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景与信仰:爱尔兰神话传奇故事(第一辑)(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7-19 07: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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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 格雷戈里夫人、威廉•巴特勒•叶芝

出版社:中信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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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景与信仰:爱尔兰神话传奇故事(第一辑)

幻景与信仰:爱尔兰神话传奇故事(第一辑)试读:

引言

希德不是所有人都有缘得见的,它们可以变形,可以长大也可以缩小,可以随心所欲变成任何形状。它们还会以男人或女人的形象示人,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可能是最近的款式,也可能是早已过时的式样。它们时或也会化身鸟兽、水桶或一堆羊毛。它们藏在一团尘土中从我们身旁经过,它们的数目多如草叶;它们无处不在,安家在堡垒、圆形封闭地和杂草丛生的古代圆形土丘之中,附近放置采集来的带刺灌木以起到保护作用。如果它们想要住和我们一样的房子,不一会的工夫就能自己盖起来。只要它们中意,它们可以重建被克伦威尔的手下毁坏的石头城堡,使之重新灯火通明、歌舞升平。它们自己的国度叫作“蒂尔-南-奥格”,即“年轻人的国度”。此国位于地下或海底,又或许就在我们生活的区域附近。对于饮食,不论是人家在灶台上或门槛外留给它们的东西,还是冷了的土豆或者一杯水或牛奶,它们都来者不拒。但是逢到节日盛宴,它们会从物质世界挑走各类食材的精华,却把毫无价值的相似之物留下充数;它们要是盗走了山上长的好土豆,农人就只能挖到腐烂干瘪的坏土豆;肉还在锅里的时候,它们就汲走了其中的劲力,这样当肉装盘上桌时已经不能滋养人的身体了。它们对盐敬而远之,因为盐中含有对它们有害的成分。它们会去上好的酒窖把葡萄酒拿走。

据说它们内部也会争斗,而它们的音乐是世所未闻的美妙,有人还曾见它们在岩石上舞蹈。人们时常见到它们玩曲棍球,把球击向球门。它们每一户都有一个皇后,皇后的力量比其他成员都强;但是最强的是它们的愚者,堡垒愚者阿玛丹-纳-布里欧纳。它是最强大、最邪恶、最致命的一个,受到它攻击的人无药可救。

它们要是对一个人友善,会把自己的力量注入他的身体里,从而帮助他工作;或者会告诉他去何处寻找宝藏和藏匿起来的黄金;它们还会藉某些从它们那里学到或求得本领的智者之口,告诉这人如何寻到走失的牛,或藉智者之手治愈这人的疾病,或者明示所患之病无药可治。有时候它们把受其召唤去往精灵世界之人的灵魂又送回我们的世界,这似乎与它们自身的意愿背道而驰。它们会通过许多方式召唤[1]人们到它们的国度:使邻居的眼睛变成邪眼,或是一下触碰、一阵风吹、一次跌倒、一场惊吓等等。那些受到它们触碰的人,世间的肉身逐渐销蚀,力量出借给了那些隐形的生物。因为这些影子般的存在无论是在争斗中,还是在进行曲棍球比赛时,统统需要从人类的躯体获得能量。年轻人因为这个原因被带走,年轻母亲被带走则是因为它们需要奶汁哺育新生的希德婴儿,被带走的姑娘则可能自己便在那里成了母亲。

当这些人被带走的时候,一具长得跟他们相像的身体,或者一具样子跟身体相似的东西就躺在原处顶替他们。一段时间以后,这些人也许会获准回到他们的村子,为了这一天,他们也许要等上七年,也许要等两个七年或三个七年。不过有的人却必要等到阳寿将尽时才能返乡,乡人认作早已亡故多年的人,此时已成了垂垂翁媪,听其魂归故里,入土为安。

希德分为两个种族。其一高大英俊,生来乐天,性喜调谑,时常引得人在田野里迷失了方向,或是给人的明明是金子,一转眼却化为枯叶和尘土。它们在夜间成群结队地骑马或乘车出行,穿着精美的衣裳,并以鲜花装饰自己,一路欢声笑语。另一个种族的族人却身形矮小,心怀恶念,大腹便便,身前挂着个口袋。谁家的男人或女人要死了,有时就会有一名希德妇女以哀婉的哭丧作为预告。死亡时刻来临时,有时会听到空中或房子周围传来打斗声,那是因为此人在那幽昧世界中有朋友,当他身处险境之时,朋友们正在为了他而战斗。

人们时常看见已逝之人跟它们在一起,当同伴、兄弟或朋友遇到危险时,他们还会出手相救。他们有的在人世还有未了之愿,于是便会来到人间,请求在世之人相帮,或是替他们祷告,或是代他们偿还债务。它们会以某种奇怪的形状到处游荡,或者被限制在一个地方,或者像飞鸟般在空中穿梭。当希德化身一阵风从我们身旁经过时,我们应该说些祝福的话,因为它们中间也许就有我们自家的逝者。已逝之人与圣徒具有相同的本质,他们都是由肉身凡胎而成为了不朽者,都已洞悉世间的纷纷扰扰。而希德和天使一样,是在造出地球之前就已存在的。在古代爱尔兰,它们被称为众神或众神之子;现在对它们则另有定论,认为它们是因为傲慢而被逐出天堂的天使。

以下文字便是录自众多亲见希德的人和一些知晓希德法力的人的见闻。奥·格[2]1916年2月,于库尔

[1] 邪眼:很多民间文化中都存在关于“邪眼”(the evil eye,或称“邪视”)的迷信,人们相信他人嫉妒或厌恶的目光会给自己带来伤害或噩运。

[2] 库尔(Coole),位于爱尔兰戈尔韦郡,为作者居住地。(译注) 第一章海洋故事[1][2]《凯尔特的薄暮》是我读过的第一本叶芝先生的书,甚至在我不久之后见到他之前,我就已经开始找寻关于那无形世界的[3][4]消息了;因为他的故事是关于斯莱戈的,而我却对戈尔韦情有独钟。甫一接触这些见闻,我便大为振奋,因为我这辈子尽管听[5][6]到了不少关于仙子与报丧女妖的说法——而也诚然有理由让我相信后者——我却和我这一阶层的人们一样,从未想过要去关注这些在我眼里是幻想或迷信的事物。我对其知之甚少,当然是由于这种不相信。即使在我开始收集这些故事时,我也是更加注意故事叙述中的美丽而富有韵律的语言,而非注重其中所给出的证据。我没有什么主张,也没有需要证明的问题,我只不过是“举起了一面明镜,映射出传说的面貌”罢了。有时候,很难分清什么是真实所见,而什么又是传闻,是无所依托的传说,就像我们族人所说的“虚妄”,由讲故事的人到处诉说,或者在某些敏感、富于想象的头脑中留下了印记,被当作[7]真实经历的事物。这是因为,传说在《精灵之书》中有着很大的分量,展现出了一种播种与再播种,就如同自然中的那种延续与再生。“彼者”、“异类”、“堕天使”具有古爱尔兰某些神祗的特征,我们甚至可以追溯到更远,到那神子与人女交合的远古世界。我相信,即使基督教明天就被抹杀、被遗忘,我们的族人对于精灵世界和不朽生命的信念也不会有丝毫的动摇;自从德鲁伊[8][9]们宣扬卢坎口中“关于灵魂不朽的美妙错误”的年代起,便是如此。我认为,我们搜集过程中所找到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微不足道的,却也许值得强调:即使是一点头绪,一条线索,也能带领我们穿越迷雾,直达那有形与无形相会的山巅之上。我认为,一个人搜集传说,需要有空闲、耐心、敬畏之心和良好的记忆力。我努力不去做出任何改动,而只是写下故事叙述者的原话。叶芝先生有时和我一块儿在讲述现场,或者我会带他去亲自倾听我所听到的故事,好让他确保我并未遗漏或添加任何东西。我写满了很多个本子,渐渐地,对于民间传说、对于关于[10]圣徒、英雄、巨人和巫师的故事,还有那些幻景,我都形成了十分翔实的记忆力。而而我不得不为此“付出代价”,从某种程度上失去了记忆力中切实有用的方面:记不得姓名、日期和乘法表,还有街上朋友住处的门牌号码。我起初搜集这些故事,是在沿海地带。后来,我去了因希莫[11]尔岛、因希曼岛和因希埃尔岛,因此我把与海有关的故事放在最前面。别人对我讲的事情:[12]邓恩康纳附近高地上的一个男人:

据说海里的一切都跟地上一样,我们知道,那里有马。这个男孩有一次在海里看到一匹马,一匹灰色的马,在四处游动。一天夜里,三个来自北岛(此处当指阿伦群岛的北岛)的人下海捕鲭鱼的时候,用渔网捕获了一匹马,但是却放它走了;如果带它上船,它会让小船四分五裂的,总之他们认为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它放生。有一年,金瓦[13]拉的人们想念所种的燕麦总是在地里被偷吃掉,他们在田间吃过的燕麦,于是某夜,他们守在地里,看到五六匹海洋的马正在田里吃燕麦,但他们带不走它们,马儿们匆忙归海。

有一次,北岛的一个男人在礁石上钓鱼,一个美人鱼在他面前出现。她部分长得像鱼,其余部分又像一个女人。他以上帝之名唤她离开,她便离他而去了。

一天清晨,一个男孩由我岛屿那边的朋友送了过来,带来他们牧场上的一些牛。天还未亮,男孩来到门口哭泣,说他听到至少三十匹马在那边的路上飞奔,你绝想不到还有马会跑去那里。

毫无疑问,那些东西既能在海上也能在地上。一天夜里,我父亲[14]离开蒂龙出海打渔,一个眼睛好似蜡烛般闪耀的东西来到了船边。随即一阵海浪打来,风暴瞬间升起;浪里的未知物,它的重量仿佛要压沉小船。接着他们看到,海里那个眼睛闪耀的东西是一个女人。于是我的父亲去找牧师,牧师吩咐他,在船上时要始终随身携带一滴圣水和几粒盐,这样就没什么能伤害他了。戈尔韦湾的一个龙虾贩:

他们既在海里也在陆上,海湾里时常能看到他们的船,帆船或者其他什么。他们的这些船看上去跟我们的一样,但当你走进,他们便[15]瞬间消失。

有一次我的母亲看到我们的小船驶进码头,我的父亲和其他两个人在里面。那时她已准备好晚餐,但当她走到码头去叫他们的时候,那里却空无一物,而小船直到两小时后才回来。

一天有三四个人外出打渔,当时海上风平浪静。但突然,一阵冲击声袭来,他们张望着,距离渔船不到三英里的距离内,他们看到十二个水面及腰的男人,其他人腰以下的部分都在水下。他们手持棍棒,相互打斗。从他们所在之处传来的冲击尽管高低不平,但每一面都是流畅平缓的。

海面上时而发出一种光;有些人称之为“提灯杰克”,一些人认[16]为那是他们发送出来误导人们的。[17]

他们在海上很常见,而且经常毁坏船只。大约两年前,有四个渔人从阿伦出海,他们是两对父子。他们看到一艘大船驶来,于是他们以为这艘船将去往戈尔韦。他们刚接近那艘船,它却消失不见了,他们的小船翻了过来,四个人全部都淹死了。

我有两个亲兄弟下海捕捞青鱼,他们打上来一个东西,就像是一只猫的肌肤,皮的内面被翻了出来,没有毛发。于是他们收了网,当天未再捕鱼。他们中有一个搁浅了,一些村民的突然出现惊到了他,而当他看到自己被带走时,便嚎啕大哭起来。但他们只是把他抬到海边,放归海里。他们说他看上去就像个男人。而在不远处就有与他十分相似的另一个同类,当他看到他们对待海滩上的那个如此友好,对他们低头示意,似乎是在感谢他们。

海洋里的一切都恰如陆上,在阿伦的诸岛之间,人们总能看到在[18]海底飞驰的马儿。

塔里墓地曾经出现过一条大鳗鱼,过去常常来清除尸体,但我近来没有听说这种鳗鱼的消息——也许它们已经离开那里了吧。

库兰家的一个人告诉我,一天晚上,他来到海边,在曾经看到有木材之类的东西被推上岸的地方。在岸边,在干燥的沙滩上,他看到一条船,一条华丽的、帆已扬起的船,而且那帆扬起的高度远在潮水能够触及的范围之外。他还看到很多人围在船身周围,整条船都被点燃了,火光通明。他感到害怕,便离开了。四小时后,太阳出来了,他再次去那儿观察,那艘船已经了无踪迹,亦无火痕或是其他什么东西。不久前,有人看见马拉-瓦拉(美人鱼)在岸边梳理她的头发。她没有鱼的尾巴,而是像另一个女人。约翰·科利:

如果你出海的时候遇到美人鱼,那可不是什么吉兆;不是暴风雨将来,就是有什么坏事即将发生。

有一艘开往美国的船,有人发现一条美人鱼正跟随着它,接着便开始了坏天气。船长说:“她一定是在跟随船上的某个男人,一旦我们知道是哪个人,就把他交给她来救我们自己。”于是他们抽签决定,全部都集中在了一个人身上,船长对他表示遗憾,并表示将给他一个留到明天的机会。第二天她依然跟随着他们,他们再次抽签,依旧全数落在同一个人身上。但船长说他会给他第三次机会,结果第三天中签的还是他。他们正准备把他扔出船外,这时他说:“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于是他走向船尾,开始用爱尔兰语唱一首歌。他唱歌的时候,美人鱼安静下来并开始晃动身体,仿佛已然入睡。于是他一路唱着,直到他们抵达美国。他们刚一上岸,那艘船就被抛到空中,然后又落入水里。有个人告诉我这件事千真万确。[19]

不久前有个男孩在斯皮德尔那边看到一条美人鱼,但他在她看到自己之前看到了她,所以她并未对他造成伤害。可要是她先看到他,她就会把他带走并淹死他。

有时候来自海上的光会照到船前,有时候海上会有一束光照在船只前面,指引他们靠岸。我的哥哥告诉我,有一天他出海,暴风雨突如其来,船帆迅速而恰到好处地降了下来,好像船上还有两个人一样。当时一定是某位邻居或者朋友帮了他一把。那些在潮水退去之后潜到海底割海草的人,常常听到海沙之下有搅拌牛奶的声音。有些人直到亲耳听到那声音才相信此事。[20]圆石村来的一个男人:

一天夜里,我和另一个人乘船出海。我们看到一艘有大约二十处灯光的大船就在我们附近。它距离我们就跟那块岩石一样近(大约三

[21]十码),但我们没看到船上有人。它很像有时来戈尔韦的一些法国轮船。它继续靠近我们航行了一会儿,随后转朝海岸开去。于是我们知道那并不是一艘真正的船。它径直开向陆地,刚一着陆,灯光就熄灭了。我们再也没有见过它。

我的一个同伴一天夜里出海,有一艘船尾随着他,闪着亮光,并且满载着乘客。当他们靠近陆地的时候,他听到他们在冲他叫喊,他感到害怕,便蹲下身来,夹起一块烧着的煤块朝那艘船掷去,不一会儿它就消失了。一位男校长:

一个男孩昨晚告诉我,有两个男人带着私酿的威士忌去了阿伦岛。他们上岸以后,看到一艘船像要靠岸似地驶过来。他们说:“我们要准备好拿这瓶酒迎接来客。”但当那艘船靠近陆地时,它却消失了。他们随即把自己的船准备停当,然后离港出海。突然一阵冲击波袭来,把他们中的一人席卷到海里。然后另一个看见他又浮出,便把船桨伸到他的胸前让他抓住。但那人却不肯抓住,而是说:“我现在又没事了。”接着又沉了下去,从此再也没出现。约翰·内格尔:[22]

陆上一个,海里十个。我住在阿德福里的时候,没有一个晚上听不到呼号咆哮的声音。那是他们在海湾里发出的声音。有个从洛[23]赫雷来的面包师,平日里老是缺斤少两,于是他被带到那儿接受惩罚。

我见过一艘船正在跟另一艘船竞速,突然就沉到了海里,然而没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事后政府派了一个潜水员去搜寻船只,他告诉我,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就再也不会下水了,因为在海底他找到了那艘船,找到了船长和头等舱乘客,他们都坐在桌前吃着晚餐,一如往常。一个小女孩:

曾经有个女人,从二十英里外就跟着一条从戈尔韦出发的船,后来人们发现她是个坏家伙,想要他们之中某些人的命,就把她淹死了。凯西太太:

我当时在家,从一个我猜想有新闻可讲的男人那里听来了一些故事。他告诉我,当他还年轻时,他曾在一块高地上待过。他们过去在那块高地上可有不少。突然之间,他看见他们朝一条从迪拉斯(查到法国一个地名,是否所指存疑)来的装载着海草的小船飞去。他们分成两队飞行,速度之快,将船两旁的海水都卷走了,小船就被留在了沙子上。他于是受困许久。他们一遍又一遍地这么做,就是为了愚弄船里的那个男人。他被困在原地很久。他们初次上升的时候,就像一团团尘雾,不过是色彩缤纷的;接着他看到他们的脸变换着,但他们[24]每分钟都在变换着颜色。他们看上去嘻嘻哈哈的,以捉弄人为乐。

我那过去常常出海捕鲭鱼的叔叔告诉我,一天晚上,有一个怪物来到他们船底下,那并不是一条鱼。它让他们坐立不安。在伊尼什曼的一场晚间聚会上,由屋子主人的一个儿子讲述:

这岛上从前有个男人,一天晚上他跟他的狗一起在海滩上,有个黑色的东西从海里冒出来,他的狗走上前去,跟它打了起来。男人开始往家里跑,他叫他的狗,狗便跟着他,但时不时地还会停下来厮打一番。他跑回了家,他把狗也喊进来,然后关上了门。无论那个东西在外面怎样撞门都不让它进来。可是那条狗钻到房间里的床底下,不到天明就死了。房子里的男人:

我亲眼见过一匹马在海面上和礁石上——那是一匹棕色的马,跟普通的马没什么区别。我朝它扔了块石头,不到一分钟它就不见了。我们常常听说这些东西会打架。一个清晨,破晓之前,我和其他一些人去到海边,当时已经退潮,整个海滩都覆满鲜血。科尔曼·凯恩:

我知道这岛上有个女人,某天早晨她和女儿一起去海边拾野草,一个浪打来,把她女儿给卷走了。一周以后,母亲看见女儿朝房子走来,却没有对她讲话。

戈尔韦来这儿的一个男人说他找不到船夫,然而途中他发现船上有个男人在他身后,又是扬帆又是打理一应事宜,却并不吭声。这人一路上都跟他在一起,但船一靠岸他就消失了。男人不能确定他是谁,但他觉得那是他弟弟。

你瞧南岸那片沙滩。男人们清晨出海打鲭鱼的时候,常常看见那种沙子里藏着着一些男孩女孩。

有一次有些男人在海湾正要出海打渔,一个男人过来,扶住他们的船,想让他们腾出地方好让他进来。过了一会儿他便离开了。他就是他们中的一个。又一次他们中的另一个登上礁石,向着正要出海的马丁·弗莱厄蒂大喊,还问他叫什么名字。(此人当只是一渔夫,无关宏旨。)

据说那边还有一座岛,是被施了魔法的,有些人就见过它。据说,有一次一个渔夫登上了那座岛。他看到一座小房子,然后他就走了过去。从里面出来一位非常漂亮的年轻女子,她问他:“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他答道:“你是一位很美的女士。”接着来了第二个、第三个女子,问了他同样的问题,他给出了同样的回答。然后她们说:“你最好逃命去吧。”他照做了,他的小船正好漂了过来,他恰好在最后一秒钻进去,那座岛就消失了。但如果他当时说的是“上帝保佑你”,那座岛也许还能保存。[25]基尔罗南码头的一个渔夫:

我本人并不太信服这些事儿,但别人会让你相信他们就在中心岛。我曾经寄住在中岛上一个叫曼根的人家里,他告诉我,他和两个伙计出门的时候看到他们在跟踪自己,随后消失。他说其中一个人从那时起就卧床不起,后来就死了。多兰还跟我讲过他看到的那匹海中之马,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你在地上见到的马。还有南岛上的一个男人告诉我,一天早上他在海边见到一头小牛,他以为是一个邻居家的,就准备把它赶到他家的地里去。就在这时小牛的妈妈出现在海面上,小牛便跑去她那里了。

他们既能待在海里也能待在地上。这在那些海岸边一带出海打渔的人们中间是众所周知的。风平浪静的时候,他们间或往下面看一眼,就能见着牛啊猪啊什么的,只要是我们自家养的牲畜,那里都一样不落。一到夜里,可以看到他们的船出来捕鱼,他们的船就从海里冒出来,你能看见他们在打渔。但他们从不持续到一点钟以后。

公鸡总是在每年三月一号的一点钟打鸣。有个男人为要试一试他们,就把一只公鸡带到船上随他出海。当第一声鸡鸣声发出,他们就全都消失了。他们就是这样被检测到的。

他们在海里的数量比在地上的更多。有时候他们会变成鱼的样子试图把住船舷,因为他们可以选择变形。帕特·奥黑根:

六个月前,我的村子里有两位年轻健康的红发女郎去世了。可我相信她们还活着。有些人还见到她们出现了。我亲眼所见的是,一天我和另外两个人出海打渔,我们看见一条独木舟朝我们靠拢来,我们担心那条船离我们太近,会夺走我们的鱼。接着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它变成了一艘三桅船,船上还载着人。我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些人,深色皮肤,海员打扮。但它很快消失,并未伤害我们。[26]

一天夜里,我一路走向我的克拉船。那是麦收时节的一个晚上,群星闪耀。我看到一艘船完全被诡异地操控着驶向克莱尔湾[27],没有船能到那儿去的。我再看它时,它却消失不见了。

一天清晨,我和其他人在一起,其中一个人的朋友看到一艘船正朝着这座海岛驶来,他心想它需要一个领航员,便便乘上一条克拉船向它划去。但当我们到达轮船原来的位置时,它却不见了踪影,只是它所在的那片海水上覆满了黑色的海鸥。以前我从没看见过黑色海鸥,那里却有成千上万的一大群,其中没有一只是白色的。我们同伴中的一人拿起一块防水布,扔了出去,击中了其中一只海鸥的脑袋,他这么一丢,我们的克拉船顿时沉到了桨架——海水没过了桨架——它能再浮起来,我们能重新回到岸上,完全是个奇迹。后来我再也没上过一艘轮船,因为人们说那件事的发生,都是因为我在缉私队里帮忙;而如果我自己曾亲手伤到一只海鸥,那我们就要倒霉了。但那并不是一群真正的海鸥,那艘轮船也并非活人的船。厨房里的老汉:

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在中岛一带,我要告诉你我亲耳听说的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是不久以前刚发生的。岛上有一个小姑娘,一天晚上她失踪了,人们到处找她而无果,便猜她要么是淹死了,要么就是被什么人给拐跑了。第二天晚上,有个男孩子乘一条克拉船出海,当他经过一块伸出海面的岩石时,发现失踪的姑娘正在上面。他便把她救了下来。很明显单凭她自己到不了那里。我觉得她对这件事也说不出个[28]所以然来。现在的她正想方设法要到美国去。

在阿伦群岛,曾有三个男孩子和他们的叔叔看见一艘轮船正开过来。他们乘着独木舟朝它划去,想要把它领进海湾。但当他们划到他们看到轮船的位置时,却发现根本没有船,接着一个浪头盖过独木舟,他们都淹死了。都是些强壮勇敢的人啊。他们随船还带着个没什么用处或者说可有可无的人,而这个人却平安地上了岸。我知道岛上还有一个人,他曾经在一个星期天的清晨,看见岛的周围全是满载着人的克拉船,可我从没亲眼见过。但是我亲眼看见的是,一个星期天的早晨,几十上百号人躺在下边海滨的沙滩上,然后他们看到海里有一个女人,水没到了她的腰部,她正拨弄着自己的头发,给自己梳洗打扮,就像在陆地上一般。几十上百号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在那里有一座房子,里面那户人家每天夜里都得准备出一盘土[29]豆,到了第二天早上这盘土豆就不翼而飞了。

据说凡是我们所有的东西,他们在海底都有一模一样的。有一天有人看见海里有一头母牛似乎正向着海岬游去,但它在抵达那里之前,却调转了一个方向,然后潜入水中。还有一次我逮到了一条小海豚,我剖开了海豚肚子,想找找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它身上的脂肪差不多有两英寸厚呢;当我剖开它时,我发现它的心、肝乃至各处都活活跟你在地上宰的猪一模一样。

附近的村子里有一座闹鬼的房子。有一天我妹妹和其他几个小女孩坐在房子附近,房子是锁上的,里面没有人,然后她们听到里面有响动;与此同时,她们坐着的旗子变得炽热,使得她们不得不走开。又有一次,房子里的女人生病了,坐在厨房火堆旁的一个小女孩发现生病女人的妹妹正站在门口,而她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了。她举起一只手臂,似乎是告诉小女孩不要留意她。那座房子里那个可怜的女人真不走运,不是流产就是诞下死婴。她有过一个活了九个月的孩子,九个月长下来,身上的肉却比出生时还要少。她现在有一个将满周岁的小女儿,但她的一条胳膊却不是一岁孩子该有的大小,而且她性情乖戾,也不像个孩子应有的样子。许多婚后多年不育的人会到戈尔韦求助于占卜者,而那些为自己的事情作打算的人则会去圆石镇。洛克摩尔附近的一个男人:

我知道曾经有一个女人淹死之后,她的尸体被摆了出来,结果两支半便士的蜡烛燃尽以后,她竟然坐了起来,她的灵魂又回来了。然后她对她的丈夫说了会话,告诉他要如何分割财产,如何安置孩子们。她的继子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也许他本可以从她那里听到很多事情,但是女人的亲生儿子制止了他,说让母亲一个人待一会儿。女人于是又躺下,把身子掉转过去,接着就死了。她年纪并不老。老人被带走的情况并不常见。毕竟把他们带去能有什么用呢?但是年轻女人就有可能被带走,你知道他们需要年轻女人。中岛上的人是了解这些事情的。曾有三个中岛上的男孩子乘着一条克拉船在灯塔附近的某处失踪了,过了很久以后,有一次他们的朋友到失踪点打渔,结果受了一番皮肉之苦,然后他们就能看见那个地方有船只,而这个岛上同时出海的人却看不见有什么船。一条康吉鳗游了过来,把他们的船给掀翻了。所有的人都获救了,除了一个人。这人被带到水下,一整天朋友们都能听到他在海底的哭喊和尖叫。听到哭叫声的不只是他们,有一个从戈尔韦来的渔夫也因为那尖锐的叫声而只得逃开。

以前中岛那里有个海岸警卫的妻子险些就这么没了,好在她跟着又被救起来了。还有个男孩子现在住到这里来了,而现在他已经跟岛上的任何男孩子一般壮实了。要说有谁给他们带走了还能再回来,那除了他也就没别人了。过去常常有孩子被带走,好在近来人们用了不少护身符把他们救了下来。你会看到妇女们找来一根大号的缝衣针放在婴儿身上,只要孩子身上带着针,他就是安全的。但不管怎样,每当一个孩子代替年轻人而死之前,他总是会被带回到这个世界来。假如一头野兽不明原因地死掉了,那座岛上也没人敢吃它,保不准兽皮里裹着的就是个老太太什么的。

这里曾有几个小伙子去戈尔韦待过一天,他们去找了那里一个会用纸牌占卜的女人。这女人告诉他们,死亡将会降临岛上的几户人家。那以后还没过两个星期,有五个男孩子出海打渔,就在你看到的那条克拉船的位置,他们的船翻了,五个人全都淹死了。他们就是那女人在纸牌上点到名的几户人家的孩子。

我叔叔告诉我,一天夜里,他们一群人都在这条路前面的那座房子里为他妹妹筹办婚事,将近早晨才结束。他们出门了,每个人都喝了一点酒。他跟两三个人一道往家走,其中一个叫迈克尔·弗莱厄蒂的说他看见海岸上有人,另一个人说才没有呢。我叔叔说:“如果弗莱厄蒂说的是假的,那我们就可以咬掉他的一只耳朵而不使他受伤。”随后他们便分头走路,我叔叔则要经过海滩才能到家。他就看见整队整队的人从海里爬上岸,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穿越人群的了,似乎人群在他面前让出一条路让他通过。

一天早上,有几个人赶着牛群,从那下边的海滩往戈尔韦去,他们看见海里站着一个男人,半截身子在水下——他们全都看见了。

还有个人一大清早就到中岛的海边准备捉龙虾,这时他看见一匹马从海里冒出了半截身子,还把头躬下去,像是要饮水。他盯着这马看了一会儿,然后马就消失了。

有一个女人曾走过北部海岸,看到海里有一座岛,她长时间凝视那座岛——天可怜见——之后她便死了。人们知道那里有一座岛,被施了魔法的岛,只有少数人能看到它。

从前有个人赶着一匹母马往那边的岩石上驮海草,他把海草装进一个筐里放到马背上,就跟你每天看见的那些驮海草的马一个样儿。可就在这一天,每次他刚把打捞的海藻装进筐子时,马都会故意滑一跤,让主人不得不重新装货。马主人非常生气,用手里的棍子狠狠地抽了它一下。当天晚上,那匹马产下一头早产的死马驹,马驹遍身都是斑点,每个斑点的颜色都不一样。当时岛上还没有种马,所以那匹[30]公马一定是从海里出来的。拾杂草者的监工:

关于海里的马的传闻是毋庸置疑的。曾经有个人从岛的另一边出海,他就看到一匹马立在礁石上。他朝它丢了一块石头,那匹马跳进了海里。他说,看着它在海中游弋,鬃毛和尾巴在海面上漂荡,那可真是壮观啊。一个从康内马拉那边来的女人:

我曾听人说,有一匹母马没有公马就自己产下一头小马驹。有一天母马和马驹来到海边,这时海里有一匹马扬头长嘶,马驹便抛下母亲向它跑去,再也没有回来。

这岛上过去有个人怀疑邻居的牛到他的地里偷吃牧草,一天夜里,他看守着自家田地,却看见一群公马和马驹从海里冒出来。他逮住一头马驹,把它养了起来,还让它参加赛马,结果不论大小,没有一匹马能追上它的尾巴尖儿。直到有一天比赛在海滩上举行,它直接载着骑师脱离赛道跑进了海里,连人带马就此失踪了。奥迪亚太太和达利先生:

曾有人看到一头母牛从海里冒出来,穿过海滩。它的乳房看上去好像刚被挤过奶。汤米·多诺霍正跑上沙滩,去叫他父亲下来看这头牛,可他回回头一看,发现牛又到海里去了。

从前这儿有个人打算盖一座新房子,他请来一个神婆帮忙选址。神婆在五个地方各堆了一堆石头,然后说:“夜里哪堆石头没有被踢倒,就把房子盖在哪儿。”第二天早上只有一个石堆没有被踢倒,于[31]是他就把房子盖在了那里。

一次我和另一个人一起出海到那个岛上,我们看到三个女人站在岸边,正拿着棒槌拍打衣服上的甲虫。正当我们再看时,她们却消失了。然后我们听到头顶上方二十英尺处传来一个孩子的哭喊声。

我知道他们像我们一样出海打渔,马奥尼神父就是这么告诉我的。一天夜里我跟我哥哥乘船出海,经过那艘轮船所在的位置之后,我们听到有人在交谈,于是我们知道附近有一条船。我们大声喊叫,好让船上的人知道我们已经听见了他们。接着我们就看见了那条小船,跟别的船没什么两样,船上的人还在交谈,而我们却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然后我转过身点上我的烟斗,就在这当儿,那条船和船里的人都不见了。凯西太太:

我在蒂龙的海边从一位老人那里听来一个故事。他说,一天夜里有个人来到海边,打算把他的船从岸边挪进码头。当他把船撑出去,发现船并没有靠向码头,而是朝海里开去;他感觉船身在水中非常沉重,他转身一看发现船尾有六个身着闪亮黑色衣服的男人,好像水手模样,还有一个人穿着白色法兰绒衣服,腰间系着皮带,像是个丰收的农民。船主问他们要干什么,穿白衣的人说他已经把其余的人都带出来了,现在就要做个了断。说完他抓过那几个人,把他们都砍成了两段,然后把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越过船抛进海里,接着他把自己也抛进了海里。然后小船也沉到了水下,而可怜的船主则失去了意识;小船后来又浮出水面,船主说他从未像在水下那一刻般见过那么多人。然后他撂下船回了家,第二天早晨他来到船边,看到船里有血迹。他先是清洗,接着是刷漆,可他用尽了办法,还是没法除去血迹。彼得·多诺霍:

有一男一女,他们是朋友,都住在中岛上。有一天,我们岛的一个人正把他的克拉船撑出去准备回家,那个女人跑下来对他说:“我刚刚看见一大群他们——就是希格——像一团云一样朝你们岛去了。”男人赶回家,先钻进了自己家前面的一栋房子,曾有一位老太[32]太在这栋房子里偷偷贩卖普琴酒。他刚一到那里,老太太的小儿子就跑进来叫道:“快把酒藏起来,警察来岛上了!有个人在克拉船上就警告我了,他看见满大路都是警察的人马,身上还带着枪、短剑之类的家伙。”但在场的那个男人首先认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听过了另一座岛上那个女人的话,知道那群家伙才不是什么警察,而且肯定再没有其他人见过他们。就在同一天,我母亲拿出羊毛来晒,就搁在教堂边那座有三个烟囱的房子前的院子里。那天我正隔着院墙跟一个人聊天。那天天气比今天还好,一丝风都没有。住在附近的一个女人也把羊毛拿出来晒。这时我母亲院子里的羊毛飘了起来,好像底下有什么东西托着一样。我叫和我聊天的人帮我把羊毛压住,可就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羊毛还是飘到了天上,起码有一百英尺高,高到我们都看不见了。几过了两三个小时,羊毛又开始下落,像雪片一样,有的落在茅屋顶上,有的落在岩石上,有的落在园子里。我想我母亲花了两个礼拜才把羊毛全部收集起来。有一天她正在纺纱,我不知怎么想到一件事,就问她那堆羊毛是不是损失了许多。我妈说的是:“我收回来的就算不比先前的多,也不会比先前的少。”她真是这么说的,我这辈子没说过一句谎话——我想是这样。恐怕隔壁的女人再也不会纺到她的那些纱了。

羊毛纹丝儿未动的那家的女人,她后来嫁给了我,也就是我现在的妻子。

曾经有个叫鲍尔的人,后来他死在这座岛上。在一个月光明亮的夜里,他的一个朋友出海捕马鲛鱼,这时他看见这一带的沙滩上满满的都是在玩曲棍球的人。从众多声音中,他很清楚地听出了鲍尔的声音。

有一次我的一个表兄刚盖了一栋房子,当他们全家刚刚入住,围坐在火炉旁时,正在为全家人唱歌的女主人看到一大团血从烟囱里落到地板上。他们就觉得这房子很不吉利,选址时选错了地方。但此后他们却一直交好运。彼得·多兰:

中岛上有个男人有过两任妻子,这人已经死掉了。有一天他乘着克拉船出海的时候,看见第一任妻子出现在他面前。之后有一次,第二任妻子生的儿子生病了,第一任妻子生的女儿在外放牛,她带了一罐水,裹着她父亲的背心御寒。她的母亲变成一头绵羊出现在她面前,对她说了几句话,还告诉她该找哪种药草来治好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她们确实治好了小男孩——母亲叫女儿留下她的背心和水罐,女儿照做了。第二天早上,那件背心被叠好了放在原处,罐子压在背心上面。另一次,母亲以她本来的面目出现在女儿面前。第一次她之所以以绵羊的形象出现是因为担心女儿会害怕。如今女孩和她病愈的[33]异母弟都在美国。一个戈尔韦女人:

有一次是我亲身经历的。那天我站在一口井旁朝里瞧,那天天气好得很,一丝风都没有,我四周堆满了成熟的谷垛。突然之间,我听到谷垛中发出了声响,它们在我周围互相打斗,像士兵在打仗。玛丽·莫兰:

这里有一个女孩曾经到过美国。有一天她乘一条克拉船从利斯坎[34]诺过来,她往身后看了一眼,发现克拉船后面跟着无头怪“杜拉汉”。他跟了小船好长一段距离,但女孩一句话都没有说。不料她头上的一枚金钗松脱了落入海中,然后就不见了。这钗子是她从美国带回来的。她姐姐后来一直追问她钗子到哪里去了,而她一直不敢讲。但最后她还是说出了实情。她姐姐说:“发钗掉了是好事,你要是不扔一枚戒指或是金子做的东西下去,跟着你的那东西就永远也不会放过你。”这事是她姐姐亲口告诉我的。

那边过去那座村子里的人特别在乎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在五朔[35]节前夕,村民们不肯施舍哪怕一滴的牛奶。上周六就是五朔节前夕,村里有一个贫穷的女人死了。她自己没有牛奶,按照节日习俗,她走出门去,求哪位邻居给她一点牛奶。但就因为那是五朔节前夕,没有一个人肯分给她。第二天那个可怜的女人就死了,我承认,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哭了。

我姐姐是在五月的第一天去往美国的。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我们举办了一个告别派对。那天夜里,一个参加派对的小女孩看见从那个村子来的一个女人走了出去,女孩观察着她的动向,发现她绕着一户邻居的房子走了一圈,又从屋顶上抽走几根稻草。

女孩把这件事说了出来。碰巧那户人家刚死了一个孩子,孩子的父亲就说,一定是那个女人捣了鬼。于是很长一段时间里,大家对那个女人都没有好感。据我所知,她自己的丈夫如今也卧病在床。

[1] 凯尔特的薄暮(The Celtic Twilight):叶芝早期代表作之一,为诗人在搜集爱尔兰斯莱戈和戈尔韦两地民间神话、传说的基础上整理、编写而成,风格类似我国的《聊斋志异》。(译注)

[2] 威廉·巴特勒·叶芝(William Butler Yeats):爱尔兰诗人、作家,1923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译注)

[3] 斯莱戈(Sligo):爱尔兰西北部沿海城市,斯莱戈郡首府。(译注)

[4] 戈尔韦(Galway):爱尔兰西部港口城市,戈尔韦郡首府。有1320年建造的圣尼乔斯拉大教堂。(译注)

[5] 仙子(faery,亦作fairy,faerie):多见于爱尔兰、英格兰、苏格兰和威尔士的民间传说中,是广泛流传于古凯尔特人中种类繁杂、体系模糊的“精灵”家族的一员。生活于森林中,体型甚小,爱憎分明而异常敏感。(译注)

[6] 报丧女妖(Banshee):亦作Bean-nighe或Bean sidhe,一称“洗衣妇”,出现在爱尔兰、苏格兰和布列塔尼的传说中。相传报丧女妖会以洗衣妇的形象出现在河边,清洗染满鲜血的被预言将死之人的衣物。一说其面目可怖,长着裸露的牙齿和红色的眼睛,只有一个鼻孔,脚部长有青蛙般的蹼。(译注)

[7] 《精灵之书》(the Book of the People):传说中的精灵权威书,由精灵语写成,介绍了他们的历史以及生活教义。(译注)

[8] 德鲁伊(Druid):是高级的凯尔特人祭伺、法师或预言者,同时他们也是执法者、游吟诗人和探险家。(译注)

[9] 卢坎(Lucan):指罗马诗人卢坎(Marcus Annaeus Lucanus,39年-65年)。他最著名的著作是史诗《法沙利亚》(Pharsalia),描述凯撒与庞培之间的内战。这部史诗虽是未完成作品,却被誉为是除维吉尔《埃涅阿斯》(Aineías)之外最伟大的拉丁文史诗。(译注)

[10] 巫师(Enchanters):指使用魔法和神秘力量的巫师,著名的如霍华德·派尔(Howard Pyle)笔下的巫师梅林(The Enchanter Mirlin)。(译注)

[11] 因希莫尔(Inishmore)、因希曼(Inishmaan)和因希埃尔(Inisheer):组成阿伦群岛(Aran Islands)的三座石灰岩质岛屿,位于爱尔兰西海岸戈尔韦海湾口,行政上属戈尔韦郡。(译注)

[12] 邓恩康纳(Dun Conor):戈尔维的一个国家级名胜古迹区,属于阿伦群岛。(译注)

[13] 金瓦拉(Kinvara):戈尔维的一个天主教教区。(译注)

[14] 蒂龙(Tyrone):英国郡名。(译注)

[15] 他们:罗伯特·柯克牧师于1691年写下了世界上第一份关于盖尔小仙子族类的详细记载。1815年,沃尔特·司各特爵士发现了这部书的手稿,之后此书被人称为《秘密联邦》(The Secret Commonwealth),是一部关于“曾被称为幽灵、小仙子、仙女和地下族类(主要是地下族类)的本质”的书。柯克是一位盖尔语学者,曾将《圣经》中的赞美诗译为盖尔语。他的墓志铭上写着“爱尔兰语之光”(Linguæ hibernæ lumen),因为在他生活的年代,爱尔兰人和苏格兰-爱尔兰人有了细小的分化,柯克生活在两个群体之间,也记录着他们的语言。在完成这部书的手稿后一年,柯克便去世了,或者依他所在教区的人们所言,柯克被小仙子带走了。阿伯福伊尔地区现任主教、柯克的老友威廉·泰勒牧师告诉温茨先生,人们普遍相信小仙子在柯克去世的那一刻带走了他,因为他知道了太多关于小仙子的秘密。柯克似乎是走在离自家门口不远的小仙子的山丘上时昏倒了,随后马上死去了。温茨先生找到一位会说盖尔语的老人,他相信小仙子只取走了柯克的灵魂,但是其他人都说柯克的遗体和灵魂都被小仙子拿走了,他的坟墓里只有装满了石头的棺材。朗先生说亦有传言称柯克出现在了他在达科雷的表亲格雷厄姆家,只要格雷厄姆用刀插进小仙子的脑袋,柯克本来就能得救了。

柯克有时候会把它们唤作“地下的人”或者“诡秘的人”,他对这些生物的描述与现在戈尔韦、梅奥等地区的人们对他们的描述是一致的。柯克很清楚这些生物不是妖魔,他和来自帕多瓦的天主教神学家西尼斯特拉里(Sinistrari)牧师(译按:卢多维科·马里亚·西尼斯特拉里(Ludovico Maria Sinistrari,1622-1701):意大利天主教方济会修士,被认为是驱魔和恶魔学的专家。)一样引用《圣经》来证明这一观点。这些“诡秘的人”尽管是介于人与天使之间的生物,而且并不是无罪的,但是他们也绝不“像我们一样浸泡在如此卑劣、肮脏的身体里,(而是)尤其会犯下更多精神上的傲慢的原罪”。“无论他们自己的律法是如何规定的,但是至少根据我们的法律法规和自然法则”,他们的错误在于“偷走我们乳母,去哺育他们的孩子,并且把我们的孩子掳走(可能是为了去继承那无形的领域中的财产),一去不返。对于他们之中与人类交媾的女妖而言这是可恨的,然而根据观察,相比于嫉妒、怨恨、虚伪、谎言和伪装而言,他们不那么爱诅咒或者放纵欲望。”有些人觉得精神对我们最好的灵媒的控制也不过如此,“他们不受疾病困扰,只是到了一定阶段一定年纪自然会衰弱”,“活过了几十年健康的日子,进入和他们体型相适的球状容器中,直到临终时才被人们发现。”爱尔兰人为了防止它们恶意报复,把它们称作“斯利赫迈赫——好人”,而且他们作为“介于人和天使之间模棱两可的中间体”,拥有“智慧、好学精神,还有轻巧可变的(被人们说像星星一样)身躯,有点像凝聚的云彩,在傍晚看得最清楚。他们的身躯十分柔软,智慧身体的轻盈灵魂可以任意使之出现或消失。他们之中有些身体非常绵软、削瘦、干燥,所以他们只能通过饮用口感如同纯净空气和油的高度酒来获取营养;另一些的饮食更粗糙,吸取玉米和烈酒的精华本质,或者干脆食用长在土地里的玉米,半透明的小仙子把它们偷走,有时也像乌鸦和老鼠一样食用谷物。”格雷戈里夫人讲述过一个小仙子在十一月生小孩的故事,还有证据表明人类与小仙子的季节是反转的,我们的冬天是他们的夏天,柯克也同样知晓这些迷信,他说:“当我们丰收时,他们正食不果腹,反之亦然(因为他们有随心所欲随时随地地捕猎的能力)”。“他们的身体由气体凝结而成,有时会升到空中去,有时则以其他形态钻入地球上任何空气能进入的缝隙。地球上布满了看起来太狭小而无法容纳生物生存的缝隙和空间,但是应该有更高等或更低等的生物栖身其中,宇宙中不会有完全没有生物生存的 ‘荒野’ 。”我们必须时刻“为那些诡秘的人劳动,也为我们自己劳动”,除非柯克出错了——看起来倒是有可能——他们看起来不太像每年只有五月和十一月搬家的爱尔兰小仙子,古爱尔兰人在这两个月里可能从冬季居所转场去到夏季牧场,又搬回冬季的定居地,这是因为他们养成了“每年每个季节伊始都搬到其他的居所,这样辗转反复直到末日,无法呆在同一个地方,只能在不同的栖所之间循回往复以安身”的习惯,而在这些时候,它们“变色龙般的身体带着包裹和行囊,漂浮在离地面不远的空中”,常常被人看到。他显然不知道他们在世界的秩序中归属何方,并且承认不确定“经过最后的变化,他们最终锁定在惰性的、不变的形体中时会变成什么样子”。他甚至相信他们为此感到困扰和焦虑,以至于他们的“任何快活的嬉戏打闹都像是尸体脸上僵硬的狞笑。”

他身边许多道听途说此事的人应该不知道这种说法,但是似乎仍然相信凯尔特古老的灵魂复生理论,这是一种古老的摩尼教和诺斯底主义学说,因为他们“孜孜不倦地进行观测”,相信“闺蜜的人”本身所说的话,“有人断定这些地下的族裔是离开身体的灵魂,处于这种低等状态的时候,披着通过此生善行而获得的身体;这些身体是流动的、活跃的、飘忽不定的载体,将它们承载,好让他们不会在事物或虚无中消散、漂泊或迷失;但是他们说,如果有人不虔诚到了从未行善的地步,这些人的灵魂离开身体时就会在不确定的状态中沉睡,直到他们重新获得尘世的身体。”这些身体是通过行善而得到的,如波尔米(Boehme)所说,暗示着只有基督的身体使得形体能够逃脱巨大的漩涡——即狂暴的愤怒——和梦幻一般的变形,不变成野兽的形态。这也让人想起十七世纪柏拉图主义者所说的天体。行善的力量让人想起一些传说,即以某些鬼魂的名义向穷人施舍一些衣物,好让鬼与他们一起有衣服遮体。格雷戈里夫人在阿伦群岛找到了转世的概念,但是其含义更接近某种秘教,而不是凯尔特信仰;转世的概念在盖尔语小说中也反复出现。库胡林(Cuchulain)是鲁格(Lug)的转世;被不列颠的亚瑟王杀死的蒙根(Mongan)则是芬马克(Finn Mac Cool)的转世。在与柯克同时代的十七世纪的柏拉图主义者的作品中,时不时可以找到与格雷戈里夫人书中的故事类似的片段。格兰维尔(Glanvill)在1674年出版的《女巫与幽灵》(Saducismus Triumphatus)的第二部分中有一个爱尔兰故事,其中死者和小仙子之间的联系和如今在戈尔韦的说法一致。“一位与奥瑞利伯爵交好的爱尔兰绅士有天下午派他的管家去买纸牌;他经过一片田野的时候,惊奇地看到田野中有一群人欢声笑语地围坐在桌边,并且全部起身向他问好,想让他和他们一起坐下来。”但是他们其中有一位在他耳边说:“不论这群人邀请你做什么,都不要答应。”“因此他拒绝在桌边落座,而桌子和桌子上的一切都消失了;那群人这会儿正在跳舞,演奏乐器,而那位管家也被邀请参与其中;但是他还是拒绝了,他们就开始干活,而他对于和他们一起干活也没有表现出比与他们宴饮或跳舞更多的兴趣,他们就全部消失了,管家就孤身一人了。”有好几天,都有人试图把管家带走。某一天他当着奥瑞利伯爵和某些宾客的面被托举在了空中。后来那位警告他不要听从任何邀请的人来到他的床边。“ ‘我已经死了七年了,’ 那位幽灵或者鬼魂说,‘你也知道我一生放荡不羁。自从我死了以后,就和你看到的那帮人一起匆匆来去,不得安歇,直到审判之日降临。’”

整个中世纪,围绕柯克所谓“高地居民”的身份一定产生了很多争论。这些生物是否不过是人类的幽灵?他们是一个独立的人种吗?它们是恶灵吗?而最重要的也许是,它们能够得到救赎吗?西尼斯特拉里神父所著《邪魔、魇魔及魅魔》(De Daemonialitate et Incubis, et Succubis)于1879年,在巴黎重新刊印,并附有英文译文,讲述了一个在爱尔兰中古时期就一定已经家喻户晓的故事,并由此引出许多讨论。圣安东尼有一次旅行去拜访最早的隐修士圣保罗。在沙漠中跋涉数天后,他遇到一头半人马,便向它问路。半人马一边嘟哝着粗蛮难解的语言,一边伸出手指出方向,然后飞驰而去,消失在一片树林里。圣安东尼继续前行了一段路,随即走进一座山谷,在那里遇到一个长着一对山羊蹄、头上还有一对羊角的小人。圣安东尼唯恐魔鬼对自己施加诡计,便站定了画了一个十字。然而这并没有阻止那个小人走近前来,非常恭敬地奉上一堆枣子,似乎是想要和他友好相处。于是那位年迈的圣徒问他是什么人,他答道:“我只是众生中的一个,生活于这片沙漠中,外邦人称我为法翁、萨提尔或魇魔。我的族类遣我作为特使前来。我请求您为了我的族类向我们共同的上帝祈祷,我们都知道,上帝降临乃是为了拯救世界,他受全世界称颂。”故事没有讲圣安东尼是否为他们做了祈祷,只写道他想到基督的荣耀,接着想到基督的敌人,然后转身面向亚历山大里亚说道:“你们这些拜动物为上帝的妓女啊,悲哀降临到你们头上。”这则故事巧妙编排似乎在虔信者中制造了争端,它也许是今天流传在爱尔兰的一个民间传说的蓝本。我从某处听到或读到那个传说时不到二十岁时,因为我最早的诗作中有一首即取材于此。但我记得,在故事的爱尔兰版本中,牧师告诉小人,像他这样的生灵无法得到拯救。故事以这位幽灵主人公的悲号告终。有时人们也会读到关于长着羊蹄的生物的爱尔兰故事,而很有可能的是,在西尼斯特拉里所引的圣哲罗姆的文中读到有关圣安东尼的故事的爱尔兰神学家们认为半人马与侏儒和在他们的古堡或古墓中出没的幽灵属于同类。西尼斯特拉里神父的主要结论是,“外邦人称之为法翁、萨提尔或魇魔”的沙漠居民拥有灵魂,可以进行忏悔并被赦免;但在爱尔兰,关于希德女仙的诗篇俯拾即是,诗歌中的女仙甚且可以穿过修道院的墙壁,这些故事使青年心神不宁,因此爱尔兰的神学家们也许已将那则疑窦百出的传说彻底改写了。有时我们听说,根据十一世纪诗歌的传统,希德是“这个国家的古老居民”;但更多时候我们却被告知,他们是迁谪到海中和荒弃之地上的堕落天使,因为他们坏得天堂里容不下,却又没坏到要下地狱的程度。更有可能的是,关于他们的出身从来就没有定论;有时候人们说基督本打算将他们投入地狱,然后有一位说,那样的话天堂中便没有无罪之人了,于是基督的手松了下来,他们遂落到人间四处,好像神意也还在犹豫不决。西尼斯特拉里神父意识到自己的观点受到了强烈反对,但他相信自己知晓圣典的正解。他引用《约翰福音》第10章第16节:“我另外有羊,不是这圈里的;我必须领它们来,它们也要听我的声音,并且要合成一群,归一个牧人了。”(译按:译文引自《圣经》和合本。)有些注疏者将羊圈解释为犹太教会堂、将另外的羊解释为外邦人,他认为认为这种看法是错误的,因为真正的教会自创世之初便已存在,与犹太教仪式并无关系,此处基督的启示乃是对第一位人类而作,故同时适用于犹太人和外邦人。如果外邦人不属于基督的羊群,基督当初就不会向他们示现自己降世的预兆了:东方三博士所见之星、他们在梦中被主指示不要回去见希律、罗马奇迹般的油泉、埃及神像的坠落等等。因而他认为,另一群羊当指那些派遣特使去请求圣安东尼的“有理性的动物”,它们终将“或是直接通过基督之口,或是通过他的使徒”听见基督的声音。他认为,存在着一个优于人类的族群,却又断不能与天使或魔鬼这样处于被拯救或被审判最终态的纯粹精神体相混淆。他写作此书作为指引,帮助频频为保护男男女女而受到幽灵的叨饶、受到幽灵诱惑的修女或僧侣,为了给堕落者分配恰当的刑罚。如果他们将爱人与恶魔混淆,就是极大的罪恶,因为这样一来他们便“通过意图而犯下了错误”,若非如此,这便只是一种贪婪的罪恶,因为魇魔和魅魔由于具有“有理性的、不朽的”灵魂,与人类平起平坐,并且由于他们的身体“由于更加微妙而更加高贵”,所以“比人类更加神圣”,这种交流“并不会降低人的品格,只会使我们的本质更加神圣”(et hoc homo jungens se incubo non vilificat, immo dignificat suam naturam)。然而他认为,考虑到我们属于更低等的种族,魇魔(或魅魔)犯下了十分重大的罪过。他们难以驱赶,因为他们和恶魔不同,像我们一样不容易受到驱魔术的影响,但是正如我们由于空气稀薄而无法在阿尔卑斯山的高峰上呼吸一样,如果我们把空气变成某种样子,他们就也不能接近我们了。他们属于异类,但总是主要由四元素中的这种或那种构成,而如果我们使空气湿润,主要由火组成的就不能接近,如果我们用热火熏烤,主要由水组成的就不能接近,诸如此类。通常只要记住以下这点,就能分辨是它们的种类:一个人吸引的幽灵与他自身的性情相符,乐观的人吸引火幽灵,笨拙的人吸引水幽灵,混合型的吸引混合型的幽灵;不过也很容易出错。他讲述了自己遇到的一个例子。他受人之托驱赶侵扰一位年轻僧侣的幽灵,提议使用烟熏火烤,因为一位“修为高深的神学家”用这种方法驱赶过一个化身为“十分英俊的年轻男子,与某位修女充满激情地做爱”的幽灵,圣烛燃烧了整夜,“一系列圣物和许多驱魔方法”都和她自己的誓愿与斋戒一般收效甚微。人们在热灰上放置了一个“玻璃般的泥土”的容器,里面装着“荜澄茄种子、两种马兜铃的根、大豆蔻和小豆蔻、姜、黑胡椒、石竹、肉桂、丁香、肉豆蔻、芦木、安息香、芦荟根、一盎司枣子和三磅白兰地和水的混合物”,用来制造烟雾,屋子的门窗紧闭。有位灰衣修士是帕度亚的卡尔特修道会的副主祭,被建议随身携带麝香、琥珀、香葱、秘鲁奎宁树皮之类的香水,还要抽烟,喝掺了麝香的白兰地。这些对于那个以多种形貌——“骷髅、猪、驴、天使、鸟”或者“这位或那位灰衣修士的样貌”——向他现身的幽灵全不奏效。这些幽灵好像没什么目的,只是像爱尔兰的小仙子那样喜欢拿人取乐。这会儿他以修道院院长的样子出现,听年轻的副主祭进行忏悔,与他一起诵读圣咏《愿天主兴起》(Exsurgat Deus)和《上主所居》(Qui habitat)还有《约翰福音》,并在听到“圣言成了血肉”(Verbum caro factum est)时屈膝,而后在洒过圣水、祝福床榻与房间、命令幽灵不再来此之后,他便消失了。一会儿又变成年轻修士的模样,在代理牧师门外叫门,要一些烟草和有麝香味道的白兰地,他说他很喜欢这些东西,到手之后便“眨眼间消失了”。但是西尼斯特拉里认为那幽灵是由火构成的,或者“至少是由空气构成的,因为他喜欢热的东西”,而且因为那位僧侣的性情看起来“暴躁且乐观”,所以提议牧师让他的忏悔者在房间四处撒上荷花、地钱、大戟、曼德拉草,石莲花、车前草的花束,并且还要“挂在门窗边上”,还有天小仙子和其他生性属湿的植物,赶走了幽灵,不过那幽灵有次回到屋门前对西尼斯特拉里说了尽其所能说的所有恶语。他还有类似的故事;其中一个表明了普通圣所和圣物没有什么用处,故事描述的是一位女人被跟踪到大教堂的圣坛台阶那里,被无形的手拽倒。

记得普鲁塔克曾经写下这样一段文字:“不过,如果相信诸神对于俗世有所知晓,并且诚然为生物的外在美而感到喜悦,那么似乎就很难保持这种信仰了。可是智慧的埃及人认为,诸神的幽灵将生育的本能赋予了女人,并且通过她们的身体来收获果实,这很有可能;即便如此,他们却仍然认为男人不可能与任何神性的事物有肉体上的瓜葛。”

如今人们在戈尔韦还会听到村妇或村民与小仙子族之间的爱情传奇故事——本书收录了其中几则,而且这些传奇故事向来便是盖尔语诗人笔下的主题。一位女神在战场上来到库胡林面前,不过有时候是凡人去到神族面前。“哦,美丽的女人啊,你可愿随我到我的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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