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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21 18: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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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柯胜雨

出版社:浙江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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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忍的大帝:孙权传

隐忍的大帝:孙权传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隐忍的大帝:孙权传作者:柯胜雨排版:昷一出版社:浙江大学出版社出版时间:2019-01-01ISBN:9787308187015本书由浙江大学出版社有限责任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一章江东开基兵圣胄裔

洪涛奔逸势,

骇浪驾丘山。

訇隐振宇宙,

漰磕津云连。

这首气吞山河的钱塘观潮诗词出自东晋大将苏彦笔下。每到农历八月十八,钱塘涌潮如万马奔腾,咆哮着排山倒海而至,令人既胆寒战栗又雄心骤起。世人相传,汹涌的钱塘潮与伍子胥在临死之前的诅咒有关。

周敬王三十六年(公元前484年),“卧薪尝胆誓吞吴”的越王勾践暗赂奸佞太宰嚭,挑拨吴国君臣,轻松扫除了勾践复国的最大阻碍——一代名将伍子胥。昏庸愚蠢的吴王夫差听信太宰嚭的谗言,赐伍子胥一个全尸。伍子胥自刎前对夫差发出愤怒的诅咒,并嘱咐儿子:把我的头颅挂在姑苏城的南门上,我要亲眼观看越人攻打吴国;把我的尸体装入鱼皮袋,扔进钱塘江里,我要乘着涌潮观看吴国的溃败。

杀了伍子胥后,夫差倾师北上与齐国争霸。伍子胥的咒言成真,勾践乘虚而入,偷袭夫差的老巢姑苏城。吴国元气大伤,刚愎自用、不可一世的夫差吞下自酿的苦果,国破身死,痛呼“无脸去见伍子胥”后自杀,连同老爹阖闾的丰功伟绩也一起被吞没在滚滚的钱塘潮中。传说姑苏城破之日,钱塘江上隐约可见伍子胥驾着白马素车,驰跑于涌潮头。

伍子胥是吴国称霸的两根支柱之一,另一支柱是伍子胥的亲密战友、大军事家孙武。两人悉心辅佐吴王阖闾,共破当时的超级大国——楚国,攻占郢都,取得了辉煌的战绩,创造了古代战争史上的奇迹,也成就了吴国这个夷蛮之邦的一代霸业。孙武堪称世界级的军事家,他留下的兵法十三篇名垂千古,中外兵家奉之为圭臬,尊之为兵圣。即使在当今信息化战争时代,《孙子兵法》依旧焕发出灿烂的智慧光芒。

孙武,才是那个激荡人心的时代的真正主角。

孙武出身于一个生命力异常旺盛的家族,这是一个以善于隐忍而著称的家族。其直系先祖陈完,原是陈国公子。周惠王五年(公元前672年),陈国内乱,陈完改名田完,躲到齐国去避难。时人预言,田氏“五世其昌,并于正卿。八世之后,莫之于京”。——田氏家族将在齐国生根发芽,枝繁叶茂,五世子孙将与正卿序列朝班,八世子孙将是临淄城的主人。

田完和他的子孙们就像冬眠之蛇,隐忍蛰伏在异国他乡长达一百四十年,终于等到了他们的机遇,雷霆万钧,叱咤风云,犹如耀眼的流星划过历史的夜空,留下光芒四射的无穷魅力。

周景王十三年(公元前532年),田完的四世孙田无宇联合鲍氏击败栾氏、高氏,成为齐国的当权派,这就是预言中的“五世其昌,并于正卿”。田无宇之子田书伐莒有功,齐景公赐姓孙,食采乐安。孙武就是孙书的孙子,为避内乱南奔吴国,结识伍子胥,献兵法十三篇,受到吴王阖闾的重用。而齐国的田氏势力不断壮大,随意废立齐国君王,最终取而代之,史称“田氏代齐”。这就是预言中的“八世之后,莫之于京”。

当田氏家族在齐国呼风唤雨的时候,孙武也在江南的吴国建立殊勋,威名扬天下,为阖闾争霸立下汗马功劳。在那个血腥风雨、朝不保夕的时代,如此一位旷世奇才的人生结局如何?历来有二说,其一说孙武同遭伍子胥厄运,被夫差诛戮;其二说孙武早在阖闾时代就脱然归隐,终老吴地。

不管孙武的人生结局如何,他的胄绪在江南地区绵延不息,五六百年后传承先祖隐忍力超强的王者基因,在春秋吴国的旧地上再度创立了一个强盛的割据政权——东吴。

东吴政权的奠基者孙坚,字文台,汉桓帝永寿元年(公元155年)出生于吴郡富春,与后来东吴的死对头、“篡汉奸贼”曹操是同龄人。富春地处钱塘江的上游,正是兵圣孙武之子孙明的食采之地,这个孙明就是战国时期齐国大谋略家孙膑的祖父。孙膑也留下一部兵书——《孙膑兵法》(也称《齐孙子》),其卓越的军事才华足以与乃祖孙武平分秋色。

司马迁在《史记》中记载,孙膑生于齐国的阿、鄄之间(今山东阳谷阿城、菏泽鄄城间),这与孙明食采之地富春相隔千里。对此,孙膑后人的解释是:孙膑之父英俊潇洒,被齐国公主看中,故而北上入赘。如此一来,诞生于富春的孙坚就不是孙膑的后人了,而应该是孙武其他子孙的后裔。

自孙武以降,直至孙坚,相隔六七百年,其间名号世系泯灭不可究,人们对孙坚的家族情况所知甚少,只知道他的父亲叫孙钟。孙坚的胞兄孙羌早亡,留下二子孙贲和孙辅。孙坚还有一双异母弟弟和妹妹。

孙坚的老家富春距钱塘不过百余里,孙钟一定给他讲过先祖孙武和伍子胥的故事。受到智慧与勇敢的熏陶,孙坚年少时就具备了一呼百应的豪杰气质。汉灵帝建宁四年(公元171年),孙坚年方十七,英姿勃发,在县衙里谋了一个差事。

一次,他与父亲孙钟乘船顺着钱塘江而下,准备出海,恰逢海盗胡玉等人劫掠商旅货物,在岸上明目张胆地分赃,所有的船只都被堵在钱塘江上,谁也不敢前进。孙坚骤生英雄气概,对孙钟说:“这伙海贼可杀,让我去干掉他们!”孙钟早已吓瘫在船上,劝阻儿子:“咱们还是少惹事为妙,别逞强。”孙坚一句话也没说,操刀上岸,孤身一人,挥动手臂,乱指一通,像是在指挥大队人马围剿海盗。胡玉等海盗远远望去,以为官兵在抓捕他们,吓得丢弃赃物,落荒而逃。孙坚来了个勇猛的冲锋,斩杀一个海盗,提着他的脑袋去见父亲,让孙钟大吃一惊。

孙坚由此在吴郡很快走红,远近数百里皆知富春出了一个孤胆英雄。孙坚也被吴郡太守提拔为署假尉(代理校尉),跃升为中级军官,先后担任三个县的县丞。孙坚声名鹊起,深得人心,前来归附的同乡旧友以及邻近无赖多达数百人。无论是谁,孙坚一概优渥款待,亲若子弟。

四年之后,孙坚的妻子吴夫人产下长子孙策。过了七年,光和五年(公元182年),孙坚在下邳郡丞任上又喜得麟子,其子长得方形阔脸,大嘴高额,双目炯炯有神,颇有领袖之相。孙坚暗暗称奇,断言这个儿子日后必是大富大贵之人,就取名孙权,字仲谋。

传说,吴夫人怀上孙策时,梦见月亮落入怀中;吴夫人怀上孙权时,又梦见太阳落入怀中。一个月亮一个太阳,如此罕有的异兆令吴夫人惊奇不已,赶紧告诉孙坚。孙坚大喜,回答说:“日、月是天地阴阳之精华,极贵的征兆,我的子孙后代必然兴旺发达!”

孙权呱呱坠地的那一刻,东汉帝国正处在大黑暗时代。国家反腐体系全面溃败,从根烂到枝叶,上上下下无不散发出恶臭的腐烂气息。当国者汉灵帝刘宏是阴差阳错被外戚窦氏相中扶上皇位的,他登基之后实施党锢政策,公开卖官鬻爵。宦官势力横行,把持朝政,无恶不作。老百姓怨声载道,民间反叛暗潮涌动,河北钜鹿的宗教组织“太平道”领袖张角,假借传道和治病,信众多达数十万,遍布东汉帝国的每一个角落。张角四处宣扬“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秘密准备暴动,打算推翻腐朽的朝廷,取而代之。

国家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汉灵帝似乎也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于是在光和五年(182)下了一道反腐诏令,让朝廷百官揭发、检举腐败的地方长官,试图以此来平息民愤。太尉许馘、司空张济等朝廷高官却阿附宦官集团,收受贿赂,袒护宦官势力的爪牙,诬陷边远小郡为官清正、政绩斐然的二十六个地方官。许馘、张济等公然助纣为虐、指鹿为马,恶行昭然若揭。民众自发组织起来,在皇宫前集会喊冤。朝中的正义之士如议郎曹操等,初露锋芒,充当救国救民的急先锋。汉灵帝虽然有所醒悟,斥责许馘等人,为蒙冤的官员拨乱反正,统统任命为议郎,但是这一隔靴搔痒的纠错之举,根本就无法扭转日益滑向覆没深渊的趋势。终于在中平元年(公元184年)二月底,黄巾大起义爆发,犹如惊涛骇浪,猛扑向破烂漏水的大船,整个帝国陷入天翻地覆之中。

汉灵帝慌忙令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儁率军镇压黄巾起义。孙坚所在的下邳虽处于风暴的边缘,但朱儁久闻孙坚的英名,就让他做佐军司马,召集部众,参与平叛。于是孙坚纠集了一帮子弟兵,其成员大多数为跟随孙坚在下邳的同乡青年。这支吴郡子弟兵紧密团结,拥有高度的凝聚力,具备超强的战斗力。孙坚为了让部众轻装上阵,把眷属转移到远离风暴中心、位于淮河中游南岸的寿春(今安徽六安寿春镇)。三岁的小孙权紧随其母吴夫人、哥哥孙策,离开了出生地下邳,踏上了南下之途。

抵临寿春之后,孙策、孙权兄弟过上了令人羡慕的平静日子。在那儿,年仅十余岁的孙策显露出惊人的社交能力,朋友圈均为当地的知名人士。其中最为显著者,是一个叫周瑜的同龄人。

周瑜,字公瑾,出身于庐江舒县的一个官宦世家。周瑜的从祖父周景及其子周忠都做过太尉(相当于现在的国防部长),周瑜的父亲周异也做过洛阳令(即京畿首长),家世不可谓不显赫,是淮泗地区的豪族。周瑜俊美无俦,玉树临风,精通音律,志趣高雅,与孙策、孙权结下深厚的情谊。结识周瑜,无疑是孙策、孙权兄弟一生中最重要的事件之一。

当孙策、孙权兄弟在寿春整日与周瑜高谈阔论,弹琴奏乐,过着优哉游哉的日子时,他们的老爹孙坚正在北方出生入死,穿梭于刀枪剑戟之间,与黄巾军作殊死搏斗。

孙坚率吴郡子弟兵西去后,沿途又招募商人,还有慕名入伍的淮泗精兵,总数逾千人。这支部队人数虽少,却上下一心,战力惊人,所向披靡,是朱儁麾下作战最勇猛的部队。仗打得异常艰苦,孙坚在西华之役中受重伤,一度与部下失去联系。但是吴郡子弟兵士气旺盛,屡战屡胜,汝南、颍川一带的黄巾军招架不住,退保宛城(今河南南阳)。在攻城时,孙坚身先士卒,第一个将旗帜插在宛城上,部下蜂拥而上,一举收复了宛城。此战令孙坚威名远扬,他被朝廷授予别部司马,为军中高级将领,有自己的编制队伍。

在名将朱儁、皇甫嵩的镇压下,黄巾军坚持了一年多后宣告失败。但是黄巾大起义动摇了东汉统治的根基,地方军阀趁势而起,挑战朝廷的权威,率先发难的是西北凉州的边章和韩遂,他们打着讨伐宦官集团的旗号,率军进犯关中地区,揭开了东汉末年大乱局的序幕。

京师洛阳岌岌可危,汉灵帝慌了,赶紧任命司空张温为车骑将军,负责平叛。面对边、韩叛军的咄咄逼人之势,张温做了部署,令屡立战功的孙坚为参军事,镇守长安城;起用被革职的凉州土豪董卓为中郎将,让他去阻挡边章和韩遂的叛军。

董卓自幼长于陇西,在大西北拥有强大的号召力,凶悍的羌人都对他服服帖帖,因此颇受朝廷重用,成为稳定西北局势的关键性人物。董卓也仕途坦荡,一路攀升,从羽林郎(禁军头目)到军司马,到地方县令、北部都尉(边防军长官)、西域戊己校尉(西域屯田长官)、地方郡守,再到中郎将这一和平时期军人的最高职务。黄巾起义爆发后,董卓的好运走到了头,在平叛中败得一塌糊涂,功劳簿上的成绩被清空,只得灰溜溜地回到陇西。

边章和韩遂的叛乱让失意的董卓重燃政治欲望之烈火,接到朝廷的任命书后,董卓率十万大军火急火燎地赶赴前线,不料遭到叛军的打击,损失惨重。董卓气馁,惧战逗留。张温搬出汉灵帝的诏书,让董卓去长安城共议军务。但是董卓根本就不买张温的账,过了许久才去见张温。张温大怒,狠狠地训斥了董卓一顿。孰料董卓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针尖对麦芒,跟张温对着干,出言甚是不逊。

坐在一旁的孙坚再也看不下去,上前偷偷告诉张温:“这个董卓目无法纪,留着必是祸患,应该治他一个未按时到达之罪,斩首以正军法。”但张温不听。于是孙坚又列数董卓三大罪行,泣血苦劝,可惜张温有妇人之仁,不忍杀了董卓,错过了一次为国锄奸的大好机会。

孙坚豪气冲天,力倡张温诛杀董卓,拳拳报国之心,令众人感慨不已,闻者无不叹息。平定边章、韩遂之乱后,孙坚被授予议郎之职,但从此与董卓结下了梁子。败亡襄阳

此时的东汉帝国已呈决疣溃痈之势,朝政腐败到了极点,各地暴动此起彼伏。黄巾起义、边章与韩遂之乱刚刚平息,南方湘水地区又燃起三股叛火:长沙的区星、零陵的周朝、桂阳的郭石。尤其是区星,他拥众万余,日夜不停地攻打长沙城,紧急奏章如雪片般飞入京师,搞得汉灵帝焦头烂额,寝食难安。

于是朝廷推举豪气凌云、忠肝义胆、智勇双全的孙坚为长沙太守,让他南下收拾乱局。这是孙坚第一次独立指挥征战。孙坚赴任之后亲力亲为,跟部下同甘共苦,不到一个月就击溃区星乱军;紧接着又沿湘水南下,转战零陵郡、桂阳郡,轻易击破周朝、郭石乱军,三郡迅速恢复了平静。

这时庐江太守陆康的侄子也被乱民围困于宜春,他听说孙坚在湘水一带作战,遣使求援。宜春在湘水六七百里之外,隶属豫章郡管辖。部下都劝孙坚不要擅自越境作战,否则恐将获罪。孙坚大义凛然道:“以此获罪,何愧海内乎?”——如果因为这个受到惩罚,我无愧于天下矣!他毅然率部东向,围困宜春之敌听说孙坚来了,不战自溃。

朝廷不但没有责怪孙坚的“狗拿耗子”,反而前后数功并赏,赐封孙坚为乌程侯。乌程(今浙江湖州),为太湖边的一个富饶县名,以盛产美酒著称,在孙坚家乡富春以北两百里。授封乌程侯,无疑极大地提高孙坚的向心力,使他在南方诸郡树立了崇高的威望。他开始迈上新的人生旅途,实现从普通将领向地方军阀的华丽转身。

中平六年(公元189年),汉灵帝崩,朝中大乱,外戚与宦官争权厮杀。野心家董卓趁火打劫,率兵进京,逼迫何太后废少帝,立年幼的陈留王刘协为帝,也就是汉献帝。朝政落到手中后,董卓一朝得意,残忍不仁,倒行逆施,戕害忠良,东汉帝国坠入永劫不复的阿鼻地狱。各路地方军阀对这匹来自大西北的恶狼恨之入骨,骁骑校尉曹操、冀州牧韩馥、渤海太守袁绍、后将军袁术、荆州刺史王睿等结成“讨董联盟”,号称关东军,推举袁绍为盟主。全国又陷入兵荒马乱的内战之中。

在长沙的孙坚闻讯大恸,痛心地说:“要是当初张温听从我的话,国家就不会有今日之难了。”他立即宣布加入“讨董联盟”,被袁术荐举为假中郎将。孙坚率部浩浩荡荡向北进军,从南线夹击董卓。孙坚跨过长江之后,顺手杀了与己有仇的荆州刺史王睿,剪除一个潜在的敌对势力,继而一路向北。沿途百姓听说乌程侯来了,无不夹道欢迎。孙坚的队伍不断壮大,抵达南阳城下时已有数万之众。

南阳太守张咨也是“讨董联盟”的成员,见孙坚有数万之众,镇定自若,满脸堆笑着恭迎,实则嫉恨不已,巴不得孙坚早点离去。但是张咨绝对料不到,自己即将面临一场血光之灾。

后将军袁术与董卓有仇(袁绍、袁术之叔袁隗被董卓灭族),躲在鲁阳(今河南鲁山),但对南阳垂涎三尺,早已跟孙坚达成一桩政治交易:孙坚帮袁术夺取南阳城,袁术则帮孙坚捞取各种政治资本。当孙坚向张咨筹措粮草时,张咨问部下,部下告诉他:“孙坚自己的俸禄就有二千石,军中粮草多的是。”张咨就拒绝了孙坚的要求,终于惹祸上身。次日孙坚大摆鸿门宴,在酒席上以“阻扰讨董义军”的罪名杀了张咨,引兵归附鲁阳的袁术。袁术大喜,上表封孙坚为破虏将军,领豫州刺史。

两人惺惺相惜,结为盟友。孙坚以鲁阳城为基地,出兵进攻董卓,袁术则负责筹粮,充当运输队长。董卓派遣“天下武功第一”的吕布与陈郡太守胡轸率步、骑兵共五千人迎战。双方对峙于鲁阳以北百余里的阳人,吕布跟胡轸向来不和,见孙坚军容整齐,不可战胜,感到胆怯,就散布各种谣言,结果自乱阵脚。孙坚不战而胜,趁势进取梁东(今河南方城东)。但接下来,董卓派华雄率大军将梁东重重包围,孙坚大败,只率数十骑突围而出。但孙坚重整旗鼓之后,再次跟华雄决战于阳人。孙坚誓血梁东惨败之耻,率部奋力冲杀,大破敌军,阵斩华雄。华雄也是董卓的一员虎将,勇猛仅次于吕布,他的被杀令董卓胆战心惊。但是后来的罗贯中张冠李戴,把孙坚杀华雄的英雄事迹记在了关羽名下。

这时,东线的曹操、袁绍等讨董义军同床异梦,被董卓一一击破,纷纷作鸟兽散。只有南线的孙坚凯歌高奏,败吕布、毙华雄,所向披靡。董卓畏之如虎,对长史刘艾说:“关东军曹操、袁绍等人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奈何我不得。只有一个小傻孙坚很会用兵,要告诉诸将谨慎为妙。”

正当孙坚踌躇满志,准备一鼓作气直捣洛阳时,军中却缺粮了。原来有人提醒袁术,如果让孙坚攻夺了洛阳城,那是赶走豺狼又迎来虎豹,将成尾大不掉之势。袁术是个小肚鸡肠之人,听人这么一说,立即断绝粮草。孙坚无法继续前进,眼见就要成功,只好星夜从阳人赶到鲁阳去见袁术。孙坚慷慨陈词:“我不惧身死,上为国家讨贼,下为将军报家门深仇。我跟董卓并无个人恩怨,你还受人挑拨,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袁术无话可说,只得调拨粮草。孙坚的军队得到了补给,士气骤涨,兵锋直指洛阳城。董卓最忌惮的就是孙坚,赶紧派遣将军李傕向孙坚求和,让他开出一个家族成员的名单,他们要当哪个州郡的刺史、郡守都行。

但是董卓的糖衣炮弹无法击中孙坚那颗勇敢、赤诚的心。孙坚断然拒绝董卓的任何求和条件,誓言要诛杀董卓九族,传首天下,以惩罚他的大逆不道之恶行!接着,他率军进至离洛阳城不到九十里的一个大山谷。消息传来,洛阳城内一阵鬼哭狼嚎,董卓惊恐万分,打起迁都长安城的主意。临行前,董卓实行野蛮、残忍的焦土政策,将繁华一时的洛阳城烧成一堆破瓦砾。

孙坚进入洛阳城时,看到的都是残垣断壁,尸首盈野,数百里内无人烟。这位坚忍的猛士见此惨状,不禁惆怅流涕,潸然泪下,当即让将士清扫残破的宫殿,祭祀太庙,填掩被董卓挖掘的陵墓。清理洛阳城时,孙坚的部下在城东南的甄官井里探得了一件宝物,那是秦始皇流传下来的传国玺,刻着李斯书写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玺四寸见方,上面雕着五条相互缠绕的龙,但四个角缺一个。除了传国玺,孙坚还在洛阳城缴获了皇帝六玺,上面分别篆刻着“皇帝之玺”“皇帝行玺”“皇帝信玺”“天子之玺”“天子行玺”“天子信玺”等文字。象征正统皇权的七玺全部落到了孙坚手中。

传国玺是汉帝国至高无上的秘宝,在秦灭之后被汉高祖刘邦所取,一直传到汉灵帝,业已四百余载。汉灵帝死后,大宦官张让作乱,汉少帝仓皇出逃,传国玺也被投入甄官井。

谁获取传国玺,就意味着天命所归,社稷所寄,肩负着拯救苍生于水火之中的使命。

但是这一国之宝器就像英国奇幻作家托尔金(J.R.R.Tolkien)笔下的魔戒,能够摄人心魂,乱人心智。孙坚触碰到传国玺的那一刻,就变了样,贪念骤起,由一个铁骨铮铮、忠烈肝胆的硬汉子沦为暗怀叛逆异志的阴鸷枭雄。这一刻,注定了孙坚将走上不择手段抢夺地盘、割据一方的军阀之路。

孙坚拿到七玺之后,立即严密封锁消息,而后若无其事地撤出洛阳城,回到鲁阳。但是孙坚的厄运也随之而来了。袁绍、袁术两个兄弟爆发阋墙之争,袁绍也任命亲信周喁为豫州刺史,来抢夺孙坚的地盘了。

袁氏兄弟的矛盾由来已久,袁术一向瞧不起袁绍这个庶兄,经常蔑称为野杂种。但在推举“讨董联盟”的盟主时,这个“野杂种”竟然众望所归,堂堂正正地坐在盟主的位置之上,令袁术羡慕嫉妒恨。之后袁绍提议立幽州牧刘虞为帝,但是袁术有叛篡之心,公开反对袁绍的提议。于是袁氏兄弟彻底撕破脸,反目为仇。袁绍对孙坚死心塌地追随袁术非常恼火,遂决定先拿孙坚开刀,以震慑袁术。结果孙坚成了袁氏兄弟火并的牺牲品。

对此,孙坚不禁号啕大哭:“同举义兵都是为了拯救即将沉沦的大汉江山,眼见就要灭了董卓,现在大家却闹到这个地步,我跟谁生死与共呢?”当然,周喁绝非孙坚的对手,屡屡败北。袁术见孙坚有难,也出兵攻打周喁的兄弟、九江太守周昂。周喁连忙回师救援,结果两面受敌,一败涂地,惨死在老家。

交手的第一回合,袁绍落在下风,于是又拉拢单骑入荆州的宗室刘表和风头正劲的曹操来对付袁术。刘表也算是当时的一霸,控制了除南阳之外的荆州七郡,坐镇华夏的地理中心、长江中游的交通要地——襄阳,睥睨四方豪强。

汉献帝初平三年(公元192年),袁术令孙坚攻打刘表。孙坚倾巢而出,自南阳、鲁阳南下直取襄阳城。刘表慌忙调派驻防江夏的黄祖西上阻击孙坚,双方在鲁阳以南三百里处的新野展开激战,黄祖大败。孙坚又突破刘表大军的邓、樊防线,强渡汉水,进围襄阳城。

刘表紧闭城门拒战,夜里派遣黄祖出城偷袭孙坚大营。可孙坚早有防备,黄祖见势不妙,引兵欲返,孙坚果断发起逆袭。黄祖大败,后路被孙坚阻断无法撤回襄阳城,只好逃到襄阳城西南七里的岘山。此山东望汉水,深林茂密,山上有一座桃林亭,道路崎岖,为襄阳城的屏障。

孙坚是个打起仗来不要命的人。黄祖躲入岘山的密林之后,孙坚追杀得兴起,不顾左右劝谏,只带上若干亲信,紧随在黄祖身后,也没头没脑地钻进竹丛茂林中。蓦地只听见“嗖嗖”几声,从黑暗处飞出一阵利箭,孙坚闪避不及,中箭落马身亡。

孙坚阵亡时的详情,“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写的笔记类史料《英雄记》中有不同的说法。按王粲之说,刘表部将吕介(亦作吕公)率兵顺着岘山而下迎战孙坚,孙坚则率一队精锐轻骑兵上山寻敌,结果被吕介士卒抛下的石块砸碎脑袋而亡(或中箭而死)。孙坚归西的时间是初平四年(公元193年)正月初七日,时年三十七或三十八,而不是史学家陈寿在《三国志》中记载的初平三年(公元192年),或其他史料提到的初平二年(公元191年)。

这几种说法中,王粲记述的最接近史实,因为当时他就在襄阳城,其所居之地万山与岘山遥遥相望,有可能耳闻目睹了岘山之战的全过程,所记孙坚阵亡的细节不容忽视,其与陈寿《三国志》的记载并无违和之处,相反可互作印证与补充。陈寿向来惜墨如金,叙事之简洁如同今天报纸的新闻标题。孙坚攻打刘表,实则是一场跨年度的大战,从初平三年下半年一直持续到翌年正月孙坚阵亡才终结。乱箭射死孙坚的是吕介,当时或配属黄祖与孙坚交战,或被刘表遣派以策应黄祖。

但实际上杀死孙坚的正是他自己,缴获传国玺与皇帝六玺,让孙坚顿生骄心。以往傲人的战绩又令孙坚麻痹大意,他轻敌冒进,误中敌伏也是在情理之中。古今中外不知有多少名将,就因为轻敌惨遭不测,断送大好前程。孙坚之死,是东汉末年无数英豪悲惨结局的一个典型案例。在那个浮浮沉沉的年代,上自皇帝,下至基层官吏,无论是谁都朝不保夕,今天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明日说不定就是身首异处。扫荡江东

孙坚意外阵亡,对孙策、孙权兄弟来说,无疑是最惨痛的损失。是时,孙策十八九岁年纪,正步入青壮年阶段。孙权十二岁,尚处在朝气蓬勃的少年时期。他们为了躲避战乱,从黄巾大起义始已经离开父亲九年了。

在这九年中,他们多次流徙转移,过着漂泊的日子。中平元年(公元184年),孙坚西击黄巾军,吴夫人、孙策、孙权母子南下寿春。中平六年(公元189年)孙坚北伐董卓,吴夫人母子在周瑜的热忱相邀下,又从寿春南下,迁居周瑜在舒县的家宅。可此一时彼一时,孙策、孙权与周瑜的关系发生了变化。五年前在寿春时,论家世、论资质,周瑜都不逊于孙策、孙权兄弟,故而三人结成平等友好的朋友关系。但现在孙坚已被授予豫州刺史,手握兵权,堪称乱世之英豪,又被赐封为乌程侯。孙策、孙权兄弟一跃成为侯门公子爷,地位渐超周瑜。三人已变成主从关系,孙策、孙权是主,周瑜是从。吴夫人母子能光临周瑜宅第,足以让周氏家族荣耀一时。所以周瑜就像一个忠实的奴仆,倾心照料主人。周瑜把大道南边的一栋豪宅让给孙策、孙权兄弟居住,毕恭毕敬地登堂拜见吴夫人。在舒县期间,孙策将非凡的社交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广结朋友,如磁石一般吸住了江淮之间数不清的能人异士。

四年之后,孙坚战殁襄阳岘山。孙氏家族的支柱轰然倒塌,风光一时的吴夫人母子沦为孤儿寡母,无所栖息。失去了依靠就必须自己靠自己,孙策、孙权兄弟唯有精诚团结,靠自己的能耐站稳脚跟,靠自己的坚忍力度过这一非常困难时期。虽然失去了最坚强的后盾——孙坚,但是孙策、孙权兄弟并没有失去勇气与信心。他们忍住了悲痛,也忍住了锥心刺骨的仇恨。他们将孙坚尸首迎葬于曲阿(今江苏丹阳)之后,便渡过长江迁往江都(今江苏扬州江都区)。袁术被袁绍、曹操联手击败后,率部众逃往九江,占据寿春。长江下游一带是袁术的地盘,对孙策来说,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孙策到江都的第一天,就去拜访当地的名士张纮。张纮年少时曾经北上京师洛阳,在儒学大家韩宗门下学习《左传》等经书,博学多才,远近闻名,回到江都后被推举为秀才。当时的外戚权臣、大将军何进,名将朱儁等都动起张纮的主意,想聘他入府为官。张纮均称病拒绝,隐居在江都逍遥自得。

孙策亲访张纮,有请他出山辅佐之意。孙策先向张纮咨询当世之事,说:“现在国家衰微,天下大乱,各路豪杰自立山头,只顾抢占地盘,没有一个站出来为国家而献身。”紧接着孙策表白心中的大志:“我父亲先前追随袁氏兄弟高举反董大旗,孰料大业未成先遭黄祖暗算。我虽然愚弱幼稚,但是也有微末之志,想干点事业。”

张纮问孙策:“你要怎么干?”

孙策是这么打算的:他的舅舅也就是吴夫人的弟弟吴景,多次跟着孙坚立下大功,官授骑都尉。袁术给吴景一个丹阳太守的职务,让他去攻打丹阳太守周昕(周喁之兄),抢夺丹阳郡(郡治宛陵,今安徽宣城市。古代阳、杨通用,又作丹杨郡)。于是孙策决定到寿春去找袁术,要回孙坚的老部下,投奔舅舅吴景,然后慢慢收拢人马,立足吴郡,攻打刘表,诛杀黄祖,以雪杀父之仇,最后做朝廷外臣。

张纮早闻孙策大名,无奈此时自己的母亲刚去世,尚在守孝期间,因而婉拒了孙策的盛情。但孙策涕泪交垂,慷慨陈词,令张纮为之心动。张纮给孙策支招:“你继承先父之业,有骁武之名,如能投靠丹阳,立足吴郡,再取扬州、荆州,则可报杀父之仇。但如能割据长江,芟夷群丑,匡扶汉室,那么功勋可比春秋五霸的齐桓公、晋文公,何止一个朝廷外臣?”

张纮短短几句话,成为孙氏割据江东的指导纲要,三国鼎立自此初见端倪。后来刘备三顾茅庐,诸葛亮作《隆中对》,简直就是孙策亲访张纮的翻版。张纮堪称三国第一位政治战略家。

此时孙策豁然开朗,大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感,当即将母亲吴夫人和弟弟孙权等交托给张纮照顾,自己轻装上阵,踏上了开疆立业的辉煌征途。按照既定计划,孙策带上亲信吕范、孙河,先去宛陵见舅舅吴景,在当地募集了数百人马。丹阳人身处恶劣地理环境,养成习武好战的习俗,善于打山地战。在日后,这些剽悍的丹阳兵驰骋沙场,所向披靡,是孙氏家族东征西讨的一把锐利尖刀,为东吴建政立下不世之功。

兴平元年(公元194年),孙策率丹阳兵北上寿春,去见袁术,要他归还孙坚的旧部人马。老奸巨猾的袁术起初不肯,但孙策善于表演,在袁术面前哭哭啼啼,翻起老爹孙坚生前忠心追随袁术而捐躯的旧事。袁术经不住孙策的死缠硬磨,就将孙坚的旧部千余人交还给孙策。这些孙坚旧部的骨干大多是吴郡兵,以及部分淮泗兵,对孙氏的忠诚度极高,他们后来与强劲的丹阳兵一道,出生入死,勠力前行,充当孙策、孙权兄弟称霸江东的急先锋。

但是袁术将孙坚旧部还给孙策之后,看到孙策实力大增,开始反悔。他先是答应让孙策当九江太守,但没几天就把九江给丹阳人陈纪了。再之后,袁术要进攻徐州牧陶谦,向庐江太守陆康借米三万斛。陆康不肯,袁术大怒,派遣孙策去打他。袁术信誓旦旦地对孙策说:“前回错用陈纪,我心里无比懊悔。这回要是拿下陆康,庐江就是你的了。”孙策二话没说,率部攻下庐江。孰料袁术翻脸比翻书快,又把庐江给了部属刘勋。

受到三番五次的愚弄,孙策自尊心全无,对霸道反复的袁术大为失望,开始密谋出走,另起炉灶。孙策的战略目标是渡过长江,打回老家吴郡,在那儿创建根据地。但是长江上的两个重要渡口——当利口(今安徽和县东十二里)、横江津(今安徽和县东南二十五里)被刘繇控制了。

这个刘繇原是扬州刺史,当时扬州郡治在寿春。袁术赶走刘繇,占据寿春。刘繇就渡过长江,把郡治迁到曲阿去。刘繇到了曲阿后,四处掠土。当时丹阳郡被孙氏家族控制,孙策的舅舅吴景为丹阳太守,孙策的堂兄孙贲为丹阳都尉。刘繇杀入丹阳郡治宛陵,把吴景和孙贲赶到长江北岸的历阳(今安徽和县历阳镇)。为了挡住袁术南下,刘繇派部将樊能、于麋驻守横江津,又派部将张英驻守当利口。袁术任命旧部属惠衢为扬州刺史、吴景为督军中郎将,让他们率兵跟孙贲一起进攻当利口、横江津,以打通渡江的道路。但是张英、樊能凭借有利地形,屡屡击退吴景、孙贲的进攻。

要想脱离袁术,开辟江东根据地,就必须突破刘繇在长江北岸的封锁线。于是孙策向袁术请缨作战:“我的老家在江东,让我助舅舅吴景一臂之力,攻打横江津。拿下横江津之后,就可以回到江东,招募三万人马,为你效力,匡扶汉室。”

袁术也是明眼人,知道孙策心里恨自己,但他对孙策的实力不以为然,因为江东有两股大势力,一个是占据曲阿的刘繇,另一个是占据会稽的王朗。他自己拥兵数万,尚且对他们二人敬畏三分,更别说孙策区区的千余人马了。

袁术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要让孙策这嘴上没毛的小子去尝点苦头。于是袁术上表朝廷封孙策为折冲校尉,代殄寇将军,让他南下破敌。孙策出发时兵才千余,战马不过数十匹,另有宾客数百人。看着这支以步兵为主的小部队,袁术暗自窃喜,这回孙策恐怕是肉包子打狗了。

但是袁术绝对看扁了孙策在江淮地区的号召力。孙策旗帜所至之处,从者如云,到了历阳之后,南征队伍迅速扩充到五六千人。在历阳,孙策与母亲吴夫人和弟弟孙权等人相聚。刘繇渡江南下时,孙策的部将朱治、吕范早已将吴夫人和孙权等从江都接到曲阿,护送他们到历阳吴景处。

一家人团圆之后,孙策为了确保吴夫人和孙权等人的安全,又将他们送到历阳西边两百里的阜陵(今安徽全椒县),卸掉了渡江南下的包袱。

兴平二年(公元195年),挺进江东的战役打响。孙策偷渡长江,袭击南岸的刘繇军粮库牛渚屯,包抄北岸张英、樊能的后路。结果孙策偷袭得手,缴获了大量粮草补给和器械。

占领牛渚屯后,孙策趁机扩大战果,扫荡南岸的刘繇势力。孙策首先北攻秣陵城中依附刘繇的彭城相薛礼、下邳相笮融。秣陵城为联结曲阿和江北横江津的战略要地,攻占秣陵城,可将刘繇集团割裂为东、西两股,而后逐个击破。薛礼在秣陵城内,笮融屯兵城南,里外相呼应。孙策先打笮融,斩获五百首级,笮融胆寒,闭门不敢出战。孙策继而渡江进攻秣陵城。薛礼大骇,弃城而逃。眼见孙策就要获胜,不料北岸横江津的樊能、于麋乘虚夺回牛渚屯,孙策陷入两面夹击之危,赶紧回师迎战樊能、于麋。在舒县的周瑜听说孙策渡江作战,也起兵响应,渡江攻夺宛陵,而后北上与孙策汇合,大破敌军,虏获男女万余人,牛渚屯失而复得。

孙策又马不停蹄,北击龟缩大营的笮融。孙策身先士卒,但却被笮融的士卒射中大腿,流血如注,无法骑马,只好撤回牛渚屯休养。这时笮融接到情报称,孙策已中箭身亡。笮融大喜,派部将于兹进攻牛渚屯。孙策将计就计,设下埋伏围歼于兹部,斩首千余级。

孙策乘胜杀到笮融的军营前,笮融部听说孙策来了,都吓破了胆,纷纷溃散。笮融赶紧挖深沟,筑堡垒,加固防御工事。孙策见一时难下,就舍弃笮融,转战梅陵(今安徽南陵县)、湖孰(今江苏江宁县南湖熟镇)、江乘(今江苏句容北)等地,所向皆破,无不下者,最后逼近刘繇的老巢曲阿。

是年十二月,孙策对曲阿发起总攻,刘繇战败,在悍将太史慈的死命保护下,溯江仓皇逃往豫章。秣陵城南的笮融听说主子跑了,也弃军逃往豫章。至此,孙策粉碎了据守曲阿的刘繇集团,取得了江东之战的第一阶段胜利。受封吴侯

曲阿地处长江南岸,扼长江入海口,境内水网密布,膏腴沃土。孙策夺得曲阿之后,派部将陈宝到阜陵接回母亲吴夫人和孙权等弟妹,决心以此为王霸之基,开创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建立霸业首先必须取得民心,但是曲阿的百姓遭到刘繇的欺压,早已对军阀割据深恶痛绝,听说孙策来了,不知祸福,无不吓得魂飞魄散。那些刘繇任命的地方官吏,赶紧扔下官印,纷纷避逃深山。

孙策的当务之急就是安抚民众,收拢人心,才能站稳脚跟。孙策进入曲阿之后,做了四件事:第一件事,颁布军令,整肃军纪,严禁袭扰地方;第二件事,发布招安令,刘繇、笮融旧部,愿来则来,一切既往不咎;第三件事,犒劳将士,重赏有功之人,并优厚招募,免除徭役、赋役;第四件事,亲自巡视,深入民众。结果曲阿成了一片乐土,大军所过,秋毫无犯,老百姓不但不避走,反而箪食壶浆相迎。又见孙策身躯凛凛,吐语轩昂,谈笑风生,性情阔达,魅力四射,亲和力十足,老百姓大悦。前来投军的人络绎不绝,无不乐于抛洒热血,效命孙氏。不到半个月,孙策的军力迅速扩充,拥有士卒两万、战马千匹、良将百员,一时震撼江东。

站稳脚跟之后,下一步就要消灭邻近的抵抗势力,开疆拓土,抢占地盘。当时江南的抵抗势力主要有六股,南边乌程地区的邹他、钱铜,以及前合浦太守王晟等;吴郡太守许贡;丹阳部族酋长祖郎和自称丹阳太守的太史慈;东南浙江的会稽山贼严白虎;会稽太守王朗;西南江西地区的豫章太守华歆。

孙策认为盘踞会稽的严白虎山贼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以劫掠为生,素无大志,易于剿定。豫章太守华歆又地处西南偏远,而丹阳地区的祖郎和太史慈力量最强。太史慈是刘繇的旧部,护送刘繇逃往豫章,藏匿在芜湖附近的深山中,自号丹阳太守。他与祖郎依附强悍的山越人(包括被汉人同化的古越人和避难山区的汉人),独霸一方。所以孙策决定先易后难,各个击破,先扫荡东南沿海诸敌,解除对曲阿的威胁,而后伺机进攻丹阳、豫章之敌。孙策兵分两路,自率一路,南攻乌程、会稽,大将朱治为另一路,东攻吴郡。

建安元年(公元196年),孙策在曲阿城内誓师,开始南讨。孙策引兵首先南下乌程,乌程之敌邹他、钱铜、王晟等不堪一击,一触即溃,都成了俘虏。孙策特赦了与孙坚有故交的前合浦太守王晟,其余全部族诛。

与此同时,进攻吴郡的朱治也在由拳(今浙江嘉兴)击破吴郡太守许贡的防线,许贡南投严白虎。朱治率部开进郡城,遂被孙策任命为吴郡太守。两路大军继而聚攻吴郡以南的严白虎。严白虎惶急无计,躲在沟垒背后,派弟弟严舆向孙策求和。严舆单独与孙策面谈时,孙策趁其不备,投掷出手中的短兵器——手戟击杀严舆。严舆是个大力士,他一死,山贼胆寒,士气大泄。孙策一战破敌,擒获许贡,将他绞死。严白虎则下落不明。

击破严白虎山贼后,据守山阴(今浙江绍兴)的会稽太守王朗成了孙策的下一个目标。

王朗是个大学问家,本为徐州牧陶谦的部属。黄巾大起义时,王朗因劝陶谦遣使进京朝贡,被朝廷授予会稽太守之职。王朗莅任之后,政绩卓然,颇受百姓的爱戴。王朗根本就瞧不起被袁术表荐、擅自任命的孙策,部下虞翻劝他暂避锋芒,王朗却认为自己是朝廷命官,理应履行保境安民的神圣职责,于是贸然举兵与孙策交战。

王朗在固陵(今浙江杭州萧山)布下防线,依靠富春江险要,屡屡击退孙策的进攻。孙策采取叔父孙静的计谋,避实击虚,夜间点火布设疑兵,暗走查渎道,偷袭山阴以南的高迁屯(今浙江诸暨),包抄王朗背后。王朗大惊,仓促派出与孙策有仇的前丹阳太守周昕迎战。孙策一鼓作气,击杀周昕,攻拔山阴。王朗驾舟出杭州湾,从海上逃往南边的东治(今福建福州)。孙策从陆路穷追不舍,翻山越岭,强行军千余里,直插东治。王朗又准备走海道逃往广东,但由于部众哗变,王朗只好投降。

孙策尊重王朗有点政绩,痛斥一顿之后饶其不死。不料王朗是个软骨头,被孙策的霸气彻底镇服,唯唯诺诺,自称“擒虏”,可耻地表示“身轻罪重,死有余辜”,愿意伸长脖子等着被砍,伸出双腿等着被绑,完全丧失了读书人的气节。王朗唾面自干,花言巧语,苟且偷生,此后投靠曹操,摇身一变,在曹魏政权里混到司徒的位置上,为世人所不齿。在罗贯中的《三国演义》中,王朗被诸葛亮骂得狗血喷头,有口难辩,气得脑充血,狂号一声,撞死马下。这是后话。

此番孙策南征,大获全胜,扩地千里,远抵大海,初步奠定了东吴政权的基础。孙策凯旋后,任命弟弟孙权为阳羡(今江苏宜兴)县令。此时孙权虽然仅仅十五岁,但是小小年纪就展现出雄霸之气,令世人惊奇不已。

史书上称,孙权“性度弘朗,仁而多断,好侠养士”,完全具备了宽宏大度、有担当、仁慈善断、礼贤下士的领袖风范,其威名直逼乃父孙坚、乃兄孙策。孙策也将孙权视为自己最得力的助手,决策时常常征求他的意见。孙权总是侃侃而谈,话语之中无不显露出真知灼见。孙策大为讶异,自叹不如。在宴会上,孙策当众对孙权说:这些将帅、谋士,都是你的人!

孙策在江东长袖善舞,也不忘时常给汉献帝进贡一些特产。使者刘琬奉诏令前往曲阿褒奖孙策,孙策让几个弟弟去拜见刘琬。当时选拔人才采取自下而上的察举制,吴郡太守朱治推举孙权为孝廉,朝廷授予代行奉义校尉之职。刘琬精通相术,第一眼看到孙权时就惊为天人,回去后告诉同僚:“孙策几个兄弟都挺不错的,个个才华出众,通情达理,可惜福禄都不能长久。只有二弟孝廉(即孙权)形貌奇伟,骨架奇异,有大富大贵之相,寿命也将最长。不信你们等着瞧!”

此时孙权恐怕也不会安心于当一个七品芝麻官,他希望自己是一只雄鹰,翱翔蓝天,像父兄那样建立不朽功勋。孙权的宏愿很快就会实现。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春,江淮地区响起一声炸雷。野心家袁术公然在寿春称帝,建立伪仲家政权。

袁术逆谋已久,但是让他贸然行动的是因为探听到了传国玺下落,传国玺就在孙坚的老婆吴夫人手中。于是袁术趁着孙策渡江攻打刘繇,派兵袭击阜陵,将吴夫人劫持到寿春,逼令她交出传国玺。既而又假惺惺地上疏朝廷,捏造诏令,授封孙策为殄寇将军。册命诏书于建安元年(公元196年)十二月二十日送抵孙策手中,当时孙策业已攻拔曲阿,但是尚未在江东站稳脚跟,所以对袁术“拘母夺玺”之辱隐忍不发。

袁术夺取传国玺后,自以为得天命,悍然称帝,成为天下公敌。当时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发布讨袁宣言,痛斥袁术“不顾朝恩,坐创凶逆,造合虚伪,欲因兵乱,诡诈百姓”。孙策见时机成熟,上疏朝廷,声称先前在曲阿得到袁术诏书,不知其伪,是被坑了一把,于是公开宣布与袁术决裂,拥护受曹操控制的许昌朝廷。

孙策的这一决策及时、英明。站对队伍马上就得到了回报。曹操派遣议郎王誧奉诏书南下曲阿,册命孙策为骑都尉,袭爵乌程侯,领会稽太守。

但是孙策拥兵数万,占有数郡之广,对骑都尉这一小官职一点也不稀罕。他让人贿赂并暗示王誧。王誧闻琴音而知雅意,马上给了孙策一个明汉将军的官爵。建安三年(公元198年),孙策又向朝廷进贡特产,其数量是前一年的两倍之多。曹操大喜,授意汉献帝,拜孙策为讨逆将军,改封吴侯。

受封吴侯,标志着孙策在江东的霸主地位正式获得朝廷的承认,这是孙策在政治上的重大胜利,为日后孙氏家族顺理成章盘踞一方确立了合法性。

孙策宣布与袁术决裂之后,在寿春的周瑜也伺机脱离袁术,回到江东。孙策渡江攻打刘繇时,周瑜也发兵响应,与孙策一道齐心协力,攻拔横江、当利,破笮融、薛礼,击走刘繇,进入曲阿城。此时孙策已拥兵数万,南下扫荡严白虎、王朗等绰绰有余,遂让周瑜回去,协助其伯父丹阳太守周尚守城。不久,袁术派侄儿袁胤为丹阳太守,把周尚、周瑜二人招回寿春。袁术称帝之后,很赏识周瑜的才干,想把他挖过来。周瑜认为袁术不是干大事的料,准备回归孙策,就请求让他去居巢当县令。袁术不知是计,结果让周瑜金蝉脱壳,从居巢逃往曲阿。

孙策听说周瑜回来了,兴奋不已,亲自恭迎,授予周瑜建威中郎将,领兵两千,马五十匹。周瑜时年二十四岁,英姿勃发,光彩照人,东吴百姓亲切地呼之为“周郎”,他更是无数少女的梦中情郎。

袁术对周瑜归吴及孙策高调公开反袁大为恼火,就暗中勾结丹阳郡内的祖郎、太史慈,唆使他们煽动山越人,共同对抗孙策。丹阳距曲阿不过三百里,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于是孙策开始西征,亲自率兵进攻丹阳,首战陵阳(今安徽青阳县南),擒获祖郎;又在勇里(今安徽泾县)大破太史慈,将其生擒。太史慈箭术高超、武艺卓越,深受孙策的喜爱,于是孙策亲自为他松绑,虚心讨教,终于感化了太史慈,将其归服。得到太史慈,孙策更添一员虎将。

不久,逃往豫章的刘繇死去,其部众奉豫章太守华歆为主,继续跟孙策对抗。华歆成了孙策拓土江东的最后一块心病。于是刚刚被挖过来的太史慈派上了用场,孙策让他带领几十人深入虎穴,摸清豫章的底细,试图不战而屈人之兵。太史慈不辱使命,回来汇报说华歆是个好人,但不是个好官,品德高尚却不善于治郡,更是打仗的外行。孙策拊掌大笑,遂定下和平解决的策略。翌年,孙策又派遣王朗的降将虞翻到豫章劝降。果然不出太史慈所料,华歆根本就无心对抗,他告诉虞翻:我久在南方,早就想回到北方去。要是孙策能来,我就归附。

于是孙策率领一支军队,浩浩荡荡开往豫章。华歆“葛巾迎策”——乖乖地竖起白旗,整理好衣裳,向孙策投降。孙策不费一兵一卒,占领豫章全境。

孙策孤军起兵渡江,经过两三年艰苦卓绝的拼杀之后,终于拥有吴郡、会稽、丹阳、豫章四郡,初步奠定了江东拓土的大业。一个强盛的割据政权——东吴初见雏形。

当时全国的形势是这样的,黄河以北是袁绍的天下;四川是刘璋的领地;黄河以南、长江以北的广袤空间成了各路军阀争夺的主战场,这个主战场又以淮河为界,分为河淮、江淮两个战区。

河淮之间从东到西分布了四股力量,下邳的吕布、小沛的刘备、许昌的曹操、南阳的张绣,他们常年相互攻伐,征战不已,是整个风暴的中心。

江淮之间又有两股势力:一股是占据长江中游的荆州刘表,另一股是长江中下游的东吴孙策。而袁术的伪仲家政权就落在两个战区的分界线——淮河上,如果战略灵活、战术得当,可以南北逢源,干出一番事业。无奈袁术目光短浅、心胸狭隘、手段拙劣,反倒成了两个拳头打人。由于江东孙策向许昌曹操靠拢,结成共同反袁的临时联盟,袁术便陷入南北夹击的困境之中,败亡是早晚的事。

之后,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占据东汉帝国的政治中心,东破吕布,西打张绣,北扼袁绍,南讨袁术,进退自如,成了当时最大赢家。而袁术屡屡遭到曹操的打击,惶急不安,根本就无暇顾及东吴。东吴几乎没有受到来自外部的压力,雄心勃勃的孙策开始把目光转向千里之外的荆州。荆州是全国的地理中心,位置异常重要,谁取得了荆州,谁就控制了整个长江流域。孙策遂下定决心,翻出旧账,西伐荆州刘表、黄祖,以报杀父之仇。第二章一方诸侯临危受命

建安四年(公元199年),全国形势发生骤变。是年夏天,袁术在曹操的猛攻穷打之下实力大损,再加上江淮地区天灾连连,袁术众叛亲离,病死江亭,臭名昭著的伪仲家政权覆没。秋天,曹操北进黎阳,拉开与袁绍争夺北方的序幕。自称拥有汉室血统的刘备夹在曹操与袁绍之间,朝秦暮楚,正为自身的生存而焦头烂额,处境极为尴尬。冬天,南阳张绣投降曹操,刘表南下包围长沙,长沙太守张羡病死,部众拥立其子张怿为主,继续抗击刘表的入侵。刘表加紧攻势,克拔长沙城,又趁热打铁,继续南下占领零陵、桂阳二郡,将整个长江中游地区收归囊中。刘表若顺流而下,孙策不但无法报杀父之仇,而且连东吴政权的安危也将成为问题。

外部环境急剧恶化,孙策决定反戈一击,倾巢而出,讨伐黄祖,要像一把利刃,将刘表的地盘劈得七零八落。

攻打荆州,孙策师出有名。东汉朝廷在曹操的授意下,颁布诏书,敕令司空曹操、卫将军董承、益州牧刘璋、吴侯孙策等,齐心协力,讨伐叛逆无道的袁术与桀骜不驯的刘表。孙策立即进行总动员,任命周瑜为中护军(主管选拔、监督、节制武将),领江夏太守。孙权也紧跟兄长身旁,日夜厉兵秣马,准备与仇家黄祖拼个你死我活。但是东吴大军尚未出发,就传来消息称,袁术死了!袁术的侄儿袁胤、女婿黄猗畏惧曹操,不敢赖在寿春城内,于是携带袁术的棺材以及眷属、部属逃出寿春城,投奔皖城(今安徽安庆)的庐江太守刘勋。皖城本来就缺粮,袁胤、黄猗一众来了之后,加剧了城内粮食供应的紧张。

刘勋听说袁术旧部长史杨弘、大将张勋准备投降孙策,就出兵截击,俘获杨弘、张勋等人,劫掠珠宝无数。孙策闻讯震怒,但他正集中兵力进攻黄祖,不想节外生枝,就佯装与刘勋讲和、结盟。此时刘勋正为筹粮的事忙得不可开交,于是不把孙策放在心上。刘勋派堂弟刘偕向豫章太守华歆购粮,华歆也是愁眉苦脸,郡内本来就缺粮少谷,老百姓嗷嗷待哺,哪有余粮粜给刘勋。

华歆就遣使随同刘偕到海昏邑上缭城(今江西安义东阳镇)筹粮,让当地的土豪、酋长捐助三万斛米给刘偕。但是刘偕在上缭城待了一个月,才筹措到数千斛米。刘偕密报刘勋,海昏邑内粮食堆积如山。于是,刘勋又干起强盗的勾当,亲自率部直奔海昏邑劫粮。但是当地的土豪、酋长早已坚壁清野,结果刘勋徒劳无功。

孙策率军西讨黄祖,行至石城,听说刘勋跑到海昏邑去,皖城成了一座空城。这可是天赐的良机,孙策分出八千人马给堂兄孙贲、孙辅,屯兵彭泽,切断刘勋的退路。孙策与周瑜自率两万步兵偷袭皖城,俘获人口无数。

攻拔皖城之后,孙策和周瑜缴获了一份特殊的战利品:乔公和他的两个绝色女儿大乔、二乔。大乔嫁给了孙策,二乔嫁给了周瑜,孙策、周瑜结成连襟关系,东吴君臣上下一心,讨伐刘表、黄祖指日可待。

刘勋听说老巢被抄,赶紧撤军北还,但在彭泽遭遇孙贲、孙辅,一败涂地,只好向荆州刘表告急,向黄祖求援。黄祖连忙派长子黄射带领五千水兵顺江东下彭泽,援助刘勋,结果几乎被孙策包围。刘勋独与刘偕率亲信数百人北奔曹操,黄射也兵败逃回。

孙策收编了刘勋的旧部两千人马,还有船只千余艘,军威大盛,于是溯流而上,直趋夏口,寻找黄祖的主力决战。刘表也派遣侄儿刘虎、部将韩晞率五千长矛军,为黄祖先锋,迎战孙策。东吴军锐不可当,一个冲锋就将刘虎的五千长矛军杀得落花流水。

首战告捷,孙策、孙权兄弟于建安四年(公元199年)十二月初八兵临黄祖的大本营——沙羡县(今湖北武昌西金口)。经过三天的精心准备之后,十二月十一日凌晨五时许,东吴军吹响总攻的号角。孙策兵分多路,命江夏太守周瑜、桂阳太守吕范、零陵太守程普、行奉业校尉孙权、行先登校尉韩当、行武锋校尉黄盖等各为一路,齐头并进,以排山倒海之势直扑黄祖大军。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东吴军奋力拼杀,孙策亲自擂击战鼓,孙权身先士卒,东吴军备受鼓舞,斗志暴起,无不视死如归,奋勇击杀,“越渡重堑,迅疾若飞。火放上风,兵激烟下,弓弩并发,流矢雨集”。东吴军先是火攻,然后在烟幕的掩护下弓箭齐发。黄祖军被打得措手不及,死伤无数。

鏖战至辰时(上午八时许),黄祖的荆州兵抵挡不住东吴军的猛烈攻势,纷纷溃败。长江江面上杀喊声震天,荆州兵大败,四处逃散,不是死于东吴军的箭下,就是葬身火海。战事呈一边倒态势,孙策大获全胜,斩杀刘虎、韩晞部下两万余人,荆州兵溺死者也不下万余人。黄祖侥幸脱逃,但是其眷属男女七人被俘。孙策还缴获六千艘船只,船上粮草、物资、财宝堆积如山,这些军备物资大大增强了东吴的实力,从此东吴有了一支强大的水师部队,为日后抗击曹操、三足鼎立贡献颇多。

孙策沙羡大捷的消息传到许昌,曹操的脸色很不好看,但是对孙策的高超战法和顽强战力敬畏不已,以至于发出“狾儿难与争锋也”的感叹——孙策这只疯狗是不可战胜的!此时曹操正准备与北方强敌袁绍大干一场,无力插手江南的事。于是曹操试图采取怀柔政策,拉拢孙吴政权,为己效命。曹操把侄女许配给孙策四弟孙匡,又跟孙贲结为儿女亲家,让三子曹彰迎娶孙贲之女。曹操还授意汉献帝,发出征召令,把孙策的二弟孙权、三弟孙翊召到许昌,以牵制、分化孙策兄弟。孙权时年十八岁,风华正茂,令曹操深为敬服,于是又命扬州刺史严象向朝廷荐举孙权为茂才。

但是曹操这一图谋并未得逞。孙策表面上拥护曹操,实则碍于形势所逼,不得不联结曹操牵制袁术与刘表,内心对其“挟天子以令诸侯”深恶痛绝。

建安五年(公元200年)二月,袁绍率十万大军进驻黎阳,派兵渡河南击东郡太守刘延,拉开了官渡之战的序幕。

曹操倾师出征,六万主力部队全部拉到官渡前线,围堵袁绍南下。留守许昌的兵力不足六千,曹操将其命门暴露在世人面前。荆州刘表蠢蠢欲动,准备猛捅一刀,但是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最终放弃了袭击许昌的计划。

孙策却不愿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称霸时机,调兵遣将,趁机北击驻守射阳的广陵太守陈登,将势力扩延到江北。西晋史书《九州春秋》认为,孙策此举意在乘虚偷袭许昌,营救汉献帝。但是东晋史学家孙盛力辩说,孙策受到黄祖与陈登的掣肘,不可能置后方安危于不顾,贸然出兵千余里之外,去打一场胜负未卜的仗。

陈登是曹操的亲信,剿灭吕布,就是陈登献策的。所以无论孙策有无偷袭许昌之心,他敢于进攻陈登,表明已经放弃了过去一味亲曹的路线,改走独立自主的称霸之路。孙策大军进至丹徒时,停留此地等待后勤补给。孙策喜好狩猎,就带上几个亲信,上山追逐野兽,结果遭遇不测,遭到前吴郡太守许贡的家奴行刺。孙策最终出师未捷身先死。

许贡被绞死之后,他的小儿子与家奴逃匿江边,日夜不忘为许贡报仇。狩猎之日,许贡家奴三人伪装成东吴士卒,尾随孙策之后。孙策所乘坐的绝影飞马其疾如风,随从都无法赶上。许贡三名家奴趁机逼近,孙策大惊,问是谁。三名刺客假称是韩当的士卒。孙策起了疑心,说:“韩当的士卒我都认识,从未见过你们三人。”于是拉开弓箭,射死一人。其余两名刺客慌乱之中也用弓箭还击,正射中孙策的脸颊,血流如注。

孙策的随从赶上,将两名刺客杀死,但是孙策流血过多,生命垂危。被抬至军营后,孙策知道自己不会长久,招来众将,交代后事。孙策对谋士长史张昭等人说:“如今天下大乱,东吴凭靠长江天险,足以自保,坐观成败。请你们好好辅佐我弟孙权!”

其后,孙策又把印、绶传给孙权,正式确立他为继承人。孙策对孙权的政治才华信心十足,对他说:“举江东之众,决机于两陈之间,与天下争衡,卿不如我;举贤任能,各尽其心,以保江东,我不如卿。”——领兵打仗,争夺天下,你不如我。但是选拔人才,治理江东,我不如你。

建安五年(公元200年)四月初四,孙策拿起镜子,看到镜中自己的大花脸,疮孔累累,疤痕纵横,全无昔日俊美之色,令人不堪一睹。孙策心中无比悲愤,大叫说:“像我现在这张脸,还可以征讨天下、建功立业吗?”叫罢摔镜扑在桌案上,恨恨地狂吼几声,顿时疮口迸裂。是夜孙策死去,年仅二十六岁。

七年之间,父兄接连死于非命,加上仓促受命,孙权既悲伤又无措,日夜伏在孙策尸体旁边哭个不停。

一旁的托孤重臣、长史张昭实在看不下去,如此一位性情中人岂能挑起振兴江东的重任?张昭劝导孙权说:“孝廉啊,这时候还哭啥呢?西周时期的伯禽不执行周公立下的法度,这并非刻意违逆父亲的意愿,实则形势使然也。当今大汉帝国奸佞横行,豺狼当道,你现在却只顾儿女私情,虽然遵循伦理之道,却耽误朝政,反而成了开门揖盗,引狼入室,对得起吴侯的临终嘱托吗?”

张昭啰哩啰唆了一大堆话,年少的孙权只悟出一个道理:欲成大事,必须练就强大的隐忍力量。纵然泰山压顶,也岿然不动,淡定自若。必须像田完及其子孙们那样,在齐国隐忍蛰伏百余年,终于如一声炸雷,横空出世,缔造了不世功勋。于是孙权擦干眼泪,抖擞精神,披上戎装,巡视军队。三军士气高涨,齐呼万岁。孙权在吴郡吴县(今江苏苏州)登临大位,后来又称吴王,追谥孙策为长沙桓王,在长沙建桓王庙祭祀。

孙权即位时的形势并不妙,虽然继承了孙策打下的会稽、吴郡、丹阳、豫章、庐江、庐陵六郡,但是那些险要的战略重地并非都在孙权的掌控之中。丹阳郡内的山越人依阻山险,怀有叛逆之心,不服孙权的统治。“天下英豪布在州郡,宾旅寄寓之士以安危去就为意。”——豪杰智能之士分散在各个州郡,那些投靠东吴的俊才心猿意马,都在打退堂鼓。东吴人心惶惶,一盘散沙,君臣关系尚未稳固。更可怕的是,由于孙权年纪尚轻,孙氏家族内部失和,驻扎乌程的定武中郎将、堂兄孙暠(孙坚之弟孙静长子)暗中觊觎大位,竟然率部南下会稽,企图趁丧抢夺领地。

面对这么一个危机四伏、暗潮涌动的局势,“政治素人”孙权忧心忡忡,寝食不安。大海航行靠舵手,孙权扪心自问:自己有资格当一名杰出的领航员,驾驶巨舟安全脱离惊涛骇浪吗?

正当孙权在迷茫中徘徊不前、踽踽独行,东吴上下日益互相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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