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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29 09:5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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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廖念钥

出版社:四川数字出版传媒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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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雨打去

风流雨打去试读:

版权信息COPYRIGHT INFORMATION书名:风流雨打去作者:廖念钥排版:吱吱出版社:四川数字出版传媒有限公司出版时间:2015-07-01本书由四川数字出版传媒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序

人活着究竟为了什么?一段时间,报上谈得纷纷扬扬。有人说,人活着为理想;有人说,人活着就是要让别人活得更好;有人说,为自己……众说纷纭。真心话、假意语,口是心非的答案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当时问一老农,老农还在挖地,随口回答:“人活着不就活着呗。” 一句大白话,说了等于没说。可过了几十年,回味才发现就在这大白话中有大地的深厚,泥土的气息,质朴的哲理。这原根本不是一个问题,何必惹尘埃,都是吃饱饭无事自找的。

现在有人问我,写作还自费出书,为了什么?为名?为利?都是又都不是。为工人阶级?为弱势群体?自己又没那么高的觉悟和境界。为艰苦的同胞?为历史的教育?为新的资治通鉴?为一截真情的流露?为一个虚拟的梦境?为自个儿的兴趣?都是又都不是?为了什么?套用老农的话,写就写呗。

可老作家王老师却说:“政府有志书、年鉴,为正史,廖念钥写的就是野史,民间流传故事,可以与正史相应证,补充相得益彰。几百年、上千年过去,要了解这一段历史,作品的价值更能凸现。”呜呼,一代不管二代事,千百年皆成文物、古董,如同今天考证秦皇汉武、清宫秘史,由人推测演绎,瞎猜,可似今日的《戏说乾隆》等历史连续剧,满篇荒唐,一派胡言,一笑了之。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廖念钥2009年9月13日 一 洪广贵的罗曼史

5-1

一头干瘦的老骆驼,

带着幼子跋涉在沙漠。

小骆驼亦步亦趋紧跟身后,

长长的身影连成一条潺潺的小河。

毒日炙烤皮骨,

烤不转顽强的执着。

风沙敲打身躯遮住双眼,

遮不住前进的信念。

日起日落前面是什么?

沙漠不会无垠,

太阳不会永不落,

只要认定方向不停走啊走,

就有可能走出困境走出沙漠。

责任是力量希望就是生活。

胸前铜铃叮叮当当,

那是铿锵誓言自由悲歌。

这首诗很直白,却是六一生活的真实写照,下岗失业不就掉入沙漠?但再难也要挺住,就像当年拉板板车上坡不能软腿,不能松。一松劲,车子就会下坡倒退,倒退是没有出路的。六一当年没有倒退,而今车上有儿子,更不能倒退。但怎样才能不倒退呢?理性和现实又冲突,六一茫然了。

这天黄昏六一江边遛达,江边人少,一边散步一边思索。思索一条活路。不知不觉走上桥,突然腿被人抱住,迈不开步,飘远在天边的思维一下跌落现实,仔细一看,是一个比自己的儿子还小的娃,双手紧紧抱住六一的大腿,一只手还端一个小瓷碗,河南腔稚嫩的声音响起:“要点钱,要点钱……”六一还没见过这种要钱的方式,这哪是要钱?是抢钱。拦路抢钱的不是纠纠武夫、胸口一撮毛的强盗,而是小小少年。不给点钱不松手,六一没多少钱只好东掏西摸,摸出身上仅有的零钱五角递给他。突然看见街对面的一翘大肚皮中年妇女对小娃摆摆手,小娃立即心领神会,拒绝收钱,嘴里还不容置疑的说:“不要小钱要大票。100的,50的。至少10元一张的。”六一心头一下火起,把五角钱装进口袋说:“你要大钱找银行,老子下岗失业也快讨口了,你还嫌少?”说着对街对面的遥控者怒斥:“你咋教娃娃生缠死缠抱着脚杆不放强行要钱?你要教娃娃挺起腰杆、自力更生,凭自己的劳动挣钱,从小……”“哪里会要我们劳动嘛,我们只有这样劳动才来钱,走,八娃子!”遥控者一声令下,小娃儿立即松手,一蹦老高三步两步就跑去了。

是啊,哪里会要我们劳动呢?工厂被卖,土地被占,剩一张嘴要吃,空起一双手能干什么?抢人?杀人?要钱?八娃子?计划生育盲区在哪? 要钱的走远了,六一还在发愣。“喂,发什么愣?想钱还是想婆娘?”六一回头见是广贵。广贵笑嘻嘻地说:“叫花子都嫌你的钱小,看来你比叫花子还叫花子咯。啊哈哈哈……老朋友,观念更新不要固守清贫,还是得有点经济头脑,毕竟现在是商品社会,什么都可以当作商品。上次我跟你讲的事,你办的怎样?”什么事?六一一下茫然了,实在想不起哪一件事。广贵摇摇头叹口气说:“上次我不是跟你说过,有一家性药品推销商叫我找人帮编一个好看的性商品故事,要有颜色的,黄一点,性要露骨一点。让老年人看了回味,中年人看了发笑,年轻人看了东想西想,一晚上睡不着觉。至于钱嘛好说,按字计件按黄色深浅程度分等级,越黄越怪越吸引人钱才越高,给你说过了,你写好没有?写了给我拿过去就是钱。”六一一下想起来,上次也是这个地点也是中午,广贵说过此事。但六一觉得与自己观念习惯不适合,不能图几个小钱失大节,瞎编乱造,被人耻笑,无疑于端起洋瓷碗讨口,没放在心上就忘得干干净净,做人是有原则的。广贵一见六一的神态就明白了说:“唉,你呀你,你老兄咋老跟不上时代潮流呐?改革开放,百花乱放,乱写只要不牵涉政治问题就没问题,越怪越好,越黄越好卖。再说乱写你可以不落真名,说也由他,骂也由他,笑也由他,钱发展了才是硬道理。白猫花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把钱诓进荷包就是本事。唉,你这样固执咋不受苦受穷,第三世界的第三世界。这样嘛,我现在有一个朋友想要一个电影剧本,写川剧变脸。要从变脸的发源展开故事情节,当然要有一定的色彩,要把川剧变脸王招徒写进去,量身定做,写好最少可得十万,你干不干?”“干!别说十万,一万老子都干。”六一的确穷慌了,于是讲好半个月交稿。钱作马真是一点不假,任务接了钱就在眼前晃。六一开始构思,思绪天马行空上,从闯王李自成进京,崇祯皇帝煤山自尽,皇太极举兵入关到目前改革开放,一条主线纵横交差编织成一幅曲折离奇跌宕起伏的场面情景,一个一个鲜活的人物突出相互搏杀,一个个细节像一根根丝从心中吐出构成电影剧本《变脸传奇》。

初稿一完,六一兴冲冲按洪广贵留下的地址去找,广贵住在周公河畔的一所小学校,选择此处居住主要是方便其妻教书方便。洪广贵今非昔比了,由于其姐洪玉环的资助,广贵自费上中央电影学院进修二年,拿了一个红本本钻进雨城电视台当一名采编。活动能量大,交际广。左右逢源上下沟通,加之其姐洪玉环在上边当官,信息灵路子多,洪广贵本生就十分精灵,醒豁得很。社会上那套都懂,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逢场作戏也混了个小官儿当,更是如虎添翼,呼风唤雨。最近洪广贵还把他在电影学院表演那一套也发扬光大,采编之余又主持本地红白喜事,几乎垄断一方市场。结婚的指名要他主持,丧葬的也离不开他,他的表演才能在这里得到充分体现。他个子矮,学列宁、邓小平那是一绝,无人不喝彩。六一见过后匪夷所思,既然模仿的那么惟妙惟肖,为何不上电影电视,岂不埋没天才?六一曾经问过他,他一笑说:“里边复杂,关系网密布。我这样既不花一分钱,不请客不送礼,空手就能套白狼。一次临场表演就是一张‘四巨头’,何必另烧高香求神拜佛枉费精神”。他的表演十分到位,主持婚礼插科打诨,喜怒笑骂恰到好处。一席黄灰色的笑话,满堂笑声,票子飞来,荷包一鼓,他也一脸的灿烂。一个电话他又立即奔赴火葬场沉痛哀悼,声音呜咽低沉凄楚如丧考妣,听者无不动容,心灰意冷,人生似乎一下大彻大悟“死时原知万事空”。甚至有一次死者的儿子见他哭得比自己还伤心,不由大为感动反过来安慰他,进而指责他:“别哭了,我的妈死了又不是你的妈死了,你哭得那么凶,别人还真认为你妈死了,还有哪个给老子送礼?到此打住,不要喧宾夺主!”当然忘不了又塞一红包。收了银子一出来又是另一副面孔,六一戏称之为“红白喜事风,阴阳界边人”。他老婆白雀琳,六一见过,还赶过礼。记得送一对大红牡丹温水瓶,那是八十年代初,当时广贵还是一名代课教师,由于能说会道娶了刚中师毕业的小白。

弹指二十年过去,由于生活各忙各的,这次不意又重逢相交往真可谓“老朋友续新友谊”。六一走上周公河吊桥,小桥吱吱嘎嘎的叫唤,一身都在颤动,是否要展翅欲飞?吊桥啊吊桥,人生多少事都与你牵连,往事如烟……不能想了,回忆是衰老的表现。朝前看东风吹皱水面,碧波把鱼竿折断,游鱼戏绿水把诱饵贪恋,钓起一尾鱼,满河的经验。过桥前面竹林密密掩映小楼幢幢,参天大树迎门,溪曲汩汩临户;堤岸杨柳绿依依,院内鲜花香喷喷;日出菜花金璨璨,雨后碧野亮晶晶;远处青山如黛炊烟了了,近处鸟儿问答声声不息。好一个山水田园风光,世外桃源天上人间。走在画中不觉感叹人间美好,难怪七仙女要下凡降临人间,良辰美景奈何天?突然山弯背后飘来一歌声:……

取节太阳种在地上,

长出神圣的灵光。

凤栖凰栖?

一树烟霞羽化成翅膀。

飞兮晃兮?

九天任驰翔,

枕边常摆纸和笔,

梦与屈原谈《国殇》。

5___2.

六一转过一个山弯,前面隐隐露出一排青砖围墙,墙上白底红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围墙后是一幢教学楼,楼前一根比楼还高的旗杆,旗杆上一面五星红旗飞扬“哗哗”飘 。楼上突然传出一阵“朗朗”的读书声如同破窗飞出一群白鸽撞击沉睡的心灵,自然而然涌起一种久违了的亲切感。突然想起在中国很流行的一副对联: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走进学校,说明来意,门卫抬手一指:“左边第二间。”六一上去敲门,门一开却是叶芸。叶芸是“叶儿飘飘”的堂妹也是雨城风流人物,谁人不识?六一与之相识,只不过没来往罢了,六一见叶芸栓一围巾,卷起袖子,露出个鲜藕般白胖红润的手,俨然一个家庭主妇。六一立即意识到自己走错了地方,上了门卫的当。六一笑笑自嘲地说:“噢,对不起,走错了地方找错了人。”“你找谁?”叶芸也拉起个脸装起认不到问。六一心上突然蹦出两字“面具”,嘴上却笑盈盈说:“呵,我找洪广贵,请问他现在住哪?”“住哪?就住这儿呗!”住这?六一大吃一惊,两个眼睛立即瞪大,他又换妻?只见叶芸调头朝屋里大声呼唤:“广贵有人找。”此时上课铃“当当当……”急响,叶芸提一教鞭如牧鞭要上课牧羊去了,临走时不失礼貌地说一句:“我要上课咯,你先稍坐一下。”说完对里间吼一句:“蹲那么久,看把厕所屙满了!”说完笑笑,一转身飘走像一片云。“来了,来了”里间门“吱嘎——”一声响,洪广贵提着裤子窜出来还夹带一声屁响。“啊哈!六一,今天什么风把你刮来?坐,我给你泡茶。”说完一转身“叭”又是一响屁。一丝氨气随风飘来,六一仗着人熟大声武气地说:“你龟儿少胀点嘛,现在生活好一点也是要吃饱不要胀饱,胀饱对身体也没好处噻。”“嘿嘿,那是,那是,昨晚陪朋友多喝了几杯。老兄今天来不光对屁感兴趣吧。”“你要的剧本写了一稿,不知要得不?先请老兄过目,多提意见。”“要得,要得,有啥要不得的?现在而今眼目下,货值一分,关系值十分。几亿观众睁大眼睛盯到的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都敢玩假,讲关系,不然中央电视台文艺节目中心副主任兼文艺部主任赵安受贿被判十年刑,没收个人财产人民币二十万元。他可是1995年,2000年春节晚会总导演。导“春兰杯”晚会时接受张俊以的钱,让张俊以的作品在晚会上演出。当着中央领导的面,公安部,检察院,法院,宣传部,文化部,纪委的面,公然耍化学,变魔术,胆子不小,演出一幕腐败剧。全国观众受骗,世界为之张目,张俊以判刑六年,判轻了。这后边还有没有黑幕?还有多少个张俊以?谁知道?这都是钱之过,没钱寸步难行,钱多了又把人打倒。还有多少李安,王安、钹安,啊哈哈哈……”一边笑一边接过六一的手稿《变脸传奇》放在桌上说:“空了看,看了再说。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说要得算不得数,要得要不得还得给川剧变脸王费九看,他看了还要去拉赞助,里边复杂,一层一层的关系网,一帘一帘的黑幕,难啊!来来来,先喝杯茶润润嗓子再说。”泡上蒙顶黄芽盖碗茶呷一口,两人的话随即活泼起来。“要不得没关系,只当练笔。制片人动辄投资几百万、几千万,当然要选好剧本咯。我没钱只费点神而已,要得就干,要不得就算逑。”六一突然想起什么问:“喂,你的花鸡婆咋飞了?变成了叶子?你紧跟时代,与时代同步。魔术大师都没你变得快,一下就把老婆变个样。变得更年轻漂亮了。”“嘿嘿……”广贵得意地笑起来,摇头晃脑半响才讲出他的罗曼史来:

六一你读书走了,我通过我姐的关系当上是事而非的兵。不是解放军而是深山劳改监狱农场的看守。俗称公安干警,古叫牢卒,实当火头军。而且我这个兵也特别,是时代的产物,不是正规军而是内招家属子女和顶班的名额。穿的是军装却没有帽徽领章,实在要算只能算军工,外人通称干事。干事干事,的确要干事。当时我十八岁正年轻“骚气蓬勃”。哪里在厨房拴得住,有事没事都朝外边跑。开饭的时候回来打饭就是了,为什么我要赶到这个时候回来?哼!别小看汤瓢,那时候这汤瓢就是权,打尽五湖四海,人仰马翻。给老子打一条新路,打一片广阔天地来。每次打饭打菜,我的汤瓢都是睁着一只眼的。领导阶层及其家属(家属特别重要)一分打五分,一角当一圆。底下的人满不满意没关系,只要领导满意就行。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又不要我贴一分钱。就凭这把汤瓢我钻到第八看守队当一名兼职看守。队长叫章杰虎,外号章夜壶是位老资格的军人,参加过1962年中印反击战,立过师部一等功。这个功来得蹊跷和意外,意外得使他一讲起常常哈哈大笑。那天“夜壶”随部队插入敌后,由于头一天吃了半生不熟的牦牛肉及几把干胡豆,肚子气臌气胀的。一路走一路“嘣嘣”放屁。急行军口干舌燥又猛喝一肚子雪水,这下好了,不一会儿肚子“哗哗”响,屁变成稀屎一路走一路拉。拉也不敢拉久,怕掉队。军事化的拉屎速度当放几个响屁。这时队伍走迷路了,所谓路其实根本没有,都是靠指南针辨别方向前进而已。可一到w地区由于地矿作用指南针失灵,乱转一通。山高谷深,鸟都飞不过,无线电波传不到,报话机同样失灵。咋办?团长命令部队原地休息,命令参谋长带2个通讯兵背着器材爬山顶,山顶高可能收到信号和命令。这一空挡时间“夜壶”肚子又闹“革命”,为避免臭气熏人,“夜壶”独自一人偷偷跑过警戒线,转过一个弯,寻一块大石头背后慌忙脱了裤子蹲下“扑哧”一声,顿时轻松许多。正在这时前边响起一阵“沙沙”脚步声由远至近,到了大石头前停了下来。“夜壶”以为又是“同病相怜”的战友跟踪而至也想“轻松轻松”,于是正想主动热情打招呼:“喂!过来,一块屙。”话还没出口,突然听到“叽里呱啦”的呼叫声不停,越来越近,一下出现在眼前是一个大胡子兵。来不及多想,“夜壶”裤子也来不及扎,光起屁股就像老虎一样猛扑上去,一下把背着报话机的敌方大胡子按到,缴了械。对方一股队伍也进入w地区,也遭遇同样问题 ,指南针失灵,报话不通。对方指挥员气愤地叫报话员自个儿找个地方呼叫总部,呼叫通了就赶紧回报。这真是战争史上的奇迹,双方都没想到只隔一道山丘一道弯,大家都瞎摸绰绰凑到一块儿了。“夜壶”一个擒拿,生擒大胡子立即押回团部。王团长一见两眼放光,叫翻译过来突审,明了情况,原来对方也是一个团。王团长立即抓住战机部署作战方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家伙把敌人团团围住一举全歼。这一仗后“夜壶”评为战斗英雄,荣立师部一等功。战友们都笑“夜壶”拉稀拉出一个一等功奖章来。我对此很感兴趣,长恨自己生迟了,没赶上这趟好事。在山沟屙野屎时也常常瞭望远方,看看有没有敌特报务员空降,逮一二个立个功,多荣耀啊。那段时间,立功受奖在我脑海里膨胀,生根开花结果。当然结得果都是白日梦悬挂天边。我们管辖百十号人,每天都撵羊一样赶到山里挖地种茶采茶,大山溪茶是全国名茶。这里荒山野岭,几十里无人烟,没有工业废水废气废渣污染,茶树长得青翠欲滴蓬蓬勃勃。茶叶口感好,香味正,色泽亮都源于这里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气候所决定的。这里海拔1000米,四季云雾缭绕雨水充沛,土质为疏松透气肥沃的小土子。从五十年代就开始大规模种植茶,办工厂制茶。茶园发展到几千亩,劳改人员都种茶、采茶、制茶。每个队还有资格的武警,虎视眈眈全副武装。我们队就有一个班的士兵荷枪警戒,每次跟我们一道出去至少有四个兵,站四方。只要有他们,我和“夜壶”队长完全可以放心大胆的耍。头晚我喝酒贪杯喝多了,半夜口干舌燥爬起来抓水瓶倒热水,一提,轻飘飘的。一倒只有二、三滴像他妈的眼泪。只好摸出去喝房边的涧水,凉幽幽的灌个饱。结果伤了胃,第二天下午,肚子“叽哩咕噜”闹革命,想屙屎就跑到后山坡一个大石头后边,解开裤腰带蹲下使劲挣,脸都挣红了却屙不出一砣屎,只滴三、二滴白尿,如此而已,想想也是。天天喝酒没吃什么东西,哪有屙的呢?蹲着蹲着突然想起“夜壶”传奇,于是天马行空想像一个印度大胡子背着报话机鬼鬼祟祟溜过来……嗨哟!真的来了!胡子好长,拖到腰间款款飘来。幻觉?视神经断路紊乱?这里离印度十万八千里风马牛不相及,况且时光已过去几十年。中印双方停战几十年哪会有什么印度胡子兵?可眼前确有人,还穿着绿军装一摇一摆走来。我使劲眨两下“火巴眼”,定神一看,嗨!那哪是什么胡子而是姑娘的辫子,一位青春姑娘又黑又浓的头发在脸前飘舞如七仙女从天而降。仙女年芳二十,青春焕发。现在实话实说,美丽倒还谈不上可要知道我们是在荒山野岭,好久没见过女人,丑话“当兵三年,母猪当貂婵”真还他妈的有点道理。一见她,哪怕小眼睛、大嘴巴、暴牙齿,脸上几颗“苍蝇屎”,都是美的特点,美若天仙。那胖嘟嘟的脸被山风吹得通红就像一朵绽放的红山茶……一下站起来恐怕惊吓住她,惊飞了五彩凤凰,哪见美丽的羽毛?坐下?光屁股弄脏了不说,还有锋利的碎石、渣草杆,戳得痛。咋办?姑娘正朝我方向走来,全然不知,越走越近……我急中生智,躬起腰把裤子胡乱扎起再后退两步,顺手拾一根细竹竿轻轻挥舞,十分潇洒哼着小曲,装着刚爬上来的样子,迎头而上。效果十分佳,姑娘愣了一下,停两步又继续朝前走……小路很窄,碰面了,我很绅士的故意退一步身子一侧,礼貌地让她过。当她走到身边,我明知故问:“同志,这荒山野岭的,您找谁呀?谨防野兽咯。”

3.“野兽?”姑娘一下惊恐的张大嘴,两只耗子眼睛瞪起反而显得更小像一粒黑豆说,“没听说什么野兽啊?”“怎么没有,遍山遍野都是,你看山下被押的不就是两只脚的野兽?”我一口说完,姑娘“嘻嘻”笑开了。她一笑一对酒窝漾脸上,一双黑幽幽的眼睛像一对黑宝石熠熠闪光。两排洁白整齐的细米牙像刚出窑的景德镇白瓷,乌黑的头发像墨笔勾勒出一条弧线,弧线在颤动摇摆。“喂,你真逗。你是干什么的?”姑娘反客为主,开始进攻。我知道这是一个好兆头“我是一个医生,专治神经病。” “哟,你是爬上山来扯中草药的嗦?”姑娘笑嘻嘻打趣。 “哎,对头,我就是上山挖冬虫夏草的。”“你背篼没一个,挖药尖锥锄也没有,哪像挖冬虫夏草的,披一件军大衣油脂垢笳,邋里邋塌,不是劳改犯也是……” “叫花子?流浪汉?”“像,像个活宝器、瓜娃子。啊哈哈哈哈……”姑娘的笑声又尖又细在空旷透明的山野上空滚滚而去,传得很远很远……像滔滔碧波冲击我干枯的心灵,像飞旋的车轮载着我的心。我受到强烈震撼,第一次品赏到女人笑声的滋味,香如花,甜如蜜。不由人不遐想翩翩,不能自己。我急忙无话找话问:“姑娘啊,你是咋走到这儿来的?你是干什么的?该不是来探监的家属吧?若是,哪一个?你只管跟我说一声,我立马给你喊来。说!你爸叫什么名字?”“啊哈哈哈……哈哈哈……”姑娘一听笑弯了腰,双手紧紧捂着肚子,头不停的摆,笑得说不出话来。我知道可能说错了,于是急忙补救:“不是你爸就是你哥?他叫啥名字?说!没得问题……”“哈哈哈哈……”姑娘笑得更欢,一只手抓住身边一株小树,一只手捂腰弯得像张弓,头几乎挨到地。一身都在抖,好半天才喘过气来问:“你咋个想的?啥子我爸我哥在劳改哟!你还有没有说的哟。你是新来的吧,实话告诉你,我爱人就是你们监狱看守的大队长,叫章杰虎。你没见过也该听说过吧!”“章杰虎是你丈夫?”“哦,你认识?”“岂只认识,我俩还是老搭档。早就听说他老婆年轻漂亮,可惜没见过。听说你回娘家耍去了,现在才回来?”“是啊,不光是老家,北京、上海、广州,我都去玩。一晃就是三个月。你是新来的吧。”“可以这么说,也可以不这么说。”我眼见这么漂亮的姑娘不由故技重演、信口开河“我虽然第一次调到这儿,可我是年轻的老革命,我也有极其光荣辉煌的历史。”面对这么美丽的姑娘,心里一下忿忿不平。章杰虎五十岁出头,长的牛高马大,一个红彤彤的鼻子像杆小红旗插在圆滚多肉的脑袋上。眼睛一只大一只小是对阴阳眼,看人一瞟一瞟的像职业监视。一双腿长满又粗又长的黑毛像没有进化好的野人腿,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一切还不是都看在钱和权的份上。章夜壶前妻我没见过,听说前年给他送饭从崖上失足摔死了。去年回老家又娶一年轻美貌的村姑,从此言听计从爱如珍宝不要新娘子送饭,没事只管玩。这里山山水水都玩遍,觉得不好玩,前几个月又溜出去,而我参加工作不满三个月,当然只有耳闻不得目见。也证实古话“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一点不假。今天不期而遇,莫非前世有姻缘?我俩站着说累了就坐下来谈,越谈越亲热。不知不觉天暗下来了。突然她一下跳起来叫道:“哎呀!我炉子上炖的鸡可能焦了,你给章杰虎说一声,今晚回家吃饭,不要再在食堂吃了,你也一块儿来吧。”说完急匆匆转身,大屁股一颠一颠跑回去,拐个山弯不见了。我怅然若失,脑子一片空白,眼前只有那一对大屁股在晃动,好半天回不过神来。等我飘回看守场只见章夜壶正盘腿坐在山岗一大石头上像个猴。一包炒干胡豆已吃剩半包,可一瓶老白干却瓶底朝天。制度上禁止喝酒可他却说山高风大气温低,不喝点酒挺不住。当年红军强渡大渡河每人不都喝两口老烧酒么?“酒壮英雄胆,饭胀傻老三。”只要不过量不滥酒就行。组织也清楚,但谁也不敢表态同意他喝酒。同样谁也不公开批评制止他喝酒,对这些老革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战争中受过伤,弹片把他的蛋蛋打掉了,可他的生活当有人照顾,于是才娶年轻贫寒的农村姑娘珍珠。我把珍珠的话对他一说,他高兴的说:“走!今晚就上我家,我有好酒《五粮液》,五块钱一瓶咧。《竹叶青》,《杏花村》也三、五块一瓶,都有。走,今晚一醉方休。”章夜壶是个棒槌,引狼入室。我把台面上的东西故计重演,口里不住推辞:“那咋个要得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啥不好意思的嘛,毛主席教导我们,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我们的同志要互相关心,互相帮助,互相爱护……”章夜壶背毛主席语录背上了瘾,一开口一串一串的。但只有一字打动我的心,那就是“爱”。我假装感动得热泪盈眶,一口答应:“我去,我去,我一定去,我立马就跟你去!”好似我去吃他还给他多大一个人情似的。“酒肉穿肠过,美女心中留”,我要看她——珍珠。我的直觉告诉我,珍珠对我是有好感的,这就是基础,就是土地。有了肥沃的土地,撒什么种子就会开什么样的花儿来。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下罂粟一样开红花。怀着勃勃跳动的春心走上风流浪漫之道,一路野花一路山歌。那夜当我一跨进屋与珍珠两眼一对,像一道闪电划过心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用说,一切的一切都在眼中传递,在暗中交流。短短的一瞥如同黑夜中的一道闪电,大地一片雪亮,心中翻江倒海掀起惊涛骇浪一切都明白了。我俩合伙把章夜壶灌醉烂醉如泥抬上床后,只见珍珠的脸因兴奋而变得绯红像一朵红得发黑的罂栗花。一双细眉弯弯像两把刀。一双大眼闪着波光。呼吸因紧张而急促。我情不自禁一把抓住她的手,冰凉凉的,有了第一步的接触,以后便是爱情高潮的呻吟声和喘息声,今夜她真正由少女变成少妇。有一便有二,第二天又煮鸭请我,我又提2瓶白酒,依旧把章杰虎灌醉,这回不比上回,上回急躁,这回我俩是亲热够了才上床,我还没抱她,她就扑上来,双手紧紧搂住我的脖子,将嘴凑上来……突然一只大手挥过来“啪”一下打在珍珠的身上,原来醉汉的手被压痛了,迷糊中本能的抽出习惯一扬,这一打骇了我一跳,我要立即进入阵地,开始“被翻红浪”伏卧撑的体育运动。三人同睡一个床,妙哉。当然只能睡一个时辰,完事后休息一下便走,不然章杰虎酒醒那可就跑不了,他有枪。为了避免章杰虎生疑,我告诉珍珠,第三天就不要来了隔两天再来,谁知那个骚婆娘,开了头觉得安逸一发而不可收,第三天,而且中午就跑来工地找我,当着夜壶和武警、囚犯的面,我能咋样?只好装袭作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后干脆借方便躲到一边走,我一去珍珠也借口回去跟上,我俩又在山坡树丛中幽会像电影《红高梁》中的镜头一样,只不过我带有雨衣大衣铺垫,从此三天两头不是我到她家,就是她到我家,甚至就在山里幽会,梦里分外甜,甜过头就醉人昏头,我俩的事我装得住,可女人,唉,那个傻婆娘,太年轻,太单纯,一点都不知道装演戏作假,她那双可怕的小心眼,一见我便熠熠生辉,脸上表情一下丰富起来,走路屁股都是一翘一翘的,格外轻盈。开始不觉,时间一长,别说章夜壶,连武警战士都看出来了。章夜壶自己没那个功能,但习惯势力却不容许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伸手第一次打老婆,出手特狠,像打犯人一样又重又狠,三下两下把珍珠打昏了,睡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我早被调开,到伙食团帮厨,说是支援实是下放劳改,我听了不仅不觉的难过,反而心里还轻松了一下,要知道我还没结婚,我和她只是玩玩,要找老婆,当然要有一定的文化程度的,珍珠太土,当初完全是生活枯澡,又没见过其他女人造成。事情其实就是一种精神青春,一种病态,在那时候,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农村女子,看成了天仙,七仙女,要说爱情其实还谈不上,只是一种饥渴而已,而每次是兴奋高潮一过,便觉她口臭,出的气有一股大蒜味,特别是她不习惯调情,一来就想干事,像一头发情的母猪,男的受不了特别像我又瘦又小,哪能天天,再雄的人也遭不住折腾,过犹不及,折腾过度,就走向反面,看见这样不是,那样不行,毛病多了,加之她不听劝,一点子不行,把我弄到如此地步,可她一点不收敛,反而公开要闹离婚,要嫁给我,这我可没想到,也不想得到,今天她一顿被打,心里高兴,这下,她可应该收敛,吸取教训,游戏该结束了吧,不,病没好,她又爬起来,公开找我,要我表个态,不然她就去死,或者先把章杰虎杀死。女人,一旦着了魔,什么事都干得出。我想了半夜,没想出一个办法,明天要我回她的话,她可是一个刚烈女子,没得文化,却说得出做得到,万一她杀了章夜壶,她视死如归,我咋脱得了干系?她离了婚,我拿她干啥?只睡觉?听说章夜壶已反映到总部,总部也正组织调查组要查我最近行为,我能查得了么?一查出来恐怕不再是看守而是被看守的囚犯了,咋办?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打定了主意,随便收拾点衣物钱财,天不亮就依旧把门别好,翻窗跳出,又关上窗,拉上帘,像以往睡懒觉一样,自个已偷偷的跑下山来,赶早班车回雨城已是中午12点,一回来便把此事向家人一讲,母亲立即找到表姐,表姐在教育局工作是一位中层干部,表姐夫却是公安局副局长,把此事一说,表姐夫一口答应掩护,立即叫我入住其家,住公安局里,嘿,比什么都安全,我在里边打蓝球,下棋,打牌,悠哉悠哉,果然不出表姐夫估计,第四天,大山溪监狱派二个人全副武装来抓我,抓得住个逑,毛都没碰到一根,一到雨城果然是到派出所,派出所所长是表姐夫的部下,岂有帮他们的道理,把他们的介绍信扣下,打个回条给他们回去交差,回条上说,洪广贵是回雅,他的事一切由我局处置办理,完了附加致革命的敬礼,哈哈哈……一台戏到此闭幕,至于那个骚婆娘,听说还是离婚了,到雨城来找我,我躲在公安局她找到个逑,找了几天找不到人,便回她老家资阳去了,章杰虎一惯听从命令,领导叫他不要自个儿行动,他果真服从命令,再没下来找,打过麻烦,桃花劫难就这样平安无事,我虽丢了工作,但有表姐夫、表姐还愁啥?耍了不到二个月,教育局招民办教师,我报名参考,考是假的,不考也得上,考当然是过场,掩人耳目。有后门,老子做都没做,有一门老子交都没交,成绩还是90分,哈哈哈,你们说假不假,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了。

4.

进了教师队伍,把我分配在离城60里的望鱼乡村小学教书,这里虽远,但环境条件好,通公路。公路是联合国出资援助修的,花了不少钱,我一来刚好完工,要请联合国有关人员来验收剪彩,乡长跑到学校,找一个会书法的人帮写几个大字,“热烈欢迎联合国望鱼乡公路援建验收检查组光临”等横标:乡坝头的学校老师水平差,我一去露一手更名噪四方,都说我的字写得好,拜得客,乡上找我,是我有意在学校抬高一下自己的身份,但嘴巴上却说得很好听:“借用我一天,没关系,但组织有组织纪律,单位有单位的章程,你们最好先找学校校长,由他安排我来,这不更好。”其实乡长是地方一级官员,而校长只能是办事人员,包括县上、市上省上、甚至中央的部门,很多只叫吏,虽然都是同级干部但有本质的区别,官是管人的,能够决定别人的命运,而吏是管事的,所以吏即使级别再高,也没有当家作主的官威,况且乡政府还是一级政府有党政军权,党是党委,政是乡政府,军是乡武装部,是一级政府,官虽不大,可实权不少,威风不小,中央国务院到省、市、乡是三级中的一级,处处代表政府比什么局、厅都关火,为了弄清官吏的区别,我还专门查了三本词典,《现代汉语词典》、《辞海》、《辞源》上面说“官吏”是古代百官的通称“但在不同朝代两者也有一点区别。吏者,旧时没有品级大小,公务人员,比如《辞海》旧说“明清,则称各衙署之房吏书办无俸禄而供事于官的人当吏”,杜甫就是小吏,现在不少人宁当鸡头,不做凤尾就是要做官,哪怕是村官也威风八面。结果校长出面要我帮乡政府写字,这样就快刀切豆腐两面取光生,校长有面子,我也有面子,而乡政府不出一分钱,只招呼一下就有人主动提笔,上场干帮忙,何乐而不为,皆大欢喜。写好后2小时,联合国检查组准时出来,一路认真仔细检查,检查完毕乡政府早准备十桌酒席,杀鸡宰羊,还特打本地特产,受保护严禁捕捞的雅鱼,可外国人真憨,硬是不吃,检查完便走,乐得大家不客气借他人之名大吃大喝一台,喝酒就是500元一瓶的五粮液,每桌4瓶每桌酒钱就是一二千,结果吃得醉了,还打起架来,乡长灌醉副乡长的酒,副乡长不胜酒力醉了,把平时想说而不敢说的想骂不敢骂的话统统吐出,比如乡长偷航空母舰,又偷×××的婆娘,还穿过该婆娘的内裤,不信大家给他剥开看,趁着酒性,大家蜂拥而上,把乡长剥个赤裸裸,果然一条红花内裤,上面还绣着×××婆娘的名字,这下大家哈一声大笑,放开了乡长,乡长恼羞成怒,爬起来,抓起酒瓶劈脑壳就给副乡长一下,打得副乡长血流满面,两人抱打成一团,真他妈的好看,官吏打架,居然没有人劝,大家都作着壁上观,直到打晕了,副乡长挣脱乡长的箍抱,跑到厕所用手抓一把屎朝乡长脸上扔去,屎贴在脸上,臭哄哄的,两三只托起尾巴的蛆还在脸上爬,当他扔第二把时,溅观众一身,众人开心的跑,我也怕屎臭跑回学校,第二天两人又像没事一样打招呼:同志加兄弟。

列宁说:“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马克思说“人所具有我无不所具有”,“天地下再没有比教师更高尚一职的”都对,只不过是从不同的角度来看同一个问题而己,我说教师是最传统的职业,比传教士还假。牧师有一定文化层次,还有一定的信仰,而教师只是传,上边怎么说就怎么说,鹦鹉学舌决不再越雷池一步,书本上怎么讲,照本上讲,不再乱发议论,当时没电视,有电视可以把全国学校老师统统解放,大家看电视即可,后来果然有什么电视大学,可见我有先见之明。教师那几年很穷,工资不高,像孔乙己似的穷酸酸的扣门得很,不比现在进OK厅闯红灯区,买小车的教师不少。但不管经济变幻万千,教师本质不变,说一套做一套,当面问好,底下使绊,当然不是全部,但我见的太多了。当时我分到望鱼小学,小学简陋到想象不到的地步。教舍是一土地庙改建,桌子板凳全是残废,一摇三晃,墙用竹子编好后用黄泥巴糊的。潮湿,一股股霉气扑鼻,我在的讲台后边就长出一根房外大槐树窜进来的根长出的小树苗,理所当然被斩首。那里没有电灯,每晚点煤油灯,学校老师有一半是外地人,所以只修一排泥巴墙宿舍。我由于去的晚分到最后边的一间,一进去,就踩到一砣屎,小个子小张老师哈哈大笑说:“洪老师福气哟,一来就踩到屎巴巴”。一股尿骚气扑鼻,校长立即叫几学生来打扫,把屎弄走。我怕潮,又在地上铺一层石板,洒上石灰,这样尿屎气没有了,但石灰碱味却很浓扑鼻,只好打开窗门,让空气流通半天才进去。安床摆书桌,同来帮忙的还有一位身高1.7米年轻女教师,姓兰,是体院毕业,工农兵学员,体重150斤,体育还兼管事务。本来是留校的,听说因桃色事件差一点被开除,作风不正就分配到边远山区,身体好到哪里依旧很浪漫,先后跟乡长和校长关系不一般,私下人称“航空母舰”。她不知是教体育的胆大还是图避人耳目来去方便,以前就住倒数第二间,现在我住倒数第一间和她一墙之隔,成邻居。“航空母艇”豪爽,热情,大方,在城里耍一个男友姓吕,是个小白脸,在城建设计室工作,又瘦又长,风一吹都要吹飞似的,我看到过二次,那小白脸下来耍,白天当众说要跟我挤铺,可一到晚上我留起门,却不见人影来,晚上倒听见隔壁床板响半夜。半夜听到“泉水叮咚响”是屙尿,我一下想到那砣屎,又粗又大,是“航空母舰”图方便转过来,一轰炸留下的一股臭气由心升起,不由爬起来,把收音机打开,正是播放“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

第二天一早,小白脸一脸灰白赶早班车匆匆走了,我跑步回来,航空母舰已起床,出来打水洗脸,一脸红光。女人是一朵花也是要男人露水滋润,生活又一次验证,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一次后小白脸再没来过,也没再听“航空母舰”说起。一次我忍不住问她,她淡淡一句话:“吹了,他不是一个男人”。“我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她盯我一眼,笑笑说:“那你今晚上来”。晚上我没去,但有人来,那就是校长。小张老师天一黑就把我叫去转河边,对我说:“今天晚上校长要找航空母舰干好事?”“你咋晓得?”“嘿,校长是本地人,今晚要开会,每次开会他都借口天晚路滑,在马村住房住一宿,不信,晚上我邀你,我俩爬在她门口外的大麻柳树上藏起,就可以看见一切,嘿嘿!不出钱看演出。”说到此得意的摇头晃脑,大讲上次看到的情况。果然晚会一结束,各人都回去,有人打电筒,有人打火把,各自溜回自己的屋。小张对我挤一个眼,我心领神会假装回屋睡觉,一会儿,小张来敲门,我随之出来,两人三下二下爬上大麻柳树上躲起。夏天天气热,可农村风大退凉快,莹火虫像流星在眼前飞舞,蛙声如鼓,弹奏合唱快乐?蚊子真讨厌,嗡嗡嗡飞来飞去叮人,打响了怕惊扰节目,不打又叮你痛,只有轻轻打,轻打不容易打倒,只有不停的扭动身躯,肌肉不断伸缩放松,我后悔应带一盒万金油一擦了事。10点过,一个黑影出现,鬼鬼祟祟敲门,像一个游魂,先飘到厕所,然后又飘过来,轻轻掀开“航空母舰”留的门,一闪进去,从上窗可见,校长一把紧紧抱住“航空母舰”两个白生生的躯体扭成一团,然后……突然,灯一下灭了,什么也看不见,小张老师偷偷乐,笑着说:“广贵,这个时候放一把火才安逸,才有好戏?” “啥好戏,一放就是纵火犯。”“开玩笑的,他妈的,老子们只是掌握他的情况,需要时抬出来,压他一下,他敢卡老子,老子已联系好城里学校,一点此事,他巴连不得老子走,这对我对他都有好处,你想回城,也可以用此事要挟他,这叫“心照不宣”。我想回城,可没有文凭,城里没学校要,想也是白想,我就不想了。第二天一早,校长主持升旗依旧一脸庄严、好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讲活依旧红得烫人,革命口号一串串挂在嘴边,所以我说教师有伪善的,不是空穴来风。第二学期小张果然调走,校长还开欢送会,会上一脸真诚讲张老师是我校最出色的老师,我根本舍不得放他走,可他家在城里,我们不能只顾自己而损伤小张老师的利益、前程发展,权衡再三,还是决定成人之美,放小张老师回城。我衷心希望小张老师在新的工作岗位再接再励,争取更大的胜利……”这一期调走的也有“航空母舰”至于她是咋个走,拉什么关系我就不知道了。走了二个老师又来二个女老师,一个就是黄丽花,一个就是叶茜,她俩是同学刚从师范校毕业,黄丽花要大叶茜二岁特以姐妹相称。

弹指五年过去,我和黄丽花结婚,叶子嫁给一个驾驶员花肚皮,那时驾驶员吃香,逢州过县,带不少便宜货,我们沾了不少光,花肚皮不仅肚皮上斑斑点点,而里边也是花花肠,刚结婚还好,时间一长半天半月才回来一次,特别是叶儿有了一个娃娃后,他更是杳如黄鹤,叶儿又要上课,又要带娃娃,那时教师工资低,花肚皮又不给钱,听说他又在外养三个情妇,哪有钱给叶儿,叶儿一时陷入困境,叶儿娃娃叫大娃,大娃就靠大家帮带,叶儿的课有很多时间都是我帮代,久而久之大家都有感情。黄丽花有了孕,她也经常来帮做事,等大娃2岁时,叶儿把他送给花肚皮的父母上城里幼儿园,这样叶儿就走出困境,这时我老婆生了一个女儿,叶儿义不容辞天天来帮忙,洗澡换尿布,抱娃娃耍,我女儿特乖一逗便笑,一笑咯咯的像小鸟,叶儿特别喜欢女儿,天天抱起到处转,她的课自然我又帮带的多,我老婆是个爱占小便宜的人,一见有人帮带,高兴得不得了,趁机要看电视,此刻农村已有电视了,她们二人的课,基本上统统落在我的头上,我像一只不停旋转的陀螺,从早上到下午,每天上8节课,质量我不敢说了,反正农村学校,得过且过,只要有人顶,谁也不开腔,有时叶儿干脆留宿我家与女儿一床睡,我只好跑到叶儿家住宿,时间长,问题又出来了,我经常和叶儿关门在床上也是公开的秘密,幸好改革开放,对这些生活作风问题不是一件大事,大家都开放了哟,这些事情恰恰只瞒到黄丽花,她还真以为叶儿是她的妹,关心帮助她带娃娃,可是好景不长,不是学校采取什么措施而是花肚皮又回来了,他的单位垮了,没钱又厚起脸皮跑回来,叶儿已说过,她要和他离婚,这回是他整死不干,教师工资不断升高,经济地位决定政治态度也决定命运。叶儿娇小又把他撵不起走,私下找到我叫我想一个办法,我只好又给花肚皮找一个活,就给人家老板拉货车,这样三天两头才回来一次,虽然我俩有时会偷情,但终究说不定花肚皮哪天突然摸回来,于是我在叶儿家开一个小洞,她养几只鸡一有风吹草动,移动鸡笼钻出墙洞就跑,此事还真灵验,发生过二次,有惊无险。花肚皮在城里单位还有一套房子二室一厅。这个星期天,花肚皮开车到重庆,说是一个星期才回来,叶儿叫我上她家,我大白天一到她家,门一开,她就一把把我紧紧搂住,如同久别的夫妻,实话说只有偷情最快乐,她把我引进室厅,自个儿去洗澡,那天天气热,我心血来潮也冲进浴室,那女人其实很苗条,黑色的长头发,被水一冲,紧紧贴在雪白的身上如一张画……

5.

俗话久走夜路必遇鬼。大风大浪却闯过,小阴沟把船翻。一点不假。性在中国古代是封建禁止宣传。越这样越让你神秘也吸引人,特别是少男少女,其实说白了,不就是一种繁衍后代的体育运动,与排泄也相关,放完一身轻松,只图快感安逸,难怪多少皇帝短命,我现在走路一摆一晃的,全怪当初,风风火火,全是纵欲过度造成的内伤。那晚在学校演电影《多恼河之波》,地坝早就站满了人,两根杆子挂一面白色的银幕像一张帆,风一吹,一凸一凹的,学校老师当然坐中间,我坐黄丽花边上,叶儿又坐我边上,电影一开始灯一黑,叶儿的手就伸进我的腰间,我有意把大衣一披,其实是为了挡住后边视线,我的手也像一条蛇轻轻伸到她的腰内,电影上演的什么我全不知,只感觉她像火一样的灼人。电影没演完她把手一扯就走了,我也知道,我便站起走了,我知道她会跟我留门……刚回到家,“嘟——”一辆汽车开来,花肚皮回来了,好事又搅黄了。这一夜,特别难受,想到叶儿跟花肚皮一起我就烦,自己没办法,把黄丽花当成叶儿也干一盘,黄丽花真是个马大哈,一干完便呼噜噜睡了过去,我睡不着爬起来。走出门,想到叶儿房中去,但又不行,看见地坝中的银幕挂起像一个大口罩,风更大,把我又吹回屋,钻进被窝。第二天,是星期日,一早停在地坝外的汽车响了,花肚皮在地坝中高声招呼:“叶儿,我到重庆拉货,走啦!”我一听心中暗喜,爬起来不洗脸漱口,就偷偷钻过去,走近叶儿房,门没锁,留好门的,我掀门进去,随手把门关上,冲进去只见叶儿神情飞扬,我立即三下五除二脱个精光,钻进叶儿的热被窝,突然“嘭嘭……”敲门声。我吓坏了,可叶儿却一脸庄严:“别怕,花肚皮回来了,大不了打一顿,离婚就离婚,弄烂就弄烂,”嘿,女人看起弱,其实有的女人比男人更坚强,叶儿这一席话一下给我添力量,我俩急忙爬起来穿衣服,还没穿好,花肚皮冲进:“你们干的好事,老子早就听说了,今天故意绕一个圈子,回来捉奸捉双……”一边说一边动手来抓我,叶芸一把双手伸过来抱住他。我趁机冷不防迎面打上狠狠一拳“嘭”打得花肚皮变成花脸猫,鼻血糊一脸,花肚皮双手抱住脸一下蹲下,我起来一溜烟跑出门去,这时是大清早,学校没人,我不敢回家,一口气跑到街上,钻进茶馆,泡一杯茶,立即和众茶客高淡阔论,有意表示自己的存在。心里却十分着急,叶儿怎么样了?挨打了么?打得重不重?此时脑海里只有叶儿,还没想到老婆黄丽花和女儿,这样的躲起不是个办法,刚才叶儿不是没跑,她都不怕,我怕什么,还是回学校去,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跑出来没人看见,现在回去正是时候,为了表示自己赶了场,专门还买一刀肉,两砣豆腐,一株大白菜,一晃一荡掩盖做贼心虚走回去,一进学校只见已围满人,人一多,我更加害怕,人多就有人劝架,花肚皮就打不了叶儿,果然,我走过去,听见花肚皮在骂“洪广贵,不是个东西,偷我婆娘,我今天一早假装走,车开到场头我又偷偷转回来,一回来就逮到他们光屁股还在床上干生意,我去抓,洪广贵给我一拳,嘿偷情的反把老子恨倒,这像啥子话,今天非要处理把洪广贵逮起来,我现在找派出所的人来,上派出所找人来逮洪广贵……”“凭啥子逮我?你瞎了狗眼,青天白日的说疯话,我一清早就上场吃早茶,不信你问,税务所王所长、张队长,我在那里坐了二个小时,还看到你的车开出去,我咋个会跑到你的屋里头?我有分身术啊?哼?你害怕是练了法轮功,走火入魔了吧!”当时正批判法轮功,我一说大家都在大笑,加上王所长、张队长几个我付茶钱,一到都证明我一直在那里喝茶,没走过,时间、地点、人物都有证明,花肚皮一下口吃:“你,你们,乱说乱说……”三人成虎,众口烁金,都给我证明,指责花肚皮,这时叶儿披头散发冲出来“啪啪”,给花肚皮二耳光:“离婚,你人多事多,污陷老子的清白,离,马上离。”这样一来,反倒把花肚皮弄来下不了台。鼻子又红又肿,花脸面孔,哭丧着脸,低三下四给叶儿求饶:“算了,算了,回去……”“回你的逑上去,老子跟你过不下去了,你是一个流氓,污蔑妇女,连自己的老婆也污陷,决不跟你过,一刀两断,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

结果两人硬是把婚离了,叶儿直接找到我要我立即施行诺言,我当初是为了睡她哄她的,根本没想离婚,可女人不是弱者而是强者,在这方面特别强,她不仅要挟我,居然晚上钻到我们的卧室,与我老婆三人挤一间床,弄得黄丽花与她又打又骂可她就是不走,死活要跟到我,我又高兴又愁,黄丽花这个马大哈不会处事,她骂不过叶儿,打不过叶儿,叶儿年轻,健壮,她只好去告我妈,可她不讲方式方法,一见我妈就骂,本来看在有孙女的份上我妈也是要给她作主的,可惜她一骂:“你生的啥子儿,是一个老流氓,骗子,坏种……”母亲听不得别人骂自己的儿子,这恐怕是全天下所有母亲的共性吧,母亲一气之下把她撵走,反而同意我与她离婚,到今天。生活中没有旁观者,只不过角色经营转换而已,我现在不知我演的什么角色,主角?配角?“丑角,小丑角色。”六一抑喻笑笑,两人目光一碰后立即大笑起来。

六一把电影文学剧本《变脸传奇》交给广贵后就不再过问,因六一广贵知道“凶多吉少”一部电影投拍谈何容易,首先要有好本子,要有符合当前形势的“好本子”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限制和要求。然后要有资本,一投资就是几百万几千万,这又不是小数,投资人要独具慧眼,实质也是一场赌博。没拍出来就要想怎样过五关斩六将,谁买?每年这个黑洞不知陷没多少拍成的片子。上演率是几?所以六一权当儿戏,练笔,并没当成多大的事只不过死马当成活马医,写写玩玩,充充电,不写人家认为你写不出来。写得不好,再改,提高,当然前提是有人要用才行。这方面广贵把胸膛拍得山响,六一便说:“你把胸膛拍穿也淡球腾。我写,写给你便是。”广贵信誓旦旦取出一合同,写好《变脸传奇》剧本一旦采用稿费20万元,冲着这20万,广贵又把六一追惨,当六一写完又给他后,却杳如黄鹤,三个月不见人影,三个月没一点回音,三个月之后六一在街上碰到广贵,六一还没问此事,广贵却主动送一顶高帽子说:“高,你看事眼光高,水平高,早就把问题看透彻了。”六一一笑,知道他没办法反而给你一顶高帽子让你吃了亏还觉得荣耀。“哎呀,对方说投资人最近经济上有官司经历,一下抽不过身来,只有等一下”,“那你把稿子退给我我把它挟进历史,改成小说。”“好吧!”广贵一口答应:“你想拿就来拿就是。”

第二天,六一又赶到其家,叶儿开门便说:“哎呀,这个疯子三个月没回家了,听说又跟一位小姐挂上钩,外出赴宴都带着,小姐字都认不到几个,还冒充什么女记者,戴一个墨镜像电影上的女特务,到处招摇撞骗,还真吃得开,你说现在的一切假不假?只看脸蛋漂亮不漂亮,肚皮里的货不比电表,一看便知……”六一打断叶儿啰哩啰嗦嗦的议论:“广贵约我来取电影剧本”“电影剧本,他随身带着的,你昨天看到他,他挂的大皮包里就有,他咋不立即给你拿出来?哦——家里还有复印件,都在桌子上,你自个儿找。”六一既然来了,当然不能白来一趟于是桌上,抽屉里翻,终于找到一大牛皮纸做的封面上写《变脸传奇》电影剧本,六一打开一看就傻了眼,剧本创作人没有六一,而是洪广贵的名字。六一立即翻阅,其内容的确改变不少,六一写的是明末清初,他们写的是清末民国初年,加上些花子而已如孙中山派人到四川指挥保路运动变脸,这样的确与原本不同,但总是由原本激发而创作的。六一冷笑再翻,终于找到自己的本子,立即抽回,对叶儿说“找到了,就拿起走了”,说完扬长而去,心中不住傻笑,笑自己痴,笑广贵滑,大家都被耍?六一下想起红梦楼第一句话: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而误了卿卿性命,广贵想独吞20万一鸣惊人,可笑不自量力啊。凭心而论,他的表演到位,他的策划也不错,可心术不正,能有好结果么?

而六一新的一场闹剧锣鼓喧天——登场了。 二 种花半道

友谊的鲜花一旦注入狡诈的水份就会枯萎.——谚语( 6--1 )

孔子曰:“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话错。可以问孔子,你妈呢?难养乎?你女儿呢,孙女呢,难养乎?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女人的一半不也是男人么,男人女人性别差,但人格不差,男人女人,身体是有一定的差异,但自然是公平的,男人力气大搞生产主角,女人怀孕生育吃不少苦难,长寿一点。男人粗旷,女人温柔,男人胆大,女人心细,要讲忠贞女人也跟男人一样。不能只要求女人三从四德,男的就可以三妻四妾养小蜜、泡妞。潘金莲坏,难道皇帝就好?有的反而更加忠诚,有情有义,像山鹿姑娘,令六一终生难忘,六一遇到一位女军医,真令人感慨万千,六一和民族女军医认识算起来不短,也有五六年了,可仅仅是萍水相逢,一眨眼便各奔东西。那是市里举办文学表彰会,六一开会一贯低调,身缩边边,会完了就吃饭。六一牢记《增广》教训,“见官没向前,做客莫在后”,早早与四五个“好吃鬼”占边上一桌等人一座齐便首先开始大吃大喝。虽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因六一这帮人既无官又无钱,更无势的三无文人,地位低下,谁也不愿以“好吃鬼”穷人队伍为伍。先来的官有人伴,后来的官有人接,尬尴的场面出现了,其他的酒桌都坐满了,而六一这桌仍四五人相视而望,每桌八人,人不够,菜不上,咋吃?正在这“危难”之际,只见二位女军官欣然飘临,不顾其他桌的热情招呼,径直走到六一“好吃鬼”这桌坐下,人一多可以吃了,六一心头连连感叹:“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不信但看筵前酒,杯杯先劝有钱人”要得成,杯杯先劝做官人。冷眼一望,尽皆如此,不少人都端酒装孙子去劝酒,献殷情,讨好当官的。六一这桌也有三人如此,其余同桌互敬而已。喝酒吃肉,看人生滋味。酒足饭饱后,屁股一拍各奔东西,而不知人家姓啥,与己无关的事,六一一惯不愿记,就是别人介绍了也要想把它忘记,六一认为,大脑是个仓库,堆的乱七八糟反而紊乱,不如只记对自己有用的材料而己。第二次见面也是一次偶然,六一到文化局创作办公室,找台主任,台主任不在,恰好这位女军医坐在那里等,六一掉头就走。一晃又是三四年了,六一下岗了,时间多了,闲暇写点文章,那女军官是民族文学家,研究格萨尔王。见面次数虽不多,耳闻目睹六一的窘异,日子过得艰难,同情心油然而生,民族的豪爽性格,使她决定为民分忧,帮助一下六一。在一次茶会上卓玛花军医突然向六一提出“你种得来花,为什么不租点地来种?”“我下岗了,哪有钱?”“我投资,你来种,输光了一分钱没有也没关系。”

六一一听,当然好,不花自己一分钱,有老板投资无风险,自己也爱好园艺,于是点头同意。卓玛花又问:“要多少钱?”六一想都不想就说:“这我要看你做多大的规模,如果自己整整小一点,摸着石头过河,先做实验田一样,稳打稳扎,那就花不了多少钱。”六一节约惯了,虽自己不出钱,也要为她着想。“要多少钱?”“我整的话,大概二三千元就可以了。”实验田能要多少呢?“好,我给你三千元。”“不忙,不忙,钱以后再说,我现在还是得准备一下。”六一不想收人家女同志的钱,收了就要行动,而咋行动六一虽有想法,但还没推敲一下,制定一个规划,还有地点选在哪里?怎么样生产销售,用货,肥料,工具,房屋等,一系列问题都来了,不认真规划一下是不行的。台上不知什么时候讲完。台下开始自己的创业主旋律。

有了投资者,六一接下来认真调查分析,一个企业一个作坊的存在,首先你要有市场,谁来生产?谁来销售?自己一个人显然是不够的。自己的劳力是可以,但花园花卉要守,不能叫卓玛花女同志一个人守,自己也不可能天天晚上守吧,自己还有自己写作的任务和爱好。销售呢,自己虽然认识不少的人,可大都是文艺界的朋友,而这些人大都是吹拉弹唱,写字画画,嘴上功夫,要卖花显然不对路,得找一个既是花工又善于销售,有广大销售渠道的人,这人是谁,就是牛国庆。牛国庆是六一的老同行,他是云母厂的老花工,最近也下岗了。相交十几年了,他的根雕、奇石、假山盆景作品都看过,的确不错。可他一个小木箱从不打开,里边装的是什么?六一好奇心特重,问过几次,他总一笑了之,越这样神秘就越想弄清,是精心制作的艺术珍品?金银宝贝?

昨天国庆节也是他的生日,六一提酒上门,酒酣耳热问及此物,牛国庆眼圈一红,泪水盈盈在眼眶里转。他拿出小木箱打开,只见一件猩红色旧毛背心。肩胛已磨破起线头,胸前有几个大小如镍币壹分、贰分、伍分般的洞,样式陈旧简单,毛线粗糙低质多处起团,伸手一摸还戳手,现垃圾箱捡的都比这好。可他为啥把这破玩意当宝贝珍藏?国庆长长舒口气慢慢讲来:1965年我15岁离开万县到雨城云母厂当学徒工,身边只有一床破被、一张草席、一个脸盆。母亲送我至码头,我上船,船刚离开岸二尺宽了,母亲突然脱下身上这件毛背心猛往船上一扔说:“快,穿上……”后边的话被风吹断,只听见“呜呜”的风声,似哭。我抓起还热嘟嘟的带有母亲的体温,想再扔过去,已经不行了,船离岸更远了,情更近了。风大,母亲就不冷么,我一把抓起毛衣裹成团想扔上岸,晚了,船儿不留情的加速前进,离岸远了,毛衣轻飘飘的,扔不上码头,只能掉在汹涌澎湃的江里。低头突然发现水在涌动,抬头天空云层也在涌动变形,泪水流下,心就像翻滚的长江水,滔滔东去……船走了多远,母亲一直站在江边码头上像一尊雕像,母亲想什么我不知道,现已作古,但38年前母亲送别的情景如昨天一样……

啊,一件不起眼的毛背心竟有这般沉重的故事和浓厚的母爱深情。六一被深深地感动了,一时无语。

通过这件事,六一真正认识了牛国庆,有孝心的人可靠程度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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