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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04 00:4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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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清)李熙和

出版社:中国中医药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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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经允中

医经允中试读:

校注说明

《医经允中》为清·李熙和所著的一部综合性医书,全书共24卷。李熙和,字时育,武进(今江苏常州)人,曾跟随同县杨雪臣、颜石英学习。颜石英通医术,有著述,李熙和受其学,增补为是书,故此书前四卷题曰《医经允中集成》,自卷五以下题曰《增补颜石英先生医经允中》。李熙和通过杨雪臣乞序于李颙,而李颙并未见其书,故在其序中犹称为“颜氏之书”。李熙和还著有《平脉辨证》,系《医经允中》讨论脉理的部分。

李熙和认为不读四书五经不可以为士,不明《灵枢》《素问》不可以为医,故全书以《内经》理论为基础,结合张仲景、王叔和著作中有关诊法、证治及《神农本草经》药物内容予以阐述。全书结构清晰,首论《脉经》,次论《内经》,再论《伤寒》,后论《本草》,并于末卷附论医格言及平人延年要诀。李熙和自述著书大旨,谓“病者气血之偏胜,过者泻,不及者补,随其偏以致于中”,故命书名曰“允中”。本书理论具有渊源,辨脉辨证,分疏本草,不为无本之谈,而有折衷之识。作者重在阐明医理,而不沾沾于方剂。《医经允中》之书名具有对医经著作内容之阐论力求公允、持平之意。《医经允中》现存三种清刻本:清康熙三十二年癸酉(1693)刻本、清雍正七年己酉(1729)克复堂刻本、清道光十一年辛卯(1831)松筠阁刻本。经版本调研比对,三个版本正文内容及文字完全一致,仅扉页不同。本次我们采用中国科学院图书馆藏清康熙刻本为底本进行整理与校勘。

书中涉及《内经》内容,以1956年人民卫生出版社影印明代顾从德翻刻宋本《黄帝内经素问》、明代赵府居敬堂刊本《灵枢》为他校本。《伤寒论》《金匮要略》内容,以2004年中医古籍出版社影印明代赵开美翻刻宋版《仲景全书》为他校本。《脉经》内容,以1956年人民卫生出版社影印叶氏广勤堂影元刻本为他校本。《本草蒙筌》内容,以1988年人民卫生出版社王淑民校本为他校本。

整理原则与方法:

1.原书繁体字一律改为简体字,采用简体横排、现代标点。

2.凡底本中有讹、脱、衍、倒之属,能够明确判断是非,改并出校。凡底本文义疑有讹、脱、衍、倒之属又缺乏依据未能确定者,保留原文不作改动,出校存疑。

3.凡底本中字形相近而混淆者,如“日”与“曰”,“巳”与“已”,“汨”与“汩”,“嬴”与“羸”,“逄”与“逢”,“内”与“肉”,“炙”与“灸”,“郗”与“郄”,“跌”与“趺”,“瓜”与“爪”,“疽”与“疸”,“白”与“臼”,“嚾”与“灌”,“七”与“匕”,“牡”与“牝”,“商”与“啇”,“荣”与“荥”,“自”与“白”,“申”与“中”,“踵”与“腫”等,径改,不出校记。

4.底本中的异体字、古字、俗写字,统一以规范字律齐,不出校。

5.底本中的通假字,在首见处出注,说明通假关系,并出书证。如“王”,通“旺”。旺盛;兴旺。《庄子·养生主》曰:“神虽王,不善也。”

6.底本中引录他书文献,虽有删节或缩写,但不失原意者,不作改动;如引录之原文窜改较多,且有损文义者,属著者原误者,改并出校注明。

7.凡底本中间隔符“○”“﹒”,代以标点符号。

8.凡遇底本中较长段落者,根据文义划分段落。

9.原书中注文用另体小字表示。

10.凡书中生僻字词,在首见处附加注音和释义。

11.底本每卷首均列有作者“毗陵李熙和时育纂述(男)”及整理者“体坤厚顺、法坤厚载、象坤厚安、门人张德容集生同订”的内容,部分卷尾有结束语如“《医经允中集成》卷之一终”,此次整理上述内容均删。各卷名如“《医经允中集成》卷之一”“《增补颜石英先生医经允中》卷之五”等,此次整理均以简称卷次表示,如“卷之一”“卷之五”等。

12.底本中中药名,用当今通用药名律齐。如“山枝”改为“山栀”,“黑枝”改为“黑栀”,“兔丝子”改为“菟丝子”,“蜜蒙花”改为“密蒙花”,“青箱子”改为“青葙子”,“蜜陀僧”改为“密陀僧”,“白藓皮”改为“白鲜皮”,“白萹豆”改为“白扁豆”,“浪宕”改为“莨菪”,“芸台”改为“芸薹”,“莺粟壳”改为“罂粟壳”,“萎蕤”改为“葳蕤”,“葳灵仙”改为“威灵仙”,“芦甘石”改为“炉甘石”,“牛旁子”改为“牛蒡子”,“硃砂”改为“朱砂”,“林擒”改为“林檎”,“白芨”改为“白及”,“紫苑”改为“紫菀”,“连乔”改为“连翘”,“稀莶”改为“豨莶”等,不出校记。

13.底本中某些句首有用“一”表示分条者,此次整理将“一”均删,不出校记。

14.底本中表示上下文的方位词,如“左”“右”等,统一改为“下”“上”,不出校记。

15.底本正文前有目录,此次整理凡目录与正文不一致者,以正文为主,不出校记。个别据目录修改或补充正文标题者,出校注明。

16.底本跋置于方辰序之后,此次整理将跋置于文末。

17.底本“大旨”标题原作“医经允中大旨”,“编次”标题原作“医经允中编次”,此次整理简化为“大旨”“编次”。[1]

李序

[2]

关中不幸奇荒,四历年所 而未已,生民死亡流离者计十七八矣,而存而饥者十九,饥而疫者又复十九。医者各执一意以相尚。执补者谓疫也由于饥,其治也先补脾而后泻毒;执泻者谓疫虽由于饥,[3]而实天行也,先泻毒而后补脾。未常 不各有所效。然以此而伤人夭生者,亦往往然矣。予常叹,谓医术犹学术、治术也。君子之学也,沉潜刚克,高明柔克,非容执一以论也;君子之治也,民玩利严,俗疲利宽,未可凭臆而断也。达其本,则刚柔宽猛皆有益;泥其末,则过与不及均失矣。医虽艺乎,抑云意也,抑实生民夭枉之所系也。荒疫死亡之余,尚堪庸流之重杀乎?安得知本达源者,一出而救济之。[4][5]不谓今正月朔,毗陵 时育李子介 雪臣杨先生,求其师颜子石英《医经允中》序于予也。其集予不及见,而味其题曰“允中”,此岂执臆见,过不及者之所及知乎!且雪臣先生实读其书而序其集,则谓石英子述《灵》《素》会要之语,由其术以明其道,所著《允中经要》,以别阴阳运气之太过不及,而治之以温凉补泻,一归于中,无[6]非危微精一 之理,其济世利物之诚,均之不泯没于天下万世。呜呼!雪臣先生,学精一危微之学,达允中之旨者,通其道必明其术,斯言应自不诬,亦足以发石英苦心矣。予尚何言哉!尚何言哉!惟是学术、治术者,所以医天下万世之人心世道也。而任臆见者,首事其末,而不探其本,则世道人心之复古,而天地元气之复振也,其何日[7]之兴?有是吾道之中坠,反不若医学之有人也。读雪臣先生序 ,[8]只增自愧而已。且吾关中大荒,孑遗 疫疠,又此炽而未已,残黎 [9] 寄残生于庸医。而毗陵独以石英之明而为之师,时育之贤而为之[10]徒,揭医经之大中 ,济斯人于沉疴,是天厚毗陵,而不一少悯于吾秦民也。读时育札,既以重羡,抑又增吾痛,悲于无已而已。时育李君,余何言哉!予不及读颜子书,而君欲吾序颜子乎!余惟有愧心,悲且痛之心,书以塞命而已。予何言哉![11]时癸酉 正月朔三日也二曲病夫李颙识[1]李序:原作“医经允中序”,今据序落款改。[2]所:不定数词,表示大概的数目。[3]常:通“尝”。《荀子·天论》曰:“夫日月之有蚀,风雨之不时,怪星之党见,是无世而不常有之。”[4]毗(pí皮)陵:古地名。后世多称今江苏常州一带为毗陵。[5]介:凭借。[6]危微精一:语出《书·大禹谟》,“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的省称。宋明以来作为儒家道统的“心脉”。[7]雪臣先生序:此序底本无。[8]孑遗:残存者。[9]残黎:残留的民众。[10]大中:指无过与不及的中正之道。[11]癸酉:据上下文考证,为康熙三十二年癸酉年,即1693年。[1]

方序

自古仁人君子立愿:不为良相,即为良医。盖以吾儒读书穷理,体天地好生之心,以行其济世利物之事者,莫如医也。然而寄性命于呼吸之间,较得失于毫厘之际,医之道亦难言矣。辰幼寓居毗陵,从诸先生讲学于延陵书院,因得交时育李先生,见其品行端方,学问纯[2]正,钦其为君子,儒也。询其成德之由,自成童时即追随业师 杨子雪臣、颜子石英,皆理学真儒,执经问难,得闻性命之微,遂立志圣贤之学,潜修遁世,不求闻达。然救民疾苦之念,时切于中,因托业于医以利济。又念四子五经,得程朱夫子发明,已无剩义,独医经亦先圣微言,死生攸寄。而自汉以来,方书一出,遂失真传,致民之[3]罹于夭札 者不可胜计。有胞与之责者,能不疚心?于是上溯轩岐,研穷精义,纂述医书二十余卷,颜曰《允中集》。总以发明脏腑阴阳太过不及,而以本草之寒温补泻配合之,不过适得其中和而止,不必拘执成方而对症用药,治罔不验。所谓中无定体,随时而在者,其有裨于万世苍生,非浅鲜也。但先生笃学独行,不谐于俗,故举世莫我知然,其抱道不行于时,正先生之大幸。盖天厚先生之生,使其优闲[4]纂述,得成其不朽之功名也,岂以一时之显晦 为屈伸也哉!辰年少学浅,不能表章先生之万一。今诵读是书,方知医道之高明广大。非能爕理阴阳、参赞化育者,不可为儒医也。惟先生其无憾焉![5][6]岁在康熙丙子 冬同学弟宛平 方辰拜手书[1]方序:原作“医经允中序”,今据序落款改。[2]业师:授业的老师。[3]夭札:遭疫病而早死。[4]显晦:明与暗。比喻仕宦与隐逸。[5]康熙丙子:1696年。[6]宛平:古为京南门户,辛亥革命后,宛平县划归河北省。今其原辖地区先后分别划入丰台区、门头沟区、房山区、大兴区、海淀区、石景山区。大 旨[1]

夫医何昉 乎?自伏羲画八卦,神农尝百草,黄帝著《内经》,而医大备。是医实大圣人参天地,赞化育,裁成辅相,开物成务之大功业也。嗣后尧舜禹汤诸圣人之行事,虽各不相袭,然其迹不同,而其顺乎天时,宜乎地理,合乎人事者,其道同也,皆天地民物之医也,故首系之以医。

夫文以载道也,道在天壤间,不可须臾离者,岂待言而显哉!羲禹不必以图书而始传,轩岐不必以《灵》《素》而始著,然而万世赖[2]之矣。使圣人当日不为之辨晰精微,以救斯民之疾苦,即生齿 日[3]繁,其如夭札何?何奠安 之为也?今也《灵》《素》诸篇,昭垂天壤,皆万世不易之大经大法,如日月经天、江河行地,与四子五经并垂不朽,故医而系之以经。

人而无恒不可以为医。盖王道无近功,欲速则不效,是以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然亦非徒久也,恒久而以道为正也。道之所在,执一而固守之,道也。或时当通变,不从治而逆治,不正治而反治,亦道也。《系辞》曰:通则久。知其恒久不易,又知其变通,乃可以为医。又允者,信实之谓,治病用药,信其至当合宜,无歉于心而后[4]可。倘有毫发之疑而昧昧 处,此即自欺欺人,而天命不佑矣,故医经而系之以允。

盖天地一阴阳,在人身惟血气,故阴阳和和则无病。病者,气血之偏胜也。医者,因脏腑气血之偏胜而以药治之,太过者泻,不及者补,随其病之偏,以致于中,总不过因物付物,行所无事而已。盖轩岐治病之适中,即与尧舜之执中、孔子之时中,其道一也。轩岐以之治万世之疾病,尧舜、孔孟以之传万世之道统,各因其时而未常有异。盖中无定体,随时而在者也,故医经而系之以允中。[1]昉(fǎng纺):天方明谓之昉。引申为开始。[2]生齿:长出乳齿。古时以婴儿长乳齿始登载户籍。此指人民。[3]奠安:安定。[4]昧昧:昏暗貌。比喻糊涂无知。常用作谦辞。编 次

医药之要,莫先于切脉。经云:切脉动静,而视精明,观五脏有余不足,六腑强弱,形之盛衰,以此参伍,决死生之期。旨哉言也!脉候不真,则虚实莫辨,攻补妄施,鲜不夭人寿命者,是切脉为医学之先务也。医者,将脉理审辨于平时,庶临症不致他歧之惑。若离经考论,是谓逐末忘源,置脉据方,不免以人试药矣。故是集采择增损《脉经》为首云。

语云:不读四子五经,不可以为士;不明《内经》《灵》《素》,不可以为医。盖千百万病,无有外于脏腑经络者。如熟读《灵》《素》,则审病在某经,必用某经之药以治之,庶乎药病相当,成功可必。而不然者,病原莫辨,部分差讹,其不贻致邪失正之祸者,几希矣。是《灵》《素》一书为证治之纲领也。但《灵》《素》一书,[1]轩岐与诸臣随问随答,前后散见,头绪颇多,读者每惮 其烦。是集阙疑举要,分门摘类,统前后而会通之,始终原委贯串无遗,使读者一目了然。临症时,病人脏腑之寒热虚实,症之死生难易,了如指掌,岂反舍此有辜,伐彼无过者乎!故是集次《内经》《灵》《素》焉。

是集止宗《素问》《灵枢》《甲乙》《脉经》《本草》。余涉猎方书,但备参考,不轻采辑,以矜博览。而独录仲景《伤寒论》者,盖以仲景一书,非独论伤寒,每于疑似之间,而辨类伤寒与杂症也。其议论[2]精微,参究匪 易,与《灵》《素》相为表里。加以成无己之《明理论》条分缕析,考究详明,辨症确当,且便于记览,实长沙之功臣、轩岐之羽翼也。故又次《伤寒明理论》焉。

圣人之道,有体有用。《脉经》《灵》《素》辨病之表里虚实、轻重死生,体也;《本草》之寒温补泻、对症治疗,用也。间有见症分[3]明而用药舛 谬,一不奏效辄归之命,是有体而无用矣。不知脉症不外脏腑阴阳也,药亦不外脏腑阴阳也。是集以《本草蒙筌》分部为宗,附以诸先哲之要语,各分经络,条理井然。明某经之寒热虚实,即以某经之温凉补泻药治之,则因病施药,以药合症,不执一方,而[4]无方不备矣。庶乎理法兼该 ,体用全具,医学之能事毕矣。故是集以《本草》终焉。毗陵李熙和时育识[1]惮(dàn但):畏惧。[2]匪:不。[3]舛(chuǎn喘):错误。[4]该:通“赅”,完备。《楚辞·招魂》曰:“招具该备。”卷之一有恒第一[1]

夫子赞南人之言 ,思得见有恒。夫有恒者,进造乎圣人、君子之基也。是医之为道,岂非圣人、君子、仁民之心乎?惟天地好生,医道亦好生。尽世之智愚贤不肖,而覆载之天地之所以为大也;尽世之智愚贤不肖,而一体之医道之所以为大也。故见利弗喜,见恶弗怒,见美弗欲,包容法天,毕慈法地,静深若渊,无终食之违,而善心可不失矣。今之医者,念典之初不过为生涯计,方书略检,遂以为获利[2]囮 名,誉稍彰,即乔妆声价,逢迎富贵,藐视贫寒。富贵处以珍[3][4]方而谋攫 其利,贫寒轻以贱饵而慢救其疴。良心汩 于利欲可胜悼哉!说者曰:医之为道,比孝顺、比割股,心固切矣。然其切也,[5]有惟虑其病之不愈而名利两忘 焉,则有恒矣,如其恐名利两失,而切是心也。即有强不知以为知,而肆贪婪以侥幸,妄峻剂以致败者,是孝顺之念虚?而弑毒之祸实矣。此无他,谋利不谋道耳。顾有延之者众则得意,延之者寡则失意,是幸人之灾乐人之祸也。富者,利之所在而妄试焉,利令智昏也;贫者,利之所不在而轻忽焉,亦利令智昏也。噫!医者,人之司命也,安得如天地好生、父母爱子,而无利己之私哉!然病者之家病在危急,则必曰病痊如何报谢,及痊,或诡曰诚祷而痊耳,或诡曰偶遇一医一药而痊耳。若此吝谢以欺其心者,比比也。至庸医见病危急,乃诡曰琥珀丸、牛黄丸、八宝丹之类,病有愈不愈,而利已先获,甚为得计,殊不知乘人之急而取之,不犹穿[6]窬 之类乎?病者之欺心一日,而医者之欺心日日矣,是以君子不为也,难乎其有恒矣。医学说

大哉!医道当志于学矣。而谚曰学字纸废,学医人废何欤?学字纸废,必然之势也。使学医人废,杀一不辜而得天下,圣人不为。[7]矧 学以寿民,而先致之夭枉,奚贵于学哉?然岂无为?而为是言者,庸医不深究夫《本草》《内经》之蕴,而徒诵诀赋之浅肤,执方书之固陋,不免以人试药,致虚虚实实,而孤人之子,独人之父,鳏人之夫,寡人之妇,惟不用刀耳,非以人费比轻于纸也?特为学者危言之,慎言之也。由于学之非其道耳,如其道必不任其咎矣。有曰:医不三世,不服其药。夫三世者,伏羲、神农、黄帝三世之典籍也,[8]岂指祖、父、孙之传与 ?如以祖、父、孙言,则禀质之愚智不齐,识见之深浅亦异,安见圣人之父必圣,圣人之子亦圣乎?况得心应手之妙,有父不得传之于子者,道在典籍而非笃好以善之,虽十世奚益?故不惟其世惟其学矣。有曰:不为良相则为良医。假令伊尹、孔明不[9]遇三聘、三顾之知,亦以耕夫泯耳。毋论圣如孔孟,即荷蒉 接舆 [10] 之贤,岂必无良相之具乎?其不为相者,时遇然也。代不乏良相之材,而得遇明君以显者,几人哉?良相之具可学,良相之遇不可必矣。医道亦然。粗工见信,良工见疑,不其然乎?良在我者,学力可至知;在人者,不可得而强也。惜哉!斯言出乎仁人君子悯世之思,沿为贪婪鄙夫藉口之实矣。彼其心存谋利而借比良相以自高,于是拾俚篇以为学,巧猾者得以欺世盗名,而贪污、残忍、鄙恶者亦以浮谈罔众而妄治,贼人无与,于学何有,于道医安得良哉!殊不知医之为学,志道、据德、依仁、游艺之学也。以天地阴阳五行变化之理不可不察,吾人身心性命存亡之故不可不知,志道也;不以贫富易念,不以物欲累心,据德也;恤人之难,救人之灾,依仁也;炮制之精,修合之善,多识于山川产择万物之情,游艺也。体三圣之心,穷三世之理,则道乃可明;明三圣之道,守三世之法,则病无失治。夫《本草》《内经》,犹医之权度也。纵病之轻重大小不齐,而在我之权度精切不差,何有于人废?何必于世传?岂不为良哉!是所祈于志道之君子者。人身与太极河图洛书相合

天地万物本为一体。所谓一体者,太极之理在焉。故朱子曰:太极只是天地万物之理,在天地统体一太极,在万物各具一太极。夫五行异质,四时异气,皆不外乎阴阳;阴阳异位,动静异时,皆不离乎太极。人在太极中,亦万物中一物耳,故亦具此太极也。马一庵先生曰人身一小天地,观图书信然。人与河图合者,肾水在北,心火在南,左肝右肺,脾土居中;与洛书合者,肝脾肺肾不必言,而肺为五脏之华盖,心实处于其下,与书之七九易位者,最为奇合。若准之十二经,尤足破生平之惑焉。向读《脉经》,疑膀胱与肾水合,何以称太阳?心与丙火合,何以称少阴?而图书一与六合,一非太阳之位乎?二与七合,二非少阴之位乎?至于诸经恰合,更不待辨说而明矣。于此见八卦具在身中,人身各具一太极也。医书言:腰以上为天,腰以下为地。又曰:身半以上,天气主之;身半以下,地气主之。二语尤为亲切。人知人身戴天履地,而不知人身一小天地,故敬天地只在敬身。《易》曰: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又曰: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能自强、能载物才与天地为一体。是以尽人合天之君子,必朝乾夕[11]惕 ,静存动察,致中和而位育,方是践形惟肖、修身立命之道。若徒谨饰于显著之时,而纵恣于隐微之地,即不能顺受其正,不惟致生疚疾,且自欺自弃,获罪于天地矣。养身者可不常存敬畏,戒慎于不睹不闻与?调理脾胃医中之王道[12]

周子 云: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阳变阴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人得天地形气之正,而有以全其性,故在天为五行,在人为五脏。元之德于行为木,于时为春,春气入通于肝,肝德为仁,记曰角,动肝而和正仁是也;亨之德于行为火,于时为夏,夏气入通于心,心德为礼,记曰徵,动心而和正礼是也;利之德于行为金,于时为秋,秋气入通于肺,肺德为义,记曰商,动肺而和正义是也;贞之德于行为水,于时为冬,冬气入通于肾,肾德为智,记曰羽,动肾[13]而和正智是也。四者既各有所属,而土居于中宫,王 于长夏,为四时之主,故于时为四季,四季入通于脾,脾德为信,记曰宫,动脾而和正圣是也。盖五行之中木火金水而土无不该,五脏之内肝心肺肾而脾无不统。经曰:脾为统领之官。脉法春弦、夏洪、秋毛、冬石,而无胃气则死也。是以调理脾胃,医中之王道,为医家之常谈矣。独不知五恶之中,肝恶风,心恶热,肺恶寒,肾恶燥,脾独恶湿而喜燥者乎!《本草》云:脾喜燥,以香醒之,取其达下者,可类推也。况[14]天地生人物,以其温厚和煦之气凝聚方生。《易大传 》曰:天地之大德曰生。盖以天道下济,地道上行,二气交加,温厚和煦,便生出无限事物。是以万物资生,皆由于土,而相生之序,则火生土也。[15]

董子 云:天道之大者在阴阳。阳为德,阴为刑。阳居大夏而以生育长养为事,阴居大冬而积于空虚不用之处。此见天之任德不任刑,人道亦犹是也。虽天地之间,有阳必有阴,有生必有杀,而用药之法,有补不能无泻,有热不能无寒也。然寒凉之药,宜权而不宜经,犹刑期无刑,杀以止杀,未有专尚刑威而治国长久者,未有纯用寒凉而治病十全者也。由此观之,调理脾胃者,当用温和长养以培植其生意,岂可概用寒凉肃杀以戕贼其元气耶?今人概用柏、母、二冬之类,为滋阴退热圣剂者,尚未知阳生阴长之义故也。

或曰:心者,五脏六腑之大主,神明出焉。心固超然于万物之表者,何以独归重于脾也?《内经》五志论云:心在志为喜,脾在志为思。孟子云:心之官则思。《大学》言:正心诚意。《内经》五脏神论则云:心藏神,脾藏意。似乎矛盾矣。不知心属火属阳,轻清而中虚;脾属土属阴,重浊而有质。圣人作易取象,以坎离配心肾矣。《易·彖传》曰:离,丽也。日月丽乎天,百谷草木丽乎土。盖见理不离气,[16]气不离理。朱子所谓无气则理亦无挂搭 处,犹道心不外乎人心,形而上者则在形而下者之中也。是以论理则统体皆心,论形质则先调理脾胃也。总之,五性一太极也,五脏即五行也,太极之理各具于五脏之中。故孟子曰: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又曰:惟圣人然后可以践形。治病必求其本

圣人不治已乱治未乱,不治已病治未病,故教人治病必求其本。然经中言,本者有二:有标本之本,如“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是也;有本末之本,如“治病必求其本”是也。盖人之病不外于内伤外感,然外感之症少,内伤之症多。经云:怒伤肝,喜伤心,悲伤肺,思虑伤脾,惊恐伤肾。是内伤之症,皆由于七情,而心统性情也。经云:心者,五脏六腑之大主,神明出焉,是心为一身之本矣。又曰:肾藏精,精合志,肾精虚则志气衰,志气衰不能上通于心,则心肾不[17]交而为病,是水火不相射,而实 交相济也。故孟子曰:夭寿不二,修身以俟之。而修身之道,无过养心,莫善于寡欲一言而已。凡病之[18]生也,每多虚火上炎。或溺爱冶容 ,不惜身命,荒耽无度,谓之外感之欲;或邪缘未了,游思妄想,固结不解,谓之内生之欲。二者绸缪染着,销铄元精,不可救药。若能以礼制心,欲念一生,随起随灭,则心火不炎上,肾水自不润下,心肾交而既济矣。人苦不知足,[19]或安享丰腴,犹得陇望蜀 ,筹算锱铢,谓之形乐志苦;人每不安命,或朝夕奔驰,尚营谋不遂,焦心劳思,谓之形神俱瘁。二者之业,[20]虽非淫欲,实损元神。若能知命寡营,澹泊 明志,随境而安,则[21]心君泰然,百体从令,虽卢扁 无所施其能矣。总之,一切声色货利染得轻,一切荣辱得失看得破,万缘放下毫无挂碍,则心地光明,胸襟潇洒,自然气和神畅,神畅体舒,即栉风沐雨,无非佳境,何疚疾之足虑哉!《大学》所云心广体胖,其明验矣。老子曰:人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至哉言也!今之人不务本之求,但知草根木实为治病之良药,抑末也,不求其本,病入膏肓,徒咎于药,奚益哉?

附录  高忠宪先生云:某,去年得胸膈之疾殆矣,急勇摆脱一[22]切世事,尽情弃舍,终日怡怡 ,观大化流行。久之,身心内外莹然朗彻,病亦自愈。养生宜遵孔夫子戒

圣人当日悯世人不能修身立命,指出自少至壮至老一生,疾病有戒律三条:曰色、曰斗、曰得,此人所犯之病原也。又曰:未定、方刚、既衰,此夫子之察脉也。节节皆从血气盈虚上看出,此夫子之审症也。三言戒之者,严申克治之方,此夫子投其良剂也。圣人可称大医王矣。虽然少之时,谁无争竞贪得之心乎?及壮,谁无耽淫谋利之念乎?至老,岂无动欲好胜之意乎?似三者不必以年计,不知当未定、方刚、既衰之候,其病为尤甚。故夫子至再至三曰戒之戒之者,欲人人各正性命,保合太和已也。凡患病者,多因色欲伤肾、怒气伤肝、劳倦伤脾所致,能守是戒,乃于热焰中一服清凉散耳。

附录  飞霞子曰:天地万物,气成形也。不位不育,病之由也。人之养气践形,而致中和者,医之道也。夫医而至于针砭药饵,第二义矣。《易》无妄九五,曰无妄之疾,弗药有喜。孔子曰:无妄之药不可试也,此最上义也。愚谓人当不误用精神于平日,不欲求速效于病时,无病日如临深履薄,有病时视生寄死归,如是则弗药有喜也,反是皆以身试药矣。亢则害承乃制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五行,而天下万事万物无有外于此者矣。然五行喜相生而畏相克,今《六微旨论》则曰“亢则害,承乃制,制则生化”者,何也?盖五行贵中和而不宜偏胜,是以相生相克,并行而不悖也。夫造化不可无生,不生则无由发育;亦不可无克,不克则无由裁制。故相生者,嗣续而不穷;而相克者,亦循环以不已。如木生火,若火太过,则木为灰烬矣,且火炎烁金,而水之生原绝矣;金生水,若水太过,则金为沉溺矣,且水泛火湮,而土之生原绝矣。五行皆然,是太过则亢,亢则反为害也。所谓“承乃制,制则生化”者,如水克火,而火得水以成既济之功;火克金,而金得火以成煅炼之材;金克木,而木得金以成盘错之器。举此类推,生中有克,克中有生,犹寒极生热,热极生寒,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化化生生而不已也。是以河图离南坎北,左转以相生,言其本体也;洛书金火易位,右旋以相克,言其利用也。盖五行之有过不及者,气运之不齐而修和以适于中正者,人工之燮理。故治病之法,太过者泻,不及者补,从治逆治,有相反而实相正者。如肾病而补脾土,水兼资也;心病而滋肾水,火相济也;肝病而酸收,肺病而辛散,金木合并[23][24][25]也。诸如此类,不可枚举。即禹谟 六府 三事 允治,而曰水、火、金、木、土、谷,惟修其理一也。夫气之至也有后先,而病之应也有常变,症有远近之不同,治有标本之或异。与夫主客之胜复,邪正之甚微,皆不外五行生克之理,无适而非五行之理,则无适而非阴阳之道,无适而非阴阳之道,则无适而非太极之本然矣。药方论

药之生乎天者,寒热温凉四气也;成乎地者,咸苦辛酸甘淡六味也。气之厚者为阳中之阳,气之薄者为阳中之阴;味之厚者为阴中之阴,味之薄者为阴中之阳。又行气分而寒者为阳中之阴,行气分而热者为阳中之阳;行血分而热者为阴中之阳,行血分而寒者为阴中之阴。一物之中,气味兼有;一药之内,阴阳具矣。人生天地间,惟五运之变迁,六气之磨荡,七情之交感,五志之相夺,失其中和而病生焉。人以阴阳有偏而病成,物以阴阳有偏而药著。药者,以偏而救其偏也,藉药物之阴阳以调人身之阴阳,则斡旋造化,酌宜参合,有不容毫厘之差者,何得执成方而率用耶!

制方之用,不出宣、通、补、泻、轻、重、滑、涩、燥、湿之十剂是矣。至于大、小、缓、急、奇、偶、复之七方,则有不必拘者,何也?人大则大其剂,人小则小其剂,病势盛则大其剂,病势轻则小其剂,所谓大小者是也。如必以君一臣二为小方,君一佐九为大方,则谬矣。病之专轻者,则君一;病有兼经者,则君二。而臣、佐、使,参酌以配合之,岂必以君一臣三、臣六为奇偶也?至于远近、上下、内外,则人身之上中下,自皮毛以及五脏部位之生成也。病之所舍,用药随经,则远近、上下、内外自无不合矣。但病有深以急者,药以峭削;病有浅以缓者,药以平和。岂以味之多少为缓急乎?至论肾一肝三脾五心二肺九,殊不知即河洛之“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天五生土,地十成之;地二生火,天七成之;地四生金,天九成之”,此五脏五行生成之数也。而谓用药味多少之数必合之者,如诸家之说,则谬之千里矣。恐惑后学之心而无所适从,余则不能无辩也。

夫病因五运六气之变化而生,然运气之变化无常,则病体之变化亦无常,安得执成方为治乎?言方者,方法也,如是病治宜如是法也。方者,又方向也,夫子曰南方北方是也。西北之地寒燥,东南之地暑湿,西北之民蔬食体以强,东南之民华食体以柔。如以金革之任加柔弱之质,必有不胜者,处之不得其方,即处之不得其法矣。执古人所处之方而昧用之,鲜有不败者也。此余医数十年而未尝执一成方也。然善法古者必宜于今,今之初学者未遽能于本草中得其阴阳施用之妙,亦可借成方以开其悟,故略载数方于集中,盖不得已之极思耳。若能察阴阳寒热补泻之机而施之对症,则千百神妙之方皆备于本草中矣,即一方不设可也。第今有执古方以致败者,人犹曰此从来原有之方,其死者命然也;变古方而获效,人且曰此从来未见之方,其效者幸中也。可胜叹哉!余之所欲,宜于今者,实所以取法于古也,正非敢诽古方以忤俗,并不敢援古方以掩咎也。知我罪我惟是集矣。药不执方《内经》云:凡治病必先度其形之肥瘦,以调其气之虚实,实则泻之,虚则补之,无问其病,以平为期。此数语实治病之大纲领也。夫天地之道,不外阴阳五行,而人身一小天地,亦岂有外于阴阳五行?故阴阳和和则无病,病者阴阳之偏胜也。药者各走经络,非补即泻,阴阳之偏者也。治病者,因脏腑之偏胜而以补泻之药救正之,使之适得其平而止,则起死回生全在和平其脏腑,岂有执一定之方,可以应无穷之症者?如拘执成方,但于疑似之际,似某症则以某汤主之,或内寒而外热尚用白虎、青龙,或上盛而下虚即用十全、四物,致虚虚实实,损不足而益有余,不致杀人者鲜矣。但能审脉之浮沉迟数,辨症之寒热虚实。如某经虚寒,即以某经温补之药治之;某经实热,即以某经寒泻之药治之。凡补泻寒温,一随经络之偏胜而行所无事。总之,因病以立方,断不执方而治病,又何病之不可愈,何方之可执哉?

或者曰:无作聪明乱旧章,圣贤已戒之矣。子识见虽高,未必超于刘李张朱之上也,不遵古方,岂非刚愎自用乎?愚意不然,夫轩岐仲叔,医家之孔孟程朱也;刘李张朱,犹儒家之韩柳欧苏也。使为良医者,治病用药必遵古方而不变,则为名士者。作文用古,必当抄袭雷同,一字而不可易也,有是理乎?况刘李张朱,其书咸在,亦各抒所见,求当乎理而已,未常张之同乎刘,朱之同乎李也。使成方可执仲景,而后可无书矣,何刘李张朱之多赘也?且千百年来,时异势,殊不知几经变易矣。使古名医而至今存犹然,执此数方也,亦断无是理矣。总之,禹稷颜子,易地皆然,使愚生数百年之前用药,自与古人同,使古人生于今之时,用药断未必与己异也。但师其意,不拘其迹可也。

或又曰:子之用药,不遵古方是矣,但所用之药,止此数味,岂今人之病皆相似耶?而不知非然也。夫千百人之面目各异矣,未常外于五官也;用药者之君臣佐使各异矣,未常外于五脏也。治病者,但各随经络,即于庸常之药配合轻重之间,神而明之,斯善矣。若恶庸常而求珍异,是不特舍正路而由邪径,且必欲乘牛车而入鼠穴矣,吾[26][27]不解其意也。柳柳州 有云:蜀之南,恒雨少日,日出则犬吠 。当今之时,而不用古方,亦蜀之日也,其不为庸恶讪笑者几希?君臣佐使论

古今立汤无不言君臣佐使,但其于君臣使言之详矣,至于言佐,则有类乎臣者,并未有切实著明者也。孰知主治引经则在君臣使,而取效守正之妙用,要在乎佐。夫佐者,佐其所不及也,如寒用温佐,补用泻佐,大黄用厚朴,地黄用泽泻之类,夫人而知之矣。而佐之妙用,有未得者,何也?若肝脉洪实,病壮热,而脾脉损小,则必用寒药,治肝不几于伤脾乎?故少佐以脾药之性温,则肝火清而脾不受害矣。下部沉微,病痼冷,而上部洪大,则必用温药治肾尺,不几妨心肺乎?故少佐以心肺之性凉,则火降水升而上下和平矣。安有一症未除而一症又起也哉?权先急而立君,酌轻重而施佐,岂有投剂而不神效者乎?佐之义斯得矣。望闻问切

尝谓望闻问切,又曰“切”为四诊之末,岂轻“切”而故置之末耶?盖望闻问切缺一不可。夫切脉而知五脏之强弱、六腑之盛衰固矣。然同病异经,同脉异病,如一浮脉而为风、为热、为呕、为喘,主数十病之不同;如洪脉,伤寒得之生,下痢得之死;如弦脉主痛,而劳脉亦弦,疟脉自弦,而亦有浮大、沉实、代散之异。治或脉不应病、病不合脉,或时当从脉不从症,时当从症不从脉,变幻多端,难以执一。古人诊脉必兼察症,良有以也。今见庸愚者流,每讳疾试医,固无论矣。甚有士夫之家,延医治病,必敛幕禁声,试其切脉之言与症合否,一言不合,视为庸医,虽卢扁之能,藐置不用,深可慨也。而一二好名之医,每逞能善诊,含糊不问,泛言其脉之与症在似是之间,侈言病情已悉,岂知失之毫厘,谬之千里。一则以病试医,一则以人试药,病家之自误误人,医者之自欺欺人,其咎一也。是故医家临症之时,当始终谨慎细心,详审诊脉,知病问病合脉,且观其五色之吉凶,听其五音之宜忌,验其表里寒热虚实,确有证据,然后对症处方,权其缓急,从治逆治,庶几无失。总之,医寄死生,所关不小,即自信为真知,确见而无毫发之疑矣。尚恐学问未深,识见未广,偏蔽贻误,岂可苟且忽略,欺世盗名也?望闻问切可偏废耶?

附录  苏东坡先生曰:脉之难明,古今所病也。至虚有实候,而大实有羸状,差之毫厘,便有死生祸福,此古今所病也。病不可不[28]谒医,而医之明脉者,天下盖一二数。骐骥 不时有,天下未常徒[29]行;和扁 不世出,病者终不徒死。亦因其长而护其短耳。士大夫[30]多秘所患而求诊,以验医之能否。使索病于冥漠 之中,辨虚实寒热于疑似之间,医不幸而失,终不肯自谓失也,则巧饰遂非以全其名。[31]至于不救,则曰是固难治也。间有谨愿 者,虽或因主人之言,亦复参以所见,两存而杂治,以故药不效,此世之通患而莫之悟也。吾平生求医,盖于平时默验其工拙,至于有疾而求疗,必先尽告以所患而后求诊,使医者了然知患之所在也,然后诊则虚实寒热先定于中,而脉之疑似不能惑也。故虽中医治吾疾常愈,吾求疾愈而已,岂以困医为事哉?治病必察其下

治病必察其下,《内经》未尝尽晰其故,读者每多忽而不察,殊不知治病之要,全系于此,不可不明辨也。何也“下”?即人之尺脉与二便也。

人之有尺,如树之有根,人无二尺,病死不愈,此人所共知也。至于汗下二法,全于尺之虚实中分,医者竟昧而罔施,是以蹈学医人废之咎耳。经曰:脉浮而紧,身体疼痛,当以汗解。假令尺中脉迟者,不可发其汗,以其荣气不足,血微少故也。又曰:少阴病,但厥无汗,而强发之,必动其血,未知从何道出,或从口鼻,或从目出,是为下厥上竭,为难治。又曰:阳已微,尺中弱涩者,不可下。由此观之,非即其明验乎?

至于大便滑涩辨人之寒热,为最确。《内经》脾胃论云:阴气不足,阳气有余,则热中善饥;阳气不足,阴气有余,则寒中肠鸣腹痛。又云:大肠病者,肠中切痛而鸣濯濯,冬日感重于寒则泄。是以杂病自利皆属于寒,惟伤寒自利多由协热。然必分自利欲饮水者,为有热;自利不渴,小便色白者,为有寒。发热后重,泄色赤黄,此为有热;脉微,自利清谷者,为有寒。故成无己《明理论》云:大抵阳热为邪者,腹满而咽干;阴寒为邪者,腹满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时腹自痛。是察其大便之滑泄,可以验其脏腑之沉寒矣。

至于小便之通塞,系人之生死为甚速。经云:大小便不利,治其标;大小便利,治其本。亦权其急者先治也。又曰:饮食入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是小便之出,犹地气升而为云,天气降而为雨也。察其小便利者,气流行;小便不利者,气闭塞也。是以湿家下之,额上汗出,小便不利者死,以小便不利而成关格也。余每见腹中胀满,小便不利者,用木通、滑石、猪苓、泽泻之类治之,而闭益甚;用开提之药佐之,而小便自利者,以气得流通故也。经曰:上部有脉,下部无脉,其人当吐。盖以气血不能周充,升而不降,降而不升,阳气上逆,阴气下陷故耳。然则治之奈何?要以温下元而兼平胃之剂,则阴得阳而升,阳得阴而降,气血周行而呕哕自愈矣。又咳而小便不利者,不可发汗,发汗则四肢厥逆。下利不可攻其表,汗出必胀满。皆不可不深察也。亦有水泉不止,膀胱不藏者,是得守者生,失守者死,不可视为寻常而概治也。然有用肉桂、故纸温经之药治之而即愈者,当兼察两尺之有无,以决其生死也。药脉阴阳相配论

夫人六脉齐体,大小相等,则病易识;用药寒热单行,则剂易调。此十不得一也。至若阴居阳部,阳居阴部,即一部中一阳一阴、一阳二阴、一阴二阳之变甚多,有脉体略知,至用药而舛者,何也?此但记药性寒热之治能,不察药脉阴阳合一之妙用,故阴阳失配而投剂差矣。爰脉有五脏阴阳也,药亦有五脏阴阳也。人之血属阴,气属阳;药则味属阴,气属阳。药之入气分而温热者,阳中之阳;入气分而寒凉者,阳中之阴;入血分而温热者,阴中之阳;入血分而寒凉者,阴中之阴。脉居阳部而沉细微弱者,为阴乘阳;脉居阴部而沉细微弱者,为重阴脉;居阴部而浮大洪数者,为阳乘阴;脉居阳部而浮大洪数者,为重阳。如脉之阴居阳,则以药之阳中之阳治之;脉之阳居阳,则以药之阳中之阴治之;脉之阴居阴,则以药之阴中之阳治之;脉之阳居阴,则以药之阴中之阴治之。以药性之阴阳随五脏而用,察阴阳之分数,合轻重而调,则药脉相配而病不难愈矣。寒因寒用热因热用论

用药之法不外寒温补泻,其于寒因热用、热因寒用,尽人而知之矣。至于用药之精妙,全在寒因寒用、热因热用。惜未有窥其旨者,所当急为明辨也。夫人之一身,外为阳,内为阴,背为阳,腹为阴。然腹之中,六腑为阳,五脏为阴。而五脏之中,心为阳中之阳,肺为阳中之阴,肾为阴中之阴,肝为阴中之阳,脾为阴中之至阴。可见阴中有阳,阳中有阴。朱子所谓“不杂乎阴阳,亦不离乎阴阳”也。故阴阳和平,身无寒热;阴阳偏胜,寒热交争矣。是以热因热用者,如形寒饮冷,内之阴邪既甚,外之阳气亦盛,而肌肤反热。盖以阴胜则阳病,亦以水就湿,火就燥,各从其类故也。使于此而专用寒药以治[32]之,则阴寒胜于内,而阳邪愈 并于外,甚至眼红唇燥,烦躁扰乱矣。惟用寒润以泄其表热,而兼用温泻以散其里寒,使阴气出于外,则阳气入于内,阴阳和而病解矣。所云“寒因寒用”者,如伤寒四五日,邪传少阴,为里证已极,而手足反厥冷者。经曰:少阴病,四逆,其人或咳,或悸,或小便不利,腹中痛,泄利下重者,四逆散主之。方用柴胡、枳实、芍药、甘草,俱寒凉之剂,何也?盖以阴阳不相顺接,阳气内陷,热气逆伏故也。倘误用热药以治之,是抱薪救火矣。然非遇热症而概用热,遇寒症而概用寒也,必也观色辨症,而凭脉以为准则。如阳症见阴脉,而自利不渴,热因热用可也;阴症见阳脉,而大便闭结,烦躁饮冷,寒因寒用可也。使表里洞然,内外明彻,而无纤毫之疑似焉,则用药合宜而动辄奏效矣。此岂可胶柱鼓瑟,执一成见于胸中也哉?故善医者,必明天气之温凉,风土之高下,情性之刚柔,禀质之厚薄,与夫起居劳逸之不均,心志苦乐之不一,病有标本新久、缓急先后之不齐,务期体验于平时,察识于临症,不特愈已病而先治其未病焉!庶不负乎死生之寄也矣。

附录  《景岳全书》云:治法有逆从,以寒热有真假也。经曰:逆者正治,从者反治。夫以寒治热,以热治寒,此正治也,正即逆也;以热治热,以寒治寒,此反治也,反即从也。盖假热之脉,必沉细迟弱,或虽浮大紧数而无力无神,此乃热在皮肤,寒在脏腑,当以四逆、八味回阳之类,倍加附子填补元阳,引火归源,使元气渐复,则热退而病愈,盖火就燥者此也。故凡见身热脉数,按之不鼓击者,此皆阴盛格阳而非热也。仲景治少阴症面赤者,以四逆汤加葱白主之。东垣治面赤目赤,烦躁引饮,脉七八至,按之则散者,此无根之火也,以姜附汤加人参主之。凡假寒之症,皆寒在皮肤,热在骨髓,察其内症,或喜冷饮,或便结,或小水热涩,或口臭而烦躁,察其脉必滑实而有力,即当以凉膈芩连之属助其阴而清其火,使内热既除则外寒自伏,盖水就湿者此也。故凡身寒厥冷,其脉滑数,按之鼓击于指下者,此阳极似阴,非真寒也。今人之病,虚者多,实者少,故真寒假热之症每极多,而真热假寒之症则仅见耳。

又宁野先生曰:凡诊视,惟虚心切脉,弗以病家之言致生疑似,脉理既得,胸中有主,而后以病症合焉。假如虚寒之症,脉当沉细,而亦有浮缓兼迟,而身热者,见其身热而意以为实,浮疑似洪,缓疑似大,然审之于迟而为虚寒无疑也;实热之症,脉当洪大而数,其亦有沉细兼数,而身无大热者,见身无大热而意以为虚寒,沉疑似弱,小疑似细,然审之于数而实热在内也。上部脉盛,下部脉衰,上热下寒,以火性就燥,水性下流,水火相并,故上热而下寒也,但温下而火自归元,使脉和而病自愈矣。[33]病寤 记[34]《玄晏斋集 》云:余尝病卧数日,业汗将愈矣。一晨朝,左足跗惺惺寒,盖数重不止,徐叠右足掩之,汗濡浃睡,醒中若有指者,曰此老阳震穴也,人之生死特是系焉。俄又若有挈左肩背而指者,曰此太阳艮穴也,震之来,当以是止。二者是不可不急养。问养所以,则曰寡欲,曰存神。余戄然有省寤而思,夫两穴位所谓震,为足艮,[35]为手真,《易》义也,少间以震下艮上之象,思之得颐 ,卧则益骇,曰此《易》告我养矣。颐之象曰:慎言语,节饮食。夫吾平生饮食之过少,而言语之过多,躁人喋喋漫无休时,其伐气耗精不已甚乎!夫人未有多欲而不伤者也,惟一切从寡而常慎常节,宅其志于宁静,方得养其虑于清明。是《易》告我养,非为身也,以复性也。然性复即神存,神存即阳回,而身无不固,是志气交养也。吾生善病,幸矣自此一病而得闻斯义乎!虽然吾病也由不养,即闻所以养矣。又不克养,是蹈前覆辙矣,必捐前一切之欲,以尽所养焉可也。此先祖姑丈孙文介公病寤记也,其曰老阳震穴、太阳艮穴,《灵》《素》中不经[36]见,至言寡欲存神,及悟慎言语、节饮食,象词实颐生 之要诀,治病之良药也。愚故节录之以为养身者法。[37][38]

附录  《自警编 》云:修养之士,宜书月令 置诸左右,夏至宜节嗜欲,冬至宜禁嗜欲。盖一阳初生,其气甚微,犹草木萌芽,易于伤伐,故当禁之,不但节也。且嗜欲四时,皆损人,独冬夏二至阴阳消长之际,尤损人耳。[1]夫子赞南人之言:出《论语·子路》,曰:“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善夫!’”。[2]囮(é额):讹诈。[3]攫(jué决):夺取。[4]汩(gǔ古):淹没。[5]忘:通“亡”。丧失。《汉书·戾太子刘据传》曰:“子胥尽忠而忘其号,比干尽仁而遗其身。”[6]穿窬(yú于):挖墙洞和爬墙头。指偷窃行为。[7]矧(shěn沈):况且。[8]与(yú于):通“欤”。《论语·学而》曰:“求之与?抑与之与?”[9]荷蒉(kuì愧):东周列国时期隐士,以不与俗世同流自居。[10]接舆:春秋时代楚国隐士,姓陆,名通,字接舆。平时“躬耕以食”,因对当时社会不满,剪去头发,佯狂不仕,所以也被人们称为楚狂接舆。[11]朝乾夕惕:谓终日勤奋谨慎,不敢懈怠。[12]周子:周敦颐,北宋著名哲学家。[13]王(wàng望):通“旺”。旺盛,兴旺。《庄子·养生主》曰:“神虽王,不善也。”[14]易大传:《易经》中传的部分称为易传,司马迁称为《易大传》,以区别于汉代其他各家易传。《易大传》是最早解释《易经》的著作。包括《彖传》上下、《象传》上下、《系辞》上下、《文言》、《说卦》、《序卦》、《杂卦》七部分,共十篇,又称为《十翼》。[15]董子:即董仲舒,西汉著名哲学家。[16]挂搭:比喻着落,依据。[17]实:疑为“失”。[18]冶容:指容貌艳丽的女子。冶,艳丽。[19]得陇(lǒng拢)望蜀:指已经取得陇东,还想攻取西蜀。比喻得寸进尺,贪得无厌。陇,甘肃东部;蜀,四川中西部。[20]澹(dàn淡)泊:恬淡寡欲。[21]卢扁:战国时名医扁鹊因为家住卢国,所以人称卢扁。后泛指名医。[22]怡怡:和顺貌;安适自得貌。[23]禹谟:大禹治国的方略。[24]六府:古以水、火、金、木、土、谷为“六府”。[25]三事:三件事。指正德、利用、厚生。孔颖达疏:“正身之德,利民之用,厚民之生,此三事惟当谐和之。”[26]柳柳州:柳宗元,唐代文学家、哲学家、散文家和思想家。因官终柳州刺史,又称“柳柳州”。[27]蜀之南……日出则犬吠:语出柳宗元《答韦中立论师道书》,喻少见多怪。[28]骐骥(qíjì奇迹):骏马。比喻人才。[29]和扁:古代良医秦和与扁鹊的合称。[30]冥漠:玄妙莫测。[31]谨愿:诚实。[32]愈:原作“悆”,据文义改。[33]寤:通“悟”。醒悟;明晓。《楚辞·离骚》曰:“哲王又不寤。”王逸注:“寤,觉也……明智之王尚不能觉悟善恶之情。”[34]玄晏斋集:明·孙慎行著。孙慎行(1565—1636),晚明士大夫。《玄晏斋集》是孙慎行多年文钞的汇编。该书根据儒家四书经典的意旨表达了作者对明代经学的思考及对晚明社会政治情况的反思与总结。[35]颐:《易》卦名。六十四卦之一。《易·颐》曰:“《象》曰:山下有雷,颐。”[36]颐生:犹养生。颐,保养。[37]自警编:宋·赵善璙撰。赵善璙(生卒年均不详),字德纯,宋太宗赵炅七世孙。全书五卷,其书乃编次宋代名臣大儒嘉言懿行之可为法则者。[38]月令:《礼记》篇名。礼家抄合《吕氏春秋》十二月纪之首章而成。所记为农历十二个月的时令、行政及相关事物。后用以特指农历某个月的气候和物候。卷之二辨脉分五脏六腑阴阳表里图《内经》曰:足太阳与少阴为表里,少阳与厥阴为表里,阳明与太阴为表里;手太阳与少阴为表里,少阳与手心主为表里,阳明与太阴为表里。是为三阴三阳也。

岐伯曰:心者,五脏六腑之大主,精神之舍,其脏坚固,邪不能容。诸邪之在于心者,皆在于心之包络,其经络起于腋下之天池,而止于中指之中冲。又曰:三焦为决渎之官,水道出焉,其经络起于第四指之关冲,而止于面部之耳后丝竹空。后世为有名无形者,非也,其脉见于右手尺部中,与手厥阴心包为表里。《医旨》云:三焦为真火之原,故有命门之号。《难经》独以右尺当之。而《脉诀》复有男左女右之分,男以精气为主,故右尺为命门,女以精血为主,故左尺为命门,误矣。三焦鼎峙两肾之间,为水中之火,既济阴阳,赵氏所谓“天非此火不能生物,人非此火不能有生”,为性命之主宰,故曰命门。越人谓其有名无形者,以火即气,气本无形,非若精、津、血液之各有其质也。以气化为无形则可,以三焦为无形则不可。《灵枢·本脏》云:肾应骨。密理厚皮者,三焦膀胱厚;粗理薄皮者,三焦膀胱薄。疏腠理者,三焦膀胱急;毫毛美而粗者,三焦膀胱直;稀毫毛者,三焦膀胱结也。详此讵可谓之无形耶?《易》曰:一阴一阳之为道。故《内经》以六脏六腑配合为十二经络。左尺足太阳膀胱与少阴肾为表里,左关足少阳胆与厥阴肝为表里,左寸手太阳小肠与少阴心为表里,此水生木,木生火,阳生于阴也;右尺手少阳三焦与厥阴心包为表里,右关足阳明胃与太阴脾为表里,右寸手阳明大肠与太阴肺为表里,此火生土,土生金,阴成于阳也。此六脉阴阳配偶一定不易之部位,内以候脏腑之虚实也。又《脉[1]要精微》篇云:尺内两傍 ,则季胁也,尺外以候肾,尺里以候腹。中附上,左外以候肝,内以候膈;右外以候胃,内以候脾。上附上,右外以候肺,内以候胸中;左外以候心,内以候膻中。前以候前,后以候后。上竟上者,胸喉中事也;下竟下者,小腹、腰股、膝胻、足中事也。此《内经》寸关尺外以验上中下三部见证也。寸为阳,为上部,法天,主心胸以上至头之有疾;关为阴阳之中,为中部,法人,主膈以下至脐之有疾;尺为阴,为下部,法地,主脐下至足之有疾。后世名医执尺里以候腹数语,遂以大小肠附于尺内,而以胸中、膻中分配左右寸口,殊非一阴一阳之道矣,愚悉遵《内经》改正。《脉语》又云:圣人以左寸为心,左关为肝,左尺为肾,右寸为肺,右关为脾,右尺为命门者,法乎天也,非圣人之私也。盖天之北为坎,南为离,东为巽,西为兑,包乎外者为乾,居乎中者为坤。人生与天地相似,左手天之东也,巽位在焉,巽为木,故肝木居乎左关。左关之前为心者,法南之离也;左关之后为肾者,法北之坎也。右手天之西也,兑位在焉,兑为金,金者肺。《易》曰:乾为天,为金。是肺为金而有乾象,故居右寸而位乎高。右关为脾者,脾为坤土,奠位乎中,以之而承乎肺下,此天高地下之义,乾坤象也。右尺为命门,命门者火也,以水位而谓火,此一阳生于二阴之义,正所以成坎也。向非与天地相似,圣人安得以是而垂法哉?

宁野先生曰:人身与天地为一体。天一生水,肾居尺部,北方坎水也;天三生木,肝居左关,东方巽木也;地二生火,心居左寸,南[2]方离火也;地四生金,肺居右寸,西方兑金也;水土长生居中 ,盖中华地脉起于昆仑,河源发于宿海,脾居右关,中央土也。然四时之中,土则无位而寄旺于四季之十八日。河洛亦以中宫五十而寄之坤,皆神明天地,自然不易之理,而人之脉实应之矣。至右尺而曰命门者,何也?对左而言,右者阴也;以部而言,尺者阴也。是为阴中之阴,阴之极也,阴极生阳。经曰“少火之气壮”是也。如少火不生,则土金水木俱无以生矣,此命之根,故曰“命门少阳相火也”。五脏随时而应,肝脉弦细而长以应立春,胆脉强而细以应春分,心脉洪大以应立夏,小肠脉洪以应夏至,肺脉浮毛以应立秋,大肠脉微涩以应秋分,肾脉沉而石以应立冬,膀胱脉短而伏以应冬至。有过不及则病至于脾胃者,土也,万物之所赖以生也,其脉缓以和而统四时。故经曰:但弦无胃曰死,但洪无胃曰死,但毛无胃曰死,但石无胃曰死。无土则金水木火无以生矣,所以调理脾胃医中之王道也。[3]诊脉法

凡诊脉,先以中指揣摩掌后,有小高骨就是关脉,然后下前后二指。关前至鱼际名为寸口,为阳;关后至尺泽名为尺部,为阴。是阳得寸内九分,阳数九也;阴得尺内一寸,阴数十也。终始一寸九分,故曰尺寸也。又长人脉长,当疏排指;短人脉短,当密排指。人瘦小则轻取之,人肥大则重取之。性急人脉急,性缓人脉缓。又有反关脉,在三部之后或臂侧。若过寸口上鱼际者,名曰鱼际脉。有左大右小者,有左小右大者,有贵人两手清微而无脉者,有两手俱洪大者,须用心诊视。凡诊脉,先须调平自己气息,男左女右。初轻按消息之,再重按消息之。推而上消息之,上即关之前也;推而下消息之,下即关之后也;推而内消息之,内即脏之脉也;推而外消息之,外即腑之脉也。然后寸关尺逐部寻究。一呼一吸之间要以脉行四至为率,闰以太息脉五至是为平脉也,其有太过不及则为病脉也。凡人十二经动脉循环无端,一昼夜五十周,朝于寸口,会于平旦。《内经》:凡诊平人之脉当以平旦至,诊病脉则不以平旦拘也。

持脉之要有三:曰举,曰按,曰寻。轻手取之曰举,重手取之曰按,不轻不重委曲求之曰寻。每部各有浮中沉三候,三而三之为九候。浮者主皮肤,候表及腑也;中者主肌肉,以候胃气也;沉者主筋骨,候里及脏也。初持脉轻手候之,脉见于皮肤之上者,阳也,腑也,亦心肺之应;重手取之,脉附于肌肉之下者,阴也,脏也,亦肝肾之应;不轻不重中而取之,其脉应于血肉之间者,阴阳相适,和平之应,脾胃之候也。若浮中沉之不见,则委曲而求之,若隐若见,则阴阳伏匿之脉也,三部皆然。

脉有浮沉,诊有轻重也。左寸先以轻手得之,是小肠属表;后以重手取之,是心属里。心在肺下,主血脉,心脉循血脉而行。按至血脉而得,为浮;稍加力,脉道略粗大,为大;又稍加力,脉道润软而散,此乃浮大而散,不病之脉也。若出于血脉之上,见于皮肤之间,是其浮也;入于血脉之下,见于筋骨之分,是其沉也。左关先以轻手得之,是胆属表;后以重手取之,是肝属里。肝在脾下,主筋,肝脉循筋脉而行。按至筋平,脉道如筝弦者,为弦;次稍加力,脉道迢迢而长,此弦长不病之脉也。若出于筋上,见于皮肤血脉之间,是其浮也;入于筋下,见于骨上,是其沉也。左尺先以轻手得之,是膀胱属表;后以重手取之,是肾属里。肾在肝下,主骨,肾脉循骨而行。按至骨上得之,为沉;又重手按之,脉道无力,为濡;举指来疾流利者,为滑,此乃沉濡而滑,不病之脉也。若出于骨上,见于皮肤血脉筋肉之间,是其浮也;入而至骨,是其沉也。右寸先以轻手得之,是大肠属表;后以重手取之,是肺属里。肺居最高,主皮毛,肺脉循皮毛而行。按至皮毛而得者,为浮;稍加力,脉道不利为涩;又稍加力,脉道缩入关中,上半指不动,下半指微动者,为短,此浮涩而短,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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