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猛犸象:基因剪刀重新定制生命(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27 01:0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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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本﹒莫兹里奇

出版社:中信出版集团股份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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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猛犸象:基因剪刀重新定制生命

又见猛犸象:基因剪刀重新定制生命试读:

作者说明

《又见猛犸象——基因剪刀重新定制生命》是基于对多位当事人的采访,以及查阅大量资料后创作出的一部非虚构类科普作品。出于保护个人隐私的需要,我更改了某些故事的背景、描述方法和人物关系。根据参与者的回忆、各式日记、可公开的科研资料,以及新闻报道,我将复活情节和人物对话重现出来,尽可能地还原当时的情况,并着重描绘了发生在多年前的那些场景。

译者说明

在本书中,哈佛大学丘奇实验室的“复活者”团队,以及其他试图复活猛犸象的科研团队,在复活过程中都用到了一种非常关键且强大的技术——CRISPR/Cas9基因编辑技术。CRISPR技术在业界被称为“基因剪刀”,这种强大的技术可快速而且高效地对包括精子、卵子在内的活体细胞中的脱氧核糖核酸(DNA)序列进行修剪、切断、替换或添加。新技术精度高、成本低,而且操作简单,让基因编辑的“门槛”大幅降低。每当我的生活处于闲散状态时,就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自己来自未来世界,又正活在过去。这个想法有些疯狂!——乔治·丘奇生物科技带来的回报是巨大的——治愈疾病、消除贫困、创造安然的晚年,听着可比脸书社交有意思得多。——乔治·丘奇01猛犸象的消亡TIME:3000年前……AD:弗兰格尔岛

在距离西伯利亚海岸90英里(约144.84公里)开外的地方,一座约80英里(约128.75公里)宽的小岛从北冰洋海底探出水面。小岛主要由火山岩、碎石,以及永久性冻土构成,常年疾风冷雨冲刷留下的痕迹让人不由得对大自然的力量产生敬畏。浓雾笼罩着绵延不尽的灰色海岸线,将小岛与世隔绝,空气中弥漫着海浪不断拍击浮冰溅起的泡沫,一切显得寂静而神秘。

凌晨5:00刚过,小象在朦胧中睁开了双眼。

虽然象妈妈就在不远处的岛心的灌木丛中,在用干草堆成的临时住所里摊开四肢躺着,但小象还是感到莫名孤独。从母象这一支脉算来,整个象群已是三代同堂。家族的其他25位体格强壮的成员已经沿着海岸去寻找新的水源和草场了,而母象却因为一场小病不能像往年一样加入这场想在岛上生存下去就必须进行的迁徙。小象还不满一岁,由于血缘纽带,加上幼年需求,它别无选择,只能和母象一起留下来。于是,这对母子就落在了后面。但无论出于先天性格还是后天培育,小象都不会一动不动地等着母象的体能完全恢复。

小象奋力想站起来,它颤颤巍巍,四肢厚实的肌肉也跟着抖动。小象的块头已经很大,站立起来对它来说已然是一种考验。它刚出生就有200磅(约90.72公斤)重,3英尺(约91.44厘米)多高。小象虽然还远未成年,但体重已经有1000多磅(约453.59公斤)了。

它来回地摇晃着脑袋,想抖落身上的干草和睡觉时落下的冰屑和雪粒。母象还是左侧朝下躺在小象面前的地上,每次呼吸,她巨大的身体就会上下起伏,呼出的气体也总会在冷空气中形成一个个雾团。小象的身躯已算巨大,但母象和它比起来就像是一座山了,五六吨重的身体,两倍于小象的身高。由此,无怪乎这类动物要站着打瞌睡,就算它们平躺在地上睡觉,通常也就只睡四五个小时。

小象盯着母象看了几分钟,抖落了腿上最后的冰粒,开始顺着一片平缓的碎石坡向海滩走去。

每迈出一步,它的身体都会剧烈晃动,沉重的步子使脚下的冻土也跟着颤抖、碎裂。狂风在它身边呼啸,冷到了极点,它只有把两只小圆耳朵紧贴在脑袋的两边来御寒,但小象继续往前走去,不断地掀起冻土层来找能吃的东西,哪怕是一点干草、苔藓或者根茎。它走到了快到坡底的地方,火山岩形成的海岸边,冰冷的浪沫溅在它的身上,但小象喜欢这种感觉。它身体绝大部分的皮肤都覆盖着厚厚的红毛,这时,白中泛蓝的水滴像珍珠一样挂在一绺绺红毛上面,亮闪闪的。

冰冷的海水和刺骨的海风并没有让小象感到什么不适,它和其他家族成员们一样,适应了这种严酷的生存环境。事实上,弗兰格尔岛几千年来保障了无数巨型动物在此繁衍生息。

即便是现在,岛上还生活着20多个象群,小象家族不过是其中之一。这里最大的象群曾一度拥有近千名成员,只是近几年减少了一半。

尽管象群和各种捕食者世代为邻,但近几年,一代代成员数量的减少却并不是因为被捕杀,而是自然环境剧烈变化的结果。小象周遭的一切都变了,其他族群成员也不得不适应这些:象群规模逐渐变小了,身板也逐渐变得瘦弱,但它们的身体机能越来越强了。在这遥远的地球一角,它们掌握了各种生存技能,活了下来。

小象不知道的是,它和它的家族之所以能存活至今,正是因为住在这与世隔绝、冰天雪地的小岛上。在此前的6000年前,天生异象,气候陡变,地球表面温度开始上升,弗兰格尔岛四面的水位升高了足有50英尺(约15.24米),把小岛从大陆隔离开来。小象的先祖们意识到自己被困在岛上了,为了摆脱困境,它们选择在最严寒的季节里涉险通过冰桥。但事与愿违,它们永远地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

留下来的活了下来。

在小象的伟大家族适应了弗兰格尔岛生活的同时,其他象群却在过去的4000年间从世界各地逐个灭亡了。留在岛上的约五百头象成了地球上仅有的幸存者,组成了一个个互相依赖的家族,和小岛的命运绑在了一起。其他象族灭亡后,弗兰格尔岛上的象群又在这里生活了足足4000年。

小象终于到了坡底,距离海岸只有不到12码(约11米)了,水雾越来越浓,冰冷的水滴像雹子一样打在小象脸上。是时候回去找妈妈了,或许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可以带着小象追上海岸远处的象群了。正当它转动庞大的身躯时,它的注意力被海面上的一个神秘物体吸引住了。

这个物体穿过海浪,划破冰层,使海面泡沫四溅,这是小象从未见过的东西。小象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个长长的圆柱物体——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它的理解范围。

就像一个被掏空的树干,这个物体水平地贴着海面朝岸边移动,小象正站在这里。

它往后退了一步,又站住了。就在这个长圆柱物体的边上,小象发现了五六个动物,迎着飞溅的海水,它们挤在一起。这些动物个头不大,肤色苍白,身上没什么毛而是盖着奇怪的兽皮。这个时候,这些动物正指着小象!

小象注意到有一个动物站了起来,高高地举起了一根末梢嵌着锋利骨头的细木杆。这根杆子足有那个动物身高的两倍长。

小象盯着这一切,惊呆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它不知道这些怪异的动物是什么,它们为什么来到这个小岛。它更不知道的是,这些动物要做一件几千年来地球变暖都没有造成的事情。

小象当然也不可能知道,它、它的妈妈、它的族群,已经是这个物种仅存的成员了。

它们,就是最后的猛犸象。02又见猛犸象TIME:4年前……AD:西伯利亚,萨哈共和国,切尔斯基山

贾斯廷·奎恩(Justin Quinn)步履艰难地跟在大高个俄罗斯向导的身后,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他很担心自己被脚下冻土层裂缝里杂乱长出的低矮灌木给绊倒。奎恩的雪地靴不是自己的,是从4英里(约6.44公里)外的切尔斯基山东北科考基地的储物室里借来的,不过,这比他在波士顿买的那双登山靴要保暖得多。这双雪地靴比奎恩的实际鞋号要大了至少两码,粗质的靴筒快顶到他的膝盖了。有些松垮的防风大衣似乎也失去了保暖作用,这同样也是借来的,他帽兜上厚厚的人造毛被风吹着直往嘴里钻,两只袖子遮住了指尖,这时的奎恩显得像一个邋遢的小孩,而不是一位年仅29岁,世界顶级名校的博士后。“快到了,”俄罗斯向导扭过脸对他说,“你比他们上次派来的研究生要好多了,那人勉强走了一公里就走不动了。”他说英语时口音很重,奎恩要很专注才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奎恩对此并不吃惊。尽管穿得很厚了,但他每呼吸一次,冷空气都像锋利的刀片一样划过肺部,带来一阵剧痛,脸上没有帽兜遮挡的皮肤已经完全麻木了。奎恩怎么说都不是一个瘦弱的人,高中时期他也是个运动健儿,参加了很多社团。但当心思全花在科学研究上后,每天耗费3个小时锻炼就变得不现实了,所以奎恩现在的身材并不算健壮。试想,一个人年复一年地坐在波士顿的实验室中,摆弄数不清的试管、培养皿和离心机而疏于锻炼,也就不足为奇了。而且就算在他身体最好的情况下,走出科考基地后要走的这段路程也会让他呼吸困难。

用“恶劣”来形容这里的地理环境会显得太过轻描淡写,从北冰洋至此仅有90英里(约144.84公里),正是我们从地理概念上说的北极圈。东北科考基地四周的干草原大多都由永久性冻土构成,这里常年积雪,狂风肆虐,有些地方的雪甚至深达13英尺(约3.96米),雪上薄薄的石质土层上,愣是长出了一些杂草和青苔。到了四月中旬,这里的温度相对不那么冷,在-20℃左右,但这个温度正常人听上去也是非常寒冷的,奎恩了解这里的气候特征,知道今天算是赶上了好天气。众所周知,西伯利亚地区萨哈共和国的科考基地所在地是北半球最冷的地方,整个冬季温度最低时能降至-60℃。

艰难地行走在坚冰似的冰面上,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割一样拍打着他的脸颊,奎恩很难想象在如此严寒的地方还有物种能存活下来。然而,俄罗斯向导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冷,离科考基地相对舒适的环境越远,反倒走得越来越快了。在收拾行囊前往俄罗斯之前,奎恩就了解到这位向导坚守在科考基地已经二十多年了。实际上,他们一家人搬到严酷的环境中居住是许多人无法理解的。然而,很多伟大而常人不能理解的事情就是这么发生的。“看,就到了。”

向导指着前方十几码处,那是个带有牢固金属栅栏的围场,栅栏约10英尺(约3米)高,整个围场足有半个足球场大。奎恩走近了些,他看到围栏的远角有至少十几只动物,它们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看上去根本不怕这里的酷寒和冷风。

奎恩猜想它们是马,至少它们长得像马。但它们身上那层厚厚的棕毛,使它们看起来矮壮结实,虽然比设得兰马(生长于苏格兰东部的群岛上)的形体更大,但要比他在美国看到的马更小。“它们叫什么?”奎恩一边紧随俄罗斯向导走进围场一边问道,“我从未见过像它们这样的动物。”“雅库特马,这里有二十多匹。上一批是三个月前海运到这里的,它们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气候。事实证明,这里的环境很适合雅库特马的生存,它们已经开始繁衍后代了。”“哇……”奎恩惊讶极了,正想说话,脚下结霜的苔藓下一根粗糙的冰柱差点把他绊倒。他立即止住了声,小心地往围场另一边走去。“对啊,多神奇。雅库特马算是一个非常古老的畜种,它们不断进化以适应雅库特地区的寒冷气候,甚至能准确地找到深埋于雪下的草。”

向导指着他的右手边,那是另一个带栅栏的围场,距离他们大概十几尺远。“那个围场里,是我们去年海运来的一批北美野牛。除此之外,还有一群芬兰驯鹿,它们大部分都是小体型动物,成本比野牛低得多。我们的实验结果越可信,得到更多的样本就会越容易。”

说着,他们已经到了围场的另一端,那些金属锁链就在眼前,如果奎恩脱下手套,伸出手摸摸这些金属锁链,他的手指一定会被冻掉,当然,他没有这么做。“从我的经验看,我觉得这完全不可信啊!”奎恩禁不住说。“在这里不需要看数据,你看事实就可以了。”

俄罗斯人指了指这些鬃毛厚实、个头低矮的马正在吃草的地面,又指了指奎恩脚下的地面。确实,哪怕奎恩不是个科学家也能注意到区别:栅栏之外,除了零星可见的苔藓,几乎没有生命存活;而栅栏之内,雅库特马成群,地面上覆盖着郁郁葱葱的草。“当这里有足够的动物,我们可以撤掉栅栏的时候,动物的数量一定会增加不少。”俄罗斯人接着说。

奎恩本想吹个口哨以表惊讶,没想到嘴巴已经被冻僵了。根据他考察前查阅的俄罗斯国家的相关数据资料,这些快速增长的数据库中,为数不多的围场并不是最重要的部分。雅库特马、野牛、驯鹿等被迁居而来的动物仅仅是科学家们大量实验对象里的冰山一角。俄罗斯向导说,俄罗斯的这个科研团队从他的父辈(他的父亲是这个实验领域真正的天才)开始,已经在切尔斯基的土地上工作了十余年了。他们的实验工具五花八门,有经过改装的重型推土机,有按钮轻轻一碰即可产生强大而精准冲击力的轮式打桩机,甚至有二战时期的坦克。顺便说下,坦克是他们从雅库特政府手里买来的,开了几百公里路才到达切尔斯基地区。

以不同动物为研究对象,用建筑机械,甚至坦克做工具,他们完成了许多科学家认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可控的测试环境中,也就是不同围场的草皮下,他们成功地将永久冻土层的温度降低了15℃。

奎恩不是气候学家,事实上他学的是生物学,同时了解一些基因工程学,但他也知道这些数字是令人吃惊的,不仅如此,它们还非常重要。正是这种重要性促使他跨越大半个地球来到这里。

俄罗斯人继续往前走,脚步没有放慢一点,“当我们把栅栏撤掉时,就像是让时光倒流了一万年,样本动物们会成群结队,逐渐形成种群。”

越过了围场的边缘,他们慢慢往一个永久性冻土形成的小山上走,奎恩问道:“那些灭绝了的食肉动物怎么办呢,这里曾经一定有过很多食肉动物吧?”“是啊,很多,如北极狼、北极熊,在它们之前还有剑齿虎。”“剑齿虎?”“过去,食肉动物和食草动物共同在这里生活。实际上,食肉动物的存在促使食草动物快速繁殖。它们具有领地意识,而且会保护它们的族群不受其他物种的侵犯,其中的病残成员也会被自然淘汰,这样就保持了至关重要的平衡,直到人类到来,这一切就变了。”

奎恩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上一个冰河世纪后,人类大量北迁,大批猎杀当地的各类动物。虽然这种说法仍存有争议,但是,迁移了的动物、用于翻地的坦克、打桩机,俄罗斯人的这些实验就是想证明大灭绝不仅仅是环境变化造成的。在很大程度上,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最开始,我们人类和其他肉食动物一样,需要什么就猎杀什么。但我们从未满足过,也从未停下肆意猎杀的脚步。人类不是一种普通肉食动物,而是一种顶级掠食者。”

俄罗斯向导回头看了看他,此时他们已经到了缓坡顶上。越过向导往前看去,奎恩可以看到他们前面还有另一个围场,至少是雅库特马围场的两倍高。它也是由金属制成,但这个围场的栅栏粗多了,并且顶上有卷曲的铁刺网。奎恩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他意识到,这个围场不是用来把食肉动物阻挡在外的,而是为了防止里面的动物跑出来。

俄罗斯人随意地走着,他们走到了围场栅栏中间的一扇门前。门上安装了一个电子键盘,上面是西里尔语字母。俄罗斯人依次按了六个键,随着金属转动声,电子门闩复位,门向里打开了,俄罗斯人摆手让奎恩进去。“这里安全吗?”奎恩问道。“你可不太像一个顶级掠食者!”俄罗斯人揶揄地说。

奎恩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说:“可是,我是素食的。”

俄罗斯人大笑道:“我向你保证,这里十分安全,不会有剑齿虎的,除了食草动物,这里什么都没有了。”

俄罗斯人让奎恩在前,他跟在后面进了入口门。奎恩发现他站在一个长坡顶上,眼前是一片干草原阔地,这场景和他刚走过的四英里(约6.44公里)地类似,不同之处是,从面前不远处开始,地上生长的不是苔藓,而是成片又密又绿的青草。某种力量已经使眼前这片土地的地表土质发生了质的变化。从围场的面积来看,奎恩判断这里一定有比坦克更大的东西。

奎恩正准备继续往前走时,突然发现有个动物正从远方朝他走来。他往后退了一步。这个动物体型庞大,动作迟缓,奎恩感觉似曾相识。巨兽迈着沉重的步伐越走越近,个头也显得更大了。“真大,”奎恩想,内心充满了震惊。

是的,太大了。“天啊。”“不是吧。”“这不可能……”

奎恩比谁都清楚,这不可能是真的。

五六年前,奎恩离开了这个科考基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最北端的特殊团队,这次他动身来俄罗斯重新加入这个团队。奎恩知道,他的同事们需要遵守的规则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绝不要说“不可能”。

在这个实验室里,奎恩已经目睹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他这次返回后,同事们并没有告诉他实验的进度,他们希望奎恩能独立地探索到想要的信息。他知道,眼前的生物是不可能还存活着的,因为早在三千多年前它们就已经灭亡了。现在能看到它,这太匪夷所思了。

然而,这一切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03奇迹诞生TIME:当下AD:波士顿,路易·巴斯德大道77号

凌晨2:10,哈佛大学医学院内,一座由钢铁、玻璃构成的新研究大楼中,二楼的一个小小实验室里依然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在这里,一些博士后、研究生和即将毕业的大四医学系学生组成了一个年轻的团队,他们忙碌在不同的高科技工作岗位上,灵活地在移液管、培养皿、DNA(脱氧核糖核酸)测序阵列间来回穿梭,乍一看,像极了默契十足的舞蹈演出。实验员戴着手套,双手不停地在灭菌柜和标本冷藏室内进进出出,口罩下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在试管上方来回地移动,快得像镀铬离心机内刮起了一场小旋风。

乔治·丘奇(George Church)走在紧张而有序的实验室里,灰白的胡子迎风飘动,脸上满是笑容。人们常认为科学应该是古板且无趣的,如同一棵饱经风霜的枫树上缓缓滴下的汁液。可在丘奇的实验室里情况正好相反,成员们对于再糟糕的实验也不觉乏味。正如今夜,实验室就像一个高速马达一样运转着,丘奇要做的就是安心地站在一旁观看。由于对储备人才进行持续性投入,青年科学家已成为了他团队的主力军。

在新研究大楼里大家常开一个玩笑,那就是天知道丘奇的实验室到底网罗了多少人才!近几年,丘奇决心不拘一格地从世界范围内招聘一批最优秀的青年科学家。即使已经招纳了许多“科学神童”,丘奇的实验室依然奉行着他称之为“门户开放”的政策。多次成功的经验告诉我们,才华横溢的思想家往往就隐身于街上的茫茫人海中。只要他们能让丘奇眼前一亮,就会被盛情邀请加入丘奇的科研团队。

不管实验室里确切的人数是多少,丘奇将其定为91。现今,这间实验室俨然已是一批在基因学、生物学、分子工程学方面卓有建树的年轻科学家的聚集地。不仅如此,丘奇给了他们自由发挥的最大空间:获取几乎无限资源的权限;任何时候都保持思想独立自主的权利;更重要的是,让DNA读取及编辑如同剪纸游戏一样简单的关键性技术。

丘奇独特的实验室即将取得另一项伟大的突破,而这也是他执着追求了大半生后水到渠成的成果。丘奇现在六十三岁,是当代最具前瞻性的杰出思想家之一。他在着手开展一个重要的科研攻关:由“人类基因组计划”(Human Genome Project,简称HGP)转向通过基因移植技术来消除疟疾及对抗衰老。丘奇的个人形象同样令人印象深刻,他体格壮硕,仪表堂堂,拥有飘逸的白胡子和一头浓密且根根挺拔的银发。丘奇不仅在科学界是个杰出人物,他同样“试水”文化圈,尝试跨界到流行文化圈大展拳脚。丘奇参加过史蒂芬·科尔伯特(Stephen Colbert)的电视节目,给观众带来了新科技的震撼体验——他给观众展示了一张内藏玄机的小纸片,纸片中他的新作已转化为遗传密码子并复制了700亿份,植入了还没有实心点大的DNA片段中。最近一期的《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就报道了丘奇组织召开的一次研讨会,这次会议聚集了众多正在研究合成人类基因和其他大型基因组技术的顶尖生物学家。值得一提的是,《纽约时报》的报道用“私人组织”一词来描述了这次会议的性质,其他媒体却转述成了“秘密的”。于是,科学家们还笑称他们参加的是“秘密会议”。丘奇一时间成了基因革命的代言人,而这场科学革命意味着攻克从基因筛选婴儿到实现长生不老等基因技术难关的努力都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此时,刚过凌晨两点,丘奇已经出现在二楼迷宫般的实验室里了,这让人非常意外,众所周知,丘奇一直都是每天五点准时起床的。每一刻都是有意义的,一个伟大的突破可能就在下一刻发生。走近一大群青年科学家正忙碌着的工作台时,丘奇的直觉告诉他,一个神圣的时刻就要来了。

丘奇凑上前想一看究竟,他面前的桌上摆着一个小号塑料培养皿,一滴血红蛋白黏附在浸泡于无菌生理盐水的类器官上。这个微型立体细胞群落来源于一小块机体组织,它的特殊作用就是模拟一个微型内部器官。通过显微镜,丘奇能够观察到这个微型结构里正常运转的血液循环系统。

一个年轻的华裔女性把培养皿放在一个金属托盘上,接着将托盘推入了速冻箱,短短几秒,速冻箱内的温度就低至生物所能承受的极限了,相当于户外-60℃的气温。

一分钟后,她取出托盘,将装着血红蛋白的培养皿放在了高倍显微镜下,博士后们依次查看实验结果,紧张的气氛弥漫在实验室的每个角落。最后,年轻的科学家们都站回了原地,该是丘奇亲自确认结果的时候了。

丘奇定了定神,俯身往显微镜里看去,结果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类器官的血红蛋白仍有活力,仍能释放氧气,也就是说,这些细胞都活着!

-60℃,就是西伯利亚冻土带隆冬时节的气温。

温度在冰点以下,大多数动物的血液都会失去释放氧气的功能。“成功了。”年轻的华裔女子说,用语非常简洁。她二十五岁上下,母语并不是英语,事实上,她的英语是在丘奇的实验室里学会的。她的经历告诉我们,语言学习的环境越独特,学习者的语感就越强烈。她的大部分时光都贡献给实验室以及世界上各种不同形状和大小的实验教室中,对于那些不了解这个行业的人,他们无法想象竟然有人对科学实验如此痴迷。但对于她,实验是再日常不过的事了。此刻,尽管她语气平静,但她和丘奇都清楚,他们已经取得了非凡的成就。

培养皿中这些存活的细胞意味着科学世界正要发生巨大变革。

科学不再囿于学习和解释自然世界,不再限于探索自然界的神秘,科学将可以从一个小小的细胞开始“书写”属于自身的传奇。生物学和遗传学的研究已经从被动观察阶段进入全新的创造时期。

不管这位年轻女士是否认识到了这点,但乔治·丘奇终其一生都在为这个转变而奋斗。04科学冒险TIME:1959年初夏AD:戴维斯岛,坦帕市,佛罗里达州

正午刚过,温度表上的刻度就窜过了96华氏度(约35摄氏度),流金似火,空气闷热潮湿。乔治·乔丹(George Jordan)两个月前刚过完五岁生日,他的第一个继父按照自己的姓给乔治改名为乔治·斯图尔特·麦克唐纳(George Stewart McDonald)。不过,还没过多久,他不得不再次改姓丘奇,这个姓他倒是一直沿用到成年。乔治站在齐膝盖深的烂泥地里,双手塞在破旧的工装裤口袋里。“乔治,躲远一点。要是你的脑袋被炸伤了,你妈妈又该怪罪我了。”

乔治在泥里往后倒了几步,他的靴子陷在泥里,每走一步都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牛仔裤上到处是溅起的泥斑,像一个个花菜团。查理比乔治大一点,在距离乔治大约6码(约5.5米)远的一小块空地上玩“发射火箭”的燃放爆竹游戏。他看着乔治退远了一些,右手紧攥着一个闪闪发亮的一次性打火机,探着身子去点燃一个上面绑了四个塑料牛仔小人的烟花。查理的衣服比乔治的还破,衬衫小了许多,牛仔裤上的破洞连响尾蛇都能爬得进去。这也是很正常的,毕竟从三个月前查理搬来和乔治住在一起时,他俩就每天一起玩耍了。查理的衬衣、外套、鞋子,甚至洗漱用品等都是乔治用过的旧物件。当然,乔治也知道,很多东西要共用,床都要和查理一起住双层的,这样的日子一定是麻烦不断的。查理九岁了,在坦帕市郊区一个遍布沼泽和荒地的农村长大,和乔治相比他就像个小大人,老成多了。三个月不到,他就教会了乔治怎样偷窃街上杂货铺里锁在箱子里的塑料牛仔小人玩具,如何偷走继父放在医药箱里的香烟,甚至如何发动邻居的小型敞篷卡车,当然,他俩现在还不敢开车出去兜风。

查理对爆竹也很在行。“这是一枚M-80爆竹,它在各州都属于C级非法易爆品。威力有八分之一捆炸药那么大,燃放时,声音可了不得呢!”查理说道。

查理“嗒”的一声打开了打火机,乔治激动得像是触电一样。团团火苗在沼泽地域潮湿的空气中跳跃,捆在红色圆柱鞭炮上的牛仔玩具似乎已经“认命”,它们接受了乔治和查理给他们的使命——“人类奔向更加辉煌的实验”,当然这是无数次实验中的一次。两年前,苏联发射了世界上第一颗人造卫星——“斯普特尼克号”(Sputnik),这件事情至今还被各大报纸提到,而且它还让乔治和他的伙伴查理通过研究爆竹点燃的结果来探究卫星的发射原理。

五岁时,乔治就想当一名科学家了。虽然坦帕市靠近佛罗里达州的第二大城市,但乔治从未在市区甚至郊区生活过,恰恰相反,他在一个到处是水渠、泥滩、河湾和沼泽的小岛上长大。刚学会走路,乔治就很独立了,他在野树林和芦苇丛中长大,在各种神奇的动物和昆虫的陪伴下慢慢懂事,而那些动物和昆虫就生活在乔治脚下的沼泽中。

查理搬来之前,乔治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泥土里,挖各种虫子,甚至蝎子和蛇。1959年初的一天,他第一次遇到了响尾蛇,那条蛇盘着身体,尾巴发出愤怒的沙沙声。但乔治的兴奋盖过了恐惧,他满是敬畏地坐在蛇的前面,脑子里面想的都是关于响尾蛇的问题:它怎么发出这样的声音?它为什么发出这样的声音?它为什么在这片沼泽生活?它和周遭环境的关系又是怎样的?不久后,他在离泥滩不远处的空地上发现了一片昆虫“墓地”,藤蔓和矮树的枝条上到处都是昆虫蜕下的外壳。晚上回家后,他在一套百科全书上自学了有关蜕变的知识,想弄明白昆虫蜕皮时经历了什么,以及它们为什么会蜕皮。

乔治还不认识“科学”这个词的时候,就开始喜欢“科学”了。但他面临着一个重大困难:他的身边没有一个科学家。乔治的妈妈弗吉尼亚(Virginia)在迈阿密法学院上学时,遇到了乔治的爸爸——斯图尔特·麦克唐纳(Stewart McDonald),并和他结婚了,他是一名飞行员,也是一名赛车手和赤脚滑水运动员,但最后他还是和乔治的妈妈离婚了。乔治出生在麦克迪尔空军基地,由健壮而独立,但惧怕数学和科学的母亲抚养长大。尽管如此,她也意识到乔治在数字和科学方面有浓厚的兴趣和极高的天赋。每天晚上,乔治都会对他的奇遇,以及在泥地里的经历喋喋不休,接着就会径直奔向他所能找到的书,把他当天看到的东西与书中的图片匹配起来。乔治虽然有轻度阅读障碍,他会弄混字母在单词中的正确位置,但他却能快速通过图片自学。有一次,他在池塘里发现了一只大虫子,他称之为“带腿的潜水艇”。他把那只虫子封在罐子里,但第二天,虫子不见了。打开罐子时,乔治才注意到有只大蜻蜓躲在盖子底部!尽管他看不懂妈妈从图书馆借的书上的单词,但他却看懂了其中的图片:这艘“带腿的潜水艇”是蜻蜓的幼虫。乔治对于这一发现异常激动,这使他更坚定了要当科学家的决心。

但眼下乔治只能继续待在沼泽地里学习了,因为他的妈妈想要投身法律行业。乔治三岁时,他的妈妈再婚了,乔治也因此改姓,而且他还多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乔治的妈妈常常在家完成一部分工作,最后,她甚至给乔治带回来一个新玩伴——查理。查理9岁了,是个连法官都找不到有领养意愿的家庭的少年犯。乔治很快就变成了查理的小跟班,他们一天天把这片沼泽地从“教室”变成了冒险“试验田”。“准备好了吗?”查理咧嘴笑着问。乔治又后退了一步,用手捂住了耳朵。最后,他怯怯地点了点头。“发射!”查理大叫一声,点燃了爆竹引信,然后跃过沼泽,飞奔到了乔治身边。查理刚转过身,爆竹就在空中发出了刺眼的光,晃得乔治眼泪直流。几乎同时,一声巨响在空中回荡,塑料碎片如雨点一样落入沼泽。有个灼热的火星落在了乔治的肩膀上,他随手一拍,一顶冒着烟的塑料小牛仔帽掉入了脚下的水坑。“横扫千军!”查理边拍手边大喊。但乔治已经陷入了沉思,根本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在乔治眼中,不断从空中下落的玩具碎片就是一个个在加速度和重力共同作用下的微型“斯普特尼克号”人造卫星。他似乎可以看到一串串数字在空中飞舞。对乔治来说,烟雾消散之后真正的乐趣才开始,他觉得,这个游戏最重要的环节就是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

看着眼前窜腾的火苗,融化的塑料,以及M-80爆竹炸开后留下的小坑,乔治觉得,偶尔搞点破坏也是很有趣的。05更新世公园TIME:2006年12月23日AD:萨哈共和国,西伯利亚北部

一条曲折蜿蜒的公路连接着伊尔库茨克和切尔斯基地区。

尼基塔·兹莫夫(Nikita Zimov)开着一辆借来的双门皮卡车,铁链般的前臂肌肉十分结实,他弓着身子,紧紧地抓着方向盘,尽力不让皮卡车从崎岖泥泞的路上滑出去。这条路与其说是公路,倒不如说是一条小径,岩石峭壁和藤蔓缠绕的森林使这里很难有一条真正意义上的大路。卡车大灯射出的光显得昏黄暗淡,就像一双孱弱的手拼命地想要拨开漆黑的夜幕——那种只有数月见不到阳光的地方才有的黑暗。“这是不是太疯狂了?”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年轻女孩问。

女孩的脸紧贴着车窗,她急切地想看清除了树林和悬崖之外,外面还有些什么。听到女孩这么问,尼基塔却一刻也不敢将视线从前挡风玻璃上挪开,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卡车大灯微弱的光束中扑面而来的雪花。“这很正常,但也很疯狂。”尼基塔故作镇定地回答。

安娜塔西娅(Anastasiya)只有20岁,和尼基塔同龄,他们是新西伯利亚大学的同班同学,当然他们的关系可不只是普通同学,毕竟尼基塔不会邀请一位普通同学来到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就算你习惯了这里见不到阳光的冰天雪地,可要是北极熊来了,你一定也会吓得够呛吧!”

安娜塔西娅看了尼基塔一眼,笑着说。

尼基塔也笑了,笑声恰好掩盖了他内心的担忧。他的担忧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地理环境,更多的是源于他们此行的目的,这种担忧让他像在沼泽中驾驶潜水艇一般战战兢兢。

这正是他回家的路。

想到这里,他不禁浑身一个激灵,好在这次他不是一个人回来。

五年前,也就是离开切尔斯基以及东北科考基地之前,尼基塔约会过的女孩子屈指可数,之后他去了新西伯利亚一所非常重视科学教育的高中,当然也是这个地区最好的高中,接着就进入了大学学习。他从未想到会找到这样一个满心想要带她来到这里的人。一路上他甚至以为她会转身离开。在这个隆冬时节,一个从未见过雪的女孩却出现在了伊尔库茨克的小机场,和他一起走进了这个未知的“黑暗”世界。

这里的天气十分寒冷,温度常常低于-40℃ ,一下飞机就会被狂风裹挟。从这里到切尔斯基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他们得自己驾驶家人早早寄放在这里的卡车才能到达。得知这些,安娜塔西娅也只是抓着他的手,轻轻地笑了笑,一点儿也没有退缩的意思。

卡车的大灯在黑暗中时隐时现,此时,尼基塔想知道安娜塔西娅会想些什么。如果有阳光,这里给人的感觉会完全不同,景色美得出奇,数万公里的冻土地带没有人类居住,两侧是茂密的森林,低矮的灌木丛,地面上也长满了苔藓和野草。

好一派荒野气象,让人感到真切而空旷。

一万年前这个地区动物密集,与现在的景象大不相同。那时的畜群和超大畜群与现代最大城市的人口总数不相上下。数以万计的牛、马、北美野牛,乃至体型更大的食草动物在一起和谐共生。

而如今,一切都消失了。“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安娜塔西娅的惊讶溢于言表,“这是只有小说里才发生的事,你竟然在这里长大,这里的环境对孩子来说未免太过严酷了。”“我没觉得这里与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夏天这里美丽极了,我可以捕鱼,可以到处玩耍,一个小男孩想要的一切这里都有。”“可冬天还是难熬啊!”“这倒是。”

这里属于西伯利亚地区,冬天有长达三个月的极夜,温度常会低于-60℃,平均气温也只有-40℃,大风似乎可以将皮肤从冻僵了的脸颊上吹落。这里的冬天,你实在找不到佳词妙语来美化它。“两岁时,父亲就将我带到了这里,读高中前我没有离开过这里。”

尼基塔的姐姐是家族中第一个离开这里的人。刚到读大学的年龄,她就去了圣彼得斯堡,那里不是冰天雪地,周边也很热闹。在姐姐的影响下,尼基塔也离开了这里,去了新西伯利亚,尽管新西伯利亚也属于西伯利亚地区,但它拥有130万的常住民,和切尔斯基相比,它是名副其实的城市。尼基塔就读的是一所一流大学,他曾有过攻读数学和计算机建模的计划,甚至计划过有一天能像姐姐一样在大城市定居。然而,尼基塔心中也曾有一个科学梦,只不过这个梦不如他父亲那么强烈,他也从未想过,二十岁的时候,他的科学梦会再次被唤醒,他甚至甘愿放弃已有的一切来拯救和守护这隅天地。“四个月前的一天,父亲去了我的宿舍,问我是否愿意回去。”

听到这里,安娜塔西娅看了他一眼,他却一直盯着前方的路面。她原以为事情会复杂得多,但事实就是这么简单,尼基塔的父亲满怀希望地问他是否回去,而他不忍拒绝。“你可能以为我在这里孤零零的,就像离开父母温暖怀抱的小孩一样,但即使是在孤独时,我也觉得自己不是为了个人而奋斗。”

皮卡车又拐过了一个弯,在黑暗中尼基塔依稀能分辨出属于东北科考基地的一幢矮房子。车继续往前行,大灯发出的光形成了一个锥形的光带,风裹挟着雪花飘飘洒洒。这个时候,他们看见风雪中站着一个人,穿着厚实的保暖外套,戴着上翻的毛领风帽,轮廓分明、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庞上长着标志性的飘逸的黑色胡须。这个时候,他正面带微笑,站在冷风中欢迎尼基塔和其女友的到来。

谢尔盖·兹莫夫(Sergey Zimov)是尼基塔生平所见最身强体壮的人,30年前,也就是1980年,他在没有机械的情况下,靠着自己的双手,从搭建一座小木屋开始,一点点建成了整个东北科考基地。11年后,苏联解体,他不仅拒绝了莫斯科的上司让他回到海参崴继续工作的命令,还坚持留在原地,竭尽所能地储备食物、天然气及其他能在极端天气下维持工作的物资。渡过了那个难关后,东北科考基地的建设速度逐渐加快,变成了一个拥有数个生物实验室、大气数据采集器及其他一些地球工程学设备的顶级北极科考基地。更值得一提的是,这个科雷马河以南30英里(约48.28公里)的地方,深藏着他最初的梦想,只要他的同行者们能够继往开来,未来一定大有作为。

尼基塔坚信他的父亲会用毕生的奋斗去实现这个梦想。父亲不仅是他见过最强壮的人,也是意志最为坚定的人,当然,更是最睿智的人。

在父亲面前,尼基塔从来说不出“不”字。“这是家族事业,”安娜塔西娅接着说道,“你当然不能辜负。”

尼基塔很是惊讶地看着安娜塔西娅,她似乎对这里恶劣的环境一点都不感到害怕,更谈不上感到痛苦或恼怒。她丝毫没有随时离开这里,返回安全舒适的新西伯利亚的意思。

甚至可以说,安娜塔西娅也像是回到了家,轻松自在。06世博会之旅TIME:1964年早春AD:佛罗里达州,克利尔沃特湾

这是一个难得的周六下午,只有乔治·丘奇一个人在家。

他干完了家务活,早早地完成了家庭作业,尽管才十岁,但是对于一个住在像克利尔沃特湾这样的沼泽边缘地带的孩子来说,要做好的远不止这些。丘奇就读的公立学校和看管小牛、小羊的畜栏没什么区别,它的作用就是把这些捣蛋鬼都看管起来,好让他们的父母放心地忙自己的正事。

当然,虽然丘奇还很小,但老师已经发现他非常喜欢与数字有关的事物。他的妈妈也常常在亲友面前夸赞他可以飞快地完成数学作业。但克利尔沃特湾的人大都没有什么远大志向,这个地方的大部分公立学校在七年级之前甚至连科学老师都没有,丘奇的学校也不例外。在没有达到法定上学年龄之前,丘奇的那些同学和朋友们没有一个会想着去读书,更别说上大学了。

从表面来看,丘奇的生活在七年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的妈妈又一次离婚,新继父是一位资深的儿科医生,盖洛德·丘奇(Gaylord Church)博士,他第一次见到乔治便喜欢上了这个少年老成的继子。老丘奇经常带着儿子四处去参加研讨会,因此,和同龄人不一样的是,丘奇才二十岁出头就已经见多识广。他独自走遍了杜布罗夫尼克旧城、普利特维采、罗马和库斯科,还和别人一道去了波哥大、的的喀喀湖、里约热内卢和圣保罗。

他还有一个爱好——翻继父的医疗箱,摆弄里面各种各样的工具。最后,他开始对收集皮下注射器感兴趣了。父亲发现乔治的这一爱好时,就开始教他如何使用注射器,还让乔治在他身上一遍又一遍地练习。长大后,乔治才发现继父和当时许多医生一样,对镇静剂上瘾。

乔治猜想,要是他的好伙伴查理在,一定会喜欢这些随时能弄到的针头和各种镇静剂。可惜的是,查理已经离开了,他被送到一个寄养家庭,在那儿他只有一个人捣蛋了。乔治的生活中没有了查理,却多出来两个和继父一起搬来的兄弟,这是继父第一段失败的婚姻中所生的两个儿子。

后来,乔治·丘奇慢慢学会了给小孩换尿布、热奶瓶,甚至巧妙地处理家庭矛盾。继父的其中一个儿子让他印象特别深刻,这是一个不幸的少年,一次玩耍时飞盘卡在了高压电线上,他爬上防火梯去取时不慎从上面掉了下来,摔断了胳膊,双手和身体的多处被烧伤,最后他被送到了收容所。每次他回到继父家时,乔治总会想起“弗兰肯斯坦”——他两条胳膊和脸上随处可见的疤痕,那时他从不穿汗衫,以防衣服蹭到前胸新长的一块块皮肤。

一次正值周六下午,小丘奇还能独自待在家里,真算得上惊喜。他惬意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很快就昏昏欲睡了。虽然并没有经过正式诊断,丘奇的妈妈还是觉得他患上了阅读障碍症和发作性嗜睡症。在他的年纪,丘奇才不甘心承认他患了什么病呢,其实,他也知道人们发现他总是一副永远都睡不醒的样子,但他觉得每个人都会这样,只是大部分人善于把睡意隐藏起来。老师有时在上课时会用粉笔扔他,让他回过神来,他却与众不同,这对他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只要不动,他立刻就会进入深度睡眠。这种情况会发生在教室里、操场上,甚至和别人的聊天过程中,他都会突然睡着,而且睡得很沉。为了摆脱随时袭来的瞌睡,丘奇把能用的办法都用上了,使劲跺脚,狠命掐手指,甚至疯狂晃脑袋。但有时候,他也就顺其自然了。

丘奇的妈妈觉得丘奇的大脑运转速度比常人快两倍,这是他有嗜睡症的原因,丘奇也认为是这样。毕竟,他睡觉时大脑并不会放慢运行速度,甚至比清醒时运转得更快。此时此刻,他斜躺在沙发靠枕上,蜷着双腿,正在思考一个他最近一直在思考的科学命题。

一周前,在图书馆随便翻看一本科幻小说时,丘奇看到了一些关于巨型食人植物的内容。从那时起,他便决定自己培养一株食人植物。之前,他对捕蝇草有所了解,这种草可以捕捉昆虫并靠吸收蛋白质生存,是卡罗来纳州特有的一种植物。丘奇想通过研究捕蝇草来了解植物怎样才能生长成那样。

在一些旧科学书上,他发现一种药剂能够让豆芽长得巨大,就尝试着将这种药剂用在前院的捕蝇草上。他的目的并不是吓一吓邻居们——当然那也是很有成就感的,而是证实这个药剂是能够制成的。像他之前燃放塑料牛仔小人爆竹一样,这是一项新的智力挑战游戏。

可就在这个下午,正当丘奇满脑子都是巨大而牙齿尖利的食人植物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他从幻想中带回了现实。他慌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发现是有人在敲正门。

丘奇穿过客厅,打开了门,他不无惊讶地发现门外走廊上站着一个邻居——一名中年男子,穿着牛仔裤和劳动鞋,棒球帽檐拉得很低,几乎要遮住眼睛了。“丘奇。”他说话带着很重的南方口音,拖音也很长,这个时候,丘奇的老毛病又犯了,还是半睡半醒,恍恍惚惚,只有仔细看来客的体貌特征才能让他保持清醒,不至于分神。“先生,有事吗?”“我就是想过来给你道贺,”男人回答道,“我观察到你把后院里的那些植物照顾得很好。”丘奇听到邻居这么说,颇有点得意,毕竟从十岁开始他就已经把打理院子看作是一项寻常家务活了。继父盖洛德·丘奇带着他们搬进了一幢占地足有一英亩的大房子。邻居家的院子大多都是像高尔夫球场一样漂漂亮亮、修剪整齐的草坪,但是丘奇家的院子却长满了不受欢迎的马刺草。妈妈为了鼓励丘奇,他每拔一棵野草,都会奖励给他一分钱,但这是一种无休无止的活儿,马刺草拔了又长,总也拔不完。

几周前,他终于想到用科学手段来除草。一次,他拿着放大镜在烈日下把光聚焦对准马刺草,发现这个办法能够根除它们。那天,他清除完了整个后院将近四分之一的草。“我在尽力照顾它们,先生。”说这句话时,丘奇的语气显得很满足。那个中年男子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准备离开,但他又转过头说了句,“顺便告诉你一下,外面着大火了!”

丘奇一开始还没有缓过神来,直到那个男子走出门廊,他才反应过来。于是他砰地关上了房门,转身跑过卧室,冲到了后院。刚到卧室门外,他就闻到了呛人的烟味,推开后院的门,看到火势已经蔓延了大半个院子,熊熊大火还烧着了一棵粗大的树,直往邻居家的地界烧去。

丘奇直奔到车库里,拿起盘放的水管,还好他掌握了一些关于水压的知识,并且懂得怎样把家里的普通水管弄得像农用喷粉机一样方便喷水。

即便如此,丘奇还是用了40分钟才控制住火势,他正把水管卷着收回原地时,就听见妈妈的车驶进了门前的便道。丘奇的妈妈刚走到前门廊,他就已经跑回了屋里。这时,他从客厅沙发上方的画框中看到了自己的狼狈模样:满脸的烟灰,头发上粘着许多烧焦了的马刺草,活像戴了顶乱糟糟的帽子。趁着妈妈拿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丘奇冲进了浴室,把头塞到了水龙头下拼命地冲洗。

妈妈走进房间的时候,他乱糟糟的头发上的水还在不断往下滴。她十分奇怪地看着丘奇,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却一个字都没说。最后,丘奇知道他妈妈要去后院看看那些烧焦了的树,而此时,他觉得自己并没有犯什么错。

这对丘奇来说是件好事情,因为妈妈给他准备了一份惊喜。“丘奇,下个星期你不用去学校了。”“我们是要去哪里吗?”

不去上学并不是什么大事,对丘奇来说,下周上学最重要的事情是体育课上会有一场激烈的躲避球赛。“去哪里不重要,”他妈妈说,“重要的是什么时候去。”这时候,她身后的窗外飘过了从后院散出的烟,丘奇妈妈拆开了一封信,里面赫然放着两张价值两美元的1964—1965年度世界博览会的门票。

……

现实生活中,丘奇并不相信时间旅行这回事,他觉得这并不像漫画书和那些二流科幻电影那样容易完成。这里没有有机玻璃试管,闪烁的霓虹灯,放电的法拉第笼,喷出彩色涡流的控制面板,等等。

然而,“时间旅行”刚开始的三天时间,他们就在一号州际公路上度过了,丘奇在妈妈1962年款的老别克车副驾驶位上坐了三天。只要沿途交规允许,丘奇就把头使劲探出车窗外去呼吸新鲜空气。

一路上,丘奇晕车很严重,幸亏东部沿海地区到处都住着他家的亲戚,表兄妹、七大姑、八大姨的家都可以让他们不时地休息。加之公路餐厅上有各种各样的快餐美食,皇后区大桥上长达四个小时的交通拥堵给了丘奇休整的机会。经过这么多地方,即使法拉盛草地里的大型停车场有些嘈杂,丘奇似乎也觉得那里热闹而文明。

即便如此,驶离停车场几个小时后,丘奇还是感到一阵阵恶心,在锃亮的安全杠的保护下,丘奇和妈妈坐着履带车上的移动椅驶向了通用汽车展馆的未来展厅。坐在椅子上,丘奇看到了30年后的生活,其中有色彩鲜艳的概念车——装着泡沫玻璃的光滑汽车,独特的驾驶员座舱和双翼使这辆车看起来像是从一架喷气式飞机的尾部分离出来的。这里有自动人行道,甚至还能通往月球移民点和水底宾馆。

晕车的痛苦也抑制不住丘奇的兴奋,从走进这个博览馆并看到一个高达120英尺(约36.6米)的地球仪那一刻起,他就感到这次的世界博览会超出了他到西海岸长途旅行前的想象。交错弯曲的荆条编织成了一个完美的球体,这个地球仪作为整条大街尽头的焦点,道路两旁插着全球很多国家的国旗。此次博览会的主题是“沟通带来和平”,致力于探索“人类在日益缩小的地球上不断开发宇宙的成就”。

这是关于汽车、燃油、制造业、娱乐业,甚至计算机公司合为一体的未来生活场景。主办方招募世界顶级建筑师建造了彼此相通的法拉盛草原风格的展馆,在一些展馆中,许多游客第一次见识到电脑新纪元。

对于丘奇来说,这个展览会中的一切都是那么光彩夺目。在国际商用机器公司(IBM)展馆里,他得以近距离参观了电脑主机。在福特汽车展馆,他坐在福特敞篷车里游览了拥有最原始风貌的观光路线,从侏罗纪到现在,再到未来。另外,福特汽车设计中的未来和竞争者通用汽车公司所设想的有很大不同。

丘奇和妈妈走过了一辆和接地喷气式飞机相似的轿车,安装了双翼后的汽车看起来像火箭筒,仿佛随时要起飞。丘奇发现妈妈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知道自己激动地禁不住浑身颤抖,而他妈妈也感觉到了。他想,妈妈一定是又以为他患上了神经衰弱症或其他什么病。丘奇想告诉妈妈真相好让她放心,但激动的同时,一阵莫名的焦虑也涌上了他的心头。“这不是真的,”丘奇说,“我想说这不是真实的,只有将来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妈妈看了看他,丘奇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膀。他长得比大多数同学高出一大截,而且还在不断长高。“这是未来,是我们应该有的生活,”他说,“但我们现在做不到。”

迪士尼展馆里有个林肯总统的卡通版形象,看上去非常生动,这是个由齿轮和杠杆组成的机器人,看上去和真人一样,也可以像真人一样和游客对话。但靠近观察时,丘奇发现机器人表面的漆已经褪色了,有些螺丝也掉了。看到这些,他不禁把眼前这个有些破旧的机器人和刚才在观光车上所见到的未来城市相比,那些深海下的,或者太空中的,甚至月球上的城市,真是太神奇了。这都是人们对原子时代社会情形的想象,那个时代对能量的利用水平是现在的人们无法想象的。展会上的一切都十分光鲜亮丽,相比之下,现在的物件显得破败不堪,粗糙而笨重。“除非有人一心要实现这一切,否则没一样东西能真实存在。”

丘奇知道,他并没能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十岁的他还没有足够丰富的语言来表达清楚他的想象力和思想能力。但他知道,与刚刚看到的一切相比,现实生活显得特别枯燥。他不想接受这个现实,总觉得自己应该有更精彩的生活。

后来,当他不时地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时空旅行者,他就会回忆起这个场景。在内心深处,他开始相信自己来自遥远的未来,因为某种特殊原因而留在了过去。他生命的使命便是把现在的时空改变成他曾属于的世界。

从妈妈的表情上,丘奇可以看出他的妈妈能理解儿子的感受。“你可以做到的。”她说道。

尽管妈妈愿意尽全力帮助他,但丘奇知道,如果想回到未来,办法只能靠他自己想。07基因组计划TIME:20年后,1984年12月10日AD:犹他州,瓦萨奇山脉,阿尔塔滑雪场

在海拔10000英尺(约3048米)的地方,空气十分稀薄,让人呼吸困难,上气不接下气。这里天气极寒,温度低至-42℃,天空也总是铅灰色。

上午,又开始下雪了,纷纷扬扬的雪花从让人压抑的云层里翻飞而下,眼前几米之外就什么也看不清楚了。能否准确掌握天气情况对这个度假城市至关重要,如果天气预报认为准确,那么这里将在三天后迎来第二场暴风雪。往返盐湖城机场60英里(约96.56公里)长的道路已经封闭了,而乘缆车上山的漫长过程就像要飞到遥远的外太空一样,令人紧张又害怕。

这个时候,丘奇必须十分关心天气和能见度情况。刚下的雪粒积了足有四英尺(约1.2米)深,山顶的雪一点儿都没有融化,越积越厚。当他从山顶飞速滑到山腰时,滑雪板几乎没有留下痕迹。他每侧身滑一下,都有许多雪花飞溅到小道两旁的树林边缘上,他呼出的气在蓝色护目镜片上结成了各种图案的霜。

此时,丘奇近30岁了,身高6.5英尺(约1.98米),身材魁梧,四肢修长,是一个运动狂热者。滑雪只是他多项体育爱好之一。在佛罗里达州长大的他从没想过会对一项在寒冷天气里进行的运动产生兴趣。他以前玩过的滑板只有滑水板,那时他还是个孩子,还住在他亲生爸爸的空军基地里。14岁那年,当他的妈妈把他从克利尔沃特市的一所教法死板的学校转到了马萨诸塞州的菲利普斯安多弗科学学校时,他开始接触到各种新事物,眼界也变得开阔了。

比起在佛罗里达州气氛压抑的公立学校度过的童年时光,安多弗对丘奇来说就像世界博览会一样精彩。一切都是那么引人入胜,学生们可以接触到无限的学习资源。他的同学们要么和他一样聪明刻苦,与他齐肩并进;要么善解人意,不会去打扰他的学习。丘奇如饥似渴地探索着各种学科知识,生物学、化学、高等数学都是他十分喜欢的学科,他的兴趣爱好也变得更广泛了。利用在科学大楼地下室里找到的闲置电脑,他自学了编程,甚至为了检验自己的能力还参与了一些黑客活动。

第二年的年末,他的老师们注意到他能力超群,授权他拿到了不同实验室的钥匙,可以独立地做自己的项目了。

在安多弗,他第一次接触到遗传学,他被这个领域的知识深深地吸引,他了解到每一个活细胞内都有遗传密码子——由化学分子碱基组成的DNA双螺旋结构,就像梯子的横栏一样。这些DNA双螺旋结构包含了所有生物的基因编码信息,例如眼睛的颜色、手指和脚趾的长度。当时,遗传学的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在生物领域中一点也不受关注。想要改变世界的人们并没有深入研究遗传学,他们在遗传学以外的广阔领域内做着重大贡献。

急转弯时,丘奇压低了身体的重心,加快了滑雪的节奏,滑雪杖在风中飞快地挥舞着。他匆匆向后瞥了一眼,没有看到任何同事。早晨和他一起从基地出发的同事们已经被他远远地抛在了后面,无影无踪了。他们可能就在他后面不远,也可能在上一个岔路口时就和丘奇走散了。据他所知,他们很可能停留在了山上的一家咖啡馆里,正在火炉边喝着可可饮料呢。

过去十年间里,丘奇做事不再不紧不慢,他从安多弗大学转到了杜克大学。他一直急于快速完成大学学业,甚至跳过了很多大一、大二的课程,直接开始了高等自然科学的学习和研究。在杜克大学,他学了许多不计学分的课程,也完成了很多科研工作,尤其是与实验室研究相关的项目。在攻读化学和动物学学位的同时,他还在继续学习遗传学。在第二学年之前的暑假期间,他申请了一些学校的研究生,并被包括哈佛大学在内的几所大学录取,但最终他选择留在杜克大学。

丘奇开始专注于研究晶体学,这个领域似乎是他所有兴趣的自然融合:数学、计算机、化学和生物学。他尤其佩服主管晶体学实验室的金宋候(Sung Hou Kim)教授,他刚从麻省理工学院完成博士后工作来到这里。丘奇第一次走进这位年轻教授的实验室,是来参加第二学年的实践工作初试,当时,金教授正在一个很大的铜质工具箱前忙活着,用一把精巧的钢扳钳敲击着那些纳米级材料。看到丘奇走进来,金教授微笑着打招呼。丘奇爱上了这个充满活力的实验,当即认定,这儿就是属于他的天地。

丘奇痴迷于金教授实验室里的各种研究,没有再去上学业内的其他课程了。他通过自学成了一名RNA(核糖核酸)研究行家,可以让信使RNA分子在细胞内转录不同任务并可以合成产生性状的蛋白质。不久以后,丘奇每周泡在金教授实验室里的时间就超过了100小时。

直到收到来自杜克大学的官方邮件,丘奇才意识到自己不能获得博士学位。尽管他在第一年就发表了五篇优秀的论文,但按照学校的规定仍不能拿到学位,问题出在他没上过任何一门必修课,而且有两门课程不及格。事实上,这两门课程他在本科期间就高分通过了。

数年后,他还保存着那封邮件,时时提醒自己差点亲手毁掉整个人生。

亲爱的丘奇先生:上学期考核记录显示,你有一门专业课成绩不合格。专

业课考核不合格将视为放弃攻读博士学位(参见杜克大学研

究生院公告第58页)。因此,你将无权申请杜克大学生物化

学系博士学位。我们对此表示遗憾,但必须照章办事,并希望你在杜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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