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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02 10:3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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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黑马编译

出版社:团结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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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满书的大树

长满书的大树试读:

国际儿童图书节献辞(1967—2017)

长满书的大树

1967 瑞士 叶拉·莱普曼(Jella Lepman)

叶拉·莱普曼(1897—1970),国际青少年图书馆创始人(1949),国际青少年读物理事会创始人(1953)。莱普曼夫人于1966年提出创立国际儿童图书节的建议,得到采纳。1967年4月2日成为第一届国际儿童图书节。

今天我向你们介绍一个小姑娘,她的名字叫克罗蒂娅。这孩子也可以叫伊丽莎白,或者叫一个男孩子的名字如尤里奇,或者大卫。世界上的人名就像世界上的花朵一样多,可惜你不能随便拿个来当自己的名字。克罗蒂娅手举一本画册问我:“书从哪儿来?它们是从树上长出来的吗?”

在这个人类乘坐宇宙飞船飞向月球的时代,我该怎么回答这位小姑娘呢?我只好对她说:“几千年前,有一种植物叫纸莎草,人们用它来做成片片,在片片上写字。你明白吗?它不是树,而是一种灌木!”当然,这小姑娘说的跟我说的差不太多。

我接着说:“那以后不久,梳着长辫子的中国人发明了造纸术。现在他们不梳辫子了。随着技术的发展,如今有了造纸和印刷的怪机器,它们什么都能干。不过,我总有点害怕这些隆隆作响的机器,觉得它们像怪物。”

可这小姑娘还是不信。“我觉得书就是长在树上的!”她拍着手说。她以为书就像红樱桃、黄橘子和褐色的栗子一样,是长在树枝上的,有大有小,有粗糙的,有光滑的,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摘下来。“小画册长在最矮的树枝上,”克罗蒂娅说,“小孩儿一伸手就能够到它们。多神奇呀!小孩越长越高,他们的书也随着树长高,孩子们的胳臂变长了,可以够得更高了。”“他们还可以爬树,爬到最高的枝上呢,”我说。“他们还可以坐着秋千荡到树上去呢,”克罗蒂娅顽皮地说。“别忘了支好梯子,”我提醒她,“弄不好会掉下来的,手里拿着一本太沉的书更容易摔下来。”

可是克罗蒂娅反驳我说:“人永远不会从长书的树上摔下来,那些树很懂事,会照看人的。”

我的确从克罗蒂娅那里学到了许多东西。可我还是要告诉她:“树上不会长书,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树,世上哪儿也没有。书不是从树上长出来的,它是从诗人和作家的头脑里长出来的,他们要做的事就是写书!他们用毛笔、铅笔、钢笔或打字机记下他们头脑中的图画或头脑中的人说的话,把这些手稿送到出版社去,从那儿再送到印刷厂,最后到书店。这就是书。”

克罗蒂娅歪着头,想来想去,闹不明白。说真的,我觉得世上要是真有一棵长书的树,那该多么好,一切都变容易了。我们只需要让几位园艺师坐上飞机,从飞机上往大地播下书种,再用神奇的化肥催这些树长大,让这些树上的书都长出一种语言的文字,那所有的人就都可以相互理解了。

可惜的是,不管人们怎么努力,现在还没有这样一种语言。因此,国际青少年读物理事会竭尽全力使每个国家最优秀的图书译成尽可能多的文字。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克罗蒂娅,你别叹气。今天,大家都应该读到同样的书,互相了解大家在做什么。可是现在仍然有好些儿童,他们手里一本书也没有,也没人教他们读书。他们甚至吃不饱,经常饿肚子。唉,我可以告诉你好多这样的事!

我恳请人们——不管爱不爱儿童读物,都来参加第一届国际儿童图书节,让我们想象小克罗蒂娅的话是对的吧:世界上真有那么一棵长着儿童书籍的参天大树,在它的浓荫下,我们相聚在一起……

致全世界的孩子

1968 南斯拉夫 法兰西·别夫克(France Bevk)

法兰西·别夫克(1890—1970),南斯拉夫作家,生前多次获奖。

又一届国际儿童图书节就要到了。设立这个图书节的目的是为了让全世界更多的儿童学会读书,让每个孩子都能得到一本好书。就在最近,我收到一封我国儿童写来的信,信上说:“亲爱的作家,年轻的朋友!我们想请你来我们这里。今年冬天我们读了好几百本书,我们想跟您一起讨论讨论。您若能来,我们就算没有白读这么些书。”

这封信既让我高兴,又令我惊讶。世界上也许还有不少小朋友,这个冬天他们读的书更多。但是,我很为我国的这些小朋友感到骄傲,因为他们很努力,在老师的指导下为一个小小的奖励如一个作家的来访而进行阅读比赛,作为一个为年轻人写作的作家,我能拒绝这么让人感动的邀请吗?不能,我也没理由拒绝。尽管天冷又下着大雪,尽管我年事已高,我还是赶去了。

当我看到他们红扑扑的小脸儿,看到他们好奇地注视着我时,我知道,这趟旅行再远再累也值得。问题像雨点般地提了出来,终于,一个经常不可避免的问题摆在了我面前:我书中的人物是在生活中真有其人呢,还是纯粹出于我的想象?这些喜欢童话之丰富想象力的孩子,他们的话总令我感动。同样,他们对邪恶的憎恶、对正义和善良的渴望也感动着我。真理、正义和善良,这是儿童们的语言。我问他们,他们希望全世界的孩子都得到什么?他们这样回答:好多好多漂亮的书,这样人们的生活就会更丰富,更美好!还有和平。不要战争和仇恨,这样,儿童就不会生活在恐惧中。

我就是这样跟一群想见儿童文学作家的儿童读者谈话的。我为此感到十分高兴。我愿意在庆贺国际儿童图书节之际把这事告诉你们,因为我相信我也可以这样与你们心贴心地交谈。我唯一感到遗憾的是,并不是世上所有的儿童都像你们一样幸福。有的孩子没有好看的书,不少人甚至连面包都没有呢。我们可不能忘了这些孩子,不管他们住在什么地方,说哪一国话。我们应该教会他们念书,给他们书读,这样他们才能享受生活。

这就是国际儿童图书节的目的。为此,IBBY努力使不同国家的儿童书翻译成外国语言,能译多少书就译多少,能译成多少种语言就译成多少种语言。这个叫IBBY的组织希望孩子们了解其他国家孩子的生活,希望大家互敬互爱。如果他们相互了解,互敬互爱,他们长大后就会保卫世界和平和全世界人民的幸福。

孩子们,为这个崇高的理想拉起手来,让儿童图书像阳光一样洒满世界,照耀着每一个孩子幸福成长吧!

披西班牙式黑斗篷的人

1969 瑞典 阿斯特利德·林格伦(Astrid Lindgren)

阿斯特利德·林格伦(1907—2002),瑞典女作家,获1958年安徒生奖。主要作品有《小飞人三部曲》。

字母和文字真是奇妙的东西,不是吗?你想想,那些个S呀、K呀、B呀什么的,它们自身什么意思也没有,可你一旦把它们拼在一块儿,就组成了文字,就有了意义。然后你还可以把这些文字连成一串变成句子。把这些东西装订起来,嘿,它们就变成一本书了!或许,这本书是这样开头的:“秋天的一个黑夜,有一个人从城堡的小侧门里钻了出来。他鬼鬼祟祟地朝四下里环视一番,心想他的敌人可能就藏在附近等他,或许他们就埋伏在公园的树林子里。他身披西班牙式黑斗篷,斗篷下,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包袱,里面全是宝贝。他就是死也不让这些东西落入敌人手中。他翻身一跃上了马。就在这时,黑暗中一声枪响,这个穿斗篷的人应声落马,随之那匹大白马独自在黑漆漆的林子里飞奔而去。”

这些算怎么回事?不过是一串字母连成了句子罢了。可你读起来却有了新的感受。你看见了一个身披西班牙式黑斗篷的人,他惊恐不安地跳上马背,然后你听到枪声和空身的大白马在黑夜中奔驰,马蹄声阵阵。几个小小的字母却能给你开这么大的玩笑,这事儿不是邪门儿吗?你知道这些字母对你起了什么作用吗?它们启发了你的想象力,它们赋予你一种透视那些眼睛看不见的东西的能力。你应该珍惜这种天分——这种天分某一天会使你怎么样,是难以估量的。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任何伟大奇妙的东西,都是先有想象,而后才变成现实的。你想过这一点吗?

有的人用自己心灵的眼睛预先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正如同你看到了一个身披西班牙式黑斗篷的人一样。第一个开始使用火的人是有想象力的人,同样,那些发明轮子、蒸汽机、预防接种牛痘以及发现如何分裂原子的人,都是有想象力的人。如果哥伦布没有想象力,他就不可能敢于从西班牙向西航行去寻找印度(他其实发现的是美洲大陆)……谁也无法估量,如果你培养自己的想象力并让它茁壮成长,你会做出什么样的发现和发明来?可能会发现解决饥荒和战争的办法?即便不会有那样重大的发现,有想象力至少可以帮助你认识许多东西,而没有想象力,你就是活一辈子也认识不了这些。想象力就像一盏明灯,它会在黑暗中猛然燃亮,照亮你的前方。

想象力的成长是需要帮助的,这帮助来自那些小小的字母、文字和那些可以写进书里去的激动人心、趣味无穷、美好绚丽的东西。什么也不能像书那样点亮探索的明灯,帮助我们用心灵的眼睛去认识事物。在这个时代,人们所以“看”到大白马和身披西班牙式黑斗篷的人,公海上的海盗,篝火旁的印第安人,地洞中的探宝者以及我们只能想象却一点都不懂的宇宙飞船。我们都应该“看”到这一切。重要的是我们要学着描绘想象的图画,为此,我们应该尽可能早地读书。我们都得从头开始。如果我们“看”不到身披西班牙式黑斗篷的人、海盗和印第安人,我们就永远也什么都无法看到了。那么,我们就会白活一辈子,探照灯永难刺破我们周围的黑暗。

话又说回来了,那个身披西班牙式黑斗篷的人最后怎么样了?他死了吗?或许附近修道院里的一名僧侣发善心救了他?他的包袱中藏着什么财宝?是个小婴儿还是一盒无价的珠宝?那埋伏在黑夜中向他开枪的是什么人?他们把财宝带走没有?还有,谁知道那匹大白马跑到哪儿去了?

能知道这些当然好。可我不会告诉你的,不会的。你可以自个儿找到答案。你尽管去想象吧!

书对你意味着什么

1970 南斯拉夫 埃拉·彼罗西(Ela Peroci)

埃拉·彼罗西(1922—),南斯拉夫女作家,曾获安徒生奖提名,两本书荣登IBBY表彰榜。

一本书对你们小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我说不大准。也许,它意味着一丁点幸福,快乐;也许它能让你想起是谁把书当作礼物送给你的。读一本书可能让你觉得是跟这本书的作者说了一通话。哦,这些就够了,作家们希望的也不过是这些。也许你是因为忧伤才去读书,这时一本书就像几句安慰的话一样为你排忧。对你们当中一些人来说,一本书可能会激起他们干一件人生大事的愿望。而对另外一些人呢,书就像一只魔术箱,不为人知的世界、精彩的故事和非凡的人全从里面钻出来了,就像叮叮当当的铃儿一样,你只需读下去就能看到他们。

人们惯于这样说:书是向世界和人类生活开启的一扇小窗户。可是我却想象不出那是什么意思。直到我认识了一个叫海伦娜的小姑娘以后,我才明白为什么把书叫作世界的窗口。让我告诉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吧。

我很早以前认识了海伦娜,有时我去看望她,我们像朋友那样聊天。

许多年前她病了,卧病在床。一个月又一个月过去了,一年多以后她才好。家人都好好地照顾她,可是他们总不能全天都陪着她呀,他们得去工作。这样,白天海伦娜就只身一人了。晚上家人回来时,她对他们说:“给我讲点儿什么吧,我一个人好孤单。”于是她哥哥从图书馆给她借来一本书,让书来陪伴她度过白天的时光。他找不到什么更好的东西来让她打发日子。

海伦娜开始读书,一读就忘了自己的孤独。天快黑了,可她却等不及了,她想早点告诉家人她都读到了什么。于是大家一边用晚饭一边听她讲。这是海伦娜生病卧床以来最开心的一个晚上。

她哥哥开始一本接一本地从图书馆借书来给她,一到晚上大家就听海伦娜讲她从书上读到的故事。家人都没时间读书,至少他们以为是这样。海伦娜给大家讲古今的故事,讲什么是幸福,什么是富有,什么是战争和饥饿。她还对他们讲一些好人和名人的故事,讲大画家和大音乐家的故事。这些都是她从书上学来的。有时她还会给他们念上一首诗。

邻居中的大人和孩子来看她,她就给他们讲故事,为他们开启通向世界的窗口。

现在,人们仍然爱上她家去。

在这国际儿童图书节的日子里,我希望最美的图书能为全世界的儿童打开通向人类生活的大大小小的窗口;希望这些书也为人与人之间、国与国之间开通一条条道路,给全世界的人带来幸福与和平。

小马丁和他的书

1971 奥地利 埃利卡·利莱格(Erica Lillegg)

埃利卡·利莱格(1910—),奥地利女作家,其作品曾获IBBY表彰榜提名。

4月2日是伟大的童话作家安徒生的生日,这一天,全世界的儿童都庆祝国际儿童图书节。有一个以书为友的小男孩儿,名叫马丁。他住在哪儿,这倒没关系,或许就住在维也纳,或许在纽约、罗马、斯德哥尔摩,或许在芬兰或西班牙的一个小山村里。马丁和祖母住在一起,祖母待他可好了,好就好在她常给马丁讲故事,谁也没有祖母的故事讲得好听。在那漫长漫长的冬夜,每天干完活儿,她就坐在壁炉旁,一边织毛线衣一边开始讲她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啊……”或者“那时你还太小,不记事儿呢,听着,故事开始了……”

马丁屏住呼吸认真听着。

有时,毛线衣织到针脚复杂的地方了,那故事就变成这样的了:“那魔术师大叫……一、二、三、四、五……你这小可怜儿……六、七、八……你猜怎么样……上二针,下二针……我说到哪儿了?”“你猜怎么样,”马丁帮她回忆。“怎么样?什么怎么样?出什么事了?我是不是丢了一针?”老祖母吓了一跳,忙问。马丁也生气地跳起来,埋怨祖母织破活计。“我要是不织,你礼拜日穿什么?你穿衣服太费,小朋友,”祖母说。停了一会儿,她又说:“其实,你不小了,可以自己看书了。”

不一会儿,祖母就给马丁的桌上放了一本厚书。马丁闷闷不乐地翻起书来,发现里面有不少图,就问祖母这些图是什么。“我可不给你讲。我讲的也许还没你自己想的有意思呢,自己看吧。”

可马丁不乐意读。他只是漫不经心地翻着,倒是那些色彩鲜艳的彩图令他产生了好奇心。他深知那些黑字是讲解这些彩图的,可读起来又太费劲!“您念给我听吧,”他央求祖母。

祖母摇摇头,“我念,谁来给你织毛衣补衣服?”

马丁叹口气又低下头去读书了。一开始他读得很慢,可读着读着他突然读上瘾了,忍不住要不停地读下去。很快读完了一页,他又接着读下一页,越读越高兴,一直读得满脸通红。祖母见状不得不劝他快上床睡觉。

书!人一旦用心读懂了第一本,就会开始一本又一本地往下读。很快他就有一大堆书了。有时他盯着自己的书,心想这些书在书架上看上去各不相同,不过是有个彩色封面的一叠子纸,一句话不会说,什么许诺也不会给你,可一旦打开来读,他们就会牵着人的手,把他带进神秘的王国,去做冒险的旅行。书使他成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作为走遍全世界的旅行家,他征服了世界上的最高峰;他可以忍饥挨饿,为的是寻找财宝;他变成了一个英雄,救了一个小孩子的命;他甚至变成了一个小姑娘,被坏人骗走了,最终又找到了自己的父母,全家人团聚后,幸福地流着泪大喊大叫……

最令马丁感到神奇的是,他成了书的主人,书是他的仆人。书不再像祖母或老师了,书开始听他的话了。只要他高兴,这些书就会向他讲他们知道的一切。他真是越读越起劲了。他站着也读,走着也读,有时就在牲口棚里靠着他的小毛驴读,有时上床以后偷偷地读。甚至上课时把书放在书桌里偷偷读,老师发现后没收了他的书。

老师说:“如果你只读书不听课,那就不好了。因为书是跟你一块儿成长的。你长得越大,书也就变得越难懂。如果你不听讲,不学新知识,你就读不懂大书了,明白吗?”

马丁虽然没听懂老师的话,但他上课不再偷看课外书了。后来,老师把马丁带回自己的家,马丁看到老师家有那么多的书,柜子里、桌子上、书架上到处是书。老师对他说:“先拿一本回去,看完一本再来换新的。”

马丁现在开始给祖母念书听了。每天祖母坐在壁炉旁织毛衣,马丁就给她念好听的故事。

与书交朋友

1972 美国 门德特·戴扬(Meindert DeJong)

门德特·戴扬(1906—1991),生于荷兰,幼时移民美国, 1962年成为第一个获国际安徒生奖的美国作家,在国内也多次获得各种大奖。主要作品有《学校屋顶上的轮子》《一家六十个爸爸》和《来了一条狗》等。

半个多世纪以前,我8岁的时候来到美国。我通过读书,不仅在一个新的国家里找到了新朋友,我还发现,书能给人一种迷人的生活。

我是从荷兰来美国的。留在记忆中的,不是同祖父、祖母、叔叔、婶婶和表兄妹们分别的场面,而是我没有读完的一本书,名叫《玻璃球》,我再也没读到那本书,不知道它的结尾。

我没能带走那本书,因为那是学校的书。那是我三年级时的读物,是第一本故事书。一本书,只讲一个故事!

老师只允许我们每天读一页。我们从来不多读一页,从来不往前翻一页看看下面讲点什么。我们就这样一天一页地读着那个迷人的故事,可我只读到一半就需要到美国来了。

我至今还能像半个世纪以前一样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本书的模样。最初来到美国的那些日子,我总感到心里很难受,因为我再也不知道那本书的结尾了。我们是在一个漫长的暑假开始时来美国的。我爸爸在一个胡同中为我们家找到了一个住处,那事儿我也仍然记得很清楚。街的一边是暖棚和保育室,街对面是七座破破烂烂的住房。我们搬进去的那个家中没有自来水。另外六家都是从荷兰来的,可我家是最新来的移民,为此他们很敌视我家,不肯帮忙。我父亲一家家央告过去,他们才肯给我们些水。

我不会讲胡同里其他的孩子们讲的话,一个朋友也没有,也没有书。不过,我看到父亲挨家挨户去要水,受到了启发——我可以向那几家的大人去借荷兰文的书。可能,我是想借到《玻璃球》,看看结尾是什么样的……现在,我记得最清楚的,不是那个昏暗的胡同中没有自来水,而是在这个富裕的美国,那个胡同里的人没有一本书。

因为我家没自来水,我们只好搬到邻近的一条胡同里去。这条胡同没有暖棚,街道两面都是住家。这里有的人家里有书,是荷兰文的书,我能读懂。不过这些都是给大人们看的书。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只读这些厚厚长长的大人书。在那段时间里我学会了讲英语,可我读的却只是荷兰文。

记得一天来了一位年轻妇女,她是来借书的。我想向她借荷兰文的书,可我得用英语同她说话,她一句荷兰文也不会。我现在还真真切切地记得起我们的谈话。“我只有给大人看的书,”她说。“没关系,”我说。“我就是读大人的书,我只有这样的书看。”“那可不好,你并不需要这类书,”她说。“不远处有个图书馆,书架上全是儿童书。”“可我看不懂英文啊。”“你只要会说英语,就能看懂英文书,至少可以看懂儿童的英文书。为什么不先读点童话呢?”“童话?什么叫童话?”

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她建议说。你可以得到一张借书卡,免费从图书馆借书看。

我呆呆地站在门口,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她说这是真的,还让我看了她的借书卡。她教我去附近学校的图书馆,向图书馆管理员要一张申请卡,然后回来找她,她在我的申请卡上签字认可后,我就可以一次借四本书,一借就是一个月呢。

在这之前我不知道有公共图书馆这回事。当我轻轻推开门溜进那间图书室时,我不禁呆住了:只有一间屋,可四面墙全让书占满了!我还记得,屋里安静得出奇,只听到墙上的钟表嘀嗒作响。我悄声地向图书馆员提出要一张申请卡。令人吃惊的是,那个伟大的女人竟替我填了申请卡。拿到申请卡我就一路小跑去找我那位朋友,是她为我打开了这样一个新世界。她在我的卡片上签了字,我马上就拿着它一口气跑到图书馆。

果然我得到了同她一样的借书卡。我站在桌前,摆弄着这张漂亮的新书卡,上面还没填上书名,以后我就可以一次从这里借四本书了,四本四本地借下去……我想我四天就可以读完四本书的,我环视四面是书的墙壁,掐算着,一次读四本,多少次可以把这几面墙上的书读完。那些书肯定都是英文的,可我的英文也不错,足可以读儿童的书,读完儿童书以后我就可以读这屋里的大人书了。

我转身看看图书管理员,她也看着我。屋里静悄悄的,钟表嘀嗒嘀嗒送走了一个伟大的时刻。

让全世界的孩子都有书读

1973 捷克斯洛伐克 波乎米尔·日哈(Bohumil Riha)

波乎米尔·日哈(1907—1987),是1980年度安徒生奖得主。

8岁那年,我的书架上有3本书。现在想起来还历历在目。一本是你们都知道的英国作家的《鲁滨孙漂流记》,另一本是《着了魔的小古斯塔夫》,作者是一位波兰女作家,你们都没听说过她。第三本则是我们捷克的古典作家约瑟夫·瓦斯拉夫·斯拉德克的诗集。

现在,当我整理书架时,有时还能看到一两本,但我怎么也无法一下子把它们全找到。当然,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它们深深地镌刻在我的脑海中和心海中,永远难忘。

鲁滨孙的故事给我们讲了什么样的道理?那就是,当你孤身一人时,千万别吓昏了头,而应该让你的双手学会做一切事情。这样,无论情况多糟糕也不用怕它。记住,遇上这种情况时四下里寻找寻找,看有没有别的什么人能帮忙,因为人一孤独,就容易伤心难过。

那么小古斯塔夫的故事让我明白了什么道理?我曾经是个懒孩子,娇生惯养,淘气极了。可是这么一个童话却让我变成了一个像小蜜蜂一样忙碌的人。我觉得我学会在蜂房里干活以后,我才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孩子。在这个世界上不干什么活儿可不行,因为你干活儿、工作,并不只是为你自己,同时还是为大家。

那么,斯拉德克的诗教会我什么道理呢?哦,太阳是金黄火红的。天是大亮的。泉水清澈透明像水晶石。天空白净净的,而地上的马也许长着黑亮亮的毛。那狗是什么样的?哦,它从早到晚都活蹦乱跳,谁知道为什么。总之,这世界是美好的,活着很有意思。后来,我长成大人了,并且有幸成为给儿童写书的人。我愿意把我从读书中得到的知识全写进自己的书里,告诉孩子们。

在我书里的行行页页中,我投入了我自己最优秀的品德,我指的是这些:

我或别人干好了一件事就兴高采烈;我喜欢朋友,相信朋友并喜欢崇拜某个什么人;我热爱我的祖国,愿意为促进各国人民之间的友谊出把力。简言之,活着,有无穷的乐趣。我的每本书中都渗透着我所说的某一点,每一点都像一颗粮种。至少我认为是这样的。小读者们可以把这一粒粒粮种攒起来。很可能,这对他某一天要做出什么决定时有所帮助。当他该说“是”的时候他就会说“是”;说“不”的时候就会说“不”。

我觉得我的读者读了我的书以后会比他没读以前要幸福些,读了我的书后他会更急迫地去做点什么事。

但我也必须承认,有件事很让我苦恼。我到过世界上很多地方,亲眼看到有些国家的孩子或有些社会底层的孩子从来没得到过一本书。他们有很多时间读书,可却没书可读。

你尽可以说,他们有别的烦恼:他们连肚子都吃不饱,还常常遇到战争。是的,世上的事是很糟,我们成年人应对此感到惭愧。但是精神上的贫困也是可怕的呀,它剥夺了儿童的未来。所以,我觉得,当我们知道世界上有不少孩子没书读时我们不该沉默。我们要竭尽全力去为他们提供图书,不达目的,不可罢休。

我希望全世界的孩子至少都像我儿时那样有3本这样的书。

走遍天下书为侣

1974 英国 尤安·艾肯(Joan Aiken)

尤安·艾肯(1924—),英国著名女作家,曾获英国《卫报》小说奖。

如果你独自驾舟绕世界旅行,如果你只能带一件东西供自己娱乐,你选择哪一样?一块大蛋糕,一幅美丽的图画,一本书,一盒扑克牌,一只画箱,织毛衣的扦子和毛线,一个八音盒或一只口琴?

很难做出选择。至于我个人,我不要蛋糕,那东西一吃就没了。我也不要扑克牌,风一吹那些牌就全飞了。毛线弄不好会湿了。口琴比八音盒好些,因为你可以用它吹自己的曲子,而八音盒只演奏固定的几个曲子。我不带图画,因为我可以看大海上的景色。也不带画箱,因为里面的纸总会用光的。看来最后,我要在口琴和书之间作一个选择。我相信我会选择书。

一本书!我会听到有人感叹:如果你坐船周游世界,这一趟下来,你可以把它读上100遍了,最终你能背诵下来。

对此,我的回答是:是的,我愿意读上一百遍,我愿意读到能背诵的程度。那没什么关系。你不会因为以前见过你的朋友和父母兄妹就不愿再见到他们吧?你不会因为熟悉家中的一切就弃家而去吧?你喜爱的书就像一个朋友,就像你的家。你早已见过朋友100次了,可第101次再见时你还会说:“真想不到你懂这个!”你每天都回家,可不管过了多少年,你还会说:“我怎么没注意过,那灯光照着那个角落,光线怎么那么美。”

你总可以从一本书中发现新东西,不管你看过多少遍。

你会读书,而任何动物都不会,不管多么训练有素的动物都不会读书。只有人会读书。读书时,你就走出自己的心脑,进入另外一个人的心脑中,倾听另一个人的思想。在这个时候,你就开动了自己的脑筋,这是世上顶有趣的事。

所以,我愿意坐在自己的船里,一遍又一遍地读那本书。首先我会思考,想想故事中的人为何如此作为。然后我可能会想,作家为什么要写那个故事。以后,我会在脑子里继续这个故事,回过头来回味我最欣赏的一些片段,并问问自己为什么喜欢它们。我还会再读另一部分,试图从中找到我以前忽视了的东西。做完这些,我会把从书中学到的东西列个单子。最后,我会想象那个作者是什么样的,全凭他写书的方式去判断他……

这真像与另一个人同船而行。

一本你喜爱的书就是一位朋友,是一处你随时乐意去就去的熟地方。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你自己的东西,因为世上没有两个人用同一种方式读同一本书。

如果世上每个人都有一本书,即使一本书(当然他们要能读懂),我相信,世界上就会少点麻烦。

只要人手一本书。这不难做到吧?

我们怎么开始做起呢?

致父母

1974 英国 安格斯·威尔逊(Angus Wilson)

安格斯·威尔逊(1913—),英国著名小说家、批评家、教授。

我父母步入中年时生下了我这个老六儿,我比五哥小13岁。这样,比起世界上的“独生子”来,我比他们更受宠也更孤独。我父母爱我如命,可我那些孩子气的兴趣和要求,在他们来说是太过分、太让他们疲于应付了,他们无论怎样也成不了我的好伙伴。我的几个哥哥倒是使家里充满了生气和友爱之情,可他们都快长成大人了,才不会关心小孩子呢。他们把我当成小孩儿,讲些稀奇古怪的事,做稀奇古怪的游戏或胡扯点什么。这些东西一点意思也没有,只是令我不解而已。其中原因是,他们要么太费心思,编的那些东西超出了一个小孩子的想象力;要么就是按照常规弄得千篇一律,一点也不把我当成一个有个性的孩子看待。

多少年后,我在大英博物馆当图书馆员,一连几个月给几百本儿童故事书编目。在工作中我发现,那些书正是儿时我们家人无法让我喜欢的那一类,它们或故意弄得稀奇古怪只令孩子目瞪口呆而毫无教益,或先入为主地按几个年龄段,一刀切,统统简化一番(如4—6岁,10—12岁,依次类推),这样永远无法启发个性化的想象力。

万幸的是,这类书数量总算是少的,而成功的好书总算数量不小。对我这样孤独的孩子来说,书和故事是我的希望和救星。为什么回忆童年只觉得那时的天气都不寻常?我不知道。但是,在我的记忆里,第一次结识阿拉丁、小红帽、灰姑娘和辛伯达等男女主人公时,我总觉得是躺在绿草地上看书,天空总是碧澄无云,阳光总是那么温暖;即便不是这样美好,我也是坐在火光熊熊的壁炉前看书,屋外呼啸的狂风只能给我着了迷的故事添点趣味。

孤独地身处在一个令我迷惘的成人世界中,我觉得童话中那些男女主人公的冒险行为正是我自己生活的写照。我生活中的那些奇怪的、迷人的、勇敢的叔叔、阿姨等大人们一时间都成了怪诞故事中的妖婆、仙女、魔鬼或会说话的动物。从这些人,我又联想到比特利克斯·波特笔下的那些装扮成男人或女人的勇敢而孤独的小动物们,有泥鸭子杰米玛、彼得兔和纳特金小松鼠。我既可以参与它们的活动,与它们为伍,也可以远离它们,只旁观、欣赏它们的活动。后来我读了爱丽丝的冒险故事,特别是看到小爱丽丝与红、白王后穿过镜子的冒险故事,我似乎觉得自己在那个成年人的“真实”世界里生活了许多许多年,在那里,聪明机智是和聪明的糊涂难解难分地纠缠在一起的。我是从爱丽丝的镜子走向狄更斯的小说的,他的小说仍然是我想象王国的根基。

一部儿童读物,如果它是丰富的,总能给孩子打开一个能让他牢记一辈子的世界,而一部粗陋庸俗的小说则让人一辈子精神不振。对那些与众不同的孩子来说,同龄人中有成百上千的孩子是一些有想象力的“独生子”,书是避难所,是欢乐的源泉,是在心灵深处把他们的内心世界与外部世界相连接的结合点。

精灵山

1975 丹麦 汉斯·克里斯蒂安·安徒生(Hans Christian Andersen)

1975年,主办国丹麦用安徒生的童话作节日献辞。

一棵老橡树,身上尽是裂口。蜥蜴们在裂缝中爬进爬出。他们都说蜥蜴话。“你听见老山里头闹动静儿没有?那儿住着好些小精灵鬼儿。”一只蜥蜴说。“这两天闹得我一直就没合过眼,得了牙疼病都比这个好受。”“没错儿,山上头是闹事儿呢,”另一个蜥蜴说。“昨个儿夜里小精灵们把山给架在四根红柱子上,一直到鸡打鸣儿才撤。这下他们家空气可就新鲜了。小精灵姑娘们正学跳踢踏舞呢。没错儿,是有什么东西升起来了。”“我有个熟人,是条蚯蚓,”又一只蜥蜴说。“他出山时我碰上他了,跟他说过这档子事。他这两天一直在山里挖洞来着,听到不少事儿。这可怜的东西没长眼,看不见什么,可他的耳朵可管用了,还很会感觉。他说小精灵们这几天要招待贵客了。小蚯蚓不告诉我是谁,没准儿他压根儿不知道呢。山上的鬼火全让他们弄去点火把了,要点一大溜火把呢。山上的金银可多了,都要擦亮了摆在月亮地儿上。”“来的人该是谁呢?”蜥蜴们都大声问道。“怎么了?听,有哼哼声!有嗡嗡声!”

就在这时,小精灵住的山裂开了口子,里面跳出来一位精灵老太。她像所有的精灵一样,脊梁是凹下去的。她打扮得十分庄重。她是精灵王的远房亲戚,当了精灵王的管家。所以她的额头上戴着一颗琥珀心。嗬,她跑得可真快,一路跑到黑鸦住的沼泽地里去了。“我们请您今晚上精灵山去做客,”她说,“不过请您帮个忙,帮我散发邀请信。你也没个自己的家,无法回请我们来做客,那就帮我干点活儿,也算你出了力。我们要请的贵客是最有身份的巨人,我们的国王要让他们好好儿见识见识。”“都让我请谁呢?”黑鸦问。“盛大的化装舞会,谁都可以参加,”老太婆说。“人也可以来。就是说,凡是有点像我们一样聪明的都行,比如睡觉时也能说话的人。但是今晚的宴会可要挑人参加了,只有最有身份的人才能来。我跟国王为客人的名单争论过,我反正不同意鬼呀魂儿的来。老人鱼和他的女儿美人鱼们你可要第一个去请。他们不喜欢干巴巴的地方,告诉他们,给他们每人准备了潮湿的石头座儿。别忘了告诉他们,说定了,他们不会拒绝的。然后去叫那些最有身份的长尾巴的巨人们,还有河精灵和土地神。再有就是坟猪,地狱马和教堂鬼儿,可别忘了。按说他们算牧师,请不请都行,不过我反正不愿跟他们闹别扭,再说我们跟他们关系挺近,他们常来,这次也就请他们来吧。”“好嘞!”黑鸦答应一声就飞走了,去传邀请。

这时小精灵姑娘们已经在山顶上跳起舞来了,她们肩上披着用雾和月光织成的大长披巾,看上去十分漂亮。

山中间的大厅自然早就装饰好了。地板是用月光洗过的。墙是用女巫给的油蹭过的,闪闪发亮。

厨房里,铁叉上烤着青蛙肉,蛇的肚子里塞满了小孩子的手指头也在炉子上烤着。色拉是用毒蕈籽儿做的,用老鼠的嘴巴围着它摆了一圈儿算是花边儿,上头浇的是芹菜汁儿。细脖子水瓶里早灌满了酒和啤酒,那酒是坟墓中藏了多年的老酒,啤酒是泥沼女巫的酒窖里酿的。这份菜单算是挺像样的了。生锈的钉子和教堂窗上掉下来的碎玻璃片子就当是甜食了。

精灵王的王冠是用粉笔末儿擦亮的,只有那些学习最用功的男孩子的粉笔才能用来擦王冠,这样的粉笔可难找了。卧室里的窗帘是新洗过的,用蛇吐出的毒液粘在了墙上。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小精灵们,满山都响着他们奔走的声音。“现在,我来烧一把马毛和猪鬃,就没我的事儿了,”老管家说。“爸,亲爱的爸爸,”精灵王的公主们叫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谁是贵宾呢?”“好吧,这就宣布,”精灵王说,“你们当中有两个要结婚了。挪威的老巨人王要来了。他的城堡是用花岗岩砌成的,太大太高了,大厅的顶上总覆盖着白雪。他还有一座金矿。不过别小看他哟。他今天会把他的儿子带来,他们想结婚了。老巨人是个真正的挪威人,诚实,健壮,正直。我老早就认识他,在他的婚礼上我们交了朋友。他是来找咱们丹麦女人做老婆的,那女人是莫因粉崖国王的公主。不过她很久以前就死了。”“我真想再见见这位老伙计呀。我听说他的一双儿子给宠坏了,脾气着实不好。谁知道呢,也许这是别人说坏话中伤他们。早晚会知道真相的。就看你们的了,教教他们怎么为人处世。”“他们什么时候来?”大女儿问。“那要看风大不大,天气好不好了,”精灵王叹道。“他们是坐船来。我想让他通过瑞典从地上过来,可这老东西守旧,跟不上潮流,非坐船不可,真不应该。”

就在这时,两团鬼火跑进大厅,一团比另一团火旺一些。“他们来了,来了!”两团鬼火都喊道。“把王冠给我,我要站在月光下迎他们,”精灵王说。随后他领着女儿们去接客人了。

他的女儿们撩起披巾,一路行着屈膝礼。挪威王来了!他的王冠是用冰做的,用松籽擦得亮亮的。他披一件熊皮大衣,脚蹬沉重的大靴子。他的两个儿子倒穿得不那么厚重:他们的衣领敞开着,没有穿吊裤带,看上去十分强壮。“这也叫山?”小儿子笑道。“在挪威这只能叫地上一孔洞。”“别犯傻,”老巨人王说。“洞是陷进去的,可山是鼓出来的。你们难道没长眼?”

令两个年轻人吃惊的是,这里的人们能懂他们的语言并也用这种语言说话。“别冒傻气,”父亲骂他们,“要不人家会以为你们是昨天才出生的人,会把你们放在炉子上,一夜就烤干你们。”

他们进了大厅,宾客全在等候。他们来得太快了,让人觉得是风吹来的。人鱼和他的女儿们坐在灌满水的桶里,很有点像在家中一样随便。除了巨人的儿子,别人的吃相都很好。那两兄弟竟把脚放在餐桌上。可他们认为这没什么错儿。“把脚放下来!”老巨人王怒吼道。

他的儿子们磨蹭了一会儿才听从了老父亲的话,总算把脚放下来了。可紧接着他们又用装在衣袋里从挪威带来的松塔把两位精灵姑娘弄得直痒痒。饭吃到一半,他们又把靴子脱了下来,说是让自己的脚松快一下儿,还把靴子交给精灵姑娘保管着。

老巨人王同他的儿子们纯粹是两类人。他给人们讲述挪威的群山,讲悬崖下奔腾的河流和汩汩的小溪。江河滚落到峡谷时,水声如雷,像什么乐器在弹奏。他还说,大马哈鱼能从最重最快的瀑布中钻出来,而河仙女则会弹金色的竖琴。他还让人们想象,在静静的冬夜,你会听到雪爬犁上铃声叮当当响起,看到年轻人滑冰,他们就那样手持燃烧着的火把在明镜样透亮的湖上滑着,那冰太清澈透明了,你可以看到鱼儿在你脚下惊恐地飞逃。他太会讲故事了,似乎能让大家都听到大锯木厂的“嗡嗡”声,能听到青年男女们边跳边唱。“哈哈!”巨人王突然大叫一声,猛然亲了精灵老太一口,大厅里的人们全听到了这一声亲吻。“这是哥哥的吻,”他说。其实他压根儿不是她哥哥。

现在,精灵姑娘们开始跳舞了。先是跳简单的舞步,然后是踢踏舞,最后是一种最难的舞,叫什么“伸胳膊扬腿舞”。又是转又是扭,让人分不清哪是胳膊哪是腿,哪儿抬起来了哪儿又落下去了。地狱马让这通儿乱舞给看得眼晕恶心,不得不离开,不看了。“哇!”老巨人王叫了起来。“她们有一腿好功夫,跳得好。她们还会别的吗?”“您自己看吧,”精灵王说着把小女儿叫到跟前来。这女子像月亮一样娇美,是姐妹们当中最娇小的一个。

她把一根白木头一口吞进肚里去了,她会这一手儿。

巨人王说他不愿让自己的老婆会这一手儿,并说他的儿子们肯定同意他的话。

第二个女儿会变个人影儿出来,站在那里像有影子陪伴着。这一招精灵和巨人都不会。

第三个女儿跟前两个完全不同,她曾经当过泥沼女巫的学徒,会酿啤酒,还会用萤火虫装点枯木头桩子。“她能当个好媳妇儿,”巨人王冲她挤挤眼说。要不是他早喝了那么些酒,他真想为这个姑娘干一杯。

现在又一个姑娘上来了。只见她手持一把金色的大竖琴,一拨第一根弦,大家就全抬起了左腿,再拨一根,大家抬起了右腿。她让大家怎么动大家就得听她的。“这个女人可危险,”巨人王说。他的两个儿子早溜了出去,他们对这一套烦透了。“下一个,你会什么呢?”巨人王问。“我学会了热爱挪威,”这个女儿呢喃道,“我非挪威人不嫁。”

可别的小女儿们却悄悄对巨人王说:“她这么说是因为她读过一首挪威的诗,那首诗预言说全世界塌下去的时候挪威的大山也不会陷下去,它们仍旧会挺立着,成为世界的坟头。姐姐怕死,才说要嫁给挪威人的。”“哈,原来是这样!”老巨人王笑道。“你露馅儿了。老七姑娘,你怎么样?”“先让老六说,六在七前头,”精灵王说,他还会数数。

六姑娘太害羞了,不敢走上前来。“我只会说大实话,”她终于悄声说,“没人爱听实话的,所以我只顾为自己缝裹尸布了。”

现在该老七姑娘了,她是最小的女儿。她会干什么?她会讲童话,人们要听多少她就能讲多少。“瞧,这是我的五个手指头,你把每个手指头的故事都讲出来我听听,”巨人王命令说。

精灵女把他的手握在自己手中开始讲了。巨人王听着听着大笑起来,几乎要把肚子笑破了。该讲戴戒指的无名指的故事了,就在这时,巨人王叫道:“行了,就这些了!我的手归你了,你就嫁给我得了!”

可小精灵女们不干,说还有两个手指头的故事没讲出来呢,一个是无名指的,另一个是小手指头的,这两个故事都不会长的。“让它们等等吧,”巨人王说。“下个冬天我们再来听。到时你就给我们讲讲松树啦,白桦啦,霜雾啦,还有河仙女带来的礼物什么的。我们挪威人实在爱听好听的故事,可那儿的人都不怎么会讲。我们会坐在我的大理石大厅中,厅里点着松枝火把,用镀金的牛角杯喝蜂蜜酒,那牛角杯可是当年的海盗王用过的呀,河仙女儿一下子就送给我好几只哩。还有一个人名叫‘回声’,是个又高又瘦的家伙,他会来给我们唱歌的。他什么都会唱,挤奶女工赶着牛羊吃草去时唱的歌他都会。哈,咱们会好好乐一乐。大马哈鱼会跳出来砸在我的大理石墙上,哦,不过我可不让它进来。请相信我,挪威是个古老的地方,太好的好地方。咦,我的儿子们哪儿去了?”

是啊,他的儿子们呢?原来他们在野地里比着劲追赶那些鬼火,要吹灭它们,可它们是聚在一块儿搞火炬游行的。“你们干嘛这么瞎跑?”他们的父亲骂道。“我刚给你们找了一个新妈。现在,你们可以在那一群姨妈当中挑老婆了。”

可两个儿子说他们现在只想喝酒、吹牛皮,根本不想结什么婚。于是他们就胡说八道着对喝起来,喝完了还把杯子口朝下倒过来,以示干了。然后他们就脱掉衬衫横躺在桌上大睡起来,他们说过他们从不“讲究礼数”。

老巨人王同新娘跳了舞,还换着穿靴子,换穿靴子比交换戒指要显得高雅。“听,鸡叫了!”老精灵女喊道。“我们得关上百叶窗,要不然阳光会把咱们全烧光。”

就这样,精灵山的山门关上了。可外头的蜥蜴们还在老橡树上爬上爬下。“啊,我真喜欢那个挪威老巨人王,”一条蜥蜴说。“我更喜欢他的俩儿子,”蚯蚓说,可是这个可怜的小东西没长眼,什么也看不见。

神奇的金鱼

1976 伊朗 埃尔汗姆·扎巴克赫特(Elham Zarbakht)哈拉赫·扎巴克赫特(Haleh Zarbakht)

这篇文章的作者是家住伊朗首都德黑兰的两位小姑娘。埃尔汗姆·扎巴克赫特(1965—),现在伊朗当医师;哈拉赫·扎巴克赫特(1962—),现在德国当药剂师。

我能在书的神奇世界里旅行,同大树和清泉说话,真开心啊!我还可以到大巨人和魔术师的房子里去看看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在书的世界里,我可以跟全世界的人交朋友,与主人公一起走遍全世界,与全世界的小朋友一起玩耍。

读书时,我就走进了一个神奇的世界,和小仙女们一起旅行。我坐在她们美丽的翅膀上,把我的愿望告诉她们,想要什么她们就给我什么。

我永远忘不了我读的第一本书。那是五年前,我得到了一本书,叫《神奇的金鱼》,那里头的画儿真是太美妙了,我一下子就给迷住了。第二年我上学了,会认字了,又开始读那本书上的字,学会了书上奇妙的话。从那以后,我就用心记住了这个故事,从此每天晚上我都对这条金鱼说说我的愿望,不过我要的东西从来不太多,我从来不敢胡思乱想。后来,我又读了不少好书,但是哪一本也比不上第一本。直到现在,我晚上上床时还想着它,以为自己是那书里幸福的渔夫。我把我的愿望说给那金鱼听,早晨起床后我就尽自己的全力让这愿望变成真的。

你呢,我从不相识的朋友,你也有这么一条奇妙的金鱼吗?

读书的快乐

1977 法国 雅克·夏尔庞特(Jacques Charpentreau)

雅克·夏尔庞特(1928—),法国诗人、诗歌编辑和法语教师,出版过多部成人和儿童作品。

从前有个小小的手指头儿,它在书的森林里,沿着一条条字句的小路走啊走。

这个小小的手指头,它是一个男孩儿的,还是一个女孩儿的?没有人知道。它不停地走啊走,到处碰上好朋友:灰姑娘和鹅妈妈,比尔博、穆哥利和米什卡,穆米娜、爱弥尔和福勒华,巴加博、彼得·潘和桑德拉,还有穿靴猫、宁与波琳娜……

一字字,一行行,一段段,一页页,它走啊走,直到书林的中心。一路交了越来越多的朋友,大家都走同一条路。一片树叶,又一片树叶;一个朋友,又一个朋友;一棵小草,一缕花香,一片开满鲜花的草地,眼前的大森林越来越美丽。

林地中央生长着最大的一棵树,最高的一根树枝上站着书鸟,一看到这小手指头,它就立即亮起歌喉:“清晨旭日东升,我要放声歌唱,

这是生活的好时光;

中午阳光灿烂,我要放声歌唱,

这还是生活的好时光;

黄昏夕阳西下,我要放声歌唱,

这永远是生活的好时光;

夜晚群星闪烁,我在你的梦乡里歌唱,

歌唱你和朋友的欢乐,

这是自由、自由、自由的好时光!

生命的大书就这样写成,听我的,早点读它吧,

快乐的书,快乐之书。

你找到了我,我就会永远为你歌唱:

读—读书,读—读书,读—读书。”

如果你去书林漫步,定会遇到很多好朋友。在那永不落叶的最高的枝头,书鸟会为你和我日夜不停地歌唱:读—读—读书,读—读—读书,读—读—读书。(杜惠玲译自法语,黑马根据英译修订)

书中有一个活生生的世界

1978 澳大利亚 柯林·提利(Colin Thiele)

柯林·提利(1920—),澳大利亚儿童文学作家。他的小说《风暴中的孩子》是儿童文学的“经典作品”,小说改编成电影后受到世界各国的好评。

在澳大利亚南部的一座农场上,住着一个小男孩儿和一个小女孩儿。

六月里,湿润的土地上泛着青青的麦苗;可到了翌年一月,火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青草就都被晒干了。

农舍是用石头筑成的,住室外面环绕着一圈宽大的回廊。屋里有一间很大的厨房,地窖里贮藏着好多熏猪肉、火腿、鸡蛋、奶油、果酱和腌黄瓜。那时还没有电灯,没有收音机和电视,也没有冰箱。

厨房的壁炉上是一条长长的壁炉台,台的边上摆着一座胖胖的大钟,一只钟摆在忙忙碌碌地摆动着,看上去真像哈姆提·达姆提坐在墙头儿上优哉游哉地晃着一条腿。座钟旁边堆着一大堆杂乱的书籍,一本比砖头还要重的大《圣经》和一些关于《圣经》里人物的故事书,书中有不少彩色插页。另外还有各种画册、园艺书及人畜医书。故事书就更多了。一到晚上,男孩和女孩就和父母一起坐在油灯下一遍又一遍地品读这些古旧的书,直到能背诵这些故事为止。

农家小院儿是个好玩的地方。院子里养着猪、火鸡和鹅,狗的尾巴打着弯儿,雄火鸡耀武扬威像一条条傲慢的大船,鹅的脖子就像长长的胶皮管子。那小女孩儿还养着一匹矮个儿小马,那马太漂亮了,皮毛金黄金黄的,好像阳光就睡在里面一样。

可是,有一天,这一切在一小时之内都被毁了。当时,一阵北风呼啸而来,附近的山里起了一场大火。火舌像血红的洪水向峡谷和山脊蔓延,席卷了围场,吞噬了农舍和棚子。树木烧成了一座座火塔,马厩里和猪栏里的牲口都被烧死了。那匹小马也死了。农夫和全家人不得不躲到地下储水窖里去逃生。待他们爬出来后,地上什么都没了,只有红色的余烬和黑灰。

孩子们紧紧地靠着父亲,他们的母亲独自啜泣着,她双手捂着脸,双肩颤抖着。“都完了,”她说,“都完了,全完了。一切,连书都没了,《圣经》也没了。”“我们要重建家园,”父亲镇静地说,“既然我们的家园是自己建的,我们就能重建。孩子们也会帮忙的。”“可你不能让死者复活!”她说,“你再也读不到烧毁了的那些书了,除非产生奇迹。”“世界上有奇迹,”他说,“天上一下雨,青草又会长出来;烧焦了的树上又会发出绿色的叶子来,甚至灰烬中还能再生出新书来。”

这位父亲是对的。人们成群结队地从远方来帮助这家人。新房建成了。一些人扛来了木头柱子,拿来了锤子和钉子,做成了篱笆;还有一些人送来了羊羔、牛、猪和母鸡;还有人送来了椅子、被褥、水桶和盆子。他们还带来了书——《圣经》《新约》《旧约》和故事书,不久,这兄妹俩的藏书就比从前多了。

他们永远忘不了这一切:这场大火,他们的逃生和重建家园。直到今天,尽管事情已经过去好长好长时间了,他们仍然记得这些。他们甚至把这些写了下来,载进书中,于是他们的书的故事就在一本书中流传下来了,人们读了他们写的书,理解了他们并分享他们的想象。这个世界——宇宙中的整个世界——永远活在书中。有些东西,因为离我们太远、藏得太深或者超越了我们的想象,也许我们在实际生活中永远也看不到。可是,我们可以在书中发现它们。江河可以奔流,猛虎可以腾越,在一页页书中。第25页里也许会爆发一座火山,第36页上坠落一颗星星,第92页上也许会升起一架喷气式飞机。或许室外正有一场暴风雪,可是我们却在宁静的阳光下散步——在书中。

书之奇妙,并不仅仅在于它写的是真实世界,还在于它是头脑幻想的产物;书之奇妙,还在于其非凡的魔幻性,我们可以靠自己找到金苹果,长出魔术般的豆茎并参观耸入云天的城堡。我们可以见到矮妖精、大巨人,可以看到海妖从海里跃出,还可以看到外星人。我们甚至可以看到几百万年前或几百万年后的事。

在书中,我们见到好多人:非洲人和亚洲人,格陵兰人和危地马拉人;人们从大沙漠和森林中来,从深山和平原来;我们见到了婴儿和小男孩儿,教师和邮递员,木匠和小丑,女孩儿和园丁,还有叼着古色古香的烟袋锅儿的白胡子老爷爷。他们活在书中有几百年了。他们永远也不会真的被毁灭掉——这就是农场大火的故事所要说明的问题。

发现了一些版本,就可以更多地印刷,所以旧的书又被赋予了新的生命,如同澳大利亚的沙漠上野火烧过的种子中又生出了植物一样。这就是为什么被烧成灰烬的农舍里又重新装备了书籍。人就是这样重新装备自己的头脑的。

再稀奇的东西也能收进书里。生活中数不清的简单东西书里都有:风在沙漠上吹出的平滑形状,云在风中的星星间互相追逐,雨点儿在街上蹦跳着就像一个个微小的舞者,还有我们手巴掌上的纹路。复杂的东西也有:火箭发射器,电脑,还有我们自己身体里不可思议的化学作用。伤心的事儿:孤独与死亡,奇妙的物种永远从地球上消失了。快乐的事儿:小猫咪打滚儿,鸟儿展翅飞翔,小马驹尥蹶子。逗乐的事儿:人追自己的帽子,椅子散架子了,爷爷的假牙掉拖鞋里咯他脚指头。痛苦的事儿:那些撕心裂肺、热泪盈眶的事。

一切广阔、美丽、可怜、愉快、悲哀和奇妙交织在一起的世界,整个活生生的世界,都融于一本本书中。

你觉得咱们今天该品味哪一部分呢?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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