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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05 12:5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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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清)何梦瑶

出版社:中国中医药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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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碥

医碥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医碥作者:(清)何梦瑶排版:咪奥出版社:中国中医药出版社出版时间:2009-12-01ISBN: 9787802316676本书由中国中医药出版社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前 言

中华医药源远流长,中医药理论博大精深,学说纷呈,流派林立,要想真正理解、弄懂、掌握和运用她,博览、熟读历代经典医籍,深入钻研,精思敏悟是必经之路。古往今来,凡是名医大家,无不是在熟读精研古籍名著,继承前人宝贵经验的基础上,厚积薄发、由博返约而成为一代宗师的。

故此,老一辈中医药专家都在各种场合呼吁“要加强经典学习”;“经典是基础,传承是关键”。国家有关行政部门也非常重视,在《国家中长期科学和技术发展规划纲要(2006~2020)》中就明确将“中医药传承与创新”确立为中医药领域的优先主题,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启动了“优秀中医临床人才研修项目”,提出了“读经典,做临床”的口号。我们推出这套《中医经典文库》,也正是为了给广大中医学子阅读中医经典提供一套系统、精良、权威,经得起时代检验的范本,以倡导研读中医经典之风气,引领中医学子读经典、用经典,为提高中医理论和临床水平打牢根基。

本套丛书具有以下特点:①书目权威:丛书书目先由全国中医各学科的学科带头人、一流专家组成的专家指导委员会论证、筛选,然后经专家顾问委员会审核、确定,均为中医各学科学术性强、实用价值高,并被历代医家推崇的代表性著作,具有很强的权威性;②版本精善:在现存版本中精选其中的最善者作为底本,让读者读到最好的版本;③校勘严谨:聘请具有深厚中医药理论功底、熟谙中医古籍文献整理的专家、学者精勘细校,最大限度地还原古籍的真实面貌,确保点校的高质量。

在丛书出版之际,我们由衷地感谢邓铁涛、朱良春、李经纬、余瀛鳌等顾问委员会的著名老中医、老专家,他们不顾年迈,热情指点,让我们真切感受到老一辈中医药工作者对中医药事业的拳拳挚爱之心;我们还要感谢专家指导委员会的各位专家和直接参与点校整理的专家,他们不辞辛苦,兢兢业业,一丝不苟,让我们充分领略到中医专家的学者风范。这些都将激励我们更加努力,不断进取,为中医药事业的发展贡献出更多无愧于时代的好作品。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07年1月内容提要

本书为清代医家何梦瑶具有代表性的医学著作。全书共7卷,前4卷除卷一开头有部分基础理论内容外,主要阐述内科杂症的病因病机、辨证诊断及治疗方法,卷五论述四诊,最后两卷是方药。

何梦瑶(1692~1764年),字报之,号西池,广东南海人,清代名医。初习儒,雍正八年(1730年)中进士,先后任义宁、阳朔、岑溪、思恩等县县令及辽阳州官。梦瑶幼时多病,故留心医药,并精于医。官思恩时,瘟疫流行,梦瑶广施方药,存活甚众。乾隆十五年(1750年),梦瑶辞官返回广东,先后在广州粤秀书院、越华书院主持院务,暇余继续钻研医学。其所著《医碥》一书,不但对五脏生克学说、阴阳水火理论、八纲辨证要点、治则治法等基本理论有独到的见解,而且在内科杂病的论述中力陈滥用温补之弊,对张仲景、刘河间、李东垣、朱丹溪诸家之医理叙述详明,并掺以个人见解。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由于久居两广,何氏对岭南多种温热病的证治匠心独运,诚为可贵。

何氏极力推崇并继承了明代著名医家王肯堂的学术思想,因而本书的主要内容多直接从王氏的《证治准绳》辑出。何氏认为,《证治准绳》虽为当代医书之冠,但对初学者来说,还是过于奥博难读,因作《医碥》以羽翼之。《医碥》的特点是简约明了,易读易懂。“医碥”,即医学阶梯的意思。本书“辛序”对《医碥》的评价是“言简而意赅,深入而浅出”,确非虚言。其实,简约明了不等于粗陋浅薄,要从《证治准绳》那样的巨著中凝练出精髓,没有深厚的临床实践功底是难以做到的。同时,要在行文上做到易读易懂,更需治学通透。此乃本书的真正价值所在。

何氏可谓博览多闻。当时西学已经传入,何氏亦有所涉猎,算学、几何都曾用功。本书虽然直接看不到多少有关西学的内容,但何氏受西学影响,崇尚务实、致用、不尚玄的思想风貌是显而易见的。何氏在本书自序中写道:“瑶少多病失学,于圣贤大道无所得,雅不欲为浮靡之辞,以贻虚车诮。”

除了《医碥》外,何氏还辑有多种医学著作,如《神效脚气秘方》、《追痨仙方》、《妇科良方》、《幼科良方》、《痘疹良方》被合为一集,名《医方全书》。此外,尚有《伤寒论近言》、《本草韵语》、《针灸吹云集》等。校注说明

一、版本选择

本书初版于乾隆十六年(1751年),但此版本(下称乾隆本)几经沧桑, 目前仅存的是一部有多处缺损的残本。此后200余年,该版本曾多次翻刻,计有:①同文堂刻巾箱本(下称同文堂本);②光绪年间刻本;③1918年广东书局《医方全书》收《医碥》七卷;④1922年上海千顷堂石印本(下称千顷堂本);⑤1982年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简体横排本;⑥1994年人民卫生出版社繁体竖排本(下称人卫本)。

比较以上各版本,以乾隆本为最佳。该版本不但刻印清晰,字迹优美,而且字体规范,文字准确,错误极少,遗憾的是现存无完整的版本。其后的同文堂本虽然错漏较多,刻印字体不够规范,但无残缺,刻印基本清楚,后世其余版本大多翻刻于此。乾隆本虽有残缺,但不算太多,同文堂本的错漏绝大多数都能通过乾隆本补校出来。此次校勘以同文堂本为底本,乾隆本残本为主校本,后世诸本为旁校本,并参考相关文献。

二、校勘原则

在校勘整理中,以对校为主,本校、他校、理校并用。由于主校本(乾隆本)可信度更高,故校勘中采取尽量遵从主校本的原则。

1.以底本与主校本的对校为主,若底本有明显的脱、讹、衍、倒等错误,则依主校本改正,并出注。

2.底本与主校本文字不同,若文义无误,则一律依主校本改正底本,出注。

3.底本与主校本文字不同,若底本正确,主校本有误者,则不做改动,出注。

4.底本文字若主校本无(非缺损情形),且无实际意义,则一律作衍文删除,出注;若底本多出文字有参考意义,则保留,出注。

5.底本明显的刻写错误,一般直接改正,不出注;必要时注明改正依据。

6.底本有误,主校本残损,则从旁校本改正,出注。

7.底本疑有误,各校本均同,据上下文可以理校,则改正,出注。

8.底本疑有误,各校本均同,据上下文也不能确定,则保留底本原文字,同时加注或提出改正建议。

三、注释方法

本校注只对文中个别疑难字词简略注释,一般不出书证,更不作详细考证。

四、其他文字处理

本书用简体字横排,以便阅读。对有关字做以下处理:

1.原书标示版面位置的方位词“右”、“左”,依横排版分别改为“上”和“下”,其余的“右”、“左”仍予保留。

2.对通假字和异体字,直接改成简化字,一般不再出注。

3.方剂中部分药物缺剂量,一律保持原样,必要时加注。若一方中所有药物均无剂量,则不做任何改动,也不出注。

4.原书卷六、卷七之前各有方目、门目,现将方目移至总目录下,并删除门目。原目录项下所有页码字样,一律删除,并依新版重新编排页码。原目录中有项而正文无内容(如卷一目录原有“经络考见针灸吹云集”之类)者,一律删除,不出注。

本次校注时间紧迫,加之学识所限,有不当之处,敬请读者提出宝贵意见,以便再版时修订。校注者二○○九年六月辛 序

王金坛先生《证治准绳》脍炙人口,予友何西池称为近代医书之冠,虑其奥博难读,因作《医碥》以羽翼之。其书文约而义该[1],深入而显出,当与《准绳》并传无疑。盖皆以文学名儒,而发轩岐之秘,宜其足以行远也。独是金坛之作《准绳》也以罢黜,而西池之作《医碥》也以幽忧之疾。倘所谓穷愁著书者,非耶?因念西池少时,妻子仆婢财十数人,有田数十亩,足供饘[2]粥,意兴甚豪。酒后耳热,纵谈古今世事,烛屡跋不肯休。又尝与予极论西历、平弧、三角、八线等法,及填词度曲之理,片言印合,欣然起舞,初不知人世有穷愁事。一行作吏,田园荒芜,而食指且半千。于是引疾里居,悬壶自结,曩[3]时豪兴索然矣。予尝过其家,老屋数椽,仅蔽风雨,琴囊药裹,外无长物。有数岁儿,破衣木履,得得晴阶间,遽前揖人,婉娈[4]可爱。问之,则其孙阿黄也。予谓西池,同年中惟君与孔兼容能医,又皆工诗,而其穷亦相若。兼容自宜春解组归,为小儿医,日获百钱,即弹琴歌商,浩浩自得,岂医与诗皆能穷人耶?抑廉吏固不可为耶?今兼容补官有日矣,西池尚高卧不起,窥其意,似欲以医终老者。然则贫固其所甘,而穷愁著书,又其所乐者矣。或曰:多文为富。西池尝举鸿博,著述追步金坛,何富如之?是编又继《准绳》行世,可以不朽,视富贵利达、朝荣夕萎者,所得孰多?宜西池不以彼易此也。噫,知言哉!赐进士出身翰林院检讨加一级前翰林院汉书庶吉士壬子科乡试福建文闱同考官己酉科解元年眷弟辛昌五顿首拜撰

[1]该:具备。

[2]饘 (zhān):稠粥。

[3]曩(nǎng):从前。

[4]婉娈:美好貌。赵 序

予友何君西池,年三十八始成进士。其成晚,故得博通诸艺;能医,尤其笃嗜而专精者也。然自其为诸生时,即文名藉甚,学士惠公称为南海明珠。于是,西池之见知于人者,独著于诗文,余技遂为所掩。己酉选拔策询水利,西池以医喻,娓娓且千言,学士顾公亟赏之,拔置第一。予亦与选,得读其文,然后知西池之旁通于医,而犹未悉其妙也。西池联捷后,寻观政西粤,历宰义宁、阳朔、岑溪、思恩诸邑,迁牧辽阳,则又但以善政闻。然其在思恩也,疠疫流行,西池广施方药,饮者辄起。制府策公下其方于诸邑,存活甚众。辽阳民王洪,病风年余,狂易多力,投入秫火中,焦烂无完肤,敷以药,数日愈。于是西池坐厅事,呼伍伯缚王洪庭柱间,且詈且歌,州人聚观如堵。西池先威以刑令怖慴,旋予汤液,两人持耳灌之。有顷,暴吐下,其病遽失,人咸惊为神。嗣是,西池之医遂稍稍著矣。庚午夏,予内子病,两月不少间,诸医皆束手,已治木矣。适西池请告归里,亟延诊。先后处大承气、白虎、小柴胡数十剂,效若桴鼓。予谓西池:诸医皆言阳虚宜扶阳,非参、附勿用,子独反之,何也?曰:此非粗工所知,且此辈妄引《易》义,动言扶阳抑阴。夫《易》,阳君子,阴小人,故当扶抑。医言阴阳,俱气耳。气非正则邪,正虚无论阴阳均当扶,邪胜无论寒热均当抑,何得牵西补东耶?人以温补为起死回生,而不识热伏于内而妄投桂、附,竟不明其误服杀人。而承气汤,大黄、朴、硝即回阳之上品,故能扶。补泻初无定名,盖视病之寒热以为去留。今不问何证,概从温补,何异惩[1]溺?而[2]水趋火灭,不亦惑乎?又曰:医有偏黠[3],庸医不知温补之能杀人也,以为平稳而用之;黠医知温补之能杀人,而人不怨,以为可以藏拙而用之。于是,景岳书徒遍天下,而河间、丹溪之学绝矣。距[4]邪闲[5]正,吾能己乎?西池之言若此,然则西池之医之著于天下也,所系固不少矣。西池所辑医书凡数种,向欲梓以问世,而不名一钱。此编乃朋好所醵刻先行者,工竣命予弁其端。予惟西池自序简括精妙,无可复益,聊缀拾其言论、案验之未著于篇者告诸世,使知西池之所长,不独在文章政事间,而象[6]著之以嘉惠天下也。是为序。赐进士出身截选知县年眷同学弟赵林临拜识

[1]惩:苦于。

[2]而:原作“一”,诸本同,据文义改。

[3]黠 (xiá):奸巧。

[4]距:抗拒。

[5]闲:捍卫。

[6]象:原作“衆”,形近之误,据《医籍考》改。自 序

文以载道。医虽小道,亦道也,则医书亦载道之车也。顾其文繁而义晦,读者卒未易得其指归,初学苦之。瑶少多病失学,于圣贤大道无所得,雅[1]不欲为浮靡之辞,以贻虚车诮。因念道之大者以治心,其次以治身。庄子曰:哀莫大于心死,而身死次之。医,所以治身也,身死则心无所寄,固小道中之大者。爰取少日所诵岐黄家言,芟[2]其繁芜,疏其湮郁[3],参以己见,[4]为一书,用以阶梯初学。非敢谓是载道之车,欲使升车者藉此以登,如履碥石云耳,故以碥名编。或曰:方今《景岳全书》盛行,桂、附之烈,等于崐冈[5],子作焦头烂额客数矣。人咸谓:子非医病,实医医,是书出,其时医之药石欤?碥当作砭。予笑而不敢言。乾隆十六年岁次辛未季春望日南海何梦瑶书于乐只堂

[1]雅:极也,甚也。

[2]芟(shān):删除。

[3]湮郁:艰涩不通。

[4](lè):通勒,即刻(版)。

[5]崐冈:火势炎盛貌。凡 例

——论证须明其所以然,则所当然者不言而喻。兹集务穷其源,故论证详而系方略。如怒、太息等篇,并不系一方,但明其理,则方在其中。如必欲考古人成法,于《准绳》等书检求可也。

——论中所引古人成说,欲令读者易晓,不无修饰之处,即非古人原文,故多不著其名氏,非掠美也,谅之。

——议论多出臆见,间与古人牴牾[1],不避不敏,求正有道,幸恕狂瞽。

——河间言暑火,乃与仲景论风寒对讲,丹溪言阴虚,乃与东垣论阳虚对讲,皆以补前人所未备,非偏执也。后人动议刘、朱偏用寒凉,矫以温补,立论过当,遂开酷烈之门。今日桂、附之毒,等于刀锯。梦瑶目睹时弊,不得不救正其失,初非偏执,读者幸勿以辞害意。

——是集宦游所作, 自粤西而辽左,十余年来,风鹢[2]烟江,霜轮沙碛[3],偶有所得,随付小史录之,以故体裁无定。亦欲改从画一,而多事仓卒,未能也。

——论目、方目各下注页数,而方目之前,复冠以门目两页,下注方目页数,使先得方目页数,而后查诸方页数,皆以便检寻也。

——诸方有在论外者,如《关格门》方全在论外,《虫门》取虫积,二方在论外是也。检方目即得。

——论中主治诸方,隶别门者,注明见某门字样。其不注者,即本门方;或虽隶别门,而一篇之中重出数见,亦但于首见者注之,余不复注。

——方下例系主治,以著本方之功,即以明用药之理。知某药为某病设也。凡品味厖[4]杂者,必所治之证不一,丹溪所谓杂合之病,须用杂合之药治之也,本宜备录,以锓[5]板力绌[6]删之。用方者当因病加减,更详考原方主治为佳。诸方多从《准绳》录入,按门索之。

——药品分两轻重古今不同,炮制亦异,当酌宜用之。

——此书只论杂证,尚有 《伤寒论近言》、《妇科辑要》、《幼科辑要》、《痘疹辑要》、《本草韵语》、《针灸吹云集》等书,俟续刻呈教。

——五卷四诊,宰思恩时辑以教邑医者,本自为一书,今附《医碥》之末,颇多改窜,与旧本歧出,当以今刻为定。

[1]牴牾(dǐ wǔ):抵触 ,冲突。

[2]鹢(yì):水鸟名,此处指船。

[3]碛 (qì):沙石 ,沙漠。

[4]厖(máng):杂乱。

[5]锓(qǐn):雕刻。

[6]绌(chù):通黜,废除之义。卷之一杂症脏 腑 说

喉在咽前,其系坚空,连接肺本,为气息之路。呼吸出入,由肺橐龠。肺居胸上,覆诸脏腑,故称华盖;虚如蜂窠,下无透窍,吸气则满,呼气则虚。肺气上通鼻窍,故谓[1]肺开窍于鼻也。肺下为心,心[2]有系络,上系于肺。心中有窍,多寡[3]不同。心气上通于舌,故谓心开窍于舌。按:舌之腠理,即窍也。《原[4]病式》注云:舌知味,不可云无窍,但细微,不似耳目等窍[5]之大耳。故守真曰:玄府者,玄微腑也。脏腑皮毛骨肉筋膜,无处不有,乃气出入升降之门路。以此推之,则心窍在舌,可默会矣。若泥耳目等窍求之,固矣。心外有心包络,即膻中也,形如仰盂,以包裹此心,使邪不能犯,犯者包络当之,若犯至心即死矣。脾、胃、肝、胆、肾、膀胱各有一系,系于包络之旁,以通于心。此三者,皆在膈上。膈者隔[6]也,有膜与脊胁周回相着,遮蔽[7]膈下浊气,使不得上熏心肺。膈膜之下为肝,肝气上通于目,故谓[8]肝开窍于目。肝叶中有胆,胆中有汁,藏而不泻。以上肺、心、心包络、肝、胆,皆从喉之一路而下者也。咽在喉后,咽系柔空,下接胃本,为饮食之路,水谷由此入胃,与喉之气道不相犯。盖喉窍有一会厌覆之,如皮如膜,发声则开,咽[9]食则闭,故水谷下咽,了不犯喉。若当食而发声,则会厌忽开,食错入喉,喉不容物,遂呛而出矣。胃在膈膜之下,其上之左有脾,形如刀镰,能动而磨食使消化。脾气上通于口,故谓脾开窍于口也。胃之下口连小肠,小肠后附脊膂,前附脐之上,左环周回叠积,共盘[10]十六曲。小肠之下口,右[11]接大肠, 亦名回肠。当脐左,周回叠积,亦盘十六曲。其下为广肠,附脊左环叠积。其下名直肠,出肛门,为粪道。广肠,即大肠下节之更大者。直肠,又广肠之末节耳。广肠之左侧为膀胱,膀胱上无窍,只有下口出尿。饮食入胃,得脾消运,其精华之气,上升于肺;肺布之周身,以充血液,其余下入小肠。小肠受三焦之气化,泌别清浊,糟粕趋大肠以出,水饮渗入膀胱,小肠与膀胱,虽皆无窍相通,而得气运化,腠理可以渗灌[12]。为尿以出。此全赖三焦气化施行,若气不施化,则闭塞不通而病矣。以上脾、胃、小肠、大肠、膀胱,皆从咽之一路而下者也。肾有两,形如豆,左右相对而附于脊;各有二系,上系系于心,下系系于脊。肾气上通于耳,故谓肾开窍于耳也。心、肺、脾、肝、肾为五脏,脏者藏也,所藏惟精气,藏而不泻者也。胆、胃、大小肠、膀胱为腑,腑如库之贮物。胆所贮者汁,亦藏而不泻;余所贮者水谷,则泻而不藏。虽有泻、不泻之殊,而均有所贮,则均谓之腑。但[13]胆所贮者乃精汁,与水谷之滓[14]秽不同,故胆独名为清净之腑也。心属火,肾属水,肝属木[15],肺属金,脾属土。而小肠与心经脉相连,故从心属火;膀胱与肾经脉相连,故从肾属水;胆与肝经脉相连,故从肝属木;大肠与肺经脉相连,故从肺属金;胃与脾经脉相连,故从脾属土。而脏属阴,则配乙、丁、己、癸、辛之阴干,故肝称乙木,心称丁[16]火,脾称己土,肾称癸水,肺称辛金。腑为阳,则配甲[17]、丙、戊[18]、庚、壬之阳干,故胆称甲木,小肠称丙火,胃称戊土,大肠称庚金,膀胱称壬水也。五脏五腑,两其五行,而为十干止矣,而益以心包络与三焦为十二,何也?此千古所未明,而不可不言者,说见后篇。心包络三焦说

心包络,《难经》谓其无形。然考《内经》论十二官,无心包络之名,而有膻中之号。盖膻中乃心之窝,心藏窝中,若包裹然,则膻中固即心包络,非无形也。三焦,《经》谓上焦如雾,上焦,膈以上也,清阳之分,其气如雾。中焦如沤, 中焦,膈下脐上也,水谷之区,停留如沤。下焦如读,下焦,脐以下也,便溺所出,如决渎。亦未言其形状。论者纷纷,皆如捕风捉影,毫无实指。惟张景岳谓即腔子,脏腑如物,腔子如囊之括物,人但知物之为物,而不知囊之亦为一物,其说甚通。古谓三焦,有名无形者,盖指腔子内、脏腑外之空际言,乃三焦火气游行之处也。予因是而思,人之脏腑只有十,而以心为君,余为臣。三焦即腔子,窃谓焦当作椎,人身脊骨二十一椎,上焦乃上七椎,中焦乃中七椎,下焦乃下七椎也。椎别作焦耳。观《灵枢 ·背腧篇》五、七、九、十一、十四各[19]椎俱[20]作焦可见。如京城,君臣所同居也。心包络即膻中,如宫城,君所独居也。宫城在内,京城在外,内为阴,外为阳,故三焦亦称腑,而心包络亦称脏耳。三焦既即腔子,则为有形,有形则有经脉。凡腔子中之经脉,皆三焦之经脉[21],但不分地立名,难于指称,故将其与各脏腑络系者,分属所络系之脏腑,名曰某脏某腑经脉,而以其无所系[22]属者,名三焦经脉。犹之九州之地皆王土,而除分封诸侯[23]外,余为王畿。心包经脉,亦三焦经脉之络系于膻[24]中者所分属,为十二经也。奇经八脉, 亦即三焦经脉另立名目分出,如王畿内[25]有公卿大夫采地也。五脏配五行八卦说

心肺位居膈上,而肺尤高,天之分也,故属乾金。肝肾位下,而肾尤下,为黄泉之分,故属坎水。坎外阴而内阳,阳气潜藏于黄泉之中,静极复动,故冬至而一阳生,惊蛰而雷出于地。肾水得命门之火所蒸,化气以上。肝受之而升腾,故肝于时为春,于象为木,于卦为震雷、巽风。肝之怒而气盛如之。阳气上升,至心而盛,阳盛则为火,故心属火,于卦为离。离,南方之卦也。圣人向明而治,心居肺下,乾卦之九五也,实为君主神明出焉。离,乾中画之变也;兑,乾上画之变也。肺居心上,乾之上画也。上画变而为兑,于时为秋,于象为金。金性沉降,秋气敛肃,阳气升极而降,由肺而降,故肺又属兑金。心火上炎,肾水下润,坎离之定位也。火在上而下降,水在下而上升,坎离之交媾也。肾水上升,由肝木之汲引,地道左旋而上于天也。心火下降,由肺金之敛抑,天道右旋而入于地也。脾脏居中,为上下升降之枢纽。饮食入胃,脾为行运其气于上下内外,犹土之布化于四时,故属土,于卦为坤、为艮。金、木、土皆配两卦,而水、火各主一卦,故五行惟水火之用为独专也。水 火 说

男女媾精以成胎,精即水也,精中之气即火也。水火精气,妙合而凝,是为胎元。精以成形,气以成神,以其原于父母,故曰先天。然五官百骸,皆本此精以为质,而无非此水所灌充也。呼吸运动,皆本此气以为机,而无非此火所流行也。其独指肾为先天者,则以精气先结胞胎,中起一茎,形如莲蕊。一茎即脐带也,莲蕊即两肾也。两肾为水,命门之火寓焉,一阳藏于二阴之中,于卦为坎,以脏腑之始结在此,故独以肾中水火为先天也。先天水足,则儿肥盛而润泽;火足,则儿强健而精明。水得火,则气常温而不至于寒;火得水,则形常润而不至于槁。苟先天水火一有偏胜,则禀受失其中和,而后天培养之功,为不可少矣。人生一日不再食则饥,故有资于饮食,则脾胃[26]司之。胃主进纳,脾主运化,饮食之气味精华,由脾胃以灌输周身,气日盛而体日充;先天之水火赖此滋养,以生生不息,故以脾胃为后天之本也。总之,人身中润泽之气即水也,温暖之气即火也,一有偏胜,其致自饮食者调之甚易,其禀于胎气者治之甚难,故先天为重。然不以畏难而废治,全赖饮食以救弊补偏,故后天为要也。

火根于肾而属诸心,何也?曰:肾于卦为坎,于令为冬,于位为北,本水之宅也,而阳根于阴则火生焉,下潜而上升。心于卦为离,于令为夏,于位为南,则火之宅也,至其宅而后旺,故从其旺而属之心也。其曰心为君火,肾为相火,又曰君火以明,相火以位,何也?曰:君者主也,向明以治。心为一身之主,神明出焉,故称君。相者竭其才能以奉君出治者也。肾位于下,输其火于心,以为神明之用,犹相臣竭其才力以奉君出治,故称相。位以职掌言,明以功能言也。火者,人身温和之气也,五脏六腑皆有此温和之气。各归其部,则各有其位,各有[27]其能,则各有其明。肾中相火,非无明也,阳方潜藏,光未破[28]乎四表,职司封蛰,龙不离于深渊,故不言明而言位。失其位,则有飞扬僭越之患矣。心中君火,非无位也,君主无为,不与臣下较职守,神明有觉,独从方寸著虚灵,故不言位而言明也。失其明,则有昏惑晦昧之忧矣。然则君火、相火,皆吾身阳和之正气,而不可无者。而或指之为邪,谓君火可直折,相火不可直折,何也?曰:失其正则为邪,失其和则为热。故谓君、相火为邪火者,乃指君火、相火之邪热者言,非君火、相火之本为邪也。直折犹云正治,治热以寒,治之正也。君火属心,居于上焦,其病无与于下。无与于下,则根本之真阳无恙,特炎于上者过乎赫曦,故可以寒凉治其有余之邪,使归于正,无所损于本原也。若肾中相火居于下焦,病则必干乎上,无论下焦为寒为热,热固上僭,寒亦上浮。盖肾中水火同根,本无偏胜,若热盛而水亏,则火必致上炎;寒盛而火虚,亦必火因寒逼,不安其宅而上浮也。故言相火为病者,乃因其在上之热而直探其在下之根言之。病既根于下,则不可以治上者治之矣。何也?火虚而治以寒凉,是益助其下焦之寒,火愈被逼而上浮矣。且为寒所逼之火,本无根之残焰,而又以寒折之,有不消灭者乎?水虚而火炎,若无妨于寒凉,不知火炎本乎水虚,不用平润之剂以补水,而徒用苦寒以制火,是何异因金银之缺少而凿平马[29]以相就,必[30]致并伤其火而后已,故曰不可直折也。相火静而藏则属肾,动而发则属肝胆,此火布濩于三[31]焦,而心包络为三焦之脏,若肝之配胆,故又曰:肝、胆、三焦、心包络,相火也。命 门 说《难经》谓:肾有两枚,非皆肾也,左为肾,属水,右为命门,属火。后人非之,谓两肾皆属水,命门在两肾之中,当脊骨自上数下第十四椎陷中,若自下数上,则为第七椎,正与脐对。引《内经》膈肓之上,中有父母,谓心也。七节即第七椎。之旁,中有小心为证,谓两肾在七节之旁,两肾中间,即七节之陷中也,小心即命门。《医贯[32]》又以中字为解,以太极形容,谓一中分太极。中篆作 φ[33]。 ○,太极也。|,分太极为[34]者,|象人之脊骨,象人之两肾,两肾相合,仍为一太极。○,其中空白处象命门。又,两肾既分为两仪,则左肾为阴水,右肾为阳水。阳水者,气之液也,坎水也。坎以一阳陷于二阴,水气潜行地中,为万物受命根本。《月令》于仲秋云:杀气如盛,阳气衰,水始涸[35]。是水之涸,地之死也。于仲冬云:水泉动,是月一阳生,是水之动,地之生也。阴水者,形也。兑,泽也。一阴上彻于二阳之上,兑以有形之水,普施万物,下降为资生之利泽。其说甚有理,然与《难经》所言,大致亦自无殊。盖皆言肾虽属水,而水中有火耳。所用补火之药总属一样,岂有分别此味则入右肾,彼[36]味则入七节,忧其歧误,致烦辨正哉?至赵氏谓命火乃先天之元阳,肾水乃先天之元阴,为生命之根本,治病必须求本。故凡寒之不寒,用寒药以治热,而热不退。是无水也。无水者,壮水之主主水者肾。以制阳光,当主六味丸。热之不热,是无火也。无火者,益火之源以消阴翳,当主八味丸。并见虚损。遵其说而用之,败证效诚如神,若初起遽以此投之,则谬矣。何则?初病止伤其后天之血气,未遽累及先天之水火,故但热之则寒消,寒之则热退,随手立应,何必他求?乃不去其邪,而遽补其正,有不迁延时日,坐失事机者哉?何今之为医者,泥于《医贯》之说,不论新病久病,非六味则八味,非补中见气。则归脾,见血。竟若历古方书皆可删却,亦惑之甚矣。或问:气即火也,血即水也,儿在胎中,气血已具,是气血亦先天所生;六味补水,八味补火,是水火亦后天所养。今谓气血为后天,水火为先天,毋乃轻气血而重水火乎?曰:气血者,水火之大纲也。人身呼吸运动,知觉神明,皆此火之为之也。气可以言呼吸运动,不可以言知觉神明,是气虽即火,而不足以尽火。人身之血液精髓,皆此水之为之也。血特水中之赤者耳,不可以概其余,故血虽即水,而不足以尽水。有生之初,胎孕始结,形如露珠,父母之精气也,是水火乃先天之先天。数月形成,而后血气具,是血气为先天之后天。若夫既生之后,饮食所长养之气血,其为后天,又不待言矣。此水火、气血,先后天之分如此。先天实为后天之根,故水火为气血之原,而下焦又为中上之根,故肾命为水火之本。其轻重之分,固不能以无别也。先天水火,又互相为根,如嘘气成水,阴根于阳也;蒸水成气,阳根于阴也。五脏生克说

五脏生克,须实从气机病情讲明,若徒作五行套语,茫然不知的实,多致错误。今略著其概如下。饮食入胃,脾为运行其精英之气,虽曰周布诸脏,实先上输于肺,气亲上[37]也。肺先受其益,是为脾土生肺金。肺受脾之益,则气愈旺,化水下降,泽及百体,是为肺金生肾水。肾受肺之生,则水愈足,为命门之火所蒸,化气上升,肝先受其益,是为肾水生肝木。肝受肾之益,则气愈旺,上资心阳,发为光明,是为肝木生心火。脾之所以能运化饮食者,气也;气寒则凝滞而不行,得心火以温之,乃健运而不息,是为心火生脾土。此五脏相生之气机也。肺在心上,心火上炎,肺受其伤,此为心火克肺金也。若由脾胃积热,或由肝肾相火,或由本经郁热,皆与心无涉。肾阴太盛,寒气上冲,心为之悸,或肾寒甚,而逼其龙火上乘,心为之烦,皆肾水克心火也。若饮水过多,停蓄不行,心火被逼不安而悸者,与肾无涉。脾气过燥,则肾水为其所涸而失润,或过湿,则肾水为其所壅而不流,皆脾土克肾水也。若他脏之燥,外感之湿,与脾无涉。肝木疏泄太过,则脾胃因之而气虚,或肝气郁结太甚,则脾胃因之而气滞,皆肝木克脾土也。若自致耗散, 自致凝滞,及由他脏腑所致者,与肝无涉。气有降则有升,无降则无升,纯降则不升,何则?浊阴从肺右降,则胸中旷若太虚,无有窒塞,清阳得以从肝左升,是谓有降有升。若浊阴壅满胸中,不肯下降,则肝气被遏,欲升不能,是谓无降无升。东垣谓,食填太阴,为金克木,即此说。详见伤饮食门。肺金肃敛太过,有秋无春,是谓纯降不升。无降无升,纯降不升,皆肺金克肝木[38]也。若肝木自沉,或因他脏之寒郁,与肺无涉。此五脏相克之病情也。不足则欲其生,太过则欲其克,故木疏土而脾滞以行,金得火而肺寒以解,肾得脾之健运而水无泛滥之虞,肝得金之敛抑而木无疏散之患。人但知生之为生,而不知克之为生。心火偏胜,则克肺金,若肾水充足,则火有所制,不但不克金,且温脾以生金。余脏同此论之。此平人之无病,实由五脏互相克制,故不至偏胜为灾,即《经》所谓亢则害,亢,太盛也;害,克也。承乃制,承,相承也。水之承金,如子之承父。火来克金,水乃制之也。制[39]生化。火受水制,则不特不克金,且益土以生金。化犹生也。若已病之人,则火盛者不但刑金,且复涸水,肝脾皆被焚灼矣。不治之,而望[40]其自然承制,有此理乎?乃医者见其热极血瘀而舌黑也,热伏于内而外反寒栗也,谓黑为水色,寒栗为水象,是火极而反兼水化,乃金之子水为母报火之仇,即亢害承制之理。其说虽本前人,终欠的当。《医贯》曰:人皆曰水克火,予独曰水养火。盖水克火者,后天有形之水火也;水养火者,先天无形之水火也。先天水火,互相为根,故水养火,如灯得油而愈明也。人皆曰金生水,予独曰水生金。盖肺气夜卧则归藏于肾水之中,肾中火炎,则金为火刑而不能归;无火则水冷金寒,亦不能归。凡气从脐下逆奔而上者,肾虚不能纳气归元也。毋徒治肺,或壮水之主,此即承制之理,肾火[41]心火一也。或益火之元,所谓水冷金寒用丙丁也,即制生化以克为生之理。金向水中生矣。人皆曰土克水,予独于水中补土,八味丸从水中补火,以蒸腐水谷是也。寻常土寒,止须补脾胃之阳。若命门火衰,犹釜底无薪,必须八味丸。人皆曰木克土,予独升木以培土。盖木者,春生之气也,与胃气同出异名,当遂其发生之性。木气升发,即胃气升发也。及其发达既久,生意已竭,又当敛归水土之中,以为来春发生之本,明此则金之克木,正所以敛聚其生意,不使散也,亦以克为生之理。焉有伐之之理?此东垣《脾胃论》用升、柴以升木气,谆谆言之详也。土性中和,有升有降。郁而不升,虽曰木病,亦即土病,故升木即是培土。由是言之,若有升无降,则降金亦未始非培土矣。愚按:赵氏之说甚有理,诚能触类引申,则五脏互相关系之故,无不了然矣。赵氏又论五行各有五,其说颇凿,未甚的当。予谓五脏无一脏无血液,是皆有水也;无一脏无气,是皆有火也;无一脏不发生,是皆有木也;无一脏不藏敛,是皆有金也。有气、有血、有发、有敛,是无一脏不和平,则皆有土也。知五脏各具五行,则其互相关涉之故,愈推愈觉无穷,而生克之妙,不愈可见哉?五 邪 说

五脏互相关涉,则五脏皆得为一脏之病,故有本脏自病者,有他脏传来者,何以别[42]之?以证之先后见者别[43]之。如止见腰热、足心热,尺脉沉数,是肾水虚而热也。若先见目赤胁痛,左关脉数,而后见前脉证,是子病及母也。若先见咳嗽喘满,右寸脉数,而后见前脉证,是母病及子也。若先见腹痛肚热,大便秘结,右关脉数,而后见前脉证,是夫病传妻也。若先见心烦舌赤,小便赤涩,左寸脉数,而后见前脉证,是妻病传夫也。他脏仿此。《难经》论五邪谓:假令心病,因伤暑得之为正邪;暑属心火,本经自病。因中风得之为虚邪,乃从后来者也;木向前[44]生火,是火在木前,木在火后,心病自肝传来,故曰从后来也。因饮食劳倦得之为实邪,从前来者也;因伤寒犹言因肺受寒,得之为微邪,从所胜来者也;因中湿《难经》以湿属肾,以湿即水也。得之为贼邪,从所不胜来者也。《脉诀》又以脉言之,谓心火当夏令时,反见肝脉为虚邪,虚则补其母,难愈;反见脾脉为实邪,实则泻其子,易愈;反见肺脉为微邪,虽不治, 自愈。盖以夏令心火当权,脉应洪大,今犹见春脉,是至而不至,不得乘时正位,为火气不足,故见伤风、飧[45]泄之证,须用辛温之品以补肝,使木气上升以生火,而补正难于速效也。又,脾脉未及长夏而先见,为土气有余,故见饮食停滞,大便燥结等证[46],须用苦寒以泻其子。一泻而邪即去,易于为力也。又,火令当权,金偶来乘,立即避去,不逐自退。如夏月偶然感寒咳嗽,即不发表,而暑月多汗,邪随汗散,不药而愈也。然《脉诀》又谓:春得脾而难疗,冬见心而不治,反以微邪为可畏者,何也?解者谓:本脉得令[47],而兼带妻脉,则为微邪,不治自愈。如夏令见洪肺,略带涩也。若本脉全无,而独见妻脉,则不可以微邪论也。如夏令脉涩而不洪,是全见妻脉也,恐金生水来克火,故不治。当细察之。十二经配三阳三阴说

心经脉名手少阴经,小肠经脉名手太阳经,肺经脉名手太阴经,大肠经脉名手阳明经,心包络经脉名手厥阴经,三焦经脉名手少阳经,以各脉俱行于手,故言手,以别于足经也。肾经脉名足少阴经,膀胱经脉名足太阳经,脾经脉名足太阴经,胃经脉名足阳明经,肝经脉名足厥阴经,胆经脉名足少阳经,以各经俱行于足,故言足,以别于手经也。阴阳之分,则从其所系之脏腑而命之耳。然太阳、少阳、太阴、少阴,四象也。四象之外,又增阳明、厥阴名色,非蛇足乎?则何不直以心经、小肠经等称称之之为得乎?又,《内经》尝以厥阴为一阴,少阴为二阴,太阴为三阴,少阳为一阳,阳明为二阳,太阳为三阳矣。则又何不以一阴、二阴等称称之乎?窃谓五脏配五行,六经配六爻。三阴经,坤之三画也;三阳经,乾之三画也。以一、二、三为序命之,似为妥当,而必立此太、少、厥等名色,且泥此生解,支离牵强,无当病情,千古相沿[48]不改。此庄生所谓呼牛者姑应以牛,呼马姑[49]应以马耳。六 气 说

六气,风、热、暑、湿、燥、寒也。风属木;暑热皆属火,而分热为君火,暑为相火;此与心为君火,肾为相火之说各别。湿属土;燥属金;寒属水。此《内经》之说也。夫四时之气,春则温,夏则热,秋则凉,冬则寒。然温热蒸而为湿,凉寒肃而为燥,此四气之外,又添燥、湿二气也。湿极于夏,燥始于秋,故系湿于长夏,系燥于秋。一以终言,一以始言,乃互文以见意,非谓春无湿而冬无燥也。又,四时皆有风而属巽木,故系之春,岂夏秋冬无风乎?不言温凉者,以寒热为举隅,非谓春必当以风易温,秋必当以燥易凉也。此等最宜活看,倘若执运气之说,则于理难通矣。何则?阴阳水火,相为对待,本无偏胜,故四序不愆。若泥分大寒、立春、雨水、惊蛰属风木,则混冬月之节令入于春矣。分[50]春分、清明、谷雨、立夏属热火,小满、芒种、夏至、小暑属暑火,则春夏混乱,火令过多矣。分大暑、立秋、处暑、白露属湿土,则秋气反多于夏,而土[51]为失位矣。凡[52]秋皆属燥气,而割三节以与相反之湿,止存秋分、寒露、霜降三节,反取立冬一节以益之,牵混破碎,节序皆愆,尚可信乎?虽云阳有余阴不足,亦何至火二而水一?因分火为热暑二气,以致此盈彼缩,而四序皆愆,亦何为乎?窃谓温凉寒热四气,分布四时,铁板不易。燥湿二气,皆属之土,有寒湿,有热湿,有寒燥,有热燥,分布四季[53]。月辰未[54]为湿土,温热之所蒸也;戌丑为燥土,寒凉之所肃也,是为热湿寒燥。又,火在地中而土燥,坤土次于离火之后是也。水在地中而土湿,艮土次于坎水之后是也,是为热燥寒湿。盖土德兼该,有如是也。风则无时不有,而秋冬更为凛冽,合之为七气,夫何不[55]可之有哉。昔人谓《内经》非岐黄书,乃后人之假托,要未必出于[56]一手,故有醇有疵,分别观之可耳。六气后论

有在天之六气,有在人之六气。上篇所言,天之六气也。此篇所言,人身之六气也。《经》曰:人身之气,以天地之疾风名之。是人身之气,可名之为风也。各脏腑皆有气,皆可名风,而属之肝者,以风为动物,肝主动也。《经》曰:在天为风,在地为木,在人为肝,故古人于肝,或名之为木,或名之为风。凡医书中所言风证,作外感风寒看不合者,作肝气看则合,初学之士,不可不知也。若误作外邪治,妄行发散,则非矣。然内风亦有当发散者,以肝气郁抑于中,则与之升发,或服药后温覆以取微汗,令之外发,或但服药令之内升,不用温覆取汗,酌之可也。外感之风多属寒,虽夏月得风亦凉,可见也;内生之风则多属热。何者?人身之气,有寒有热,气寒则微,气热则盛,盛则鼓荡飘忽而风生焉,所谓热极生风。又谓风从火断,汗之宜也。风既为热气所生,则其气必热,而亦有寒者,以火气暴盛者,元气被其冲激,煽而为风,风动而生凉也。验之焚燎,火起则风发,风即虚空之气耳,不煽不动,火之冲激,与用扇搧之无异也。习习生凉可见,故丹溪谓寒气自下上冲为火,即此义也。火,在天为热气、《经》以属之春分后四气。暑气,《经》以属之小满后四气。在地为五行之火,在人身为君相之火,已详水火论。湿,在天为湿气,在地为土,在人为脾胃,故古人言脾胃,往往以土名之,或以湿名之。然脾胃居中,兼赅六气,六气皆能为之病,不独主湿恶湿也。燥,在天为清气,在地为金,在人为肺,故古人言肺,往往以金名之,以燥名之,而或主寒燥言,或主热燥言,则当细与辨别,庶不致错误。寒,在天为寒气,在地为水,在人为肾,故古人言肾,往往以水名之,以寒名之。《经》曰冬伤于寒,寒字即肾字之替身,非言时令之寒也。人身六气为病,有自生者,有与天之六气相感应而生者,故外感内伤,大端最宜分晰也。运 气 说

运气之说,拘牵不通,固为有识者所不信。然其大指,在详举六气有许多变幻,寒中有热,热中有寒,邪正交错,蕃变纷纭,莫可纪极,一以明人之病源,一以例人之病情耳。明人之病源者,言人感六气而生病,欲人细推所感之气,其中有无夹杂他[57]气,当兼治也。例人之病情者,天地之气变幻无定,则人身之气亦变幻无定,而病情不可以一律拘也。如冬月固属寒气司令,然亦有客热加临,故冬月亦有温时,所谓非时之暖也。人于冬月病外感,则未知为感寒而病欤,抑感非时之温而病欤,是其源所当察也。寒气在上[58],则阳伏地中,故土上凛冽,而井泉温暖。以验人身,则外感于寒,而内郁为热也,是其情之有可例也。此言运气者之大指。取其大者,略其烦碎,弃其纰缪,而实实体验于人身,是在善读书者耳。虚实寒热说

虚者,正虚也,谓其人气血虚衰也。实者,邪实也,一切内外寒热诸邪,不论有形无形,但着滞[59]为患,亟宜消散者,皆为实邪。非谓其人气血壮实也。故曰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所谓正自虚而邪自实也。虚而不实者只用补,虚而实者必攻补兼施;若实而不虚,则直攻之而已。如虚人伤食,轻则于补剂中加消导之品,重则加下利之药,顷刻收功矣。庸医乃谓须与纯补,俟其气旺,则食自运。迁延时日,坐失事机,往往变生他证。即幸而奏效,病者受苦久矣。未有久苦于病而元气不伤者也。名曰补之,实以伤之,亦何为哉?有虚寒,有实寒,如多食生冷及寒痰停滞之类。有虚热,有实热。知实热而不知虚热,与知虚寒而不知实寒,皆庸医也。补 泻 论

泻此即补彼,如泻火即是补水。补此即泻彼,如补火即是驱寒。故泻即补也,补即泻也。寒以补阴,故夏月饮水;热以补阳,故冬日饮汤。必以温热为补,寒凉为泻者,谬也。张子和谓:良工治病,先治其实[60],后治其虚,亦有不治其虚时。庸工治病,纯补其虚,不敢治其实,以为先固其气,元气实,邪自去。不知邪之中人,轻则传久而自尽,颇甚则传久而难已,更甚则暴死。补之,真气未胜,邪已交驰横骛[61]而不可制矣。惟脉虚下脱,无邪无积之人,方可议补。其余有邪积之人,必以吐、汗、下三法先攻其邪,邪去而元气自复也。又曰:汗、吐、下,以药石草木治病者也,犹君之刑罚;补者,以谷肉果菜养口体者也,犹君之德教。故曰:德教,兴平之粱肉;刑罚,治乱之药石。若人无病,粱肉而已;及其有病,当先诛伐。病之去也,粱肉补之。如世已治矣,刑措而不用,岂可以药石为补哉。又曰:胸以上[62]大满大实,病如胶粥,微丸微散,皆儿戏也,非吐病安能出?又曰:风寒暑湿之气,入于皮肤之间而未深,欲亟去之,莫如发汗。又曰:人知下之为泻,而不知下[63]之为补,陈莝去而肠胃洁,癥[64]瘕尽而荣卫昌,不补之中有真补者存焉。又曰:人之食饮,酸咸甘[65]苦,百味皆聚于胃,壅而不行,荡其旧而新之,亦脾胃之所望也。其言可谓名通。按:子和治病,不论何证,皆以吐、汗、下三法取效,此有至理存焉。盖万病非热则寒,寒者气不运而滞,热者气亦壅而不运,气不运则热郁痰生,血停食积,种种阻塞于中矣。人身气血,贵通而不贵塞,非三法何由通乎?又,去邪即所以补正,邪去则正复,但以平淡之饮食调之,不数日而精神勃发矣。故妇人不孕者,此法行后即孕,阴阳和畅也。男子亦阳道骤兴,子和云:病久否闭,忽得涌泄,血气冲和,心肾交媾,阳事必举,宜切戒房室。非其明验乎?丹溪倒仓法,实于此得悟。后人不明其理,而不敢用,但以温补为稳,杀人如麻,可叹也。反 治 论

以热治寒,以寒治热,谓之正治,又谓之逆治。逆其性也。以热治热,以寒治寒,谓之反治,又谓之从治,从其性也。而有真反、假反之分。假反[66]者,如热邪内陷,阳气不达于外,故身冷肢厥,战栗恶寒,以大承气汤下之而愈。不识者见其外证似寒用寒,讶其相反;识者谓其内证真热用寒,实为正治,乃假反而非真反也。真反者,如风火暴盛,痰涎上涌,闭塞[67]咽喉,非辛热之品不能开散,不得已,暂用星、半、乌、附、巴豆等热药,是则真反也。又有寒热并用者,因其人寒热之邪夹杂于内,不得不用寒热夹杂之剂,古人每多如此。昧者訾为杂乱,乃无识也。然亦有纯寒而于热剂中少加寒品,纯热而于寒剂中少加热药者,此则名为反佐。以纯热证虽宜用纯寒,然虑火因寒郁,则不得不于寒剂中少佐辛热之品以行散之,庶免凝闭郁遏之患;寒药热服,亦此意也。纯寒证虽宜用纯热,然虑热性上升,不肯下降,则不得不于热剂中少佐沉寒[68]之品,以引热药下行。如加胆汁、童便入热药中,引入肝肾之类。又,热药寒服,亦此意也。此反佐之义也。知此诸义,则上病取下,如心火上炎由肾水下虚,滋阴则火自降。下病取上,如小便不摄由肺气虚者,则益肺气。左病取右,右病取左,如左半身痰凝不遂由右半身火气通注使然,则泻右之火气而左自宽。欲升先降,浊降而后清可得而升,如水停气不化津而渴,用五苓去水升清,则津生渴止是也。欲降先升,如小便不通用吐法。欲行先止,如气虚散漫,不能运行,须先收敛其气,凝聚不散,盛则自运,所谓塞因塞用也。欲止先行如食积泻,用承气去积则已,所谓通因通用也。等法,皆触类贯通矣。标 本 说

标本中气之说,出于《内经》。有谓天之六气为本,人之六经为标,经之相为表里者为中气。所谓少阳之上,火气治之,中见厥阴;天在人上,故曰上。言少阳感天之火气而病,少阳与厥阴为表里,病每相连,故其中兼见厥阴证也。余仿此。阳明之上,燥气治之,中见太阴;太阳之上,寒气治之,中见少阴;厥阴之上,风气治之,中见少阳;少阴之上,热气治之,中见太阳;太阴之上,湿气治之,中见阳明是也。有谓人之脏腑为本,六经为标,脏腑之相为表里者为中气。如胃为本,足阳明经为标,脾为中气;脾为本,足太阴经为标,胃为中气是也。有谓病之先受者为本,病之后变者为标。如病本于伤食,因而证见吐泻是也。又,此脏此经先病,后乃转属他脏他经是也。《经》谓病有生于本[69]者,有生于标者,有生于中气者,有在标而求之于标,在本而求之于本,有在本而求之于标,在标而求之于本,先病而后逆者, 因病而致气血之逆。先逆而后病者,先寒或热而后病者,先病而后寒或热者,先病而后泄者,先泄而后病者,皆治其本。惟先热而后生中满,先病而后生中满,及大小便不利者,皆治其标。中满指胀极,肚腹欲裂者言。大小便不利,指点滴不通者言。并属危急之候[70],故先治标。按: 中风痰涎壅盛,不通则死,急用三生饮、稀涎、通关等散去其痰。又,吐衄,余血停瘀,不得不去瘀导滞,亦急则治标之义也。又谓病发而有余,邪盛也。本而标之,邪盛则侮及他脏,而因本以传标。先治其本,后治其标。病发而不足,正虚也。标而本之,不足则他脏来侮,为标病传本。先治其标,后治其本。谨察间间,即《论语》病间曰之间。甚,以意调之,间者并行,标本兼治也。甚者独行。又谓少阳太阴从本,少阴太阳从本从标,阳明厥阴不从标本从乎中。从前解者,殊欠明白。愚谓少阳,经之属阳者也。少阳之上,火气治之,火亦阳也,故少阳从本,为以阳从阳。不言从中者,中为厥阴,木[71]从火化,彼反从我,故不言也。太阴,经之属阴者也,湿亦阴气也,故太阴从本,为以阴从阴。不言从中者,中为阳明,燥从湿化,亦彼反从我,故不言也。少阴,经之属阴者也,热气则为阳矣。太阳,经之属阳者也,寒气则属阴矣。标本异气,各能生病,故或从本,或从标也。亦俱不言从中者。少阴之中为太阳,言从本之阳,足以赅之。太阳之中为少阴,言从本之阴,亦足以赅之。至若阳明,亦经之阳者也,燥亦气之属阳者也,宁非以阳从阳。而不言从本者,以从本一义,已于少阳太阴发之,而有燥从湿化者,其理不可不明,故特举从中言也。厥阴,亦经之阴者也,风亦气之属阳者,宁非标本异气,而不言或从标或从本者,以从标一义,已于少阴太阳发之,而从本之风则又从乎火化,故不从本而从乎中也。然风从火化,木[72]火同气,其理无疑。若燥湿相反,其从化理似难说。然观仲景治伤寒燥渴,反用五苓去湿,其理可推。盖脾土之湿壅滞不行,则气化不布,津液不流,而胃与大肠均失其润,反成燥结,固有之矣。按从中之说,不过于常理之外另立一义,以示木[73]能生火,湿郁成热之例,非谓厥阴病必有阳无阴,阳明病必有湿而无燥也。若执泥便说不去。张子和标本歌云:少阳从本为相火,太阴从本湿土坐,厥阴从中风是家,阳明从中湿是我,太阳少阴标本从,阴阳二气相包裹,风从火断汗之宜,燥与湿兼下之可。其意盖谓燥证当以温润之药治之耳。观其治燥诸条,只用硝、黄,不用去湿之药,不泥《经》语可见矣。再按少阳太阴从本,此纯热无寒,纯寒无热,标本合一者之治例也。少阴太阳从本从标,此寒中有热,热中有寒,阴阳夹杂者之治例也。阳明厥阴不从标本,从乎中治,此阳证根阴,阴证根阳,表里互求者之治例也。如此看较活。表 里 论

以周身言,则躯壳为表,脏腑为里。而以躯壳言,则皮肤为表,骨肉为里。以脏腑言,则腑为表,脏为里也。以经脉言,太阳阳明为表,三阴为里,少阳为半表半里。而于表中又分表里,则太阳乃表之表,阳明乃表之里。于里中又分表里,则太阴为里之表,少阴为里之中,厥阴为里之里也。故伤寒传经之次,首太阳,次[74]阳明,次少阳,次太阴,次少阴,次厥阴。按太阳之腑为膀胱,阳明之腑为胃,二腑皆贮物,泻而不藏,外通出表,故其经脉属表。太[75]阴之脏脾,少阴之脏肾,厥阴之脏肝[76],皆贮精,藏而不泻,不能外出,故其经脉属里。少阳之府[77]胆,所贮精汁类于物,则似腑也,然亦藏而不泻,则又似脏,故其经脉属半表半里,此无可疑。独肾位肝下,最属深藏,其经脉应为里之里,乃反为里之中,此则不能无疑。岂经脉虽连系于脏腑,而其表里层次, 自以其行于肌肤之浅深分,不照脏腑之部位为次序耶?且此止言足经耳,若手经之次第,亦有可得而言者耶?窃疑《内经 ·热病论》论伤寒传经之次,乃仿运气,厥阴为一阴,少阴为二阴,太阴为三[78]阴,少阳为一阳,阳明为二阳,太阳为三阳之说以为言。然此乃言客气之次第,恐未可为病机之据也。且运气之说,亦谬而不足信矣。阴 阳 论

人身从脐中分,上部为阳,下部为阴;面为阳,背为阴;左为阳,右为阴;表为阳,里为阴;腑为阳,脏为阴;气为阳,血为阴;动为阳,静为阴;语为阳,默为阴;寤为阳,寐为阴;呼为阳,吸为阴;魂为阳,魄为阴。《内经》言背为阳,是对腹为阴说,非谓背为阳而面为阴也。盖腹处下而背居上,故以上者为阳,下者为阴耳。后人不明其说,以腹字当面字看,误矣。观《易》卦,阳盛于午,阴盛于子。背,北也,北属阴,阴静阳动,背不动,属阴明矣。又,溺水死者,女尸必仰,女人阴气重也;男尸[79]必仆,男人阳气重也,不更可验背之属阴、面之属阳哉?夫阳盛于午,阴盛于子,此面阳背阴之义也。由复至乾,左升为阳,由姤[80]至坤,右降为阴,此左阳右阴之义也。阳主气,阴主血,阳大而阴小,乃丹溪谓左半血多,右半气多,人右手足大于左手足。何也?曰:左右阴阳对待,本甚均平,无偏多偏少。然阳盛于午,至酉而犹热,阴盛于子,至卯而犹寒,岂非极盛之势,余气犹旺耶?然则左虽属阳而阴反盛,右虽属阴而阳反强,固可见矣。又何疑于左半身血多,右半身气多,右手足之大于左手足乎?《医贯》谓:冬至一阳生, 当渐向暖和,乃腊月大寒,冰雪反甚,盖阳伏于下,通阴于上,故井水气蒸而坚冰至。夏至一阴生, 当渐向清凉,乃三伏溽[81]暑,酷热反炽,盖阴盛于下,逼阳于上,故井水寒而雷电合。可以互证。予尝病眼热,必右目先而甚,左目后而微,知左属血,火不易伤也。所谓干柴者先灼,湿者后燃也。又,病脚肿,必左先而甚,右后而微,知右属气,湿尚易运也。又,尝掩右目,用左目视月,则不如右目之明,以右目火盛,能远烛也。掩左目,用右目观书,则不如左目之朗,以左目水盛,能近鉴也。然此犹各有所长也。若较其强弱,则右必强于左。尝吹筒弋[82]鸟,筒鸟相对若引绳,以为必中也,而不中,知二目之力有强弱不同也。因闭右目,独用左目视筒鸟如引绳,乃开右目并用,则大异矣,是左目为右目所夺也。又,闭左目,独用右目,视筒鸟如引绳,乃开左目并视,其为如引绳者,亦无异也,是右目不为左目所夺也。岂非右目强而左目弱哉?故《经》言右耳目不如左耳目明者,吾不信也。腑为阳,脏为阴。细分之,则心肺处上[83]部为阳,肝肾居下部为阴。又,心与肺较,则肺属金为阴,心属火为阳。肝与肾较,肾属水为阴,肝属木为阳。又,肺与肝较,则肺主降为阴,肝主升为阳。又,肾有水有火,肾火为阳,肾水为阴。纷纭蕃变,无有定名。医书动言阴阳,而不切指其为何项,甚属朦混,当细分之。如言阴虚,则未知其言血虚耶,肺虚耶,肾水虚耶,肾火虚耶?何不切指之曰血虚,曰肺虚, 曰肾水虚,曰肾火虚之为明白也?本集一一分晰之。夏月伏阴辨

丹溪谓夏月炎暑盛行,人身内外皆热,其说甚的。乃张景岳谓夏月伏阴,人身外热内寒,冬至伏阳,人身外寒内热,以夏至阴生,地上热而井水寒,冬至阳生,地上寒而井水温为证。其说似是而非,乃知有天时而不知有地理者也。人身之气,与天地通,固从天时而变,亦随地势而移。既有东西南北之殊,岂无上下高深之别?人之身固在地上也,非在地中也。设夏时而身处井中,则不特内寒,即外亦寒矣,尚得如其说,谓外热内寒耶?然则置身地上,不特外热,即内亦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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