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瓦尔基里见习特务备忘录Vol.03(轻小说系列)(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21 16:4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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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尼喜嘛斯嘎

出版社:浙江出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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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瓦尔基里见习特务备忘录Vol.03(轻小说系列)

圣瓦尔基里见习特务备忘录Vol.03(轻小说系列)试读:

圣瓦尔基里见习特务备忘录 第三卷

作者: 南尼喜嘛斯嘎

© 轻之文库 (www.linovel.net)Wer mit Ungeheuern kämpft, mag zusehn, dass er nicht dabei zum Ungeheuer wird.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这就是“英雄”的末路。即使与“她”恩断义绝;即使跟“她”一刀两断;即使和“她”分道扬镳;即使难以言喻的悲伤萦绕咽喉;即使不合时宜的怒焰燃上心头;即使无以复加的酸楚撕裂胸膛;即使明知死路一条,“英雄”也要咬紧牙关走下去。如果不化身为恶龙,就无法保护“她”。可一旦化身为恶龙,就无法抱紧“她”。所以——“既然我没办法给你幸福的话……至少让我为你而死吧。”在心中立下悲壮决心之时,《尼伯龙根的指环》悄然奏响。

卷首彩插

序章(一)

——在爱中始终有点疯狂。而在疯狂中始终也有点理性(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

 

初恋——

无论对谁来说,想必都是相当珍贵的记忆吧。

不过,在回首这份回忆之前,首先得明确初恋的定义。

初次的恋爱。

这是词典的解释。

正如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初恋的释义自然也是因人而异。

至少,对我而言,它正是“单相思”的代名词——

出生以来,头一次对女生感到怦然心动。

这还得从注册日最后一天说起。

在“Battle Royale”遭遇“白发鬼姬”落败后,尚未从巨大的挫败感中缓过劲的我就被学园毫不留情地征召为“临时接待人员”,原本为让自己尽快恢复心情、重新振作的吃喝玩乐计划因此宣告胎死腹中。

虽然老师三番四次跟我说工作人员是如何如何的紧缺,但实际上我的工作也不过就是为晚来报道的新入生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好比说“帮忙填写相关表格”、“引导学生前往自己的宿舍”、“告知其入学应当了解的注意事项”诸如此类的琐事罢了。

工作千篇一律、枯燥无味不说,还必须时刻保持无人能及的耐心以及廉价的营业性笑容,反正不见得是一份理想的兼职。

非要说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恐怕只有“对分班权重有一定影响”与“跟接待处刚认识的伙伴围成一圈一边愉快地聊天一边享用午饭”这两点了吧。

结果,在那一天,因为某位不速之客的缘故,我就连享受这份小小乐趣的权利都被剥夺。

正如我所预料的一样,有一个人影站在接待处的门前。

身着校服的……女孩吗?

对身为接待人员的我来说,这可谓司空见惯的光景。

叫人有点在意的,是她身后的大背包,怎么看都不像是女孩子人家能背起的样子。

然而风尘仆仆的她不要说上气不接下气,就连汗都没流几滴,一副轻松自如的模样。

终于,她的视线从手中的地图移开,转而投向……我。

四目交汇。

砰咚。

那一刻,我才只觉得心脏怦怦直跳,敲得胸骨生疼。

在女多男少的圣瓦尔基理学园出现美女的概率本来就很可观,但这个女生——

一头宛若黑缎的流丽长发,被扎做清爽的马尾辫;

澄澈的眼瞳,让人感觉到下面蕴藏的坚强意志;

粉嫩润泽的樱唇,又恰似成熟待摘的果实;

静谧白皙的脸庞,饰以小巧玲珑的琼鼻。

仅仅是与她对视而已,我的脑细胞就好像全部短路了一样……可即便想要重新启动,我却连重启键在哪里都不知道。

她一言不发地看着傻呆呆的我,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轻抚着自己的脸颊,撩起垂在耳前的长发……宛若油画般的诗意景象,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美感。

漂亮。

不是一般的漂亮。

漂亮得绚丽夺目。

我竭尽全力试图在脑海中寻觅出更加具体、贴切的形容措辞,可到头来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对国语成绩一塌糊涂的自己感到深恶痛绝。

就像是了解到我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女孩开口了。“请问新入生是在这里注册吗?”

明明只要点点头,再像之前那样按部就班就好了,我却像是傻瓜般连说了三个“是”,又不由分说地把用于填写表格的钢笔塞到她面前。

突然遇到如此热情的招待,她并未惊慌失措,而是微笑着接过我递上去的钢笔。

她的手指碰到了我的手掌。

凉爽柔软的触感,令我情不自禁地被她的胳膊所吸引。

纤长的手指很容易让人联想起钢琴家。

视线掠过白皙的手臂,渐渐上移至圆润的肩膀,随后是曲线优美的锁骨,最后是……

她突然抬起眼,歪了一下脑袋。“那个……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看着我的脸,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虽然她愿意主动跟我搭话,我是很高兴啦,但问题是——“没、没什么……“

这记直球迫使我不得不别开视线。

话说,原来我已经看入迷了么?

不……倒不如说正因为我的视线太明显了,她才会显得如此为难吧。

虽然我很想向她解释我刚才的行为并无恶意,可一旦选择澄清事实,反而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最糟糕的结局是被她当成可疑人物。

好吧……搞不好她已经把我当成可疑人物了。

即使有挽回一城的打算,但眼见她已经写到最后一行了,我的头脑还是一片混乱。

面对这种情况,看来还是得由男方主动出击……应该聊些什么话题好呢?

从面相来看,我能肯定她是东亚人,日语也说得相当标准,但她拥有某种我未曾从东和女性身上感觉到的特异气质。

这么说来,果然是PPUF的国民……吗?

真若如此,跟她产生交集的难度恐怕不亚于刚出新手村就被直接传送到最终boss面前并被强制要求打倒boss……

可与其无动于衷,还不是放手一搏再来会后悔。“那个……”

可就在我刚想说点什么的一刻,她又——“我已经按要求填好表格了,相关文件也已经准备好了,请问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办理?”“没有了……”

本来还指望她在填写表格途中会出现什么意外,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办事居然如此滴水不漏。“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那我就先行告辞了。”“哦……”

结果,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呆呆地目送她渐行渐远。

奢望能在这短短几分钟内跟这个女孩擦出什么火花,本来就是不切实际的妄想,落得这种结局也在预料之内,但我还是不禁想要痛骂错失良机的自己一声“笨蛋”。

好在不至于说是无计可施。只要通过她上交的表格,我至少能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秦、羽、遥……”

果真是PPUF的公民啊。

暂时不知道她是哪个班级的学生,但只要知道名字,总有办法查出来的。

就在我心想如此时,指尖传来异样的触感——

她上交的不是一张信息表,而是两张。

至于呈现在另一张表格上的,是一个与她拥有相同发色的少年。“易、天、枢……”

姓氏不同,看来不是兄妹……“我就说这么漂亮的女生怎么可能没男朋友嘛……”

于是,就这样。

在刚刚迈入远东圣瓦尔基里学园的第三天,我,秋本亚门不曾初恋,却已失恋。

当时,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尽管我不可能想到这抹单相思的冰冷余烬竟会有重燃的一天——

那是一个烦闷的夜晚。

目光所及之处,皆被倾盆大雨所覆盖。

拜此所赐,打伞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为了取回落在教室的课本而被淋成落汤鸡,怎么想都不值得啊。

就在我为此叹息之际,我遇到了她。

在磅礴大雨中翩翩起舞的夜光蝶。

尽管她看起来是如此的憔悴、苍白、无力,但在我眼中却有一种无可救药的破灭美感。

回过神来,她已经走到我的跟前,发红的湿润眼瞳默默注视着我。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为什么没有打伞?

不,比起这些……

她……哭了么?

溢出眼角的温暖水珠、潸然而下的少女之泪,混杂着冰冷的雨水滴落地面。

终于,她如百合花瓣般美丽的双唇,微微张开。“喂,秋本同学,你愿意当我的弟弟吗?”

……

看着冰箱里仍然算是富余的各类食材,秋本亚门觉得自己是时候该好好感谢一下前天的超市大促销。

首先是作为锅底的大白菜,因为便宜大甩卖的关系,完全不必担心用量。

然后是第二层的底料豆腐和鸡腿肉,第三层则是各种菇类。

之后小心翼翼地在第四层依次铺上蓬蒿菜、鱼竹轮、鱼板、猪肉片、肥牛卷、胡萝卜、大葱,再将冰箱里多余的鸡骨汤倒入火锅。

静待火锅完全烧开后——

东和美食代表之一“日式杂锦火锅”就宣布大功告成了。

就算现在是平日的凌晨三点钟,比起平常时分,秋本亚门的厨艺依然堪称滴水不漏。

至少在料理方面,他自认有自高自傲的资本,也算是多年以来照顾家中老小积累出来的一点经验。

如今能派上用场的话,比什么都值得他高兴。“咕噜~”

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分,秦羽遥的肚子叫显得格外大声。“果然是肚子饿了……”

老实说,眼看秦羽遥突然在自己面前晕倒,秋本亚门着实是被吓得不轻,连雨伞都顾不上打,就连爬带滚地将她送到医院。

可根据急诊医生的判断,她之所以会突然晕过去,只是过度饥饿导致的低血糖反应而已。

最好的治疗手段就是“饱餐一顿”。

既然不是医生的职责所在,两人也就被三下五除二地打发走了。

原本秋本亚门就为秦羽遥需不需要留院观察而担心得焦头烂额,可现在真正让他感到左右为难,却是另一个问题。

该把秦羽遥送去哪里。

就这样把她放在路边长凳上、任由她被风吹雨打,从一开始就被秋本亚门排除在选项之外。

但在这种半夜三更的节骨眼上把一个衣冠凌乱的女生送回女生宿舍对舍监来说意味着什么,秋本亚门不可能不清楚。

就算侥幸躲过舍监的盘问,他也不知道秦羽遥住在哪里,要像无头苍蝇在这么多栋女生宿舍中间乱转,难保不会落得“上得山多终遇虎”这种下场。

所以说把她带回男生宿舍其实是无奈之举……才、才不是说什么心生邪念!

倒不如说在恶向胆边生之前,秋本亚门就开始后悔了。

虽然并不缺乏与同龄女性相处的经验,可像是把女生带回家这种事情,无疑是首犯……咳,首次。

更重要的是,他的决定并未征得秦羽遥的同意。一旦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男生的房间……果然还是先把她叫醒,好好向她解释清楚为妙吗?

可是——

在瞥见少女安详睡颜的瞬间,秋本亚门就觉得自己再也无法靠近她了,只好保持着原来的距离,静静地望着她的侧脸。

长而顺直的乌黑秀发散落在毛毯上。

原先纤细的手足,现在看起来更是弱不禁风,仿佛是稍加用力就会被折断的玻璃工艺品一样。

那陷入熟睡的静谧面容,让人错以为她并非真实存在的女孩,而是陈列于艺术馆中的少女肖像。

唯有小小呼吸声,在寂静的客厅中荡出些许涟漪。

若不是能听到秦羽遥微弱的打呼声,光凭这个模样,秋本亚门根本无法判断眼前的少女是不是还活着。

与此同时,他才明白自己刚才僵住的原因。

那是本能。

人类对美好事物的保护本能。

仿佛只要有多余的一个小动作,这幅画作的和谐与美感就会被破坏殆尽。

但眼前的少女既不是被巫女诅咒的睡美人,也不是高居象牙塔的长发公主。

因为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可能以偏体鳞伤的姿态示人。

她,更像是被遗弃的人偶。

失去了主人的宠爱,她才会被遗弃在深夜无人的街道上吧。

紧接着,人偶小姐也像是觉察到什么一样,微睁双眼。

身处光亮的室内环境,双眼不得不暂时屈从于光线的刺激而眯成一条缝,一手为眼眸挡去多余的亮光,另一只手则负责从沙发上支撑起身体。“唔……”

可即便重新醒来,她的神情仍旧显得相当恍惚,好不容易才把散漫的视线重新聚拢。

这一回,轮到秋本亚门六神无主了。“那个、那个秦羽遥同学请你先冷静一下我们现在之所以处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状态是有原因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之前你确实是在我眼前晕倒了所以我马上把你送去医院医生说你只是低血糖而已只要适当吃一点东西再好好休息的话就没什么大碍话是这么说啦但是我也不知道你住哪里迫不得已之下我才将你带回我的房间在你休息期间我真的真的真的没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哦!”“哈……”

也不知道这个“哈”是代表理解还是疑问。

从结果来看——“你就没什么想问的问题吗?”“没。”

秦羽遥出乎意料没对这个说法表示质疑。

能被她信赖,秋本亚门高兴都来不及,但他不认为自己与秦羽遥的关系已经达到可以无条件信任对方这种程度。“如果是秋本同学的话,是可以信任的。”

秦羽遥忽然这么说。“为、为什么?”“因为秋本同学是我在学园里认识的第二个男生,所以……是可以信任的。”

面对秦羽遥的呢喃,一时之间秋本亚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才好,只得回以苦笑。

就是不知为何,总觉得今天的秦羽遥好像很没精神的样子,与脑海中那个英姿飒爽、雷厉风行的凛冽印象大相径庭。

再说,正常女生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做出独自一人身着晚礼服在大雨中徘徊这种异常举动呢?

按理说,作为在“太阳堡袭击事件”中英勇挺身对抗恐怖分子的E班四人今晚是受邀参与表彰大会才对,可发现秦羽遥的时候,却没见易天枢的身影……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有点在意这其中的缘由,可毕竟是他们之间的问题,轮不到自己这个外人说三道四。与其不顾一切地打破沙锅问到底,还不如把心思放在解决温饱问题上为妥。“要不吃点什么再说吧?”

秦羽遥刚起身准备迈开步子,秋本亚门才发现自己的视线不知怎么的一直停留在她的双腿上。

因为上面的伤痕实在是过于触目惊心,叫人不可能不注意。“你的腿是怎么回事……”“诶?”

秦羽遥奇怪的反应,好像对自己的伤势浑然不知一样。

被雨水泡得发白的双脚,泛起小片瘀青,伤口被半凝固的暗红色血块覆盖。“我是从酒店走路回来的……”

秋本亚门这时才回想起来,从一开始就没见到秦羽遥有穿鞋子。“鞋子呢?”“中途坏掉了。”

既然鞋子坏了就坐车回来啊。

虽然很想这么吐槽一句,但一见到秦羽遥阴郁的表情,想必事出有因,秋本亚门只好选择跳过这个话题。“还是先处理一下伤口吧……”

在客厅明亮的灯光下,能十分清楚地看到脚踝处的大片瘀血。“这不是扭到了吗?痛不痛啊?”

秋本亚门小心翼翼地以一手托起少女小巧玲珑的脚跟,另一手轻轻抓住脚面,以十分缓慢的速度顺时针摇了摇,旋转角度还没到三百六十度——“没关系的,放着它不管第二天就好了——唔!”“既然受伤了就不要勉强自己啊。树不子的自愈能力确实甩普通人几条街,但放着扭伤不管的话,以后搞不好会落下病根的。”

秦羽遥越是摆出轻描淡写的模样,秋本亚门就越明白她是在逞强。“嗯……”

惨白的唇间挤出细若蚊叫的呢喃。

秦羽遥整个人又像是西瓜虫那样缩成一团,抓起毛毯把自己包了起来,仿佛只要这样做就能逃离这个世界一样。

虽然很想马上帮她处理扭伤,但在此之前显然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继续穿着这条裙子肯定会感冒的……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不妨先洗个热水澡吧,我这里也有衣服可换。”

毕竟是男生的衣服,穿起来肯定不怎么合身,就是不晓得秦羽遥介不介意在男生宿舍沐浴更衣。

原本秋本亚门还打算静待秦羽遥的答复,孰料她一声不吭地拿着衣服走进冲凉间。

耳畔很快传来洗澡水声。

随后而至的,是沁入鼻腔的香波味道。

明明对这种气味已经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但秋本亚门却还是觉得今天的香味似乎格外好闻。

无意间,他又发现了另一个惊天秘密。

透过冲凉间的毛玻璃可以隐约看到女生冲凉的剪影……

这未免太糟糕了吧!

喂、喂,冷静下来,秋本实习特务,你可不是因为这点刺激画面就动摇的男人!

况且,对方可是有男朋友的女生!“我知道啊、我很清楚啦,但是……”

为转移注意力,秋本亚门只得拼命抖脚,脸颊的温度却依然我行我素地持续升高。

果然还是看一下漫画打发时间好了……

秋本亚门的确是这么考虑,也的确从枕头底下找到了一本书,但问题是——“噫!”

这不是成人杂志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等等,这不是易天枢出院后送给自己的“礼物”吗!

要不是因为封面女生跟秦羽遥长得很像,秋本亚门又怎么会鬼迷心窍把这一整摞成人杂志往自己宿舍里搬。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所有成人杂志统统堆到床底后,他慌张地往冲凉间看了一眼,好在这场小小的骚动并未惊动秦羽遥。

如果被她本人发现自己私藏了这么多本成人杂志,而且封面女郎还要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光是想到这种可能性,秋本亚门就不禁冷汗淋漓了。

尽管他不可能料到,更难熬的日子还在后头。

……

所以说啊——“为什么是裸体衬衫呢……”

冲凉间的门一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秦羽遥那雪白修长的双腿。

她居然穿着一件衬衫就跑出来了……

单薄的布料贴在刚洗好澡的微热身体上,纤细的柳腰与胸前的起伏一目了然,或许是因为太过疲劳的关系,她就连自己扣错纽扣都没能察觉,任由粉白色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让秋本亚门不晓得该把眼睛往哪里看才好。

一声不吭回到沙发上缩成一团的少女没对应急处理摆出抗拒的姿态,可就在秋本亚门刚刚托起脚跟,试图判断伤势时——“痛……”

秦羽遥发出一阵哽咽,眼角泛出泪花。

接着,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如同孩童般痛哭流涕。

如果仅仅是扭伤引起的疼痛,理应不至于此。

直到这时,秋本亚门才恍悟——

她疼痛的所在之处,是自己无法触及的地方。

对眼泪背后的因缘一无所知,言语上的安慰也就无从谈起。

秋本亚门很清楚,自己能为秦羽遥做的事情极其有限。

所以,在这种时候,只要一言不发地抚摸着她的脑袋就好了,直到她停止哭泣为止。

……

秦羽遥哭了多久,秋本亚门已无心追究。

毕竟哭泣本身不失为一种宣泄感情的有效手段。只要能恢复精神的话,就是最好的结局。

令人遗憾的是,秋本亚门没能等到这个结局。

即便是痛哭过后,秦羽遥脸上的阴郁依旧没有消退的迹象,既不吃也不睡。

眼见如此,哪怕两眼皮直打架,秋本亚门只得舍命陪君子。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良久沉默后,秦羽遥终于愿意开口说点什么。“我想吃甜食。”

尽管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任性要求感到没辙,秋本亚门还没不识趣到直接把砂糖罐递到秦羽遥的面前。

正如《鹅妈妈童谣》所言,女孩子是用糖、香料以及一起美好的事物构成的。

女生会喜欢甜食,实乃天性使然。

真正的问题在于……这三更半夜的,去哪里给她找甜食?“福利社……吗?”

学园的商店数量绝不算少,真正能做到全天候二十四小时全心全意为学生服务且距离男生宿舍仅有五分钟脚程的,恐怕独此一家。

可是……这会不会是秦羽遥的调虎离山计?如果是在自己外出这段时间,她突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的话——

秋本亚门没打算细究秦羽遥性情大变的来龙去脉,但事到如今,显然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处理的状况……还是打个电话给易天枢报声平安为妥。

只是刚碰了一下链接手环而已,一路保持沉默的少女突然传来动静。“不要打电话给他,我不会做奇怪的事情的。”

不用再多说什么了,抗拒的意味已足够明显。

秦羽遥既然不惜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针对她与易天枢之间是否发生某些不愉快的事情这个问题,秋本亚门从猜疑转为确信。

毕竟彼此都还在气头上,现在打电话给易天枢,搞不好只会触了火上浇油的霉头。与其如此,先让双方的头脑冷静下来再作打算反倒显得更加明智。

这时秋本亚门才惊奇地发现自己其实早就做好了冒雨出门的准备。

我对有男朋友的女生这么好是想干什么啊。……

序章(二)

深夜的福利社,与想象中并无二样。

灯火通明的店铺与慵懒不堪的店员。

原以为在这种时间光临福利社,肯定会被店员当成不速之客重点关照。

事实证明,秋本亚门多虑了。

仅仅是在响起进门效果音的一刻,当班的花俏女生抬头瞥了他一眼,发现对方身上穿的是校服后,就一边打起哈欠一边继续摆弄她的指甲。

没被当成可疑人物,已经是秋本亚门能想象到的最好开局。

接下来,只要以最快速度完成采购任务就能班师回朝。

本来只要随便挑几样东西扔到购物篮里拿去结账就一了百了了,然而令秋本亚门感到意外的是,福利社甜食种类之丰富远超他的想象。

哪怕每种捡一样走,都至少需要两个以上的购物篮。

粗略估算一下总价,约等于自己一周的伙食费。

一想到下周还得划出一部分奖学金补贴家用,秋本亚门就觉得头大。“有没有什么又便宜又好吃的零食呢……对了,泡泡糖!”

可等到秋本亚门真正找到泡泡糖时,眼球却又不由自主地被拉向货架的另一边。

上面摆满许多五颜六色的小盒子,乍眼看上去还以为是什么糖果的包装盒。“安、安全套……”

等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秋本亚门很想这么问,但下一秒又觉得这个问题完全是庸人自扰。

为应对世界范围的人口负增长与女多男少的战后性别比例失衡,圣瓦尔基里学园向来鼓励学生早婚早育,福利社出现这种计生用品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倒不如说真正奇怪的……是自己吧?

明明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自己却莫名其妙地感到激动,甚至为了掩饰呼之欲出的激动表情,时而频频抬眼观望店员的动态,时而东张西望唯恐会有不速之客闯入店内。

明知停留在这个位置,从旁人的角度一眼就能看出自己是在犹豫什么,但双腿却还是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某位少女的身影。

如黑缎般的秀美长发;

含情脉脉的湿润眼瞳;

小巧坚挺的鼻梁;

娇嫩润泽的樱唇;

白皙如初雪的脖颈;

线条优美的锁骨;

微微起伏的酥胸;

流丽纤细的腰腹;

以及——

犹如绝世艺术家雕刻作品一样完美无瑕的修长双腿。“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我究竟在想什么啊!

本来就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情况了,自己还要死盯这种东西不放,这是打算干什么!“她可是有男朋友的女生啊!而且她男朋友就住在我隔壁啊!”

秦羽遥对秋本亚门采取不设防的姿态,但这是建立在她给予他百分之百信任的基础上。

如果这时候对她出手,又跟言而无信有什么区别?

即使买了这种东西,也只是徒添空虚罢了。

可就在准备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抛诸脑后、转身离开之际,秋本亚门的头脑中却响起了不同的声音。“在如此之近的距离接触自己心仪的女生的机会,搞不好有且只有这么一次,不好好珍惜,真的没问题吗?”

等等啊。

自己是什么时候拥有这种二十一世纪初叶后宫轻小说作品男主角自带的“天使与恶魔辩论剧场”的能力?

要是一开始就采取无视态度倒也还好办,可一旦注意到这种声音的存在,更多不同的声音就源源不断地从脑海中涌现出来。“你能行的,你一定能告白成功的!”“告白改变命运!”“不要怕,尽管上!”“只要上,不要问!”“有赌不算输!”“你要证明自己不是恋爱败犬!”“你连墙角都不敢挖,还敢说喜欢她?”

虽然不太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总感觉顺着这种充满煽动性的声音走下去会发生很不妙的事情。

再说——“怎么可能真的对她出手嘛?”

明明连一个围观群众都没有,何必一个劲为自己找借口?

更糟糕的是,就连头脑都变得有些糊涂了。

该怎么说呢……就算买了,也不一定要马上就用吧?搞不好哪天自己有了女朋友,这种东西就是日常用品了。

就算现在不买,以后在健康教育课上老师也会照常派发不是么?

而且,安全套的用武之地又不仅限于“那方面”——教材可是明确指出它可以充当枪口防水盖或临时储水容器!

但要是真的把这个小玩意扔到购物篮里,岂不是搞到自己好像很期待跟秦羽遥发生什么一样么……

一想到这里,叫秋本亚门有种不可言喻的罪恶感。

可以的话,他真的抱着脑袋大叫“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果然还是买吧……毕竟有备无患;

冲动是魔鬼,要是把这玩意买下来的话,回到宿舍就很难保持平常心了。

情欲与理性在内心激烈交锋,如果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事物具象化的话,秋本亚门觉得自己一定会被活生生撕成两半。“学姐,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自动门的效果音再次响起,一把突兀的女声吓得秋本亚门差点跳了起来。

一边是突然而至的不速之客,另一边是抬起双眼瞪着自己的店员。

前有虎,后有狼。

他最担心的情况,终于发生了。

如果说乌鸦嘴是富有远见的代名词的话,他第一次对这种不合时宜的才能感到深恶痛绝。

事已至此,与其继续鬼鬼祟祟,还不如堂堂正正地放手一搏。

自己又不是在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在购买对于十六岁健全男性而言理应持有的必需品罢了。

只要光明正大地从货架上取下一个小盒子,然后光明正大地递到收银台前,最后光明正大地等待店员结账就好了。

可就在秋本亚门决心将这种觉悟变为现实之际,他察觉到一个残酷的事实……无论是不速之客还是学姐店员,都没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哟,雾岛同学,您还知道要回来上班呀?”“对不起,学姐,我本来已经提前一个小时从酒店赶回来了,但雨下得实在太大了,路上大塞车,所以我才迟到了……”

总感觉“雾岛”这个姓氏听起来很耳熟的样子,但因为当事人低头道歉的关系,秋本亚门无法窥见对方的容貌。

不过,有一点是能肯定的——

这个女生的确是以最快速度赶来福利社的。

要是有所顾虑的话,怎么会被淋成落汤鸡呢?

尽管如此,被唤作学姐的高年级女生却还是得理不饶人。“道歉有用要警察干什么?老实说,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仗着自己的脸蛋稍微可爱一点,就成天装柔弱,让男生围着你团团转,被他们奉承几句就得意忘形了,我说你是不是太嚣张了?”“我没有装可爱……”“还敢死鸭子嘴硬!你干的那些好事,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之前你跟奥朗德搞暧昧,结果当他跟你告白的时候,你却又将他拒之门外,你可别跟我说你忘记这件事了!”“我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学长而已……”“本来你爱跟哪个男人厮混是你的权利,但你知不知道奥朗德可是我好姐妹的男朋友啊?因为这件事,我的姐妹可是哭了好几天了……”“不、不是这样的,我——”

刚抬起头来想要辩解什么,她却突然被高年级女生抓住喉咙,摔到墙上。其力度之大,让秋本亚门觉得脚下地面都为之一震。“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尽管被如此残酷地对待,女生却只是一边默不作声地轻抚着自己的后背一边在墙上摸索着支撑物重新站起。

不幸的是,被她当作支撑的,偏偏是最不牢靠的塑料货架。

紧接着,秋本亚门就眼睁睁地看着她把这个货架给拉了下来。

意识到自己铸成大错的女生,原本就已经抬不起来的脑袋如今埋得更低了,脸色因恐惧而变得如纸般苍白,身体明明颤抖个不停,却还是哆嗦着双手拼命整理着散落地面的商品。

拜此所赐,本来就不耐烦的高年级女生变得更加怒不可遏。“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你以为我花了多少时间才把货物整理好的?明明连这种小事都干不好、除了钓男人以外一无是处的废物,居然还被人捧为英雄?反正你只是因为当时刚好在恐怖袭击现场而已吧?走了狗屎运,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这几天都在大大小小的庆功宴花天酒地,想必钓了不少的男人吧?”

高年级女生高高扬起巴掌。

然而,耳光却迟迟未能落下。

因为她的手腕被秋本亚门牢牢地抓住了。

而跪在地上的女生也停下了动作。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你、你想干什么?”“我想劝学姐您高抬贵手而已。”

秋本亚门出手阻止的理由,再简单不过。

因为实在看不过眼了。

但在出手之后,内心的恐惧感却开始涌现出来。

说到这股恐惧感的来源——“看你的制服,你是一年级新入生吧?我可是你的前辈哦,你没看到我正在纠正学妹的品性吗?你不仅不协助我,反而对我动手动脚……你不该是想逞英雄吧?”

无规矩不成方圆。

在圣瓦尔基里学园中,年级就跟军衔一样,都是“绝对的秩序”。

当树不子聚集在一起,就是一支军队。在战斗时,唯有彻底贯彻“下级服从上级”这一意志,才能在最大程度上保证队伍的士气、纪律与战斗力。

因而,任何试图扰乱这一秩序的行为都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远的不说,自己的姐姐不就正是由于那些无视法规、败坏纪律、舍弃同伴的任性幼稚之辈才落得这个下场吗?

秋本亚门理应比谁都认同这一秩序的存在,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对单方面的欺凌行为熟视无睹。“我没打算逞英雄,但学姐真的是在纠正学妹的品性?”“哦,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做法咯?”

被对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目光尽是憎恶,可既然已经决定拔刀相助,自然不可能半途而废。“怎敢,我只是在想身为前辈的学姐应该比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新生更清楚欺凌行为会面临怎样的惩罚吧?如果不想被绑在鞭刑架上,我劝您还是高抬贵手为妙。”

老实说,秋本亚门已经做好了在风纪委员会对薄公堂或者被高年级学生秋后算账的心理准备。他用手指了指头顶的监控摄像头,高年级女生的蛮横态度就立马软化下来。“真是的,还不松手?”

在用力甩开了秋本亚门的手后,估计是发觉在他这边占不到便宜,高年级女生只好又捏起了迟到女孩这颗软柿子。“今天算你走运,但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你以为天天都有人愿意给你撑腰么?”

堵上剩下的自尊心,像是呕吐般吐出这些有气无力的恶言后,她就哼的一声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向更衣室。

不管风波是否告一段落了,还是先把地上那位扶起来再说吧。“你没什么事吧?”

经秋本亚门这么一问,跪在地上的女生才慢悠悠地抬起头。

这个女生是……雾岛琉璃。

虽不如同属E班的“白发鬼姬”樱井有珠或“音速战姬”秦羽遥有名,但再怎么说也是在“Battle Royale”幸存至最后一日、与樱井有珠奋力一战的角色。

娇小玲珑的身材配以巨大沉重的反器材狙击步枪这一组合,也在不少学生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最重要的是,长相甜美不说,还是货真价实的童颜巨乳,再加上眼镜娘这个属性,难怪近来在学园BBS上的隐性粉丝数量呈现直逼“公主近卫队”与“女仆应援会”的势头。

当然,这些就是题外话了。

如今在秋本亚门眼中,雾岛琉璃只是一个遭受高年级学生欺凌的不幸女孩而已。“那、那个,谢谢你……”

道谢的声音未免小得可怜。

雾岛琉璃显然是有所顾虑,不敢直视秋本亚门的双眼,继续默默捡起散落地上的货物。

他又怎么好意思强人所难,只好默不作声地助她一臂之力。

就这样,在整理货物期间,雾岛琉璃时不时偷瞄了秋本亚门一眼,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她就又打起埋头苦干的幌子。

说实在,她这个样子,还真有几分可爱。

一想到这孩子是易天枢同班同学,秋本亚门不禁在内心“亲切问候”了一番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生赢家。

至于说起雾岛琉璃是如何看待自己这个问题……像自己这种默默无闻的炮灰,能被她当成见义勇为的路人甲,秋本亚门就心满意足了。

再进一步,也顶多是易天枢同学的“友人A”。

不过,本来又不是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才出手相救的,仅仅是出于恻隐之心的话,倒也没多少失望可言。

再仔细权衡一下这其中的利弊得失,秋本亚门成功得出“雾岛琉璃不认识自己”才是最佳结局。

毕竟他可不想被易天枢以为自己已经寂寞空虚到要靠买这种东西聊以自慰了……为避免节外生枝,还是赶紧结账为妙。

然而,秋本亚门必须独自一人直面“末日审判”这段剧情没有得到任何修改——

购物篮中的零食逐渐见底,雾岛琉璃很快就会拿到那个包装盒。

不过,根据秋本亚门了解,雾岛琉璃的性格似乎相当单纯,搞不好直接把那个东西当成泡泡糖过账。

令人遗憾的是——“那、那个……”

偏偏是拿到包装盒的一瞬间,她的动作停了下来。“这、这个……好像快过期了……要不要……换一个……”

只见她的脸颊迅速涨红,双手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眼神变得飘忽不定之余,眼角渗出些许泪水……何止是难堪,简直是难堪得快要哭出来了。

这该是何等鬼畜的角色才会以玷污如此纯洁的少女为乐……

意识到计划失败的同一瞬间,秋本亚门毫不犹豫地祭出了杀手锏。“咦、咦?这不是泡泡糖吗?”

装疯卖傻。“那个……这不是泡泡糖……泡泡糖在货架另一边……”“啊,不好意思,搞错了,我还以为这是泡泡糖呢。”

秋本亚门很肯定自己的演技已经到达拙劣得不能再拙劣的地步了,但只要能让雾岛琉璃以为这是客人的手误,彼此就能从这片叫人想要撞墙的尴尬气氛中抽身而出。

以电光火石之势付款,物品都不确认就打包。

时间不能超过2秒。

最后只要保持平常心尽量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安安静静地离开案发现场一溜烟地飞奔回宿舍就——“等等啊,秋本同学,你那包草莓味螺纹超薄情趣型还没给钱啊!”

那个。

虽然现在才来问这个问题可能有点太迟了,不过——

雾岛同学,原来你认识我呀?

……

买这种东西撞到熟人也就算了,更祸不单行的是,快走到男生宿舍时,秋本亚门才突然想起秦羽遥跟雾岛琉璃其实是同班同学这件事……

而且,彼此都是女生,不存在“男女授受不亲”这类禁忌。

综上所述,雾岛琉璃才是最适合照顾秦羽遥的人选。

话说,自己刚才这么卖力地来回奔波,是不是等于白忙一场了……

现实是如此的残酷,但事到如今,也不可能为找雾岛琉璃帮忙而特意折返福利社。

一方面是因为秋本亚门不晓得自己该以什么表情面对这个一直涨红着脸替他结账的女生;

另一方面则是由于外出时间早已超出预计范围,让一个情绪不大稳定的女生独自等待这么长时间,可不是什么好主意。“我回来了……”

进屋前打一声招呼是秋本亚门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

身处学生宿舍,自然不可能指望会像之前那样有弟弟妹妹跑出来笑脸盈盈大喊一声“欢迎回家”。

今天却有所不同。

毕竟总不可能把蜷缩在沙发上的黑发少女当成空气吧?

本以为只要自己打声招呼,“那边”多多少少会传来一点动静,结果室内却依然是鸦雀无声。

原因相当简单。

不知什么时候蜷缩在沙发上的黑发少女已经睡着了。

大概是太累了吧。

毕竟秦羽遥是从酒店徒步走回来的。虽然不知道那家酒店在什么地方,但想必离学园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还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雨,如果事后还能活蹦乱跳,那也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子。

正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让客人睡沙发,怎么想都有损东道主的颜面吧?“喂,秦羽遥同学……”

以尽量温和的语气在耳边轻轻呼唤她的名字。

只可惜一点反应都没有。“秦羽遥同学……”

还是没反应啊。

她的睡颜太过安详了,令秋本亚门难以想象就在前不久她还像是个孩子那样哭个不停。“把我当成苦力使唤不说,等到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东西买回来了,你倒好,自己睡得跟死猪似的……”

还要被熟人当成可疑人物……

不在秦羽遥面前抱怨一下,秋本亚门都不知道自己该上哪里说理去。

会不爽也是人之常情吧?

我戳我戳。“唔……”

尽管遭到秋本亚门的“报复打击”,但秦羽遥似乎还是没有想要起床的迹象。

看来有必要升级一下报复等级~“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在这种时候肯定要在额头上写个‘肉’字~”

话是这么说,秋本亚门却迟迟没有下笔……该怎么说好呢,刚刚撩起秦羽遥的刘海,他就突然觉得……往女生的额头乱涂乱画什么的,是不是有点太幼稚了?

再说啊,这样可爱的脸蛋拿来恶作剧,不是暴殄天物吗?“总感觉可爱得有点犯规了……”

秦羽遥是美少女,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但要说在如此之近的距离盯着她毫无防备的脸来看,无疑是第一次。

这么一看,果然是很可爱啊。

若说樱井有珠是迎霜傲雪的高岭之花,那么秦羽遥就是于溪畔静静绽放的野蔷薇。

不如前者华丽,却让人感到楚楚可怜,倍显亲切温柔。

秋本亚门仍清楚地记得,自己曾远远地看见这张脸蛋的主人在食堂的一角嬉笑怒骂,表情的百般变化,叫人不可思议。“难怪学园BBS上会有这么多拥趸了……”

不过,秋本亚门从未见过有谁主动跑上前去搭话。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谁都看得出来,秦羽遥不是名花有主,就是心有所属了。

尽管住在自己隔壁的当事人再三否认,但在大家眼里,他们俩人就是形影不离、羡煞旁人的一对。

当然,看到自己心仪的女生跟别的男生卿卿我我,肯定会不爽,不过只要她能尽情享受这份幸福的话,自己又有什么好说的呢?“唔嗯……”

偏偏就在秋本亚门看得出神的时候,秦羽遥忽然动了一下,吓得他立马连滚带爬地退避三舍。

结果——“这翻身幅度也未免太大了吧?”

虽说是虚惊一场,但秋本亚门也不敢再恶作剧了。

老实说,他也无意扰人清梦。

只是看到秦羽遥如此疲倦不堪的模样,秋本亚门倒是希望她能睡在床上。

不过,如何才能把她从沙发移到床上呢?

公主抱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而且当事人体重尚在自己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真正的问题是……要是在转移途中她突然醒来的话,自己怕是坐实了“图谋不轨”这条罪名。

更何况,从福利社拿回来的袋子里还装着“那个东西”……就更是罪加一等了。

可、可是摆在自己面前的,是货真价实的裸体衬衫美少女,要说没有用那种眼光看她,肯定是自欺欺人。

思前想后,果然还是眼不见为净吧……

于是,秋本亚门便以最快的速度从储物间拿出一条毛毯,再将秦羽遥盖得严严实实的,以此断绝邪念。“呼……”

好不容易将心血来潮的欲望抛诸脑后,秋本亚门才重新回到床上。

就在躺下的一瞬间,他总感觉身体好像散架了一样。

只是替人跑跑腿的话,不可能会累成这个样子,但事已至此,秋本亚门也没有余力细究这其中的缘由了。

对现在的他来说,今晚最后一点幸福无非是——“只要平平安安地一觉睡到天亮就好了……”

可惜的是,在现实面前,这句喃喃似的睡前祈祷终究只是苍白无力的自我安慰。

……

序章(三)

明明累得不行,可即便合上双眼,秋本亚门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像平时那样顺利入睡,只得以半睡半醒的状态在床上辗转反侧。

毕竟距离自己不足五米的沙发上,就睡着一个妙龄少女。

如果仅仅是妙龄少女,秋本亚门自信不会心烦意乱到这种程度,这还得归功于从小就十分黏人的妹妹。

只要意识到对方是自己血亲的话,就不存在出手的可能性了吧。

那么,反过来说,如果对方与自己不存在血缘关系,曾经……不,事到如今,她都还是自己心仪的对象,就算对她出手,也不会招来找来非议吧?倒不如说,只要不是血亲,就不存在伦理道德上的问题……吗?

当然不是。

在这个世界上,会被抓去监狱的,可不仅仅是对自己实妹下手的人……还有对实妹以外的女性图谋不轨的人。

等等。

自己为什么会考虑这种问题呢……还是说,自己已经下意识地试图为接下来的犯罪行为开脱吗?

不妙啊。

不……何止是“不妙”,要是再胡思乱想,身为雄性的本能很快压倒头脑中残存的理性。

当务之急,果然还是尽快入睡。

借助药物的力量并非上策,但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就吃两颗感冒药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心想如此,秋本亚门吞下药片后,又一次回到床上。

睡意……比想象中来得更快呢。

但是——

咔嚓。

这显然是洗手间房门打开的声音。

后续的冲水声也验证了秋本亚门的猜想。

这三更半夜的,是谁跑到自己房间解手?“由加莉……是你吗?”

偶尔也会发生这种情况啦。

如果可以的话,秋本亚门也不大想让外人看见自己的妹妹一边揉着睡眼一边拉扯着东倒西歪的T恤,最后全然不顾形象地嘀咕着“哥哥我要嘘嘘”这种话来。

值得一提的是,这时候的由加莉往往处于极度迷糊的状态。没人引导的话,她独自走到洗手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要是放着不管……秋本亚门可不想再接受“黄金圣水”的洗礼了。

不过,这一回由加莉倒是意外地成功抵达目的地。“都说了多少遍了,小便的话不要按大冲水啊……要是这个月水费吃紧的话,别怪我狠心拿你的零花钱垫付……等等啊喂,怎么一声不吭就跑到我的床上了呢?我丑话说在前头,就算你用这种恶作剧来抗议也是没用的哦!”

秋本亚门很清楚,即便这么唠叨了,由加莉都未必会听,反正只要她及时停下这种无谓的恶作剧,也就达到说教的目的了。

然而——“等等……由加莉你干嘛突然抱着我的手?!”

就算是兄妹,这样的举动也不大合适吧?

且不说一条胳膊被她擅自占为己有,这整个人贴上来又是唱哪出?

话说相当糟糕啊,手臂貌似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贴住了,好像快融化了……

放任自流的话,秋本亚门觉得自己一定会沉溺于妹妹的甜蜜乡之中不能自拔的,不得不连忙睁开双眼。

本来还想好好拍下由加莉的睡相,等到第二天起床后好好捉弄她一番,可比起眼下这只赖在自己身上不走的“睡虫”,无奈自己的意识都处于相当朦胧的状态,还不如直接把她摇醒来得方便。

话说,自己的妹妹一向是发不过肩的……今天为什么好像特别长的样子?摸起来就像是丝绸一样柔顺。

等等。

这该不会是——

秋本亚门终于认清枕边人是何许人也。“沙发那边睡得不舒服就跑来床上了么……”

现在躺在自己身边的,正是秦羽遥。

要不是秋本亚门定力好,刚才那一下绝对被吓得叫出声了。

这种时候应当首先考虑的明明是如何尽快脱身……可视线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被身旁少女牢牢吸引。

单相思的对象——秦羽遥就在自己的床上。

光是想到这一点,秋本亚门就分明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开始往上涌。

她正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牢牢地挽住自己的胳膊。

所以说……为什么这么老实啊?

拜托,这里可不是你恋人的家啊。

睡得再怎么迷糊,也不能这么没防备地睡在我面前吧?

当真以为我是人畜无害的草食男么?

就算我真的是草食男,面对此情此景,也会忍不住吞口水的哦。

秋本亚门又闻到了那个熟悉的香味。

没错,是秦羽遥头发散发的香气,恰似夜间盛放的水仙般馥郁,叫人不禁像是蜜蜂般凑上前去。

彼此之间,仅仅相距几公分而已。

已经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微热的体温、撩人的鼻息以及……润泽的双唇。

终于,在这场情欲与理性的交锋中,前者宣告胜利。

身体逐渐前倾。

如果只是趁其不备偷偷地吻一下,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吧?

不过是刚刚开始凑近而已,胳膊传来的柔软触感却变得越发的强烈。

此时映入眼帘的是——

白皙而纤长的脖颈;

勾勒着美妙曲线的锁骨;

衬衫被微微蹭开,但以这般若隐若现的姿态看来,却多出一份别样的妖娆。

如果只是趁其不备偷偷地摸一下,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吧?

这、这才不是我的错呢。

这都怪你哦,秦羽遥同学。

本来就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偏偏还要这么毫无防备……叫我怎么可能死心?

事到如今,就算等一下你又哭又闹,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所以说,你现在哭……又是什么意思呢?

即使身处黑暗之中,秋本亚门分明看见近在咫尺的少女溢出眼角的泪珠与微微颤动的双唇。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醒来的迹象。“是梦话……吗?”

侧耳倾听——那是模糊不清的呓语。

从最初的低声呜咽到最终的嚎啕大哭,秋本亚门才听清了秦羽遥反复叨念的那句话……或说那个词语。“少爷……”

未免太狡猾了吧。

你这么哭法,叫我怎么下手嘛?

……

拜秦羽遥的哭声所赐,秋本亚门得以悬崖勒马。

刚才那股强烈的冲动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但想要好好对待她的愿望同样强烈。

然而,只要好好照顾秦羽遥,她就能恢复精神吗?

秋本亚门不知道。

他只知道解铃还需系铃人。

如果没办法找出症结所在并加以解决的话,秋本亚门有预感今晚这一幕还会重复上映。

谁都有不想被他人知晓的“秘密”,既然秦羽遥没对自己坦诚相告,自己也就没必要深究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了吧?

不过——“把女生弄哭却不好好道歉,可不是男子汉所为啊……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无冕之王’先生。”

原本秋本亚门的确是这么想的,但事到如今,不找她口中叨念的“系铃人”好好谈谈,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喜欢她呢?“晚安。”

秋本亚门小声向与自己相距五米的“睡美人”这么说道。

当然,他并不奢望对方会回应自己。

毕竟今晚是专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不眠之夜,秋本亚门自然无意强求在沙发上能睡得多踏实。

但如果只是打个盹而已,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吧。

话虽如此,不过——“可恶……明明只是在这里躺了一小会儿而已,怎么就香成这个样子了呢……叫我怎么睡得着啊?”

初恋的余香,在心房的一角萦绕不绝,令他久久不能释怀。

……

实际上,在闹钟响起前的那段时间内,秋本亚门还算是睡得相当安稳。

至于闹钟响起后的这段时间内……也没有发生“身边多出不知名的全裸美少女”、“遇见正打算非法入侵民宅的青梅竹马”或者“收到妹妹不请自来的早晨叫醒服务”这类桃色情节。

一切都正如流水般平稳过度。

在礼节性地打完招呼以后,秋本亚门就拿出为秦羽遥准备更换的衣物,而她本人也相当平静地接过衣服走进洗手间。

趁着气氛还算自然、彼此都准备就绪之后,秋本亚门当机立断地打开话匣子。“我送你回去吧。”

为说出这句话,秋本亚门睡前特意将闹钟提早了一小时。

在这种清晨时分,除了少部分有晨练习惯的学生之外,路上的行人少之又少,在前往女生宿舍途中碰见熟人的几率也会大大降低。

至于秦羽遥的反应是……既没有明确地给出肯定的答复,也没有对这份好意表现出抗拒。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果然还是没精神啊……

左右为难之下,本来就不太懂得捉摸少女心的秋本亚门只好当她采取默认态度了。

既然已经决定肩负起“护花使者”的重任,为杜绝一切产生误会的可能性,当然是速战速决为妙。

尽管由始至终秋本亚门都没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事实。

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刚走出房门,他的动作就突然僵住了。

反观出现在走廊上的黑发少年,也像是默剧演员般愣在原地,唯有视线来回地扫视着秋本亚门与他身后的黑发少女——秦羽遥。

不是没料到事态会急转直下到这种不可挽回的地步,秋本亚门甚至已经为此做好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这阵诡异的沉默时,他的脑海却一片空白,为此准备的一番说辞也不知道飞到哪个星系。

到头来,能勉强从齿缝间挤出的话语,仅仅是——“早上好,易天枢同学……”

接着,易天枢的身体抖了一下。“嗯……早上好,秋本同学……”

易天枢姑且是做出了回应,但在说这句的时候,秋本亚门发现他的眼睛并没有直视自己,而是生硬地将视线强行移向别处。脸色也变得相当难看,说是“面无血色”都毫不为过。

即便如此,他还是强挤出笑容,发出“啊哈哈”的干笑。“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误会已经产生了。

秋本亚门很想大喊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可现在说这种话,只会让人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越想解开误会,误会就变得越深。

但秋本亚门不愿意放弃最后一丝可能性。“易天枢同学。”

被及时叫住的易天枢才把视线从脚尖移到秋本亚门身上。“能请你稍微留步听我解释一下吗?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

面对这个不情之请,他没有明言拒绝,但他脸上浮现出的困扰苦笑以及耷拉下去的双肩,却已经把拒绝的意思传达给秋本亚门。

如果继续这么下去,他一定会落荒而逃的。

产生这种预感的同时,秋本亚门赶忙上前一步,企图挡住易天枢的去路。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迈开步子,秋本亚门就发现秦羽遥不由分说地拉住了自己的手,死活不愿意松手。“等等,秦羽遥同学你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突然拉住我?再这样下去的话……”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拼命地摇头。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易天枢,终于到达了忍耐的底线。

察觉到这一点的秋本亚门做好了正面迎接这场暴风雨的准备。

然而,奇怪的是,易天枢并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泪如雨下,只是像木头人一样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光景,然后彬彬有礼地说道:“那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

趁着秋本亚门为此感到错愕不已之际,易天枢迅速穿过两人身旁。

最终,他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易天枢那有点驼背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于走廊的尽头。“易天枢同学刚才明明已经打算停下来听我解释了……秦羽遥同学,你也应该知道他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只要好好跟他说明情况,他一定会理解的……所以说啊,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呢?”

愤怒?

迷惑?

还是说……不甘?

秋本亚门已经搞不清自己是在什么情感的刺激下做出如此过激的举动——

回过神来,自己已经不顾一切地强行把秦羽遥摁到墙上,简直就像是拷问犯人一样。

明明被如此粗暴地对待,她非但没有反抗,反而面带笑容。“因为啊——”

不……更准确的描述是,一边笑靥如花,一边潸然泪下。

在这种情况下露出这种表情,只会叫人觉得毛骨悚然。

这张笑容,令秋本亚门隐约觉察到存在于这副美丽的皮囊之下的,或许并不是糖、香料、一切美好的事物……

因为除了“扭曲”以外,他已经找不出第二个词形容这张笑脸。“像我这种杂种狗,就算跳楼大甩卖都没有人要的啦~”

这个令人心碎的笑容,秋本亚门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好不容易才让变得一片空白的脑袋重新开始运转,可如今浮现于脑海之中的,却还是刚才如怨灵般挥之不去的一幕。

易天枢本来没有要跟秦羽遥针锋相对的打算,可在昨夜那种情况下,控制情绪的开关却突然失灵了。

泄愤也好,迁怒也罢,意识到这点并对此感到后悔莫及,已经是躲进被窝的事情了。

此时再回过头去审视自己的言辞,易天枢才发现自己只是纯粹把气全部撒在秦羽遥的身上。

明知她光是为保护自己就已经是殚精竭力了,却因为“不想再让身边人遭受绫乃的悲剧”这种理由而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她。

以自己与秦羽遥的关系,明明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的,自己却非要选择下策中的下策——不去考虑如何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她,却固执地纠结于“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为什么就是不懂”。

就因为自己这种态度,不只是秦羽遥,就连有珠也……

一想到理应投向敌人的悲愤光焰狠狠地灼伤了身边人这件事,易天枢渐渐惭愧起来。

等到彻底冷静下来以后,头脑中只剩下“想要跟她们好好道歉”这个念头。

可当易天枢不顾一切地赶到女生宿舍时,才从舍监口中得知两人还没回来。

毕竟是久违的大吵一场。

易天枢很清楚地记得自己与秦羽遥上一次这么歇斯底里地大吵一场是在一年前圣诞节的前一天。

每当这种时候,母亲总会担当起调停人这个角色,将个人安危抛诸脑后,带着两人游山玩水、促成和解。

结果,她却因此丧命。

从那天开始,易天枢与秦羽遥就再也没有吵过架了。

此次破戒,秦羽遥想必也需要一点时间整理心情吧。“这漫天大雨的能去哪里呢……”

抱着这种带有少许乐观主义的心态,易天枢坐在宿舍玄关的长椅上开始等待。

令人遗憾的是,直到大雨停下、乌云散去、东方泛起鱼肚白,他都没有等到独自归来的少女。

他也不曾预料那之后回到男生宿舍、身心俱疲的自己,等到的会是这么一幕光景——

看到从隔壁房间走出来的是秦羽遥与……秋本亚门的一瞬间,易天枢产生了世界随着虫鸣般嗡的一声远去的错觉。

尽管感受到眼球深处传来血液沸腾似的灼痛,但他还是努力地睁大双眼,来回扫视着两人。

可再怎么看,都无法改变这映入眼帘的画面——

秦羽遥换了一身T恤……是秋本亚门的衣服。

鲁迅先生说得没错。

一见到短袖,立刻想到白胳膊,立刻想到哔,立刻想到哔,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

终于,易天枢意识到自己也是“唯独在这一层的想象力如此跃进的中国人”的一员。

明明不希望看到的,但各种卑劣、猥琐、龌龊的画面还是源源不断地从脑海中涌出,以至于想要叫他们,却半天挤不出一点声响。

一开始,易天枢还会下意识地认为秋本亚门趁虚而入,夺走了秦羽遥。

可转念一想,所谓的“眼见为实”似乎没想象中的这么可靠。

因为——

倘若秦羽遥原本就是属于自己的,自己还能怒斥对方横刀夺爱。

但如果自己从不认为她是自己的“私有物”,又何来横刀夺爱一说?

毕竟与秦羽遥初次见面时,秋本亚门早就说过了:“如果不是因为名花有主,我搞不好一定会对你穷追不舍的哟~”

虽然在自己看来,这一切都不过是玩笑而已,但对秋本亚门来说,这却是他真情流露的一面。

从一开始,他对秦羽遥的感情投入,就将把秦羽遥在自己身边这个事实当成理所当然、总是对她不温不火的自己远远抛在背后。

那么,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这两个人?

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不过是希望男孩只对她一个人温柔的女孩以及愿意只对女孩一个人温柔的男孩罢了。

既然大家都如愿以偿了,这就证明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人。

一想到这里,易天枢的内心就被某种情感所充斥。

不是遭受背叛的愤怒,而是不可言喻的悲凉。

与此同时,来到圣瓦尔基里学园之前,对自身抱有的疑问,又一次在易天枢的心中苏醒了。

之前没想起来,是因为他一直都有意无意地用“她只是母亲花钱买回来的看门狗而已”这种高高在上的主人心态压制这种疑虑。

中学念书时,易天枢就不止一次看到有男生向秦羽遥示好,只是碍于自己的存在不好光明正大进行。

也就是说,这个陪伴自己度过六年岁月的青梅竹马远比自己想象中受欢迎。

单论个人实力,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拖后腿,她又何必在E班受苦?“对于她这样的女孩,自己有没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答案显而易见。“怎么可能有嘛……”

对于秦羽遥而言,她需要的是一个只注视她一个人、只对她一个人温柔的人,而不是自己这种动不动就对她大吼大叫的“大少爷”。

如果是秋本亚门的话,他肯定会好好对待秦羽遥吧。

更重要的是——

当他们站在一起时,看起来十分般配,般配到叫人不会萌生任何强插一脚的念头。

责难两人、暴跳如雷、嚎啕大哭,都是不对的。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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