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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24 02:2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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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鹤林

出版社:阳光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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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行途中

车行途中试读:

《70后·印象诗系编辑说明》

臧棣

当代诗歌的进程中,70后诗人的出场,随之而来的迅猛崛起,确乎超出了很多人的预料,不仅诗歌读者感到意外,而且诗歌界内部也感到意外。对有些诗人来讲,由于70后诗人的登台,原先似乎清晰可辨的当代诗歌发展的脉络变得模糊起来,甚至变得无从把握。原来设想的从始于1970年代的地下诗,延伸到朦胧诗,再转换到第三代诗歌,并进而扩展到后朦胧诗的这一当代诗歌的谱系,本来就在上世纪90年代的诗歌中遭遇了离析,但在诗歌史的评述上似乎还有折中的办法。而70后诗人的星火燎原,则彻底捻灭了人们对修复原先的当代诗歌谱系的动机和可能。

70后诗人对当代诗歌谱系的震撼真的会如此强烈吗?很多人会对此持怀疑态度。就在几年前,在很多评论者的眼中,70后诗人还被看成是当代诗歌日趋堕落和轻浮的一个标志。他们的诗歌和立场被强行按在市场和物质的道德背景里经受灵魂的拷问。没有历史感,缺少人文抱负,缺少精神关怀,沉迷色情意象,流于日常的琐屑,口语化甚至口水化等等。这些围绕着70后诗人的指责和抱怨,与其说是对70后诗人的写作水准的不满,不如说是借着不满来巧妙地巩固着一种陈旧的诗歌史的观念。

问题不在于70后诗人写得有多出色,虽然他们中有许多人越写越好,早已走出了前几代诗人的阴影。问题也不在于70后诗人是否找到了有别于前几代诗人的诗歌领域,虽然他们的诗歌疆域将会宽广得令当代诗歌史吃惊。我觉得,70后诗人对当代中国诗歌的真正的意义在于他们的出场和崛起,不仅彻底改变了人们对当代诗歌走向的预设,而且也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当代诗歌的可能性。与朦胧诗人和上世纪60年代出生的诗人相比,70后诗人所受的教育最完整,几乎没受到政治运动的扰乱。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诗歌能力都是在中国社会的转型期里发展起来的。这使得他们的视野,他们的想象力,他们的诗歌感官与前几代诗人存在着根本的不同。这种差异,一直到现在都被诗歌界忽略着,甚至被70后诗人自己忽略着。

70后诗人在改变当代诗歌的面貌的同时,也引发了很多关于当代诗歌的新的问题。他们的写作会让我们重新反思当代诗歌的起点问题,也会促使我们考量不同的诗歌路径的问题。此外,对当代诗歌的代际关系,他们的写作提供了新的不同以往的挑战。他们对当代社会的物质性的回应远远超出了前几代诗人,其中有曲折,有小打小闹,但也不乏新颖大胆和卓有建树的探索。我以为更重要的是,他们通过一代人的创作展示了当代诗歌的新的能量和自信。

这套诗系,或许能让人们从更多的侧面了解70后诗人是如何出牌的。

隐身术

看见的是两棵树,和一根绳子。两棵树是很早以前就种下的。一根绳子,本来是不存在的。一根绳子,是我们自身创造的意志。很久以前我们就开始种那两棵树。它们缓慢地向上生长,而意志却日渐低矮,或消失。我们企图越过,存在的两棵树之间不存在的那根绳子。我们说:一根绳子是存在的,而两棵树是不存在的。那么一根绳子是在什么时候绽开腐烂的花?两棵树又是如何消失并成为一片森林的?1996-4-21

你是我的唯一

俄罗斯慌乱的街头毫无目的的流窜者在夜色中奔行城市未睡的部分,激情的恐怖角落黑色女郎指间的烟头,未完的注射器公司小职员在回家的路上背道而驰大雪纷纷挤进某处的废墟。闪失的灯火初恋的女子和迅速陈旧的生活令你的面孔加速度地衰老和年轻一侧是共和的父亲,一侧是联邦的婴儿穿着灰色防寒服的山姆大叔人到中年却没有陷入你心中预料和期望的婚外情自由的姑娘把自由的吉他掰成自由的歌声和爱情。“你是我的唯一”我以卢布的名义发誓1996-8-20

水塔上的云

那些玉米叶子像穿拖鞋的男孩发出叭叭的响声远游者懒散的微笑显得沉闷而无力水塔是这个时代的孤独症在徒劳的祈祷中,伫立高地任风漫不经心地谈吐穿蚀时间的纸页布谷鸟唱着陈腔烂调的民歌少年说云是天空的内心和疾病1997-7-22

什么是音乐

建筑的碎片。组合。坠落沉思的檀香木椅。烟雾的表情下午褐色的眼。陈旧的词水的聚散或光的裂隙云的情绪化屋顶的雨滴玻璃的抚摸与暧昧气候的呼吸。松果和虫的歌捉摸不定的鸽群。视线以及,它不停搬运的背景调色板的天空1997-9-7

在廊桥酒吧

这些空中倒悬的高脚杯这些含着沙子和细碎黄金的嗓子这些自由的扭动的屁股和配饰这些悠扬的唿哨和嘶哑的吼叫这些挥动的闪光的手臂。束紧的发丝这些震动的地板和鞋子上的心脏这些午夜放纵的眼。微醉的酒瓶这些人他们与你有着什么不同但是这些人,他们也与白天的他们不同这些住在家里而绷着脸的人这些被风从家里吹到街上的人这些从玻璃上进去又出来的人这些靠在吧台和柱子旁边的人这些穿着制服而表情暧昧的人这些靠花朵和喧嚣养活的人这些压抑的在迅速暗下去的城市背后的人这些在廊桥酒吧流浪的人这些细长的肥胖的猫着腰的人这些你爱的人和不了解的人这些吮吸着口红的人这些坐在角落里抽烟和喝酒的人这些失去很多又得到很少的人这些想遗忘和被带走的人这些你爱的人他们并不爱你这些并不爱你的人都不认识你这些不认识你的人有的注意到了你这些注意到了你的人也不了解你这些不了解你的人。看着你这些看着你的人他们并不觉得奇怪这些人,并不奇怪你趴在吧台上划下了乱七八糟的蚂蚁1997-11-16

我在寒风中跑

我在寒风中跑,因为没有感觉我跑得很快路过了前面更冷的风和人我跑的时候,没有感觉到寒风也在跑我甚至没有感觉到我在寒风中跑我在南方的某个小镇上跑在一条坑坑洼洼的土公路上跑在一支“云烟”的弧线上跑在回家或离家的方向上跑在感冒、头痛、鼻塞和轻度的咳嗽上跑在冬天肮脏的尾巴后面跑在一首交响曲的主旋律上跑在荒原中最残酷的月份前跑在里尔克孤独的日晷和落叶上跑在不合时的思想上跑我在寒风中跑,因为没有感觉我不知道路过了多少词语、石头和时代我跨过了一些,另一些绕过去我回头看见他们在往回跑像寻找多年的死亡我没有跑,只是在寒风中感觉1998-1-29

失忆者的下午

我总是顺着河堤走下去走到那幢斜坡上的楼前,扔掉烟头喊出某个陌生的名字然后转身离开依旧顺着河堤走回来我顺着河堤走回来的时候路过一个空电话亭我从玻璃上看见自己叼着半截烟头手里提着一条死鱼,一卷旧报纸有一段时间,我不再独自出去散步下午我一直在回忆某个号码或者把屋子里的垃圾全部扫干净1998-2-23

与同一条河流相遇

在春天,我与同一条河流的下午相遇我发现它体内的忧伤和手势的暗语与某个人的悲剧惊人的雷同有一次我甚至开口说出死者的隐密夏天或者更冷的时候我缄默不语。或者一个人在岸上踱步那个喜欢在夜里游泳的人在水中的样子像一只鸟很多次,我顺河而上想找回一只鞋子因为已没有人懂得与河交谈一只孤独的白鹤,在水面进退两难1998-3-26

可耻的

记忆是可耻的,忧伤是可耻的黑暗中棕木的溃败,坠落的雨滴是可耻的在那旋转的白光中,你的笑是可耻的如死去的恋人,带走私藏的日子如果时间凝然不动,尘土、钟摆和芒果静止相携的手是可耻的,亲吻的唇是可耻的远方城市某某街上异乡人的梦呓,海上泛着的月光萤火虫低调的吟唱,躲闪的情话是可耻的1998-7-6

谈话

(Talk with F.B.)当一只苍蝇第七次光临,正午的房间正翻开它或明或暗的书页事物还是那样。我的嗅觉再次失灵忽然熄灭的烟头,缓缓飞行的苍蝇一个人的窗口埋着夜晚和肩膀谁用手指敲响金属,用锋刃把空气逼回隐逸的树林。我回到右侧把白色的墙抹成黑色的诗篇当少女从走廊,返回某个人的记忆我想起一只拍子,有许多脆弱的孔用更脆弱的神经联成下午的胃结束睡眠之前,我才刚刚感到疼痛而第三次的时候,苍蝇依然犹豫不决由于无法确定翅膀与玻璃的角度我一头撞在一张纸卷起的边缘继续逆转的时针,逐渐丧失轨迹正午之后我开始总结苍蝇突围的方式或者把说过的话,收回零乱的眼睛苍蝇的飞翔,让一只拍子和六个诗人像一道暗影的旅行成为喜剧。那些失聪的耳朵在月亮的灰烬中,突然听见钟声1998-8-24

秋天的梦想家

他看见秋天的儿女,在云中漫步用健康的双手,抓住彼此虚妄的头发上升的荒原,风一路奔跑不息把夏天的鸟群,赶到远方的海上鹰在九月的高处,放弃了孤独和冥想目睹旷野中,一只野兔关于梦想的旅行昨天我还驻留过的草地,山中的树林转眼间都变成了,这个秋天最不可收拾的强盗1998-9-13

我所热爱的是这些尘埃

我所热爱的是这些尘埃,沉重的微物因为承受力而坠落在割裂的光影中呈现庞大的思维我所热爱的是这些尘埃,灵魂的抚摸死者创造的短暂的欢乐梦境中少年重复的恐惧与漫游我所热爱的是这些尘埃,永恒的守护者作为时间的最后仆人偶然间读到关于诅咒的书籍我所热爱的是这些尘埃,上升的载体从大地、噩梦、雨季、棕树上坠落开始另一次美妙的旅行1998-10-22

初泳

午后我在池塘里游泳岸边的芦苇,像蛇妖的长发在风中拂动一条蓝色的裤子,漫过我的头顶我的躯体在迅速下沉。而天空那条浅蓝色的裤子在我的头顶越变越大如童年的时光浑浊、迷茫而遥远后来我飘浮在更大的河流之上仰面朝天。很多年我仍保持这个错误的姿势天空已由浅蓝褪为灰白水面上荡漾着乌鱼们忧伤的夜歌两个孩子,在女人的羊水外划行1998-11-25

哑剧情节

隔墙有耳,开启的窗有耳我站在三堵墙的后面,另一堵的下面有人在说话,却没有声音先是一只灯泡突然熄灭。然后我听见金属在瓷器中爆裂一个女人喉咙里发出古怪的震动恰时我正读一本没有字的书天花板上有耳,未关的门有耳我在等待头顶上准时的撞击和阵痛抑郁的女人在玩弄电视机在一个木框子里,站着一个死去的男人用手比画着什么约1998年

献给赛·西的十四行

像你这样的小玫瑰凋零,多么容易——[美]艾米莉·狄金森1.时间所有一切过去的现在的和将来的时间“活过的日子还会从头再来”阿·莱特曼用烟斗在一篇小说的开头喷了一个圆圈年青的爱因斯坦在梦里回到了从前一场大雪在落下之前,已落过千遍一阵风吹过树林,那不过是在去年而来年的胡杨还会没完没了地与风纠缠我遇见你是在你未出现之前棕熊们永远不知道疲倦从早到晚地摇着松果或滚作一团贝多芬把一首月光曲弹了九遍“在世间的万物中我都发现了你”从异乡到异乡的少年人孤寂依然低着头,不停地在广场的喷水池边徘徊2.月光九月的城市是一座虚幻的花园埋藏着白色蔷薇的梦境,与一条河流的春天谁在此时触摸到秋天闪烁的碎片何处哦!何处才是月光居住的天堂“正是它的空旷使我神往”一本书用死亡的口吻说出生命的隐喻我把灵魂迁到郊区的墓地安栖在尘世的赞美中,一只大鸟失去了飞翔的力量迷茫的少年在黄昏穿过开发区的荒凉如孤独的火车,给远处的河流系上窄长的铁桥秋天的深刻在于流浪者的频频回望空气中溢流着田野和女人潮湿的气息匆忙的野兔在大地的稻香中进入梦乡“我得到过一个黄昏和一个村庄”3.黄鸟在南方低矮的原野上,我曾经终日游荡我终日遇见这些胆怯的黄鸟在锋芒上舞蹈。在生命的近处张望娇小的身子如琐碎而零散的阳光黄鸟,它与我童年的时光一样无所期望像灰色的天空下,更多缄默的桑树和蝉把静谧而暗淡的影子涂在正午死一样沉寂的土地上我曾经像一位祖父一样活着在每一个夜晚与历代的星辰交谈在愚蠢的少年时代照料自己和母亲“没有什么过去的爱能回到过去”你能诗意的安居吗?在尘世的故乡有梦一样细致的荆棘花开满山岗4.玫瑰当一枝玫瑰醒来,手中握着一枝玫瑰柯勒律治的情侣们梦想成真诗人们开始歌唱每一夜和每一座花园“尘土使我们相信难免一死”像少女般凋零和枯萎,玫瑰啊!拥有九十九座白瓷细颈花瓶的女子一生只爱过一个男人和一封信一首短诗里的一个蹩脚的词语“我们有一份黑夜要忍受”月光抛下她几片忧伤的羽毛后你穿过今夜的广场和喧嚣的草坪一枝紫红色的玫瑰在自焚的火焰中隐藏着太多的秘密和疾病如同夏夜里的一条鲜为人知的街道5.河流“蜜蜂在松动的石壁隙缝里面营巢”四月的峡谷,风像这恒久的河流一样虚无在它们之间有一座古老的火车桥把每一日遥遥无期的旅行归入夜色下午的水面倒映着鹤闲适的姿态肤浅的河床下面,有多少事物被长久地掩埋“在荒凉的河岸上,深草丛中……”汲水的人回到黎明的村庄小鱼在河底的石头间不停地游弋偶尔停下来,用陌生的眼神将我们打量像午夜出租车里迷乱而倦意的目光突现的人群像流沙一样在瞬间消失剩下谁独自站在城市干涸的河床上因为自由,我的生活比一条鱼还要无聊6.梦幻从一个房间里出来,进入另一个房间从一个梦里醒来,是另一个梦另一个梦依然在第三个房间里它们有着更深的寓意吗?时间掀开它硬而脆的外壳露出扑克牌或者某种童年的游戏一座干枯的池塘,呈现古竞技场的倒影“当我活着的时候,我就像在荒野中”龙卷风和拖着尾巴的彗星把我拽向荒野的腹部。然后是不明飞行物防空洞。以及束着高高发髻的S我在第二个梦中遇见的那个人在第三个梦中消失。而在第一个梦里我遇见自己独自穿过一座昏暗的森林7.诗篇“只有一个人爱你那圣洁的灵魂”一道月光如卑微的流萤划过幽暗的尘世一朵蔷薇偶然打开死亡。在第七个夜晚谁能交付生命中全部的沉默和痛楚我准备写下遗憾的诗篇用最后的一行,说出埋藏大地的泪水说出悲怆的河流和失忆的下午说出说出的谎言和未说出的愧疚“谁想象过美像梦一般地消隐”当林子里的红果和阳光,显露灰亮的倦意当娇小的枯萎的玫瑰散落天堂的流水我准备写下全部的诗篇直到年老发白的你在火炉旁睡去翻开的书页合拢,灰烬中的光熄灭1999-1-22

是我的

(仿塞萨尔·巴列霍)帽子是我的 头发不是我的皮鞋是我的 脚丫一定不是我的心情不是我的而外表是我的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茶杯是我的 手指不是我的躺椅是我的 屁股一定不是我的喉咙不是我的而空气是我的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全部是我的 而每一个不是我的疾病是我的 咳嗽不是我的时间不是我的而钟声是我的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街道是我的 电话不是我的公车是我的 漫无目的地闲逛一定不是我的这首诗不是我的而形式是我的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约1999年

战栗

(给小安)那是炙手可热的假期,带走了一个枯瘦男子旧梦中淡白无味的部分那是一台电玩中正负错接的极带走了,一个无雨夏季神情慌乱的蚂蚁我有更多的空虚。在城市的某个站台上等待着你乘坐的喘着粗气的公共巴士和惯性犹存的爱情。哦安安夏天的公园里,弥漫着月亮散发的洗发水味你在我的膝盖上,听我唱一首老掉牙的歌幸福的指尖战栗!晚风中的蝙蝠战栗一株古老的银杏树,在月光的战栗中相拥睡去在梦中,它们一定触摸到了我体内潮湿的秘密那是仅此一次的假期,带走了我们和一个无雨夏季里闪电的秘密约1999年

海豚夜曲

鱼是欢乐的竞技者在城市的水域,吞吐经济的泡沫我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疏松像一群海豚唱着欢乐的歌少女们的语言中隐藏着别处的气息流浪者在音像店前,陷入大师的魔术我常常碰见这些漫游的部落在桥南宾馆和地下商场的通道口松弛的臀部,弹奏眷念和泪水城市的水域枯水期正在延长采金船上,喝着夜啤酒的人唱着他乡的小调新建的大桥下尽是旧日的情侣1999-4-27

收音机

一台停电的收音机,父亲得到的礼物闪电过后夏天多么匆忙而寂寞整个夏天,我都在房间里读一本旧书读另一个房间母亲的咳嗽,和半夜的风声“她是谁?”梦中醒来的你失声呼叫接连几天的雨,令一封信的主人口干舌燥不论如何,我都会坚持到明天的中午因为父亲已过了更年期。他一生并未经历战争没有必要愤怒!生活需要的是保持惯性很多时候,我们付出了无用的想象和犹豫等到平庸的黑夜过去,闪电照亮灵魂的窗口等到漫长的夏天结束,父亲回到收音机旁等到父亲把生锈的刮胡刀磨亮,第二个夏天来临我一意孤行,毫无悔意,写下OVER1999-6-20

四个短途旅行

我知道我的笔法陈旧我旅行的目的则更为古老。——陈东东《在汽车上》眉山:1993那是早年记忆中最冷的冬天当西伯利亚寒流,像一支节节败退的军队突袭了川西灰暗的天空我蜷缩着身子,扣紧了外套上最后一颗纽扣。一颗从来不用的扣子我少年时代的某种象征孤独、反叛、追求虚幻的美和刻意的与众不同,使热爱小说的黄成为我柏拉图式的情人我们常常一同默默无语的走在一条又一条铺满落叶的长街灯影模糊的湖畔河堤,在整个漫长的冬天一次又一次地路过高台上的电影院一座古老的吊桥,是我们最后的必经之路它如同青春本身一样,充满摇摆不定和危险的想法。我曾经一度喜欢在桥头的小饭店吃面条,老板是个三十岁左右,戴金丝眼镜的瘦个子男人有一次他忽然凑近我的桌前满脸笑容地告诉我——“兄弟你知道吗,我刚从里面出来!”简阳:1994每一个黄昏都有一趟普快列车准时穿过,这座秋风中神奇的小城用它舒缓的节奏把城市的宁静分成两个部分:一边是返回,一边是远离每一天有八个小时我在工厂上班到了下午或者黄昏,当阳光降临城西的一隅,我刚好走出工厂的大门一边是密集的居民区一边是喧嚣的菜市场市政府门前的两位老棋迷一位进攻楚河,一位退守汉界卖田螺的女孩,专心致志地走进一本旧课本中的童话故事盲眼的吹笛者,熟悉地穿过街道和石拱桥上的十二级台阶邮亭前爱诗的少年目光深邃而明净简简单单的不止阳光,还有阳光下深入简出的灵魂,用时光赋予他们的光亮的掌纹,像一群修筑的工匠日复一日的磨砺着,阴影中不断滋生的污渍和倦怠汉旺:1995当时我坐在十楼的技术科里画图他们在议论,去年的一些事情中年的副科长,和几个刚结婚的助工还有一位三十八岁的单身工程师在忽高忽低的声音中,我游离了自己的工作“哦!年轻人们在想些什么呢?”山坳峡谷中的夏天,已有了一丝凉意窗外竟有两只蝴蝶在一上一下的飞舞我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的场景“他们就是在十二楼房顶上跳下去的吗?”有一点需要说明,作为见习生的我还有两个同伴,其中唐明春就坐在我的对面翻阅一本厚厚的资料。他当然不会像我一样胡思乱想。有两次我突然喊他看那两只罕见的蝴蝶,但他总是因为反应太慢蝴蝶飞到了窗口更高或者更低的位置让明春老弟以为我在作弄他,而有点不悦“不管怎么说,这栋大楼好像哪里的确有点不对劲!”中年的副科长沉默了很久说。她几分认真的样子像一位资深而信心十足的占卜师德阳:石头日记从工农村乘1路到市区需要十五分钟的车程,这个简单的过程我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来完成头一年我年少气盛,如东街口“月上东山”石雕下,四只石头做的青蛙幻想着天下的美事和功名。每个星期天的下午我都会去文庙街的个体书市,买书或漫无目的的转悠。“书店里本没什么好书!”这座城市只有越来越多的石头从剧院到文庙,一块石碑个子不高却巍然屹立在拐角的路口“文武百官,至此下马”石头出语惊人大概仗着自己的主人是孔圣人骨子里也充满了傲气。不过对于我这个书生,和现代的游客来说它更像是一个商业的“幌子”更多的石头,被宫廷石匠的后裔们堆放在河边的公园。我有事没事都爱去那里瞎逛,喝茶、看书、晒太阳用比石头还硬的光阴敲打高高的廊柱上,红色的飞龙1999-12-1~2000-2-4

成都:1998

(赠卢枣、张卫东、胡马)爱画房子的画家卢枣,和我们坐在成都市红旗直销商场后面他家中的木地板上聊天。他穿着一件绿汗衫的样子,颇像是一颗瘦小的青枣。而在他的左边是一幅油画的初稿,右边则是已经完稿的有着浅色边框的《重庆民居》身披白纱的女子,站在去年的画架上她的忧思因为画的未完成而显得有点不明的飘渺、遥远沉默父亲的躺椅,还在客厅的黑暗中晃动凌晨3点过3分,一个越洋电话在客厅里忽然响起。那身披白纱的女子从美国输送回来几分钟的问候和离愁而我一场春梦醒来,已在望江公园的桥上这座美丽公园的绿色“腰带”因为游人的过从甚密,已逐渐变黑甚至散发着异味。喝茶是一种既不破坏环境又体现成都人休闲气质的良好形式所以他们几个文朋画友们,在此一泡就是半天甚至整天。从成都回来后我蹲在厕所里看《海神的一夜》,一晃就是一年1999-12-13

短章

1每一天都在中午看新闻每一天都在下午去散步如果母亲不唠叨,会怎样?如果你戴上帽子2“我从未见过狮子。”他说父亲曾因其他原因去过北方“有些地方适合天才正如狭隘宠爱大众”3他的一生浪费在思想拥有过去时代的陋习。为可笑的理想工作从不轻易穿短裤未来就像是一场奢侈的艳遇2000-1-11

惯性

献给青年时代的朋友们——题记1.开发区,或人生的起点站“时代已经过去!”但它遗留的部分还在巨大的回转力中缓缓地运行。像一个肠胃不好的病人曾经,他过着拮据的日子胸无大志,却被灯红酒绿搞坏了身体国家的发展和一个青年的生平有什么必然联系?在某些时代或某些年头命运的改变靠不住软弱的梦想和良心贫穷不值得回忆,无知的快乐不是快乐十年前,他刚在偏僻的乡村度过童年,如古老的河边懒惰而不安分的鹤它们既不是燕雀,也不是鸿鹄“这里不久之前还是一片田野。”他站在开发区一个国家级的开发区,并不说明规模以及是否具有文字方面的吸引力。问题在于一个农民和他的未来,增添了一点暧昧的关系2.异乡,或生活的练技场在异乡的异乡,他曾经漂泊五年五年中,他到过内地的几个小城和乡镇大大小小的工厂,就像人生中必经的驿站他在学习生活技能的间隙懂得了生命是一次永无休止的旅行但有些东西,逐渐变成了他身体里的疾病这是一个人成长必须经历的部分就像一个诗人,迅速摆脱了青春期的写作却陷入了更隐秘更持久的焦虑在那些异乡的山冈,他和叫帅的朋友席地而坐川南小城边迷人的黄昏,夜色从无到有后来低低的压在他们的头顶在他们的脚下,是一望无垠的光的世界匆匆的士的尾灯,流浪列车的窗口在那些美好而漫无目的的日子爱情像一颗流星,划过他洁净的心空3.街心花园,或城市的流放地“所以我们不要回忆过去……”在立交桥下的人工草地,他反复哼着一首歌乱花迷眼的裙子,夏日傍晚的凉风他昂起脖子对着天空吹口哨一位老妇人,推着吱吱嘎嘎响的童车从他的面前经过。他冲着车里的小家伙咧开烟熏的牙一阵傻笑,一定很讨厌不然,那孩子为什么就不领情巡逻的警察哥们,在玩弄他们的摩托车他对着那些无聊的女人吹口哨她们走了老远以后才回过头来,瞧瞧他嘴里吐着一些港台剧里的舶来词天气越来越冷,他站起身来想回去临走时没忘了捡起那半张旧报纸一路上他绕来绕去,又回到了那首歌“所以我们不要回忆过去……”4.江湖,或金钱的辩证法“我从小的愿望是当一个工人。”他说他在说这句话时还补充了一句话:“嘿,真的不骗你!”后来理所当然,生活发生了变化或者,他基本上忘记了曾经的憧憬毕业后,他在一家大公司里成了白领并很快爱上了金钱,和一切与之有关的游戏让校园时代玩足球的瘦小腰围在一年时间里,便猛增到了二尺七一个男人的成功与他的体型,在今天往往有着某种辩证的关系。除了生理上的变化在中午吃早饭,在晚上谈生意无节制地对大脑的休息和欲望的松弛这就像一只挂在风口的气囊,膨胀和撕裂成了它全部的过程和必然的结局这就像一个仗剑逆行的侠士,因为无法归隐而只好对另一个自己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5.佛罗伦萨,或爱情的幻想曲“爱情是一种惯性。”她说冬天的一个晚上,她站在佛罗伦萨酒吧外的夜色中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她来找他从另一座城市,带来新的消息学生时代的恋人,曾经的文学爱好者现在在一家私人房地产公司做会计“赚够50万结婚。”这就是她的目标为了那个远在深圳打工,她深爱着的男人第一次见到她,是刚工作不久的夏天她的肌肤里洋溢着幸福和秘密不像现在,眼神里尽是无法掩饰的疲惫仿佛一座花园,在转眼之间消失踪影一个女人的现实愿望的破灭,和她的肾炎在冬天的某个夜晚突然降临她站在佛罗伦萨酒吧外的夜色中寒冷的风吹打着她,吹打着更多的人6.单身公寓,或现实的变形记“请把它关掉!”主持人变掉(调)的声音一瓶未喝完的矿泉水,过期物模糊的标志同样的下午疏漏显然不止三次不能太相信幻觉,尽管它带来快感没有卫生间的单身公寓,住着一个男人和他的收音机。唯一的电话安装在一楼靠西边的小商店。有些方面越来越宽松除了楼道和梯子口踌躇的男女如果他不下楼,打开那台收音机如果节目刚从性病广告,转为点歌的部分如果生活没有变化,男人满了四十也不结婚小商店的女子说话时老改不掉可怕的尾音“有什么问题?”小说的结尾必须重写一个礼拜有五天,他在公司里读报打印一些毫无意义的文件和发言稿如果一个礼拜休息两天,要说的不止这些2000-2

重庆一夜

从一楼到四楼,狭隘的楼梯口没有创意变化产生于拐角处。我刚好从一位老人的身旁经过,来到三楼。她过于熟练的摸索如此的慢,仿佛一生都在爬着年久的楼梯楼下的艺术团来自民间。有人已经死去因为哭的动机简单,而像一出精心制作的闹剧这是进入重庆的第一夜。江北鲤鱼池52号我侧身挤入楼下集会般的人群他们的手臂上,系着一方带红点的白巾拥挤的坝子中央,演员们在喊着谁的名字更多的人在打麻将、骂孩子或摆龙门阵有人看见我。我觉得自己似乎来得不是时机这是一座久闻其名的城市,刚刚从过去来到今天的城市,这是被春天的屁股和夏天的胸脯,激情拥抱的城市而我远道而来的目的和想法,如此单一从一楼到四楼,我逐一解开厚重的衣襟一位老妇人,整夜在自家的楼梯口爬行。在我和她一样要到达的楼层有着不同的人物、事件和繁复的生活场景2000年

文庙街

从东方影都的旁边,我侧身插入90年代的文庙商业小区我乘坐X路公交车,下车又上车再下车时我已混迹于喧嚣的市井大概有两年,我一直在重复着某些事情逃学或辗转于一个盲流和有为青年之间并不算长的路径。一个内向的乡下人曾一度爱上录像厅里的污浊空气台球桌旁的叼烟姿式和小酒店里的沉溺周末校际舞会中的追逐游戏而在一栋苏式建筑三楼的圆拱形走廊尽头工业化的进程,已发展到原子与原子之间的亲密关系。一个未来的工程师在一束强烈的焊弧光中看到了自己未来闪烁不定的前景一种平凡的职业被我们的师者赋予“钢铁裁缝”的美誉他们相信这个重量级的词语,一定有助于一群从乡村和城镇来的孩子去正确理解人生的目标和意义当他们有一天走向四面八方。48个“裁缝”走向沸腾的工厂,建筑工地和造船公司生活的隙缝隐秘且深。“小裁缝”的未来技能需要进一步持久地得到练习有一段时间,我开始频繁来往于市作协我认识一位年轻的编辑因为他发表了我的一首小诗(当然,随着关系的进一步发展他发了我更多)时至今日,有一点我仍觉得毋庸置疑他成了我的朋友、师长和兄弟其实他比我大不了几岁,也是一个热爱诗歌的人每一次我从“工农村”来到他的编辑部办公室我都觉得自己又向文学的道路上迈了一大步直到几年后他因为种种原因,回到了老家在几封信后失去联系像拉丁人浮吉尔,于一个年轻人还未走出昏暗的森林时,便转身离去后来,我又开始重复着某些事情我又来到文庙街,我又在我的诗中写到它我最后总会写到它。它像一个时代的中心词我又来到万仞宫墙外的广场上文明与废墟之间的距离并不算长我的耳边充斥着个体小贩们的吆喝声人群的磨蹭、麻将馆里的磕碰、手机的喘息声车水马龙在市井中的流淌声,《清明上河图》还是蒙太奇我在东方影都看过的那些著名的悲喜剧爱情、生与死、人性的善恶、堕落和流亡我在个体书摊前翻过的无数个下午和黄昏我在诗句中曾经写到过的那块傲慢的石头和另一些带着堆砌者不同目的的石头都不能跟这块黑糊糊的立起来的石头相提并论它屹立在文庙红色的万仞宫墙外的广场前一个老人,像是很早就站在了那里那是1993年,1995年和1997年一个诗人站在小城中心的广场上。在他的面前是一尊仿青铜的孔夫子雕像年轻的诗人说:“高跟鞋敲打着孔子的脊梁……”2000-10-19

梦(或吃橘子的人)

1他从每日的习性中醒来。常常是这样清澈的生活如一场离奇的梦一个人从他的日子中缓过神来。现实不是水域墙上纤细的尘灰不是虚构的尘灰他闻到一股强烈的气味来自右手的指间他坐在已经很旧的沙发上看电视像一只早年的橘子,摆放在记忆的中心2有什么尖锐的器物或一截木屑扎入欲望的瞳孔。像一个人邪恶的部分深藏在纯真的童年时光。某个黄昏他走在回家的路上,与一根玩木相撞它导致的结果是一个孩子从欢乐的集体离开归入他类,成为一种精神的替身在明天的黑暗中睁开一双战栗的眼睛3在每一场昨夜的梦中,红漆木门上的守护神无名兽带来的搏斗和恐惧。时光如同一只从花格子棉被里醒来的猫他的一生会做无尽的梦。每一个未来的黎明都会消耗一个成年男子过剩的体力,或虚无缥缈从现实主义的空坠入现实主义的空从迷惘深邃的洞坠入迷惘深邃的洞4窗外,一个摘橘子的男孩像一只蝴蝶奔跑在秋天毫无变化的山坡上他坐在自己的想象中。茶几上放着几个橘子他欠了一下已经成熟的身体。一群轻盈的孩子在玩着重复的游戏。秋天的空地正对着天空如他逐渐仰起的脸开始衰老,回到从前说出:云是被风吹到天上去的棉花糖5他从每日的习性中醒来。常常是如此混乱的胡须如一次强制性的写作一个人从他的词语中找到抚慰,沉入体肤茶几上暗红的橘子不是盘中之物他闻到自己腐烂的气息,来自于干净的尘埃他坐在已经很旧的电视里看云窗外的男孩,已经被秋天带回黄昏的村庄2000-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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