵呵,好了,不说笑了。这小子看上去也有很重的心事,你知道是什么吗?”第五十一章各怀心事“这个不太清楚,听爷爷说他是从悬崖上摔下来的,坠崖之前还曾带伤和恶人打斗。爷爷推测他亲眼目睹了自己的亲友被恶人所害却施救不及,所以他的心里充满了仇恨和自责。自来到这里,他绝口不提自己的事情,几乎没说过什么话,爷爷怕勾起他的伤心事,也就没有追问。”“这么说,这小子的遭遇倒和我当年有些相似。如果他继续沉溺其中难以自拔,那他就无法胜任队长之职,看来得想个办法警醒他才好……笙离啊,这件事就拜托你啦!”弗里翁信任地拍了拍笙离的肩膀。“啊,不行不行!我最怕和人打交道了,他又不说话,我们俩天天大眼瞪小眼的,啥问题也解决不了。”笙离连连摆手。“天天?哦哦,很多事情都是慢慢学会的嘛,没试过怎么知道行不行呢?”“我、我……”笙离感到进退两难。“呵呵,试试看吧,不成也没关系。有机会我教你几招,万一被敌人近身了也能应付一下。你先回去吧,顺便把湮殇叫进来。”“哦。”笙离茫然地走了出去。“湮殇参见弗里翁大人!”湮殇大步进帐,躬身施礼。“湮殇啊,你的事情罗斯长老都已经和我说过了,你能弃暗投明我们非常欢迎。你的作战计划我也看过了,详实周密,可行性很高。原本我是想来和你商量下行动细节的,可没想到魔族又出现了。根据目前的形势,我想暂时搁置这个计划,先集中精力对付魔族,不知你怎么看?”弗里翁微笑着示意湮殇坐下说话。“蒙大人和长老不弃,让湮殇能有容身之地,湮殇感激不尽!大人说的极是,眼下当务之急是粉碎魔族的阴谋,拯救天下苍生。不过……引魔族现身也是厄尔特的计划之一,他想趁我们和魔族血拼坐收渔翁之利,大人也不可不防啊!”“嗯,我和厄尔特打过交道,虽然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据我所知,他和魔族也有深仇大恨,他相依为命的妹妹就是被魔族害死的。我们的主要目标是魔族,对厄尔特也要多加提防。如果他们能出手对付魔族最好,即便他们只是冷眼旁观,我们也不必分心理会。可如果他们胆敢助纣为虐,我们就马上采取行动消灭他们。”“是!大人考虑周全,湮殇佩服!不过厄尔特阴险狡诈,打败他的机会稍纵即逝,如果到时要对付他们,恐怕也不能太过心急,还需从长计议。”湮殇的眼中掠过一丝失望的神情。“嗯,到时我们再仔细商议一下,有你的内应帮忙,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带我去族长家坐坐吧,有些事我要和他商量商量。”“是!大人请!”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远远看到族长正气急败坏地带着一帮人在修门补窗。

海神庄的大厅里,厄尔特脸色阴沉地来回踱着步,逸焱、云颐等一众手下垂手肃立,噤若寒蝉。

半晌,厄尔特停住了脚步,霍然转身满面怒容。“飞鹰已经两天没有消息了,他很可能已经出事了,我派去找他的人刚刚传回消息,飞鹰和他的手下那么多人竟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以飞鹰的轻功,纵然打不过对手也应该有机会逃脱的,究竟是什么人下的毒手?”“巫主大人,飞鹰会不会是遇袭受了伤,所以才暂时失去了联系?”逸焱躬身说道。虽然他不喜欢飞鹰,可毕竟他们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听到飞鹰出事,他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嗯,我也想过,可他的手下呢?那么多人纵然都出了事,怎么会没人看到、没人发现他们的尸首?况且即使飞鹰受伤躲避,他也可以召唤山鹰送来消息,让我们赶去接应。唉!看来他是凶多吉少了。现在魔族已经现身,为了安全起见,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外出,以免惹祸上身。我们先观察观察魔族和神雷的动向,再决定我们下一步的行动。焱儿,你辛苦一下,夜间的巡视就由你来负责。”厄尔特的口气缓和了下来。“是,逸焱领命!”“云儿留下,你们都退下吧。”

笙离颓然地趴在了桌子上,这个夜晚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身心俱疲。她现在很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哪怕有人能借给她一副臂膀,让她依靠一会儿也行。可大家好像都睡了,是啊,这个夜晚大家过得都不轻松。

弗里翁爷爷也真是,我哪有本事开解别人啊?现在还想找个人来开解开解我呢!对了,我应该去找爷爷帮忙,他老人家既然能解开弗里翁爷爷的心结,说不定也能解开他的呢!

笙离正想着,忽然听到翎蓝的房间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

他起来了吗?他是要出来看我的吗?笙离觉得心跳有些加速,连忙坐直了身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奚雅不知何时来到了笙离的身后,睡眼惺忪地看着她。“啊?哦,刚回来没多会儿,你怎么起来啦?”笙离边说边回头。

翎蓝的房间又恢复了平静,笙离隐约感到有些失落。“人家担心你嘛!弗里翁爷爷都跟你说什么啦?”奚雅使劲揉着那双不争气的大眼睛。“看把你困的,快去睡吧!没说什么,只是说了说我的身世,原来我是月亮……”“哦,那弗里翁爷爷提没提队长的事情,说没说为啥要选石头?”奚雅好像更关心这件事情。“没、没有!”笙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奚雅说谎,可能因为奚雅对自己的身世毫不在意,自己有些失望?也可能因为自己想找的倾诉对象不是奚雅,想早点儿结束谈话。“哦,姐,你是怎么想的?我觉得还是湮殇哥最合适!那个丫头和那个堂主,弗里翁爷爷明显不喜欢他们,算来算去也就剩下湮殇哥和石头了。石头整天闷不吭声的,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让他当队长还不得把我们急死,再说他当时也拒绝了,不是吗?”“你怎么能这么说?关键时刻人家不是该说的都说了吗?你不也是听了人家的话才打败魔狼的?弗里翁爷爷说他行事果敢、处惊不乱,兼具团队和奉献精神,还说……”笙离突然意识到说走了嘴,赶紧以手遮口。“哦!原来你在骗我!你刚刚还说弗里翁爷爷没跟你提过队长的事情呢。”奚雅嘟着小嘴儿,一脸的不开心。“姐,你现在怎么这样?就为了要帮那个小子?”“谁当队长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觉得累了,不想多说话!”笙离猛地站起身来。“你……你骗人!我再也不和你说话了!哼!”奚雅恼羞成怒,转身跑回了房间。

笙离又无力地坐了下去,她满心期待地望着翎蓝的房门,盼着他能出来陪她坐坐,听她说说话。她感到翎蓝就站在门后,房门却一直没有打开……第五十二章先利其器

族长带着村民们热火朝天地盖着新屋,他已经把战队的衣食住行全都应承了下来。能有这么多神雷精英守护着村子,对他来说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弗里翁又腆着脸到门农老人的家里拜访,虽然老人对弗里翁借助孩子替自己说情的行为非常不齿,但也不再刻薄他,算是原谅他了。

弗里翁把自己的想法和安排简单地和老人说了一下,老人很是赞同,并自告奋勇担任战队的联络官,被笙离等人死命劝住。

说到开解翎蓝,不知老人是因为自己壮志未酬,刚才的满腔热情遭到无视而感到不满,还是因为他想表达对弗里翁的全力支持,总之,他也力主让笙离自己解决。还说笙离就是翎蓝的解药,搞得笙离欲哭无泪、欲诉无门。

见过门农老人之后,弗里翁又让残羽、湮殇和允尘守卫村子,自己则要带着笙离等人去神雷总部给他们挑选趁手的武器。虽然允尘非常失望有些不满,但弗里翁提出的理由让她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上了路。

一路上,奚雅缠着弗里翁不停地叽叽喳喳,笙离和翎蓝却依旧默不作声。

弗里翁又急又烦,心道把这个烦人的小丫头切成两半儿,分给那两块木头一人一半儿就好了。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神雷的总部坐落在一座雄伟的王城之内,笙离和奚雅都是第一次来到这么大的地方,熙熙攘攘的人群、高大气派的建筑、琳琅满目的商品和各具特色的小吃,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得新奇,让她们目不暇接、连声惊叹。

这种情绪在她们看到王宫的时候发挥到了极致,她们一直以为村里的祠堂已是世上数得着的建筑了,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宏伟壮观。

相对而言,神雷的门脸儿就小气了许多。宽大厚重的木门显得有些破旧,高大坚固的院墙和王宫遥相呼应,周围没有民居也没有商铺,看上去冷冷清清的,只有大门上方那块黑底金字的门匾在提醒着人们这里的不同寻常。

守卫们已提前打开院门,列队迎候弗里翁一行,看来神雷的预警范围还是很广的。

进了大门他们才发现,这里俨然就是一个军事重地,院墙外高内低并有石阶相连,每个方向都有几名持弩的哨兵在上面来回巡视,院内校场、靶场、马厩、演武厅和铁匠炉等设施一应俱全。往来奔忙的神雷部众虽多,却都是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翎蓝暗赞,弗里翁行事低调内敛,又治军有方,可谓德才兼备。有他执掌神雷,确实是天下百姓之幸事。

弗里翁带着他们,直接走进了兵械库旁边一个带锁的库房。“这里是我多年来搜集到的所谓上古神兵,至于是真是假也许只有你们用过才知道,呵呵。”弗里翁笑着说道。

屋里的确摆放着许多奇形怪状略显陈旧的武器,好多武器翎蓝都没有见过,更别说笙离和奚雅了。“你们看!这把叫作斩魄,是一把长柄……武器,它的特点是用细竹做柄,把竹节打通,竹芯内填充了木条,然后用绳裹扎起来涂上漆,竹柄的优势是坚韧而富有弹性,不易折断。”“把柄去了这不就是把割草的大镰刀吗?嘻嘻。”奚雅上去就拿。“哎,小心点儿!这个确实不好分类,你说它是镰刀吧它的头上还带着枪尖儿,你说它是长戟吧它的刀身也太长太大了。丫头,放下吧,你又不能用……哎!别乱挥!这儿还有活人呢!”弗里翁闪身避过了奚雅挥舞的镰刀,咬了咬牙。“你要真喜欢就拿去!当心别给我弄坏喽!”“哎!”奚雅兴冲冲地扛着斩魄跑了出去。“唉!这丫头……笙离,你俩过来,这里有你们能用的武器。”弗里翁说着把笙离和翎蓝带到了一排弓弩前面,“这个大家伙原本是要给臭小子用的,但是看了你昨晚的表现之后,我觉得还是给你比较好……臭小子!你笑什么?”

翎蓝看到弗里翁端起了一把改装过的腹弩,微笑着摇头走开了几步。“这么大!我用得了吗?”笙离惊疑不定地看着弗里翁。“那当然!你要知道,你现在面对的都是些树精、牛头怪、魔狼之类的怪物,武器可一点儿不能含糊。”弗里翁耐心地给笙离做着解释。“这些年我专门儿为你准备了一些有特点的弓和弩,我知道你迟早会用到的。昨晚之战,我发现你用弩很是得心应手,而弓的使用技巧要求比较高,所以我想还是先给你挑几把弩来用吧。”弗里翁举着腹弩颇有些得意。“这把弩叫弯月神弩,虽然有些笨重,但是射程很远,而且它加装了绞盘,可以让你轻松地把弦拉满。你的近战能力不足,远距离地击杀敌人对你来说更加安全。再配上毒箭,无论射程还是威力都比那小子的弓要强多了……怎么?你不服气?”

弗里翁看到翎蓝又偷偷走开了几步感到有些懊恼。“好吧!这把弩也有它的弱点,如果你上弦够快的话,一分钟可以击发两次。如果慢的话那就……咳,臭小子,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翎蓝一脸无辜地抬头看了看弗里翁,还是没有说话。“那天是我第一次用弩,好多东西都是他教我的呢!”笙离以为翎蓝在偷笑自己,有些难为情地说道。“这正好说明了你的天分高!其实作为新月女神阿尔忒弥斯的代理人,弓对你来说是最合适的武器,不过受限于你的臂力,你用弩反而能发挥更大的威力。”

弗里翁说着又提起了一把轻型手弩,“这把弩叫新月手弩,和你昨天晚上用过的那种手弩很像,只是制作的材料不同,更轻、更小、上弦更容易,不过相对的射程和威力都会小一些。你就拿它作为中短距离防身的武器吧!”“哦!”笙离觉得这把弩和自己还比较相配,那把大弩看着就让人心虚。“哈哈!重点来了,这才是我给你精心准备的宝贝。你看看!”弗里翁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根金属圆筒。“这也是武器?”笙离惊讶地问道。第五十三章龙吟宝刀“哈哈!这东西叫做蝴蝶袖箭。你把它缚到靠近小臂的袖子里,圆筒前端靠近手腕儿,把箭压进箭筒后,用这个蝴蝶片关住。临阵对敌的时候,只需握住箭筒拨动蝴蝶片即可将箭射出。这是修炼秘笈,你回去好好看看,一定要尽快把它练成。这个东西贵在出其不意,危急关头可以帮你脱困,如果臭小子敢欺负你,你也可以趁其不备给他几箭,以解我心头之恨!哼!”

显然弗里翁对翎蓝刚才的轻视依然心存不满。“啊?”笙离诧异地看着弗里翁,“解您的心头之恨?”“对啊,他敢欺负你,我当然恨他啦!”弗里翁作势举起箭筒瞄了瞄翎蓝,却发现他正在细细地查看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刀。“臭小子还挺有眼力!除了弓箭你还会用刀?这把宝刀唤作龙吟,据说它能在主人遇到危险之前发出龙吟之声示警,但这个主人却需它自己来选,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的。而且,有利必有弊,这把刀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够锋利,你自己看看。”

翎蓝闻言拔出长刀,发现刀锋部分果然有些厚钝,便伸出手指捏了一下,鲜血霎时顺着刀锋流了下来。“小子别动!哈哈!它应该在认你了!”弗里翁看上去非常开心。“原来它是这么挑选主人的,我们很多人摸过它都没有反应。不过你要记住,虽然龙吟可以为你示警,但也不能过分的依赖于它。能否发现真正的危险、如何脱离险境,还是要依靠你自己的能力和判断。”

翎蓝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血契宝刀,看着自己的鲜血慢慢地与刀锋融合在了一起,厚钝的刀锋经过鲜血的滋润泛起了寒光。

翎蓝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当日如果能有此刀相伴,月儿和那些孩子们或许就能逃过一劫……不对,还是弗里翁大人说的对!当时自己何尝不知道危险就在眼前,可是自己只注意了弓手却忽略了那个丫头,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和错误的判断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自己实在是愧对他们啊!

想到这里翎蓝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收刀入鞘,转身对弗里翁深施一礼。“谢大人教诲!翎蓝没齿难忘!”“臭小子,原来你叫翎蓝。难道只有得到了好处你才肯开口说话吗?哈、嗯……”弗里翁看出翎蓝的神色不对,连忙止住了笑声。“小伙子,人不能一直活在回忆里,心里有什么话就把它说出来吧!我也是过来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呵呵,再过来挑把趁手的长弓吧!”

笙离看到翎蓝的神情也感觉有些黯然,却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正思索间,奚雅已肩扛手提着一大堆东西跑了进来。“弗里翁爷爷,我回来了!镰刀还您,这东西太不好用了。”奚雅说着把镰刀头递给了弗里翁。“这玩意儿割草都不顺手!”“我早说过你用不了嘛!哈哈……哎?竹柄哪去了?”弗里翁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在这儿呢!”奚雅晃了晃手中的长矛。“我刚才到铁匠铺转了转,正好看到湮殇哥帮我定做的武器已经好了。您说过木柄的不好,容易折断,所以我让那几个大叔帮我把竹柄换上了。”“我什么时候说……好吧,我再让他们做一根好了,唉!”“石头,你的弓也好了,你试试!”奚雅又从背上取下长弓交给了翎蓝。“大叔们根据弓的大小和你的臂长给你续的弦,你的臂长还是我告诉他们的呢!”

翎蓝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拉了拉弓弦,虽然他的左臂还未痊愈,弓弦没能拉满,但是感觉非常顺手,和旧弦的张力差别不大。“咳,续弦?小丫头真不会说话!你姐还活得好好的续什么弦?来,我看看你的弓。”弗里翁说着走到了翎蓝身前。“弗里翁爷爷,您什么意思啊?给他修弓跟我姐有什么关系?我哪里说错了?姐,你给我评评理……”笙离面红耳赤急急地拦住了满腹委屈的奚雅。“哈哈!我知道你小子是谁的门下了。”弗里翁一边仔细端详着翎蓝的长弓一边说道。“能做出这把长弓的人全天下也没有几个,再加上你一身的好武功,你应该是火神赫菲斯托斯的代理人乌尔坎的弟子。乌尔坎不仅学到了火神精湛的打造技艺,连火神温和谦让的性格和爱好和平的品德也继承了下来。这些年他做了很多事,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我曾多次想邀他一聚当面致谢,都被他婉拒了。不知尊师身体可好?”“是!家师不喜张扬、淡泊名利,平时也是深居简出、醉心打造。身体一直硬朗的很,有劳大人挂念了。”翎蓝连忙躬身答话。“他……姐,他什么时候会说这么长的话了?”奚雅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哈哈!好啊!乌尔坎老弟喜欢清净,不想被世俗打扰,可又怕我面对魔族孤立无援,所以就送了个高足过来帮我。老夫又欠了他一个大大的人情啊!”弗里翁愈发开心。“大人言重了!我只是一个害死了数百口无辜村民的罪人,是一个连自己恩师名讳都没有脸面提及的不肖之徒,是一个……”翎蓝凄惨地笑了笑,哽咽难言。“可你为他们拼争到了最后一刻!尽管未能扭转乾坤,但是你已倾尽所能。面对一个肯为自己牺牲性命的人,谁还忍心怪罪你呢?”

笙离想到了昨晚翎蓝将自己推开,独自面对两只魔狼的情景。自己和他相识不过才几天光景,彼此之间甚至没有什么交流,而他却做的那么理所当然、义无反顾,好像他生来就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笙离说的对!”弗里翁赞许地看了笙离一眼,“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现在应该多想想如何抵御魔族的入侵,来解救更多无辜的人们。别忘了你现在依然是战队队长的首选哦?”“我、我……”翎蓝的内心充满了矛盾,无比痛苦地挣扎着。

奚雅则瞠目结舌地盯着他们三个,她做梦也没想到一把破弓会带来这么多事儿。屋外忽然传来几声猛兽的嘶吼和嚎叫,紧接着是一阵嘈杂之声。“不好!魔狼又来了!”奚雅说着挥矛冲了出去。第五十四章灵犬认主“哎?这丫头!”弗里翁拦阻不及,无奈地摇了摇头。“这里哪来的魔狼呀!唉!我们一起去看看吧!金毛是十年前抵御魔族的时候,一个女巫送给我的灵兽,据说是山神潘送给月神阿尔忒弥斯那几只猎犬的后代,别看它样子乖巧,打起架来连魔狼都得让它三分。”“乖巧?”笙离觉得难以置信,会发出这种叫声的家伙能乖巧到哪里去。“是啊,呵呵,你看看就知道了。只是这家伙很难驯服,除了我没人管得了它。”弗里翁提起这事儿颇有些得意。

二人来到屋外,只见奚雅正对着一只像小牛一样大的金色猎犬指手划脚,猎犬则呲着门牙低声咆哮着想要把眼前的这个小不点儿吓跑,双方就这样互不相让地对峙着。猎犬的周围站着十几个神雷的手下,正拼命拽着铁链扯着竹竿儿想把猎犬拖走。

看到弗里翁现身,一个头目模样的人赶忙躬身施礼。“属下见过大人!我们带金毛饭后散步,没想到它又无缘无故发怒,我等一时制不住它惊扰了大人,请大人恕罪!”“呵呵,没什么,它发起怒来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制住的。”弗里翁大度地摆了摆手。“是,大人说的是!金毛只有见到大人才会服服帖帖的。”那人赶忙恭维道。“哈哈……”弗里翁见金毛还在冲着奚雅呲牙低吼觉得很没面子,当即对着金毛戟指怒喝:“金毛!住口!”哪知金毛看都没有看他,依旧我行我素。

弗里翁有些老羞成怒,抬手发出一道闪电劈在金毛身上,口中大吼:“畜生!趴下!”

金毛被电的哆嗦了一下,口中呜呜了两声,老老实实地趴在了地上。“咕咚、咕咚……”几个正拽着铁链的神雷手下抽搐着倒了下去。“额……那个,带他们去找罗斯长老医治一下吧,今天老夫出手有点儿重……”弗里翁尴尬地说道。“爷爷!您就是这么管它的?”笙离气愤地看了弗里翁一眼,心疼地向金毛走去。“哎!笙离,你小心点儿!这家伙喜怒无常,老实不了多一会儿!你看它刚才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你怎么……就……行?”弗里翁看到金毛温顺地趴在笙离脚边,惬意地享受着笙离的抚摸感到非常不解,旋即恍然大悟地拍了拍额头。“我真是老糊涂了,都说它是月神阿尔忒弥斯的猎犬后代了。唉!你们都退下吧,金毛已经找到主人了,以后你们就不用再看护它了。”

那几个还在扯着竹竿儿的手下闻言,忙不迭地躬身施礼撒手跑远了。

奚雅见笙离和金毛相处的如此融洽,也忍不住走了过去。尚未靠近,金毛就再度发出低吼,笙离轻拍了几下,俯身在它耳边说了几句,它才不情愿地止住了吼声。“哈哈!有它保护你我就更放心了!走,我们一起吃饭去!哎?那小子去哪儿了?”弗里翁这才发现翎蓝没在身边。“姐,你都和它说什么了?哦,石头还没出来吧?我去叫他。”奚雅说着跑进了库房。“嗯,这次真是不虚此行啊!呵呵!笙离,吃完饭我再教你两招防身。”弗里翁话音未落已听到屋里传来了奚雅的惊叫声。

弗里翁和笙离闻声冲了进去,只见翎蓝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奚雅正站在旁边不知所措。

弗里翁连忙上前扶起翎蓝,伸手搭了搭脉,开口喊道:“来人!快去请罗斯长老!”“爷爷,他没事儿吧?”笙离一脸担忧地问道。“没事儿,还有心跳!这小子福大命大死不了的,不用担心!”“那您快给他治治啊!”笙离急得眼圈都红了,“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丫头,你别逼我了,我不会啊!我又不是大夫,我只是试试他有没有心跳。”弗里翁觉得一晚上把大半辈子的脸面都丢尽了。“您……哎呀!”笙离的眼泪已流了出来。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位儒雅的老者快步走了进来。“老弟啊!你今晚这是唱的哪出啊?前脚刚给我送去几个被雷劈的,后脚又弄来个被狗咬的!哎?金毛现在都不用拴了?看来老弟最近下了不少功夫啊!呵呵。”

金毛正趴在地上轻轻蹭着笙离的脚,好像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着她,忽然听到有人唤出自己的名字,立即警觉地竖起了耳朵。“咳、咳!先别说这个了,快来看看这小子出了什么事儿吧,刚刚还好好的,一转眼就这样了。”弗里翁难堪地说道。“咦?不是被金毛咬伤的?这些臭小子……”罗斯长老忿忿地向屋外瞪了一眼,把自己带来的一堆止血药和绷带放到了地上。想来是神雷手下看到金毛也冲进了库房,误以为有人被它咬伤,才误导了他。

罗斯长老给翎蓝搭脉试了一下,又翻开翎蓝的眼皮看了看,缓缓说道:“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急火攻心才不省人事,吃了我的还魂丹好好睡一觉,明早就没事儿了。不过这小子还受过不少伤,再给他吃颗壮骨丹吧,恢复的还能快一些。”“急火攻心?”笙离和奚雅异口同声地问道。“是啊,这小子心里一定是掩藏着什么极恨极怒或者极伤心的事情,压抑的太久本就劳心伤神,又被什么人给威逼胁迫了一下,才导致心火发作。老弟,你说是吧?”罗斯长老颇有深意地看着弗里翁。“啊?哦……不是我!我怎么会逼他呢?”弗里翁赶忙辩解。“就是弗里翁爷爷非要逼石头当什么队长,他才变成这样的!”奚雅大声揭发着弗里翁的‘罪行’。“咳咳!那怎么能叫逼他呢?老兄,我们先去吃饭了,麻烦你把他治好哈!来人,帮长老把人抬到客房去!”弗里翁说完,拉着笙离逃也似地出了库房。“这小丫头嘴真快!笙离啊,你都看到了,这样下去不行啊!就算不让他当队长,他早晚也会抑郁而死的。你还是得想想办法啊!”“爷爷,您也别逼我了,我真的不行啊!”笙离拖着哭腔说道。金毛立马对着弗里翁呲牙咧嘴、跃跃欲试。“你刚才说的就很好嘛!狗东西!反了你了!”弗里翁举手作势欲劈,金毛嗷嚎一声躲到了笙离身后。“额,笙离啊,我是叫金毛狗东西呢,别误会、别误会!呵呵。”弗里翁看到笙离满脸沮丧的样子连忙向她解释。“是啊,不说还好,说完了他就那样了……”“呃……或许你不需要花费心思去想什么办法,就像刚才那样顺其自然就好。你……我们快走!那丫头追上来了。”弗里翁看到奚雅跟了上来赶紧加快了脚步。第五十五章精心大礼

夜色已深,大地一片寂静,一团乌云轻飘飘地掠出树林向小山丘荡去。允尘跑到一处隐秘的地方停了下来,一个灰袍老者正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她。“义父!什么事情这么急?我才刚来这里,您也不怕暴露了我的身份!”允尘佯装不满地发起了牢骚。“鬼丫头,少跟我耍心眼儿!你以为我不知道弗里翁今天上午就离开这里了吗?”灰袍老者微启双目睨了允尘一眼。“嘻嘻,我又没说弗里翁还在。他虽然走了,可他的手下还在呢!”允尘娇笑着说道。“哼!如果连他的手下都应付不了,那我算是白养你了。”灰袍老者这次连看都没有看她。“唉!让您夸我两句就这么难吗?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儿?”允尘非常失望。“哼!鬼丫头,你忙了这么久都寸功未立,还和外人一起打伤了飞鹰,你让我怎么夸你?”“那、那是意外!飞鹰想要杀掉我千挑万选才找到的目标,他甚至还想杀了我!”允尘不服气地争辩道。“哼!都十年没有见过你了,飞鹰当然认不出你,好在你下手还算知道分寸……好了,不说这个了,说说你找的那个目标吧!你有把握让他为我们做事吗?”“嘻嘻,这个嘛……没有把握!”允尘洋洋得意地看着灰袍老者。“鬼丫头,少卖关子!快说!”灰袍老者突睁双目,凌厉的目光箭一般地射向了允尘。“嘻嘻,您别着急啊!”允尘倒似习以为常,毫不在意。“他是弗里翁的大弟子,神雷青龙堂的堂主,行事冲动鲁莽,不过却有几分愚忠。想让他死心塌地的为我们做事恐怕不太容易,但是如果让他心甘情愿的为本姑娘做事,他可是求之不得呢!”

允尘妩媚地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已经设法除去了弗里翁选定的接班人,原以为这小子会有机会接任,没想到弗里翁却是知人善任、赏罚分明,就连刚成立的这个破战队队长都不肯给他。不过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儿,有这么个人跟在身边跑前跑后,我办起事儿来也方便了很多。今晚就是趁他巡夜,我找了个借口溜出来的。”“哼!大言不惭!如果没人帮你,你能杀的掉那个家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爱出风头好管闲事儿,这才被人识破遭到追杀。如果不是你的运气好,现在化成灰的就是你了。那个战队又是怎么回事儿?”灰袍老者语气依然冰冷。“这您也知道?那您为什么不出手救我?您是不是从没把我当成您的女儿?”允尘哀怨地看着灰袍老者,目光中还有几分期许。“这是什么话?不把你看作女儿我会把你养这么大?还教了你一身的本领?如果我当时在场,你都没有机会去招惹他!唉!”灰袍老者叹了口气,脸色缓和了下来,他起身走到允尘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把一张纸条递了过去。“事关我主大业,可能我太紧张了,你也别胡思乱想了。你说的那个战队就是为了专门对付我们的吧?哼哼,正合我意!这是我给他们准备的大礼,你把它记在脑子里,三日之后想办法把他们引过去,切记小心行事!”“是!”允尘黯然地接过来看了一眼,忽然抬头惊叫道:“您要让我带着他们去杀自己人?杀几只魔狼也就罢了,可这……我做不到!为什么不直接带着他们去那里呢?”“你以为弗里翁会那么容易就上当吗?我们刚在这里露面接着就在那么远的地方出现,只要弗里翁派人仔细地调查一番,就能轻易地发现我们的目的,我就是不想给他仔细调查的机会。不过你要记住,守护洞窟的人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灰袍老者从允尘手中拿回纸条轻轻一抖,一团绿莹莹的幽冥鬼火顿时将纸条化成了灰烬。“是!允尘记下了。可您答应过允尘的事……”允尘眼巴巴地看着老者。“我知道!事成之后,我一定会告诉你有关你亲生父母的事情。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吧,以免让人生疑。”灰袍老者不耐烦地催促道。“是!允尘告退!”

翎蓝被罗斯长老救起吃下了丹药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他梦到了自己的恩师乌尔坎、师弟孑烨和小师妹维彦,又梦到了月儿、阿吉和虎子……最后在大汗淋漓中惊醒。

透过窗外朦胧的月光,翎蓝看到笙离正趴在桌子上睡着,心中感动不已。他轻轻地起身想给笙离披上一件衣服,却赫然发现一只‘怪兽’正自笙离脚边立起,冲着他张牙舞爪。“我去!”翎蓝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你醒了?金毛,坐下!”笙离已被惊醒,抬眼看到金毛又凶相毕露,忍不住呵斥道,翎蓝和金毛同时坐了下去。“噗!我又没说你。这是弗里翁爷爷送给我的灵犬,叫金毛!这家伙像跟屁虫一样缠着我,走到哪儿跟到哪儿。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把粥热热。”“不、不用了。”翎蓝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起身走到桌前。“这么吃就好,你赶紧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笙离一怔,心道他这一晕竟然舍得开口说话了,我得趁这个机会好好劝劝他。

主意已定,笙离回到桌边又坐了下来。“不急,我等你吃完再走。认识了这么久,今天才知道你叫翎蓝,我的名字你一定早就知道了吧?”“嗯嗯!”翎蓝一边喝着粥一边愧疚地连连点头,笙离这个名字他早已铭记于心。“我刚刚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原来我是月亮湾的人,你呢?”“月亮湾?”翎蓝吃惊地抬起头来看着笙离。“那你认不认得有位老者,他……”“不认得!我当时太小了,我甚至连自己父母的样貌都记不起来了。”笙离伤感地说道。“……”翎蓝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埋头扒起粥来。“是啊!这些陈年旧事说起来确实有些无聊,你慢慢吃吧,我先回去了。”看到翎蓝又变成了闷葫芦,笙离有些失望,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劝慰的话来,便起身欲走。“月亮湾早已是一片废墟了。”翎蓝突然开口说道。第五十六章极力撮合“你去过那里?”笙离闻言坐了回去,又惊又喜地问道。“我连那里是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好想回去看看,却不认得路。”“那里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想回去?”翎蓝的眼中闪过一丝凄楚。“是啊!我很小的时候那里就被魔族毁掉了,我的亲人们也都遇难了,是爷爷把我带走抚养大的。”笙离的神色黯淡了下来,悲戚地说道。“我真的很想回去看看他们、祭拜他们,告诉他们我过得很好,让他们不用再挂念我……”“有些事记不得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翎蓝伤感地低声说道。“嗯?你说什么?”笙离还沉浸在悲痛之中,没有听清。“说说你吧!你是哪里人?你的亲人都还好吧?”“……”翎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头说道:“我带你回去看看。”“真的?”笙离喜出望外。“那太好了,我还以为要等打败魔族之后,弗里翁爷爷才有时间带我去呢。我、我是不是应该带点儿什么?”

翎蓝沉吟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道:“带上你的祝福和你的心。”“我的祝福和我的心?哇!你也很会说话嘛!”笙离顿时觉得自己的心情舒畅了许多,她感激又有些内疚地看着翎蓝。“其实、其实我原本打算劝慰你的,没想到说着说着就反过来了,我……哎呀!”“你已经做到了!我也要去几个地方看看,告诉亲人们我还活着,我要继续做我该做的事情!”翎蓝的语气越来越坚定。“我、我真的做到了?你、你真的想通了?”笙离感到难以置信,茫然地问道。“嗯!”翎蓝微笑地看着笙离,他每次见到笙离露出这种呆呆的样子就想笑,当然汤喝多了的那次属于例外。“那、那太好了!天快亮了,你再休息一会儿吧,等你的病好了我们就去。”笙离还是觉得这一切有些不太真实,翎蓝的转变也太快了,毕竟自己一直都在唠叨自己的事情。“我已经没事儿了,天一亮我们就向弗里翁大人辞行。”“辞、辞行?我们天亮就走?”笙离没想到翎蓝这么急,说做就做。“是的,早一点儿了却心愿,就可以早一点儿安心对付魔族。你也去休息一下吧。”“嗯,那我先走了。金毛,来!”金毛屁颠屁颠地跟着笙离走了出去。

第二天吃过早饭,二人一起向弗里翁告别,弗里翁问明了缘由很是开心,当即让手下带过两匹马来。笙离和奚雅看到骏马很是兴奋,在她们住的小山村里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马。

笙离本就喜欢动物,乍看到这么漂亮又温顺的家伙不禁上前摸个不停,把金毛嫉妒得哼哧哼哧直转圈儿,它还不敢露出凶相大声吠叫,怕把马惊了伤着笙离。

然而,当笙离看到翎蓝翻身上马的时候却傻了眼,她压根儿就不会骑马。她学着翎蓝的样子比划了两下,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么可爱的动物怎么能骑呢?爷爷,您给我找辆牛车吧!”笙离可怜巴巴地看着弗里翁。“没有!”弗里翁毫不客气地拒绝了笙离的非分之想,这丫头也太不把神雷当回事儿了,我堂堂大神雷怎么会用牛车这种东西。“没有牛车,只有马车!”“马车?”笙离心疼地摸了摸马儿,又看了看马背上的翎蓝,一咬牙、一狠心。“马车就马车吧!有车坐就行!”“呵呵,不好意思!”弗里翁嘴里这么说着,脸上却没有一点儿歉疚的神情。“今天罗斯长老的幼子大婚,马车都被征用了。”“大婚?大婚和马车又有什么关系?”“当然有关系啦!马车显得气派嘛!”弗里翁煞有介事地说道。“可我真的不会骑马啊!”笙离有些绝望。“既然这样,那你就得重新做出选择了。第一,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第二……”“我去!”笙离脱口而出。“哎?不许说脏话!”弗里翁一本正经地教训道。“第二,如果你要去就只能骑马,或者……”“或者什么?”笙离仿佛又看到了一线希望,急急地问道。

翎蓝强忍笑意,心道弗里翁为了逼迫笙离和自己同乘一匹马,竟如此胡言乱语还耍起了无赖,哪里还有神雷大当家的样子?这根本就是个老顽童嘛!看来他和笙离渊源不浅,每次见到笙离就忘却了自己的身份,疼爱、关切、表功、开涮……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可笑的是笙离居然什么都信、什么都听,落入了圈套还浑然不知。眼看弗里翁就要得偿所愿,笙离又如此配合,我还是别搅了老人家的兴致吧!“姐!你怎么这么笨啊?弗里翁爷爷是说唔……”

奚雅一直对着比她还高的马背跃跃欲试,却始终不得其法。这时停了下来,忍不住插嘴发话,却被弗里翁一把将嘴捂住。“或者让那小子骑马带着你去,嘿嘿!”弗里翁的阴谋终于得逞,像个孩子一样得意地笑了起来。“哈哈,好险啊!小丫头,差点儿被你坏了我的好事。”“好、好事?爷爷,您……哎呀!”笙离又羞又气,跺了跺脚,向翎蓝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大人!”翎蓝笑着跳下马来,躬身说道:“此去路途遥远,二人同乘一马恐马儿跑不了多久,我想再带一匹马上路,两匹马换着骑应该可以节省不少时间。不知大人意下如何?”“这话倒是有些道理……”

弗里翁非常不满地瞪了翎蓝一眼。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才逼她就范,你小子得了便宜还来卖乖,让我刚得到的那点儿成就感往哪儿放啊?不行!我不能前功尽弃,谁知道他们出了城会不会分开?“贤侄啊!我们这里马匹也很紧张,你们带着一匹马空跑实在是太过张扬也太浪费了。这样吧,你们的第一站不是月亮湾吗?那里不远就是太阳城,城里有我们神雷的分会,你们到了那里直接换一匹就是了。斧劈峰和火神庄附近也都有王城,随到随换吧!别忘了给乌尔坎老弟带好,我就不送了,呵呵。对了,笙离看好金毛,别让它伤了人,我传你的法术也别忘了练。丫头,走,我教你骑马去。”

弗里翁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神情,不待二人答话,便拉着奚雅走远了。第五十七章两人一骑“这……”翎蓝无奈地向笙离耸了耸肩膀。

看来弗里翁是铁了心要撮合他们两个,但是即便同骑一匹马又能代表什么呢?自己对笙离确实很有好感,可魔族已卷土重来,现在哪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况且自己也不敢确定笙离对自己的态度,像她这种囧傻呆萌的性格,恐怕也很难理解弗里翁的良苦用心吧。“唉!算了,我们走吧!”笙离叹了口气。“弗里翁爷爷也有他的难处。”“好吧!”翎蓝心道,弗里翁大人果然白忙了一场。

翎蓝勒住马头先把笙离扶上马背,再度翻身上马,二人一骑加一犬缓缓走出了大门。

来到街上,这个奇怪的组合立时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品头论足。一对金童玉女在众目睽睽之下同骑一匹马,后面还跟着一只壮如小牛的大狗……这是要闹哪样?

金毛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很是兴奋,马前马后跑个不停。翎蓝以前经常带着维彦外出执行任务,对这些事情早已习以为常。只有笙离很不适应,从小山村第一次来到这么大的城市,又意外地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焦点,巨大的反差让她有些无所适从。“没想到骑马和坐牛车一样慢嘛!早知道让你把我扶上去,我也能骑着出来。唉!”笙离追悔莫及。“呵呵,城里人太多了,跑起来会撞伤人的,等出了城你就知道骑马和牛车的差别了。”翎蓝笑着说道。“不用在意旁人的眼光和言语,他们停下来看你是因为你长得美,吸引了他们。”“哦!”笙离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心想也是,没什么可怕的!男女共骑一匹马怎么了?比这更难堪的事儿自己也遇到过。遂昂首挺胸,笑对众人。

二人出得城来,翎蓝说了句“坐稳了!”即策马扬鞭向前奔去。

笙离惊叫一声已仰入翎蓝怀中,她惊羞交加,双手凭空乱抓想要挣脱出来,却险些摔下马去,只好作罢。“我再也不骑马啦!”在笙离的惊呼声中,一骑一犬去得远了。

翎蓝纵马跑上了一座小山岗,见马已累得呼呼直喘出了不少汗,便把速度降了下来。笙离一直闭着眼睛倚在翎蓝怀里,虽颠得不轻但有个肉垫靠着也算舒服,连马速慢下来了都没有察觉。翎蓝本欲唤她下马,让马儿休息休息,见此情景只好信马由缰,让马儿在山上吃起草来。

马一低头吃草,笙离方觉有异,连忙睁开双眸看了一下,轻声问道:“我们到了吗?”“快了,下了山前面不远就是。我们走过去吧,让马也休息休息。”翎蓝的声音从笙离的头顶传来,笙离这才想起自己的靠背是什么,赶紧坐直了身子点了点头。

二人来到一片杂草丛生的废墟面前,翎蓝停下了脚步。“这儿就是月亮湾?”笙离茫然四顾,却一点儿童年的记忆都没找到。

这里早已面目全非,只有不远处那条弯月形的小河,在提醒着人们这里的由来。笙离漫无目的地在废墟里走着,轻声低语地念叨着,她想哭却哭不出来,这里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睹物思人、触景伤怀。

翎蓝只是远远地看着她,没有跟进去,他的目光比笙离还要忧伤悲哀。

半晌,笙离走出了废墟,对着翎蓝黯然一笑。“我以为我会大哭一场的,没想到……唉!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到我说的话,会不会因为我这么久没来,就以为我已忘了他们。”“不会的,他们知道你对他们的思念,你也一直都在他们心上。他们希望你能开心快乐地活下去,所以不想看到你流泪,我也不想。”翎蓝柔声说道。“嗯!”笙离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深情地回头又看了一眼荒凉的废墟。“你说的对!我一定要开心快乐地活下去,让他们安心,以后我会常来看他们的。”“那你就不要闭着眼睛骑马了,至少你得先记住来这里的路吧?”翎蓝好心提醒道。“啊?是哦!可你不能再带我来了吗?”笙离可怜兮兮地看着翎蓝。“你知道这是我第一次走出村子,就算睁开眼睛也不知道哪里是哪里。”“我……有时间的话当然是可以……”“那太好了!嘻嘻。”笙离毫不掩饰对翎蓝的依赖,她已经把翎蓝看作了自己的亲人,像爷爷、弗里翁和奚雅一样值得信任。“那就等你有时间的时候再带我来。”“我不想对任何人再承诺什么,我……好吧!”翎蓝看着笙离开心满足的样子,终是不忍拒绝。忽然,他眉头一皱似想起了什么。“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行!你说吧!”笙离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她很庆幸爷爷能把翎蓝带回来,他能耐心地倾听自己诉说心事,他能在自己迷茫的时候劝慰自己,他能为了自己不惜身临险境,他还能慷慨地满足自己的愿望……“你一定要学会骑马!”翎蓝正色道。“学骑马?不要!”笙离惊恐地大叫。

翎蓝让笙离带着马和金毛在城外等着,自己单独进城去找神雷分会,他知道城里到处都有神雷的眼线,如果一起进城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踏着熟悉的街道,眼前的一切却让翎蓝感到陌生。重建之后的太阳城已难复当年的繁荣景象,现在的居民都是从各大王城迁过来的,鱼目混杂,街边的生意也是五花八门,加上没有统一的规划和管理,显得非常混乱。

因为太阳城和武仙城是最早遭到魔族袭击的王城,城主和臣民们根本没有机会撤离,几乎无人幸免。在魔族撤兵之后,各大城主都对两城虎视眈眈,千方百计想要据为己有。为了避免再次引发战乱,弗里翁提议暂由神雷代管两城。各大城主都无异议,弗里翁大人已经发话了,谁也不敢付诸武力。既然大家都得不到,那还不如送个顺水人情。

翎蓝先到王宫外面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在心里诉说着对亲人们的怀念。

王宫现在有专人打理,但是大部分时间都空着,只在神雷有大的聚会时才偶尔用一下。不少人都劝弗里翁把神雷总部迁到太阳城,可弗里翁为了避嫌,一直没有同意。

翎蓝悼念完自己的亲人和太阳城臣民,这才转身向神雷分会走去。

翎蓝还真有办法,到了神雷连哄带骗,居然逼的分会头领顾不得弗里翁只能换马的命令,又送给他一匹好马和许多盘缠,临走还千叮万嘱让翎蓝一定要把笙离追回来。第五十八章悲催骑手

笙离正等得心焦,就看到翎蓝骑着骏马跑了过来,还给她和金毛带了不少好吃的。“其实我们带的干粮还有很多,你真不应该再浪费钱买这些东西。”笙离一边不停地往嘴里填着一边数落道。“后边还有那么多的路要走,万一钱不够用了咋办?哎,把鸡腿递给我!”“呵呵,好吃吗?”翎蓝关爱地看着笙离,把鸡腿递了过去。“嗯!真好吃!好多东西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呢!”笙离嘬了嘬手指咂了咂嘴,开心地接了过来,原本大大的眼睛都眯成小月牙了。“那就好!好吃就多吃点儿,吃多了才有力气,有力气了才不怕摔……你怎么了?噎着了吗?”

笙离正忘情地啃着鸡腿,闻言顿时僵在了那里,嘴里的咀嚼动作也瞬间停止,倒把翎蓝吓了一跳。

半晌,笙离才眼泪汪汪、饱含深情地凝视着翎蓝,含糊不清地说道:“刚才赶路我已经被颠的很惨了,再摔上几下我怕就要散架了,我以后再学行吗?”“不行!”翎蓝斩钉截铁地说道。“回去之后就要对付魔族入侵,它们现在行踪不明,谁也不知道它们会在哪里出现。为了能及时阻止它们的阴谋,我们少不了要骑马赶路,难道你要骑着金毛追我们吗?”“骑金毛?不行!我、我们可以带两匹马换着骑……”笙离急中生智,把翎蓝的主意翻了出来,这可是弗里翁爷爷都夸过有道理的话呢!“你怎么就不能动动脑子好好想想!别人都骑一匹马,我们两人一匹,那速度能一样吗?难道你打算就这么跟着我一辈子?”翎蓝惊觉此话不妥,连忙改口。“骑一匹马?”“行!我学就是了。”笙离又开始大口的咀嚼起来。啃完鸡腿把骨头丢给金毛,擦擦手拍拍屁股,一副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的神情,径直向一匹马走去。“哎,等等!如果你不想飞起来的话,就别从马的身后接近它。没什么好怕的,我们开始先慢慢跑,等你觉得有把握了再加速。来,我把你扶上去,不要大叫不要乱动!也不要松开缰绳!双脚夹紧马腹它就走了,颠簸的时候保持和马一样的节奏……”

在翎蓝的细心指导下,笙离已能骑着马缓缓前行。“原来这么简单啊!嘻嘻,早说嘛!怎样才能跑快点儿?”笙离很是兴奋。“双脚不停地夹紧马腹,缰绳不要扯得太紧。”翎蓝也骑着马和笙离并肩而行。“哦!”笙离越骑越快,越骑越有信心。“还能再快点儿吗?要用鞭子了吧?”“别急!”“啪!”“我去!”“啊……”笙离已惊叫着纵马窜了出去。“别抱马脖子!注意节奏!”翎蓝赶忙策马急追。“怎么才能让它停下来啊?”笙离绝望地喊道。“勒紧缰绳!小心!前面有树!别让马头偏转……”“嘭!”马儿奔到树前,一个急闪已将笙离甩到了树上。看得翎蓝都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我去,好惨!”

等翎蓝把马追回来的时候,笙离已坐在了地上,她揉着青一块紫一块的胳膊,泪眼婆娑哀怨地盯着翎蓝。“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突然给我买了那么多好吃的,还告诉我没什么可怕的,现在你满意了?”“其实你学的不错,如果不是那么心急的话……”翎蓝似不忍看到笙离的这种样子,把头转向了别处。“你为什么让我放开马脖子?不放开我也不会贴到树上。”笙离不满地质问着。“如果你从马脖子上滑下来会被马踩伤的,所以……”翎蓝歉疚地看了笙离一眼。“那你为什么不先救我,却赶着跑去追马?”笙离不依不饶。“我当然要先把马追回来嘛!反正你都那样了,是吧?不追回来你怎么学呢?”“你还要让我学?我已经这样了……你、你不是人!”笙离觉得翎蓝已经不是自己的亲人了,而是彻头彻尾的冤家。

天色已暗,他们终于来到了斧劈峰下。经过那一次惨痛的教训,笙离再也不敢心急,倒也没再摔过。翎蓝担心笙离看到寨子里的惨状会受到惊吓,就让笙离在山腰等他。进了寨子他才发现,虽然这里一片狼藉面目全非,但也不是记忆中的尸横遍地。

过往种种历历在目,让翎蓝心如刀割肝肠寸断。他看到后山重新架起了藤蔓;看到对崖已被清理干净;看到自己插在树上的长刀已没了踪影;看到角落里新添了两座坟冢。

看来彦儿带人回来过,应该是她把村民和孩子们都葬了吧?可为什么要葬在两座坟里呢?

翎蓝心情沉重地走到坟前,悲从中来,潸然泪下。他拜倒在坟前失声痛哭,他恨自己太自负,给村民们许下那么多承诺却一件也没有兑现;他恨自己太大意,断送了全村父老的性命;他恨恶人太狠毒,对无辜的村民们赶尽杀绝,连孩子们都不肯放过……

不知何时,笙离已来到了翎蓝身后,爱怜地注视着他。她没想到,这个连死都不怕的大男孩儿也会哭得像个孩童。

良久,翎蓝止住哭声站了起来,这才发现笙离站在背后,连忙擦干了泪水。“你怎么上来了?”翎蓝不想在笙离面前表现出脆弱,他也不希望笙离同情自己。“我、我一个人有点儿害怕,所以……”笙离没提自己是因为听到了哭声才上来的。“哦,这里非常偏僻,周围也没有可以歇脚的地方,我们就在这里简单休息一下吧,等天亮了再上路。”翎蓝边说边拾了几根木柴,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生起火来。

二人在火堆边坐了一会儿,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重。

翎蓝抬头看了看天色,打破了僵局。“早点儿睡吧,天亮还要赶路。”“嗯!”笙离点了点头。“你先睡吧,我还要练练弗里翁爷爷教我的法术。”“哦?你还学会了法术?你的悟性还是蛮高的嘛!”翎蓝由衷地赞道。“也不是啦!”笙离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没有完全掌握,弗里翁爷爷让我勤加练习。这叫掌中雷,是雷系法术的入门技能之一,虽然威力不大距离有限,但是施放速度很快,还可以麻痹敌人。爷爷说如果我被敌人近身可以靠这个逃命,所以让我一定要练好。”“嗯嗯!大人说得很有道理,技多不压身嘛!快练吧!”翎蓝饶有兴致地看着笙离。“哦!”笙离有些羞涩又有些窃喜地演练了起来。“嘿!”周遭却平静如故。“呵呵,不要心急慢慢来,多练练就好了,熟能生巧嘛!”翎蓝含笑鼓励。“可我昨天都练成了呀!嘿!”笙离急于证明给翎蓝看看,越发焦躁起来。“嘿……嘿嘿嘿!”

忽然,龙吟宝刀发出了低沉的龙吟之声,翎蓝大惊失色,连忙拔刀起身挡在笙离身前。

难道敌人还在山下布有眼线?看到我们上山就派高手来袭?可什么样的高手竟能让我毫无察觉?我死倒不足惜,可若连累笙离姑娘陪我一起丢了性命……这可如何是好?第五十九章有仇必报

笙离一见翎蓝如此模样,忙也掏出手弩瞄向寨外,怯怯地问道:“怎么了?魔族来了吗?”“还不清楚所来何人,你带金毛去后面躲着。”翎蓝强自镇定,目不转睛地盯着寨门方向。“金毛!快到我身后来!”笙离唤道,可金毛却惶恐地躲到一片断壁之后,任凭笙离如何呼唤就是不肯出来。

翎蓝的手心已攥出了冷汗,敌人越是不现身,他的心里越是紧张,他不知道等待他和笙离的命运会是什么。

龙吟之声愈来愈响愈来愈急,翎蓝紧绷的神经终于爆发,他举刀振臂高呼:“何方鼠辈!躲躲藏藏见不得人吗?有本事出来和我决一死战!”“咔嚓!”一声巨响,数道细小的闪电接连闪过,龙吟声戛然而止。

再看翎蓝已是毛发倒竖、满面黢黑。他呆立了片刻,木然转身,高举的手臂已垂了下来,一声不吭满目含冤地走回原来的位置坐了下去。“啊!”笙离发出一声惊叫,举弩向天上瞄去。金毛则摇头摆尾,昂首从翎蓝身前走过。“你没事儿吧?你伤着了吗?”笙离退到翎蓝身边关切地问道,探手查看翎蓝的伤势。

翎蓝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只是惊惧地向旁边躲了开去。“究竟是谁这么狠毒?你以为我不会电吗?”笙离怒问苍穹,正待抬手发功却发现双手已被翎蓝捉住。“哎?你怎么……”“笙离姑娘,我错了!”翎蓝无比歉疚、极其诚恳地看着笙离,“我知道您是一位有仇必报、恩怨分明的奇女子。以后我再也不会逼您做不喜欢的事了,您就原谅我吧!”“你、你怎么了?我并没有怪你呀?你被劈傻了吧?你是说……”笙离看着翎蓝欲哭无泪的样子好像悟到了什么。“刚才的闪电是我放的?”

翎蓝闻言拼命点头。“唉!我真是太笨了!这么简单的法术都学不好,昨天打了金毛今天劈了你……不行!为了你们我也一定要把这招练好!”笙离很是过意不去。“使不得啊!”翎蓝紧抓笙离的小手不放,苦苦哀求道:“笙离姑娘,这个法术太厉害了,只能在周围没人的时候才能练啊!您就放过我吧!”“也是!这个法术太难控制了,那我就先不练了,你快去洗把脸吧!”笙离有些于心不忍。“哎,哎!”翎蓝忙不迭地连声应道。

等他洗完脸从溪边回来,看到笙离正聚精会神地在火堆旁看书,心道这丫头也真够没心没肺的,把我都弄成这样了还有闲心看书。

翎蓝见笙离边看书边伸手在衣袖里鼓捣着什么,心中生疑,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不看则已,这一看把翎蓝骇得是心惊胆战、魂飞魄散。

只见书上写道:蝴蝶袖箭筒之外廓为铜铁所铸,长八寸、圆周对径约八分。筒顶有盖连于筒身,盖之中央有一小孔,即装箭之处;盖下一寸有活落之蝴蝶翅一片,如弩上之牙以司启闭。插箭筒中,关住蝴蝶翅,即将箭轧住,但一启之,箭立射出。

先于衣袖之内近小臂处做三段扣带,缚住箭筒,其蝴蝶翅向内,筒之前端近腕。发射时但将手缩入袖内,握住箭筒之头,以中、食二指前出,大指扳蝴蝶翅,中、食二指指向何处则箭亦射向何处,必不旁出。

练习袖箭,须先练装箭。初时右手执筒,则左手装箭;左手执筒,则右手装箭,两手交互行之。然此等装箭法,在暇裕时固无不可,若在匆促之时既感不便,又易被敌人窥破,殊非所宜。故须练单手装箭法,尤以练左手为佳,盖右手尽可一面与人交兵,而左手之袖箭可同时发出,袭人之不备也……

翎蓝不敢看下去了,他知道后面肯定是袖箭的练法。这个丫头太恐怖了,用雷劈过还不算完,这又捣腾起袖箭来了,看来女人真的是不能得罪啊!被雷劈下倒还好说,她现在只是初学,法力尚浅,可如果被这玩意儿扎上,那就不是洗洗脸能解决的事儿了。“姐!姐!咱不看了,早点睡吧,天亮还要赶路呢!”翎蓝慌乱地给笙离把书合上,苦口婆心地劝道。“练功固然重要,可也不能耽误休息啊!”“哦!好的。哎?你刚才叫我什么?”笙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惊愕地看着翎蓝。“我没叫你啊!我说‘切,咱不看了。’”翎蓝暗想,只要你不扎我,叫你奶奶都行!“哦,那是我听错了……”笙离满腹狐疑地躺了下去。

他们没再浪费时间进城换马,而是直接绕城而行,太阳尚未西落,他们就抵达了火神庄。守门的弟子见到翎蓝又惊又喜,连忙迎了上来,‘师兄长、师兄短’地叫个不停,有几个还想和笙离搭讪,但看到虎视眈眈的金毛便都打消了念头。

翎蓝微笑着挨个应了他们,没让他们通禀,直接走了进去。

笙离兴奋地四处张望,这里的气派比起神雷总部自是差了许多,但是庄院内随处摆放着精雕细琢、巧夺天工的物件,看得笙离惊叹连连,赞赏不已。“师兄!”孑烨正在院内指导师弟们练功,看到翎蓝进来喜出望外,几步就奔到了翎蓝面前。“乖乖,你到哪儿解馋去了?你让我们找得好苦啊!我就知道吉人自有天相,哈哈!额,这位是?”“你小子,你以为我不急啊?这不伤刚好就赶回来了嘛!这位是笙离姑娘,我的……恩人!”翎蓝看了看含笑不语的笙离。“这小子叫陌孑烨,是我师弟……”“笙离姑娘好,叫我孑烨就行了。”没等翎蓝说完,孑烨已笑眯眯地迎了上来。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笙离,把笙离看得浑身不自在,尴尬地向翎蓝投来了求助的目光。“行了行了!你别这么色好不好?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看把人吓的。”翎蓝连忙解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呵呵,你能说她长得不美吗?”孑烨依然不舍得把眼睛移开。“笙离,你别怪他。我这个师弟呀,只要他觉着美的东西都能偷来,唯有美女却是可望不可及,呵呵。”翎蓝打趣道。“你叫她笙离?”孑烨总算收回了目光,他耐人寻味地看了翎蓝一眼。第六十章同仇敌忾“那也比你只认吃的强吧?我好歹是在追求美的东西,哪像你?见了好吃的命都可以不要……哎呀!好大一只!”孑烨这才看到呲牙咧嘴的金毛。“我哪有那么馋?你看是贼就怕狗吧?算了,不和你贫了,师傅呢?”翎蓝发觉笙离正掩口而笑,想起了她做的汤,连忙改变话题。“哦,对了,你还没见着师傅吧?师傅正在教小师妹练功呢!走,我带你们去!”“你这不是废话吗?刚进来就被你拦下了……彦儿怎么又要师傅亲自教了?她不是都学完了吗?”翎蓝有些诧异。“你还好意思说呢,都是因为你!自从我们没找到你被师傅给带回来,小师妹就整日茶饭不思,哭着喊着要去找你。师傅怕她急出病来,就借口教她新法术,天天陪着她练功。”“唉!也难为她了。山上的那些新坟是你们建的吧?孩子们有逃出去的吗?”想到了山寨,翎蓝的神色又黯淡了下来,他拍了拍孑烨的肩头。“谢了兄弟!”“不是我们,孩子们也都遇难了。”孑烨摇了摇头,有些愧疚地说道:“我们到那里的时候,尸体就已经被处理过了,那座新坟也建好了。因为只有我和小师妹两个人,而且我们都急着找你,所以那些孩子们也是随后赶到的师傅给葬的。不过也有好消息,屠杀孩子们的凶手,那个模仿飞鹰的家伙死了。”“飞鹰?他只是个小喽啰而已,真正的幕后黑手是海神波塞冬的代理人!”翎蓝恨恨地说道。“他是怎么死的?”“这件事儿几句话也说不清楚,还是等见过师傅之后,有时间了再详谈吧。”

他们边说边走进了一座小院,院子里维彦正在发功,乌尔坎负手而立,微笑地看着她。看到他们进来,维彦娇呼一声就一头撞进翎蓝的怀里泣不成声,翎蓝则怜爱地抚摸着维彦的秀发,轻声地劝慰着。

孑烨偷眼瞄了一下笙离,发现她的神情有些失落,不禁暗暗替维彦叫苦。看来小师妹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以后她的烦恼一定不会少了。“师傅!”翎蓝见乌尔坎已踱到了他们身前,连忙唤道。“徒儿无能……”“过去的事就不必再说了,为师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我们进去说话吧!”

维彦闻声退到一边,却依旧抓着翎蓝的手不肯放。

乌尔坎又微笑着对笙离说道:“姑娘请!”“大叔……大、大人请!”笙离感到受宠若惊,有些措手不及,她没想到翎蓝的师傅会对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丫头这么客气。

一旁的孑烨忍得腮帮子都快鼓破了,维彦的眼中却满是敌意。“师傅,这位是笙离姑娘,是徒儿的恩人。”“哦?既然是蓝儿的恩人就是我乌尔坎的朋友,笙离姑娘不必拘谨,我们屋里说话吧。”

众人来到屋内,分宾主落座,翎蓝向乌尔坎讲述了维彦离开之后寨子里发生的事情,听得众人唏嘘不已。“没想到厄尔特居然变得如此心狠手辣,真是枉费了他妹妹的一片苦心啊!”乌尔坎痛惜不已。“厄尔特?难道他就是幕后黑手海神波塞冬的代理人?师傅您认识他?”“嗯,我很久以前就认识他了。他年轻的时候也很不容易,父母早亡,他独自一人把年幼的妹妹拉扯大,个中艰辛和屈辱让他的性格越来越孤僻、越来越怪异。他的妹妹非常漂亮,追求者众多,可他为了能把妹妹永远地留在自己身边,逼着她去做了不能结婚的女祭司。他的妹妹从小和他相依为命,为了他什么都肯做,她放弃了自己的恋人,放弃了自己的一切……”

乌尔坎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可惜的是,在十年前那次集体向诸神祈求的行动中,她遇害了。厄尔特为了给妹妹报仇,加入了抵御魔族的军队,但是他还没来得及上阵,魔族就突然消失了。在诸神争相笼络人心培养自己势力的时候,听说他倒向了海神波塞冬的阵营,还有幸被选做了代理人。再后来就没有他的消息了,没想到他一直都在暗地里做着这种勾当。”“唉!人心难料啊!”翎蓝叹道。“师兄,你是怎么脱险的?我崖上崖下都看过了,虽然我不信你会死,但是我实在想不出你是怎么躲过此劫的。呵呵,说来听听,让我们也学学!”孑烨笑着岔开话题,他不喜欢这种沉重的气氛。“我被人打落山崖,我怕恶人顺着绳索去追杀孩子们,就用刀斩断了绳索。没想到……”

孑烨得意地瞅着维彦,好像在说‘你看我分析的对吧!’维彦却一直注视着翎蓝。“我是向后飞了一段距离才开始下落,落到一半儿的时候,断掉的绳索正好荡到我的身边。我本能地一把抓住,却只抓到了绳头,下坠之力让我眼睁睁地看着绳索从手中滑落。我以为必死无疑,谁知在我恢复知觉的时候,却感受到了刺骨的疼痛。我想可能是这一抓减慢了我的下降速度,而崖底的树木则缓冲了我的落地之势……”“呵呵,你错了!”乌尔坎微笑着说道,“我早就和你说过,在白天艳阳高照的时候是你最强的时候,你这次能死里逃生,应该是光明之盾的功劳。”“光明之盾?师、师傅的意思是说我练成了光明之盾?”翎蓝的神色却不似众人那般兴奋。

太讽刺了!自己一心只想保护无辜的村民,结果人没救出一个,自己倒借机练成了护体神盾。如果可以重新选择,自己宁愿拿神盾来换村民们的性命,哪怕只是孩子们的也好!“是的,光明之盾的修炼要靠机缘,而且只会在白天出现。如果你坠崖的时间是在夜晚,恐怕你就不会这么幸运了。”“哦——”众人都听得后怕不已。“对了师傅,这次回来徒儿不能久留。魔族现已卷土重来,魔狼又袭无辜的山村,神雷的头领弗里翁大人为了对付魔族建立了一个代理人战队,旨在及时应对魔族的行动。徒儿未经师傅允许虽然没有明确表态加入,但事关天下百姓安危,徒儿也不能狠心拒绝。此次就是向弗里翁大人告假而来,一是向师傅请罪,二是转达弗里翁大人对师傅的问候。”“嗯!我也听说了魔族的事情,好在以弗里翁的才智和近几年神雷势力的壮大,还是有机会和魔族一战的。”乌尔坎说着站了起来,转身从一个锦盒之内取出了狩鈯。“蓝儿,你做的对!我把狩鈯给你带了回来,我知道你一定还会用到它的。大敌当前,你当携此刀奋勇抗击魔族,为天下百姓出一份力。”“是!徒儿谨遵师傅教诲。”翎蓝拜倒在地双手接过了狩鈯。“蓝……师傅,我也要去出上一份力!”维彦终于按捺不住,忽地站起说道。“还有我还有我!我还没偷过魔族的东西呢!”孑烨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第六十一章拜别恩师“你少跟着起哄!你除了偷还知道什么?”乌尔坎没好气地说道。“我还知道要抗击魔族,要保护小师妹……”孑烨嬉皮笑脸地说着。“你?”乌尔坎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和天下百姓。嘿嘿!放心吧师傅,大道理我都明白,只是不想总挂在嘴上。”“你……你要去就赶紧走,别让我再看到你。如果人家不要你,你也别再回来了。”

乌尔坎似对孑烨恨之入骨,巴不得他赶紧消失。他又转头看了看维彦,微笑着柔声说道:“不管他们要不要你,你办完事儿可都得回来。呵呵,记住了吗?”“师兄!你看!我真受不了了,我们快走吧!”孑烨上前拖起翎蓝就走。“等等!”乌尔坎厉声制止了孑烨。“你和彦儿先下去收拾收拾,我还要和蓝儿说几句话。”“哦,那徒儿先退下了。走吧,小师妹……哎呀!别看了,一会儿就一起走了,你还怕看不到他?小心看多了就看够了!哈哈!”孑烨笑着扯起一步三回头的维彦,走了出去。“我怎么收了这么一个不肖之徒!哎?笙离姑娘你坐!”乌尔坎看到笙离茫然地站着,不知该出去还是该留下,连忙说道。“姑娘是哪里人?我看你也是一个身怀绝技的奇女子……”“嗯嗯!奇女子!奇女子!”翎蓝连忙随声附和。“有仇必报!恩怨分明!”“大人过奖了!笙离是、是月亮湾的人,其实、其实我……”笙离被翎蓝搅得有些难为情。“还是我帮你说吧,呵呵。”翎蓝又把自己被救后的事情简单和乌尔坎说了一遍。“龙吟宝刀?我来看看!”乌尔坎接过龙吟仔细地端详了一番,眉头深锁一脸担忧地说道:“传闻龙吟宝刀虽然只饮自己主人的鲜血,但是骨子里却嗜血如命。它怎么会选中你呢?你宅心仁厚,不忍杀生,为此还吃过不少苦头,此事当真蹊跷!”“放生只为行善,可有时杀生也是为了善行。师傅,人是会变的!”“蓝儿,你……”乌尔坎看着翎蓝欲言又止,他沉吟了一下,把刀还给了翎蓝。“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纵有私怨也不可有违大义!”“是,徒儿记下了。”“笙离姑娘是门农老人养大的孩子,怪不得心地如此善良,蓝儿能恢复的这么快,都是姑娘的功劳啊!不知门农老人身体可好?现在还常四处游历吗?”乌尔坎又转向了笙离。“大人言重了,这都是笙离应该做的。您也认识我爷爷吗?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只是年纪有些大了,腿脚不太方便,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远门儿了。这次能出去搭救蓝儿……他,也是因为收到了神谕。”提起爷爷,笙离倒是张口就来。“哦,原来如此!门农老人德高望重,有谁没听说过他的大名呢?只是我很少外出,玩物丧志,整日痴迷于做些拿不出手的小玩意儿,至今也无缘见上老人一面。笙离姑娘回去了可要代我向老人家问好啊!”乌尔坎自嘲地说道。“是!笙离一定把话带到。大人也别这么说,几天之前我还是个碌碌无为,只会烧水做饭的乡下小丫头,没想到就因为打败了魔狼,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村子里的大英雄。以大人的本领,只要出去随随便便杀几只魔狼,很快就能名扬天下、威震四海了。做东西也是,多做常做自然就好了,您看院子里的那些东西多精致,熟能生巧嘛!”

笙离对这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对自己又特别客气的乌尔坎很有好感,尤其想到他还是翎蓝的师傅,便打心眼儿里想要好好劝慰一番。她没看到翎蓝在旁边又是使眼色又是打手势,就差跑过来捂住她的嘴了。“呵呵,笙离姑娘说得极是。来,这个送你。以后你就是火神庄的贵宾,随时可以来玩儿,只要你看着顺眼,庄里的摆设物件儿你随便拿。”

乌尔坎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看上去反倒非常喜欢笙离,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桌子上拿起了一只黄金打造的小鹿递给了笙离。“谢谢大人!这么贵重的礼物,笙离可不敢收……呀!好漂亮!”笙离本欲推出去的手瞬间停住,把金鹿接过去仔细地欣赏起来。“呵呵,这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至于你救助蓝儿的谢礼嘛,那就得让他自己准备了。如果你喜欢这种小玩意儿,等我有时间了再给你做几只。”乌尔坎微笑着说道。“师傅,您……您太抠了!我哪有能做这个的本事啊?我跟了您这么多年,也没见您送我一个。”翎蓝也对乌尔坎重女轻男的态度非常愤慨。“谁告诉你只有这种东西才能做谢礼啊?自己闯的祸当然要自己摆平啦!”乌尔坎理直气壮。“闯祸?师傅,这、这又从何说起啊?”翎蓝冤天屈地地喊道。“哼!为师这么多能耐,你好的不学……你给我照顾好彦儿!”乌尔坎答非所问,没头没脑地给翎蓝丢了这么一句话出来,把翎蓝说的百思不得其解。“我当然要照顾好彦儿啦,可这和闯祸又有什么关系?师傅……”“哇!真的好美!”笙离由衷地赞道。她还在醉心观赏手中的小金鹿,对周围发生的事情浑然不觉。“谢谢大人!大人的手艺真是……”

突然,她的脑中灵光一现,惶恐地看着乌尔坎。“这个是大人做的?这么说院子里的那些东西也是大人……”

乌尔坎微笑着点了点头。“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笙离怯怯地望向翎蓝,翎蓝对她连挑大拇哥。“呵呵,笙离姑娘说的都是肺腑之言,都是很有道理的话……孑烨!你怎么又来了?彦儿,你都收拾好了?好好看看别少带了什么东西。”

笙离目瞪口呆地看着乌尔坎神一样的变脸速度,暗道这脸变的真比翻书还快,仅凭这一点,已可称得上是独步天下了。“您老别生气,我来给您告个别,这一走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孑烨依然没个正形。“臭小子!你个乌鸦嘴,你……”乌尔坎厉声打断了孑烨,神情也变得有些伤感,“去吧去吧,你们都要照顾好自己,别给火神庄丢脸,我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是!徒儿告退。”三人不舍地走了出去,笙离跟在翎蓝身后。第六十二章再遇魔族

四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直到出了院门也没人说话。还是孑烨最先打破了沉闷的气氛,他看到笙离笨拙的上马动作,忍不住笑了起来。“笙离姐刚学会骑马吧?这么标准的上马动作也只有师兄才教的出来,呵呵。”“你怎么知道?昨天他才逼我学的。”笙离很佩服孑烨的眼光。“哈哈,因为当年他也是这么上马的,你已经比他强多了,他可是上马下马一起学会的。”孑烨大笑着说道。“可我是分开学的,那还是他厉害呀!”笙离奇怪地看着孑烨。“额,你说他厉害那就他厉害吧!”孑烨忽然发现自己的幽默细胞在笙离面前毫无用武之地,只好悻悻地抛下笙离去找翎蓝说话了。“烨是在取笑蓝刚学骑马的时候,好不容易从这边儿上来,接着就从那边儿掉下去了。他的嘴里没句正经话,你别理他!笙离姐,我叫维彦,谢谢你帮我把蓝救了回来。”维彦自出了院门一直在偷偷打量着笙离,此刻见她身边没人便凑了上来。“哦,维彦妹妹好!你不用谢我,其实是我爷爷救的他,我只是照顾了他几天而已。”笙离有些不好意思。“原来是这样。”维彦轻出了一口气。“可你怎么和蓝一起来见师傅了呢?”“那是因为顺路的缘故!我很小就离开家乡了,一直想回去看看却不认路,他就先带我回去了一趟,然后才来的这里。”笙离说这话的时候,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什么?去你家了?还见家长了?”维彦惊叫了起来。

翎蓝和孑烨谈兴正欢,闻声回头诧异地看了一眼。“小师妹,你刚才说什么?”孑烨问道。“没、没什么!我说房价涨了……”维彦慌忙掩饰。“唉!我也很想见见他们啊!我很小的时候家人就被魔族害死了,是门农爷爷把我带走抚养大的,我的家乡早已是一片废墟了。长这么大,我从来都没有祭拜过他们,从来都没有回去看过他们,我……”笙离说不下去了。“笙离姐,对不起啊!我、我不知道是这样……”维彦感到非常愧疚。“没什么,好妹妹,有个人能陪我说说话,我还求之不得呢。”笙离反倒安慰起维彦来。“那我以后会经常陪姐姐说话的。”维彦发现自己实在是没有办法拿笙离当对手。

翎蓝看了看天色,回头喊道:“天不早了,我们得尽快赶到前面的王城住店,有什么话等到了那里再聊吧。”

四人快马加鞭向前赶去,等他们到了城下,却都傻了眼,原来城门早已关闭。“什么情况?我前几天还来过这里,怎么关城门的时间提前了这么多?”孑烨很是不解。“我去!怪不得,人家看到天下第一贱贼来这里踩点儿,不赶紧关门才怪!”翎蓝挖苦道。“没文化!那叫义贼!我只偷该偷的人,碰见穷人我还倒贴呢。”孑烨毫不示弱、针锋相对。“呵呵,肯定是魔族再次出现的消息传到了这里,所以他们加强了防范。”“那我们怎么办?在这里帮他们守一晚上门、站一晚上岗?”孑烨没好气地说道。“那倒不至于,我自有办法,呵呵。”

笙离和维彦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二人斗嘴,维彦早已司空见惯,笙离也非常喜欢这种家人般温馨的感觉。“那你还不快用?我可知道城里新开了家不错的馆子,如果去的晚了那就……”

孑烨话音未落,翎蓝已纵马奔向了城门,高举神雷的令牌向城上喊道:“守城的弟兄们听着,我等奉弗里翁大人之命来此公干,烦请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

城上立时人影闪动,不一会儿,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探出头来看了看,回身吩咐了一声。吊桥吱吱呀呀地落了下来,城门也打开了半扇儿。一行四人缓缓地踏上吊桥进了城门,守城的军官看过令牌,毕恭毕敬地退到了一边儿。“这玩意儿还挺好使嘛!什么时候给我也搞一个,让我也威风威风?”孑烨很是羡慕。“你?还是免了吧!让你拿着这个四处招摇,去哪儿哪儿丢东西,人家还以为神雷变神贼了呢!”“哟?有人是不想吃好东西了吧?还敢这么说我,哼!”孑烨佯怒,作势欲奔。“哎?我又没说不能给你!不过这个我可说了不算,得弗里翁大人发话才行。呵呵,你对我有气,总不能连她们也带上吧?乖!快带我们去!”翎蓝满脸堆笑地拦住了孑烨。

这是一座还没有被魔族侵占过的王城,虽然居民们也都谈魔色变,但是还没怕到关门闭户不敢出行的地步。孑烨把他们带到了一个新开的菜馆儿,叫了几个菜一起吃了起来。

翎蓝吃得津津有味,很快就酒足饭饱,他摸了摸鼓起的肚子,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情。“唉!我说你能不能改改你的吃相,人家都在看着咱们呢!和你一起出来吃饭真是丢人,就好像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孑烨叹息着连连摇头。

他说的没错,这家菜馆儿很是火爆,许多客人都在边吃边看着他们,只不过让他们更感兴趣的是笙离、维彦和金毛。“民以食为天嘛!呵呵,吃好吃饱才是最重要的!”翎蓝却毫不介意,不以为然,还不断地向其他客人点头致意。

突然,一个伙计模样的人从外面跑了进来,急急喊道:“不好啦!出事儿啦!魔族来啦!”

菜馆儿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客人们七嘴八舌惊慌地询问着,把伙计的声音完全给淹没了。“各位各位!请静一静!我先问他几个问题,如果大家还有疑问,等他答完再问不迟。呵呵,包涵包涵,见谅见谅!”

菜馆儿的老板赶忙出来维持秩序,众人一见老板发话,便都慢慢安静了下来。“臭小子!这好端端的哪里来的魔族?你要是敢胡说八道造谣生事,扫了客人们的兴,看我能轻饶了你!”老板厉声斥道。“这么大的事儿小人怎敢乱说?小人去给王府小姐送饭,听到下人们偷偷议论,说神雷已经失踪两拨人了。神雷的头领风老爷子派人去提醒王爷要加强城门的守卫,还听说神雷正在调兵遣将,准备和魔族决一死战……”第六十三章月神之眼

听到这里,翎蓝和孑烨交换了个眼色。他站起身来,把钱放到桌上大步走了出去,孑烨带着二女紧随其后。

四人纵马来到神雷分会,翎蓝举着令牌刚要喊话,大门已缓缓开启。

翎蓝暗赞,神雷的实力真不是吹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城里的预警系统还是这么有条不紊,及时把我们来访的消息传了回来,要知道这可只是一个分会啊!

翎蓝正待催马而入,从门里却冲出一队人来,为首的一位老者手提权杖,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他看到门口有人先是一愣,接着就瞧见了翎蓝手里的令牌,随即恍然大悟。“少侠是来换马的吧?弗里翁大人已经打过招呼了,但是老朽现有要事在身,不能奉陪,还请少侠多多包涵!”老者说着回身唤来一个手下。“你带少侠进去歇息,少侠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不得有误!”“呵呵,您就是分会头领风大人吧!大人真是太见外了,我们也是奉弗里翁大人之命出来探察魔族动向的。既然这里有魔族出现,我们怎能置身事外呢?请让我们助大人一臂之力。”翎蓝翻身下马,躬身施礼。“这……”风老头看了看翎蓝,又扫了一眼其余三人。心道看他们都带着武器,而且又很受弗里翁大人器重,想来必不是什么泛泛之辈。现在敌暗我明,此去前途未卜,有他们帮忙胜算也会大一些。

念已至此,开口说道:“那就有劳几位少侠了。不过此去非常凶险,我们还不知道魔族藏在哪里,几位又都是弗里翁大人眼前的红人儿,万一有所闪失,老朽怕担待不起啊!”“呵呵,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会多加小心的!”翎蓝暗笑,这风老爷子真是只老狐狸,既想让我们帮忙,又怕被弗里翁大人怪罪。

四人跟在风老头身旁向城外走去,孑烨很是兴奋,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我早就想看看魔族都长什么样儿了,人们口中流传的版本太多了,哪一个都说得和亲眼见过一样。”“淡定淡定,呵呵。”翎蓝不断地安抚着孑烨,又向风老头询问事情的缘由。“是这样的!我们接到弗里翁大人的命令,说魔族已经现身,为了安全起见,让我们到城周围探察一下,如果发现魔族的动向要赶紧回报。一接到命令我就安排了四队手下,分别出四个城门向外探察,其他各门都没有什么发现,可北门一路始终没有回来。唉!”

风老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担心他们出事儿,就又派了一队经验丰富的老手赶去接应他们,结果也是一去不返。我怀疑他们很可能中了魔族的埋伏,事关重大,没有准确的消息我也不敢向弗里翁大人回报,所以决定亲自去北门看看。”“哦,如果只是一个方向出现了魔兵,那说明他们的目标可能不是王城。可北面不是只有山和树林吗?那里连村庄都没有,他们藏在那里做什么?”翎蓝觉得有些奇怪,北面就是他和孑烨扮鬼吓疯恶少的地方,那里除了猎人和药农,几乎没有什么人会去。“是啊!老朽对此也十分费解,难不成不是魔族,是山里出现了什么怪兽?”

守门的官兵看到风老头走来,连忙将城门打开,众人趁着浓浓夜色向北面的山地走去。

翻过两座高地,前面就是一片树林。风老头挥手示意手下停止前进,隐在一块大石之后向对面的树林张望起来。从这里到树林要经过一片很长的开阔地,翎蓝等人也不敢怠慢,纷纷注目凝神,却没发现有什么异样。“有东西!”众人刚要起身,笙离突然低声说道。

众人都奇怪地望向笙离,距离这么远,实在是很难看得清楚。

翎蓝却似很信任笙离,闻言自背上取下长弓,低声问道:“在哪儿?”“两个!”笙离给翎蓝指了两个方向,翎蓝还是看不出来,不由暗暗着急。

由于弯月神弩太过笨重,这次就没有带出来。这个距离虽然也在自己的射程之内,可看不到目标再好的射手也只能徒呼奈何。“我有办法!”笙离说着俯身对金毛耳语了几句。

众人更是瞧得一头雾水,只有翎蓝明白了过来,他紧盯树林弯弓搭箭瞄着,金毛已大摇大摆地踱了出去。

对面树上果然有东西动了起来,似在向这边张望。说时迟那时快!“嗖、嗖!”翎蓝已连发两箭,一慢一快同时命中了两个目标。翎蓝长出了一口气,由衷地向笙离挑起了大拇指。“乖乖!我们这是带了个什么东西出来?千里眼?驯兽师?”孑烨惊的下巴差点掉下来,他刚才也看到了对面确实有东西。维彦同样赞叹不已,只有风老头和手下们一脸狐疑。

翎蓝让笙离走在自己身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众人跟着他们悄悄地接近了树林。走到近前他们才发现,地上躺着两只瘦小的绿色怪物,身上各插着一只毒箭。“这就是魔兵?”孑烨惊讶地问道。“就这小样儿也能把那些城主吓得弃城而逃?”“这是树精侦察兵,它们没有什么作战能力,但是视野很远、伪装巧妙,极难被对手察觉。一旦它们发现异常,就会立即向主力部队发出信号,提前设伏。我随师傅回家的时候,见识过它们的厉害。”翎蓝耐心地做着解释。“是了!我在跟随弗里翁大人抗击魔族大军的时候,也吃过它们的亏。当时还以为军中出了奸细,总是莫名其妙就中了魔族的埋伏。”风老头心有余悸地说道。他暗自庆幸遇到了翎蓝他们,不然恐怕自己的这条老命今晚就留在这里了。“怪不得我们看不出来,可你是怎么看到的?”孑烨又开始仔细地打量起笙离来。“好了,正事要紧!”翎蓝伸手在孑烨的眼前晃了晃。“我们进去看看。”

四人一起向林中走去,风老头带着手下跟在后面。没走多久,翎蓝他们又停了下来,风老头连忙挥手止住手下,趋前问道:“又发现树精侦察兵了?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只见他们前方十几丈的地上只剩下了一截截的树桩,树干已不翼而飞。“乖乖!这么多木头,它们这是要做家具生意吗?”孑烨觉得这趟来的太值了,简直无奇不有。“是啊!它们这是要做什么呢?”翎蓝也大惑不解。魔兵隐在这片山林之中从中间的位置开始伐树,既不骚扰近在咫尺的王城,也不劫掠遍布四周的村庄……它们一定在做见不得人的事情。可究竟是什么事儿呢?“来了!”笙离低声说道。这次他们都看清了,一队高大健壮的魔兵扛着利斧走出了对面的树林,挥斧继续砍着大树。第六十四章伏击树精“我要杀了它们!”维彦满面怒容、咬牙切齿地说道。“别急!我们还不了解它们的底细,先别轻举妄动。”翎蓝知道植物对维彦来说就像她的朋友,看到这么多朋友被魔兵砍倒,心里肯定恨之入骨。“这些砍树的魔兵都是树精战士,那个拿刀的家伙是树精勇士,它们应该是一个小队。”风老头低声给他们介绍着情况。“少侠,我们怎么办?”“它们好像只是来伐树的,不知袭击大人手下的那些魔兵藏身何处?”翎蓝有些迟疑。“唉!我派来的那些人,单是中了这一队魔兵的埋伏也是必死无疑啊!”风老头捶胸顿足,后悔不已。“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干掉他们再说!”翎蓝看了看笙离,知道她没再发现其他的敌情,终于做出了决定。“笙离,你让金毛再出去转一圈儿;孑烨、彦儿,你们等金毛出去之后趁乱绕到树精后面去;大人,你把队伍带过来,弓手在前矛兵在后,听我指挥。”

众人接令依计而行,金毛又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树精勇士正在来回巡视,恰好看到了金毛,便兴奋地和手下叽里咕噜说了几句。

几个树精战士随即雀跃着冲了上来,其余的树精战士也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开心地观望着。好像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了,看到又肥又壮的金毛送上门来,个个垂涎欲滴,急不可耐。

翎蓝隐在树后冷冷地望着它们,孑烨和维彦已顺着树林边缘向前摸去。“那个勇士是你的,等我命令。”翎蓝低声对笙离说道。

笙离点了点头,握紧了上好毒箭的新月手弩。“嗖!”跑在最前面的那个树精战士向金毛掷出了利斧,金毛纵身一跃躲了过去,看热闹的树精战士们立时哄笑作了一团。“嗖、嗖、嗖!”另外几个扑向金毛的树精战士也丢出了利斧,却都被金毛轻巧地避开。围观的树精战士们笑得更厉害了,但那个树精勇士这次没有笑,它恶狠狠地盯着张牙舞爪、频频低吼的金毛,显然它对金毛敏捷的身手和受到惊吓却不逃走的表现产生了怀疑。“嗖!”就在树精勇士刚要开口叽里咕噜说话的时候,翎蓝已从树后现身,一箭射穿了跑在最前面那个树精战士的脑袋。“嗖、嗖……”翎蓝继续快速准确地射着,随着一声骇人的嘶吼,树精勇士已挥舞长刀带着手下向翎蓝扑来。翎蓝依旧不慌不忙,干净利落地解决着来抓金毛的树精战士。

眼见树精勇士已冲到了空地的中央,翎蓝往旁边一闪身,喊了一声“放!”

数十支羽箭应声从林中激射而出,树精勇士慌忙抵挡躲避,还没来得及说话,头上已多了一只弩箭。树精战士们顿时乱作一团,纷纷向后退却,不时有人中箭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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