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上学了——埃尔维斯成长系列(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7-01 04: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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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玛丽娅·格里佩

出版社:中央编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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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上学了——埃尔维斯成长系列

我不想上学了——埃尔维斯成长系列试读:

不幸鸟

又发生事故了!妈妈站在那里,手里拿着碎玻璃杯子正在训斥着。“我说过多少次了,喝水前你得先要只杯子!我说过起码上百遍了吧?”“是的。”

不错,妈妈说过太多次了,以至于埃尔维斯都忘记听了。

这真是名副其实的不听话。

妈妈瞪大眼睛看着他。“你很清楚不能到厨房橱柜里自己拿东西,因为那时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故。你老是这么笨手笨脚的——真是只不幸鸟,是不是?你自己是不是也清楚?”

埃尔维斯站在那里,努力顺着妈妈的意思回答:“是的,对的,不错。”这是他所能做的唯一的事情。现在,妈妈要他承认他是一只不幸鸟,而且她一直就这样认为。“你是一只真正的不幸鸟,埃尔维斯!”妈妈说。

听起来,这很可怕。小鸟会飞,还会唱歌。不幸鸟会什么,他一点儿也不知道。它们肯定已经石化了。他记得在一家商店橱窗里见过许多盒子,其中一个放着一只灰色的东西,长着僵硬的翅膀。他只看了一秒钟。那副令人伤感的样子,使埃尔维斯不想多看。现在他明白了,它就是只不幸鸟。

他感觉自己就是这样。打碎东西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就像身体内部破了,被撕裂并疼痛,使人几乎不敢呼吸。

随之而来的是妈妈伤心的面孔和哭泣的声音,还有对过去埃尔维斯打破的所有东西的回忆。

带金边的糖罐子,两个画着玫瑰的咖啡杯子,艾尔萨姨妈送的黄油盒子和她春天用来盛花的蓝色小花瓶。

现在,她没地方插她的立金花了。“我可爱的立金花,”她叹气道,“我现在应该把它们插在哪里?”

这些话像利爪在埃尔维斯身上撕拉。还有牛奶杯子,她从小到大一直使用的杯子,也被他打破了。“有了你,所有物件都失去了安全,人们也没有了欢乐,”她看着手里的玻璃片抱怨道。“爸爸可能会修补杯子,”埃尔维斯说。“你怎么会这么愚蠢,水晶玻璃有谁会修?只能扔掉。”妈妈说着把玻璃碎片狠狠地扔进垃圾桶。埃尔维斯心里在默默地哭泣。“我会去买只新的,”他说。“那也不行,”妈妈说,“这只杯子没有了,这是姥姥送我的结婚礼物。要是姥姥知道了,她会怎么想呢?她会不高兴的,可怜的姥姥!”

有只埃尔维斯这样的不幸鸟,家里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东西会一件件地被砸碎,她的结婚礼物很快就全完了。

这么说也太过分了,家里到处都是结婚礼物,妈妈每天都忙于擦拭。她不必担心它们会没有了,埃尔维斯说。

这时,妈妈开始抽泣起来。“你起码也得停止为自己辩解,”她哭泣道。

其实,他不是为自己辩护,他只是想安慰她一下。但结果却是,既没有人给予安慰,也没人得到安慰。

妈妈擦干眼泪,看看桶里的碎玻璃,又看看埃尔维斯。目光之沉重,让人难以承受。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不再说话。

要是他明白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就好了。他打开橱柜时只想取一只普通的杯子,没想到这只名贵的杯子却滚了出来。他没有碰它,却也没法进行解释。事故从来就没法解释。他更不能仅仅说出事情的真相。那时,妈妈就会说他在撒谎。人们必须编造个说法,这需要许多话。这时她就会相信了。

但是,他却不会这样做。他从来不会解释自己做的事,而只会缄口不言。

这挺可惜的,因为妈妈喜欢说话,埃尔维斯却找不到话说,他的话往往与妈妈对不上茬,老是话不投机,因此他不如不说。

妈妈又开口了。他毁了他们,她说。这意味着他们会因为他而变穷。他在电视上见过穷人。他们都住在很远的地方,没有饭吃,没有衣穿,也没有像样的房子住。爸爸妈妈会因为结婚礼物被砸碎而变成穷人,这真令人难以理解。

他努力去听妈妈的话。这次,他真想弄明白为什么打破结婚礼物会这么危险。他在倾听并学习。

噢,对了,它们很值钱!他一下子明白了。爸爸和妈妈经常谈论钱,为什么钱很快就没有了,等等。

人们必须得有钱,否则就没法生活。因为什么都要钱,生活中干什么都要花钱。

结婚礼物除外,当人们结婚时就得到了它们。别人为它们付了钱。妈妈没有从她微薄的收入中出钱,因此她为得到它们而高兴。打破结婚礼物等于撕碎金钱,这样他就明白了。

爷爷也在破坏金钱。他的方式是,到专卖店买75克朗的瓶装酒并喝掉它。所以,爷爷和他同样有破坏性。

有个人做伴可真好。当他想到爷爷,心情稍微好了点。不只他一个人在破坏,这可能也是个小小的安慰。但爷爷活了这么大年纪了,一直喝75克朗的酒,也没有变穷。因此,妈妈不需要这么担心。

但是,还是不能对她进行解释。她为钱焦虑不安,几乎心脏都老化了,起皱纹了,她说。

这令人太难过了。

埃尔维斯也要花钱。不算他人本身,他生下来时几乎没花钱。但他身上的,现在已经不能再用约翰的衣服来更换了,而且他每天都得不停地吃。这就要钱。实际上,他们可能养不起他,他明白了。

他有一个存钱小猪,是姥姥给他的。它胖胖的、圆圆的,样子挺可爱。但它有一对大大的黑眼睛,神情好像不那么高兴。这是因为人们得不断地往里塞钱,因为妈妈说过,没有钱,什么东西都没有价值。但对埃尔维斯来说,储钱小猪本身比钱更重要。他宁愿小猪肚里是空的。

他拿来储钱小猪,拨开它肚子上的盖。把里面所有的钱都倒在厨房的桌子上。“这些都归你了,”他对妈妈说。

钱币在桌子上乱滚,跳出桌子,掉到地板上,沙发下,炉子后面,叮当乱响,颇有些节日气氛。

现在,她应该高兴了。

但是,她不想要这些钱。“你竟敢这样做!”她生气地叫喊着去拾钱币。埃尔维斯必须帮着找。他必须把所有的钱币重新塞进小猪肚子里。妈妈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随后,她把小猪放在一个高高的柜子顶上,使埃尔维斯够不着。“够了,埃尔维斯,你没有钱的观念,不懂金钱的价值,”她说。

其实,埃尔维斯恰好有它。他终于明白了这些东西的问题所在。

她自己不知道吗?

妈妈出去买东西后,埃尔维斯乘机打了个电话。“现在,我又破坏金钱了,”他对爷爷说。

他的音调就像爸爸在谈论伙伴们,他的队友输掉了足球俱乐部的一场球。“噢?花在什么上了?”爷爷回答。“一件结婚礼物,”埃尔维斯说。“什么?”爷爷好像有点吃惊。他以为埃尔维斯给什么人买了件结婚礼物,就询问是谁要结婚。“不是,真见鬼!”埃尔维斯用爸爸的腔调说,“我打破了东西,自然是——”“是怎么回事?”爷爷问道。“又不走运,”埃尔维斯像爸爸一样说,“真不走运!”“我明白了,”爷爷说,“好马也有失蹄的时候。”“坏马更会失蹄,”埃尔维斯沮丧地说。现在,他的腔调不像爸爸了。爸爸起码有一队人,共11个人,可以相互埋怨,而埃尔维斯只能埋怨自己。

他再次感到没人安慰的失意。本来他以为爷爷会说他这一辈子也毁掉了不少钱。但爷爷没说,埃尔维斯只好自己问。“对,我肯定也花了不少钱,”他平静地说,似乎这不值得大惊小怪。“你一共毁掉了多少钱?”埃尔维斯问道。“你知道,我从来不考虑这些事,”爷爷说,“人们不能为洒掉的牛奶难过。”“牛奶?”埃尔维斯吃惊地说,“不是75克朗一瓶的烧酒吗?”

这时,爷爷哈哈大笑,觉得埃尔维斯太可爱了。

但是,埃尔维斯仍然很严肃。突然,他意识到爷爷毁掉的是他自己挣来的钱,而埃尔维斯毁掉的是别人的钱,是爸爸妈妈的钱。

他开始转向别的话题,不再谈论意外事故。与爷爷谈话总是那么有趣,不过在内心深处那个事故还在,他没法忘记这些不幸。

妈妈从来也不会忘记,他知道这个。

开学第一天

今天,妈妈必须好好把自己打扮一番,因为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她要送埃尔维斯去学校。对埃尔维斯来说,这可是个重要的日子。但是,现在看起来,妈妈可比他兴奋多了。此刻,她正在客厅和卫生间的两个镜子之间来回走动。在客厅的镜子里,她可以看到自己的全身,看到她穿上外套时的样子。在卫生间的镜子里,她可以就近看清脸部的每一个细节,以免出现微小的差错。

埃尔维斯坐在那里,等着她打扮完毕。他早就准备好了,在他看来,妈妈才是今天的主角。她开始为他整理。他怀着不安、不解的心情看着她的动作。她曾经在电话里和阿姨们商量了半天今天应该穿什么的问题。在这天,怎样做最合适,确实不容易知道。

现在,总算都确定下来了。

妈妈要穿那件价值575克朗的外套,不过,她在夏天季末打折时只用了250克朗,还不到半价就买下了它。为这事,去年夏天家里还争论了一阵子呢。尽管已经打了很低的折扣,爸爸还是认为它太贵了。他想分期付款买彩电。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在家里看世界杯足球赛了。结果,爸爸妈妈谁也无法说服对方。最后,妈妈只好向姥姥借钱买外套。但彩电也没买成,只是讨论讨论而已。

到目前为止,妈妈还没穿过这件外套,它实在太高级了,需要非常正式的场合或者活动,它才能派上用场。今天它终于派上用场了。因为他要开始上学。他有点不安的 感觉。

他静静地严肃地坐着,想仔细地思考一下……

事情的结果是,如同爷爷说的那样,他被人算计了,确切地说,是被妈妈算计了。他这次没有保持足够的 警惕。

妈妈不止一次说过上学的事,她时而恐吓,时而露出期盼的眼神,但是,埃尔维斯从来没听进去过。她说过的事太多了。直到今天早上,她非常郑重地决定,穿上那件贵重的外套,他才意识到正在发生什么事情。实际上,这是一件关系到他的事。过去,他从未把上学这件事当真。但当他看到妈妈把外套从衣帽间取出来时,他突然意识到今天将要发生的事情的重要性。上帝呀,今天他真的要上学了!

妈妈站在那里仔细打量着外套,她先用软毛刷轻轻地刷,然后,小心翼翼地从衣架上把它拿下来,小心翼翼地穿上,再细致地整理一下领子。埃尔维斯心里一动,它看起来像件普通的外套,但却不是,现在,他终于看 明白了。

妈妈在镜子前面转来转去。她站在吸顶灯下,尽管是白天,灯却开着,灯光明晃晃地照在她身上。

埃尔维斯坐在那里,可以看见外套的各个侧面。此刻,妈妈正背对着她,也就是说外套的背面正对着他,从镜子里还可以看到它的前面。他觉得,这是一个阴沉的、预示着不幸的画面,妈妈也不满意。“我不明白……以前还更合身些。我是不是胖了,你看?”她问道。

埃尔维斯不知道。妈妈以前试过这件外套,而且试过好几次,他却没注意看过。这不是他感兴趣的事情。毫无疑问,它不过是一件妈妈们送孩子上学穿的典型的服装 而已。“唉,今天我是怎么也漂亮不了了。”她叹气道。埃尔维斯打心眼儿里同意她的看法,但沉默不语。

她戴上一条围巾,感觉这样稍稍好看了一点,她又换了另一条,感觉效果更好了一些。但她还在考虑当时是不是应该听贡-贝里特阿姨的,买那件绿色的外套。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对着镜子说:“我是个什么事都会遇到不幸的人。”

埃尔维斯清楚妈妈说这话的含义,例如和他在一起。虽然这次她没有明说,但他从小就听她抱怨自己太不走运了,生的是他一个男孩,而不是个女孩子,小姑娘打扮起来多好 看啊。

突然,妈妈转过身来,问他是否撒过尿。

他耸耸肩,身体从椅子上向下滑。“我尿过了。”“你肯定吗?”

她关上厅里的电灯和收音机。当然,他确定自己现在不想撒尿。“那好,我们都好了。”

埃尔维斯站着不动,阳光照进房间,一切都是那样平静安宁。小狗赛三在厨房里躺着,在它的篮子里睡觉。妈妈在镜子前理理头发。埃尔维斯看着她,他们的目光在镜子里 相遇。“我们现在动身吗?”

他避开她的目光,眼睛向周围看着。

阳光照射在黄铜门槛上,发出金色光芒。如果换成另外一天,他看到这个景象一定会很高兴。他觉得门槛是家里最好的东西。有的时候,他在外面想到家里的时候,想到的经常是阳光下金光灿烂的门槛。“好吧,我们走吧,”妈妈又说。

妈妈向大门走去,埃尔维斯在后面慢慢地跟着。他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他已经放弃了。他过去一直保持警惕,可是,这次做什么都太晚了。他只能跟着走了。

回来的时候,他可能就和现在不一样了,那时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学生。他知道那是一种什么人,他已经见识过了,他们是一种完全不同的人。

他顺手从客厅里拿起一把旧雨伞,但是马上被妈妈夺了过去。“你拿它干什么,阳光那么好?”

她砰地一下关上房门,随后,大门也在他们身后关 闭了。

他们动身了。

他已经没有退路。

妈妈走在前面。

埃尔维斯跟在后面。

还没走几步,妈妈就站住了,她拉起他的手,只一小会儿。她手上戴着两只白手套!埃尔维斯的手是否干净,谁也不知道,尽管他认真搓洗过。他们应该是干净的,但也不能确定。因为,埃尔维斯就是埃尔维斯。因此,妈妈又走到前头去了。埃尔维斯只好沿着她的外套和手套划出的轨道走向学校。

每走过一个商店橱窗,妈妈都会放慢脚步,打量一下 自己。“我觉得自己的形象还可以,”她对埃尔维斯说,“你应该不必为我感到害臊。”

她在说什么?

埃尔维斯一下子怔住了,他呆呆地站在马路中间。他会因为妈妈感到害臊?不是一直都是他们为他感到害臊吗?“快点儿吧!你会被汽车撞到的!”妈妈站在人行道 上喊。

她显得很不耐烦,很明显,刚才是他听错了。

现在,他们已经看到学校了,很快就要到了。来自不同方向的妈妈们领着她们的孩子们向学校涌来。妈妈站住并观看着。她弯下腰,仔细地查看埃尔维斯的手,然后,她选出看上去比较干净的一只拉着,走完了最后一段路。“所有的妈妈都拉着她们孩子的手来到这里,你看这有多好呀!”她看看周围并微笑了一下。

但埃尔维斯已经停止思考,他只是让自己信步前行,头脑里一片空白。

妈妈对此十分满意。这样很好,她想,可能他并不像平时表现的那样,永远那么难缠,看来上学对他有好处。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样听话。这样真好!

她四处张望,不断点头,并对别人的微笑作出回应。她对埃尔维斯说些鼓励性的话,听着并模仿着其他妈妈的动作,她想得到与她们同样的感觉。“多大、多美的校园呀,埃尔维斯!课间你们就在这里玩耍!你会有许多可爱的伙伴,你看见了吗?”

她潇洒自在,穿着新外套的感觉真好,她大概以为大家都在看她。所以,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同时,她用力地握了一下他的手。“你看,埃尔维斯,今天是个多么伟大的日子!”

现在,他们走进了教学楼。室内凉爽,空旷而有回声。但周围的空气有些沉闷。埃尔维斯只是跟着走。妈妈开始与其他妈妈交谈。“我的贡纳尔一直盼望着今天。”其中一位阿姨兴奋 地说。“我的埃尔维斯也是。”妈妈也情绪高涨。

埃尔维斯没有表示异议。现在,他的意志好像已经变成了一个干瘪的葡萄干。他感觉到自己正在变成一个学生。他的头脑麻木了,几乎注意不到正在周围发生的事情。

接着,他们找到了老师。他跟着走进了教室,现在,他站在那里。妈妈正与老师说话,但是他不看她们,也不想听她们的谈话。

他知道她们在说他。他听到她们提到他的名字。但他不理睬她们在说些什么。她们还在笑,小声地奇怪地笑。妈妈轻轻地拍一下他,又笑了。

漫长的等待。他感到很长时间过去了,流逝了。突然,他注意到自己正坐在教室里的一把椅子上。

太阳很好。阳光洒在课桌上,就像照在家里的门槛上一样,闪闪发光。课桌在阳光下散发着美好的气息。课桌的表面很光滑,内里平整坚韧,这真是一张不错的桌子。室内空气不再显得沉闷,而是变得明亮清新起来。他感觉自己不那么麻木了。

但是,妈妈到哪里去了?她的外套和白手套呢?

许多妈妈站在教室后面,但他不想往后边看。只要妈妈能看到他,使他不至于在众人中走失就行了。因为学校里人来人往的。

他们在干什么?有人在某处叫着一些人名!每叫一个名字,就有人大声回答:到。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有什么用?那些孩子和他一样都坐在那里,而妈妈们却站着!好奇怪的学校。还要在这里待多长时间?

啊!他突然发现自己尿急!可怕的尿急!

当然,他必须憋住,这不是第一次,他过去也经常这样做,当他忙于某件事情而发现尿急时。所以,他习惯憋尿,并且能憋相当长的时间。

但是,忙得不可开交是一回事,而仅仅坐着是另一回事。坐着却又无所事事,只是没完没了地听别人说话!“埃尔维斯·卡尔松,”突然有人叫。

现在,叫他做什么?

埃尔维斯正集中精力看着桌面,他没有丝毫兴趣抬头看。他觉得这事该由他们自己解决,用不着他参与——“埃尔维斯!你听不见吗?老师在点你的名!” 他听到妈妈焦急地说。

与此同时,他感到自己快憋不住了。“上帝呀,他们都在干什么?就不能停止没完没了地说话吗?”

啊呀,现在尿水冲出来了——

尿流喷涌而出,顺着裤子流向地板。

这时,外套和手套出现在他身边。

后来的事情,他不记得了。

他的大脑再次进入麻木状态。因此,他根本不清楚事情是怎么收尾的,他不记得自己怎样离开教室和学校,他只知道他们最后不得不坐出租车回家。

这件事自然会引发很多议论。“我没告诉你吗?离家之前你得撒尿?你想想,上学第一天就尿裤子!还是在点名的时候!大家会怎么想!”

这个意外的插曲现在被传得沸沸扬扬。在电话里,阿姨们深表同情地说,埃尔维斯对上学太紧张太敏感了,因此憋不住尿了裤子。

真可笑!他对上学一点儿也不紧张。再者,精神紧张这个词,在电话里是阿姨们的惯用语。而他,非常讨厌她们的用词和腔调。

他为什么要害怕学校呢?他们又没做什么。整个上午,什么事也没发生。

看来,他是做不成学生了,他觉得自己还是老样子。在他看来,变化对他实在没有什么吸引力。

不过,要是再让他去一次,让他看到更多的事情,也许他会再考虑考虑。

妈妈打完电话,出去了一会儿。埃尔维斯趁这个机会赶快给爷爷拨了电话。他昨天答应,尽快给爷爷打电话,讲讲他去学校的情况。“你好呀,埃尔维斯,上学还好吧?”爷爷问。“不太好。”埃尔维斯说,“因为我尿裤子了。”“是吗?”爷爷停了一会儿,接着说,“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妈妈帮我收拾时,把新外套也弄脏了,”埃尔维斯继续说。“哦,她太粗心了!她是怎么搞的?”          “她没看见椅子上也有。”“下次,她可得看仔细点儿。”爷爷说,“她干活一般还是挺仔细的,我相信她下次就不会再马虎了。”

埃尔维斯也同意爷爷说的。“问题是,其他人会怎么想?”他担心地问。“其他人?”爷爷问。“是的,大家,”埃尔维斯重复道。“他们怎么想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爷爷说。“当然。不过,他们会说些什么呢?”埃尔维斯问道。“这是他们自己的事,”爷爷说,“埃尔维斯,你不必管它。人们有权利自由地思想,或者表达自己的意见。”

埃尔维斯实际上也同意这点,从根本上说,他也没有可能进行干预。“学校里没有发生更多的事吗?”爷爷问。“我记得没有,”埃尔维斯说。“老师呢?你喜欢她吗?”

可惜埃尔维斯不记得她了。他几乎没看到她。但是,他突然想起,课桌上有阳光。“这还不错!”爷爷说。“不过,我不会再去了。”

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儿,随后爷爷问埃尔维斯,这样做是否明智。“您怎么看?”埃尔维斯问。“我想在你作出最终决定之前,应该先搞清楚女老师到底是什么样子,”爷爷说。“您这样想?”“很明显,当一个学生连他的老师长什么样子都没搞清楚之前,不应该放弃上学。如果是我,也不会这样做,”爷爷说,“不会这样傻。”

当然,他可能会再去学校,只是去看看而已。“不过,我永远也不想当什么学生,”他说。“这没多大危险,”爷爷说,“埃尔维斯,你会保持现在的样子的。”

妈妈也这样说,不过是用她的方式。“你就是你,埃尔维斯,”那天晚上她说,“你是不会改变自己的。”当时,她在整理那件新外套,查看污渍能否去掉时说。她还会就这件事继续絮叨的,他知道。

这是妈妈的一贯作风。

她不会忘记,上学第一天他就尿了裤子。但是,爷爷转眼就会忘了这件事,因为他有别的重要的事要考虑。

皮特也是这样说。“我认识很多尿过裤子的人,他们根本不是因为紧张或者害怕学校。很简单,人不可能憋太长时间的尿。”“事情就是这样,不会比这更复杂。”他轻描淡写地说,埃尔维斯甚至能感觉到他在摇头晃脑。

要是妈妈能够听听爷爷或者皮特怎么说,而不是一味听信那些阿姨的话就好了。

上学有用吗?

学校真的对埃尔维斯有用吗?他还在考虑……

这并不表示他又想做一名学生了。他早就知道,给妈妈出主意的阿姨们家里都有孩子在上学。她们在电话中,有不少关于那些孩子的议论,并且,妈妈经常拿他们说事儿。“对了,埃尔维斯,你上学之后,就得变变样了。可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了。到时候,你必须表现得像个学生的模样。”

听起来,好像一上学,他就得变成另外一种人。但他心里很清楚,他就是他,任何一点儿改变都得由他自己作出决定。只要他愿意,怎么都好说。

但是,像他现在这样,在他尿裤子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之后,人们可能会认为他不够格,那可怎么办?

现在,他正在琢磨这些事儿呢。

问题是,他该怎么办。

到那时,他将别无选择,如果他不够格,学校自然也就和他不相干了。

对他来说,这可能也无所谓。

他反复琢磨着,但对妈妈却一字不提。第二天早上,当他要出门时,他假装没事儿一样,其实他已经基本决定不去上学了。

妈妈为他买了新书包和许多学习用品。它们都是有用的东西,即使不去上学,应该也能派上别的用场,这样看来,也不算浪费。“你确定能自己找到学校吗?”当他准备出发时,妈妈问。“不管怎么说,我是不是应该送你去?”“不,用不着,我能找得到。”“但为了保险起见,你必须去趟卫生间。”她说。“以免发生昨天那样的不幸。”

什么也没有尿出来,一滴也没有,妈妈放心了,他终于可以走了。

她站在窗口,看着他。

他听到妈妈像平日一样叫:“埃尔维斯,埃尔维斯!”

对这种来自窗口的呼唤,他经常不予理睬,因为通常他都在忙别的事情。但是,今天他不想去学校,因此就停下脚步,想听听她到底说些什么。“记住,要是找不到教室,你就打听玛格纽斯松老师的班级,埃尔维斯。记住了吗?你的老师叫玛格纽斯松!放学后,哪儿也不要去,直接回家,你听见了吗?”

埃尔维斯点点头,他开始感到为难了。

他应该怎么办?

学校离家非常近。他现在没什么别的事。因此,走走这条路,对他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也不浪费多少时间。他不需要进去,只是从学校旁边走过,随便看看。

他看到校园里有很多孩子。

记得有一次,一大群孩子和他作对,他们用书包打他。不过,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他还小。现在,他也有自己的书包了。

他停下脚步,继续观看。如果这次再有人来惹他,他就离开好了。

但是根本没有人来,也没有人向他这边看。他在那里站了很长时间,可是没有一个人理他。对他们来说,他不过是空气 。

几个男孩子从街上走过,当他们走进校园时,埃尔维斯很自然地跟着走进去。现在,他站在校园里。

真见鬼!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随随便便地跟着他们走进来。

不过,这没什么,他是自由的,只要他愿意再走出去就是了。

他在操场上转悠着,结果,什么事也没发生。

周围有许多孩子,他们在活动,站着的和跑着的,但没人注意他,一个也没有。

他们会发现他吗?

或者他现在会隐身,变得没人能看见了?

他几乎走遍了整个校园,却没有一个人看到他。

这样当然有好处,但也有不好的地方。

这样,他可以安静地思考,尽管这里有很多人,就像一个装满活鱼的带网的箱子。但要是他想与什么人说说话,就不行了。其实,他并不想这样,但不管怎么说,也许会有这种情形发生。

不,当铃响时,跟他们进教室就没什么意思了。

今天是阴天,太阳不会使课桌的表面发光,教室里可能是灰蒙蒙的。

现在就走也挺好的。

想到这里,他迈步向大门口快步走去。这时,有两个女孩向他猛冲过来,她们中的一个在追另一个。她们叫喊着、欢笑着,根本没注意到他,其中一个向他直冲过来。他被撞得四脚朝天,书包和帽子都不翼而飞了。

女孩子们继续互相追逐,她们根本不管埃尔维斯。他站起身来找到了帽子,但找不到书包。它跑到哪里去了?在他身边站着一群孩子。他不敢问他们是否见过他的书包。他站在那里张望。他觉得他自己必须立即离开此地,但是找不到书包,他没办法离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他开始对自己生气了。他站在这里,感到心神不定,很不安全。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对了,他的书包没了。那个书包好像具有某种神奇的力量。他想,如果那些学生现在过来找他的麻烦,就像他们那次做的那样,用书包打他,他就没有办法保护自己了。

这太可笑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那时候他还小,什么也不懂,那时候他独自一人,孤立无援。

现在完全不一样了,不管怎么说,他自己能够对付这些人,不管是能够看到他的,还是不能看到他的人。

实际上他走掉或者留下都无所谓,这没什么区别。但是,书包他必须找回来。之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要是他知道书包跑到什么地方去就好了。

他必须在上课铃响之前找到它。如果他们都跑到教学楼里面,消失在不同教室里,那就更难办了。他现在必须集中精力寻找。它肯定是落在了某个地方。

还好,他不再害怕了,他已经可以思考,或者与自己讨论问题。

他在校园里转了一圈,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书包怎么就这样凭空消失了,这真是个谜!

这时,他听到背后传来一个细小的女孩的声音。“这是你的书包吗?”

他赶紧转过身子。看见那里站着一个女孩,手里拿着他的书包。“我看见你丢下了它。”她解释说。“当时你就这样站着张望,却没有看见它。”她说着,模仿了一下埃尔维斯站立的样子,但并没有嘲笑他的意思。

埃尔维斯接过书包,女孩还站在那里。“我也有一个同样的书包。”她说着,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的书包。

真的是一模一样,他看到了。她打开书包,从里面取出一本古老的地图册。它有着蓝色的封面,中间有一大幅彩色的地球平面图。埃尔维斯认出了地球,这是一幅黄色的图画,而在电视里通常是灰色的。“和彩色电视里的不一样,太阳照在上面更不一样,”女孩说。

埃尔维斯告诉她,他们家没买彩色电视,只是给妈妈买了件外套。她说,她家里也没有彩电,但她看过彩电,是在别人家里看的。“学校里需要这样的地图吗?”埃尔维斯问,“我可没有。”

女孩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她必须问问老师,是不是所有的学生都得有地图。她也是向别人借的,不过将来有一天,她可能会得到它。因为这是老姥姥的,她说,她很快就会死的。“真的?”埃尔维斯惊恐地说,“她病了?”“不是,就是太老了。”

这地图册可值钱了,她严肃地说着,并以很快的速度将它放进书包。

它很珍贵,因此她必须爱护它。“你书包里装着什么,让我看看行吗?”她问道。

埃尔维斯把妈妈买的所有学习用品都给她看了一遍。她认为它们都很不错,她也想要同样的东西。

但埃尔维斯认为,它们不能与她的地图册相比。有了这么一本地图册,就不需要其他学习用品了。她也同意他的想法,但是,老姥姥说这得由老师决定。

她打量了一下校园,目光停留在教学楼上。“这房子可真大,”她说,“我永远也找不到我的班级。”“我可以,”埃尔维斯连想都没想就说。这时,他决定自己也走进教学楼去。他既然已经来了,进去也好。“我可以给你带路!”他说。“我们可能不在同一个班,你知道,学校里面有好多班级。”她还是有些担忧。“放心吧,我能找得到。”

实际上,他对学校里面并不熟悉,因为昨天他早早地就走了。但她始终直视着他的眼睛,这使他感觉自己很有把握,因为她相信他的话。他一定要帮助她走对路。她说她的老师也姓玛格纽斯松,那么,他们肯定在一个班。“我昨天没看见你,”她说,“你看到我了吗?”

埃尔维斯摇摇头。他心里想说他见过她,尽管他真的没看见。“我昨天谁也没看见,”他解释说。“那个尿裤子的男孩,你看见了吗?”她又问。

埃尔维斯瞪大眼睛,他感到惊讶而无奈。“那就是我!”他说。

她并没有认出他?他却自己说出来,这简直太愚蠢了。但她用圆圆的眼睛看着他,里面充满了疑惑。“不会吧?”她说。“是真的,”埃尔维斯点点头,“没错,就是我。”“你的胆子可真大!要是我,恐怕早就吓死了。”“嗨,这没有什么,”埃尔维斯松了口气。“但是,人们不能憋很长时间。”他解释说。“但是——”“结果是人们做不到,”他想要尽可能地将那件事解释清楚,可是,他的词汇真的不够多。

她目光专注地看着他,既没有笑容,也不惊讶,这眼神是埃尔维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不过他喜欢这眼神。

这时,上课铃声响了。

大家纷纷跑进楼门。他们没费劲儿就找到了教室,因为玛格纽斯松老师就站在楼梯旁等着。她认得出在她班上上学的所有孩子。埃尔维斯也包括在内,尽管昨天他没有看见她,她却见过埃尔维斯。她甚至还记得他的名字。“欢迎你,埃尔维斯!”她说,“也欢迎你,安娜露丝!”

安娜露丝?对,这就是站在他旁边的女孩名字。

她一见到老师,马上打开书包,把地图册拿出来。“它看上去真不错!”老师说,“我待会儿再看。”“不,现在就看!”安娜露丝固执地坚持,“老姥姥现在就想知道,学校里需要用它吗?它可能值很多钱吧!”

老师拿着地图册,很小心地翻看着,其他孩子也围过来,都想看个究竟。“它很好,很古老,它是在1887年印刷的。”老师说,“很漂亮。”“它能值多少钱?”安娜露丝问,“老姥姥想要我问问。”老师翻着地图册,摇摇头,关于这个问题她没法回答。“它太漂亮了,因此学校里用不上,”她说着,把它交还给安娜露丝。“不过,只要我爱惜它,我就可以得到它,”安娜露丝急切地说。她把地图册又递给老师。“看看,多漂亮的颜色,我肯定可以把它拿到学校里来。”

老师思考着,又翻动页面。埃尔维斯注意到她这次并没有看,只是翻动着页面,一会儿这里,一会儿那里,她咬紧双唇。“可惜的是,这本书在学校里没多大用处。”她最后说,“你明白吗,世界已经不是这个样子了。今天的世界看起来已经完全不同了。”

她合上地图册,再次把它还给安娜露丝。随后,她走进教室。所有的孩子们都跟着她。没有人再关心那本地 图册。

安娜露丝笨拙地把它塞进书包。埃尔维斯帮她放好。他吃惊地看着画面上闪闪发光的地球,心想:“它不再是这个样子了,那么,地球现在是什么样子呢?”

自行停学

第一天,他在学校里待了一整天。

第二天,也是一整天。

第三天,同样。

但是后来,他不去上学了。

本来他就没想去,但他还是去了三整天。对于这段时间,他并不后悔。但在学校里,他真的没有多少事可做。字母他都已经会了,因为他会认字。算术他也会了,他现在掌握的知识,起码比学校教的要多。他还会写字。

本来,他可以继续下去,如果不是因为唱歌的话。

他的嗓子沙哑,他不会唱歌,更何况他也不想唱歌。

真的,埃尔维斯,他家里唱片上的那个猫王——埃尔维斯会唱。但埃尔维斯·卡尔松可不行。在家里不会唱可以不唱,但在学校里不行。在学校里,大家都必须唱歌,因为老师要求大家唱。

因此,他不上学了。

另外,他还得知,现在的老师并不是他们真正的老师,她只是个代课老师。真的老师要等到圣诞节后才能来。他认为,学校里有个代课老师也就够了,因为或多或少地,他自己也是个代理——真正的埃尔维斯的代理。

老师也没有别的问题。如果她不是那么喜欢唱歌的话,她还是不错的。但是现在,他们每天都得唱歌,还要一天唱好几次。他真希望他们真正的老师有别的兴趣,不管怎么说,他想把上学的事推迟到她来的时候再说。

他还不能坐在自己喜欢的地方。老师给所有的同学都安排了固定的座位,她要求他每天都坐在同一个地方,坐在教室的最前边。而安娜露丝却坐在最后边,他们之间隔着好多孩子!

这几天还天天阴天,课桌上没有阳光。而且老师说,天还会阴下去,因为秋天来了。

课间休息时,安娜露丝和其他女孩在一起。她们不认识她,也不让她跟着,但她还是跟着她们。女孩和女孩在一起,男孩和男孩在一起,他们都这样说,也这样做。这真愚蠢!

他只想和安娜露丝在一起。男孩们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他们。

安娜露丝可能是班里最小的孩子,她的话也最少。她长着棕色的头发,几乎和他的颜色一样。她把它们齐耳边扎在一起。她的眼睛与他的非常有默契,其他孩子的都不行。他可以看到她的眼睛里面,想看多长时间都行。

所以,停止上学也挺可惜的——,但他没有什么办法,他实在受不了那些歌。

第三天放学时,他没说他要停学。学校里谁也不知道,包括安娜露丝在内。他本来想告诉她,想问问她对他停学有什么看法。那天放学后,他站在他们回家必经的路上等着。她竟然径直走了过去,根本没看见他。她只是紧紧地盯着前面的女孩子。就在此时,他决定不去上学了。

第二天早晨,他去了皮特家。妈妈还以为他上学去了,因为他不想告诉她,因为,他觉得这样只会造成新的争论,这可不是他想要的。但皮特说,他必须把这件事告诉妈妈,否则她一旦自己知道了,家里将会发生更大的争吵。

但是,他们还是决定先去森林里去采蘑菇,这样可以先就这件事安静而仔细地讨论一下。他们骑上皮特的自行车。空中淡淡的雾气,有些秋天的气息。森林里太安静了,人们都不想说话。而他们本打算来这里讨论问题的。

皮特还是说话了,而埃尔维斯只是安静地采蘑菇。当然,他也在思考,同时听皮特说话。

皮特认为,埃尔维斯应该在家里安静地待上两天,再次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情,因为有时匆匆忙忙作出的决定是愚蠢的。当真的老师来时,其他孩子可能已经超过了埃尔维斯,比如在算术上,那时就糟了。现在,他各方面走在前头,这本来是件好事。

对了,唱歌的事,皮特还不知道,他也没听说安娜露丝只想与女孩在一起的事。他不想说这些事,最起码现在还不想说。他得自己先想明白了再说。

他们在森林的山坡上点了一堆篝火,直接在火上烤蘑菇吃。皮特带来了所有的必需品。吃完后,他们喝皮特用暖瓶带来的茶。

喝茶时,皮特讲起他刚开始上学时的事,也挺有意思的。因为当时他不能安静地坐着。他一坐在教室板凳上腿就抽筋,他必须起来跑步。当腿抽筋时,可能正在上课,他也拔腿就跑,不管老师说什么。小时候,他的听力特别好,他能听到所有的声音,包括一些非常微小的声音。他觉得,老师讲话的声音实在太大了,让他受不了。这下麻烦了,因为他什么也学不到。他曾经上百次地想要退学,但最终也没退,直到后来事情好些了为止。他能安静地坐着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能够学习有意思的东西了。虽然做不到特别好,但总体上也还可以,能继续变成他想做的人。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待在学校里的原因,就是为了当他想做的人。因此,他认为埃尔维斯是否真要停学可以等等再定。人们从来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说不定他会改变主意呢。

埃尔维斯答应再等等再作决定,但他回家之后却忘记了。这真的很愚蠢,因为他又和妈妈争论起来了。最后,他只说他不想上学了!没人能够强迫他!就是这样。

随后,他就沉默了,谁也别再想从他嘴里掏出一句话。

妈妈到处打电话。在电话里,阿姨们认为他太小了,很简单,上学还不成熟。应该等到满七岁,而埃尔维斯还不够。他到年底才够年龄。

上学还不成熟,真可笑!

他已经会读会写,而且算术也比别人强很多。

上学不成熟,难道就因为他不想唱歌?

不过唱歌的事,他也没有告诉家里。他知道如果他说出来,就会再次听到那个关于他自己的老故事。

有一次,埃尔维斯确实唱过歌。

当时,他还很小。

突然,一下子,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就很自然地开口唱了。当时他正坐在客厅的地板上,阳光照射在门槛上,金光闪闪的。没有人在家,他拿到了妈妈的纽扣盒子,妈妈忘了把它收起来了。盒子里面装满金光闪闪的金属扣子。他打开盒盖,手指在里面搅动,感觉好极了。随后他把扣子倒在地板上,它们到处滚动。他用鲜花盖在它们的上面,盖满了整个地板。

就在这时,一阵歌声传来,他感到了,听到了,不过他没想到这是他自己在歌唱。他在想地板上铺满鲜花,歌声在空中像阳光一样明亮。歌声高昂,使他没听见钥匙在门锁里拨动的声音。

突然,妈妈出现在鲜花和纽扣中间。

这时,歌声消失了。

妈妈没来得及为纽扣生气。反之,她拍手欢叫,想让他再唱一个。她说,他的歌声非常动人,当他唱歌时声音一点儿也不沙哑。过了很久,妈妈还要求他为外人歌唱,为姥姥和阿姨们。所有的人都想听他唱歌。但歌声再也没有回来,它来得突然,消失得也快。

纽扣他也不能玩了。

所以,如果他们知道他停学仅仅是因为不想唱歌,一定会出现更多议论。幸亏没人知道。

妈妈仍然在生气。她甚至对阿姨们也表示了极大的不满。“难道我不会判断埃尔维斯现在该不该上学吗?这件事不应该是我最了解吗?我才是他的母亲。她们只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分量才说这些蠢话。”她向爸爸发着牢骚。“这孩子不过是像往常一样捣蛋。他想的总是与别人相反。就像那个老头子一样!”妈妈继续抱怨着,只不过这次她转换了攻击的目标。

老头子,指的是爷爷。

爸爸说得不多。大多数时间里,他只是附和着嘟噜几句。最后,妈妈对爸爸说,他必须处治埃尔维斯。

这时,爸爸走过来像往常一样说:“现在,你最好按妈妈说的做,明天去上学,埃尔维斯,你听明白了吗?否则我会找你算账的。”

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妈妈认为他太优柔寡断了,她现在对所有人都不满,对爸爸和埃尔维斯,还有电话里的阿姨们。

但她最不满的是爷爷。“那个老头儿根本就没法交流,”她说。

因为爷爷认为整个事情都是不必要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埃尔维斯必须现在去上学。既然他自己不想现在去,那就不要去。到明年秋天再说,没必要着急。“为什么要强迫他去?”爷爷问。“我作为他的妈妈,总该能决定点什么吧?”妈妈说。她早就想把埃尔维斯安置在一个什么地方,哪怕每天仅仅一段时间,她只想要知道他在那里,而不必整天担心他到处乱跑或者站在窗前呼喊。“这个要求难道太高了?”

她很高兴能让埃尔维斯去上学,她一直盼着这一天,现在终于能够使家里稍微有点秩序了。“这次,我不想让步!”她对爷爷说。

埃尔维斯听到了这次对话。

如果他去上学,妈妈就可以不打扫卫生了?她在家的时候,她整天扫来扫去的!

如果她不让步,他也不会让步!

永远不会!

真的埃尔维斯

“你躲开点儿,我现在没时间!”无论他走到哪里,妈妈都这样说。

他绝对不能碍事,因为今天彩电要来。需要整理的东西太多了,时间也太匆忙了。妈妈要把房间打扫干净布置整齐,好让一家人能够隆重地迎接彩色电视的到来。

最后,他们还是决定买彩电。这件事在家里已经议论很长时间了。许多朋友和大多数邻居都有彩电了。妈妈可不想成为这栋楼里最后拥有彩电的那一家。现在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下午四点彩电送到了。

离晚间节目还有一段时间。

猫王埃尔维斯今晚将在电视上演出,晚上九点。因此不能像爸爸打算的那样等到圣诞节再买,妈妈必须在彩电上看到真的埃尔维斯。她可不想到邻居家去看她的偶像,她要在自己家里看。

埃尔维斯也不例外,也得看看他,爸爸也一样。他们可以在整整50分钟的时间里看到他,你想想……

妈妈在墙上挂了一张他的画像,它也是彩色的,但那不一样,今晚能看到的可是会动的活人。

现在,埃尔维斯在跑着躲避吸尘器,但他无论走到哪儿,那个家伙都跟着他。他感觉心脏在剧烈地跳动,情绪也变得焦躁不安。空气里有种狂热的感觉,好像斯德哥尔摩要来检查春节卫生大扫除似的,但很明显,今天的事情甚至比这个还要隆重。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也不敢出去,他怕一出去就会忘记时间,不能按时赶回来。“几点了,妈妈?”他再次问道。

妈妈不再回答,她认为他太絮叨了。他真的很麻烦,他自己也注意到了,但是,他必须知道具体的时间和情况。当有客人来时,妈妈只是说:“他们6点钟来。”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是6点。对妈妈来说,似乎客人们一直就在门外。但他感到不安,有时他会跑掉,或者在客人来时躲起来。“这样做,使你丢掉了好多东西。”妈妈说。

事后,妈妈告诉他:“玛伊萨阿姨给你带来了糖果,埃尔维斯!你要是一个可爱的、懂礼貌的孩子,上前去问个好,你就可以得到它,但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就因为他没有上前问候!总之,客人和糖果成了问题。他们来时带了东西还是没带?他怎么能够事先知道?现在,他对此也厌倦了,不能仅仅为了糖果就跑去问候。如果事后什么也没得到呢,那么,他就会感觉自己非常愚蠢!

再换一个角度看,就是得到礼品也很愚蠢。妈妈站在那里,说他应该鞠躬并表示感谢,而她自己也在道谢。上次有人受到邀请来家里做客,还带着糖果。他感到这样做实在没有多大意思,因此,拿到糖果后,他就直接交给了妈妈。

他们对埃尔维斯的表现很惊讶,以为自己带来的糖果不够好,所以,埃尔维斯不喜欢。但他没说话。这种事情没法解释清楚。

人家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带来了糖果,实际上,礼物根本不是送给他的。当妈妈在场时,他们才送给他,好让她看到他们对埃尔维斯很好。

有一段时间,他感觉自己和赛三一样。只要厨房里有纸袋簌簌作响,它就开始嚎叫。

这种事已经对他形成了条件反射,特别是当妈妈说:“埃尔维斯,今天晚上他们来时,得看看她们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这时,糖果问题立刻开始在他脑子里转悠。尽管他很清楚,妈妈这样说,只不过是想让他来问候一下,以便给客人留个好印象。

这个念头现在又出现了,他甚至在想,那个真的埃尔维斯是不是也给他带了什么东西!空气中充满了这类期待。

但彩电并没有按照约定准时抵达。

直到5点半,彩电才送来。妈妈一会儿给商店打电话,一会儿又打电话给爸爸。要是不能在节目开始前及时接通电视线路,那可怎么办?由于极度不安,她的情绪几乎要失控了。

最后总算好了,爸爸和彩电同时到家了。

这时,妈妈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了。埃尔维斯也快受不了了。爸爸以为他在发烧,因为他双颊通红,就像圣诞苹果一样。“你怎么折腾孩子啦?”他问妈妈,“看上去,他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

但妈妈并没有对埃尔维斯做过什么,她也没时间折腾他,因此她不解地看着爸爸。

埃尔维斯也没说什么,不过,他确实不太舒服,从心里感到烦躁不安。

爸爸顾不上他,他得先忙别的,他得先帮着安好电视。

这时,埃尔维斯走出屋去,坐下来与赛三做伴。

赛三今天也碍事,这在过去可从来没发生过。妈妈一直护着它,但今天却对它发火。赛三对此很不习惯,整个下午它都在嚎叫哀鸣。现在,它累了,但是,睡着了,睡得很不踏实,身体不时颤抖,好像在做噩梦。

埃尔维斯坐下,看着它,耳朵却听着他们在屋子里议论彩电。突然,他打了一个冷颤,开始打哈欠,眼泪失去了控制,流了下来。

不一会儿,他就在赛三旁边睡着了。

直到爸爸叫他,才醒过来。“现在时间到了,埃尔维斯!”爸爸说。

埃尔维斯揉了一下眼睛:“对了,真的埃尔维斯!”

他们走进客厅。

吸顶灯已经熄灭了。

妈妈点上了蜡烛,一支放在沙发旁边的桌子上,另一支放在电唱机上。她在自己和爸爸的杯子里斟上了红酒,其实爸爸更喜欢喝啤酒,但是,它不太适合今天这个场合。埃尔维斯得到了他喜欢的柠檬汽水。现在,他的头脑完全清醒了,赛三也醒了。它趴在妈妈脚旁边的地板上。

彩电上面放着一大束鲜花,这是妈妈特意从花店里买来的,价格昂贵,他从来没种过这种花。

妈妈坐着,身子向前倾。现在,节目开始了。

埃尔维斯看到各种颜色聚集在一起,接着听到一声响。

接着,画面转换,一个像大教堂般的建筑,在它圆拱型的房顶上布满了五颜六色的星星。

现在,埃尔维斯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震动的声音直传到他的耳朵里。他的脸红了。

埃尔维斯,埃尔维斯,埃尔维斯!

空中到处都是埃尔维斯的名字字样,它们是由闪闪烁烁、时隐时现的星星组成的。

演唱会的场面非常漂亮,非常宏大!他感觉喉咙发干,脸上发烧,就连头发根儿都在颤动。

他觉得真有点像妈妈站在窗口呼叫他时的感觉。现在,这种呼喊声传遍了整个城市。他真想隐身而去,或者消失在一个洞穴里。“就像登上七重天一样奇妙。”妈妈小声而又兴奋地说。“图像真不错,是不是?”爸爸说,“色彩也盖了帽了!”

电视里聚集了一大堆人,他们正伸长胳臂,拼命高喊,这真是莫名其妙。但是现在,真正的埃尔维斯出场了!

埃尔维斯用手捂着脸,眼睛从手指中间往外看。这样,他看到的图像就稍微离他远了些。尽管他在画像上见过许多次猫王,但他还是变得不知所措,有些害臊,有些茫然,甚至有些激动。

他张开手指,以便看得更清楚些。

幸亏妈妈和爸爸都没时间看他。妈妈已经彻底被电视上的画面迷住了。爸爸正在摆弄烟斗。那个真正的埃尔维斯更看不见他。“他怎么变得这么胖了,”爸爸突然说,“一个胖子,没有一点儿运动员的体态。”

很显然,妈妈没时间听他说什么。但是,埃尔维斯听见了。爸爸是什么意思?没有运动员的体态?“他不会踢足球?”他小心翼翼地问。

爸爸哼了一声。“就他这样的!”他不屑,“你以为呢?那双肥腿,根本不是玩球的料!”

原来如此。既然真的埃尔维斯都不会踢球,那他不会踢也就不足为怪了。

不过,他会唱歌。现在,他开始唱了。这样唱歌,埃尔维斯永远也做不到,他的歌声已经消失了。

他把后背靠在沙发上看了起来。他已经不再害臊,开始习惯了,他看着爸爸、妈妈和赛三,但主要还是在看真正的埃尔维斯。

台上的埃尔维斯脸上流淌着汗水。看来唱歌是件累人的事。很多阿姨不停地给他递手帕擦汗。有时他以吻作谢,但转眼又汗流如雨。看到这么快他就湿透了,埃尔维斯觉得挺好玩。阿姨们必须不断给他帮忙,她们轮流走上前,否则也够累的。

还有不少伴唱的人,他们身穿白衣,颈戴项链,但不像埃尔维斯本人那样穿金戴银。他们演奏着各种不同的乐器,当埃尔维斯向他们示意时,他们就同声合唱。有时,他们送来漂亮的蓝色的长长的围巾,给埃尔维斯挂在脖子上。他们必须不停地送来,因为,他总是把围巾送给那些前来帮他擦汗的阿姨们。有时他自己也用围巾擦拭可能发痒的地方。有那么多手绢,实际上他根本不用那么着急!

埃尔维斯看看妈妈,想知道她感觉如何。尽管她过去对这类细小的动作很较真儿,但现在好像什么也没注意到。

她把嘴唇靠在红酒杯子沿上微笑着,身体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摆。她现在满面红晕,幸福极了。“图像动人,是不是?”爸爸说,“棒极了!”“对对,不知道彩色是怎么来的?”埃尔维斯接道。“闭嘴,埃尔维斯!”妈妈说。

爸爸说:“待会儿再解释,等节目演完。”

真正的埃尔维斯在电视上光彩夺目,炫目的霓虹围绕着他不停地闪动。与他相比,坐在沙发上的埃尔维斯·卡尔松不过是块废铜烂铁。

妈妈早就发现了这个事实,实际上他们根本没有可比性。她也不应该这样作比较。

赛三开始擦碰妈妈,以求得她的爱抚,被妈妈不耐烦地推开后,它开始哀鸣。“让我安静会儿,赛三!”妈妈说。

她的身体向电视靠得更近了。

这时,埃尔维斯停止歌唱,他开始讲一些奇怪的话。阿姨们则伸直双臂向空中欢呼,有些人得到亲吻作为回报。“乌莱,快把狗弄到厨房去,”妈妈说,“我的头都快被它叫昏了。”

爸爸起身并把正在哀鸣的赛三牵走。

他回来后,再次说图像很好。“你肯定也同意,我从来没有看到比这更清晰的图像,这电视的质量肯定比英格丽家和耶斯达家的都好,”他说。“安静!”妈妈说。

埃尔维斯又开始唱歌了。这是一首严肃的歌。他周围站着伴唱们,就像奶奶床上面挂的画像里的耶稣周围站满助手们一样。尽管那幅画不是彩色的,但也差不了多少,人们很容易想起它。

大家在合唱:“哈里尤亚,光荣,光荣,哈里尤亚。”埃尔维斯也听过这首歌,他在妈妈放埃尔维斯唱片时听过,妈妈经常播放它并随着唱。“光荣,光荣,哈里尤亚……”

妈妈拿起手绢,尽管没有汗水,但她很激动,当她看到某种漂亮东西时,她就会这样。“这台电视的声音真洪亮,”爸爸说,“英格丽家和耶斯达家的都不行,它们的声音都有些沉闷,像在盒子里似的。”“你就不能安静会儿。”妈妈叹口气说。

这首歌也太长了!翻来覆去的就是同样的几句话。

赛三在厨房里不停地嚎叫哀鸣。妈妈似乎没有听见。如果是在平常,她早跑去安慰它了。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很好。房间里烛光闪动,电视里明星耀人,花卉店送来的鲜花绽放,还有可口的柠檬饮料。

为什么他会突然感到不适?

为什么他会感到有点儿伤感?

他们三个人都在,并且距离很近。妈妈脸色红润,爸爸为电视而自豪,是的,他们得到了现在市场上质量最好的彩电。他们很高兴,他也是。

但在内心里,他还是感到孤单。

尽管他可以触摸到爸爸和妈妈,只要伸出手来就行,但仍然感觉相距遥远。仿佛他们坐在月球上,而他却在人间。他觉得,他们比电视里的埃尔维斯离他还远。

他看看他们的手,爸爸在玩弄烟斗,妈妈在折叠着手绢。

随后,他又看看自己的手,左手感觉最孤单,他把右手压在上面,这样一来,一只手就可以安慰另一只手。有两只手真是太好了,特别是在冬天,世界上又黑又冷,星星们彼此距离很远,人们只能躺在被窝里。“你把手放在被子里干什么?”妈妈经常这样问。“健康的孩子应该把手放在被子上面,就是这样,一边一只。”她一边说,一边比划。

为什么要把手放在外面?把它们放在被窝里不是更暖和!“光荣,光荣,哈里尤亚……”真正的埃尔维斯在唱。他的伴唱们也在唱:“光荣,光荣,哈里尤亚……”

埃尔维斯不是埃尔维斯!

妈妈在起居室里来回走动,她在搬动装饰物件,电唱 机里正在播放她的埃尔维斯唱片。

她忘了絮叨上学的事情。她还在回味昨天在电视上看到的真的埃尔维斯。今天她有些心不在焉,好像谁做什么事都可以。

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找到事做。自从他决定停止上学之后,他的所有思维似乎也全部消失了。可能是因为他放不下学校发生的事情,安娜露丝和其他所有的人,他们在做什么,他不去学校怎么能了解这些情况呢?

他头脑里反复出现的这些事比妈妈的絮叨还厉害。当她没完没了地絮叨让他上学时,他起码能肯定地知道他不会去。她别想这么轻易地摆脱他,不信她就等着瞧。

事情就是这么奇怪,这么难办。当妈妈喋喋不休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但当她保持沉默时,他却没有了主张。他不想和别人商量。爷爷和皮特已经说过他们的意见。他知道他们的主张。爷爷说他可以自己决定,他还有一年时间可以考虑这件事。但皮特却说,他应该冒冒险,再去尝试一次。“你就大胆地再试一次!”他说,“也不会损失什么。”当他这样说时,听起来很有吸引力。“大胆地再试一次。”这个建议听起来既容易又好玩。埃尔维斯很有兴趣再去试试。

要是没有唱歌的问题就好了。

他们说得都对,问题是谁说得更对一些?这个只有天晓得。

他唯一知道的是妈妈不对。尽管她和皮特的看法差不多,但她就是不对。因为她只想让自己安静、轻闲一点儿,想找个地方安置他一下,但她不会成功。不管实际不实际,他一定要和妈妈唱反调。他要让她看看!

否则,他可能不管唱歌的事,他真会去“大胆试试”。

问题是,现在不能这样做,他必须另想办法。

能不能去学校办点儿其他事?不是去上学,但是,办什么事呢?

他也不必到教学楼里去,到校园里就行了。

对了,他想起来了。

校园里看起来是不是特别荒凉?有点儿光秃秃的?要是他能帮着种点儿花?这确实很有必要。但现在是秋天,不适合种花。如果非要这样做,只会浪费种子。

那么水仙呢?郁金香、洋水仙不都是秋天种植的吗?尽管要明年才能开花,但到那时,埃尔维斯正好开始上学了。代课老师也走了,真的老师来了。她可能不管唱歌的事,他坐在哪里都行,就坐在安娜露丝旁边好了。太阳照在课桌表面上。

对,他就去种洋水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有几个球茎,是爷爷给的。它们就放在地下室的一个袋子里。地下室的钥匙在哪儿呢?哦,它就挂在清扫间的一个钉子上。好吧,我再拿上铁锨和水壶,就可以动身了,快点儿。

这时,却传来了妈妈的声音:“你要去哪里,埃尔维斯?”“我想出去一会儿。”“不行,你现在不能溜出去。既然你不想上学,就别想到处乱跑。”

她在门口挡住了他。“看看你的头发像个什么样子!”她说,“就像个扫帚头,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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