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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03 13: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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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春荣

出版社:中国文史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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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步思絮

散步思絮试读:

作者简介

吴春荣,上海松江人。1937年出生,1959年毕业于上海师范学院。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1987年被评为中学高级教师,1994年被上海市人民政府授予特级教师称号。1988-1996年被正式聘为上海市中学语文教材专职编写人员。为1-3届上海市中学教师高级职称评审委员会语文学科评委。1-12届上海市中小学图书评选委员会语文学科评委。1965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先后出版各类图书数十部,主编各种图书上百种。2012年7月,上海教育出版社出版发行十卷本《吴春荣文稿》。作者一家人

灯火平生

侯建萍

苏轼《次韵答舒教授观余所墨》:“自我养花花养我,非人磨墨墨磨人。”

王安石《示长安君》:“草草杯盘供笑语,昏昏灯火话平生。”一

曾几次向吴春荣老师提出采访要求,都遭拒绝。

参加过一位著名作家的创作与作品研讨会。在会上,一位专家在发言中言及这位作家为人低调,说着说着,说到了他,“松江的吴春荣老师,虽硕果累累,也很少让人宣传”。上海作协创联室原负责人在听说松江还有他这么一位老作家时多少有点惊奇。看来,吴老师的拒绝采访,是他为人的一个原则。他牢记着他十分尊敬的前辈作家柯灵说的,一个作家重要的是默默耕耘,不宜多事宣扬。是啊,即便是大山,那么巍峨,你听到它说过什么吗?

前两年,他为自己制订了“减轻负担,放慢节奏,疏淡交往”的12字“方针”,我对其中的后四字表示不解,他笑了笑,未作任何解释。两年过去了,在我看来,他未能做到这12字。去看望他的人仍然不少;仍然未能辞掉两所学校所聘请的“专家组成员”;仍然在帮助三个单位编辑内刊;仍然接受区有关部门交托的编撰任务。用李君如先生的话说,“年近80高龄的老师,还在抱病工作,查资料,做考证,日夜兼程,编写文稿,为家乡的文化事业和精神文明建设做贡献”(《松江人物•序》)。一名他钟爱的学生,在发给他的新年贺信中,曾正告他:“您得学会拒绝!”在对我说及这短信时,他说,古人云:拒人不能太过,太过则路艰。说完,显得无奈地笑了笑。我从他的笑中感到了他难言的苦衷。

他说,从2016年开始,得下狠心了。在《在80岁路口》一文中,他说他要像简嫃(台湾女作家)一样,要求掌管命运之神让他在路口旁好好想一想,“当然,我不是想要不要继续走下去。命运赐给我的,我是不能也不应拒绝的。我得坚定地跨过去,走下去。那么,我得想什么呢?我得深味简嫃的话。在我看来,她的这些话,既渗透了老庄思想,又有着儒家的积极入世意愿和释家的慈悲情怀……我得在80岁后的人生路上,在继续完成《散步思絮》的同时,尽力写好另一本‘书’”。他告诉我,这本“书”的主旨是:简单。

完成《在80岁路口》初稿后,我获悉,在接待造访者时,他总是处于被动应答;极少参加活动,除了少数几位,不主动与人交往;终于辞去两所学校的“专家组成员”……但愿他能进一步做下去,完成他所谓的主旨为“简单”的这本“书”。二

在漫长的人生之路上,吴老师一直铭记着几位老师,其中一位就是徐振维。他在多篇文章中写到她。“她有个性,是位不怎么规范的人。”他多次这么说过,语气中充满敬仰。我不认识徐振维老师,自然不了解她怎么个不“规范”,但从他的神情可知,这个“不怎么规范”肯定是个褒词,有着丰富的含义。

他在长篇小说《初吻人生》中写了一对师生,老师曾这样告诉学生:“……在身不由己的情况下,要顽强地保留住自己,在缭乱、炫目的色光中,要清醒地找回自己。人可以失落一切,唯独不应该失落自己。”小说中的这位老师说这段话,有着特定的语境及针对性,但从中多少可以了解到吴老师的某种理念。

他在一篇短文中这样写自己:“我还有自己的思考,而且,几十年来,尽管世情纷扰,风雨无常,但顽固地保留着自己的个性。”(《垂暮感言》)

尤其是最近几年来,他并不太在乎别人的月旦,认为过于在乎了,会束缚自己的手脚,甚至丧失自我;他信奉歌德说的,走自己的路,任由人评说。

他曾请一篆刻家刻过一方三字印章:我属牛。他的案头放置着一头红木制的牛,这头牛,总是深情而静静地目睹着他阅读与写作。“老牛亦解韶光贵,不用扬鞭自奋蹄”;即使病牛,也能做到“但得众生皆得饱,不辞羸病卧残阳”。但牛有脾气。牛的脾气俗称“牛脾气”。他的脾气还真是牛脾气。他要发起牛脾气来,就毫不顾及对方是学生,是朋友,是领导;是君子,还是小人;也不顾及自己会受到多大的伤害以及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但在我看来,他的“牛脾气”中有可爱甚至可敬的一面。一位中学校长,是几十年中与吴老师始终保持着真诚联系的学生。他写道:“他(指吴老师)爱憎分明,对于平民百姓,他的学生及老师,又多慷慨正气,敢于仗义执言,好打抱不平,为此常常得罪某些领导,但他不后悔,依然故我,颇有‘侠士之风’。”(《一位有个性的老师》)

某领导也曾经是他的学生,很敬重他的为人,吴老师对其也常怀知遇之感。一次,吴老师又发起脾气来。他劝慰道:对小人不值得动怒。吴老师双目圆睁,搬出了毕淑敏的话:没有愤怒的人生,是一种残缺;我(指毕)愿以我生命的一部分为代价,换取永远珍惜愤怒的权利。这个吴老师!人家这是好言相劝,怕你肝火太旺伤了身体,而且又是特指;人家又不是一般的领导,岂不懂毕淑敏讲的这点道理!你犯得上这样较真吗!

但据我了解,他后来完全认同了清·张潮的话:“黑与白交,黑能污白,白不能掩黑;香与臭混,臭能胜香,香不能敌臭。此君子小人相攻之大势也。”转而很欣赏这样一句话:“人生需要四种人:名师(指路),贵人(相助),亲人(支持),小人(刺激)。”

我想到了林语堂说过的一段话:做文人,要带点丈夫气,说自己胸中的话,不要取媚于世,这样身份自会高。要有点胆量,独抒己见,不随波逐流,就是文人的身份。所言是真知灼见的话,所见是高人一等之理。由此我想,文人也许就该有点脾气。

近几年来,他的“牛脾气”已经改了不少。无论是对身外冷暖,还是背后褒贬,他基本能做到处之淡然。三

一位有很高文化素养的领导曾经说过一段话:“如果说吴春荣同志是一位好老师、好作家,也只说对了一半,他还是一个极认真的人。吴春荣同志无党无派,无宗无教,但他就是认那个真,没有矫揉造作,没有虚情假意,更不会阿谀奉承,敢于直面人生。好是好,差是差,对是对,错是错,脱口而出,从不害怕,几十年如一日,我行我素。‘文革’期间,在滚滚‘红’流中,他敢于站出来为挨斗的校长、教师说话。在滔滔商海横流时,他仍然埋头书斋,钻研学问,呼唤良知,不为时势所左右。若有人有求于他,只要他能办到的,耗时耗力,在所不辞。编辑教材时一句一逗他都寻根究底,真可谓字斟句酌。上级交办任务,只要他认可的,必全力以赴,高效优质,为常人所不及。吴春荣就是有那种敢于保持思想独立、人格完整的可钦品性。”(五卷本《吴春荣文集·总序》)

这段话,说得很深刻,很到位,从各个方面,真实地说出了吴老师“是一个极认真的人”。从中,我们可以看出,他的“极认真”——

在为人方面,表现为正直、真诚,是非鲜明,不趋奉时势,有独立思想与人格。

在为学方面,表现为态度严谨,研究深入。在与他一起编撰《松江人物》的过程中,更让我深切感受到他那种惨淡经营、钩沉辑逸、爬梳钻勘的一丝不苟的学者品性。

但他的这个“极认真”,给他带来的并非都是赞誉。有人说他“偏激”,过于尖锐;有人总用为官的一套理念规劝他;更有个别的诋毁他。总的说,他仍“我行我素”。比如他常说:我是读书人,言外之意是“为什么要用干部的处事原则要求我”;外科医生手术时,不见血能切除病灶吗?诸如等等,仍固执地坚守着自己的理念。

但在他的晚年,对这“极认真”有所反思。我曾读过他的一篇残稿。其中说:“不是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吗?可我不知道,我过去的‘认真’是对还是错,抑或对中有错、错中有对、对错各半?比如对我的学生,过去,凡学生我都认真对待,还真有点倾我所有、满腔热情、诲人不倦呢!现在,除了个别的,我一般不想或不会这样了。”对许多事,他似乎也采取“无所谓”“不在乎”的态度。说实在的,我还真不理解,他的这种改变,是前进了,还是退步了。四

吴老师一生与书结缘。他读书,教书,编书,写书,藏书。

他读了一辈子的书。读书成了他的一种生活方式,一种习惯。他曾说:“没有喜欢的书读,尤其晚上,我会觉得无聊,会睡不着觉。”

在他的晚年,他悟到了两点:

一,读书主要为自己,用前辈的话来说,是求真知,得陶冶,以不断完善自己,尤其是读人文之书,首先是精神之需要,自我修养之需要。“我以为,我的这一觉悟,是我人生的一大收获,可惜为时已晚,所以与‘完善’相距甚远。”(十卷本《吴春荣文稿·总编后记》)

二,终于懂得,读书要有自己的思考。艺术家创作,讲求有“自己的面貌”,读书也一样,贵在读出自己,读出自己的理解。用俄·屠格涅夫的话说,“重要的是我敢称之为自己的声音的一种东西”。宋·朱熹《偶题》:“门外青山翠紫堆,幅巾终日面崔嵬。只看云断成飞雨,不道云从底处来。”对诗中的后两句,有学者理解为:“作者在此时,不禁会心地想到:人们只会看到云腾致雨的现象,却不知云从何处来这个根底,因之悟出个凡事要追求根源的道理。”(《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年12月第1版)吴老师认为这段分析里有两个问题要商榷。1.“不道云从底处来”中,“不道”何解?他以为,不道,似非“不知”而是“不见”;2.谁“不道”?他以为,应是诗人自己。为了证实自己的理解,他引用了古代戏文中的多个例句。类似的这种“自己的声音”,在他的著作中,每每可“闻”。

他的整个教学生涯中,大部分时间从事的是中学语文教学。1994年,他被上海市人民政府授予特级教师称号。在几十年的语文教学中,他十分注重教育、教学的研究。“他不是一般的教书匠,而是对中国诗文有深厚造诣和自己研究心得的专家”(李君如《吴春荣文稿·总序》)。

他认为,在基础教育阶段,尤其在小学,应注重以下四个方面:激发学习兴趣,培养良好习惯,重视积累(就语文教学而言,尤其要求学生重视语言的积累),在诸多能力培养中着重提高两种能力,即质疑能力和想象能力。

有一段时间,语文教坛立论颇多,花样频出。他认为,我们要与时俱进,不断创新;但有些需要坚守,需要一以贯之。他坚持徐振维老师的以下主张:教学语文,要启发学生从语言入手,正确把握课文的思想内容,又要在把握思想内容的基础上,引导学生体会作者语言运用的准确、生动,即所谓因文解道,因道悟文。他进而认为,在这两步中,第二步是尤为重要的,只有走好第二步,才能达到语文教学的目标,体现语文教学的本质特征。

他告诉我,部分中小学或中小学中的部分教师的语文教学,曾一度出现教师在讲台上津津乐道、学生在讲台下昏昏欲睡的状况;后又出现忽视钻研教材而偏重于考虑教法(或所谓的“策略”“模式”)的倾向;近又出现在强调学生自主学习时减弱教师主导作用的现象。所有这些,让他不安与不解。而粗制滥造的教辅材料源源不断进入学生书包的现象又让他深为忧虑。他深受传统教育思想的影响,认为语文教学质量的提高,关键在充分调动学生的学习积极性与主动性。他担心,学生的学习负担加重了,学习却趋于被动,尽管有教辅材料的代劳,但教师的负担没有减轻,而且,久而久之,可能都不会出习题了。

他是不是成了“杞人”?我不了解教育界的情况,不敢妄加评断;但我获悉,他曾在多所学校、多种场合,或听课评点,或作讲座阐述,从中,我深切感受到了一位老教师对语文教育事业的一往情深。

编撰书稿,是他生平所从事工作中的重要内容。在《草庐磨墨》(上海教育出版社2002年5月第1版)一书的附录中,他开列了21种他所编撰的正式出版的书目(其中四种是与人合编的)。但据我了解,这只是一部分,截至最近,几近百种;还有许多未正式出版的书刊。他还参与几种大型工具书(如《中学语文教师手册》《中学教学全书·语文卷》等)的编撰。由他具体编撰的《中学文言实词手册》,发行量达60多万册,还出过修订本。

他编的第一本书是《毛主席诗词注析汇编》。那是个特殊的年代。学校师生大多数在打“派”仗,一部分在家“逍遥”。老师们的处境与运动开始时相比稍稍宽松了些。他觉得可以做些事了。于是想到了编这本书,只有编读毛主席作品,既可堂而皇之,又能得到方方面面的支持。这本书前后耗时一年多才编成,可惜只印了上百册供校内教师参阅与校际交流,未能正式出版。虽未正式出版,但为他今后的编书奠定了基础。

他编的第二本书是《忠诚党的教育事业》(属文艺通讯类),是上海人民出版社(当时由五家出版社合并而成)特约的,于1976年4月出版。1977年春节过后,他又受该社特约,与一名作家一起,赴江西组编《红日照征程》一书,这是“文革”结束该社最早出版的一本书,后来还出了修订本。1979年他被借调至上海市教育局教学处工作,在协助徐振维老师开展全市中学语文教研之余,受徐老师委托,编了一本《上海市初中补充教材·语文》。该书第一次就印了355000册,后多次重印。接下去,又编了《上海市高中文学作品读本》,也多次重印。

1987年开始,他奉调专职编撰上海市中学语文教材(H版)。他在徐振维主编领导下,倾心倾力,不辞劳苦。教材组几经调正,而他自始而终,前后达10年之久。后阶段由于副主编调离,初中组的工作,尤其是4个年级8册教材的修订,实际上由他负责。

这10年,他几乎没有一个休假日,极少有机会外出旅游,好多个除夕,他甚至还在赶回松江的路上。为校阅,他双目失明过,又曾两次晕倒。他开始患有胃病、高血压等。对这些,他不在乎,也不后悔。唯一让他有点失落而感慨的,是他所喜欢的文学创作无暇顾及。“每天清晨从远郊乘坐头班车赶来市区。多次看到他在僻静的马路上独自疾走。有时,我会遐想联翩,每到新学年开始,莘莘学子们捧着那些新书时,会不会想到有多少这样辛勤的教师曾为他们撒下希望的汗珠!只是这个时期,他个人的文学创作明显减少了。”(周嘉俊《小城人的风格》)

1965年6月28日,《文汇报·笔会》用大半版面刊发了他的散文《民兵图》。这是他发表的第一篇文学作品。他出的第一本书是记述中国著名小学语文教育家袁瑢教育生涯的《崇高的岗位》。“我作为该社教育编辑室的特约编辑,刚编写完一部关于江西共产主义劳动大学的书稿。待核完20多万字的清样,我几乎马不停蹄,立即开始了新一轮的采访。”(《想起了对袁瑢的采访》)而今,几十年过去,他已积有累累成果。2012年7月,上海教育出版社出版了《吴春荣文稿》。凡十卷,含《唐人100名句赏析》《初吻人生》《流光碎片》《草庐磨墨》等书稿近20种。其中有几种是与学生等合作的。涉及古诗文评注、小说、散文、随笔、报告文学、论文等多种样式。这是他一生创作的结晶;编辑这部文稿,也是他晚年所做的一件大事。

他的这些书稿,一部分是业余时间撰写的;一部分是退休后创作的,“不用扬鞭自奋蹄”,他要在晚年趁脑子、精力尚可时,实现在编教材时无暇实现的夙愿。

宫清三先生有一段关于吴老师散文创作的抒情评述:“(他)用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捕捉校园中的真、善、美,采撷大自然中的精、气、神。同学之间的一支钢笔,村姑头上的一朵野花,岩峡缝中的一滴水珠,在他笔下,都能化出洋洋洒洒的如流文思,鲜鲜光光的似彩云霞。”(五卷本《吴春荣文集·总序》)

他与竹林老师有着几十年真诚的交往。竹林曾为他的两部长篇小说握笔作序。在序文《大爱无痕》中,她说:“这《小镇上的爱》,也是从吴老师血管里流出来的血,没有惊天动地的喧哗,却溢满了浓浓的、真挚的情与爱。我虽然没有做过教师,但我理解并尊崇这种至纯至美的人类之爱。”在《云间柳如是·序》中,她说:“平心而论,我阅读长篇是比较挑剔的。尤其是当下的许多长篇,不管它们的名气有多大、被炒得多红火,能让我一口气读完的,实在凤毛麟角。而这部《云间柳如是》,却给了我阅读的愉悦与美感;柳如是这位蕙心兰质、性格正直坚强、追求自主意识的女性形象,在我的心中久久不能拂去。”

他早在20世纪就参加了中国作协,在人事关系一直在松江的人里,他是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个中国作家。

在语言风格上,他的散文、随笔、报告文学及小说创作,呈现出质朴、简洁的走向。他践行前辈作家“真诚与朴实,正如水土之于花木,是个根本”的理念。对此,我本人就深有体味。他曾多次用孙犁的话教导我:“我写文章从来不选择华丽的词,如果光选择华丽的词,就过犹不及。炉火纯青,就是去掉烟气,只有火。”他说:“质朴也是一种美。”

吴老师家有两间屋子被打通了用来放书。最近,在通往书房的走道中,他又做了个大书橱。我曾经问他共拥有多少书,他告诉我,没有统计过,大概不下万册。

他所藏的书,大致分四类,一是古籍,二是史书,三是中外现代文学名著,四是辞典等工具书。他虽有少量较珍贵的版本,但并不特别注重版本,而是注重书的作者及出版单位。“文革”中,他所购的千余册书,“大概有二十几本书,怕遭来祸害,来了个焚尸灭迹,到乡下作柴火用,烧开了一小锅水;绝大部分被勒令上交;有些古典文学作品,不甘心上交,就捆成两大包,先寄放在一位贫农出身的生产队长家里,后这位队长也受批斗,让我赶紧将书转移,我就在一个深夜,将它们藏到了一学生家的阁楼上,后来被他家的孩子在与小朋友捉迷藏时发现,部分被折成方‘豆腐干’玩,部分被一邻居用几根棒头糖换了拿走,终于全‘军’覆没。”(《吴春荣文稿·总编后记》)

在60岁前,他所购的书,大半是选本。之后,他所购的则基本上是全集类书。年届80,他仍然在购书;有些古籍已经买不到,他就托人到大图书馆不惜工本复印。

仅此一斑,就可见他对书的钟爱。五

在“文革”中,吴老师曾研习过古典诗词格律,但他平时很少创作诗词。在年届80时,有一首七绝《夕阳芳草——80初度述怀》:

行运万程将作已,

草芳相伴送西归。

一生好景当须记,

最是晚年这等陪。“这等陪”之“芳草”,当是他的学生吧。

在他的整个教育生涯中,学生无数。

他的学生分为两类。一类是,作为教师在学校任教过的学生;另一类是,作为作家在业余与退休后辅导、培训过的文学爱好者,这类或曰弟子。

担任过松江教育局党委书记、松江二中校长的离休干部朱献成曾为他的教育随笔集《草庐磨墨》作序(序题为《教师·编者·作家》),其中说:“作为一位从事教育工作40多年的老教师,我以为,吴春荣同志在以下三个方面作出了贡献。首先,他在松江二中工作期间,在学校党支部的领导下,忠诚党的教育事业。在教育学生的工作中,既严格要求,又亲切关怀,从而帮助学生为今后的成长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今中共中央党校副校长李君如同志,当年就是吴春荣同志班上的学生……其次,他在松江县教师进修学校及电大工作期间,曾排除种种干扰,顶住种种压力,组办了一些班,其中包括两个借助高校力量组办的中文本科班,一个是华东师大的中文函授班,一个是上海师大的专升本中文班。两个班毕业人数达160多人。现今许多学校的领导人,乃至区里各部委办局的许多主要干部,都或毕业于前个班,或毕业于后一个班。当年,他们因此得以有系统学习的机会。第三,他参与教材编写工作,则在更大的范围内为党的教育事业作出了贡献。”朱献成的这段话,对吴老师大半生的工作作了很好的总结。在我看来,他的这些工作可以归结到一点:培养学生,培养人才。

作为一位语文教育工作者,一位业余作家,在他的学生中,除了像李君如这样的高干与学者,自然不乏作家及文学上有一定成就者。

在中篇小说集《梦回校园·后记》中,他有这样一段文字:“大约在1973年,我被回家探亲的一位军人邀去他家做客。他的家在农村。这位军人早先是我刚踏上教育工作岗位时的学生,其时正在西藏吉隆边防站工作。傍晚,在他家屋前的场地上,在美丽晚霞的映照下,我听他讲边防地区的风土人情、斗争生活。我被他生动的讲述深深地打动了,决定与他合作一篇小说。我先写第一稿,他提了一些意见,我再写第二稿,前后仅用了两天时间,就把近万字的稿子寄了出去。当时正在《解放日报》文艺副刊部工作的谢泉铭同志看了后很重视……他高兴地告诉我们,他一口气读完了稿子,认为是最近一个时期来收到的稿子中基础最好的一篇,决定不惜版面刊发。他提出了一些建设性意见让我们再改一稿。稿子最后取名为《边防线上》,并很快打出校样。”与学生合作书稿,是吴老师培养学生的一条途径,也是一项行之有效的措施。这名学生后来出版了第一本集子。可惜由于“十年国乱,十年家乱”(给吴老师信中语),未能在文学创作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每每忆及,他总为之惋惜不已。

我有幸忝为他的弟子。在一篇随笔中,我曾回忆他对我的辅导:一是推荐文质兼美的作品让我认真阅读。他还鼓励我观察自然与社会,说这也是一种阅读。二是辅导我写作。一度我曾追求语言的华丽而忽视表达的准确性。他引用陆机《文赋》里的话,开导我意要称物、文要逮意。后阶段,他对语言表达提出了简洁、纯净的要求。“语言的质朴、纯净,也是一种境界,更是一种修养。”他如是说。三是让我与他合作书稿(就像那位军人)。我意识到,这不仅是一种实践,更是一种学习的机会。

子曰,为政以德;其实不仅为政,育人也应以德为先。在后期对学生的辅导中,他更重视为文中的为人修养。他常说,德与才,一若树之根,一若树之枝,只有根深,才能叶茂;一若河之源,一若河之流,只有源远,才能流长。2016年9月

卷一

人生路上,不必也不需要一直匆匆赶路,有时得左顾右盼,在意沿途的风景,有时得

回顾

,最美的发现往往在回顾之中。

散步

我散步时,有时让大脑一片空白,有时看看花草、落日与烟雾,有时会被天籁所吸引;有时还有些回忆与思考,关于人生、世态、风情、读写……漫无边际,随心所欲。

前几年,侯生送我一进口计步器,从而给了我一份期盼。

为不辜负这份情意,自第二天开始,我每天走一万步。

有人建议,步子要大,节奏要快,近乎跑步,直走得体肤湿润,在夏天,得大汗淋漓,只有这样,才能达到锻炼的目的。我试过一次,走得呼吸急促,能感到胸脯起伏的节拍,甚至上气不接下气。于是决定不再。我想,像我这样有了些年龄的人,还是得缓慢些,得随便自如,无拘无束,这样,心才是松弛的,才是冲淡闲适、容与自在的。

除了侯生及几位平时亲近的学生,我喜欢独自一人散步。与人散步,免不了要寒暄、应付。而《遵生八笺》云:凡行步时,不得与人语,欲语须住足,否则令人失气;医生也曾说过,老年人心肺功能较差,走路而又与人话语,容易疲劳。

据说,爱因斯坦常在郊外河边散步。我开始散步时,总在自己居住的小区里。后发现常遇到熟人,还有希望一起散步的;小区住户,多有小车,大概归家(或出行)心切,不肯减速,常“呼”地擦身而过,让人心悸。于是改变路线,从小区东大门出,沿龙源路转入新松江路复转入三新路,再由文翔路向东至我小区北大门入。这一大圈几近万步。开始几年还行,这一年来,常感体力不支,于是缩小圈子。无论冬夏,不避雨雪,总算坚持到了现在。

康德开始散步的时间总是在下午3点半,邻居们甚至以此来校对时间。我不固定一日中何时散步。有这么一两年在晚饭后,近年来改在了下午三时前后,有时候则是在完成了一篇文章后(这时候的散步如有所思,往往与刚完成的文章有关)。

有人散步时常能听到蝉鸣。清·张潮云:蝉为虫中之夷、齐。蝉以露水为食,洁身自好;它们的生存期不长,但不忘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为此,台湾一位作家曾说过,她喜欢一边散步一边听蝉声。她认为走进蝉声的世界,就如欣赏一场音乐演唱会,“它们各以最美的音色献给你,字字都是真心话,句句来自丹田。它们有鲜明的节奏感,不同的韵律表示不同的心情。”她认为,在现代文明的噪音中,蝉声“让人了却忧虑,悠游其中”。我目前散步的区域,很难听到蝉声,因此无缘拥有这份享受。台湾的另一位女作家一次发现,一家在长窗前有一座十分可爱小巧的阳台,周围栏杆上爬上叶子泛红的爬山虎,紫红色的九重葛像春花一样艳丽,一丛小黄菊从栏杆上向外泻下来,有一种把秋阳收集起来再凝成浓烈的黄色。阳台上有一张小圆桌,配着两张白色镂花椅。桌上有一杯还袅袅上升着热气的茶,一本书正翻开着,旁边有一副金丝眼镜……这一切在午前的阳光里简直是一幅有

生命

的画。在我散步的几年里,可惜还未曾欣赏到“把生活弄得这样诗情画意”的场景。

有人说,散步是思想的牧场。卢梭说过:散步能促进我的思想,我的身体必须不断地运动,脑力才会开动起来。但我散步时,则按朱自清说的,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觉得自己是自由的人。我有时让大脑一片空白,有时看看花草、落日与烟雾,有时也会被天籁所吸引;当然有时还有些回忆与思考,关于人生、世态、风情、读写……漫无边际,随心所欲。

在意沿途的风景(外两篇)

我得多多左顾右盼,在意这沿途的风景,但愿能发现风景的性格;不仅如此,甚至适时地停下脚步,小坐片刻,或转入一曲折小径,看看脚下的花草,天上的云朵,听听小鸟的歌唱,可能的话,还可以捧起一勺清凉的河水,品尝一下它的甘甜。

在漫长的人生旅途上,总是有一个个具体的前进目标,最后是那个终极目的地。为了尽快到达某个具体目标,需要匆匆赶路。嘉俊曾撰文,提及他在市区的马路上多次见我匆匆赶路。那是在上个世纪编教材时,整整十年,我赶场子,赶编务,赶写稿,赶发排,赶宣讲,总之是赶时间,赶进度,最好一天当三天用,为了及时达到编好教材给全市的中学生用这个目标。而今,我已是奔八之人。还有具体的目标吗?应该还有那么几个。但似乎可以不必匆匆赶了。济群法师说,如果将一个人的出生作为人生旅途的起点,那么,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每时每刻都在接近旅途的终点。再匆匆赶,不是会更快到达那个终极目的地即“终点”?在编教材时,心目中只有那个具体目标,即使赶出了胃病,赶出了高血压,赶出了种种疾病,但那个终极目的地渺远得似乎并不存在。现在,那个地方已经候在了前边的不远处。文学大师茅盾曾说过,“人的一生要走多少路是阎王预定好的,当你把路走完了,阎王就招你去了。”茅盾自然是在说笑。但人到晚年,真的得注意放慢脚步。

就在校读此文样稿前,读了铁凝的一篇文章。文中写到:一青年和老者清晨在公园里跑步。本来跑在老者后面的青年冲到了老者前边,并回头说:“老人到底跑不快啊。”老者不生气,说:“年轻人,你前边是什么呀?”青年说:“是路啊。”老者又问:“路的前边呢?”青年说:“还有一座桥。”老者说:“桥的前边呢?”青年说:“是一片树林。”老者问:“树林的前边呢?”青年说:“也许是山吧。”老者问:“山的前边呢?”青年说:“我看不见,恐怕就是生命的尽头吧!”老者说:“那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呢!”铁凝因此“感受到一种苍凉的智慧”。

据说,阿尔卑斯山谷中有一条路,两旁风光无限,路边竖着一块牌子,上书“慢慢走,欣赏啊”。其实,不仅是阿尔卑斯山谷,在我们所经的地方,都有美丽的景色。曾经闲步小巷,体验过它的弯曲幽深;曾经驻足老屋,观赏过它的古朴沧桑;曾经凭依大桥栏杆,俯视水中的拱形如虹;曾经生活于水乡,感受到它的宁静、清淡。古人曾有“笔补造化”之说。其实,对“造化”之美,重要的不是“笔补”,而是发现。而真正的风景,应该在人与景的互相对视之中,在“相看两不厌”中,只有与风景对视,才能感受到风景之美。台湾作家张晓风曾说,风景是有性格的。我得多多左顾右盼,在意这沿途的风景,但愿能发现风景的性格;不仅如此,甚至适时地停下脚步,小坐片刻,或转入一曲折小径,看看脚下的花草,天上的云朵,听听小鸟的歌唱,可能的话,还可以捧起一勺清凉的河水,品尝一下它的甘甜。这样,或许会让我下一刻的前行,愈加自然、从容、怡然。美,其实就在身边

被接去某单位谈点事,谈完,M君陪我去一条小弄走走。

小弄真够简陋的。两旁都是老屋。饱经风雨的墙上,低矮而残破屋顶的瓦上,长满了岁月的绿苔,墙缝中长出了叫不上名的小草,瓦片间簇生着长长的狗尾巴草。M君大概常在这小弄中漫步,她告诉我,这些小草,还有那狗尾巴草,春天绿着,秋季就黄了,春天又到来时,又绿了起来。

相传这不是一条寻常小弄,因为离此不远处,曾有两位名人居住过,其中一位还是由西风起而苦思鲈的张翰。如果确是如此,那么除了在这湿漉的青石砖路面上留下名人的足迹,应该还有女子手腕中编织得很精致的竹篮,而竹篮里装的是新鲜的乌笋、红菱与马兰头等,是江南的春天,还有油布伞上雨点奏出的美妙乐曲,还有叫卖杏花的吴侬软语……这条几近废弃的小弄,定然有着深厚的文化积淀,是一本珍贵的历史读本。

我们缓缓地走着,顾盼着。偶见一墙内的院子里的一棵树探出墙头。正是暮春季节,枝条上缀满了碎小的花朵,在迎着我们,朝我们欢笑着,让我们感受到这寻常小弄的几许风情,也不由得联想到院内主人的逸致雅兴。梁衡曾说:要记录历史,有三种形式,一是文字,如《史记》,二是文物,如长城,三是古树,一百年以上的为古树,五百年以上的就是国宝了。因为未能入内,我无法探知这棵树的生命,但粗看之,应该有些年龄了。

墙角边,一些小草,开着各种小花,红的,白的,天蓝色的,喇叭形的,扇状的,星星般的。M君蹲了下去,用手机将它们一一摄藏了起来,随后沉思起来:你说,能有多少眼光顾及、赏识它们?居住在这里的人不会在意它们,这样的小弄,即使有人路过,也是脚步匆匆。“它们的开放,也许并不在乎外界的认可与否。”我说,“一位哲人说过,智慧的人,永远不会活在别人的嘴里,或者眼里。有人曾问程派名家张火丁平时喜欢穿什么衣服,她说:不要太张扬,走在大街上没人会回头看的衣服。”

曾翻阅过罗大经的《鹤林玉露》,记得其中录有一尼的悟道诗:“尽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遍陇头云。归来笑拈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

曾有一次被学生邀去乡下小住。夜间漫步田间。时值初春,有风,犹有丝丝寒意。月光如水,静静地泻在麦苗上;碧绿的苗叶在风中摇曳,摇出一片乳白色的光,让我发觉了风与麦苗的缠绵。我蹲下身,凝视着它们,似乎听到了一种声音,再听,是一种拔节生长的声音,一种不可阻挡的春的脚步声。

古人曾告诫过不能道在迩而求诸远,所谓道不远人。美,其实也如此。芒鞋踏遍寻春而不见,春却就在她礼佛的庵边的梅枝间;那些比肩继踵、张袂成阴、热闹非凡的名胜处,有多少人发现了美!霓光闪烁、灯红酒绿的喧嚣市肆,又有多少人感受到了美!而乡间月夜的田径上,却美不胜收,美得让你心动。

这条小弄,不同样如此!夕阳

在内蒙古大草原旅游时,一天凌晨曾裹了一条棉被观看过日出的情景,后稍加改动,写在了《黄道婆》一书中——

南国的早晨,有一种诱人的美丽。晴朗的天空,几颗晨星正在渐渐淡去,在海天相接处的上方,那条云带刚才还是灰色的,须臾间,它的下沿变成了金黄色,且不断扩大,很快,成了一条光带。光带不断加长,亮度不断加强,不一会儿,太阳开始露脸,随着海浪的起伏,它好像在浮动,人们正惊异于它的上下蹦跃,

一刹那间,它已跳离了水面,发出白色的令人炫目的光芒,而一条光道,凭依水面,直通到你的面前,似乎让人可以沿此走到太阳升起的地方……

与朝日相比,夕阳似乎没有这般炫目;但同样美丽。

在我的记忆中,留有一个看夕阳的故事。那是从《广州日报》刊发的一篇短文中看到的,据作者说,是发生在美国洛杉矶的一个真实的故事。文中说,一对老伴在山崖上看夕阳时,丈夫不小心失足,妻子拼命拽住了他,又无力把他拉上来,就这样咬紧牙坚持了两个多小时,才被举着火炬的旅游团的人发现。为此,她一口牙全都脱落,并在医院住了好长时间,出院后,再也未能站立起来。丈夫每天用轮椅推着她,说:“当初你为何拼命救下我这个糟老头子!”她说:“我明白我当时一松口,失去的就是一生的幸福!”

真是一个美丽的看夕阳的故事。

这一天,我正走在一座高桥上,前面的一轮落日吸引了我的脚步。开始时,那橘红的霞光燃烧着西天的云絮,如一场缤纷而下的太阳雨,洒落在草木、屋舍上,仿佛给镀上了一层灿烂,让其显得无比的辉煌。渐渐地,那落日有了轮廓,但没有了刚才的那种绚丽,也不像中午时刺目而不能直视。那落日似扬州咸蛋的蛋黄,就搁挂在一片疏林中。一时间,许多古今诗人的诗句浮现脑际。“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李商隐)“落照原能媲旭辉。”(清·范肯堂)“何须惆怅近黄昏。”(朱自清)“夕阳何惧近黄昏。”(吴小如)“人间重晚晴。”(李商隐)“一天好景君须记,依依正是近黄昏。”(邵燕祥)“老夫喜作黄昏颂,满目青山夕照明。”(叶剑英)

谁的诗句道出了我此刻的心情?我吟诵着,深味着。也许,谁都道出了我此刻的心情。

在阅读札记本上,曾抄摘了三段关于夕阳的语录,惜没有连同录下作者姓名,现抄录于此——

夕阳表达对星星的信赖,

拾净了洒在大地上的余晖。

耗尽心血,悄然退后,

一声赞语也不准备享受。

含笑向辛勤的男女告别,

给他们留下收获爱情的时节。

蝉鸣

无需指挥,也不要歌谱,但配合默契,鸣声是这么和谐,这么悦耳。这是生命的歌唱。

路边散步时,终于可以听到蝉鸣了。

但这几天散步时,又很难听到了,偶而的几声,也不再像前些时那般高亢、有力。尽管如此,仍让我驻足,屏息谛听,唯恐惊吓到了它们而不再歌吟。可我失望了。是已经受惊?是需要再聚力以继续?

不管什么原因,秋终将宣判蝉的死刑。想到一个鲜活的生命行将消亡,在失望中又增添了些许惆怅。

乡贤鹓雏先生有《寒蝉》一文,不长,兹录于此:

微雨初过,绿阴如幄。树杪蝉声戛然,不绝如缕。因念所谓寒蝉者,殆是物耶?蝉本夏虫,奈何言寒?或者本是热客,忽为冰人,其失去本来面目,如是其速也。故蝉遂以寒著名耳。

记者尝有诗曰:“一样晚风千树柳,夕阳残唱似江南。”盖宣南七月闻蝉作也。至于夕阳残唱,而寒蝉之寒可知矣。

虽然,幸而尚有此戛然之蝉声,八尺龙须,已凉天气中,警回人乱梦不少。

在应上海文艺出版社约而撰写《大自然的语言》时,也曾想写蝉,为之还读了几首古诗。印象中,一首是南朝·梁王籍的《入若耶溪》,其中有“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诗句中的这个“噪”,有本子注释为“蝉的聒噪声”。我虽也理解,这个“噪”与下句的“鸣”同义,指的是鸣叫;但这个词显然还有“嘈杂”意,你看这么多个“口”,薛道衡因之有“笳声喧陇水,鼓曲噪渔阳”(《奉和月夜听军乐应诏》)的诗句。所以,当时我不喜欢诗人用这个词来写蝉。另一首是唐·虞世南的《蝉》:“垂缕饮清露,流响入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停栖高枝,饮吸清露,鸣声传远;“声自远”而非“藉秋风”,语虽直白而寓有深意。这首诗里的蝉的形象、品格,要高尚得多。这才是我心目中的蝉。但想不起来是什么原因,当时仍没有写蝉。

或许有人讨厌蝉鸣。天这么热,你还一个劲地叫喊,叫得天更热了。我为其感到惋惜。我分析,当时他多半因事不遂而心里正烦躁着,于是迁怒于蝉。其实,他可以好好听听蝉的鸣叫,细细品味它的节奏、韵味,心就有可能沉静下来。再说,我们也需存一颗包容之心;夏天,不仅是属于人的,也是属于所有生命包括蝉的,人可以有几十个乃至上百个夏天,蝉却只能享有一个夏天。

大概三周前的一天,我刚从新松江路折向湖滨路时,一阵蝉鸣从一处空旷的草坪上传来。我悄悄移步树下,蝉声倏忽停歇。但也只是那么十多秒钟,一只蝉首先又鸣唱起来,旋即,大概所有的蝉都跟着鸣唱起来。那鸣声,那气势,仿若海潮,汹涌而来,宛如阵雨,倾盆而下,一两分钟后,大部分蝉消停了,有那么三四只继续着,但不再是齐唱,而是轮流着唱,声音也明显地有短有长,有缓有急,有轻有重。又是一两分钟后,一定是所有的蝉,合着同一个节拍,又唱了起来。那鸣声,或如行云流水,或如惊涛骇浪。蝉们无需指挥,也不要歌谱,但配合默契,鸣声是这么和谐,这么悦耳。这是生命的歌唱,每一声都发自丹田。大概在一刻钟的时间里,我仿佛来到了顶级的音乐厅,聆听到大师级的演奏,饱饱地享受了一顿精神大餐。

感谢可爱可敬的蝉们,你们为夏、秋两季增添了一份美丽;我这就送你们离去,期待着明年与你们的孩子相会。生命

人和动物、植物,还有山川河流,共享一个地球,大家都是主人……人和动物是永恒的伙伴。如果动物全部消失了,人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习惯于低着头走路。

想不起来这习惯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只记得曾发生过一件哭笑不得的事。在松江二中工作期间,好像是在“文革”中,学校另一个老师因“东窗事发”进了监狱,出来后,似刚从国外留学或考察回来,走在路上,挺胸凸肚,趾高气扬,逢人就大声招呼;而我则低着头,总走在路边树下,给人的感觉是有什么问题而怕见到人。开始时我也不在意,有一次内子在今中山小学对面一小商店(现已拆除)买东西,有人在她的背后告诉同伴,这老师的丈夫刚吃过官司,话说得很轻,但被她听到了,回来告诉了我。造成这样的误解,其实是另有原因,但是事后有人告诉我的,当时我并不知道,我以为是我低头走路所致,为此,从此以后,也想抬头挺胸地走路,以免再被人误解或被人利用,但渐渐地故态复萌。后想,也罢,假象毕竟是假象,终究难以持久,于是,直至今日,依然低头走路。

有人说,您总低着头走路,是否一直在思考?虽然低头往往是一种沉思状,但我不是。走路时,有时也会想些事,但似不必要刻意低头。

又有人说,您一直低着头走路,是希望捡到皮夹子?这自然是一句玩笑话。但因为眼光总看着地面,散步时常常会见到一些小动物。

一次见到两只恹恹的小猫,宛如两条涸辙之鲋。涸辙之鲋还可以相濡以沫,它们可是动都动不了了,低微而哀切的叫声,无异于人的“救命”声,脊骨下两侧凹了进去,明显是饥饿所致。我将它们抱回给了我家斜对面的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原是台湾人,收养了许多流浪猫。同时送去的还有特意购买的一包猫粮。此后,每逢家里有鱼,总分一部分给它们吃。它们很有灵性,懂得感恩,每次见到我,总要亲昵地叫几声,还躺倒在地,让我抚摸。每逢此时,我如果没拿鱼,就觉得挺对不住它们的。

进入夏天以后,早晨及傍晚散步时,见得最多的是蚯蚓。蚯蚓一直生活在黑暗的泥土中,大概很想出来旅行,看看这五彩缤纷的外部世界。但它们不知,这种旅行不像人们游山玩水,是一种愉悦的享受,而是一种死亡之旅。死亡往往来自两个方面,一是被行人或车轮压死,一是还来不及返回,就被太阳晒死。我常常看到蚯蚓的尸体,被一群蚂蚁啃噬着,或是被晒成如同干枯的树枝。有的蜷曲着,有的直挺着。那蜷曲的在垂死前显然作过挣扎,那直挺着的,也许都来不及挣扎就一命呜呼了。为此,每每看到一些还在蠕动着的蚯蚓,我总会弯下腰,捡一枯枝(我不敢用手捉),将它们挑到草丛中。

我并非佛教徒,但每见到这些弱小的生命,总会联想起两次餐桌上目睹的杀生事件。这让我发现了人性中残忍的一面。一次见上了一道菜,一笼子状的器皿中放着一只小猴子,头被勒住固定,头顶部的毛已被剃去,服务员将它端上来,用小榔头敲破小猴的天灵盖,让大家吃它的脑。我赶紧逃离餐桌,仿佛被吃的是我的脑。还不到门口,就开始呕吐,那些刚吃进的食物溅了个“一天世界”。还有一次,在一器皿中盛着豆腐,中间有多条泥鳅,器皿下面点着火,豆腐被渐渐烧烫、烧沸,泥鳅开始还挣扎着,慢慢就不动了,再一会儿后,大家开始把筷子伸向它们。这次我同样避席,但算是忍住了呕吐。只是从此以后,我拒绝参加这种圆桌旁的暴殄天物。

在《云间柳如是》中,我曾让柳如是这位美貌才女持有如下看法:“儒家讲仁,其核心指人与人相互亲爱,而视动物为异类。道家讲齐物,认为宇宙间一切事物,如生死寿夭、物我有无,都应同等对待,这是否也包含以平等态度对待动物?如是,道家在这一点上似比儒家进了一步。而释家讲普度众生,持‘不杀生’之戒,认为一切动物,都是生命,都应善待。”

最近读了毕淑敏的一篇文章,其中说:“人和动物、植物,还有山川河流,共享一个地球,大家都是主人……人和动物是永恒的伙伴。如果动物全部消失了,人活着,还有什么乐趣!”每个生命,都曾有过自己的贡献,即使是水面残荷、地上落叶,也都曾摇曳生姿,弄红呈绿,美化过我们生存的环境。

我将继续低头走路。回顾

情况往往是这样,最美的发现有时竟在回顾之中。

曾写过一篇小文,言及在人生路上不必也不需要一直匆匆赶路,有时候得左顾右盼,在意沿途的风景。写就之后,觉言犹未尽,但一时又理不清那未尽之言。

今日午后去一单位,办完事离开时,门生要用小车送我,我想走走,就谢辞了,她于是执意将我送到楼下。我匆匆离去而偶一回头时,发现她仍站立在大门口,见我回顾,又向我招了招手。已经有了一段距离,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略略高挑的身材,深色的中长大衣,白皙的脸,还有那扬起的手,定格在了我的脑海中。在那瞬间,我想起了李白在江边送孟浩然时那“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的情景,想起了山村的老人在路口深情目送外出打工的孩子离去时的身影,猛然领悟到:人在赶路时,有时是需要回顾的。

不管走过的路是笔直的还是曲折的,是平坦的还是坎坷的,都有着独特的风景,有过独特的体验。回过头去再看时,它们或许会比刚经历时更清晰,更让人有回味。任何风景,因为逝去,或许会让人更留恋,更觉珍贵。在旅游时,我每每有这样的感觉,当我回顾正在远去的景点时,那青山佳色,更加隐然可爱,那萦绕山腰的烟霞,幻出了各种美丽,美丽得让人难以名状。而这些,在你身临其境时是感觉不到的。情况往往是这样,最美的发现有时竟在回顾之中。辛弃疾《青玉案》云:美人在“笑语盈盈”离去时,他“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王国维曾有“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之说,他把辛氏的“蓦然回首”的发现视作第三种境界,表达的是一种理想得以实现的满足与喜乐。

张晓风说过:日光本不是我们所应得的,月光也未曾向我们索取过户税。还有那些焕然一天的星斗,那些灼热了四季的玫瑰,都没有服役于我们的义务。只因我们已习惯于它们的存在,竟至于习惯得不再激动,不再觉得活着是一种恩惠,不再存着感戴和敬畏。但在风雨之后,一切都被重新思索,这才忽然惊喜地发现,一年之中竟有那么多美好的日子——每一天,都是一个欢欣的感恩节。这所谓的“重新思索”,其实就是一种回顾。

走路时,有时候会感到疲惫,这时候,如果有人道一声问候,赠给你一束鲜花,或者陪你走一程,与你率性随意地说说话,让你收获一份关怀,拥有一份愉悦,增添一份信心,你会感到脚步轻松了许多;有时会突然摔一跤,这时候,如果有人及时将你搀扶起来,送你去医院检查、诊治,你会油然而生感激之情,心中充满阳光。我一次罹遭车祸,有学生整夜伴在病床边,喂食喂水,帮你翻身。这些点点滴滴,理应铭记。经常回顾,就能不忘感恩,即使产生了龃龉与误会,也会很快得到化解。

司机在驾车行进时,总是时时关注着后望镜。人行走,犹如驾车。一次散步,因闻喊声,我站定回顾,见一人逃跑,一人穷追不舍,因为一个一心逃跑,一个只顾追赶,就不再顾及旁人,一小学生放学路上正边走边背诵古诗,猝不及防,被撞着了,踉跄了几步而终于没倒下。我赶紧让立一边。要是不回首见这一幕,像我这样的老者,不用说被撞,就是被擦一下也会跌倒在地。在马路上,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各色人等都有。孟子曾云:“人不可以无耻。无耻之耻,无耻矣!”这种无耻小人,当今随处可见。对他们,自然不必害怕;但得防备。顾炎武说过“不耻则无所不为”。无耻小人,擅长背后术。走路时的回顾,还可以防他们的背后喷污,背后袭击。

终将为“三条腿”之物

古木阴中系短篷,

扙藜扶我过桥东。

依然坚持完成每天一万步的任务。

是的,我把此看作是我余生的一项任务。

自两膝关节先后病变以来,医生告诫:千万少走动,尤其是上下楼梯。但我想,这膝关节退行性病变是老年病,有人曾视之为“不死的癌症”,看样子是好不了了。如遵医嘱,在余下的岁月里,我岂不始终得“少走动”?

大概在五六年前,我患有“三高”(即高血脂、高血糖、高血压),还挺了个大肚子,似孕妇怀胎六月。有学生建言:“像老师这个年龄与体况,凭着我对老师的了解,让老师去健身场所锻炼,怕难以坚持,不妨试试每天走一万步路。”她还真了解我。我曾去过健身房,可只是三四次,就作罢了;后来,入住的小区里有多种运动器材,使用也甚方便,但也未能坚持下去;曾经花了近千元买了只“骑士”,用了一个多星期,而今放在晒台上作搁晒衣被之用。于是下决心散步。一年坚持下来,血脂与血糖指标明显下降,又一年下来,继续下降至临界,第三年体检时,竟发现正常了,直到今天。肚子也逐渐在缩小。如果长期“少走动”,这血脂与血糖岂不又要上去?肚子岂不又要“怀”上?岂不真的“坐以待毙”?

决定不遵医嘱,仍每天一万步。只是以前一次完成,后分解成两次、三次;今春开始,再分为四次、五次完成;前几年走时,步子大小与速度一按散步,而今每步距离稍缩些,脚底也只稍稍离开地面(其实已不是走而是“拖”)。总算坚持了下来。只是今年“芒种”前夕,又遇阴雨天,两膝疼痛得难以举步。一次自新松江路转至龙源路时,竟剧烈得如刺心裂骨而致大汗淋漓,靠在树上待了好一会,才勉强撑到了家,不得以在家休息了几天。

市区G君得知,建议我试用一种名“穴位贴敷治疗贴”。使用时甚是麻烦,先要将“虎力散胶囊”中之粉状物取出来用酒调匀,涂抹于治疗贴上,再敷贴于膝盖,又用一种“炙”什么的(类似于“暖宝宝”)覆盖上;连续三天,未见有多少效果,敷贴处皮肤却奇痒难受,还冒出了许多小水泡。于是决定停止使用。待疼痛稍稍缓解些后,决定再继续走一万步,只是要分解为七八次完成。

一次在杭州西溪湿地游览,发现一“古”街上有手杖出售,猛然想起,何不买一手杖以助走路?手杖,也有云“司的克”者。持杖,曾是一种绅士作派,一种风度的表现,但不知为什么,给人的印象总不怎么好。记得叶圣陶《倪焕之》曾写到:看他挺胸凸肚,一手扙着司的克,这边一挥,那边一指,一副不可一世的气概。影片《战上海》中那个少壮军官,也持有它,常用它来顶抬帽沿,同样颇有“不可一世的气概”。其实,持杖古就有之。南宋·志南有诗句:“古木阴中系短篷,扙藜扶我过桥东。”孔子在责骂他的一位名原壤的老朋友后,“以杖叩其胫”。孔子只活了73岁,说这话时自然还不到73岁。想起来,我这个年龄使用手杖,大概还不至于被误解或耻笑。

希腊神话里好像有一个故事。有一人面狮身的怪兽,每天踞守路口,要经过者猜谜,猜中者继续前行,不中者杀之。每天竟有多人被害。它的谜面为:有一物,清晨四条腿,中午两条腿,傍晚三条腿。猜此物。谜底原来是一个人。人幼年时手足并用爬行,长大后步行,年老时则扶杖而行。在西溪湿地那天,因对几种手杖都不喜欢,没有买回。但成为三条腿之“物”,看来是免不了的了。

卷二

许多人都有收藏,古玩,字画,孤本……当然都很珍贵;而在我看来,真情是最值得

珍藏

的。

第一次

为读茶圣上翠峰,

品茗阁上同研文;

栏外竹摇雀鸣啭,

欲归蓬莱两腋风。

第一次与侯生在这样一个环境中喝茶,喝的还是紫笋茶。

正值国庆长假期间,侯生父母、胞弟等一家共8人拟游抚州长兴山中,邀我参加,我欣然随往。

既到长兴,我们在所居住的“农家乐”放下行李,即首选“茶人圣地”前去;在浏览了关于陆羽的诗文图片介绍后,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茶楼筑于山腰上。全用木料构建。我们所坐之处,是一长廊,已伸出山坡,悬空着,望下看,是山坡上的一片翠绿。陆羽《茶经》,十分讲究茶之“饮”。后之茶人,除如陆羽所说,讲究茶具、茶水等,还讲究环境。这环境,又分内外,而所谓的外部环境,或为窗摇翠影,或为栏倚芭蕉,或为月色濡轩,或为彩霞盈庭。我们所饮处旁边,则是一片竹林。这竿竿青竹,或粗壮,或细柔,或深翠,或嫩绿,山风入林,枝叶摇曳,沙沙作声,委实一品茗佳境。

侯生一同学正在构撰一部小说,让侯生出谋献策。小说主人公拟开一茶室。在饮茶时,我们自然谈到了这茶室的外部环境,侯生认为其址应选在九峰附近,茶人可凭轩眺望,远之翠峰蜿蜒,近之花木扶疏,春可观蝶翻花丛,夏则见蜻蜓立荷,秋有橙黄橘绿,冬能赏雪映红梅,虽在室内,却可悟造化之精神,沐宇宙之惠泽,这样才能随着啜饮,心胸如洗,醉上蓬莱。

约两小时后,侯生陪我去散步。在这山路上与其并肩联步,也是第一次。山路两旁,无非是些树木竹林,景色一般。但空气清新;山风徐来,虽有丝丝凉意,但让人神清气爽。更重要的,这里没有了市肆的喧嚣,没有了名缰利索的缠绕,没有了形形式式的众生相。就在这样的清静中,我们顺着刚才关于陆羽的话题,谈到了陆羽所认为的饮茶之源。相传,神农氏一次尝到一种绿叶,顿觉体内如涤,原来,这种绿叶就是茶。《神农本草》载:“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我们还谈到陆羽采茶之事,眼前仿佛浮现出当年陆羽葛巾布衣,叩杖击树,在顾渚山区方圆几十里内踏着晨雾采茶并发现紫笋茶的情景。“阳崖阴林,紫者上,绿者次;笋者上,牙者次;叶卷上,叶舒次。”这一发现,使紫笋茶成为贡品,自唐代起,历经宋元明清,独领风骚876年。

这让我们领悟到,任何发现,往往要经历千辛万苦,有品位者,尤为如此。我们自然又翩然联想,小说主人公须得经历磨难,付出艰辛,只有这样,才能有茶室的生存与发展,心灵的不断净化,人格的逐步完善……

在顾渚山与后生喝茶与漫步,别人或许视为寻常,在我看来,则是一件雅事。这不仅因为如此情形在近十年的交往中都还是第一次,而第一次总是让人难以忘怀的;又因为让我感受到了一种关怀,人至暮年,或许更需要这种感情上的慰藉;还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感受与启迪。

有感于此,我为侯生在“茶人圣地”留了个影,并题小诗一首:

为读茶圣上翠峰,

品茗阁上同研文;

栏外竹摇雀鸣啭,[1]

欲归蓬莱两腋风。

在漫步山路时,又有感而口占:

与君共步顾渚山,

茶圣躬行才得谙;

不闻汩汩山涧水,[2]

只为林菲意翩然。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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