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士革断喉剑(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7-09 11:0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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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寒江飞雪

出版社:树上微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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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马士革断喉剑

大马士革断喉剑试读:

前言

有人说:“金庸、古龙之后再无武侠……”的确,自金庸、古龙和梁羽生三位泰斗级作家,用各自风格不同的武侠小说,在文坛分别矗立起自己的丰碑地位后,现在(或许很长的将来),都鲜有人能望其项背,与之比肩。但是不是作为人类文明其中之一的武侠作品,就从此止步不前,永久封冻于这个时代了呢?后人连偷窥门径尝试探索都毫无必要了?回答是肯定的:绝对不可能!这也是不以少数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因为纵观人类社会文明史的发展进程,有点思想和觉悟的人都知道:人类社会的文明,从来不会因为有一代伟人和他的伟大杰作的诞生而再无后人推陈出新,承前启后,前赴后继,发扬光大,延绵不绝,再现新的伟人和新的杰作。就如同长江后浪推前浪,涟漪绵绵无止期。华夏五千年文明史就是最好的诠释:帝王明君继尧,舜,禹后,又有周文王,周武王,齐桓公,李世民……睿智谋臣继姜子牙,管夷吾后,又有苏秦,张仪,孙子,孙宾,文种,范蠡,张良,孔明……儒法道中大贤,继老子后,又有庄子,孔子,孟子,墨子……等诸子百家。奇才名士继屈原,宋玉后,又有李白,杜甫,苏轼,白居易,罗贯中,吴承恩,曹雪芹,蒲松龄,徐志摩……诗歌继《诗经》、《楚辞》后,又有《唐诗》、《宋词》、《元曲》……乐曲继《高山》、《流水》、《阳春》、《白雪》、《玄默》后,又有《广陵散》、《平沙落雁》、《梅花三弄》、《十面埋伏》、《夕阳箫鼓》、《渔樵问答》、《胡笳十八拍》、《汉宫秋月》……同理,大自然用自己的鬼斧神工,造就了各有特色,风景迥异的三山五岳,阿里山,富士山,安第斯山脉,阿尔卑斯山,乞力马扎罗山,乌拉尔山,比利牛斯山,圣海伦修斯火山后,又诞生了至高无上的喜马拉雅山珠穆朗玛峰,但它从来不会因此自满而停止造山运动,它仍会继续用威力无比的地质板块结构运动和汪洋洋流及大气候,不断创造出更多更新更千奇百怪的山川沟壑。生物亦然,植物学家经常发现:茂密的原始森林中,总有一些生命力强大的花卉和藤蔓的种子,它们不因四周已有参天大树杵立遮挡,高处已盛开着鲜艳的花朵和结有硕大的果子;脚下是别人用盘根错节的触须织成的网络;头上是层层腐臭的枯枝败叶和昏暗无光的天空……但它们依然不会放弃属于自己生命中的每一个历程,它们会在极端恶劣的生存环境中,挣扎、拼搏、升华、上进,克服千难万险和重重高压阻碍,在对的季节和温润的气候里,适时地生根、萌芽、长叶、开花,并最终结出属于自己独有形状和滋味的哪怕是渺小和无名的果实,让充满生机和奇观异景的世界,更加多姿多彩,绚丽无比,璀璨动人!我的这部长篇历史武侠小说《大马士革断喉剑》就要出版问世了,是喜?是悲?福兮?祸兮?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顺其自然吧。从我开始酝酿构思并最终杀青创作完成它,我自始至终就没有打算让它和任何武侠名作相比较。一部文学艺术作品,为什么非要用世俗的眼光和僵硬的尺度去比较高低贵贱呢?粉红的桃花和雪白的梨花怎么分高低?出污泥而开在水中的莲花和圈围在高栏名苑中的牡丹谁贵谁贱?即便是最卑微的狗尾巴花和蒲公英,不都有只属自己的独特的芳香和寓意吗?回首数年以前,《大马士革断喉剑》的出世,倒颇有几分戏剧色彩。原打算让它以五万余字中篇出版面世,然满身疮痍,四肢不全,生得丑陋的它,时运不济,四处碰壁……几乎胎死腹中。幸有慧眼识珠人提议,与其让它在中篇处意犹未尽,不如放开手脚,突破篇幅限制和狭隘格局,令其自由舒展,壮大成熟。它如是只凤凰,就让它浴火重生,尽显芳华。我创作了它,但我却不能客观和公正的评价它,就像天下的母亲,很少能客观和公正地评价自己的孩子。客观和公正的评价,还是留给将来读过它的人们吧!最后,我谨用这部书中一位剑客的诗和我发在某网站的一篇日志作结尾——砌炉焚心铸一剑,百锻千锤血中溅。三年始得断发刃,敢削天下不平事。《写在长篇历史武侠小说〈大马士革断喉剑〉部分章节亮相网上后》:到今天为止,长篇历史武侠小说《大马士革断喉剑》部分章节已注册登陆××小说网,发文一百二十节,十六万余字。虽然读者寥寥无几,反应平淡,我却荣辱不惊,泰然处之,依然故我,不忘初心。我写书,是因为我想写,我能写。我只写我认为我该写的人和事,抒发心中认定的最人性最真实的思绪情感。我绝不会为了名和利,用我的笔,向任何人,任何组织,任何政党,任何……阿谀谄媚,歌功颂德,跪拜舔菊。我甚至从不刻意去讨好争取读者,因为曲高和寡的道理,我懂!当然,在手机百度茫茫网海中,我还是看到了远处某网站平台对《大马士革断喉剑》广而告之的简介说辞——“《大马士革断喉剑》原载于×××小说网,作者为三无作家(寒江飞雪的网名)。×××小说网转载收集《大马士革断喉剑》最新章节。《大马士革断喉剑》情节跌宕起伏,语言有趣生动,世界观新奇,受到了大量喜爱武侠类型小说读者的广泛关注,是不可多得的武侠小说。本书作者三无作家的作品,想像力丰富,文笔如行云流水,简洁又富有回味……”也许,人们的评价有些过了,但我从不怀疑:《大马士革断喉剑》,一定会在文坛武林中,留下它不会被岁月磨灭的足迹,我深信!2018年11月7日于贵州遵义市洪荒时代的童话已在燥热的心中膨胀欲磨就剑一般锋利的眸子横扫尽雪峰冰柱唤醒昏沉嗜睡的大地把厚重阴霾的天空穿过透亮——摘自《我走向遥远的地平线·遐想》

第一章 林中杀手 狭路相逢

1咸丰十一年(公元1861年)。暮春,午后。从黔西通往黔北重镇凤凰镇(即民国三十八年后的中士镇——作者注)的一处山野林间空地上。三个蒙面黑衣人,围着空地中央一男两女。每个黑衣人左胸均饰有红蝙蝠图案。两个女人,看上去,一个年长,一个年少,均是美人胚子。尤其是年少的女人,长发披肩,亭亭玉立,宛如仙女下凡,撩人心扉。那男的,却生得相貌平平,中等个,偏瘦。像家丁,又不是家丁;像保镖,又不是保镖;像书生,又不是书生;像官差,又不是官差……活脱一个“四不是”。“三位好汉,是要劫财,还是劫人?”“四不是”开口问道。“人财皆要!”蒙面黑衣人中有人应道。“好大口气!在你们三位之前,有六个蒙面黑衣人和十几个江湖高手也如此说过,可惜他们的本事没有他们的口气大,所以才轮到你们有机会对我们重复这话。不知前面那六个蒙面黑衣人与眼前三位好汉有何渊源?是什么关系?”“我们同属一个组织,是师兄弟关系。”“想必三位好汉找到我们前,应该见到过他们和那十几个已经躺在地上的‘英雄’了?”“见过,无一幸免,曝尸荒野。均被一剑断喉,切口入喉一寸深浅,不多不少,整齐笔直,干净利落。听公子口气,如果我们猜得不错,肯定是公子所为吧?”“你们算找对人了,没错,他们的确都是死在我的剑下,与我身边她们二人无关。莫非三位好汉自认功夫在那十几人之上,今儿非劫人劫财不可?”“四不是”抱着佩剑不屑地说。“见过六个师兄师弟的剑伤,我们深知,就算我们几个再练一百年,也不是公子的对手……但我们今儿非劫人劫财不可!”“明知死路一条,也要干?当真不怕死?”“职责所在,怕死也要干。横竖都是死:不是死在公子剑下,便是死在首领和组织的家法家规下。死在公子剑下,家人还能享受首领和组织的抚恤照顾;如死在组织首领的家法家规下,家人还要受牵连……”“既然没有活路,你们为什么不脱离组织,远走他乡,隐姓埋名?”“凡是组织的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执行任务前,都有亲属好友为其作保连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公子不必怜悯,我等自出道以来,也杀人无数……”杀手一般不会同情怜悯被杀之人,也不接受别人的同情怜悯。“包括陕西巡抚邓尔恒?”“没错,是我们干的。这……也与公子有关?”“我要杀了你们!”听闻此话,两个女人突然歇斯底里发作起来。“邓尓恒的遗属,皆是我的至亲……三位的确该死,真的该死。你们不找我,迟早我也会找你们;老天有眼,你们自己送上门来了。只是不知三位的首领和组织干嘛还要苦苦相逼?难不成真的要斩草除根,赶尽杀绝?”眼露凶光,脸现杀气的“四不是”一边安抚二个女伴,一边愤怒地问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中亡。杀手除了杀人,就是被人杀,这是命,注定的。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诉公子:斩草除根,赶尽杀绝是其次,拿回邓氏姑侄手中的秘账才是我等此行的主要目的和任务。”“这是何等机密,你也敢说?不要命啦!”一蒙面黑衣人提醒答话的黑衣人。“如果杀不了他,你以为我们今天还能活着离开这里?”答话的黑衣人反问道。“你还算是个明白人。既生瑜,何生亮?唉!你们不该遇见我……可否让两位女流移步暂避?有我在,你们绝伤不了她们;没有我,她们也逃不掉。”一阵沉默后,“四不是”提议道。“悉听尊便!但公子能否留下尊姓大名,我们也好知道究竟将要死在哪位剑客之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北门云飞,就是本人!”“莫不是云南临沧北门世家的少公子?”“没错。”“主使大人果然没猜错,邓家姑侄先前就藏身那方。”蒙面黑衣中有人感叹道。待两位女士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泪眼婆娑地走远后,北门云飞说道:“三位还是摘下面罩吧,对于将要被你杀死的人,或将要死在别人剑下的你,面罩除了妨碍你施展功夫外,已经毫无意义了。”三个蒙面人相互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除去面罩,因为他们都清楚:看过六个师兄师弟颈上切口长短深浅都很精准的剑伤,如今又遇着留下剑伤的人,他们悲哀地预感到自己的死期到了;他们三人都将被断喉,再也走不出这片林子了,此地将是他们最后的归宿。面罩和身上所有的一切对他们都没用了。原来还是三个英俊的年轻后生。“可惜了,这等人才!首领和组织害人啦!”北门云飞摇着头低声叹道。仍抱着“青锋剑”,原地不动。“三位,出招吧!”当三把剑尖带着剑风从不同方位刺向北门云飞时,北门云飞的“青锋剑”剑才出鞘迎敌接招。只见他身形随之旋转,如龙卷扫地,落叶漫天,飞沙走石;他右手飘浮位移不定的剑影白光,时而如雷击枯木,摧枯拉朽;时而像飞溅的浪花,惊涛裂岸;又如狂飙发怒,席卷万物;又好似仙女散花,绵里藏针……三个黑衣人便被这令人生畏的气场所笼罩,目眩头晕,进退两难,甚至找不到东南西北。突然,北门云飞将手中的“青锋剑”收剑回鞘,右手握着“青锋剑”,一个大旋转,双脚腾空,横扫一圈,掀起如海啸漩涡般的激流气场,……仅一瞬间,人还在空中,其左手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从何处而来,如魔幻般,凭空又有了一柄比“青锋剑”更加迅疾凌厉的长剑。这把剑不是防守的,而是夺命的,断喉的,仅仅在电闪雷鸣间,断喉剑便如流星,划过三处咽喉,伴着三声低沉漏气的叫喊声:“啊!啊!啊!”,三个英俊后生的长剑几乎同时脱手,人如雕塑般凝固,呆立原地不动,无神的目光中充满绝望和困惑……他们均被断喉剑一剑断喉,切口入喉三公分深浅,不多不少,整齐笔直,干净利落。人已经死了,血才从切口处慢慢渗出。北门云飞仍站在原地,像长剑出鞘前一样,左右手抱着已归剑鞘的“青锋剑”,剑靠左肩,有些冷漠有些惋惜地看着三人,先后慢慢倒毙在地上。只是,他刚才用来杀人的那把“断喉剑”,像悄无声的来,又悄无声地去,已失去身影形踪。以他的功力和剑术,他本可以用不着“断喉剑”,单凭手中的“青锋剑”,削断此等杀手咽喉,对他而言,易如反掌。他之所以使出“断喉剑”,不过是想让“断喉剑”那举世无双的锋刃,在人体咽喉处留下的令人望而生畏的切口,尽可能威慑吓退身后随时可能出现的追踪者。他能杀人,敢杀人,不怕杀人,也很会杀人……但他从不以杀人为乐趣。能不战而屈人之兵,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但他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行走江湖世途,遭遇横行霸道的酷吏官差和拦路抢劫的歹徒匪类,多数时候,不是他死,便是你亡,别无选择。2“云飞哥——”迎着归来的北门云飞,少女奔上前去,急切而又关心地问道:“你没受伤吧?哪些人呢?是不是你一劝,他们就到别处去了。他们说他们从此再也不找我们的麻烦了……”“是,我是又把他们劝到别处去了。他们说他们从此再也不找我们的麻烦了……没事了,别怕,有哥在,谁也伤不了你!除非哥死……”“不,我不要你死,你死了,我也……”“傻妺妹……紫姗也不怕姑姑笑话和生气。”“他们没伤着你吧?他们都是什么人?什么组织?首领是谁?”另一个女人,就是邓紫姗的姑姑邓艳玲,也上来关切地问道。“没有。谢谢姑姑关心!看他们胸饰红蝙蝠图案,和之前那些蒙面黑衣人一样,应该来自‘红蝙蝠’组织。这个组织的首领,除了是杀邓伯父的那个幕后元凶外,不可能是其他人。”“就是江湖上传言的那个专干杀人掠货,臭名昭著,无恶不作的‘红蝙蝠’组织?”“没错,黑衣,黑面罩,红蝙蝠胸饰……除了‘红蝙蝠’组织,我想不出还有谁会对我们纠缠不放。翻过这座山,前面应该就是凤凰镇了。姑姑,紫姗,你们要不要歇歇再走?”“不,我们还是赶路要紧,争取天黑前赶到凤凰镇。”姑姑说。

第二章 猎人追踪 吉凶难料

3差不多在同一时间,同一片山林里,离北门云飞三人身后十几里外,几个或背长剑或挂腰刀,官差模样的人,走走停停,或爬树登高暸望,或几个人围着地上可疑痕迹,指指点点,好像猎人在探寻追踪什么猎物。“大人,前方正北大约十五里地方山凹,有成群乌鸦盘旋鸣叫,似有异常状况!”在一株高不见顶的松树上暸望的人对树下的人说道。“走,去看看!”被树上暸望之人叫大人的那位,边对树下众人说,边用手语对树上暸望的人暗示:注意观察四周,小心断后,别掉队。4群鸦狂躁,等待盛宴的树下。“猎人”们围着三具黑衣人尸体。“和先前十几个被杀者一样:又是一剑断喉,切口入喉一寸深浅,不多也不少,整齐笔直,干净利落,如非绝世好剑,并兼有绝世武功,也决留不下如此伤口。”验完三个黑衣人尸体后,“仵作”起身对众人说。“对了,与前几个黑衣人尸体一样,这三人左胸也有红蝙蝠图案,他们应该是同属一个组织或帮派。”“的确叫绝,换作我,自认武功也不弱,想削断一个人的咽喉,亦非难事。但要如此分毫不差地断人咽喉,即便让那人一动不动,我想我也万难做到。大人见多识广,不知可听闻过当今世上谁有如此绝世武功?”说话的是刑部江苏清吏司主事(从五品)岳海鲲。也是名震江北和中原一带的鹰爪门高手。“惭愧!从未听说过江湖有此等人物。”答话的便是被称为大人的刑部浙江清吏司郎中(正五品)丶董氏八卦掌入室弟子沈天鹏。“但不知此人是敌?是友?若是敌,我等恐难对付。”岳海鲲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惩恶扬善,伸张正义,即便马革裹尸,粉身碎骨,我辈亦当前赴后继,死而后已,又岂在乎武功高低强弱,生死忧患?”沈天鹏铮铮有声慷慨激昂道。“大人训诫得对!我等当竭尽全力,不辱君命。”岳海鲲诚服道。“严大人,我在江浙时就曾听说:西南有一个叫‘红蝙蝠’的杀手组织,其内部结构严密,所有杀手均出自江湖高手武林败类,最是心狠手辣冷酷残忍,在西南乃至中原,犯下不少杀人越货灭人满门的大案。严大人常居云南昆明,又身兼刑部下属官员,不知你对‘红蝙蝠’的杀手组织了解多少?”沈天鹏问道。“不瞒大人,西南地面上确有一个叫‘红蝙蝠’的杀手组织。因为他们出现时,有人偷偷看见过:他们均蒙面露眼,身着黑衣,左胸配饰有红色蝙蝠图案,故而人称‘红蝙蝠’杀手。他们在西南甚至中原和京城也经常干着杀人越货灭人满门的罪恶之事。”严万里证实道,“我刑部云南清吏司也受命侦办严查缉捕过,但正如大人所言,‘红蝙蝠’的杀手组织,其内部结构严密,杀手隐蔽较深,杀手均誓死效忠组织和首领。我等虽对此付出较多人力财物,包括明暗悬赏封官许愿,仍然还是收效甚微,虽有些线索,却也无济于事。前些年,我率下属好不容易围困住一‘红蝙蝠’伤重杀手,本欲生擒活捉,从他嘴里挖出‘红蝙蝠’杀手组织秘密,不料,他竟对天喊了两句:‘告诉首领,我没有背叛。请照顾好我的家人。’喊完便挥剑自刎,只留下一具无名无姓的死尸,令我等又白忙活了一场。话虽如此,也是属下等办事不力,请沈大人责罚。”“严大人不必自责,我过问此事,也不是兴师问罪。”沈天鹏安抚道,“我等追寻邓家姑侄踪迹,却不断发现‘红蝙蝠’杀手死尸,想来这‘红蝙蝠’杀手组织对邓家姑侄也是穷追不舍,势在必得,如此,为共同的目标,我等便绕不开这个‘红蝙蝠’杀手组织,将来必发生正面冲突。常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严大人不要多心,我也就随便问问,别无他意。”接着又问道:“你说前面不远便是凤凰镇了?”“不错,凤凰镇离此地大约二十里远近,这一带我寻迹办案来过多次,还算熟悉。”严万里肯定道。“从尸斑和血迹颜色上看,三人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沈天鹏分析道。“应该是。”此刻兼职“仵作”的刑部浙江清吏司主事(从六品)张怀忠答道。“再看地上的足迹和走向,杀他们的人有三人。如果我的推算不错的话,三人已进入凤凰镇了。”沈天鹏又说。“三人中,至少有两人是女流。”还在仔细观察地上痕迹的,人称“山猴子”的向导,刑部云南清吏司员外郎(从五品)严万里补充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去凤凰镇会会他们。”沈天鹏道。5凤凰镇。“山月听风”客栈。清晨。客栈后院。岳海鲲正在行云流水般演练着岳家独门绝技“岳氏五十路鹰爪连拳”和“一百零八式鹰爪摛拿手”。只见他动则刚猛凶狠,似欲将猎物分筋错骨,生吞活剥;静则如鹰隼遨游长空,盘旋待兔。突然,只见他双臂发力,一招“饿鹰扑鼠”,便将双手十指,一前一后插入身旁墙边一株合抱粗的老槐树里……一发力,“嗨!”的一声,硬是从树身上撕下两块厚厚的树材。“好功夫!”不知什么时候,沈天鹏也来到后院,见此情景,忍不住夸奖道。“大哥过奖,小弟实不知大哥已到,真有些班门弄斧了,望大哥不怪!”两人是喝过血酒的拜把子兄弟。场面上,两人是刑部上下级同僚,私下,两人以兄弟相处。岳海鲲,河南安阳汤阴县人,与南宋时期抗金名将岳飞有些亲缘关系,属岳武穆旁支后裔。秉承岳家尚武之传统家风,他自幼就习武练功,并遍访名师,到十八岁时,其武功修为造诣,已小有建树。只因刚正不阿,好打抱不平,常招惹官家黑道中人怨恨。一次押镖途中,为救一弱女子而打伤浙江宁波府知府衙内。事后遭人报复陷害走私鸦片,被宁波府知府屈打成招,判秋后问斩,关进知府大牢。碰巧身为刑部浙江清吏司郎中沈天鹏到宁波府寻查一宗江洋大盗案,听闻此事后,深感震惊。对岳海鲲,沈天鹏虽从未谋面,但对其人武学武德,也略有耳闻,欣赏已久。凭岳海鲲出身名门世家和在江湖中的为人和声誉,沈天鹏深信岳海鲲断不会堕落至走私鸦片,此案必另有蹊跷。于是经过明察暗访,终于掌握了宁波府知府勾结黑道栽赃陷害岳海鲲的罪证,并报刑部大理寺朝审复验,由浙江巡抚衙门彻查重审此案后,依大清律,抓捕判决了宁波知府(斩立决)和黑道一干案犯,还了岳海鲲的清白。后经沈天鹏举荐,岳海鲲虽不太情愿入仕为官,但有感于沈天鹏救命之恩,便勉为其难地从应天府捕快做起,经历快班,捕快,捕头,总捕头……直至升迁到刑部江苏清吏司主事(从五品)。“既然都起来了,大家都过来吧,我有话说。”看见张怀忠,严万里也先后来到庭院后,沈天鹏招呼道。“通过昨晚连夜寻査,我们可以肯定:住宿镇上‘福来’客栈里的一男二女,应该就是林中‘断喉’杀手。”沈天鹏神情凝重地说,“一个月前,我应兼管刑部的周祖培大人和恭王爷召见,领受皇命,彻查陕西巡抚邓尔恒遇害真相。受命之时,便向周大人举荐了在场各位,初衷不过是因为对各位的了解和信任,希望提携各位,借此机遇有番作为,建功立业,尊享皇恩,封妻荫子,光宗耀祖。不曾想此案错综复杂,牵涉甚广,凶险无比,导致各位数次身临绝境。时至今日,虽稍有所获,然重要证人证物,特别是传说中的那本邓尔恒遗留账册,亦无头无绪。本官自觉上有负周大人知遇之恩,下愧对各位千里奔波劳累,深感汗颜啦!”岳海鲲回道:“大人多虑了,我等承蒙大人看重信任,实是荣幸之至,再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比较大义公理,个人安危荣辱又算得了什么呢?”话音未落,众皆点头赞同。“话虽如此,就要面对那把出神入化诡异绝命的‘断喉剑’,想来大家都清楚可能的风险,有些话还是先说下的好……但话多是水,多说无益,一切尽在不言中;在此,我先谢过众兄弟!今日如有不测,就此别过,大家记住:我们今生是好兄弟,来世还是好兄弟!”“听大哥的!”“不过,仔细想来,那些被断喉的蒙面黑衣人,均出自邪恶帮派组织,本就不是善类,与我等是敌非友,因此,杀他们的人,即便不与我等同道,也不至水火不容。所以,待会儿去到‘福来’客栈后,大家先别轻举妄动,一切见机行事。”沈天鹏又分析道。“大人说的是!”“请各位回屋稍做准备,我们一会儿去‘福来’客栈。”沈天鹏对众一一抱拳相送。待众人离去,沈天鹏看着远处灰蒙阴沉的天空和层峦叠嶂的群山,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与思绪中……

第三章 往事如烟 临危受命

6沈天鹏出身于苏州姑苏郊外一不第秀才家中。父亲虽饱读诗书,精通儒学,为人宽厚仁义,在当地颇有声望。但考场落榜失意后,便借酒浇愁,浑浑噩噩,虚度光阴。沈天鹏的母亲系出书香门第之阁,知书达理,外秀内慧,勤俭持家,对沈天鹏一生影响颇大。只是不知是不是父亲经常酗酒和生活无节制的原因,沈天鹏自出娘胎,就体弱多病,三番五次挣扎在死亡线上。如不是母亲拼命奋力与阎王爷抗争,恐怕沈天鹏早已夭折襁褓中了。幸运的是一向虔诚敬神拜佛的母亲,在沈天鹏六岁时,带沈天鹏去姑苏城外寒山寺还愿上香,使沈天鹏有了一次改变命运的机遇。母亲在殿内对十八罗汉,众神龛位,一一上香礼拜,抽签求卦……其间,沈天鹏竟脱离母亲视线,独自随众香客在殿内瞎逛。在跨迈一殿堂高门槛,踩空门外台阶时不慎跌倒,被一老僧扶起。“多谢大师相扶!”沈天鹏双手合十谢道。“小施主走路难道不看脚下?”老僧没想到小小一孩童居然会双手合十称谢,所以而多问了一句。“平时走路还是看的,只是刚才出殿,一时鬼迷了心窍,又让两旁的路人纷扰了视线,故而有此一劫,让大师见笑了!”父亲清醒时,也会将平生所学,四书五经,诸子百家,尽授儿子,所以沈天鹏听得出老僧问话中的禅机。老僧听罢,暗暗称奇,自言自语道:“刚才老衲在禅房打坐,突然一个激灵,似有内急,刚到此处,就见小施主出门跌倒下跪……扶起小施主,老衲此时却一身轻松,内急顿消,莫不是天意:老衲与小施主有师徒之缘?怪哉!怪哉!”冥冥之中,渊源却有定数,扶起沈天鹏的,竟是姑苏寒山寺慧灵方丈。从此,沈天鹏便拜在慧灵方丈名下。说来也怪,自从沈天鹏修炼痴迷上禅道佛经和寺中武学功夫后,身也强了,体也健了,不再受病魔侵害了。做母亲的自然欣喜安慰;儿子脱离病魔不说,母亲也不想让儿子步父亲的后尘,因科考挫折,便半醒半醉,半疯半癫,一事无成。于是,任由儿子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慧灵方丈发现沈天鹏不仅聪慧,好学佛门经典,还确属练武奇才,所以,他便经常带着沈天鹏云游四方,遍访名山大寺,寻迹拳术功夫,叩拜名门大师,讨教武学内涵精要。到成年时,经慧灵方丈引荐,有幸拜入董氏八卦掌门下的沈天鹏,凭借双掌和暗器功夫,已声名远播,独树一帜。后又得刑部尚书周祖培慕名赏识招贤提拔,纳入麾下,通过几年打拼,做到刑部浙江清吏司郎中(正五品)。7一个多月前。京城。刑部后堂。“属下参见周大人!”“下官拜见恭王爷!”应召入京的沈天鹏向周祖培和奕訢分别行礼道。召他入京的就是因英法联军进犯京师,咸丰帝和两宫太后“北狩”(逃亡)承德热河后,临危受命留守京城的被任命为特授留守京师议和大臣,全权钦差大臣(督办和局,便宜行事)、领班军机大臣与领班总理衙门大臣的奕訢(和硕恭亲王)和任会试正总裁、留京办事大臣、体仁阁大学士(正一品,实掌宰相之权),兼管理户部与刑部的周祖培。“此次召你入京只为陕西巡抚邓尔恒遇害一案,不知你对此案有何见解?”一番官场问候客套后,周祖培问道。“属下愚钝,对此案虽也略知一二,但确也极难揣测其中真伪,实不敢随便妄言。”“滑头!凭你破案无数,屡建奇功,会看不出一点端倪?王爷不是外人,但说无妨。”“无凭无据,属下断不敢妄议朝纲,更不敢非议封疆大吏朝廷重臣,望大人和王爷恕罪!”“算啦!别难为沈郎中了。”奕訢站起身说,“体仁阁大学士周祖培,刑部浙江清吏司郎中沈天鹏接旨!”待二人离座跪下后,奕訢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刑部浙江清吏司郎中沈天鹏为朕钦差大臣,赐大将军腰刀,便宜临机专断行事。谕令即刻前往云南,微服彻查陕西巡抚邓尔恒遇害一案,不得有误。须将邓尔恒被害情形密速访查,据实具奏,务期水落石出,不准稍存徇隐消弭之见。钦此!……”“下官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你可别辜负了周大人的推荐和皇上的信任!另外,也不妨告诉二位,此诏虽是皇上所下,实则是东西两宫皇太后意思,干好了,赏赐自不必说;干不好的话……两位须谨慎为之,半点不得马虎。”奕訢嘱咐道。“谢周大人提携!谢王爷教诲指点!”沈天鹏接过圣旨和大将军腰刀,然后对周祖培说:“大人,因此案关系重大,其中人情利害盘根错节,所以,凡兵部,大理寺等官员,属下皆不放心使用;只求刑部所辖三人随属下同行差遣,望大人恩准!”“别说刑部所辖三人,你此刻就是让老夫亲历亲为,为你效命鞍前马后,老夫也不敢不从,是吧,王爷?”周祖培开着玩笑说道,“你且说是哪三位?”“刑部南京清吏司主事岳海鲲,刑部云南清吏司员外郎严万里,刑部浙江清吏司主事张怀忠。”“一个是‘鹰爪’擒拿高手,一个是山地寻迹行家,一个是刑案勘验专员,均是口碑极佳之人,你倒会选人,准了。”对所辖各部下属官员了如指掌的周祖培点头首肯。“另外,请大人为我出具一道刑部查案追凶海捕公文,以备属下走访各司府衙门之需。不到万一,属下不想轻易暴露钦差身份。”“理当如此。”周祖培与奕訢齐声称道。送走恭王爷奕訢后,周祖培又对沈天鹏特别叮嘱道:“你此番深入云贵地界办案,其困难凶险是明摆着的。我也不瞒你:巡抚乃一方大吏,邓尔恒被戕,朝野震动,皇上自然会派人调查此事,并严令惩办凶手。之前,皇上最初下旨,命新任云贵总督刘源灏,彻查此事。然此人老奸巨猾,深知该案真凶后台强硬,心狠手辣,其势力根深蒂固,凡招惹他的人,必凶多吉少,他竟不敢踏足入滇,索性装病,以‘年老乞休’(也就是托病),辞官回乡,不愿赴任……再派满洲人福济接任云贵总督,福济也托辞推拒,不去上任。不得已,皇上才准我等推荐你为微服彻查此案钦差。所以,你知道此案其中利害和分量了吧?你如后悔接手此案,现在回绝还来得及,我亦不会责难和勉强你。”“大人不必试探,下官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即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再者,属下屡受大人恩宠信任提携,虽死不能回报,何来后悔回绝一说?”沈天鹏大义凛然道。“很好!不枉我对你多年栽培。”周祖培满意道,“云贵那方地处蛮荒,帮会林立,部落为大,无甚教化。庶民百姓无知者居多,愚昧者犹为迷信,最是崇尚鬼神武力,又被地方大员(巡抚)徐之铭经营多年,山高皇帝远,地方官吏乡民,只知有巡抚,不知有朝廷皇上,你等此去查他地方大员,应处处谨慎从事,须步步小心提防,以免出师未捷身先死,害了自己,又误了大事。不过,你是我最看重并且信赖的手下,我岂可无端轻率让你涉险?我现就先助你一臂之力:多年前,我未雨绸缪,在那方安插有我的一个暗子眼线,这是职业习惯使然,并非针对任何人。如今,也该用到他了。”“他是谁?我怎么联系他?”沈天鹏好奇地问道。“你不必知道他是谁,也不需你联系他,我已飞鸽传书知会他,让他暗中鼎力助你办案,你如到绝境万难之地,需要他时,他定会出现,但你要牢记:他的代号叫‘蜂针’,他一旦出现,你必须绝对信任他。关于他的事,属刑部最高机密,关系重大,除你我他三人外,对任何人(包括你的亲朋好友同僚妻儿父母兄弟),都不得有半点泄露。切记!”周祖培郑重强调道。“属下明白其中要害,绝不敢有任何疏忽大意!”“还有一点,也特别重要。”周祖培想了想,又说道:“从今日起,整个查案期间,你是钦差,只对皇上和两宫太后负责;你也是我所辖刑部下属官员,除我外,你不受任何人节制。中途,如有人过问干预此案,哪怕他是皇亲国戚王爷大臣,甚至皇上身边的人,你也得谨慎又谨慎,别着了人家的道儿。特别是你回京之时,如真查到点什么天大的隐情或机密,我是既不愿意看到又特别想知道,有什么人会对你和你的差事感兴趣,你懂我的意思吗?”“属下愚钝,不能说全懂,只能试着理解一下。”沈天鹏谦恭道。“大人是想借查此案,挖出京城里,有哪些人和西南那个封疆大吏有勾结,然后将他们连根拔出,一网打尽,以绝后患。”“本官果然没有看错你。”周祖培欣悦道。

第四章 曲靖查案 千里追凶

8云南曲靖。知府衙门大堂。接待沈天鹏等一行四人的是知府唐简。山高皇帝远,强龙难压地头蛇,况且身后还有巡抚衙门罩着,唐简并没把沈天鹏等放在眼里。“邓尔恒一案,巡抚徐(之铭)大人不是已向圣上递过奏折了吗?”听完沈天鹏等说明来意后,唐知府漫不经心地问道。“地方上,曾经查办此案的巡抚衙门副将何有保将军,亲自到此处详查勘验过,并已将杀害邓大人的山贼李宝及其帮凶等抓获并予以正法治裁。不知刑部派各位大人还想査证什么?”巡抚徐之铭那道奏折及皇上批注,沈天鹏来之前,在刑部受命钦差时听周祖培说过。奏折大意是:“邓尔恒由滇赴陕,经我派兵护送,行抵曲靖时,住府衙偏院。署知州唐简等,素知府署不甚严密,欲派兵巡查。不料邓尔恒说行李不多,不须防卫,仅留两仆在内伺候。是夜,邓尔恒闻院内有贼,亲自堵门喊捕。贼李宝恨邓尔恒,闻其在内,遂与其伙党一拥而入,将邓尔恒杀害。该府闻警,传齐兵役拿获各犯,即经就地正法。”皇上一看奏折,便龙颜大怒,下旨斥责徐之铭:“知府唐简既欲派兵巡查,何以中止;窃盗拒捕伤人,固属常有之事,惟邓尔恒系大员,何以轻身堵门;即谓该犯李宝系因怀恨,所以将该抚杀害,但是昏黑之中,何以知堵门喊捉贼之人就是该抚;且知李宝之杀该抚,实为挟仇起见,在场各犯既已就获,该府等自应迅速解省,听候审办,何以遽将各犯正法,以致无可质对;邓尔恒既留两仆在内,则被害情形,均应目击,何以并未取供词……”“你不提那奏折还好,我等如不是因为那奏折中牵涉有你,还不会,也不想大老远跑来登门拜访你老人家呢!你真以为满朝文武都是脑瘫脑残?几个山匪矛贼勾结营中几个小喽啰,就敢在你知府府衙偏院将一封疆大吏,二品大员,不仅谋财,而且害命?且不说此案真相如何,与你有何牵连,单单追究有朝廷重臣在你地面上遇害,你就难脱失职之罪过。”沈天鹏大为不满地指责道。“众位如是追责寻事而来,恕本官公事繁忙,无暇作陪。至于对本官的功过是非评判,或褒贬或奖惩,自有巡抚衙门和吏部考究,不劳诸位费神费事。奉劝诸位大人一句:此乃云南地界,好管闲事的人,本官见得多了,大都是走着进来,躺着出去,有好几个,还是本府衙垫的棺材钱呢!几位好自为之!来人,送客!”唐知府话音未落,府衙门外,立刻拥进十几个持棍皂隶。沈天鹏再也忍无可忍,大喝一声:“拿下!”岳海鲲与严万里闻声几乎同时飞出,如饿虎扑羊,擒贼先擒王,一下就把唐知府摁在大堂上,再一发力,便将唐知府从堂上扔在堂下。为使他不再乱说乱动,在扔出去的同时,岳海鲲随手点了他的天突穴,三阴交穴,令他一时虽怒火中烧,却无可奈何:即发不出声,也无法动弹。除了目瞪口呆,只能听之任之,趴在地上,无法起身。“刑部沈大人奉旨到此办案,敢阻挠者,立斩!知府已认罪爬下,尔等还不跪下?大人,请上坐!”岳海鲲厉声道。堂下皂隶,被沈天鹏,岳海鲲等气势所震慑,又见知府都“顺从无语”,不再抗拒,便一起放倒杀威棍,分跪两边。公堂上,坐在公堂书案后的沈天鹏向旁边的严万里问道:“严大人,你熟悉地方,可知这府衙中有谁可堪当大任?”“据下官平日里了解,此府衙通判袁正伦,倒还光明正大。”严万里回道。“堂下谁是班头?”沈天鹏又向众皂隶问道。“小的就是。”皂隶中一人答道。此人生得虎背熊腰,跪在众皂隶中,如鹤立鸡群。沈天鹏与他的目光在不经意间对视时,竟感觉有些阴森幽暗,煞气逼人。沈天鹏心道:“此人武功不弱,绝非等闲之辈。想不到云南地面,随便一个名不经传的知府衙门,一群平常皂隶中,居然也藏龙卧虎。”但此时,沈天鹏无暇顾及其他。“袁通判现在何处?”沈天鹏问道。“因病在家休养,已有数月。”班头回道。严万里在旁补充道:“属下曾听闻他因不愿和唐简等同流合污,常遭排挤斥责,便心灰意冷,无心仕途,已上递辞呈,想归隐山野,故借病怠工。”“有劳岳大人让他带路,务必将袁通判带来,我有话说。”不一会,那袁通判来到府衙大堂,看见唐知府与一干皂隶跪在堂下,既吃惊又解恨,暗道:“报应到了?!尔等也有今天!”“下官参见沈大人!见过各位大人!实不知几位大人今日驾到,有失远迎,望乞恕罪!”袁通判按官场规矩行礼道。“不必多礼,我想岳大人在来的路上已向你简单介绍了我等有何公干,闲话少说,你与严大人随我后堂说话。岳大人张大人,且看住他们,不得放跑一人。”沈天鹏吩咐道。9知府府衙后堂。沈天鹏让严万里去张怀忠处取来圣旨。“这是皇上圣旨,你应该可以识得真伪。本官身负皇命钦差,彻查邓尔恒被害案,有临机决断之权。从严大人处得知你袁通判为官清廉,清身自好,不沾污秽,值此事急之时,特命你暂代知府一职,助我等追凶查案,一旦成功,我必奏请圣上,正式行文补缺,不知你意下如何?”沈天鹏直接开门见山道。“下官不才,得两位大人信任提携,委以重任,实乃荣幸之至,敢不从命?”看过圣旨后,袁正伦道。“甚好!对邓尔恒被害案你知多少?”沈天鹏问。“虽然那唐简嫌下官碍事,不让参与,但下官还是从府衙里几个亲信口中,对邓尔恒那夜在府衙偏院被杀之事,也知了个大概。”袁正伦回道,“为备朝廷一旦有正大光明者查案不时之需,又怕日后遗忘,便将此事私下做了个笔录。刚才,从岳大人处得知钦差沈大人等此番的来意后,已随身携来,现呈交大人査证。”沈天鹏翻了翻袁代知府呈上的笔录,连说:“好!好!好!太好了!袁大人,你马上从众衙役中选几个得力可靠的,加以提拔重用,把府衙中一切与唐简亲近的,有牵连的,行为不端的,参与邓尔恒被害案的和有关联的知情人,立即关入大牢,详加审问签字画押,尽快搜集完善证人供词证据交给本官,不得有误。严大人,你去把唐简提来,由本官亲自审问。另外吿诉岳大人和张大人,让他俩协助袁大人公干。”被提到沈天鹏面前的唐简,虽已没了往日的嚣张和跋扈,但仍在挣扎,抗拒。“你等只是刑部奉旨办案官员,随意拘锁朝廷命官,已犯规矩,巡抚衙门如是知晓此处发生之事,你们纵有天大本事,也休想逃出云南地界。如此时罢手,放了本官,事情还尚有回旋余地。”“放你?你与那李宝,史荣和戴玉堂,何有保等,犯下这滔天大罪,还想活命?严大人,你且将袁大人笔录拿给他看。”沈天鹏怒斥道。看过笔录,那唐简头上冒汗了。沈天鹏趁热打铁道:“你也为官多年,理应知道公堂抄手问案规矩,你我都深知官炉最毒,能把天使锻成魔鬼,稍一用力,就能把无辜者屈打成招,何况你?你已涉案其中,躲是躲不过了。即便此刻我不抓你审你,将来朝廷也会有人抓你审你,你纵有钢筋铁骨,也决熬不过那千般万种毫无人性的酷刑。本官相信,在邓尔恒遇害一案中,你绝不是主谋,何苦为他人死扛?招了吧,免受皮肉之苦不说,如你检举有功,由我上奏皇上,皇上有侧隐之心,一开恩,你家人或许可保。”“我自知跟错了人,上错了船,罪孽深重,已难回头。相信大人也猜得出主使我的人,势力太大,大到他的任何手下死都不敢背叛他;他也是以每个手下家人安危相威胁;如今大人亦以我家人安危作赌注。我该信谁?如何选择?”沉默良久,唐简犹豫地说道。“可以理解,为打消你的疑虑,我给你看一样东西,看完后你再做决定。”沈天鹏说着,让严万里拿出圣旨,展开给唐简看。又接着说道:“你再想想,因为此案已通了天,惊了圣驾,皇上这次是动了真格了,一查到底,谁也保不了谁。你身后那位幕后元凶,到了危急时,会不会为求自保而过河拆桥,丢卒保车,先把你‘畏罪自杀’了,再上报朝廷,请旨灭你家人宗族,让你独个儿背一大黑锅,遗臭万年,世代蒙羞?”沈天鹏一席话,说得唐简胆战心惊,汗流浃背,连道:“罢了,罢了,我说,我全说。”10于是,唐简便道出了邓尔恒被杀的前因后果:一切皆因徐之铭与邓尔恒私人恩怨而起。那徐之铭,乃云南巡抚,朝廷重臣,二品大员。然官场上的人都知道,他生性凶恶,心狠手辣,极是贪婪无比。搜刮民脂民膏,无所不用其极;卖官索贿,从来不知退让。上梁不正下梁歪,其手下官员亦纷纷效仿,独霸乡里,无恶不作。徐之铭平日里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因为自身不干净,对手下官员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是,手下那些贪官益发无所顾忌,不但敢鱼肉百姓,甚至敢抢劫官员,这其中最厉害的是副将何有保。这何有保原是徐之铭的家奴,因为帮徐之铭聚敛钱财有功,一升再升,就升到了巡抚副将的高位。何有保一当上副将,便拉帮结伙,明里是官,暗里是贼,作恶多端。大凡有离滇官员出境,他都亲自带人或者派手下前去抢劫。抢来的金银财宝,大多奉献给徐之铭,再由徐之铭往上打点,建立保护网。那些被抢劫的官员,因知何有保是徐之铭的心腹,徐之铭又心黑手狠,也只好忍气吞声。咸丰十年末,云南布政使邓尔恒擢升贵州巡抚。邓尔恒自然欣慰无比。因为他早就想脱离这是非之地了。像其他离滇官员一样,邓尔恒人未离境,先打发人护送行李上路。但就在他将要离滇之时,圣旨又下,改任他为陕西巡抚。这使邓尔恒更加踌躇满志,喜不胜喜。因为比起贵州来,陕西离徐之铭远了,离皇帝近了。偏偏就在此时,一个家人前来报讯,说夫人等家眷的行李在滇贵边界被人抢了。邓尔恒心知肚明,敢抢他行李的,非何有保莫属。但碍于徐之铭的面子,他又不好发作,只好暂且忍了下来。虽说如此,毕竟是封疆大吏,多年积蓄的金银珠宝财物被抢,损失必定惨重不说,堂堂一巡抚,竟不能自保,颜面何在?是可忍,孰不可忍。邓尔恒因心中怨恨,在徐之铭的送别宴会上,酒便喝得不大痛快。几杯老酒下肚,便口出真言,竟然当着徐之铭的面,说将来皇上召见时,他要向皇上反映被抢财物之事。这话于邓尔恒来说,不过是解解心头闷气。但对徐之铭来说,可谓吃惊不小,心怀忐忑。因为徐之铭知道邓尔恒有些根底来头:邓尔恒,总督邓廷桢(禁烟名臣)之子。道光十三年进士,选庶吉士,授编修。出为湖南辰州府知府。父忧,服阕,补云南曲靖府。平寻甸叛回马二花,弥勒土匪吴美、朱顺,招抚昆阳回匪,甚有声绩,擢盐法道,累迁按察使、布政使。因其在云南曲靖发现晋碑《爨宝子碑》而名震四海。在云南参政多年,从道台做到藩台(布政史),一步步走上来,最了解他徐之铭的底细。再加上早有传言,邓尔恒手上有一本账册,上面记着徐之铭及手下这些年买官卖官,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种种恶行,徐之铭不能不担心和害怕:如果他邓尔恒真的向皇帝告自己的状,那可不仅仅是丢了二品的顶带,闹不好更有掉脑袋的危险。徐之铭心里这么想,便动了杀机。果然,咸丰十一年早春,邓尔恒离滇上任,夜宿曲靖知府衙门偏院,竟被人所杀。杀他的人是何有保派去的“红蝙蝠”组织的杀手,为首的叫史荣和戴玉堂。他们不但杀了邓尔恒,而且抢走了邓尔恒的财物,伪造成山贼图财害命。“杀邓尔恒那夜,史荣和戴玉堂向我口授何有保密令:命我率知府众衙役将府衙偏院围住,名曰警戒,实则不让无关人员进出,待他二人及手下得手离开后,我等再沿街大喊抓贼,掩人耳目。戴玉堂和史荣是巡抚衙门何有宝副将手下:戴玉堂和史荣二人分别任左右抚标营中军参将,三人官价均在我之上,我敢不从命?此乃实情,望大人明鉴!”唐简此言不虚,副将何有保官价为从二品,戴玉堂和史荣为正三品,唐简仅是正四品。但官价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是徐之铭的手下,徐之铭的意思便是圣旨,就是不管对错好坏,无论是非曲直,都必须执行完成。“那邓尔恒真有账册?账册如今又在何处?”沈天鹏紧问道。“这个,下官真的不知道,也没人提起过。不过……”唐简想了想说道。“不过什么?”沈天鹏追问道。“据下官揣测,杀邓尔恒的人,并未捜得账册,不然,白道黑道就不会传言:有人出10万白银,愿意重金买此账册。巡抚衙门也晓谕各州府县衙,竭力查访邓尔恒的妺子和女儿下落,一有消息,务必即刻拘押上报,不得私自处置。如此这般,所以,只要找到邓尔恒的妹子和女儿,便可知账册真伪始末了。”“你分析得有理!”沈天鹏点头说道,停顿片刻,接着又问:“那邓尔恒的妹子和女儿如今又在何处呢?”“此乃巡抚衙门头等急差,下官不敢怠慢,前日手下来报:有一男二女,正沿山野密林,逃往贵州西部,按时间推算,此刻已进入贵州地界。其中应有邓尔恒的妹子和女儿。大路上有官兵盘査缉拿,小道上有贪图重赏的江湖人士追杀,看来此三人前途不测,凶多吉少。大人如要赶在别人之前拿住三人,恐怕刻不容缓。”“最后一个问题:前夜我等在府衙偏院实地秘查勘验时,曾遭数个蒙面黑衣人突袭,不是你所为吧?”唐简想了想,回问道:“请问大人,那些蒙面黑衣人武功如何?”“虽算不上绝顶高手,但能从我等手下全身而退,亦非泛泛之辈!”“所以,下官就算有这个胆,也没这个能力呀!”“也是……但这些蒙面黑衣人的来历,你也许是知道的吧?!”“在云南地面谁的权势最大?谁最怕揭开邓尔恒被害案真相?谁胆敢袭扰钦差大人办案?大人难道猜不出是谁吗?”“知道了。严大人,你将刚才记录供状让他画押。”看着唐简画押按上手印后,沈天鹏又道,“把他带下去交给袁大人,单独收监拘押,并告诉岳大人张大人,稍作准备,我们即刻前往贵州。”

第五章 杀人灭口 丢卒保车

11夜,有点深。云南巡抚徐之铭府第。豪华如王府,灯壁辉煌。庭院内有假山,花圃,池塘,小桥,亭阁。正门通道两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各门亭,小径,院落,均有军士兵丁守卫。还有小队护院官兵按时巡逻,可谓戒备森严。徐之铭书房。一蒙面黑衣人站着对正在观赏窗外夜景的徐之铭说:“白天,沈天鹏等人已拜访过曲靖府衙。”“不愧为刑部办案行家,一出手,便拿住了要害。那唐简是什么情况?”徐之铭转身问道。“全招啦!连账册与邓尔恒的妹子及女儿的事也全盘供出了。现已被关押拘禁在府衙大牢。代行知府之职的是袁通判。沈天鹏等已赶往贵州。”“狗奴才,白养了这等废物。早知如此,就不该让他活到今日。”徐之铭愤愤骂道。又问:“前夜你带人试了一试沈天鹏等人的武功,有什么收获?”“果然名不虚传!沈天鹏与岳海鲲,当真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蒙面黑衣人忍不住赞道。“难道以你的成名绝技金钟罩铁布衫,也不是他俩的对手?”徐之铭不满道。这蒙面黑衣人,原是金沙江畔一小漁村弃儿,二岁丧父,七岁就被继父赶出家门后,便四处流浪,浪迹天涯。其间,为求生存,染上了不少恶习;凡偷拿抢盗坑蒙拐骗……无所不会。十三岁时,与一个慈悲善良的托钵化缘修行的老和尚偶遇,老和尚不忍其自甘堕落毁灭一生,于是,把他带到闽南五老峰下的南普陀寺,欲用佛门经典,将他教化从良。谁料他恶习难改,从小自由散漫惯了,受不了寺内清规戒律拘束限制。三年后,稍微会一点识文断字的他,寻机逃离了南普陀寺;逃离南普陀寺时,他又顺手牵羊,盗走了寺院藏经阁中一本修炼铁布衫金钟罩的武功秘籍。靠自学自练,天资聪慧,悟性极高的他,居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大小周天,练成了最上层的铁布衫金钟罩武功。成年后,已是名震西南一方江洋大盗的他,太过狂妄,不慎偷到徐之铭府上,被“红蝙蝠”追杀擒获后,徐之铭看他是个人才,便饶其不死,巧施蛊毒后,留之为我所用。两年不到,徐之铭就把他调教成了拥有百余杀手的“红蝙蝠”组织第一冷酷杀手,授金蝙蝠胸饰,担任“红蝙蝠”主指挥使,兼“红蝙蝠”昆明分堂堂主,替徐之铭统领整个“红蝙蝠”组织。“那倒不是,如果单打独斗,属下倒不怕他什么鹰爪什么八卦掌;但要同时应付他二人四掌,鹿死谁手,就恐难预料。属下无能,望大人宽容!”“这个不急。暂时不用和他们正面冲突。你只需暗中派人跟踪他们,放手让他们去找邓家姑侄和账册,一旦他们拿到账册,我们再动手不迟。任他几人武功再高,还能逃出我堂堂巡抚的手掌心?!”徐之铭说着话,一掌拍向书桌,“眼下要紧的是,你派去追查邓尓恒之妹和女儿的手下,有什么消息?为何迟迟没有回音?”“大人息怒,属下正要报告此事,”蒙面黑衣人诚惶诚恐地回答道。“属下派出的手下,已有十数人被害,就连身怀武当绝技的玄鸣子,也被人断喉在贵州威宁州草海边。”“就是那个独眼老道?会武当上层内功‘穿花扑蝶功’、‘玄武功’、‘九宫桩功’的玄鸣子?”徐之铭也吃惊不小。“没错,就是他。他们或死在乡间小道,或死在密林中,均是一剑断喉,切口入喉恰好一寸深浅,整齐笔直,干净利落,如非顶尖高手,也留不下如此伤口。属下也纳闷,这十数人皆我手下杀手中高手级别,为何全被断喉?何人所为?”“从哪儿又冒出此等人物?会不会是沈天鹏等所为?邓尓恒之女等一行人中真有如此手段之人?你有何对策?”“属下与沈天鹏等过个招,六人被害,断不是他们所为;至于是不是邓尓恒之女等一行人干的,属下不敢肯定。此事与临沧北门家少公子似乎有些牵连。因为属于打听到邓家小女邓紫姗与北门家这个少公子曾有婚约。此人年少时,好勇斗狠,有些功夫,但从未听说他有什么过人的绝技,况且他已留洋海外多年,最近才归来。至于北门少公子此番因何突然返家,是出于什么目的和动机,属下命人正在详查。”“如此看来,查找账册和监视沈天鹏等行踪一事,你最好亲自走一趟。但在此之前,你先帮我办好二件事。”徐之铭指示道。“谨遵主人吩咐!”“唐简既已背叛,又是邓尔恒一案的重要人证,留之无益。他手下一干知情人也不能留。袁正伦为沈天鹏所用,非我池中之物,身居知府要害位置,如同鱼刺哽喉,迟早要坏我等大事,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属下明白,即刻去办。”“要用鹰爪和八卦掌功夫了结此事;要做到让人看上去,像是沈天鹏,岳海鲲等门派高手所为。本官也好上奏朝廷,猜疑是沈天鹏等所为,让皇上和朝中一班大臣去胡乱揣度,管他信不信,能缓一时算一时。”徐之铭说着话,又递给蒙面黑衣人一个纸盒,“这是今年你等的蛊毒解药,你拿去与手下分享服用。你吿诉手下,办好这趟差事,作为奖赏,我将彻底解除你等身上蛊毒,绝不食言!”“谢大人恩典!”“转吿‘山猫’,不到万一,非有我密令,不得暴露身份。”“属下遵命!”12云南曲靖。代知府袁正伦宅第。夜很深了。一个黑影翻墙而入。不一会,黑影来到卧室。袁知府正在熟睡。黑影走到床前,伸出右掌,轻轻拍向袁知府天灵盖,再一发力,五指已插入袁知府头颅,袁知府人未醒来,便已头骨碎裂,悄然断气。他身旁的袁夫人,亦死于黑影同样手法。13曲靖知府府衙大牢。夜更深了。一个黑影来到唐简牢前。他稍一用力,门链断开。听到声响后,唐简起身坐着,面对黑影说:“你终于来了。”“你认识我?”黑影有些好奇问道。“不认识!”“那你好像知道我会来?”“白天,你能混在我熟悉的那些衙役皂隶中冒充班头,我就知道你来头不小,我这衙门中肯定有人接应安排你。”“知道我会来,干嘛还要背叛徐大人?”“即便不背叛他,我还有活路吗?我是少数几个还活着的关键证人,我活着,他能安宁?看见你,我就知道我的末日到了。”“你如不背叛,纵不能活,也不至累及家人。”“我如不将真相告诉他人,死了,顶多是别人的替罪羊,背负千古骂名,家人又能好到哪去?动手吧,我是咎由自取,活该有此下场。”唐简话音刚落,黑影的掌风已至胸前,伴随胸骨肋骨的断裂声,唐简的心肺已被震碎,人已经低头死去了,血才从口鼻耳眼中慢慢流出。14京城。刑部后堂。“这是从承德热河转来的云南巡抚徐之铭的奏折,”恭亲王奕䜣对周祖培说,“皇上看过后,让我拿过来让你也看看,看你有什么说法。”说着,便将奏折递给周祖培。周祖培不看则已,一看便惊出一身冷汗。徐之铭上的奏折称:“……昨夜,臣辖地面曲靖府衙,突遭歹人暗算,在此为公事熬夜办差的知府唐简及手下十数人,均死于非命。连在家中养病数月的袁通判夫妻二人,亦同时遇害。经杵作现场勘验,唐简等或死于头骨破裂,或死于心肺震碎,据此推断,应为武功极高者所为。现场有目击者证实,唐简等遇害前,曾有四人,自称刑部委派査案官员,进入府衙见过唐简等人,事发后,此四人却不见踪迹,后经臣手下不遗余力寻查得知,此四人已逃往贵州。臣疑此四人,假冒刑部公差,居心叵测,定有不良图谋。臣手下一时失査,让奸人得逞,故有此劫难,臣也难辞其咎,愿受吾皇责罚。臣从此,必竭尽所能,追查缉拿真凶,不负皇上重托……”看完奏折,周祖培立即起身,向奕䜣鞠躬行礼说道:“烦请王爷转告皇上,臣以项上人头和全家担保:沈天鹏等绝不会干此逆天大恶之事!一定是那徐之铭杀人灭口,嫁祸于他人,望圣上明鉴!”奕䜣亦起身安抚道:“周大人不必慌张,皇上也有同感。对徐之铭此等奸臣恶吏,皇上早已失去耐心,只是他为官多年,苦心经营,在朝中多有人脉,人情关节纵横,连两任云贵总督都因畏惧而不敢上任,可想而知,此人势力之大,几乎无人能及,如无真凭实据,一旦处置不当,反而会打虎不成被虎伤,动揺朝廷社稷。两宫皇太后也担忧:如继续姑息迁就,听之任之,让其做大做强,最终会祸害一方,吴三桂便是前车之鉴。所以,周大人无须顾虑,只应督促沈天鹏等务必办好此次皇差,不得有误!”“谢皇上信任!谢王爷美言!还请王爷代禀皇上,安慰两宫皇太后,臣食君之禄,必分君之忧,定不负皇上所托!”……

第六章 世事难料 风云莫测

15黔北。凤凰镇。“福来”客栈,上午。楼下大厅早已人满为患。连客栈老板与店小二都感觉奇了怪了:平时住宿用餐者寥寥无几,诺大一个客栈,数十间客房,多数时候,十有六空,而从昨日下午起,自打一男二女住进客栈起,不一会工夫,和尚,道土,尼姑,走镖的,卖刀的,售药的,乞丐,小偷,混混,地痞,无赖……三教九流,各门各派,形形色色,仿佛从地下冒出般,一时挤爆客栈。沈天鹏等走进客栈大厅。除靠北厢房边上有一张桌子还空着外,大厅里已座无虚席。有在用餐的,有喝着茶在聊天的,有赌钱的。那张空着的桌子之所以空着,是因为它紧挨着一男二女的桌子。这一男二女桌子上,最显眼的是一坛已经启封的酒,向四周散发着醇香。居中背墙而坐的男人就是北门云飞,他正在用小杯不紧不慢地品着酒,分坐左右两边的邓家姑侄也用着早膳。没有选择,沈天鹏留住三人,独自一人走到一男二女桌前。“打扰三位,不知邻桌是否有人预订?”沈天鹏问道。北门云飞看了沈天鹏一眼后,回答说“好像没有。”沈天鹏说了声“谢谢”后,便招呼岳海鲲等三人入桌。随即招来店小二。“此地严大人最熟,你且点菜。”“小二,先给我们来四份酱爆肉,用正宗的三线五花肉做;四盘麻辣豆腐干,十六斤卤黄牛肉,切片,加料调拌好;两坛10斤装的不准渗一滴水的彝家纯酿米酒。不够再上,大人以为如何?”严万里说道。“甚好!”沈天鹏回道。刚才还有些嘈杂的大厅此刻已安静了许多,很多人都不约而同在想:“这后来的四人是何方神圣?什么来路?凭什么能坐那张桌子?凭什么敢坐那张桌子?凭什么要抢在众人前面坐上那张桌子?”菜上桌,酒入海碗。老规矩:由张怀忠对菜肴审验无误点头后,沈天鹏等才端碗举筷。经历昆明滇池“天香酒楼”饭庄被人在食物中下毒,差点死于非命后,沈天鹏等大凡进食饮水喝酒,都不敢有半点马虎大意。每次用餐时,联想那一幕,沈天鹏等,仍不免心有余悸……16那是沈天鹏等一行,领旨微服查案刚进入云南昆明。昆明,滇池边。“天香酒楼”饭庄,二楼雅间。刑部云南清吏司员外郎严万里,为沈天鹏等外来三人接风洗尘,尽地主之谊。沈天鹏等四人入席就座,面对满桌佳肴美酒。严万里举杯说道:“下官身为刑部小吏,又远离京城,却蒙沈大人信任倚重,参与钦差查案,深感荣幸。在此略备薄酒,为沈大人岳大人张大人接风洗尘,以尽地主之谊,还望各位大人赏脸尽兴。我敬三位大人,先干为敬……”“慢!”身为刑部浙江清吏司主事张怀忠突然止住道,随即将面前酒杯端起闻了闻,又从怀里掏出针盒,取出银针在酒杯里验了验,说:“此酒有毒。”接着又看了看桌上的菜肴,正准备验证……只见沈天鹏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清蒸鱼肉,朝窗外三十米开外一株老梧桐树扔去。那树上正有一只流浪猫在树枝间寻觅雀窝雏鸟。不一会,贪食清蒸鱼肉的流浪猫,“拍”地一声,掉落地上,稍稍挣扎了几下,便一动不动。岳海鲲等皆骇然后怕和钦佩心服。骇然后怕的是,如没有张怀忠的入微谨慎提防,在座几人恐已似地上那只流浪猫一般了。钦佩心服的是沈天鹏不愧为暗器高手,竟把少林七十二绝技之“少林散花手”(练成此功者,隔空送物,无论是飞镖,绣花针,落叶,花瓣……全靠掌风劲力推动,可快可慢,随心所欲:可隔空送礼轻放,也可隔空杀戮取人性命。)用得如此娴熟。会武功的内行人都知道,就刚才沈天鹏那手看似平常的送莱功夫,其实大有门道:那块清蒸鱼肉必须分毫不差地落在上窜下跳的流浪猫前面可见的树枝上;力道大了,肯定惊走流浪猫;力道小了,自然到不了枝头。刚到云南地头,就差点被人暗算,岳海鲲大怒,就要下楼找掌柜和小二,却被沈天鹏叫住。“且住,不得冲动!我等初到云南地方,没人相知相识,与任何人又无冤无仇,此番有人投毒,应该不是常人所为,定与我等此次钦命皇差有关,你找他掌柜小二有何用?再说投毒者不一定就是他二人,楼上楼下众多主客均有嫌疑,无凭无据,你能认准谁是下毒的人?与其胡乱猜疑,打草惊蛇,倒不如静观其变,等幕后之人现身再说。我想,欲置我等于死地之人,一计不成,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一定还会再有动作,所以,各位以后,均当自律,小心防备为好。”“下官冲动,谢大人及时指点提醒。”岳海鲲自责道。严万里也深感不安:“下官本想对各位大人尽点情分,不料想有此惊险,如非张大人及时叫住,下官此时怕已命丧黄泉了。但虽如此,还是下官办事不够周全谨慎,未能事先防范,下官失职,请沈大人责罚!”沈天鹏宽慰道:“严大人不必自责,你的情意,我等心领了!以此为戒,今后办事,多加小心就是。”……17回到凤凰镇,“福来”客栈。虽有众人在旁注视,沈天鹏却旁若无人似的端起酒碗:“大哥我先敬三位兄弟,一路走来,有劳大家,辛苦了!”说罢,一口干完。“好酒量!”邻桌的北门云飞忍不住赞道。“谢兄台夸奖!我亦敬兄台,祝一路平安!我先干为敬,兄台随意。”沈天鹏说着,酒满碗,举碗干完。“好,朋友既有此心意,来而不往,非礼也,小二,来一个大碗……满上,我亦敬朋友!”待店小二摆上大碗,倒酒,北门云飞也举碗干完。“大人,此人看似平凡常人,虽然面带微笑,然却眼露凶光,满脸杀气……看他身旁两女子神情态度举止,不像是被人胁迫和绑架,三人应该是携手相伴而来。”岳海鲲在旁小声说道。“不错,我亦有同感!”沈天鹏回道。张怀忠和严万里亦点头附和。“四位好汉,恕小弟多言冒犯,几位也是冲着我们三人和手中的包袱而来吧?!但从几位处事举止形态上看,又与其他众人有所区别。”北门云飞问道。“借兄台慧眼,把我等与众人有所区别。不错,我等步兄台后尘而来,的确和三位有关,但绝非为赏银而来,也不屑与不讲道义唯利是图者为伍。”沈天鹏光明磊落,不卑不亢地回答说!“那就好!对我而言,你等几位无论是敌,无论是友,只要不和那帮像苍蝇般追着我们的人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蛇鼠一窝就好。我北门云飞敬四位好汉一碗!”北门云飞说完干了。听闻此言,旁边众人不乐意了,纷纷叫嚣:“说谁呢?谁是一丘之貉?”“说老子是狼狈蛇鼠,你他妈不想活了?”“狂徒恶语伤人,今儿非要有个说法!”……18“骂人不带脏字,用苍蝇,貉,狼,狈,蛇,鼠,把众人损得一塌糊涂,北门公子真的有学问。佩服!”一个穿着宽口长袖黑长衫的有些年纪的老者,边说着话边走近北门云飞桌前。“阁下是?”北门云飞问道。“云海马帮帮主雷梧桐,就是鄙人。”云海马帮,乃西南最大的马帮。帮主雷梧桐,原是山贼出身,却头脑灵活。抢够一桶金后,便金盆洗手,白手起家,创立了云海马帮,专营走镖押货的买卖。因为雷梧桐善于交往拉拢有权有势的黑白两道上的人物,尤其是和云贵川三省巡抚衙门搭上关系后,不过数年,云海马帮便威震一方,声名远播。只是这雷梧桐治帮有力,教子无方。其独子雷德生,人称编外衙内,姓名中有德,言行举止最是无德。仗着家中有钱有势,有官府撑腰,成天游手好闲,无恶不作,专干欺男霸女的勾当。碍着雷梧桐淫威,一般众人敢怒不敢言,见此人如见瘟神,唯恐避之不及。“久闻雷帮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幸会,不知雷帮主有何赐教?”“赐教不敢,请教而已。”“请说。”“老朽老来得子,自然很是溺爱,但因教子无方,让犬子于路道上冲撞惊动了北门公子,是他有眼无珠,自找的霉头。然北门公子既已断了他的手脚筋脉,为何还要削去他耳鼻,刺瞎他双眼,让他成了十足的废人,痛不欲生?你让一个做父亲的如何日夜面对一个和死人无异,整天哀嚎哭啼的儿子?”任谁也听得出雷帮主此话语中既有深切的悲慽,也有满腔的愤怒,让人不由得为之心惊胆战。这是一个痛惜爱子的父亲发出的声音,它如针似锥,刺穿了在场所有人冷漠的外表,直达人心最深处。北门云飞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和从未有过的不寒而栗。但北门云飞仍不动声色地问道:“晚辈一路走来,被人冲撞惊动,已成家常便饭了。忍无可忍时,断人手筋脚筋,削人耳鼻,刺人双眼,甚至断人咽喉,都干过,太多了,记不清了……不知雷帮主公子是哪位?身材相貌有何特点?”“左脸颊上有一道明显伤疤的那个。”那道疤是雷公子意欲轻薄一位行走江湖的女侠时,让人用剑留下的。雷帮主对外则称是雷公子小时候爬树不慎挂伤的。“哦,想起来了,毕节海子街鸭池河畔,一个叫头步桥边的小茶摊上。我等歇脚饮茶,贵公子等数人,化妆成茶客,早已候在那处,备下阴险手段。利用我等以为乡间民风淳朴茶客良善而不备,突然发力……他在茶水里下药害我,我不怪他,大凡谋事者,兵不厌诈,不择手段,也说得过去;他趁我无力动弹,掠我财物,我也能理解,这本是强盗山贼属性所为,也可容忍。”北门云飞说着,突然怒道:“但他不该当我面欲污辱糟蹋我女伴……我不杀他,是因为有高人暗助,他终未得逞;我断了他的手脚筋脉,削去他耳鼻,刺瞎他双眼,让他成了十足的废人,这是他罪应得的惩罚,晚辈不想让他再去祸害别人!雷帮主如要报仇雪恨,晚辈随时候着。”雷帮主仿佛轻描淡写道:“报仇雪恨,谈不上,老杇只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话音未落,雷帮主突然两臂前伸,只见他两袖口银光一闪,从中射岀数十根袖花针。这是雷帮主的成名绝技“仙翁散花”,行走江湖数十年,从未失过手。众人正感意外惊愕之时,料想北门云飞极难闪避后的结果,听到的却是雷帮主的惨叫声:“啊——”此时的雷帮主,满脸是血,两臂离身,已昏倒地上。只有极少数人看清刚才一瞬间发生的事:银针飞来之际,北门云飞身不离条凳,一个铁板桥,上身后仰,头几乎着地,待几十根银针全部钉在身后板墻上后,便一个鲤鱼打挺,上身立起的同时,他手中的一双竹筷,如两只利箭,趁势疾速射出,分别插在雷帮主左右眼窝上。力道之大,几乎射穿雷帮主头颅,致使他眼球爆裂,血如泉涌。旁边邓紫珊的姑姑邓艳玲,恨极了暗算北门云飞的人,起身拔剑削去了雷帮主藏有发射银针机括暗器的双手。如此血腥的一幕,别说是女流之辈,即便是常在刀口上舔血的老江湖,也不由得内心一颤,有些惊惧失色。“大人,你看那些银针……”岳海鲲小声道。“银针深入板墙,只剩针眼,力道不轻;针眼泛着鹤顶红的朱丹颜色,应抹有剧毒,任何人,只要被刺上一针,极难活命,当真凶险!”沈天鹏应道。然后压低声音又吩咐说:“看今情形,容不得我等再犹豫旁观。于公,传言中的那本邓尔恒遗留下的重要账册尚无结果,他三人,尤其是邓家两女子,绝不能出事。于私,我看这位北门公子举止大度,有礼有节,豪爽大气,我不由得已有几分亲近和敬重。所以,从此刻起,我等当奋力助他三人,不得有误!这不是商量,这是命令!”这还是沈天鹏入云贵以来第一次以上司口吻命令下属。“我与大人也有同感!一切听大人的。”岳海鲲点头应道。“听大人的,本该如此。”严万里和张怀忠也随声附和。19雷帮主手下弟子闻声而动,立即拔剑在手,正要上前拼命,被一老道呵住:“住手!”随即手中浮尘扫动,几个回合,便把几人手中刀剑纷纷挑落地上……老道随即出手先点了点雷帮主断手处及眼窝处几个穴位,止住了如泉外涌的流血,然后用右掌朝雷帮主脑后轻轻一拍,两只竹筷便从雷帮主眼窝弹出。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旁边一些对少林武当秘功有点见闻者都知道,并暗暗吃惊和心生敬意:老道看似平常的一点一拍,用的其实是武当最上层的秘不外传的内家绵掌功。绵掌功为武当独门绝技,非掌门不得修炼;根底浅者或没二三十年苦修,也极难练至大成。欲练此功,必先练大周天洗髓功,然后运气双掌发力击墙。直至墙上覆十余张绵纸,双掌运气隔纸击墙,墙倒毁而绵纸无任何破损……故称绵掌功。功成后,内劲可穿坚透甲,隔物过力。如一掌着人,表面无痕,其内里五脏经脉骨骼已成粉碎。“人是废了,但如医治及时,小命还可保。”老道自言自语道,“唉,冤冤相报何时了?这雷帮主在江湖上也算有名有姓的人,只是杀人手段太过残忍毒辣。这几年,死在他‘仙翁散花’机刮暗器下的高手也不计其数,今日有此一劫,也应了《涅槃经》:‘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三世因果,循环不失。’但贫道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边说着话,边从怀里掏出一小盒子,打开,从中拿出一粒药丸和一包药粉,对雷帮主的手下道:“这是太极阴阳还魂丹,回去后用温水让他服下。这包乌金百草霜,可撒在他的创口处……”看雷帮主手下有些迟疑犹豫,老道忍不住愠怒:“怎么,不信?你们中有谁是北门公子的对手?还不滚,非等你师傅雷帮主血流干了死硬了才走?”于是,几个人抬起雷帮主,悻悻离去。老道看上去五十来岁,头戴紫阳巾,身穿八卦衣,后背分光剑,鹤顶龟背,凤目疏眉,面色红润消瘦,下巴一撮山羊胡,更显得神态飘逸,仙风道骨,气质非凡。20“谢道长解难,我敬道长!”北门云飞说完,端起碗中酒,干了。“别谢,贫道可不是来帮你的,只是不想再多躺下几个死人,妨碍我办正事。”老道不客气地走到北门云飞桌前说道。“难到道长要办的正事也与我有关?看样子这一屋子的人都在办正事,所办的正事都与我北门云飞有关……”北门云飞调侃道。“走吧,云飞哥,我不想再在这儿呆了,我们回上屋吧!”经历了刚才一幕后,邓紫珊很为北门云飞担心,只想早早离开这个是非血腥之地。“走?紫珊妹妹,你难道不明白,这些人是为什么而来?他们有的来自五湖四海,有的来自寺庙道观,也有来自各官府衙门的……你以为他们闲得无聊大老远跑来此地,只为吃顿早饭?唉,你太天真了,他们会让我们平安离去?”北门云飞边说边揺着头,“树欲静而风不止,今儿是该有个了断了,姑姑,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别管我,只护着紫珊就好,她安全了,我才安全。道长,你说吧,看我能帮你什么。”“贫道乃武当掌门玄清子,听说北门公子剑术了得,特来讨教!”“是谁有如此大气,竟将晚辈小名吹上了武当山天柱峰玉虚宫,惊动了道长?惭愧!”“你教训贫道那个不争气的师弟,我不怪你,因为他虽出家,却六根未净,为名利色所诱惑,自甘堕落,做了朝廷某大员鹰犬爪牙,令武当蒙羞,贫道亦无颜面对祖师爷遗训。你断他咽喉,手段虽有有些狠辣,也说得过去,毕竟,死在他的太极剑下的人,也不在少数,多为无辜者,他有今日下场,也算是报应。但你却不该得理不饶人,骄傲自大,口吐狂言,说什么‘要踏平武当,踩死少林,剑劈八大门派,让和尚老道尼姑绝迹’之类的轻狂语言,你以为天下已唯你独尊?我等皆不在你眼中?武当数百年声誉岂容你毁损?”听得出老道是为维护尊严面子而来。“我不否认,在威宁州草海边,晚辈的确与一群江湖人士遭遇过,其中一个独眼道长,武功确实了得。”北门云飞说道。眼前又浮现出当时一幕……

第七章 被困草海 临危不惧

21黔西。威宁州草海。草海其实不是海。它是大清国三大高原天然淡水湖泊之一,水域面积达50余平方公里。草海水质清澈,湖水深浅不过数米。由于大量水生植物无一空暇密布水底,从而形成了极为壮观的“水下草原”,如草的海洋,故称草海。北门云飞与邓家姑侄等三人走在一望无际,风景秀美的草海沿岸的湿地小径上。领略大自然的壮观,远眺众多或在空中翱翔鸣叫,或在水中调情戏水的各种候鸟,三人有些陶醉了,沉迷于这如同天堂般的境界里,竟忘了世道的腥风血雨,前途的凶险叵测。刚开始三人同行时,邓家姑侄与北门云飞,形同陌路。因为之前从未谋面,相互的状况也仅限于道听途说。彼此间总保持有距离。经历一段时间的风雨同舟,相互照应关心,稍有些接触和熟悉后,一向沉默寡言,冰冷严峻,沉闷严肃的北门云飞,多少有些风趣活泼了;邓紫姗也不像原先那样羞涩腼腆了;邓艳玲开始放下城府接近北门云飞了,虽然她对北门云飞的本事和能力还是有些怀疑。“云飞哥,我不会武功,这一路上,我总是你们的负担,我要也会功夫就好了,那样,我不仅能自保,还能帮到你们。你能教我一点功夫吗?我不想学害人杀人的功夫,我只学一点能不让人害我杀我的功夫,可以不?”邓紫姗有些天真和幼稚道。她自幼深居闺阁秀屋中,她的生活里只有识文断字琴瑟针线,对江湖武林,她一无所知。如不是家中遭此横祸,不得已踏上逃亡的路,她怎么也不可能对功夫产生兴趣。“这个……你怎么不让姑姑教你呢?”北门云飞看了看邓艳玲说道。他心里明白:邓艳玲言谈举止中,无不透露出对他的不信任,甚至以貌取人的轻蔑鄙视。他也算见多识广荣辱不惊了,他不想和她这个长辈计较,因为她是邓紫姗的姑姑,因为前面的路还很长,风险还太多,他有的是时间和机会证明自己是什么人。“另外,功夫就是功夫,就像我们身上的佩剑,即能自卫也能杀人。天下哪有只能自卫不能杀人的功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多数时候,你要么被人杀,要么杀人,没有选择。特别是当你面对凶恶而强大的敌人,你只有尽快杀掉对手,才是最好最有效的自卫,对不,姑姑?”“这话虽然不太中听,却倒是在理。”邓艳玲道,接着又对邓紫姗说:“你学什么功夫呀,有我……当然,还有云飞保护你就行了,你怕什么?”“是啊,只要有姑姑这等武功高强的侠女罩着,我保你有惊无险,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北门云飞知道邓艳玲好强,喜戴高帽,便附和道。“我倒觉得你应该学一点遇事应急求救的技能,恐怕还实用些。比如吹口哨,写纸条,寄信物,摇火把,敲摩尔斯密码……”“吹口哨,写纸条,寄信物,摇火把,这些我都知道,就这个敲什么斯密码,没听说过。”邓紫姗问道。北门云飞原本没话找话,随便说说,活跃气氛,没想到邓紫姗当真了。他只好将在国外接触过的摩尔斯密码简介一番:“摩尔斯密码,是由美国人塞缪尔·莫尔斯发明。它是一种时通时断的信号代码,通过不同的排列顺序来表达不同的英文字母、数字和标点符号。可以通过一秒敲击两次和一秒敲击一次电码或物体的响声来传输数字或字母顺序位置,把自己想说而说不出的话,别人想听却听不到话,告诉懂得这种密码的人,以达到特殊情况下的双方交流。敲击一次表示长,连着敲击二次表示短。比如向人求救:就用手或工具敲击物体发出摩尔斯密码表中的SOS长短声信号。敲击声音是用间隔的长短来表示声音的长短,敲(停3秒),敲(停3秒),敲(停3秒)表示三长,敲(停1秒),敲(停1秒),敲(停1秒)表示三短,再敲(停3秒),敲(停3秒),敲(停3秒),表示三长,这样,听到此长短声声音的人,就知道有人遇险,急需救援。”摩尔斯密码,自1837年诞生后,其中SOS长短声电码或信号,既有“救救我们”(Send Our Succour)之意,又简单易记易学易操作,最先在有限的人群中使用,后逐渐推广,最终成为全世界遇险通用求救信号。北门云飞因为踏足东瀛,远涉西欧,故而成为天朝里极少数知晓摩尔斯密码之人。22“紫姗,别听他胡扯,不聋不哑,我想喊就能喊,想听就能听,干吗要敲什么信号?当真百无一用是书生,就会误人子弟。”邓艳玲有些不屑道。“云飞哥,别生气,我姑姑就这脾气。她不听,我听,你继续说。”邓紫姗急忙打圆场道。她有些喜欢这个有些风趣而又见多识广的北门云飞了,至少不像以前那样生分和因为北门云飞拒绝过她而产生的不满了。“紫姗妹妹,你还真别小看了摩尔斯密码,自它诞生二十几年来,的确救了很多人性命呢!”北门云飞好像没听见邓艳玲的话,对邓紫姗道,“不聋不哑的人,有时候真的会有耳不能听,有嘴不能说:比如下井挖煤掘矿采盐的人,盗墓寻宝的人,不幸遇着塌方坑垮,被埋地下巷道里了,他们有嘴能喊,外面人能听得见吗?外面人又怎知被埋之人还活着?又比如某人被恶人绑架了,我们找他,他虽与我们仅一墙之隔,近在咫尺,他也知道我们在搜寻救他,但他的颈上有刀剑架着,他敢出声呼救吗?会摩尔斯密码就不同了:任何人一旦掌握熟悉摩尔斯密码,他可以用手敲打,也可用脚点踢,只要有声响,就能让人知道他在哪里,是什么状况。远可用灯光烟火传递信号;近则用米粒石子摆出暗藏情报的图形;用针缝刺绣做出的点线,就可将瞒天过海的秘密隐于其中;甚至眨眼摇头点首,都能传递无声的消息。”于是,北门云飞对邓紫姗简单说教了些摩尔斯密码编码的知识和规律。并从路边用剑削来一大一小两截木棍,让邓紫姗试着按节奏练习敲打摩尔斯密码。邓艳玲看两人你敲我猜,我敲你猜,边走边敲打木棍,像敲着木鱼游方化缘的和尚,不由得有些好气又好笑。但看侄女因为跟着北门云飞认真练习摩尔斯密码而暂时忘却了丧父的悲痛,她也不好再说三道四了。在她看来,毕竟,邓紫姗是北门云飞没过门的未婚妻,虽然听说北门云飞拒婚,虽然她这个姑姑也有点瞧不上北门云飞,但看着邓紫姗慢慢走近北门云飞,北门云飞也不再拒人千里之外。她还是感觉些许安慰。23邓艳玲在前,北门云飞断后,邓紫姗居中,行到就要离开草海的一个芦苇林边时,突然,从芦苇林中冲出二三十个持剑握刀壮汉和蒙面黑衣人,将北门云飞等三人团团围住。领头的就是武当三大高手(掌门玄清子,师弟玄信子和玄鸣子)之一的独眼玄鸣子。他那只右眼,就是因为他品行不端,偷盗观内武功秘笈,被三人的师傅玄空静道长在愤怒时,抬手指着他训斥。不料内气经食指商阳穴外泄,一下就将玄鸣子右眼球穿透裂散,再无治愈可能。幸好玄空静感知觉察到后急收气,否则,气穿颅脑,玄鸣子非死即瘫。对玄鸣子而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自此,因为失手伤了弟子,感觉有愧于心的玄空静,作为弥补,便将武当上层内功“穿花扑蝶功”,“玄武功”,“九宫桩功”……等尽授予玄鸣子,让他的武功不因失去右眼而逊色他人。从此,对他违规犯律之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敷衍了事。这玄鸣子摸准了师尊的脉搏,便得寸进尺,肆无忌惮,吃喝嫖赌,坑蒙拐骗,无一不做。他常常私自下山夜不归宿……直到玄空静登仙羽化,玄清子顺接掌门位,多次劝告无果后,将他逐出山门。从此,玄鸣子便仗着一流的武功,攀附权贵,为虎作伥,争名夺利。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先窜至京城,在好逸恶劳,不务正业,恃强凌弱的王公贝勒间左右逢源,为其保驾护身。皆因独眼导致五官不雅,上不得台面,做不了官吏,只好在暗地里做些敲诈勒索杀人的勾当。几年后被人出卖,东窗事发,被官府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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