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列国志:青少版(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作者：(明)冯梦龙,张燕均

出版社：中国文史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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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列国志:青少版试读：

经典

成年人文化多，知道得多，上下五千年，心里着急，恨不得把一切有价值的书都搬来给小小的孩子看。

成年人关怀多，责任多，总想着未来几千年的事，恨不得小小的孩子们都能阅读着几千年的经典，让未来因为他们的经典记忆风平浪静、盛世不断，给人类一个经久的大指望。

我们要说，这简直是一个经典的好心肠、好意愿，唯有称颂。

可是一部《资治通鉴》，如何能让青少年阅读？即使是《红楼梦》，那里面也是有多少叙述和细节，是不能让孩子有兴致的，孩子总是孩子，他们不能深，只能浅，恰是他们的可爱；他们不能沉湎厚度，而只可薄薄地一口气读完，也恰是他们蹦蹦跳跳的生命的优点，绝不是缺点！

这样，那好心肠、好意愿便又生出了好灵感、好方式，把很长的故事变短，很繁复的叙述变简单，很滔滔的教诲变干脆，很不明白的哲学变明白，于是一本很厚很重的书就变薄变轻了。是的，它们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一本那一部，不是原来的伟岸和高大，但是它们让孩子们靠近了，捧得起来了，没读几句已经愿意读完了。于是，一种原本是成年梅子涵后正襟危坐读的书，还在小时候没有学会把玩耍的手洗得干干净净的时候，已经读将起来，知道了大概，知道了有这样的经典和高山，留在他们的记忆里当个“存目”，等他们长大了以后再去正襟危坐地读，探到深度，走到高度，弄出一个变本加厉的新亮度来，当成教授和专家。而如果，长大了，实在忙得不可开交，养家糊口，建设世界，没有机会和情境再阅读，那么那小时候的阅读和记忆也已经为他的生命涂过了颜色，再简单的经典味道总还是经典的味道，你说，一个人在童年时读过经典改写本，还会是一种羞耻吗？还会没有经典的痕迹留给了一生吗？

所以经典缩写本改写本的诞生，的确也是一个经典。

它也许不是在中国发明，但是中国人也想到这样做，是对一种经典做法的经典继承。经典著作的优秀改写，在世界文化先进、关怀儿童阅读的国家，是一个不停止的现代做法，是一个很成熟的出版方式，今天的世界说起这件事，已经绝不只是举英国兰姆姐弟的莎士比亚戏剧的例子了，而是非常多，极为丰盛。

所以，我们也可以很信任地让我们的孩子们来欣赏中国的这一套“新经典”，给他们一个简易走近经典的机会；而出版者，也不要一劳永逸，可以边出版边修订，等到第五版第十版时简直没有缺点，于是这个品种和你的出版，也成长得没有缺点。那时，这一切也就真的经典了。连同我在前面写下的这些叫做“序言”的文字。

为孩子做事，为人生做事，是应该经典的。

东周列国志 导读

关于东周各诸侯国的故事，很早就已经开始流行。

明朝嘉靖、隆庆时期，福建人余邵鱼把之前流传的《武王伐纣平话》、《七国春秋平话》、《秦并六国平话》等平话故事揉和在一起，编成了一部《列国志传》。这部书的优点是语言通俗易懂，但是书中线索凌乱，文字比较粗糙。后来，明末文学家冯梦龙对其进行了改编。

冯梦龙，字犹龙，长洲（今江苏苏州）人，明末文学家、戏曲家。冯梦龙出身于官宦家庭，从小就很有文才，为人也比较豁达，经常和其他文人往来结交。少年时，冯梦龙曾把精力全都放在科举考试上，但是屡试不中，后来为生活所迫，成为教书先生。天启六年，冯梦龙遭受阉党迫害，从此对仕途心灰意冷，转而发愤著书。

由于当时流行的《列国志传》水平比较低，冯梦龙在其基础上，搜集其他资料对其进行了扩充改编，并更名为《新列国志》。《新列国志》厘清了《列国志传》中繁杂的线索，在文字、情节和人物刻画方面均有很大提高，原书中有遗漏或错误的地方，冯梦龙也进行了考核和校对。

清朝乾隆年间，文学家蔡元放又对冯梦龙的《新列国志》进行了一番修订，加上了序、评语、读法和一些简单的注释，并将书名改为《东周列国志》。《东周列国志》共一百零八回，起自周宣王轻杀大臣，终于秦始皇兼并六国，跨越五百多年历史，讲述了春秋各诸侯国之间的吞并及称霸，战国七雄之间的争战，以及在这样的时代中，人物的悲欢离合。兴衰荣辱是这部书一以贯之的主题，在对国家兴亡的叙述中，作者的善恶是非观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小说通过丰富而生动的故事情节，赞扬了从善如流、赏罚严明、胸怀大度的王侯和忠贞不二、有勇有谋的将相，也赞扬了那些见义勇为、机智果敢的豪侠；对昏聩、残暴、荒淫无耻的帝王和贪婪、奸诈、阴险的佞臣小人进行了揭露与鞭挞。这种是非观念，对后世为人处世的准则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书中事件虽多，但是并不凌乱，各国之间的交叉叙述有条不紊，把五百多年历史兴衰清晰地展现在我们面前。人物虽多而各具特色，从帝王将相、士族大夫，到贩夫走卒、市井百姓，个个特色鲜明，让人印象深刻。在同时代的作品中，这部书无论从思想性还是艺术性上来说，都称得上是上乘之作。

第一回 周幽王烽火戏诸侯

武王伐纣成功，建立了西周王朝，之后西周继位的几个君主全都是有道明君，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到了周厉王这一代，他为人残暴，导致西周国势衰弱，后来被人们驱逐了。继任的周宣王是位贤明的君主，他使原本走向衰落的西周王朝又出现了中兴的迹象。周宣王死后，周幽王即位，他的作风与宣王完全相反，暴虐无道，贪恋声色，没有丝毫治国之心。

幽王即位之后，根本不理朝政，整天饮酒作乐，大臣们的进谏全然不听，而当年辅佐宣王的那些大臣也差不多都去世了，没有人能管得了他。他任命虢公石父、祭（zhài）公易和尹球为三公，这三个人全都是善于阿谀奉承的小人，朝中的贤臣却没有得到重用。

一天，有人报告说，泾河、黄河、洛水在同一天发生了地震，幽王笑着说：“地震是很平常的事情，何必向我报告呢。”退朝之后，太史伯阳父对大夫赵叔带说：“这三条河发源于岐山，怎么能发生地震呢。当年伊洛河枯竭了，夏朝就灭亡了，黄河枯竭了，商朝就灭亡了。现在这三条河都地震了，河的源头肯定会被堵塞，那岐山肯定会崩塌的。岐山是武王发迹的地方，如果崩塌了，周朝怎么还能平安呢？”赵叔带说：“天子不理朝政，任用奸佞（nìng）小人，我担任谏言的职务，一定要直言进谏以尽职责。”伯阳父说：“就怕说再多也没用啊。”两个人私下里聊了很长时间，没想到这些话却传到了石父那里。石父怕赵叔带在进谏的时候说自己是奸臣，于是抢先去找幽王，把伯阳父和赵叔带说的话都告诉了幽王，并诬告他们毁谤君王和朝廷。幽王说：“那都是愚蠢的人瞎说的，不用听那些话。”

过了一段时间，岐山的官员又上奏说：“三条河都已经枯竭了，岐山也崩塌了，压死了很多居民。”幽王丝毫不放在心上，依然命人四处寻访美女。赵叔带看不下去了，向幽王进谏，问他为什么不寻访贤人反而寻访美女。石父却在旁边说：“岐山就像一只已经被抛弃的鞋子，塌了又有什么关系。赵叔带向来都对大王很轻慢，这次是找借口来毁谤大王。”幽王觉得石父说得很有理，将赵叔带贬职为民。大夫褒珦得知赵叔带被贬，就去幽王那里为赵叔带求情，结果被幽王关到了监狱里。

褒珦有个儿子叫洪德，有一天，洪德在乡下偶遇一名女子，容貌倾国倾城。洪德想，自己的父亲被关在监狱里三年了，如果把这名女子献给幽王，幽王好色，肯定会放了自己的父亲。洪德征得母亲同意之后，用三百匹布把那名女子买回了家，仔细打扮一番，又教了她一些歌舞，献给了幽王。这名女子名叫褒姒，虽然只有十四岁，但是身材和容貌已经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了。幽王见褒姒长得如此美丽，非常高兴，当即释放了褒珦，并且让他官复原职。

自从得到褒姒之后，幽王整天和她待在琼台，一连十天都没有上朝，大臣们根本见不着他。王后听说幽王迷恋褒姒，非常生气，径直来到琼台，大骂褒姒祸乱后宫。幽王怕王后伤害褒姒，连忙说：“这是我新纳的妃子，位子还没有确定，所以没有去拜见你，不要生气。”王后骂了一通之后就走了，褒姒问幽王这人是谁，幽王说：“这是王后，你明天去拜见一下吧。”但是到了第二天，褒姒依然没有朝拜王后。

王后回到寝宫之后闷闷不乐，太子宜臼（jiù）见母亲不高兴，问是怎么回事，王后就把褒姒的事情讲给他听。太子说：“这好办，明天是朔日，父王一定会去朝见大臣。母亲可以让宫女去琼台采摘花朵，把褒姒引出来，我就把她狠狠打一顿，为母亲出气。就算父王问起来，也与母亲没关系，都是我的责任。”王后劝他不要冲动，太子嘴上不说，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

第二天早上，幽王果然去朝见大臣了，太子就让几十个宫女到琼台采摘花朵。这时候，琼台里走出来一群宫人阻拦采花的宫女，双方互不相让，于是争吵起来。褒姒听到争吵的声音，就出来查看。太子见褒姒出来，上去一把揪住她，边打边骂。一旁的宫人见褒姒被打，连忙向太子求情。太子也怕把褒姒打死，于是打了几拳之后就离开了。

幽王回来之后，见褒姒痛哭流涕，头发凌乱，就问是怎么回事。褒姒见到幽王，大哭起来，把太子刚才打她的事情说了一遍。幽王说这都是王后的意思，跟太子没关系。褒姒哭着说：“太子就是为了给王后出气才这么干的。我死了没关系，但是我已经怀有身孕了，打死了我就是打死了大王的孩子啊！”幽王安慰了褒姒一番，然后下旨把太子流放到申国，让申侯去教育他。

褒姒怀胎十月，生下了一个儿子。幽王非常喜爱这个儿子，起名为伯服。有了这个儿子之后，幽王打算把宜臼废了，立伯服为太子，但是一直找不到借口。石父揣摩到了幽王的意思，于是和尹球商量这件事，两人暗中通知褒姒，说明想立伯服为太子的意思。褒姒知道后很高兴，命令手下人时刻注意着王后的动静，好抓住她的把柄。

王后独居在宫中，非常思念太子。一名年长的宫人看出了王后的心思，就劝王后给太子写信，正好这名宫人的母亲温媪精通医术，可以借给王后看病的名义把信带出宫去。王后听后很高兴，立即写信给太子，让他假装向幽王认错，再从长计议。准备妥当之后，王后叫人传温媪进宫给自己看病。褒姒从眼线那里得知有人进宫给王后看病，认为王后肯定会往宫外传递消息，于是命人在温媪出宫的时候搜她的身。果不其然，守卫在她身上搜出了王后写给太子的信。褒姒看到信之后很生气，等幽王一回来就去哭诉，说王后和太子要合谋害自己，有书信为证。这也让幽王找到了借口，于是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幽王就跟大臣们说，王后心有怨恨，诅咒君王，不配当一国之母，自己打算废掉王后和太子，把褒姒立为正宫，把伯服立为太子。石父和尹球为了讨好幽王，极力赞成这个建议。朝中大臣们知道多说只会引火烧身，于是都沉默不语。

褒姒虽然坐上了正宫王后的位置，但从进宫以来一直没露出过笑脸。幽王极力讨她的欢心，想博她一笑，结果尝试了各种办法，褒姒始终没有一丝笑意。幽王传令下去，凡是能博褒姒一笑的人，赏黄金千两。石父想到了一个主意，就对幽王说：“当年先王在骊山设置了二十多个烽火台，还有几十个大鼓，以防备西戎的入侵。只要有人入侵，就会在烽火台点燃狼烟，敲响大鼓，附近的诸侯就会领兵前来相救。大王可以带王后去骊山游玩，点燃烽火，诸侯领兵来了之后却见不到敌人，王后一定会发笑的。”幽王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就带褒姒来到骊山，下令点燃了烽火，并擂起大鼓。

附近的诸侯看到狼烟，以为镐京遭到了进攻，连忙领兵前来相救。但到了骊山之后，却没有见到敌人，只看到幽王和褒姒在饮酒作乐。幽王命人向诸侯解释，说没有敌人入侵，辛苦诸位王侯了。诸侯面面相觑，只得领兵回去了。褒姒在楼上看到诸侯一脸茫然的样子，当即大笑起来。幽王终于见到了褒姒的笑容，非常开心，赏了石父一千两黄金。“千金买笑”一词就是从这里传下来的。

申侯本来就对幽王废掉王后和太子的做法感到气愤，这次骊山烽火戏诸侯更让他怒不可遏，于是他决定联合西戎攻打镐京，推翻幽王。幽王听说申侯和西戎进攻镐京，非常害怕，连忙命人点燃烽火台。镐京附近的诸侯虽然看到了狼烟，但是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谁也不肯发兵。幽王没有等来救兵，却等来了西戎的兵马。最终，镐京被攻破，幽王和伯服被杀，褒姒被西戎首领掳走了。至此西周灭亡。

第二回 郑庄公放纵共叔段

周平王怕西戎随时可能打过来，于是决定迁都洛阳。迁都之后到周朝灭亡的这段时期，历史上称为东周。掘突因为在保护周王室的战斗中表现突出，周平王让他承袭父亲的爵位，称郑武公，并赏赐给他封地。郑武公看周王室统治还不稳定，趁机吞并了东虢和郐等诸侯国，把新的封地改名为新郑，建都荥（xíng）阳。

郑武公的妻子姜氏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寤生，小儿子叫段。在生寤生的时候，姜氏正在睡觉，等到睡醒才发现孩子已经生出来了，于是起名为寤生。姜氏因此受到了惊吓，便不太喜欢寤生。小儿子段相貌英俊，精通武艺，很得姜氏的欢心。姜氏经常向郑武公提小儿子的好处，想让郑武公把段立为世子。但是郑武公执意遵从历法，把寤生立为了世子，把共城分给了段，作为他的封地，后人们把段称为共叔。姜氏为此很不高兴。

郑武公逝世之后，寤生继位，为郑庄公。姜氏见小儿子段没有任何权势，就跟郑庄公说：“你继承了你父亲的王位，享有数百里的封地，可怜你弟弟栖身在那么小的一个地方，你于心何忍啊！”庄公说：“那母亲说怎么办？”姜氏说：“不如把制邑封给他。”庄公说：“制邑十分险要，先王有命，不许分封。除了制邑，其他地方都可以。”姜氏说：“如果制邑不行，那就京城吧。”庄公默然不语，姜氏装作不高兴的样子说：“要是再不答应，只好让他到别的国家去谋求出路了。”庄公连忙说：“不敢，不敢。”

第二天上朝，郑庄公告诉大臣们要把京城封给共叔段。大夫祭足说：“不可。京城地广人多，且共叔是夫人的爱子，如果把大邑分封给他，那就相当于国家有两个君王，恐怕会后患无穷啊。”庄公说：“这是我母亲的命令，我怎么敢拒绝呢？”于是庄公把京城封给了共叔。共叔谢完恩，到后宫来辞别姜氏，姜氏命侍者退下，悄悄对共叔说：“你的哥哥不念兄弟情义，对你很刻薄，今天把京城封给你，是我再三恳求的，虽然他勉强答应了，但心里未必愿意。你到了京城之后，就暗地里招兵买马，做好准备。等有机会了，我会联络你，我们里应外合，郑国就是你的了。如果你取代了寤生的位子，那我死也瞑目了。”共叔点头答应，然后就去封地京城了。从此之后，人们就都改称他为京城太叔。

太叔段到了京城之后，开始招兵买马，扩大自己的势力。他把西鄙和北鄙的赋税收入自己囊中，两个地方的官员看太叔段有姜氏的支持，不敢得罪，只好依命行事。太叔段越发骄纵，派兵攻占了鄢（yān）和廪（lǐn）延两地。鄢和廪延的长官逃到郑国，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郑庄公。庄公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上卿公子吕建议诛杀太叔段，庄公说：“现在段所做的错事还没有到那种地步，怎么能说杀就杀呢？况且他是母亲最喜欢的儿子，又是我的弟弟，我宁肯失去土地，也不愿失去兄弟之情，让母亲伤心。你就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情我会考虑的。”

公子吕出来之后遇到了祭足，就对祭足说庄公只顾私情不顾国家大计。祭足说：“主公才智过人，不会这么糊涂的，只不过是人多嘴杂，不方便说出来。如果你私下去见他，他一定会跟你说实话的。”公子吕于是私下求见庄公，庄公果然对他说了实话。公子吕说：“国母本来就不愿您做国君，如果她和段里应外合，那就不妙了啊。”庄公说：“其实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了。段虽然有些逾越了臣子的本分，但是并没有明显表现出反叛的意图，如果我去诛杀他，恐怕会遭到国母的阻挠，也会让旁人说三道四。现在我放纵他的行为，等到他真的造反时，我再治他的罪，到那时候就没人能说什么了。”公子吕说：“怕的是等到他的势力强大了，反而制不住他了啊。如果主公想让他先露出破绽，那就应该让他尽快反叛。”庄公说：“那该怎么办呢？”公子吕说：“主公可以假装去朝见周天子，太叔段肯定会认为郑国国内空虚，领兵来攻。我先领兵埋伏在京城附近，等他出城之后，我就占领京城。主公从廪延向他进攻，前后夹击，他就算插翅也难逃了。”庄公点头赞许。

第二天庄公假传命令，说自己要去辅佐周天子。姜氏听说后，认为时机已到，于是给太叔段写信，让他领兵攻打郑国。公子吕派人截住了送信的人，把信交给庄公。庄公看完之后，又重新封上，派人假借姜氏的名义给段送去。太叔段看完之后，回信约定了起事的日子。

到了约定的那天，太叔段领兵向国都进发。公子吕见太叔段已经出城，率兵攻占了京城，派人散播太叔段谋反的消息。太叔段听说京城被占领，连忙带兵往回赶。这时段的军营中有人接到了家里的来信，说太叔段谋反，大逆不道。消息流传开，士卒们都觉得段有违正道。太叔段检阅兵马时，发现多数士兵已经离开了。太叔段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人心，于是想逃往鄢，谁知庄公已经占据了鄢，段只好逃到了共城。但是共城太小，抵挡不住庄公大军的攻击，段在绝望之下自杀了。

战事结束之后，庄公下令把姜氏安置到颖地，发誓说：“不到黄泉不相见！”姜氏也自知没脸见庄公，立刻收拾行李到颖地去了。庄公回到宫中见不到姜氏，又觉得良心难安，叹息道：“我不得已杀死了弟弟，怎么能再离开母亲呢？我真是有违天伦啊！”

颖地的长官名叫颖考叔，他为人正直无私、非常孝顺。他觉得庄公的做法有伤教化，于是带着几只鸮鸟去觐见庄公。庄公问这是什么鸟，颖考叔说：“此鸟名为鸮，白天视力很差，就算高大的泰山它也看不到，但到了晚上，它却能看到非常细微的东西，小处明白大处却糊涂。它小的时候由母亲喂养，大了之后却恩将仇报，残忍地吃掉自己的母亲，这是一种不孝的鸟，所以我才捕来吃。”庄公听了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时下人送上来一只蒸熟的羔羊，庄公让人给颖考叔切了一条羊腿。颖考叔把好肉拣出来，用纸包好，藏在袖子里。庄公很纳闷，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颖考叔说：“我家里有位老母亲，因为家里穷，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东西，我要带回去给母亲享用。”庄公说：“你真是个孝子啊。”说完长叹了一声。颖考叔问：“主公为什么叹气呢？”庄公说：“你还有母亲可以奉养，以尽孝道。我虽然贵为诸侯，却不如你。”颖考叔假装不知，说：“姜夫人还健在呢，怎么能说没有母亲呢？”庄公就把黄泉之誓告诉了他。颖考叔说：“太叔已经死了，姜夫人只有您一个儿子了，如果您不尽孝道，那跟鸮鸟有什么区别呢？如果是因为黄泉之誓才不能相见，我倒有一个主意。可以在地下挖一个很深的洞穴，见到泉水为止，然后您和姜夫人在地穴中相见，这样就不算违背誓言了。”庄公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安排颖考叔马上去办。

颖考叔召集了五百人，挖了一个十余丈深的洞穴，见到有泉水涌出，就在泉水旁建了一间屋子。颖考叔把庄公的意思告诉了姜氏，姜氏非常高兴，跟着颖考叔来到了地穴的屋子里。庄公见到姜氏，跪在地上说：“寤生不孝，让母亲受苦了。”姜氏说：“都是我的错，跟你没有关系。”母子两个抱头痛哭。之后庄公就把姜氏接回宫中居住。国人听说了这件事，无不交口称赞庄公的孝心。

第三回 石碏大义灭亲

在迎归和护卫周平王的事件中，卫武公立下了大功，被周平王封为司徒。武公死后，卫庄公继位。庄公的夫人是齐国得臣之妹，名叫庄姜，长得非常美丽，但是不能生育。庄公还有两个妃子是姐妹俩，姐姐名叫厉妫（guī），也不能生育，妹妹名叫戴妫，是跟随姐姐出嫁的，为庄公生下了两个儿子，一个叫完，一个叫晋。庄姜并不嫉妒戴妫，还把完当作自己的儿子抚养。后来卫庄公又娶了一名宫女，宫女为他生下一个儿子，取名为州吁。

州吁性格暴躁，喜好武力，经常与人谈论兵法。庄公很溺爱州吁，对他的行为很放纵，丝毫不加管制。卫国大夫石碏（què）曾经劝谏庄公：“如果爱自己的儿子，就应该教他做人的道理，不要让他走上邪路。如果过分宠爱，就会让他变得骄奢，骄奢了必然会生出祸乱。如果主公想把王位传给州吁，就应该把他立为世子，如果不想传位给他，就应该对他稍加管制，这样才不会生出祸端。”但是卫庄公根本不听，石碏也无可奈何。

石碏的儿子名叫石厚，和州吁十分要好，他们经常一起出去打猎，骚扰百姓。石碏曾经严厉责罚过石厚，打了他五十鞭子，还把他锁在屋子里，不准他出去。但后来石厚跳墙逃跑了，逃到了州吁的府里，吃住都在那里，连家都不回了，石碏对此也没有办法。

卫庄公死后，公子完继位为君，称卫桓公。石碏知道桓公生性懦弱，不会有大的作为，就告老还乡了。这下州吁没有了任何节制，整天和石厚商量如何篡夺王位。正好这时周平王驾崩，周桓王继位的消息传来，卫桓公要去凭吊平王，同时恭贺新王即位。石厚对州吁说：“机会来了。明天主公要去朝见天子，您可以在西门设宴为他饯行，袖子里藏一把短剑，在外面埋伏五百个士兵。等喝几杯酒之后，就用短剑把他刺死。他手下的人如果有敢反抗的，就立刻让士兵将其斩首。到时候，诸侯的位子就手到擒来了。”州吁听了这个主意非常高兴，命令石厚立即去准备。

到了第二天，州吁亲自驾车把桓公迎到了自己设宴的地方，要为桓公饯行。桓公也没有怀疑，就放心地跟州吁喝起酒来。州吁起身给桓公倒满酒，敬了桓公一杯。桓公一饮而尽，然后给州吁也倒满酒，回敬州吁。州吁在接酒杯的时候，假装失手，把酒杯掉到了地上。他连忙把酒杯捡起来，作势要去洗杯子，桓公不知其中有诈，就转身让人再拿一个杯子过来。这时，州吁快步走到桓公背后，抽出藏在袖子里的短剑，向桓公后背刺去，刀尖从前胸透了出来，桓公当时就毙命了。当时桓公的随从被石厚带着的士兵围住了，再加上州吁勇武有力，他们也不敢反抗。州吁用一辆空车载着桓公的尸体回去了，假称桓公是得暴病死的，自己继位为君，把石厚封为上大夫。桓公的弟弟晋知道消息后，连忙逃到了邢国。

即位之后，州吁觉得国人并不是很支持自己，问石厚应该怎么办。石厚说：“我的父亲石碏曾经贵为上卿，很得民心，主公如果能把他召到朝廷，辅佐朝政，那这个位置就能坐稳了。”州吁听后，立马命人带上厚礼去拜见石碏，请他入朝议政。石碏借口自己病得很重，没有答应。州吁问石厚：“你父亲不肯入朝，我去向他请教怎么样？”石厚说：“就算主公去了他也未必肯见，不如我奉您的命令前去相见。”

石厚奉命回家去见父亲，并说明了州吁的意思。石碏说：“新君为什么要召见我呢？”石厚说：“因为人心不定，怕君位不稳，所以求父亲帮忙出个好主意。”石碏说：“得到天子认可的诸侯就是合乎礼法的，如果新君能朝见天子，得到天子的赏赐，就会名正言顺，人们还有什么话好说。”石厚说：“主意是好，但没什么理由就去朝见，恐怕天子会起疑心啊。”石碏说：“陈桓公向来对天子忠心，经常去朝见，天子对他也很好。我们国家和陈国关系不错，如果新君亲自拜见陈桓公，请求陈桓公代为转达朝见之意，然后再去觐见，这也不是难事啊。”石厚回朝后把石碏的话告诉州吁，州吁很高兴，立即让人准备厚礼，然后带着石厚往陈国去了。

石碏和陈国大夫子鍼（qián）关系很好，他割破手指，写了一封血书，让心腹送到子鍼手里。石碏在信里说明了州吁和石厚篡位的事情，同时表明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惩治篡逆的人，只好设计让州吁和石厚前去陈国，请求陈国把这两个人抓起来。子鍼把信交给陈桓公，他们都觉得应该将这两个人正法，于是定下了擒拿两人的计策。

州吁和石厚来到陈国之后，陈桓公命人先把他们安顿到馆舍之中，等第二天在太庙里相见。州吁看陈桓公礼节这么周到，非常高兴。到了第二天，石厚先来到太庙，见太庙门口竖着一块白色的牌子，上面写着：“为臣而不忠心，为子而不孝顺的人，不许进入太庙。”石厚吓了一跳，问大夫子鍼这是怎么回事。子鍼说：“这是先王的祖训。”石厚觉得合理，就未加怀疑。过了一会儿，州吁到了，石厚把州吁引下车，站在了宾客的位置上。礼仪人员带着州吁和石厚进入太庙，州吁刚要向陈桓公鞠躬行礼，子鍼站在陈桓公旁边大声喊道：“周天子有命：‘只擒拿弑杀君主的州吁和石厚两个人，其余人都不追究。’”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把州吁拿下了。石厚急忙拔剑反抗，但是一时情急，剑没有拔出鞘，只好徒手与人格斗。刚打倒两个人，太庙两边涌出大批士兵，把石厚也捉住了。州吁的随从这时还都在太庙外面，子鍼把石碏的信当众宣读了一番，他们才知道擒拿州吁和石厚是石碏的主意，也认为这是应当的，于是都散去了。

陈桓公打算把州吁和石厚就地正法，有大臣劝谏说：“石厚是石碏的儿子，不知道石碏是怎么想的，还是请卫国自己来定他们的罪吧，日后我们也不会被人非议。”陈桓公觉得很对，于是命人连夜去卫国报信，并把州吁囚禁在濮（pú）邑，把石厚囚禁在陈国都城。

石碏接到陈国的消息后，命人把大夫们都请到朝中，然后把求助 陈国擒拿州吁、石厚的事情说了一遍，请大夫们共同议定两人的罪行。大夫们都说：“这是关乎社稷的大事，都由国老做主好了。”石碏说：“这两人都犯有不可饶恕的罪过，应该正法，以谢祖先。谁愿意执行这件事？”右宰丑说：“这种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愿意前往。”众臣都说：“右宰可以担此重任。首犯州吁应当正法，从犯石厚可以从轻发落。”石碏大怒说：“州吁的罪恶都是那个逆子促成的，你们想从轻发落他，是怀疑我会徇私吗？那我就亲自去一趟，亲手杀了他。”石碏的属下獳（nòu）羊肩说：“国老不用生气，我愿意代您前去。”于是石碏让两人分别前往诛杀州吁和石厚，同时整理仪仗，打算迎接逃到邢国的公子晋。

右宰丑来到陈国，拜谢陈桓公之后，到了濮邑，命人把州吁押到了刑场。州吁一看来行刑的是他，大声喊道：“你是我的臣子，怎么能杀我？”右宰丑说：“卫国已经有了臣杀君的先例，我只是效仿而已。”说完把州吁斩首了。獳羊肩来到陈国国都，要诛杀石厚，石厚说：“我该死，但我想见父亲最后一面。”獳羊肩说：“我是奉你父亲的命令来杀你的。如果你想念他，我会把你的头带去给他的。”说完斩杀了石厚

公子晋被迎归卫国，即位为王，称卫宣公，石碏被尊为国老。从此以后，卫国和陈国的关系愈加亲近了。

第四回 郑国夺位之争

周桓王十九年夏天，郑庄公得了病，他把祭足召到自己床边，说：“我有十一个儿子，除了世子忽以外，子突、子亹（wěi）、子仪三个人也都有贵人之相，而子突的才智和富贵又高于其他三人。那三个儿子的面相，都是不得善终的，我想把王位传给子突，你认为怎么样？”祭足说：“子忽是嫡长子，做了很长时间的储君了，而且建立了不少功勋，国人们对他比较信服。现在如果要废掉嫡子而立庶子，恕我不敢从命。”庄公说：“子突并不是甘居人下的人，如果把忽立为国君，只能把子突送到其他国家。”祭足说：“只有父亲最了解儿子，就按您说的办吧。”庄公叹息着说：“郑国从此要多生事端了。”之后就把子突送到了宋国。

到了这一年的五月，郑庄公去世，世子忽即位，称为郑昭公。昭公让大夫们到各个国家去送信，祭足被派往了宋国，顺便查探一下子突的情况。子突的母亲是宋国人，叫做雍姞（jí）。雍氏家族有很多人都在宋国做官，很得宋庄公的信任。子突在宋国非常思念自己的母亲，就托雍家的人向宋庄公转达自己的思母之情，宋庄公答应帮他想办法。正赶上祭足来宋国传达郑昭公即位的消息，宋庄公于是打算在祭足身上想办法。他派一队士兵埋伏在朝堂上，等着祭足前来。

祭足到来之后，刚行完礼，就被两边的士兵抓住了。宋庄公让人把祭足押到了军械库，到了晚上，太宰华督带着酒来看祭足。祭足说：“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贵国？”华督说：“没有，是因为子突屈居宋国，我们国君很怜悯他。况且子忽生性懦弱，不是当国君的材料。如果您能废掉子忽，立子突为君，那么我们国君愿意与您结为姻亲。希望您考虑一下。”祭足说：“立子忽为君奉的是先王的命令，我身为臣子，如果废掉君王，诸侯会认为我有罪的。”华督说：“篡逆的事哪个国家没有，谁敢怪罪！如果您真不同意，那我们国君就会发兵攻打郑国，发兵的那天就用你的人头来祭军。”祭足非常害怕，只好答应了。宋庄公向子突提出，如果事情成功，子突要送给郑国三座城池和大量财物作为回报，还要把雍氏家族的雍纠立为郑国大夫，并且让祭足的女儿嫁给雍纠。子突因为急于回国，全部都答应了。

之后子突扮作商人跟随祭足回到了郑国，藏在祭足的家里，祭足则宣称自己有病不能上朝。朝中的诸位大夫听说祭足病了，都来探望。祭足让一百名武士事先埋伏好，然后让人把大夫们都请进屋子里。大夫们进屋之后，见祭足脸色正常，穿戴整齐，都很惊奇。祭足说：“先王非常宠爱子突，把子突托付给了宋国。现在宋国国君要发兵攻打郑国，郑国目前还不安稳，该怎么抵挡？”大夫们都不知道如何应对，祭足说：“唯一的办法就是废掉子忽，立子突为君。现在子突就在这里，希望你们赶快做决定。”大将高渠弥本来就与子忽有矛盾，于是表示愿意拥立子突。大夫们怀疑高渠弥和祭足是商量好的，又看到帘子后面好像埋伏有人，只能表示赞同。

祭足写了一封奏章，说明当下的形势，让人呈给了郑昭公忽。子忽见自己孤立无援，只好逃到卫国。子突被拥立为君，称为郑厉公。子亹和子仪怕子突加害自己，分别逃到了蔡国和陈国。郑厉公把雍纠封为大夫，祭足也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雍纠。

郑厉公登上王位之后不久，宋庄公就命人前来索要当初承诺的报酬。厉公不想给那么多，于是根据祭足的建议，回复说郑国现在还不稳定，先给一部分，剩下的以后再说。宋庄公收到答复之后很生气，让郑国一定要如数交纳。厉公又加了一些财物，宋庄公还是不满意，让祭足亲自到宋国解释。无奈之下，厉公只好派使者到鲁国和齐国求助，希望两国可以为自己说说好话。鲁桓公听到使者的诉说之后，很爽快地答应了，齐僖（xī）公却质问使者，为什么要废掉子忽而立子突为君。

鲁桓公为郑厉公求情，宋庄公虽然表面上答应了，但还是接连不断地向郑厉公索要财物和那三座城池。郑厉公又去求鲁桓公，鲁桓公想约宋庄公商量一下，结果宋庄公不赴会了。鲁桓公非常生气，决定和郑厉公联合起来攻打宋国。宋国得到消息后，想联合齐国一起对抗鲁国和郑国，不过当时齐国正在攻打纪国，于是提出要宋国帮忙攻打纪国。宋国为了争得齐国的支持，就联合卫国和燕国一起攻打纪国。郑国和鲁国经过一番权衡之后，决定去救援纪国。这样，就变成了郑、鲁、纪三国联军对抗齐、宋、卫、燕四国联军。结果四国联军败给了三国联军。

宋庄公战败之后，对郑国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于是又联合了齐国、卫国、蔡国和陈国一起攻打郑国。郑厉公打算正面迎战，祭足却不同意这种做法。结果还没等郑厉公做决定，祭足就已经下令，谁敢请战就把谁斩首。郑厉公受到祭足的限制，心里对祭足产生了排斥。后来周桓王病逝，郑厉公想派人去吊丧，祭足则认为郑国与周王室有嫌隙，不可以去。从此郑厉公对祭足的怨恨就更深了一层。之后郑厉公就和雍纠合计杀掉祭足，许诺祭足死后就让雍纠接替祭足的位置。两人谋划好用毒酒毒死祭足，谁知雍纠回家后把这件事告诉了妻子祭氏，祭氏连忙跑去通知了祭足。祭足有了准备，酒宴上，祭足假装失手把酒杯掉到地上，酒水流过的地方迸出了火光，祭足立即命人把雍纠杀死。郑厉公听到消息，连忙逃到蔡国去了。

祭足听说厉公逃跑了，就把郑昭公迎接回来，重新立为国君。但由于当年祭足驱逐过昭公，昭公对他没有以前那么好了。而高渠弥因为原本就和昭公有矛盾，再加上驱逐昭公也有他的份，他就更害怕会遭到昭公的报复。为了保全自己，高渠弥决定推翻昭公，把子亹扶上王位。而此时郑厉公也并不甘心失败，在蔡国招兵买马，占据了栎城，时刻准备打回郑国。昭公听到消息后，就在厉公的必经之路上驻扎了大批兵马。厉公见光靠自己的力量无法取胜，就通过贿赂的方式，联合了宋、蔡、鲁、卫四个国家，一起攻打郑国。祭足见敌人很强大，就亲自带领郑国的主力军前去迎战。祭足也很有军事才能，四个国家的联军看短时间内无法取胜，就都各自回国了。

为了郑国以后的稳定，祭足建议昭公联合齐国和鲁国，一起对抗郑国和宋国，于是昭公派祭足前去齐国结盟。祭足走后，高渠弥原来的顾忌也就没有了，立刻准备实施自己的计划。他先派人把子亹接到自己家里，然后在昭公举行祭祀的时候，派人埋伏在半路，把昭公给杀死了。子亹当上国君的时候，祭足已经和齐国达成了协议。齐襄公得到郑昭公被杀的消息之后，非常气愤，打算替昭公报仇，但是又怕贸然出兵不能取胜，于是想出了一个计谋。

齐襄公派人给子亹送去一封信，约他到首止结盟。子亹见齐襄公肯与自己结盟，非常高兴，打算带高渠弥和祭足一同前去。祭足称自己有病，没有一起去。到了首止，齐襄公让事先埋伏好的人把子亹杀死，将高渠弥处以“五牛分尸”的刑罚。

子亹死后，郑国大夫商量立新国君的事情，有人建议把郑厉公迎接回来。祭足说：“出逃的君主有辱宗庙，不如把子仪立为国君吧。”子仪被迎接回郑国，当上了国君，他把所有的国事都交给祭足处理，然后答应向楚国进贡，成了楚国的附属国。郑国有了楚国做靠山，厉公再也没有什么机会，从此郑国变得安稳了。

第五回 管仲、鲍叔牙各为其主

齐国有个人叫管夷吾，字仲，长得相貌堂堂，身材魁梧，而且博览群书，有经世治国的才能。他和鲍叔牙是好朋友，两个人一起做生意。在分利润的时候，管仲总是拿比鲍叔牙多一倍的钱，鲍叔牙的仆人认为这很不公平，鲍叔牙说：“管仲并不是贪图这点儿钱，他家里困难，我自愿让给他的。”在跟随军队打仗的时候，管仲总是待在队伍后面，而到了回家的时候，他又总是走在前面。很多人都嘲笑管仲胆子小，鲍叔牙说：“管仲并不是怕打仗，而是因为家里还有老母亲，自己要活下来奉养母亲。”在商量事情的时候，管仲好几次都和鲍叔牙产生分歧，鲍叔牙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遇，如果管仲得到机遇，一定会算计得无比周到。”管仲听到鲍叔牙的这些话，说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叔牙啊！”之后两个人就成为生死至交。

当时齐襄公刚刚即位，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名叫纠，二儿子名叫小白，都已经长大成人，齐襄公就想请老师教导他们。管仲和鲍叔牙商量说：“现在国君只有这两个儿子，将来不是纠即位就是小白即位。我们两个各教授一个人，将来不管谁即位，我们两个都要互相举荐。”鲍叔牙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同意了。之后管仲和召忽做了公子纠的老师，鲍叔牙做了公子小白的老师。

齐襄公当政的时候，朝政一片混乱，他还和妹妹乱伦，惹得国人耻笑，公子小白劝谏也不听。鲍叔牙就对公子小白说，齐国肯定会有祸事，不如先到别的国家去。小白的母亲是莒（jǔ）国人，而且莒国离齐国很近，有什么情况马上就可以回到齐国，于是公子小白和鲍叔牙来到了莒国。后来齐国大臣公孙无知杀了齐襄公，自立为王，想召管仲为臣。管仲知道这个人不能长久，就和公子纠逃到了鲁国。纠的母亲是鲁国人，所以鲁庄公对公子纠很好。

过了一个多月，齐国的一些旧臣设谋杀了公孙无知，并派人到鲁国去接公子纠回国即位。鲁庄公亲自带兵护送公子纠回齐国，管仲说：“公子小白现在在莒国，那里更靠近齐国。如果让公子小白先回到齐国，君主的位置就是他的了。希望您能借我一些好马，让我阻击公子小白。”鲁庄公听闻后，给了管仲三十匹马和一些士兵。公子小白听说齐国没有了国君，和鲍叔牙商量了一下，然后向莒国国君借了一百辆战车，护送自己回齐国。

半路上，公子小白的队伍正在做饭，管仲带人追上来了。管仲见到公子小白，鞠了一躬，说道：“公子别来无恙，现在打算去哪里啊？”小白说：“父亲死了，我要回去奔丧。”管仲说：“纠是长子，理应由他主持丧事。公子请稍作停留，不要这么辛苦了。”鲍叔牙对管仲说：“你先走吧，我们各为其主，你不要再多说了。”管仲见莒国士兵脸上有愤怒的神色，怕自己人少吃亏，就假装要走，突然间举起弓箭，射向小白。小白大叫一声，倒在车上，嘴里吐出一口鲜血。鲍叔牙等人惊慌失措，管仲以为小白死了，带着手下跑了。

管仲回去向公子纠报告，公子纠于是放下心来，慢慢前进。但管仲并不知道，那一箭只射中了小白的带钩，并没有伤到他。小白知道管仲箭术好，怕他再射一箭，就咬破自己的舌头，吐了一口鲜血，假装倒在车上，连鲍叔牙都没有识破。鲍叔牙怕管仲再追来，就让小白换了衣服，坐在有帐篷的车子里，从小道加速前进。

快到临淄城的时候，鲍叔牙自己先进城，到处宣扬公子小白的贤能。众位大夫对他说：“公子纠也要回来了，该怎么办呢？”鲍叔牙说：“齐国两位君王连续被杀，只有贤明的人才能让齐国安定下来。况且迎公子纠而小白先到了，这不是天意吗？鲁庄公帮助公子纠一定会索要很高的报酬，当初宋国帮助子突之后，为了索要报酬连年争战，我们国家正是多难的时候，哪还能负担鲁国的索求？”众位大夫都觉得很对，于是迎立公子小白为君，称齐桓公。

齐桓公即位后，派人去通知鲁庄公，齐国已经有了国君。鲁庄公知道小白没有死，非常生气，认为自己不能白来一趟，坚持不退军。齐桓公命鲍叔牙率兵迎战鲁军，结果鲁军大败而归，公子纠和管仲也逃回了鲁国。齐桓公战胜鲁军，本想庆贺一番，鲍叔牙说：“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公子纠还在鲁国，身边有管仲和召忽辅佐，始终是块心病啊。”齐桓公问他怎么办才好，鲍叔牙说：“鲁国刚刚战败，对我们已经有了畏惧心理。我们不妨再发兵，逼鲁国交出公子纠，鲁国怕被攻打，一定会答应的。”齐桓公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命鲍叔牙带兵直逼鲁国边境，同时派人给鲁庄公送去一封信，要鲁庄公杀死公子纠，同时交出管仲和召忽。

负责送信的人叫公孙隰（xí）朋，鲍叔牙告诉他说：“管仲是一名奇才，我会让主公重用他，你一定不能让他死。”公孙隰朋说：“如果鲁庄公坚持要杀他怎么办？”鲍叔牙说：“你就说管仲曾经用箭射过桓公，桓公要亲自在太庙杀他，鲁国一定会信的。”鲁庄公接到信后，知道齐国大兵压境，与大臣们商议之后，杀了公子纠，并把管仲和召忽抓了起来。召忽见公子纠死了，于是自杀了，管仲则束手就擒。鲁庄公认为管仲是齐桓公的仇人，如果不杀他就会惹怒齐桓公，于是决定把管仲杀掉，把尸体送还给齐桓公。公孙隰朋听说要杀管仲，连忙跑去见鲁庄公，说：“管仲曾经射过我们主公一箭，主公想要亲手杀了他。如果你们送还的是尸体，那和没杀是一样的。”鲁庄公果然相信了他的话，把管仲押在囚车里让公孙隰朋带走了。

管仲知道这是鲍叔牙的计策，他怕鲁庄公反悔追来，于是写了一首歌词，让押运的仆役边唱歌边走，结果那些仆役唱得忘了疲倦，速度也加快了，一天就走了两天的路程。后来鲁庄公果然反悔，立刻派人去追，结果没有追上。

管仲回到齐国，鲍叔牙大喜过望，把他迎到馆舍里安顿好，然后去见齐桓公。鲍叔牙见到桓公，先吊唁然后又祝贺。桓公很奇怪，问他为什么吊唁。鲍叔牙说：“公子纠是您的哥哥，他死了，不应该吊唁吗？”桓公说：“那又为什么祝贺呢？”鲍叔牙说：“管仲是天下奇才，我已经把他活着带回来了，您得到一名贤臣，当然要恭贺了。”桓公说：“管仲当初射了我一箭，我恨不得杀了他，怎么还能用他？”鲍叔牙说：“当初他射您是因为公子纠是他的君主，如果您用他，那他可以成为您射天下的人。”桓公说：“那就暂且听你的吧，先不杀他。”

齐桓公论功行赏的时候，打算把鲍叔牙封为上卿，鲍叔牙不接受，说自己并不擅长治理国家。齐桓公让他不要推辞，鲍叔牙说：“我所能做到的，只不过是遵守臣子的礼节而已。如果治理国家，则内要安抚百姓，外要应对各国，要能够安定王室，施惠于诸侯。这么重的责任，我怎么担当得起呢？”桓公不觉有些心动，说：“那按你说的，现在有合适的人选吗？”鲍叔牙说：“您如果想用这样的人，非管仲莫属。我有五点不如管仲：对子民宽厚，我不如他；治理国家不失分寸，我不如他；取信于百姓，我不如他；制定四方都服从的礼仪，我不如他；激励百姓为国家战斗，我不如他。”齐桓公听了非常高兴，让鲍叔牙把管仲请来，自己要好好请教一下。鲍叔牙说：“如果要用管仲，一定要给他高官厚禄，用隆重的礼节对待他。应该挑选一个好日子，您亲自去迎接他。这样四方的贤人听说您礼贤下士，也都会来投奔的。”

齐桓公听从鲍叔牙的建议，用重礼把管仲迎接到了朝堂，拜他为相。之后桓公想听听管仲对治理国家的意见，管仲从经济、军事等各个方面提出对策，桓公听了非常高兴，两个人连续谈了三天三夜。后来桓公把所有的国家大事都交给管仲来处理，并把他尊为仲父，对他的礼遇在所有人之上。

第六回 宋闵公因玩笑丧命

齐军战败之后，齐桓公非常生气，鲍叔牙建议联合宋国一起攻打鲁国。当时宋国君主是宋闵（mǐn）公，他听说齐桓公即位，本来就想和齐桓公搞好关系，现在齐桓公主动和他联盟，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于是两国约定日期，一起攻打鲁国。齐国派鲍叔牙为将，宋国派南宫长万为将。南宫长万是一员猛将，力大无穷，很少遇到敌手。两国集结大军，逼近鲁国边境。鲁庄公问大臣们，应该怎么办，大夫公子偃说：“我去观望一下他们的阵势。”公子偃查看一番之后说：“鲍叔牙的军队警戒很严，军容整齐。南宫长万的军队因为轻敌，则比较杂乱无章。如果用偷袭的方式，可以打败宋军。宋军败了，齐军也不会独自留下作战的。”鲁庄公听后，派公子偃去偷袭宋军。

公子偃让人准备了一百多张虎皮，然后把这些虎皮蒙在马身上，趁着夜色偷偷出了营。来到宋营的时候，宋军毫无察觉。公子偃让手下士兵点起火把，敲响锣鼓，冲向宋营。宋军以为是一队猛虎冲了过来，争相逃跑。南宫长万见军队已经散了，只好后撤。这时鲁庄公也率军赶到，和公子偃一起追赶宋军。逃了一段距离后，南宫长万把军队集结起来，下令和鲁军死战。鲁军追上来后，双方厮杀起来。南宫长万拿着兵器左冲右突，无人可挡。鲁庄公派歂（chuán）孙生与南宫长万交战，见歂孙生无法取胜，于是命人拿来弓箭，一箭射中了南宫长万右肩。南宫长万用手去拔箭，歂孙生趁机刺伤南宫长万的左腿。长万跌倒在地，一群士兵上前把他擒住了。鲁庄公很爱惜南宫长万的勇猛，对他以礼相待。鲍叔牙见宋军失败，只得退军了。

就在那一年，齐桓公派人去周王室告知齐桓公即位的消息，同时向周王室求婚。第二年，周天子把王室的一名女子嫁给了齐桓公，鲁庄公为其主婚。从此以后，齐国和鲁国又恢复了友好。秋天的时候，宋国发了大水，鲁庄公觉得既然和齐国和好了，也不必记恨宋国，于是派人前去慰问。宋国非常感激，派人来答谢，同时请求释放南宫长万，鲁庄公就把南宫长万释放回了宋国。

南宫长万回到宋国后，宋闵公跟他开玩笑说：“当初我很敬重你，现在你做了鲁国的囚犯，我已经不尊敬你了。”南宫长万羞愧难当，就告退了。大夫仇牧私下里跟宋闵公说：“君臣之间应该注重礼节，如果经常开玩笑，就会使人轻慢，发生叛逆的事情。”宋闵公说：“没关系的，我和长万经常开玩笑。”

一次宋闵公带宫人出去游玩，让南宫长万表演扔戟。南宫长万有一项本领，就是把戟扔到几丈高的空中，然后再用手接住，从来不会失手。这次是因为宫人想看，所以宋闵公才让南宫长万随行。长万表演了一回之后，宫人都非常高兴，啧啧称赞。宋闵公有些嫉妒，就叫人拿赌具来和长万赌博，用金斗装满酒，谁输了谁就喝一斗酒。宋闵公非常擅长这个游戏，连赢五局，南宫长万也就连喝了五斗酒，已经有七八分醉了。长万还想接着玩，宋闵公说：“你是个经常打败仗的囚徒，还敢再跟我玩吗？”长万心里渐渐有些恨意，也不说话。

正在这时，有人来报告，说周王的使者来了。原来周庄王刚刚去世，太子胡齐即位，所以让使者来通报。宋闵公说：“既然立了新王，就该派人前去恭贺。”南宫长万说：“我还没有见过王都的兴盛，希望能作为使者前去。”宋闵公笑着说：“难道宋国没人了吗，怎么能派一名囚徒前去？”旁边的宫人听了之后都大笑起来。南宫长万面红耳赤，渐渐产生了怒意，趁着酒劲大骂道：“无道的昏君，你知道囚徒能杀人吗？”宋闵公也大怒道：“死囚徒，你竟敢如此无礼？”说完就去抢长万的长戟，长万也不争夺，用赌具把宋闵公打倒在地，一拳把宋闵公打死了。宫人们大惊失色，四散奔逃。

南宫长万依然怒气未消，提着长戟来到了宫门前，正好遇到大夫仇牧。仇牧问他：“主公去哪里了？”长万说：“昏君丝毫不顾君臣之礼，已经被我杀了。”仇牧笑着说：“将军是不是喝醉了？”长万说：“我没醉，我说的是实话。”然后让仇牧看了看手掌上的鲜血。仇牧大骂道：“乱臣贼子，天理难容。”说着用手里的笏板去打长万。长万把戟扔到地上，用手去挡，左手把笏板打落，右手一拳把仇牧的头打烂了，仇牧的牙齿飞出去，嵌进门里三寸。长万拾起自己的长戟，慢慢走到车上，眼中根本没有旁人。

太宰华督听说发生内乱，连忙过去查看情况，走到东宫西面的时候，正好遇到长万。长万二话不说，一戟将华督刺到车下，接着又一戟杀死华督。之后，长万把宋闵公的堂弟公子游立为国君，其他公子都逃到其他国家，公子御说逃到了亳，其他的公子逃到了萧。长万觉得公子御说是个有才能的人，让他活着以后会成为心腹大患，于是让自己的儿子南宫牛去围攻亳。结果南宫牛兵败被杀，公子御说让人散布假消息，说南宫牛已经得胜，抓到了公子御说。御说则跟其他公子率兵扮成南宫牛的人，回到宋国。南宫长万听信了假消息，毫无准备，结果御说带兵冲进了城，要擒拿长万。长万想带公子游一起逃跑，结果发现公子游已经被人杀死了。长万正要逃往陈国，想起家里还有八十多岁的老母亲，于是回去用车推着母亲逃了出来。一路上长万推着车飞奔，无人敢阻拦他，一天就逃到了陈国。

众公子把公子御说奉为国君，称宋桓公。之后桓公派人去陈国，请求陈国帮忙捉拿南宫长万。当时公子目夷只有五岁，在宋桓公旁边笑着说：“肯定捉不到长万的。”宋桓公问：“你一个小孩怎么知道？”目夷说：“勇猛的人很受人敬佩，现在宋国抛弃了长万，陈国肯定会保护他，空着手去要人，人家怎么会愿意呢？”宋桓公立刻明白过来，让去陈国的使者带上了厚礼。

陈宣公收到宋国的礼物后，答应帮忙擒拿南宫长万，但是凭武力很难制住长万，只能用计。陈宣公让公子结去结交长万，表示陈国愿意容留长万，长万很高兴，和公子结结拜为兄弟。第二天长万来到公子结家里致谢，公子结留他喝酒，然后让自己的妻妾和奴婢都来劝酒，把长万灌得大醉。公子结让人用犀革把长万包裹起来，然后用牛筋捆绑，与长万的母亲一起押到宋国。

走到半路，长万醒了过来，奋力挣扎，但无法法挣脱。到了宋国都城，他的手脚已经露在了外边，押送的人就把他的腿和胳膊都砸断了。宋桓公让人把南宫长万剁成肉泥，赐给所有大臣，说：“有不能忠君的臣子，这就是下场。”长万那八十多岁的老母亲，也一道被杀了。

第七回 郑厉公复国

宾须无让人向郑厉公转达了齐桓公的意思。郑厉公之前得到了祭足去世的消息，让人到郑国去打探消息。现在突然听说齐国要送自己回国，非常高兴，亲自出城远迎，盛宴招待。郑厉公和宾须无正在说话的时候，之前派去郑国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说祭足已经死了，现在叔詹是上大夫。宾须无问道：“叔詹是什么人？”郑厉公说：“治理国家倒是有些本事，但不是打仗的人才。”

正说着，又有人来禀报说：“郑国都城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在南门出现了两条蛇，门内的蛇有八尺长，青头黄尾；门外的蛇有一丈多长，红头绿尾。两条蛇在那里争斗，三天三夜都没有分出胜负。旁边有很多人观看，但没有人敢靠近。十七天以后，门内的蛇被门外边的蛇咬死了，门外的蛇跑到城里，到了太庙之后就不见了。”宾须无向郑厉公一躬身说：“您这个君主当定了。”郑厉公说：“你怎么知道呢？”宾须无说：“门外的那条蛇就是您，您是兄长，所以长一丈多；门内的蛇是子仪，他是弟弟，所以长八尺。外边的蛇用了十七天把里面的蛇咬死，您从郑国逃亡到现在，也正好十七年了。里边的蛇死掉，表示子仪要失去王位了，外边的蛇进入太庙，表示您要继承君位了。两条蛇的争斗正好预示了您登上王位，这不是天意吗？”郑厉公说：“如果真如将军所言，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您的恩德。”

郑厉公和宾须无制定了进攻的计划，晚上夜袭大陵。大陵守将傅瑕领兵出战，两边正在交战，不料宾须无从背后绕过去，率先攻破了大陵。傅瑕知道自己无法取胜，只好投降。郑厉公恨傅瑕把自己挡在郑国外面十七年，咬着牙说：“把他斩首！”傅瑕大声喊道：“您不想进入郑国了吗，干吗要杀我？”郑厉公问他为什么这么说，傅瑕说：“您如果能饶我一命，我愿意把子仪的头割下来。”郑厉公说：“你有什么办法能杀子仪？不过是用好话哄骗我，想脱身而已。”傅瑕说：“现在郑国的政权都掌握在叔詹手里，我与叔詹向来很有交情。如果您能赦免我，我就和叔詹谋划这件事，一定把子仪的头献给您。”郑厉公大骂道：“你老奸巨猾，敢用这种大话诳我，我现在放你进城，你一定会和叔詹一起起兵对抗我的。”宾须无说：“傅瑕的妻子和孩子都在大陵，可以关在大陵作为人质。”傅瑕磕头恳求：“如果我做不到，您可以杀了我的妻子和孩子。”郑厉公这才允许他回到郑国。

傅瑕回到郑国都城，连夜去见叔詹。叔詹见到傅瑕大吃一惊，问他：“你不是在驻守大陵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傅瑕说：“齐桓公想更换郑国的国君，让大将宾须无带兵送子突回国。大陵已经失守了，我连夜逃到了这里。齐国军队很快就要来了，现在情况非常危急。您如果能杀掉子仪，开城迎接齐国军队，那就可以保全荣华富贵，也能避免战争。不然后悔也来不及了。”叔詹沉默了很久才说：“我原来就建议迎立子突，可惜被祭足阻止了。现在祭足已经死了，是上天在帮助子突，违背天意肯定不会有好下场的。只不过，怎么才能杀掉子仪呢？”傅瑕说：“可以给子突送信，让他加速进兵，你出城假装和敌人作战，子仪一定会到城头去观战的。我找机会把子突引到城里，那就可以成功了。”叔詹同意了这个计划，写了封信让人秘密送给子突。然后傅瑕去参见子仪，说齐军帮助子突进攻，大陵已经失陷了。

子仪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大吃一惊，说：“现在应该用重礼去请求楚国的帮助，等楚军到了之后，两面夹击，就可以打退齐军了。”叔詹故意把这件事延缓了，过了两天都没有派人去楚国求援。有人来禀报说，栎城的军队已经到了城下了。叔詹说：“我领兵出去作战，主公和傅瑕可以一起在城头坚守。”子仪丝毫没有怀疑。

郑厉公带兵先到，和叔詹打了几个回合，宾须无就带着齐兵冲了过来，叔詹回头就走。傅瑕在城头上大声喊：“郑军败啦！”子仪本来胆子就小，急忙往城下跑，傅瑕从后面刺了子仪一剑，把他杀死。城门打开之后，郑厉公和宾须无一起进入城内。傅瑕先到了宫里，杀死了子仪的两个儿子。郑国的人本来就比较喜欢郑厉公，郑厉公复位之后，到处都是欢呼声。

郑厉公赏赐了宾须无很多礼物，并约定十月的时候亲自到齐国去结盟，宾须无便回齐国了。几天之后，郑国的人心安定下来，郑厉公对傅瑕说：“你守了十七年大陵，竭尽全力抗拒我，可算是对原来的君主很忠心的。现在却贪生怕死，为了我而杀掉原来的君主，你的心真的是很难看透啊。我要为子仪报仇！”说完，下令把傅瑕推出去斩首了，但赦免了他的家人。

大夫原繁原来赞成立子仪为君，现在郑厉公复国了，他怕怪罪自己，就宣称有病，告老还乡了。郑厉公派人指责他，他知道自己难逃罪责，就上吊自杀了。厉公对当初驱逐自己的那些人一一进行治罪，杀死了公子阏；强锄躲到了叔詹家，叔詹为他求情，厉公于是免了他的死罪，把他的双脚砍掉了；公父定叔逃到了卫国，三年以后，厉公把他召了回来，说：“不能让共叔没有后人！”祭足已经死了，就不再追究了。

第八回 齐桓公伐山戎

一天，齐桓公正和大臣商议国事，有人来禀报，说燕国正遭受山戎的侵袭，希望齐国能出兵救援。管仲说：“现在南边有楚国，北边有山戎，西边有狄族，这些都是中原的隐患，就算山戎不袭击燕国，我们也要讨伐它，何况现在燕国向我们求救了。要想征讨楚国，一定要先平定山戎。等到山戎平定了，我们就可以专心对付楚国了。”齐桓公同意了管仲的意见，于是率兵前去解救燕国。

山戎是北戎的一支，在令支建国，也叫离支。它的西面是燕国，东南面是齐国和鲁国，位于三国中间，凭借着险要的地势，也不称臣，也不朝贡，还经常侵犯中原地区。山戎原来侵犯过齐国，但被郑国的子忽打败了。这次听说齐桓公要征讨鄣国，于是趁机起兵攻打燕国，想要切断燕国和齐国的联系。燕庄公挡不住山戎的进攻，所以才派人向齐桓公求救。齐桓公率军过了济水，受到鲁庄公的迎接。鲁庄公说：“您讨伐山戎，对我们国家也有好处，我们愿意跟随您一起去讨伐。”齐桓公说：“北方那么偏僻危险的地方，怎么敢劳驾您！如果成功了，那是托您的福，如果不能成功，到时再向您借兵也不晚。”鲁庄公没有强求，齐桓公继续前进。

山戎的首领名叫密卢，在燕国境内纵横驰骋已经两个月了，掳去了不少人。听说齐军来了，他连忙率军退了回去。齐军来到蓟门关后，燕庄公出关迎接，感谢齐桓公前来相救。管仲说：“现在山戎未败就退回去了，我们离开之后，他们肯定还会再来。不如趁这个机会讨伐山戎，永绝后患。”齐桓公很赞同这个主意，燕庄公请求让燕国的军队作为前锋。桓公说：“燕国刚刚经历争战，怎么忍心再让燕军担当前锋呢？您就带兵作为后军吧，在声势上支援我。”燕庄公说：“从这里往东八十里，有一个国家名叫无终，虽然也是北戎一族，但并不依附于山戎，可以把他们召来作为向导。”齐桓公让公孙隰朋带着大量财物去和无终国主交涉，无终国主派大将虎儿斑率领两千骑兵前来作战。齐桓公给了他们很多赏赐，让他们作为前锋。

密卢听说齐国来讨伐自己，连忙和大将速买商量对策。速买说：“齐军远道而来，肯定比较疲乏，趁他们还没有安定下来的时候进攻，肯定能获得胜利。”密卢交给速买三千骑兵，速买让士兵们都埋伏在山谷里，就等着齐兵来到。虎儿斑的部队率先到达，速买只带着一百多骑兵前去迎战。打了没有几个回合，速买就假装逃跑。虎儿斑不知道其中有诈，在后面紧紧追赶。刚一到山谷树林里，速买事先埋伏的士兵就冲出来，把虎儿斑的队伍冲散了，虎儿斑也受了伤。幸亏齐将王子成父率兵赶到，救出了虎儿斑。在面见齐桓公的时候，虎儿斑有些惭愧，桓公说：“胜败是兵家常事，将军不用放在心上。”然后赐给虎儿斑一匹好马，虎儿斑非常感激。

齐桓公和燕庄公在一座山上扎下营寨，第二天密卢就亲自带兵前来挑战。齐军和燕军坚守不出，密卢一连冲了几次都没能冲进去。中午过后，山戎好像有些疲倦了。管仲对虎儿斑说：“现在是将军一雪前耻的时候了。”虎儿斑领兵冲了出去。公孙隰朋说：“怕山戎兵有埋伏啊！”管仲说：“我已经料到了。”然后派王子成父从左边杀过去，宾须无从右边杀过去。虎儿斑出兵之后，山戎兵果然有埋伏，但是被王子成父和宾须无两路兵冲乱了，山戎大败而回。

速买见强冲无法取胜，就提议说，把山上的树木砍断，在路上多挖些大坑来阻挡齐军，派重兵把守，然后断绝山上的水源，齐兵没有了饮水，过段时间自然就退兵了。密卢觉得这主意不错，连忙让人按速买说的去做。谁知道管仲洞悉了山戎的计策之后，让人在山上挖出了山泉水。为了迷惑山戎兵，管仲每天都叫人前去挑战，而秘密地派宾须无从小道绕到山后面去。估计时间差不多之后，管仲就让大军进发，他们事先准备好很多装满土的袋子，遇到大坑就填上，遇到倒的树木就搬走。密卢和速买本来以为齐军不敢强攻，在帐中安心地饮酒，听到齐兵进攻的消息之后，慌忙出战，不料宾须无从背后杀了过来，山戎兵大乱。密卢和速买见不可能再取胜，就从小道逃走了。

齐桓公从投降的山戎人那里得知，密卢会投奔孤竹国，为了永绝后患，齐桓公决定继续讨伐。

密卢果然去了孤竹，孤竹国君答里呵答应帮助密卢。答里呵劝慰他说：“放心吧，我这里有一条很深的卑耳溪，我把竹筏都运回来，他们肯定过不了溪的。等他们退兵了，我就帮你打回去，恢复国土。”孤竹大将黄花元帅说：“就怕他们造木筏渡溪，最好派兵巡逻，防止他们过来。”答里呵说：“他们如果造木筏，我怎么会不知道！”

齐桓公来到卑耳溪之后，让人做竹筏过溪。答里呵没想到齐军这么快就过来了，急忙派黄花元帅迎战，结果黄花元帅大败。黄花元帅回去后向答里呵提议，用诈降的计策把齐军引到一个叫旱海的地方，那里寸草不生，遍布毒蛇，道路错综复杂，进去就很难出来，只要把齐军引进去，就很容易打败他们了。答里呵派黄花元帅去诈降，之前黄花被打败的时候，密卢曾经奚落过他，因此他怀恨在心，觉得如果能够带着密卢的头去诈降，肯定能让齐桓公相信。于是黄花元帅来到密卢的营地，趁其不备杀了他。速买去虎儿斑那里投降，结果被虎儿斑杀了。

之后黄花元帅带着密卢的头去投降，齐桓公果然相信了他，让他带路，黄花元帅就把齐军引到了旱海。但是这并没有困住齐军，齐军用年老的马匹带路，很快就走了出来。之后齐军大举进攻，黄花元帅战死，答里呵被活捉，齐桓公亲自将他斩首。

在班师回国的时候，燕庄公执意要送齐桓公，结果不知不觉出了燕国地界，进入齐国五十多里。齐桓公说：“自古以来，诸侯之间相送，不出自己的国界，我不能乱了礼数。”就以当时燕庄公到达的地方为界，把那五十多里地方划给了燕国。燕国得了齐国五十多里土地，又兼并了山戎和孤竹，从此成为北方一个比较大的国家。诸侯见齐桓公救了燕国而又不贪图土地，对他更加敬佩了。

第九回 庆父祸乱鲁国

庄公把孟任带回宫中，孟任一年后生了一个儿子，取名为般。庄公想履行诺言，把孟任立为夫人，便去问母亲文姜的意见，结果文姜不同意，非要鲁庄公和文姜的娘家齐国联姻。庄公没办法，只好顺从母亲的意思，和齐襄公的女儿姜氏成亲。不过当时姜氏还小，过了二十年才迎娶过来。在这二十年里，鲁国后宫一直是孟任掌权。等到姜氏嫁到鲁国的时候，孟任已经得了重病，没过多长时间就死了。姜氏嫁过来很长时间都没生孩子，她的妹妹叔姜随她一起嫁了过来，生下一个儿子，取名叫启。之前还有一个姓风的妾生了一个儿子，名字叫申。风氏想把申托付给季友，让季友帮忙把申立为国君，季友以公子般是长子为由拒绝了。

姜氏嫁过来之后虽然成为夫人，但是当年鲁庄公的父亲是齐襄公杀死的，庄公怀恨在心，所以并不喜欢姜氏。后来姜氏看上了公子庆父，暗地里让仆人通信，开始与庆父私通。两人和叔牙结成联盟，约定将来扶持庆父当上国君，叔牙作上大夫。

鲁庄公三十一年，整个冬天都没有下雪，庄公想祭祀求雨。祭祀的前一天，在大夫梁氏家演练舞乐。梁氏有个女儿长得很漂亮，公子般看上了她，私下与她往来，并发誓要立她为夫人。当天梁氏的女儿在梯子上看墙外的表演，一个叫荦（luò）的掌管马匹的人在墙外看到了她，便唱起歌来调戏她。公子般发现之后非常愤怒，让人捉住荦，打了三百鞭子，荦苦苦哀求，公子般才释放了他。

回去之后，公子般把这件事告诉了鲁庄公，庄公说：“荦冒犯了你，你就该杀了他，不能用鞭子惩罚他。他是个十分勇猛的人，一定会对你怀恨在心的。”荦确实是个非常勇猛的人，他有一项绝技，曾经从城门楼跳下去，落地之后又跳起来，扒住房屋的一角，用手晃动，整个楼都跟着震颤。庄公是怕将来荦报复公子般，所以才这么说。荦受到惩罚之后，果然非常恨公子般，投奔庆父去了。

第二年秋天，庄公病危，因为对庆父有疑心，所以先把叔牙召过来，问应该由谁继位。叔牙与庆父是一丘之貉，当然力荐庆父。庄公没说什么，等叔牙出去之后，庄公又把季友召来，问由谁继位的问题。季友说：“当初您和孟任有约定，要立她为夫人，现在已经失信于她了，怎么能再废掉她的儿子呢？”庄公说：“叔牙劝我立庆父为君，你怎么看？”季友说：“庆父生性残忍，不是当君主的材料。叔牙偏袒自己的哥哥，他的话不能听。我坚决支持公子般。”庄公点了点头。

季友出宫之后，急忙让宫人假传庄公的口令，让叔牙到于大夫鍼季的家里接受圣旨。然后季友拿了一瓶毒酒交给鍼季，让他毒死叔牙，并且写了一封信给叔牙：“君王有命，要将你赐死，如果你喝了毒酒，你的子孙都能继承你的爵位，如果抗旨不尊，就灭你全族。”叔牙看了之后还是不肯屈服，鍼季就强制把毒酒给叔牙灌下去了。不一会儿，叔牙就七窍流血而死。当天晚上，鲁庄公去世了，季友把公子般立为国君，两人一起主持丧事。

那一年的十月，公子般的外祖父病死了，公子般前去奔丧。庆父秘密地对荦说：“你还记得当初被鞭打的仇恨吗？现在公子般离宫了，你一个人就可以杀了他，我可以从旁协助你。”荦答应了，带着一把刀子，连夜来到公子般的住所。到了天亮的时候，公子般的仆人出门打水，荦趁机进入卧室。公子般刚要下床穿鞋，见荦进来，连忙问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荦说：“来报去年鞭打我的仇。”公子般连忙抽出床头的宝剑向荦砍去，荦用左手挡开公子般的剑，右手握刀将公子般刺死。下人发现之后连忙高声呼喊，众人一起将荦砍成了肉酱。

季友听说公子般被刺死，知道是庆父指使的，担心自己也遭到迫害，于是就躲到陈国去了。庆父假装不知道这件事，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荦的身上，杀了荦的全家，给人们一个交代。夫人姜氏想把庆父立为国君，庆父说：“两个公子都还在，如果不将他们都杀了，我就没法做国君。”姜氏说：“那立申为君怎么样？”庆父说：“申现在已经长大了，难以控制，还是立启吧。”庆父与姜氏为公子般发完丧之后，便把八岁的启立为国君，称鲁闵公。

鲁闵公年纪还小，既怕姜氏，又怕庆父。他是齐桓公的外甥，所以想让齐桓公帮助自己，于是和齐桓公约定在落姑相见。见到齐桓公之后，闵公哭着把庆父主使杀死公子般的事情说了一遍。桓公问他：“现在鲁国的大夫谁最贤明？”闵公说：“季友最贤明，现在在陈国避难。”桓公说：“怎么不召他回来？”闵公说：“怕庆父起疑心。”桓公说：“就说是我的意思，谁敢违抗？”于是闵公以齐桓公的名义把季友召了回来。

当年冬天，齐桓公怕鲁国的臣子们不安分，派大夫仲孙湫到鲁国来问候鲁闵公，顺便打探一下庆父的动静。闵公见了仲孙湫之后痛哭不已，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之后仲孙湫见了公子申，发现公子申谈说话做事井井有条。仲孙湫说：“这才是治理国家的人才。”然后嘱咐季友好好对待公子申，并劝他早点儿除掉庆父。季友伸出一只手掌，仲孙湫明白他的意思是“孤掌难鸣”，就说：“我会向我们的君主据实禀告，如果有什么状况，我们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仲孙湫回去之后对齐桓公说：“不除掉庆父，鲁国的灾难就没有尽头。”齐桓公想要出兵讨伐，仲孙湫说：“庆父的罪恶现在还不明显，我们出兵无名，我看他并不是一个安分的人，等他有所行动的时候，我们再趁机诛杀他，这才是上策。”

闵公是齐桓公的外甥，又有季友的辅佐，庆父不敢轻举妄动，但心里却很着急。有一天，大夫卜齿奇来拜访他，说太傅慎不害抢去了他家的土地，闵公有意偏袒慎不害。庆父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就和卜齿奇密谋杀掉鲁闵公和慎不害。当天夜里，鲁闵公出去游玩，被卜齿奇派的刺客杀死，庆父把慎不害也杀了。季友听说之后，连忙带着公子申逃到了邾（zhū）国。

鲁国百姓向来信服季友，听说鲁闵公被杀，季友逃亡，都非常愤怒，赶到卜齿奇家中把卜齿奇一家都杀死了。庆父知道自己也很危险，就扮成商人逃到了莒国。姜氏听到消息后逃到了邾国。季友听说庆父和姜氏都逃亡了，于是打算带公子申回鲁国。齐桓公派大夫高傒（xī）带兵去鲁国，嘱咐他见机行事，如果鲁国新国君能担当大任，就扶持新国君即位，如果不能，就趁机吞并鲁国。高傒奉命来到鲁国，见公子申言谈举止都很得体，就拥立他当上了国君，称鲁僖公。

莒国国君听说庆父到了自己的国家，害怕遭到鲁国的攻打，于是把庆父赶了出去。庆父想去齐国投奔曾经有交情的竖刁，到了齐国边境的时候，齐国守边的士兵不允许他通行。正好这时去齐国办事的鲁国公子奚斯路过这里，奚斯劝庆父跟他回鲁国，庆父不敢，想让奚斯帮忙求情，求鲁僖公饶自己一命，从此当个普通老百姓。奚斯答应了他。奚斯回去之后向僖公说了这件事，季友说一定要杀了庆父，否则不能警戒后人。不过季友认为如果庆父自杀，可以延续庆父的子嗣。奚斯回去见庆父，不好意思跟他说，便在门外大哭起来。庆父知道自己不能幸免，就上吊自杀了。

第十回 荀息借道灭虢国

虞国、虢国都和晋国相邻，这两个国家是同姓，相互支持，不管谁遭到进攻，对方都会去支援。虢国的君主名叫丑，非常喜欢打仗，经常侵犯晋国。

一次，虢国又侵犯晋国，晋献公也打算趁机讨伐虢国，向大夫荀息征求意见。荀息说：“虞国和虢国的关系非常好，如果我们攻打虢国，虞国肯定前去救援，以一敌二，我们未必能取胜。”献公说：“那我们就拿虢没办法了吗？”荀息说：“我听说虢公丑非常好色，我们可以挑选一些能歌善舞的美女献给丑，丑肯定会接受的。他沉溺于美色之后，肯定会耽误国事，排斥忠臣良将。到时候我们给犬戎一份大礼，让犬戎去攻打虢国，我们就可以趁机灭掉虢国了。”献公让人搜罗了一些美女，教授礼乐之后送到了虢国，表示要求和。虢公丑想要接受，虢国大夫舟之侨说：“这是晋国的阴谋，您不能中了他们的圈套。”虢公不听，接受了这些美女，不再攻击晋国。从此之后，虢公丑就沉溺于美色，不理朝政。舟之侨又来觐见，虢公很生气，把他派去镇守下阳关了。

过了不久，晋国给犬戎送去厚重的礼物，要犬戎去攻打虢国。犬戎贪恋财物，欣然答应，派兵攻打虢国，结果被虢国打败了。犬戎首领不甘心，率领所有兵力前去攻打，双方相持不下。

晋献公又问荀息：“现在犬戎和虢国打起来了，我可以讨伐虢国了吗？”荀息说：“虞国和虢国之间还会相互支援的。我有一个计策，可以先攻下虢国，紧接着就吞并虞国。”献公问是什么方法，荀息说：“我们可以给虞国送去厚礼，表示要借道去讨伐虢国。”献公说：“我们刚刚才和虢国讲和，现在去讨伐没有借口啊，虞国怎么会相信我们？”荀息说：“我让边境的人去虢国惹点儿事，虢国边境的官员肯定会怪罪。然后我们就以这个为借口，去虞国借道。”献公同意了他的办法，荀息便找人去虢国边境惹事，虢国官员果然对晋国进行指责，双方言语不合打了起来。

献公对荀息说：“现在打虢国有借口了，不过该用什么礼物贿赂虞国呢？”荀息说：“虞国君主虽然贪财，但如果不是非常宝贵的东西，也不能打动他的心。只有用两件宝物前去贿赂才行，不过就怕您舍不得。”献公说：“说出来听听。”荀息说：“虞公最喜欢玉璧和宝马，您不是有垂棘出产的美玉和屈产出产的宝马吗？用这两件宝物去向虞国借道，如果虞公贪恋宝物，我们就能成功了。”献公说：“这是我心爱的两件宝贝，怎么忍心送给别人呢？”荀息说：“我知道您舍不得，不过如果我们伐虢成功了，虞国也无法独自生存，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把玉璧和宝马收回来，现在只不过是寄存在虞公那里而已。”这时，大夫里克说：“虞国有两个比较贤明的臣子，一个叫宫之奇，一个叫百里奚，如果他们两个人从中阻挠怎么办？”荀息说：“虞公贪财而且愚蠢，就算有人谏言他也不会听的。”于是献公把玉璧和宝马交给荀息，让他到虞国去借道。

虞公刚开始听说晋国要借道去讨伐虢国，表现得非常生气。等看到玉璧和宝马之后，虞公又变得高兴起来，一边摸着玉璧、看着宝马，一边问荀息：“这是你们国家的宝物，为什么要送给我啊？”荀息说：“我们国君敬慕您的贤明和强大，所以想用这两件宝物来讨您欢心。”虞公说：“话是这么说，但一定是有什么想求助于我。”荀息说：“虢国人经常侵扰我国南部，我们君主以大局为重，与虢国讲和了。现在时间不长，虢国又跟我们翻脸了。我们国君想借道去讨伐虢国，如果侥幸取胜，所有的战利品都是您的，而且我们愿意永远与您结盟。”虞公非常高兴，宫之奇说：“主公不要答应，晋国吞并的同姓国家不止一个了，唯独不敢针对虞国和虢国，是因为我们两国相互依存。如果虢国灭亡了，那我们国家很快也会灭亡的。”虞公说：“晋国君主不惜以贵重的宝物来结交我们，我怎么能吝惜这尺寸宽的道路？而且晋国比虢国强大十倍，失去虢国而得到晋国，这不是很好吗？”宫之奇还想再谏言，百里奚在下面扯了扯他的袖子，他就没再说话了。

出来之后，宫之奇对百里奚说：“你不帮我说话，还阻止我，这是为什么？”百里奚说：“向愚昧的人进忠言，就好像把珠宝扔在地上。当年桀王杀关龙逢，纣王杀比干，都是因为强谏。你现在很危险啊。”宫之奇觉得虞国这样下去迟早会灭亡的，于是带着全族人逃往其他国家。

荀息回去告诉晋献公，虞公已经接受了宝物。献公派里克为大将，荀息为副将，带领兵马去讨伐虢国。来到虞国之后，虞公说：“我既然接受了宝物，作为报答，我愿意出兵协助你们。”荀息说：“出兵协助不如把下阳关送给我们。”虞公说：“下阳关是虢国的地方，我怎么送给你们？”荀息说：“我听说虢公正在和犬戎作战，您以助战为借口，把战车献给虢国，里面藏着晋国士兵，进关之后就可以轻易占领下阳关了。”虞公同意了他的建议，派人去给虢国送信。

下阳关守将舟之侨信以为真，看到虞国送来车辆就开了门。车里的晋军一齐冲出来，占领了下阳关。舟之侨怕回去交不了差，就带着士兵投降了晋军。虢公正在跟犬戎兵作战，听说晋军已经攻破了下阳关，连忙回军救援，结果被犬戎追杀，损失惨重。虢公回到上阳关守卫，晋军把上阳关包围了起来。过了四个月，里克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写信劝虢公投降。虢公不愿意投降，带着家人趁夜黑的时候逃到周朝都城去了。里克也不去追赶，把军队开进城里，并从虢公国库里拿出很多珠宝送给虞公，虞公非常高兴。

里克派人给晋献公送战报，然后宣称自己有病，要等病好了才能回国。虞公还不时地送药给他，问候病情。过了一个多月，虞公听说晋献公带兵来到了都城郊外，报告的人说是晋献公怕不能战胜虢国，带兵接应的。虞公正好想见见晋献公，于是带着大臣来到郊外。虞公和晋献公聊得很开心，忽然有人来报告，说城里起火了。晋献公说：“肯定是哪个百姓家的房子着火了，很快就会扑灭的。”百里奚私下里对虞公说：“听说城里有动乱，您不能留在这里了。”虞公于是告辞先走了。

半路上，虞公听说晋军已经占领了都城，非常生气，回到城下，发现城池果然已经被晋军占领了。正要往回撤，有人报告说后面的军队被晋军袭击了，士兵们不是被杀就是投降了。虞公正发愁该怎么办，舟之侨过来对虞公说：“您现在投奔其他国家，还不如投奔晋国。晋献公宽宏大量，肯定不会伤害你的。”虞公正在犹豫的时候，晋献公派人来请，虞公只好前去相见。晋献公说：“我是来取回我的玉璧和宝马的。”

回国后，晋献公想杀了虞公，荀息说：“他这种愚蠢的人，留着也不会有什么作为的。”于是晋献公用寓公的礼节对待虞公，还送给他一些玉璧和马匹。

第十一回 百里奚谋求官位

百里奚是虞国人，字井伯，三十多岁的时候娶了妻子杜氏，生下一个孩子。百里奚家里很穷，而且他也没有好的机遇，于是想出去游历，不过怕妻子无依无靠，所以舍不得离去。杜氏说：“我听说‘男子志在四方’，你现在正值壮年，不出去做官，难道要在家里守着妻子吗？我能养活自己，你不用担心。”家里有一只母鸡，杜氏把鸡杀了用来给百里奚饯行。百里奚临走的时候，杜氏抱着孩子，拉着百里奚的衣服说：“将来如果富贵了，不要忘了我们。”

百里奚先来到齐国，想辅佐齐襄王，但是没人引荐。时间一长，百里奚身上的钱就花光了，只好在铚乞讨，当时百里奚已经四十岁了。铚有一个叫蹇（jiǎn）叔的人，见到百里奚之后，对百里奚的相貌感到很惊奇，对百里奚说：“看你的样子不像是乞讨的人啊。”蹇叔与百里奚谈论时事，百里奚对答如流、井井有条。蹇叔叹息着说：“你有这样的才干，却穷困到这种地步，难道是命吗？”蹇叔把百里奚留在自己家里，两人结成了兄弟。蹇叔比百里奚大一岁，因此百里奚称他为哥哥。

蹇叔家里也比较穷，百里奚就给村子里的人养牛，勉强度日。当时公孙无知杀了齐襄公，被拥立为君王，到处张贴告示招纳贤才，百里奚想前去应招。蹇叔说：“先王在外面还有儿子，公孙无知这个王位来得不正当，肯定不会长久的。”百里奚于是就没有去。

后来听说周朝的王子颓喜欢牛，给他养牛的人都能得到很好的待遇，百里奚就辞别蹇叔去周朝。蹇叔警告他说：“大丈夫不能轻易把自己交托给别人。辅佐他而又抛弃他，那是不忠诚，如果与他共患难，则不明智。这一次弟弟一定要谨慎。等我把家里的事情料理好了，我会去周朝看你的。”

百里奚来到周朝之后，拜见了王子颓，向他展示了自己养牛的技术。颓非常高兴，想让百里奚作自己的家臣。这时候蹇叔从铚来到这里，与百里奚一起觐见王子颓。出来之后，蹇叔对百里奚说：“王子颓虽然有很大的志向，但才干却稀松平常，跟他交往的那些谄媚邀宠的人，肯定会有非分之想。我们很快就能看到他失败的结局，还是离开他吧。”百里奚因为离开妻子很长时间了，就想回虞国。蹇叔说：“虞国有一个叫宫之奇的贤臣，是我的老朋友，很长时间没见了，我也想去拜访他。你如果想回虞国，我们就一起走吧。”百里奚和蹇叔一起回到了虞国，当时杜氏因为太穷困，已经流落到别的地方去了，百里奚非常伤心。

蹇叔见到宫之奇之后，向宫之奇介绍了百里奚的才干，宫之奇就把百里奚推荐给虞公，虞公让百里奚作了中大夫。蹇叔说：“我看虞公见识短浅而刚愎自用，也不会是有什么作为的君主。”百里奚说：“我贫困了很长时间了，就好像鱼到了陆地上，急需要一勺水来滋润一下。”蹇叔说：“你因为贫困而当官，我不能阻挡你。将来如果你要找我，就到宋国的鸣鹿村去，那里环境幽雅，我打算到那里居住。”蹇叔走了之后，百里奚便开始辅佐虞公。等虞公亡国之后，百里奚仍然跟在他的身边不肯离去，说：“我已经不明智了，怎么能再不忠心？”

晋国让百里奚作为奴仆陪嫁到秦国，百里奚叹息着说：“我有济世安邦的才干，却遇不到贤明的君主，无法施展自己的抱负。老了还要作为人的陪嫁，这对我来说真是莫大的耻辱。”走到半路的时候，百里奚想逃往宋国，结果道路不通，于是他来到楚国。

百里奚到了宛城，从城中出来的猎人以为他是奸细，就把他抓了起来。百里奚说：“我是虞国人，因为国家灭亡而逃到此地。”猎人问他：“你有什么才能？”百里奚说：“我擅长养牛。”那人给他松绑，让他去喂牛，结果他喂养的牛越来越健硕。猎人非常高兴，把这件事告诉了楚王。

楚王命人召来百里奚，问他：“养牛有什么门道吗？”百里奚说：“喂食有规律，珍惜它的体力，把心思都放在牛身上。”楚王说：“你说得很好，不仅养牛如此，养马也是一样的。”于是楚王让百里奚到南方边境去养马。

秦穆公见陪嫁的人里有百里奚的名字，却没有这个人，感到非常奇怪。公子絷（zhí）说：“他原来是虞国的大臣，现在已经逃走了。”秦穆公对公孙枝说：“你在晋国待过，一定知道百里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公孙枝说：“他是个贤人。知道对待虞公不能用强谏，他就不去进谏，这是他明智的地方；跟随虞公来到晋国而不做晋国的臣子，这表现了他的忠心。而且他有经世治国的才能，只不过没有遇到贤明的君主而已。”秦穆公说：“我怎么才能得到百里奚，让他为我效力呢？”公孙枝说：“我听说百里奚的妻子在楚国，他如果逃亡一定会去楚国，不如让人到楚国去找一找。”

秦穆公命人到楚国去寻访百里奚，去的人回来报告说：“百里奚在给楚王养马。”秦穆公说：“我如果用重金去求楚王把百里奚给我，楚王会答应吗？”公孙枝说：“那样百里奚就来不了了。”秦穆公问：“为什么？”公孙枝说：“楚王让百里奚养马，是因为不知道百里奚的才能。如果您用重金去换他，那就是告诉他们百里奚是个贤人啊。楚国知道百里奚的贤明之后，一定会留着自己用的，怎么还肯给我们？不如以他是逃亡的奴仆为借口，用很便宜的价格把他赎回来。这也是管仲从鲁国脱身的计策。”秦穆公于是让人拿着五张羊皮去见楚王，对楚王说：“我们那里有一个叫百里奚的奴仆，逃亡到贵国来了。我们君主想要治他的罪，用来警告别人，愿意用五张羊皮来赎他。”楚王怕惹秦王不高兴，就把百里奚交给了秦国的使者。

回到秦国，秦穆公让公孙枝前去迎接，然后去见秦穆公。穆公问他：“你多大年纪了？”百里奚说：“刚刚七十岁。”穆公说：“可惜有点儿老了。”百里奚说：“如果让我追逐飞鸟，与野兽搏斗，我确实是老了。但如果让我谋划国家大事，我还年轻呢。当年吕尚八十岁的时候在渭滨垂钓，文王拜他为尚父，建下了周朝大业。我今天遇到您，比吕尚不是还要早十年呢吗？”

秦穆公听了他的话肃然起敬，于是端正自己的姿态，问百里奚：“我们国家在戎族和狄族之间，无法和中原各诸侯国结盟，请问您有什么办法让我们国家不落后于其他诸侯国？”百里奚说：“您不把我当成亡国的臣子，虚心向我请教，我怎么敢不尽心竭力。这里是文王和武王兴起的地方，这里危峰突兀、层峦叠嶂，沃野千里、蜿蜒不绝，周朝守护不了，所以给了秦国，这是上天在帮助秦国啊。位于狄族和戎族之间，兵马就会强壮；与其他诸侯国不能结盟，就能凝聚自己的力量。现在西戎有几十个国家，吞并了他们就有足够的土地来耕种，也有足够的士兵来作战，这是中原的诸侯国不能和您相比的地方。您可以用恩德安抚，用武力征服，占有了整个西部之后，就可以凭借险要的地势争霸中原，找机会发展势力，就可以成就霸业了。”秦穆公不自觉地站了起来，说：“我有了您，就好像齐桓公有了管仲啊！”

秦穆公和百里奚一连聊了三天，非常高兴，之后把百里奚奉为上卿，国家大事都交托给他。因为百里奚是秦穆公用五张羊皮换回来的，从此之后秦国人都称百里奚为“五羖大夫”。但是百里奚辞掉了上卿的职位，他向秦穆公推荐蹇叔，并说如果蹇叔不出来做官，自己也会归隐。秦穆公派人去请蹇叔，向蹇叔说明了百里奚的意思。蹇叔没有办法，只好答应。最后秦穆公把蹇叔封为右庶长，把百里奚封为左庶长，都是上卿的职位，并把他们两人称为“二相”。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百里奚遇到了自己的妻子，便把妻子和儿子都接到了身边。

第十二回 骊姬设计杀申生

到了晚上，骊姬只是哭，也不说话，晋献公问她怎么了，问了好几次她才说：“我听说申生外表仁慈而内心残忍，他经常对人说，我总是蛊惑您，肯定会扰乱国家的。满朝文武都听说了，就您没听说。他说不定会以为国家除奸为借口，而谋害您呢。您不如杀了我，来躲避申生的阴谋吧。”献公不信。骊姬就举了周幽王的例子，说当年宜臼和申侯利用犬戎杀了周幽王，宜臼被立为周平王，现在幽王的名声越来越坏，但是有谁说过平王的一句坏话？献公觉得很对，问骊姬该怎么办。骊姬说：“赤狄的皋落部经常侵犯晋国边境，不如让申生去讨伐皋。如果不能取胜，就有罪名惩罚他了，如果取胜，那他自恃有功，肯定会有所图谋的，到时候再废掉他，人们也不会再说什么了。”晋献公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让申生带兵去攻打皋落部。

少傅里克劝晋献公不要这么做，太子应该在朝里，不应该出去打仗。晋献公说：“我有九个儿子，还没最后确定谁是太子呢。”里克无话可说，只好退出去，跟大夫狐突商量这件事。狐突听说后，赶紧给申生写信，劝他不要作战。申生不听，带兵去攻打皋落部，结果大胜而回。骊姬问献公怎么办，献公说：“再等等吧。”

晋献公成功吞并虞国和虢国之后，满朝的人都很高兴，只有骊姬闷闷不乐。她本想让申生去攻打虢国，结果却让里克去了，而且还成功了。这样一来，骊姬就找不到机会陷害申生了。骊姬又找优施商量该怎么办，优施说：“荀息用一块玉璧、一匹宝马就灭了虞国和虢国，他的智慧比里克高。如果能让荀息成为奚齐和卓子的老师，一定能成功的。”骊姬向晋献公说了这个请求，晋献公立刻答应让荀息去教导奚齐和卓子。

骊姬又对优施说：“荀息现在已经是我们的人了，如果里克还在，一定会破坏我们的计划。有什么办法可以除掉里克呢？”优施说：“里克外表强悍，但非常多疑。如果能对他讲清楚利害关系，他的态度一定会摇摆不定，到时候他就会支持我们了。里克喜欢喝酒，请夫人帮我准备好酒菜，我和他一起喝酒，先试探他一下。如果他能帮助我们，那是夫人的福分；就算他不肯，我随便跟他聊聊天，也不会让他抓到什么把柄。”骊姬便开始准备酒宴。

宴席上，优施为里克唱了一首歌，歌词大意是：鸟儿喜欢到枝繁叶茂的树木上栖居，如果枝枯叶败，鸟儿就无处安身。优施说：“这就好比人，母亲如果是国君的夫人，儿子将来自然会成为国君，这就好比枝繁叶茂的大树；但如果母亲死了，儿子又遭到毁谤，这就好比枯干的树木。”说完之后，优施就离席了。

晚上睡觉时，里克一直在想优施说的话。后来实在忍不住了，里克便让人去请优施。优施此时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便去见里克。里克见到优施之后，拉他到床边坐下，对他说：“你在酒宴上的话，我大概明白一些了，是指曲沃吗？你一定是听到了什么，请详细告诉我，不要隐瞒。”优施说：“其实早就想对您说了，只不过因为您是曲沃的老师，所以没敢直说，怕您见怪。”里克说：“你让我免遭祸患是为我好，我怎么会怪你呢？”优施于是低声对他说：“君主已经答应夫人了，要杀了太子，改立奚齐，都已经计划好了。”里克问：“如果我保持中立，可不可以脱身？”优施说：“可以。”后来里克假称脚受伤了，便不再上朝。

优施将此事告诉骊姬，骊姬非常高兴，当天晚上就对晋献公说：“太子在曲沃待了那么长时间，您不如把他召回来，就说臣妾思念他了。现在我好好对他，以后他就不会害我了。”献公下旨召申生回来，申生回来见过献公，就去骊姬那里了。骊姬设宴款待了申生，第二天申生又进宫答谢。那天晚上骊姬向献公哭诉，说申生非礼他，并说第二天要证明给献公看。

第二天，骊姬请申生一起游园。骊姬事先在自己的头发上涂了蜂蜜，所以蝴蝶和蜜蜂都围着她的头发转。骊姬说：“太子帮我驱赶一下吧。”申生用袖子驱赶蜜蜂和蝴蝶。献公远远看到这个情景，以为申生真的在调戏骊姬，非常生气，决定杀了申生。骊姬跪着求献公：“太子是臣妾召回来的，如果您杀了他，那就相当于是臣妾杀了他啊。宫里暧昧的事情，外边的人并不知道，还是不要宣扬了。”

献公把申生打发回曲沃，暗地里派人寻找申生的罪证。过了几天献公出城打猎，骊姬派人对申生说：“主公梦到齐姜肚子饿，你赶快祭奠一下吧。”齐姜在曲沃有一座祠堂，申生于是在祠堂祭奠了一番，让人把祭品送给了献公。献公打猎还没回来，那些祭品就放在了宫里。骊姬在祭品的酒里和肉里都下了毒药，等献公回来后，骊姬对献公说：“臣妾梦到齐姜说饿了，就让太子祭奠了一下，太子把祭品都献上来了。”献公拿起酒杯刚要喝，骊姬拦住他说：“从外面来的酒菜，不能不试一下。”献公把酒倒在地上，地面有被侵蚀的痕迹，给狗扔了一块肉，狗吃了肉以后就死了。骊姬假装不信，让仆人过来尝一下酒和肉，仆人不肯，骊姬让人把酒灌下去，仆人七窍流血而死了。

骊姬假装很吃惊，喊道：“国家本来就是太子的了，他连一点儿等的耐心都没有了吗？”说完跪在晋献公前边说：“太子这么做，都是因为我们母子，我还是死了吧，这样太子就安心了。”说完就要喝下毒酒。献公把酒杯夺过来扔了，气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半天，献公才说：“你起来，我要把这件事告诉大臣们，诛杀这个逆子。”

献公立即把大臣们召集到朝堂，只有狐突、里克、郑父三个人没到。献公对他们说了这件事，大臣们知道献公很早就想杀太子了，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这时候东关五说：“太子不孝，我愿意为主公讨伐他。”献公于是让东关五带兵征讨曲沃。

狐突虽然没有上朝，但他一直让人打听朝廷的动静。听说要讨伐太子，连忙派人告诉申生。申生的老师杜原款对申生说：“祭品很明显是宫里人下的毒，你一定要为自己辩护，不能束手待毙。”申生说：“如果这件事情查不明白，我为自己辩护只能增加罪过；如果查明白了，父王偏袒骊姬，不一定会怪罪她，只能徒增伤心。我还是死了为好。”原款说：“先去其他国家躲一躲，再做打算怎么样？”申生说：“我背着杀父之名逃出去，人们会认为我不孝；如果我把事情说出来，人们又会笑话父王。仁义的人不会宣扬君主的过错，智慧的人不会陷入双重困境，勇敢的人不会贪生怕死。我怎么能做一个不仁、不智、不勇的人呢？”申生给狐突写了一封回信，叮嘱狐突尽力辅佐君王，就上吊自杀了。

东关五到曲沃之后，发现申生已经死了，就把杜原款抓到了朝堂。献公让原款说出太子的罪行，原款说：“太子是冤枉的，祭品放在宫里好几天，怎么会有毒而不变质？”骊姬在屏风后面急忙喊道：“原款教导太子不力，还不杀了他？”献公让人把原款拖出去杀了。众位大臣都暗地里为他流泪。

申生死后，晋献公把奚齐立为世子，又怕将来其他公子争抢王位，于是把重耳、夷吾等公子都赶出了晋国。重耳逃到了翟国，夷吾逃到了梁国。

第十三回 里克两次杀君主

晋献公临死的时候，交代旬息一定要好好辅佐奚齐。晋献公死后，荀息拥立奚齐为国君。里克私下里对郑父说：“怎么能立奚齐呢，他哪里比得上逃亡的那些公子？”郑父说：“这些事都是旬息做的主，我们去问问他。”

两人一起来到旬息的府上，里克说：“现在主公驾崩了，重耳和夷吾都流亡在外。您不迎回长公子即位，却立一个妾的儿子为君，怎么能让人们信服？而且三个公子的党羽都十分痛恨奚齐母子，只是因为有主公在才不敢怎样。现在知道发生变故了，一定会有所行动的。外有秦国、翟国的帮助，内有晋国百姓的支持，你有什么办法防范他们？”旬息说：“我受先王所托，尽力辅佐奚齐，奚齐就是我的君王，我不会效忠别的人。如果真没有办法，我只能以死向先王谢罪。”郑父说：“死了也于事无补，不如改立其他君主。”旬息说：“我既然答应了先王，就算没办法改变事实，我也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言。”两人劝了半天，旬息也没有丝毫改变。

里克对郑父说：“我们和旬息同朝为臣，因为有些感情，所以才告诉他利害关系，他坚持不听，这怎么办呢？”郑父说：“他忠心于奚齐，我们忠心于重耳，各有各的志向，这有什么不可以呢？”于是两人谋划在丧礼上杀死奚齐。他们让武士乔装混在侍卫的队伍里，趁奚齐行礼的时候，在灵堂实施刺杀计划。当时优施在旁边，举剑来救奚齐，结果也被杀了，灵堂里顿时乱作一团。旬息行完礼刚出来，听说发生变故，连忙跑进去，抱着奚齐的尸体大哭起来，说道：“先王把太子托付给我，我却不能保护他，这是我的过错。”说完旬息就要以死谢罪。骊姬连忙让人拉住他，说：“先王的灵柩还没入土安葬，大夫难道就撒手不管了吗？况且奚齐虽然死了，卓子还在，可以拥立卓子啊。”于是旬息杀了守灵的几十个人，当天就召集大臣们开会，拥立卓子为君，当时卓子才九岁。

里克和郑父两人假装对此事一无所知，没去参加会议。大臣梁五说：“奚齐的死，就是里克和郑父两个人为了给申生报仇主使的。今天不来参加会议，意图已经很明显了，我请求发兵讨伐他们。”旬息说：“他们两个人是晋国的老臣，根深蒂固，多半朝中大夫都是他们的门下。如果讨伐不成功，那我们就无法在晋国立足了。不如暂时不去计较此事，稳住他们，等办完丧事，卓子即位，与邻国建立好关系，离散他们的党羽，再解决他们。”

梁五私下里对东关五说：“旬息虽然忠心，但欠缺谋略，做事拖拉，不能指望他。里克和郑父虽是同党，只有里克的怨恨比较深。如果能除掉里克，郑父就会心灰意冷的。”东关五说：“怎么除掉里克呢？”梁五说：“马上就要举办丧事了，在东门埋伏下士兵。等他送葬的时候，突然袭击，杀了他。”东关五说：“这个办法很好。我府上有个门客叫屠岸夷，能背着千斤的重量飞跑，这件事就可以让他去做。”

屠岸夷和大夫骓（zhuī）遄（chuán）很有交情，他在接到东关五的请求之后，问骓遄自己是否应该做这件事。骓遄说：“全国百姓都为太子申生的冤屈感到悲痛，这是因为骊姬母子。现在里克和郑父要消灭骊姬的党羽，迎立公子重耳为君，这是正义的行为。你如果帮助奸臣，做这种不义的事情，我们肯定不会饶了你的。这样你只能遭受万代唾骂，千万不能这么做。”屠岸夷说：“我真糊涂啊，竟没有想到这些。”骓遄说：“你推辞之后他们还会找其他人去做，你不如假装答应，到时候反过来诛杀奸贼的党羽。我给你一个迎立新君的功劳，这样你就有了荣华富贵，也有了名誉。”屠岸夷说：“大夫说得很对。”骓遄说：“你不会改变主意吧？”屠岸夷说：“大夫如果不信，我可以盟誓。”屠岸夷走后，骓遄就把这件事告诉了郑父和里克，大家都回去召集自己的家丁，约定在送葬的时候一起行动。

送葬那天，里克故意称病不去，屠岸夷对东关五说：“各位大夫都来送葬了，只有里克留在家里，看来是上天给我杀他的机会。请你给我三百名士兵，我去杀了他。”东关五很高兴，给了屠岸夷三百名士兵，屠岸夷假装围住里克的家。里克故意让人去墓地求救，旬息很吃惊，问这是怎么回事。东关五说：“听说里克要找机会作乱，我就让门客带人去包围他家，如果成功，是大夫您的功劳，就算不成功，也不会连累您。”旬息总觉得不安心，匆匆下葬之后，就让梁五和东关五发兵去讨伐里克，自己则和卓子在朝堂上等待消息。

东关五带兵先来到了东市，屠岸夷借口说有事禀报来见他，突然用胳膊把东关五的脖子扭断了。东关五的军队大乱，屠岸夷大声说：“公子重耳已经带着秦国和翟国的军队在城外了，我奉大夫里克的命令，为死去的太子申生伸冤，杀掉奸贼，迎立重耳为君。有愿意追随的，都跟我来，不愿意的可以离开。”士兵们听说重耳要当国君，都积极跟从。

梁五听说东关五被杀，连忙来到朝堂，想和旬息带卓子逃跑，却被屠岸夷追上，里克、郑父和骓遄也都带着家丁赶来了。梁五看无法逃脱，想要自杀，但是没有死，屠岸夷一只手把他抓过来，里克一刀把他斩为两截。这时大夫共华也带着家丁来了，几队人一起杀进朝堂。里克拿着剑在前面走，其他人在后面跟着，旁边的人看到之后都跑了。

旬息面不改色，左手抱着卓子，右手用袖子挡住他，卓子因为害怕哭了起来。旬息对里克说：“小孩子有什么罪过？你杀了我吧，请留下先王的血脉。”里克说：“申生也是先王的血脉，难道他就该死吗？”说完对着屠岸夷说：“还不下手！”屠岸夷从旬息手里夺过卓子，摔在台阶上，卓子当时气绝身亡。荀息大怒，提剑来刺里克，也被屠岸夷杀了。一群人杀进宫里，骊姬先跑到贾君那里，贾君关着门不让她进，她走投无路，只好投河自尽了。骊姬的妹妹虽然生了卓子，但是既没有受到先王的恩宠，也没有什么权势，就没有被杀，而是被关到了别的地方。梁五、东关五和优施的族人都被杀了。

杀了骊姬和她的党羽以后，里克和大臣们决定迎立公子重耳为君，派屠岸夷去请重耳。重耳顾忌到还有其他公子流亡在外，恐怕将来形势会有变化，于是拒绝回去做国君。大臣们见重耳不愿做国君，只好到梁国去迎接公子夷吾。夷吾本来就想回国争夺王位，听说要迎立自己为君，非常高兴。为了保证安全即位，他请求秦国作为自己的靠山，回国继承了君位，称晋惠公。

第十四回 秦晋大战龙门山

晋惠公即位之后，晋国连续五年饥荒，百姓们都吃不饱肚子。晋惠公想向其他国家借粮食，本来想着秦国离得比较近，而且有婚姻关系，向秦国借比较合理，但是当初秦国帮晋惠公回国即位的时候，惠公曾经答应割给秦国五座城池作为报答，结果并没有兑现诺言，所以现在借粮食也不好开口。大夫郤（xì）芮（ruì）说：“我们并不是违背诺言，只不过是延缓一下而已。如果我们借粮食而秦国不给，是秦国先拒绝我们，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不给那五座城池了。”惠公觉得很对，于是让大夫庆郑去秦国借粮食。

秦穆公收到晋国的请求后，与大臣们商议。丕豹因为杀父之仇，建议秦穆公趁晋国空虚，出兵攻占晋国。其他大臣则建议借粮食给晋国，这样才能在道义上说得过去，而且能让秦国得到一个好名声。秦穆公说：“当初辜负我的是晋国君主，而现在忍饥挨饿的是晋国的百姓，我不忍心因为君主的过错而迁怒于百姓。”于是秦穆公让人把粮食运到晋国，接济受灾的百姓。晋国百姓都很感激秦穆公。

第二年冬天，秦国闹了饥荒，晋国反而丰收了。秦穆公想向晋国借粮食，丕豹说：“晋惠公贪婪而不讲信用，一定不会给的。”秦穆公觉得晋惠公不会那么绝情，于是让人到晋国借粮食。晋惠公本来打算把粮食借给秦国，郤芮说：“您把粮食借给秦国，也打算把土地割给秦国吗？”惠公说：“我只是借粮食，怎么会把土地给他。”郤芮说：“为什么要借粮食给他们呢？”惠公说：“为了报答去年秦国借粮食给我们。”郤芮说：“如果感念恩德，那秦国帮助您回国即位的恩德更大，为什么要背弃大的恩德，而回报小的恩德呢？”庆郑说：“我们去年向秦国借粮食，他们很爽快地就答应了。现在我们不把粮食借给他们，他们肯定会怨恨我们的。”吕省说：“秦国给我们粮食，是为了要我们的土地。不给他们粮食，他们会怨恨我们，给他们粮食而不给他们土地，他们一样会怨恨我们。既然都会怨恨，不如不给他们粮食。”虢射说：“去年我们闹饥荒，秦国不来攻取，反而给我们粮食，是他们愚蠢。现在秦国闹饥荒，我们应该联合梁国去讨伐秦国，瓜分秦国的土地。”晋惠公听从了虢射的建议。

使者回报秦穆公，说晋国不但不给粮食，反而要联合梁国攻打秦国。秦穆公大怒，没想到晋惠公如此忘恩负义，竟打算先攻打梁国，然后攻打晋国。百里奚说：“梁国国君好大喜功，在空旷的地方兴建了不少城池，但没人住进去，百姓们对此都有怨言。很明显，梁国百姓是不会帮晋国一起攻打秦国的。晋惠公虽然不讲道义，但吕省和郤芮都全力辅佐他，要是我们攻打梁国，他们肯定会趁机攻打我们。我们不如先发制人，以晋惠公忘恩负义的罪名讨伐晋国，这样肯定可以获胜。然后再讨伐梁国就容易多了。”秦穆公听从了他的意见，亲自带兵讨伐晋国。

晋国边境告急，大夫庆郑主张向秦国请罪，把五座城池割给秦国。晋惠公对此很生气，打算杀了庆郑，在众人的劝说下才同意让庆郑戴罪立功。惠公亲自带兵往边境进发，他的座驾是一匹郑国进献的马，此马虽小，但走得比较稳当，惠公很喜欢这匹马。庆郑说：“人们在出征的时候，一定要骑本土出产的马，因为本土的马熟悉道路，而且知晓人的心意，听人指挥。现在您出战却要骑其他国家的马，恐怕不太好。”惠公说：“我一向都是骑这匹马的，你不要多说了。”

当时秦军已经连续打了三次胜仗，一直打到了韩原。晋惠公领兵来到韩原，和秦军对阵。两军约定决战，在韩原的龙门山下摆开阵势。百里奚看晋军人数远远多于秦军，于是对秦穆公说：“晋惠公是想置我们于死地，您还是不要亲自出战了。”秦穆公说：“晋惠公如此忘恩负义，如果上天有眼，一定会让我们取胜的。”

两军开战，屠岸夷奋勇当先，手持一条铁枪冲入秦军，无人可挡。后来屠岸夷遇到了秦军将领白乙丙，两人打了五十多个回合，未分胜负。屠岸夷说：“我与你拼个你死我活，让别人帮忙的不是好汉。”白乙丙说：“我正要亲手捉住你，这样才是英雄所为。”然后吩咐旁边的人说：“你们都不要过来。”接着二人从车上跳下来，扭打在一起。

晋惠公看屠岸夷被白乙丙纠缠，连忙让韩简等人带兵冲击秦军左侧，自己亲自带兵冲击秦军右侧。秦穆公看晋军分成两路冲了过来，也把自己的军队分成两路去迎敌。晋惠公的队伍正好碰到公孙枝，惠公让人去迎战，结果被公孙枝杀死。公孙枝横戟大喝一声：“能打的一齐上来！”声音好像霹雳一样。虢射吓得趴在车里，连气都不敢出。惠公的那匹马从没经历过战场，也受到了惊吓，乱跑起来，突然陷在了泥里，怎么挣扎都出不来。这时庆郑的车从前面经过，惠公大声喊：“庆郑快来救我。”庆郑说：“虢射到哪儿去了，为什么叫我？”惠公说：“你快把车赶过来带我出去。”庆郑说：“您在车上坐好了，我去通知别人来救您。”说完就驾车离开了。惠公被秦兵团团围住，无法脱身。

韩简那一路兵马冲进去之后，正好碰到秦穆公的军队。韩简与秦军将领西乞术战在一起，双方打了三十多个回合也没分出胜负。这时晋军将领蛾晰带兵赶来，两边夹击，西乞术无力抵挡，被韩简一戟刺到了车下。晋军将领梁繇（yáo）靡大声喊道：“不用管那个败将，一起去捉秦穆公。”韩简扔下西乞术不管，带兵去捉秦穆公。

秦穆公叹息着说：“我今天反倒成了晋国的俘虏，哪里还有天理啊？”刚说完，西边有三百多人冲了过来，大声喊着：“不要伤害我们主公。”秦穆公抬头一看，这些人都披头散发，露着肩膀，穿着草鞋，跑起来像飞一样，他们手里拿着大砍刀，腰里挂着弓箭，对着晋军一路冲杀。这时庆郑从北边驾车赶来，大声喊道：“不要恋战，主公被秦兵围困在龙门山下，快去救驾！”韩简等人没有办法，只好撤军去救晋惠公。谁知道这时晋惠公已经被公孙枝捉住，带到秦穆公大营了。韩简说：“都怪庆郑，要是捉住秦穆公，两边还能交换。”梁繇靡说：“主公都被捉住了，我们还能去哪儿？”于是韩简和梁繇靡一起来到秦军大营，与晋惠公一起成了秦军的俘虏。

回到营中，秦穆公问那三百多人：“你们是什么人，愿意这样为我卖力？”其中一个人说：“主公还记得当年丢的那些宝马吗？我们就是吃马肉的人。”原来当年秦穆公外出打猎，半夜里丢了几匹宝马。下人找到岐山下面的时候，发现三百多个野人正聚在一起吃马肉。下人不敢惊动他们，回去报告穆公，说如果出兵去抓，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穆公说：“马已经死了，我如果因为马而杀人，人们会说我重视畜生而轻视人命。”说完让人带着几十罐酒，赏赐给那些野人，说：“吃了马肉而不喝酒，会对身体有伤害。现在赐给你们一些美酒。”那些野人磕头谢恩，感叹秦穆公的恩德。后来听说秦穆公讨伐晋国，他们就赶来助战，正好遇到穆公被围困，就全力把穆公救了出来。穆公说：“野人都知道感恩，晋惠公怎么能这么忘恩负义？”

秦穆公让人清点人数，发现白乙丙不见了，于是让人去找。结果在一个土坑里发现了白乙丙和屠岸夷，两个人虽然都没有了力气，但还扭打在一起。士兵把两个人抬回去，秦穆公命人杀了屠岸夷，然后把白乙丙抬回去养伤。白乙丙吐了很多血，半年以后才恢复。

后来晋国割让给秦国五座城池，并让太子到秦国做了人质，秦穆公这才把晋惠公和被囚的那些大臣放回晋国。回国之后，晋惠公杀死了庆郑。

第十五回 晋惠公追杀重耳

晋惠公回国后，有一天对郤芮说：“我在秦国的那几个月，唯一担心的就是重耳，怕他趁乱回到晋国，到现在我才放心。”郤芮说：“重耳在外面流亡，始终是个心腹之患，一定要除掉他才可以。”惠公说：“谁能帮我杀了重耳，必有重赏。”郤芮说：“勃鞮曾刺杀过重耳，他一直担心重耳回国后会治他的罪。您如果要杀重耳，他是最好的人选。”

晋惠公把勃鞮召来，对他说了杀重耳的事情。勃鞮说：“重耳已经在翟国待了十二年了。翟国讨伐咎如的时候，得到了两个女子，一个叫叔隗（wěi），一个叫季隗，都很漂亮。叔隗嫁给了赵衰，季隗嫁给了重耳，而且都生了孩子。他们君臣都沉溺于家室，不再担心我们。我现在如果带兵讨伐，翟国人一定会帮助重耳抵抗我们，那时候胜负就不一定了。我可以带着几个壮士，秘密到翟国去，趁重耳外出游玩的时候刺杀他。”惠公说：“这个主意不错。”然后给了勃鞮很多黄金，让他四处寻找壮士，三天之内动身，并答应成功之后会重用他。

虽然晋惠公只把这件事交代给了勃鞮一个人，但这件事还是传到了不少侍从的耳朵里。狐突听说勃鞮花大价钱求购壮士，就产生了怀疑，私下里派人去打听。那些侍从都和狐突很熟，把这件事告诉了狐突。狐突赶紧写了一封信，让人连夜送到翟国。

那天重耳正在和翟国国君打猎，突然有人闯进来，说要求见狐家两兄弟，有家书要交给他们。狐毛、狐偃说：“父亲向来不与外面通信的，现在写信来，一定是国中出事了。”两人打开信来看，信上说：“晋惠公要刺杀公子，已经派出勃鞮，三天以内就会动身。你们兄弟告诉公子，赶快到别的国家暂时躲避。”

两兄弟看完大吃一惊，连忙把这件事告诉重耳。重耳说：“我的妻子和孩子都在这里，这里已经是我的家了，我要到哪里去？”狐偃说：“我们来这里不是经营家室的，而是为了将来成就大业。我们只是在这里暂时休息一下，现在休息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应该到大国去。”重耳说：“到哪个国家最好呢？”狐偃说：“齐桓公虽然老了，但齐国的威严还在。现在管仲和公孙隰朋刚死不久，齐国没有贤才，公子如果到了齐国，齐桓公一定会对你很好的。将来晋国如果有了变化，您也可以借助齐国的力量即位为君。”

重耳同意了狐偃的建议，回去和妻子季隗告别：“晋惠公让人来刺杀我，我怕遭遇不测，所以要到其他国家去，联合秦国和楚国，回国复位。你要尽心抚养两个孩子。如果二十五年以后我还不回来，你才可以嫁给别人。”季隗哭着说：“男儿志在四方，我不敢留你。不过我现在都二十五岁了，再过二十五年，我差不多也老死了，怎么还能嫁给别人？我会等你的，你放心走吧。”

第二天一早，重耳命头须打点行李和财物。此时狐毛、狐偃两兄弟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说道：“我们的父亲见勃鞮接到命令的第二天就动身了，怕公子还没走，所以来不及写信，让人连夜赶来，催我们赶快启程，不要再耽搁。”重耳大吃一惊，说道：“勃鞮怎么来得这么快？”几个人来不及换衣服，连忙出城。壶叔见重耳已经走了，只准备了一辆牛车，追上来让重耳乘坐。赵衰、臼季等人陆续赶了上来，他们来不及乘车，都是步行来的。重耳问：“头须怎么没跟上来？”有人说：“头须带着财物逃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重耳刚丢开家室，现在又没了钱财，情绪非常低落。但事已至此，也不能不走。重耳出城以后半天，翟国君主才知道这件事，想让人给重耳一些钱财，但没有追上。

勃鞮之所以这么快就来了，是因为他怕重耳跑掉之后报复自己。勃鞮拿着晋惠公赐予的金子，招了几个武士之后就连忙启程了，想趁重耳没有防备杀了他。但当他到达翟国的时候，重耳已经走了。翟国国君听说有人要杀重耳，就吩咐守关的人加紧盘查，所有过往的人都要仔细盘问。勃鞮在晋国的时候还是个近侍，现在为了杀重耳，成了一个刺客，如果盘问起来，他也没办法回答，只好回去了。向晋惠公复命之后，惠公也没有办法，只能暂且把这件事放在一边。

重耳一心要前往齐国，不过先要经过卫国。来到卫国边境后，守关的人问他们的来历，赵衰说：“我们的主人是晋国公子重耳，在外避难，现在想去齐国，借贵国的道路经过。”守关的人开关让他们进来，然后飞速报告卫国上卿宁速。宁速想去迎接他们，卫文公说：“我们国家并没有得到过晋国什么帮助，卫、晋虽然是同姓，但从来没有结过盟。况且逃亡的人也没什么地位，不如把他们赶出去吧。”于是吩咐守门的人，不允许放重耳等人进城。

魏犨（chōu）、颠颉（jié）说：“卫国如此无礼，公子应该到城下责骂他们。”赵衰说：“失势蛟龙好像蚯蚓，公子先忍一忍吧，责怪他们也没有用。”魏犨、颠颉说：“既然他们不尽地主之谊，那我们去村庄里偷抢一些东西，填饱肚子，他们也不能怪我们。”重耳说：“偷抢是强盗的行为，我就算挨饿，也不能去做那种事。”

重耳等人连早饭也没吃，饿着肚子前行。中午的时候，他们来到一个叫五鹿的地方，看到一伙农夫聚在一起吃饭。重耳让狐偃去讨些饭吃，农夫问：“你们从哪里来？”狐偃说：“我们是晋国人，车上的是我们的主人。路途遥远，我们没有粮食了，所以想求一点儿吃的。”农夫笑着说：“堂堂的男子汉，不能养活自己，还得讨饭吃。我们是农夫，要吃饱饭才能干活，怎么还有多余的粮食给别人？”

狐偃说：“如果没有食物，给一个盛饭的容器也行。”农夫拿起一个土块，开玩笑地说：“这块土就能盛饭。”魏犨大声骂道：“村夫胆敢侮辱我们！”重耳也很生气，要用鞭子去打农夫。狐偃连忙拦住他们，说：“食物很容易得到，土地却很难得到。土地是国家的根本，上天借农夫的手把土地送给公子，这是得到国家的征兆，为什么还要生气呢？公子应该下拜接受。”重耳果然按照狐偃说的，下车拜了几拜，接受了土块。农夫不明白他们的意思，一群人笑着说：“这是个傻子啊！”

又走了十多里，一行人都饿得走不动了，于是在树下休息。很多人开始挖野草煮着吃，重耳吃不下那些东西。突然介子推捧着一盆肉汤献给重耳，重耳把肉汤都喝了，喝完问介子推：“这肉你是从哪里得到的？”介子推说：“是我大腿上的肉。”重耳哭着说：“你为我付出这么多，我以后怎么才能报答你啊？”介子推说：“我只希望公子早日回到晋国，怎么敢期望回报？”过了很长时间，赵衰才赶上来，人们问他怎么这么慢，他说脚被刺破了，然后把壶里的食物献给重耳。重耳说：“你不饿吗，为什么不把这些东西吃了？”赵衰说：“我虽然饿，但也不敢背着君主自己吃。”重耳让赵衰把壶里的食物用水和（huó）匀，分给大家吃。

重耳一行人半饥半饱地来到齐国，齐桓公对重耳的贤明早就有所耳闻，如今听说重耳到了齐国，立即派人去迎接，设宴款待。齐桓公问重耳：“带家室了吗？”重耳说：“逃亡的人连自己都不能保护，怎么还能带家室？”齐桓公从宗族的女子里挑出一个漂亮的，嫁给了重耳，还送给重耳二十匹马。之后齐桓公每天派人给重耳送来粮食和肉，重耳非常高兴，说：“一直听说齐桓公礼贤下士，今天终于相信了。他这样的人才能成就霸业啊！”

第十六回 齐桓公受困饿死

桓公说：“那易牙怎么样呢？”管仲说：“就算主公不问，我也要说的。易牙、竖刁、开方三个人，不可以亲近。”桓公说：“易牙蒸了他的儿子给我吃，他爱我胜过爱他自己，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吗？”管仲说：“人最深的感情就是对孩子的爱。他连孩子都忍心杀害，何况是君王呢？”桓公说：“竖刁为了服侍我而自宫了，他爱我胜过爱惜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可怀疑的吗？”管仲说：“人最看重自己的身体，他连自己的身体都舍得伤害，何况君王呢？”桓公说：“卫公子开方舍弃本国的太子不当，来给我当臣子。父母死了他也没有去奔丧，他爱我胜过于爱他的父母，这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吧？”管仲说：“人最亲近的是自己的父母，他都忍心不管父母，更何况是君王呢？而且统治国家是人很大的欲望，他能抛弃一个国家来给您作臣子，说明他有更大的欲望。您一定要疏远他，不然齐国会有祸乱的。”桓公说：“他们三个人在我身边已经很长时间了，为什么平时你不说这些话呢？”管仲说：“我之所以不说，是为了顺从主公的意思。他们就好像水，我是河堤，可以不让他们泛滥。如果没有了河堤，就会发生水患。您一定要远离他们。”桓公不说话了，退了出去。

有宫里的侍从把桓公和管仲的对话告诉了易牙，易牙就跑去对鲍叔牙说：“您当初推荐管仲为相，现在管仲病危，主公去问他，他却说您不可以管理政事。我很为您抱不平啊！”鲍叔牙说：“这就是我推荐管仲的原因。管仲一心为国，不因为我是他朋友而徇私。如果让我当司寇，揪出奸邪小人，那是绰绰有余的。如果让我管理国家大事，那你们还有容身的地方吗？”易牙听了之后，心虚地离开了。

管仲死后，桓公任命公孙隰朋为相。不到一个月，公孙隰朋就病死了。桓公说：“仲父真是圣人啊，他是怎么知道我不会用隰朋太久的呢？”之后桓公就让鲍叔牙代替公孙隰朋的位置，鲍叔牙推辞了。桓公说：“现在满朝的大臣都没有比你强的，你要让给谁呢？”鲍叔牙说：“我善恶分明您是清楚的，您远离易牙、竖刁、开方三个人，我才能答应。”桓公说：“仲父也这么说过，我怎么敢不听从。”之后桓公就把这三个人赶走了，不允许他们进入朝堂。鲍叔牙这才答应接受齐桓公的任命。

桓公自从听从鲍叔牙的建议，把易牙、竖刁、开方三个人驱逐以后，食不甘味、睡不安寝，整日郁郁寡欢。桓公的姬妾长卫姬说：“您驱逐了竖刁等人，国家没见治理好，容颜反倒憔悴了，看来是身边的人不能体察您的心意。为什么不把他们召回来呢？”桓公说：“我也很想念他们三个，但已经驱逐了，如果再召回来，怕鲍叔牙不同意啊！”长卫姬说：“鲍叔牙身边就没有服侍的人了吗？为什么老了还要对自己这么刻薄呢？您以换换口味的名义，先把易牙召回来，那开方和竖刁不用召也会回来的。”桓公听从了她的建议，把易牙召回来给自己做饭。

鲍叔牙听说之后，问齐桓公为什么又把他召回来了。桓公说：“这三个人对我有好处，但是对国家并没有损害，仲父的话好像有点儿过了。”后来，竖刁和开方两人也回来了，三个人都恢复了原职。鲍叔牙一气之下，生病死了。鲍叔牙死后，这三个人更加无所顾忌，掌管朝政，排除异己。

当时郑国有位医生名叫秦越人，医术非常高明，据说能起死回生，人们便用古代神医扁鹊的名号来称呼他。后来秦越人游历到临淄的时候，拜见齐桓公，发现齐桓公有病，齐桓公没有相信他。之后每过几天，秦越人就来见一次桓公，发现桓公的病正在逐渐深入内脏。而桓公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不适，就没有听从秦越人的劝告。秦越人最后一次求见齐桓公，没说话就离开了。桓公很奇怪，就派人去问，秦越人说：“齐桓公的病已经到了骨髓，没办法医治了。”过了五天之后，桓公果然生病了，于是派人去找秦越人，结果秦越人几天前就已经离开了。

齐桓公有六个儿子，其中长卫姬的儿子公子无亏年纪最大，长卫姬又和易牙、竖刁关系比较好，易牙、竖刁打算拥立公子无亏为太子。开方与公子潘关系比较好，想拥立公子潘。桓公自己最喜欢公子昭，因为公子昭最贤明，于是在和宋襄公相会的时候，立公子昭为太子，并嘱托宋襄公扶持公子昭。齐桓公年老之后，他的几个儿子就开始蠢蠢欲动，准备争夺王位。

易牙见秦越人不说话就离开了，猜测齐桓公的病肯定很难治愈了，于是和竖刁一起在宫门上挂了一块木牌，以桓公的名义阻止他人进去探望。过了几天，他们发现桓公还没有死，就把宫里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并让人堵上宫门，在桓公卧室的周围筑起了三丈高的围墙，将里外隔绝开来。墙上只留下一个小洞，每天让人进去看桓公死了没有。

桓公躺在床上，病得起不来，召唤仆人也不见有人答应。突然桓公听见有声响，好像有人从上面掉下来，过了一会儿有人推开窗子进来了。桓公仔细一看，是姬妾晏蛾儿。桓公说：“我肚子很饿，给我拿碗粥过来。”蛾儿说：“没地方去找粥。”桓公说：“热水也可以。”蛾儿说：“热水也没有。”桓公问：“为什么？”蛾儿说：“易牙和竖刁派人守住了宫门，筑起了三丈高的围墙，不让人进来，到哪里去找喝的？”桓公说：“那你是怎么进来的？”蛾儿说：“您曾经宠幸过我，我不顾性命翻墙进来，想要见您最后一面。”

桓公问她：“太子昭去哪里了？”蛾儿说：“被他们两人挡在外面，进不来。”桓公说：“仲父真是圣人啊，今天他的话应验了。是我糊涂，才弄成今天这样。”他用尽力气大声喊道：“是天要亡我小白吗？”喊完吐了几口鲜血。他又对蛾儿说：“我有六个恩宠的姬妾，十多个儿子，现在却没有一个在身边。只有你一个人为我送终，真后悔当初没有厚待你。”蛾儿说：“主公保重吧，如果您去世了，我也会跟随您去的。”桓公说：“如果地下有知，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仲父啊？”说完用衣服盖住了自己的脸，叹息了几声之后便去世了。

蛾儿见桓公死了，大哭了一场。她想呼唤外边的人，但无济于事，想从墙上爬出去，但墙太高了，只好放弃。她把自己的衣服给桓公盖上，在地上磕了几个头，然后用头撞向柱子自杀了。

易牙和竖刁发现桓公死了之后，趁机作乱，拥立公子无亏为王。太子昭逃到了宋国，请求宋襄公的帮助。后来竖刁被大臣高虎杀死，公子无亏则被支持太子昭的人杀死。宋襄公亲自带兵送太子昭回国，打败了其他几名抵抗的公子，立昭为齐国国君，称齐孝公。

第十七回 宋襄公假仁假义

宋襄公不听目夷的话，和楚成王会盟。回来之后，宋襄公得意地对公子目夷说：“楚成王已经答应我们了。”公子目夷说：“楚国地处偏远，他很有心机。恐怕他只是口头上答应你，心里未必真心同意。估计您是被他骗了。”宋襄公说：“你太多心了。我以忠信对待他，他怎么会欺骗我呢？”宋襄公写信给各个诸侯国，号召各国参加会盟。

楚成王很早就想称霸中原，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这次和宋襄公会盟回来之后，和大臣商量这件事。大夫成得臣说：“宋襄公喜好名声，却没什么真本事，轻信别人而且没什么谋略。如果在会盟时设下埋伏，一定可以抓到他。”楚成王说：“我就是这么想的。”然后楚成王就操练武士，制定劫持宋襄公的计划。

快到会盟日期的时候，宋襄公打算乘车前去会盟地点，公子目夷说：“楚国不讲信义，您还是乘战车去吧。”宋襄公说：“我和诸侯约定的是衣裳之会，我如果乘战车去，不是违背自己定下的约定吗？”公子目夷说：“那我带兵车埋伏在三里之外接应怎么样？”宋襄公说：“那和我自己乘兵车前去有什么区别？”临走的时候，宋襄公还怕公子目夷会派兵前去接应，就带他一起去参加会盟了。

到了会盟的日子，只有齐国和鲁国的国君没到。楚成王也是乘车来的，只不过带的随从比较多。宋襄公说：“我就知道楚成王不会骗我的。”祭祀典礼完成之后，就开始推举盟主了。宋襄公指望楚成王先开口，就看着楚成王。楚成王低着头，也不说话。其他诸侯面面相觑，也没有敢说话的。宋襄公忍不住了，开口说道：“今天的会盟，我打算恢复之前齐桓公的事业，尊重周王，安定百姓，停止争战。各位认为怎么样？”诸侯还没说话，楚成王抢先说道：“宋公说得很好，但不知道应该推举谁当盟主呢？”宋襄公说：“有功劳的论功劳，没有功劳的论爵位。”楚成王说：“我已经自立为王很久了，宋君虽然位列上公，但不能排在王的前面，我只好先占第一了。”说完便站在了第一的位置上。

公子目夷想让宋襄公先忍一忍，就去拉他的袖子。宋襄公本以为盟主的位置非自己莫属了，现在楚成王临时变卦，他非常生气，大声说道：“我蒙先人的庇佑，位列上公。你自己也说是自立为王，怎么能用假王来压制真公呢？”楚成王说：“既然我是假王，你为什么要约我来呢？”宋襄公说：“我们先前是有约定的。”这时成得臣在旁边喊道：“那我们来问一下，诸侯是为了楚国来的，还是为了宋国来的？”诸侯都害怕楚国，所以都回答说为楚国而来。宋襄公见情况不对，想和楚成王讲理，楚成王也不理他，想要脱身离开，又没有穿盔甲。正在犹豫的时候，楚国的随从全都脱去衣服，露出里面的盔甲，手里拿着暗器。宋襄公见公子目夷还跟在身边，悄悄对他说：“后悔没有听你的话，现在你赶快回去守卫宋国，不要担心我。”公子目夷觉得跟去了也没有意义，于是趁乱逃走了。诸侯都不敢说话，任凭楚成王捉住了宋襄公。

公子目夷回到宋国后，跟大臣们商量怎么应对。大家决定，公子目夷暂时代理国君，处理宋国事务。楚军以宋襄公为人质，带兵攻打宋国。打到宋国都城之后，楚国将军斗勃向城里高喊：“你们的君主在我们手里，赶快投降，这样才能保住你们君主的性命。”司马公孙固在城楼上说：“托神灵庇佑，我们已经立了新君。要杀要放随你的便，想让我们投降是不可能的。”斗勃说：“你们的君主还活着，怎么能再立一个君主？”公孙固说：“立君主是为了主宰社稷的，现在没有人主宰社稷了，我们当然要立新的君王。”斗勃说：“我们愿意把你们的君主送回去，你们拿什么报答我们？”公孙固说：“原先的君王被你们抓了，已经辱没了国家，就算回来也不能当君王了。让他回来与否，都看你们楚国的意思，如果想决战，我们城里的战车也没有损毁，愿意跟你们决一死战。”

斗勃看公孙固的态度很强硬，就回去报告楚王。楚王大怒，命令士兵攻城，结果连攻了三天也没攻下来。见城池攻不下来，楚王觉得很为难，宋襄公在自己手里，杀也不是，放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有大臣出了个主意，让楚王约定和鲁国等几个国家结盟，这几个国家肯定会为宋襄公求情，到时候就顺势把宋襄公放了。于是楚成王约会了鲁国等六个国家，在一起会盟，商量如何处置宋襄公。这几个国家的国君果然为宋襄公求情，郑文公还提议把楚成王尊为盟主。最后楚成王假装顺从他们的意思，把宋襄公放了。

宋襄公回国后，公子目夷把君主的位子还给他，自己依然做臣子。宋襄公总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尤其是会盟时郑文公推楚成王为盟主，让他很气愤，于是决定讨伐郑国。宋襄公发动全国的兵力向郑国进发，郑文公听到消息后大吃一惊，连忙给楚成王写信求救。楚成王正要发兵支援，成得臣说：“去救援郑国不如去讨伐宋国。”楚成王问为什么，成得臣说：“宋国去讨伐郑国，自己的国家一定很空虚，我们趁机讨伐，一定会获胜的。”楚成王觉得很对，于是发兵讨伐宋国。

宋襄公正在攻打郑国，听说楚国讨伐宋国，连忙领兵往回赶，与楚军隔河相对。成得臣让人向宋国下战书，公孙固对宋襄公说：“楚军来打宋国是为了救郑国，我们放过郑国，他们就会撤军了，不要跟他们作战。”宋襄公说：“当年齐桓公讨伐过楚国，现在楚国来了我却不出战，还怎么继承齐桓公的事业？”公孙固说：“我们的盔甲没有楚国的坚硬，我们的兵器没有楚国的锋利，士兵也不如楚国的强悍，怎么能胜过楚国呢？”宋襄公说：“楚国兵士的确很强，但是缺乏仁义，我虽然兵力上差一些，但我讲仁义。当年武王用三千士兵战胜了殷商的一万人，靠的就是仁义。有道的君王反而躲避无道的臣子，那是让我生不如死啊。”

宋襄公与楚王约定了交战的日期，让人造了一面大旗插在战车上，上面写着“仁义”二字。公孙固私底下对乐仆伊说：“作战的时候谈仁义，我不知道君王的仁义从哪里来。我看君王危险了，我们要小心一些，不亡国就不错了。”

到了交战这天，楚王由于轻视宋国，天亮以后才让自己的士兵渡河。公孙固对宋襄公说：“楚军天亮才开始渡河，是轻视我们。我们不如在他们渡到一半的时候出击，那样还有可能取胜。”宋襄公说：“你知道‘仁义’两个字怎么写吗？哪有趁人渡河渡到一半出击的道理？”楚军都渡过河之后，开始列阵。公孙固又对宋襄公说：“楚军的阵列还没有形成，现在出击，一定会打乱他们。”宋襄公吐了他一口唾沫，说：“呸！你只贪图出击的好处，不顾传承万世的仁义了吗？哪有趁人还没有摆开阵势的时候出击的道理？”

楚军摆好阵势之后，开始进攻。结果宋军大败，宋襄公带着公孙固逃回城里去了。这次作战宋军死伤无数，那些死者家属埋怨宋襄公不听公孙固的话。宋襄公说：“我要用仁义作战，怎么能效仿那些乘人之危的做法？”整个宋国的人没有不嘲笑他的。

第十八回 重耳周游列国

重耳在齐国待了七年，后来齐桓公去世，齐国大乱。齐孝公即位之后，很多诸侯和齐国的关系都疏远了。赵衰等人建议重耳到别的国家去，但此时重耳沉溺在与齐姜的恋爱中，根本不管别的事，也不见外人。赵衰等人等了十天也没有见到重耳，于是有人发出怨言。狐偃说：“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你们跟我来。”

几个人来到东门外的一处桑树林里，围成一圈坐在地上。赵衰对狐偃说：“你有什么办法吗？”狐偃说：“我们准备好车辆，骗公子说要去打猎，强行带他离开。只是不知道要去哪个国家。”赵衰说：“宋国君主是喜好声名的人，不如去宋国，如果不合适再去秦国或楚国。肯定会有合适的国家。”

几个人商量好就离开了，谁知道当时齐姜的十多个婢女正在附近采桑叶。她们看到赵衰等人过来，就停下来听他们说话。她们回到宫里把赵衰那些话都告诉了齐姜。齐姜命人把这十多个婢女关起来，然后秘密把她们杀死了。

齐姜对重耳说：“您的手下要带您去其他国家，我的婢女听到了他们的计划，我怕泄漏消息，可能会对你有所阻挡，所以把她们杀了。公子应该早点儿确定去哪个国家。”重耳说：“人生就应该享乐，我想老死在这里，不会去其他地方。”齐姜说：“自从公子逃亡之后，晋国就没有安宁过，这不是上天要等公子回去吗？公子这次离开，一定会得到晋国，不要再迟疑了。”重耳迷恋齐姜，还是不肯答应。

第二天一早，赵衰等四人来到重耳的宫外，说要请公子去打猎。重耳还没有起床，就告诉他们不去了。齐姜听说后，让人单独把狐偃召了进来，问狐偃来干什么。狐偃说要带公子去打猎。齐姜说：“你们这次打猎，不是去宋国，就是去秦国、楚国吧？”狐偃大吃一惊，说：“打猎而已，怎么会这么远？”齐姜说：“我已经知道你们的计划了，不用瞒我。晚上我把公子灌醉，你们半夜用车把他带出城。”狐偃听了之后，鞠躬说道：“夫人能割舍掉夫妻之情，成全公子的事业，真是少见的贤惠啊。”狐偃出去和众人做准备。

到了晚上，齐姜摆下酒宴，要和重耳喝酒。开始重耳不想喝，后来禁不住齐姜劝酒，夫妻两人喝起来。重耳已经有些醉了，齐姜还硬要他喝，最后把重耳灌得烂醉如泥。齐姜让人把狐偃召来，狐偃带人把重耳抬出宫，放在车上，告别齐姜之后就走了。齐姜见重耳离开，不知不觉流下泪来。

狐偃等人带着喝醉的重耳连夜赶路，走了五六十里的时候，天就快亮了。这时候重耳醒了，才知道狐偃等人带着自己离开了齐国。他非常生气，拿戟要杀了狐偃，其他人苦苦相劝，说这是大家的主意。重耳看离开齐国这么远了，也没有办法回去，只好顺从了他们。

走了不到一天，他们来到曹国。曹国君主曹共公是个爱玩的人，不理朝政，他身边都是一些小人。那些人怕重耳留在曹国，会威胁他们的地位，于是劝曹共公不要接待重耳。大夫僖负羁（jī）说：“晋国和曹国是同姓，我们应该厚待他。”曹共公说：“曹国是个小国，平时那么多公子往来，我们如果都接待，花费太大。”负羁说：“重耳的贤德天下闻名，而且他重瞳骈胁，是贵人的征兆，不能看成普通的公子。”曹共公还是小孩子脾气，听到负羁说重瞳骈肋，就问：“重瞳我知道，骈肋是什么样的？”负羁说：“就是肋骨连成一片。”曹共公说：“我不信，先把他留在驿馆，等他洗澡的时候看看。”

驿馆的人把重耳请进去，只给他准备了简单的饭菜，没有以宾主的礼仪准备酒宴。重耳很生气，没有吃饭。仆人搬来澡盆，请重耳洗澡。重耳走了很长时间，正好想洗一洗。正洗着，曹共公带着几个下人来到驿馆，突然闯进重耳洗澡的房间，观看重耳的骈肋，还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狐偃等人听说有外人来了，连忙赶过来看，听到嬉笑的声音远去了，向驿馆的人询问，才知道是曹共公，重耳等人都非常生气。

负羁见曹共公不听自己的劝谏，决定私底下结交重耳。他带着食物和礼物去拜见重耳，两人交谈了一番，重耳说：“想不到曹国还有这样贤明的人。”第二天，重耳离开曹国，负羁送了十里才回去。

离开曹国之后，重耳一行人来到宋国。狐偃和公孙固认识，就提前来向公孙固打声招呼。公孙固把重耳要来宋国的消息告诉了宋襄公，当时宋襄公因在和楚国作战时受了伤，卧床不起。他因为仇恨楚国，正思考如何求得贤明的人帮助自己，听说重耳要来，连忙让公孙固前去迎接，以礼相待。

第二天，因为宋襄公无法见自己，重耳要离开宋国，公孙固奉宋襄公的命令再三挽留。他私底下问狐偃，当初齐桓公是怎么对待重耳的，狐偃如实相告。公孙固回报宋襄公，襄公送给重耳二十匹马，只是没有把宋国女子嫁给他。重耳非常感激，又住了几天。狐偃觉得宋襄公的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就和公孙固商量去别的国家。公孙固不再挽留，送他们启程。宋襄公听说重耳要走，又送了很多礼物。重耳走后，宋襄公的伤一天比一天严重，临终之前，宋襄公告诫自己的儿子，将来重耳一定会称霸诸侯，要和他搞好关系。

离开宋国之后，重耳等人来到郑国边境。有人把消息报告给了郑文公，郑文公觉得重耳是个逃亡的人，不想接纳他。他不听大臣的劝谏，让人关上了城门。重耳见郑国没有迎接自己，直接赶着车往前走了。

来到楚国，重耳拜见了楚成王，楚成王用国君的礼仪接待他，两人聊得很投机，于是重耳在楚国安顿下来。有一次，楚成王问重耳：“公子如果返回晋国，要怎么报答我呢？”重耳说：“女子、玉璧、绢帛等东西，你这里已经很多了；羽毛皮革等东西，也是您这里出产的，要我拿什么报答您呢？”楚成王说：“就算这样，你也一定会有办法报答我的，我想听一听。”重耳说：“如果托您的福，我成为了晋国君主，很高兴和您结盟。如果迫不得已，要与贵国兵戈相见，我会让我的军队后撤三舍。”按照行军的计算方法，三十里是一舍，三舍就是九十里。重耳的意思就是，将来晋国和楚国交战的时候，晋国军队会主动退避三舍，以报答楚王的恩情。

成得臣私下对楚成王说：“您对重耳这么好，他却说出这种话，将来他回到晋国，一定会辜负楚国的，请您杀了他。”楚成王说：“重耳非常贤明，他的随从也都是治国的贤人，好像上天也在帮助他，我怎么敢违背天意？”成得臣说：“如果不杀重耳，那就把狐偃、赵衰等人留下，别让他有那么多助手。”楚成王说：“留下也不会为我们效劳的，只能增加他们的怨恨。我刚施恩于重耳，不能让怨恨来取代恩德。”从此之后，楚成王对重耳更好了。

当时晋惠公的儿子太子圉（yǔ）在秦国做了很长时间人质，秦国灭了梁国之后，太子圉非常怨恨秦国，因为他的母亲就是梁国人。太子圉想逃离秦国，并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妻子怀嬴。怀嬴是秦穆公的女儿，为人通情达理。她不愿阻挡太子圉，不过也不愿背离自己的父亲，于是让太子圉一个人逃回了晋国。秦穆公听说太子圉逃跑，非常生气，大骂太子圉和晋惠公忘恩负义，又后悔当初没有支持重耳，于是让人去打听重耳的下落。秦穆公听说重耳在楚国，便让人去请。

重耳假装不愿离开，对楚成王说：“我已经跟随您了，不愿意去秦国。”楚成王说：“楚国和晋国离得很远，公子如果想回晋国，一定要多游历几个国家。秦国和晋国相邻，而且秦国君王很贤明，又憎恨晋惠公，肯定会帮助你的，你还是去吧。”重耳谢过了楚成王，带人前往秦国。

来到秦国后，秦穆公对重耳很好，秦夫人穆姬也很尊敬重耳，劝秦穆公把怀嬴嫁给重耳。怀嬴得知消息说：“我已经嫁给公子圉了，怎么还能嫁给别人？”穆姬说：“将来重耳肯定会得到晋国，到时候你就可以让秦国和晋国的关系变得更好。”最终怀嬴同意了。重耳经过狐偃等人的劝说，也答应了这桩婚事。从此重耳在秦国安稳下来，等待机会回到晋国。

第十九回 吕省、郤芮火烧公宫

太子圉逃回晋国不久，晋惠公就病死了，圉即位为君，称晋怀公。怀公怕重耳在外面威胁自己，于是颁布了一条命令，让追随重耳逃亡的那些人的亲人把他们召回来，如果不召回，就把这些亲人治罪。

狐突的两个儿子狐毛和狐偃都在追随重耳，郤芮劝狐突把自己的儿子召回来，狐突不肯。怀公召见狐突，让他写信给两个儿子，狐突仍然不肯，怀公一气之下就把狐突杀了。狐家的仆人听说消息连忙逃到秦国，把这件事告诉了狐毛和狐偃。两人听说后，号啕大哭，重耳说：“将来如果我即位了，一定为你们报仇。”

重耳又把这件事告诉了秦穆公，秦穆公说：“这是上天把晋国送给你啊，一定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我会亲自帮助你。”赵衰说：“应该赶快行动，如果等子圉祭祀了宗庙，君臣的名分就定了，到时候他的地位恐怕就不容易动摇了。”穆公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重耳回到住处后，下人通报说晋国有人来了，有机密的事情要报告。重耳把来者召了进来，来者说：“我是大夫栾（luán）枝的儿子栾盾，因为新任君主非常多疑，以杀人立威，百姓和大臣都不信服。我父亲让我告诉公子，子圉的心腹只有吕省和郤芮两个人，其他老臣都没有受到重用。我父亲已经约会了舟之侨等人，等公子回国的时候作为内应。”重耳非常高兴，和他约定了回去的日期，栾盾就回晋国了。

第二天重耳去见秦穆公，穆公说：“我知道你急着回国，不过我怕其他大臣做不了这件事，我会亲自送你过河。”秦穆公把重耳回国需要的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还送给他很多礼物。到了黄河岸口，秦穆公让公子絷、丕豹护送重耳过河，自己则在这边等消息。

重耳过了黄河之后，首先攻克了令狐，晋怀公听到消息后大吃一惊，赶紧让吕省和郤芮带兵对抗秦军。两人带兵驻扎在庐柳，怕打不过秦军，所以不敢出战。公子絷给他们写了一封信，劝他们投降。吕省和郤芮商量了一下，怕重耳将来报复他们，要重耳跟他们歃血为盟才肯投降。重耳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和他们歃血为盟，保证以后不会报复他们。

晋怀公等了很久也不见吕省和郤芮汇报消息，便命勃鞮前去催促他们开战。勃鞮走到一半，听说吕省、郤芮和重耳讲和了，要迎立重耳为君，连忙赶回去报告怀公。怀公听到消息大吃一惊，赶紧召集其他大臣。但那些大臣都支持重耳，而且平时怀公只重用吕省和郤芮，他们心里也有些不痛快。听说怀公召见，他们要么假称有病，要么假称有事，没有一个上朝的。勃鞮建议怀公赶紧逃跑，于是两人逃到了高粱。

吕省和郤芮把重耳迎接到曲沃拜祭了宗庙，其他大臣也都来迎重耳回国即位，称晋文公。重耳四十三岁逃奔翟国，即位为君时，已经六十二岁了。即位之后，文公立即让人去高粱把怀公杀死了。勃鞮埋葬了怀公之后，就偷偷逃回了晋国。公子絷和丕豹看重耳已经即位，就带兵回到了秦国。

吕省和郤芮虽然迎立重耳为君，但心里还是对重耳有所怀疑，怕他有一天会报复自己。而且平常两人面对着赵衰等人，也有些惭愧。文公即位好几天了，没有封赏一个人，也没有惩罚一个人，两人摸不准他到底要干什么，就更加怀疑了。于是两人计划造反，想烧了重耳居住的公宫，迎立其他公子。他们想让勃鞮去做这件事，因为勃鞮和重耳有很深的仇恨，他是最希望重耳死的人。于是两人把计划告诉勃鞮，勃鞮满口答应了。

勃鞮虽然表面上答应了，但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他觉得重耳有上天庇佑，不一定能杀得了。就算侥幸杀了重耳，他身边的那些大臣也不会饶了自己。不如到重耳那里告密，说不定重耳会原谅自己。但勃鞮没办法直接见到重耳，于是去见狐偃。

狐偃见到勃鞮大吃一惊，问他：“你和新君王有很深的仇恨，不想着远走高飞，怎么半夜到这里来？”勃鞮说：“我来这里正是想见新君王，请您引见。”狐偃说：“你去见主公那是自投死路。”勃鞮说：“我有机密的事情要告诉主公，可以救一国人的性命，不过要见了主公之后才能说。”

狐偃带着勃鞮来到公宫门前，自己先进去了。见了文公，说了勃鞮要求见的事情。文公说：“勃鞮能有什么事，能救一国人的性命？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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