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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09 13:5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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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昭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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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亭杂录(卷十)

啸亭杂录(卷十)试读:

卷十

)作者:昭梿排版:KingStar出版时间:2017-09-13本书由北京阅览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卷十

稗史

按:纪晓岚宗伯《滦阳续录》载五火神事,力辨其妄。因思委巷琐谈,虽不足与辨,然使村夫野妇闻之,足使颠倒黑白。如关公释曹,潘美陷杨业,此显然者。近有《承运传》,载朱棣篡逆事,乃以铁、景二公为奸佞。又有《正统传》,以于忠肃为元恶大憝,又本朝佛抚院盲词,以李文襄公之芳为奸臣,包庇其弟。此皆以忠为奸,使人竖发,不知作俑者始自何人。任使流传后世,不加禁止,亦有司之过也。

华山道士

乾隆初年,有京师白云观道士往游西岳,夜宿湘子亭,见一道士,丰颐美髯,望之若仙,年已九十余。与之谈国初事最悉,京师道士怪而问之。其人慨然告曰:“吾本满人,少从英王西征,战功最多,氵存至参领。后随经略莫洛征王辅臣,洛为辅臣所诱杀,吾侪恐以陷帅获罪,乃隐避此山中,已六十余年矣。”因流涕久之。命道士寄书归,并告其居址里巷,子孙姓字。道士归访其宗,久已徙去,莫知谁何云。

笪侍御

笪侍御重光,句容人。居官有直声。尝劾明珠、余国柱二相国,弃官而去,不知所终。有吾邑金氏子,随其舅氏之官甘肃,遇道士于汉龙山,年九十余,作江南语。状貌伟然,颇善书法,自云曾为谏职,以劾权相去官。然自称绣发真人,不言姓字居里,金氏子屡叩之,不告也。后金氏子归告诸士大夫,皆云其状仿佛侍御,然终无左证也。

南征小校

大兵讨吴逆时,有涿州小校充军以行。校初入伍,无他技,惟善烹饪,故留营中为军士具食。一日,饭初熟,贼劫营入,众军奔溃,校仓皇恐无余粮,因以饭囊系马后。囊蒸马背,马咆哮转入贼队,贼将惊惧,我兵因之转败为胜,大破其众。主将嘉之,拔为队长,后累功至护军参领。李静轩先生少犹见之,其人自具其颠末,初不甚讳云。

查相国

查相国郎阿,满洲人。雍正中累任督抚,无所施为,人争鄙之。其童名钮钮,遂呼为“牛丞相”云。然性笃厚,尝置产容城,田中有杨椒山祠,查感其忠,自拨二顷付畀子孙,以为香火赀,而自食其余租。后以罪籍没,其田久无售者,上念其耆旧,因命赐其余产,惟此田存焉。时人以为其一念之善报云。

绿营增世袭

国初旧制,八旗官员阵亡,赐云骑尉世袭,绿营则仍沿明制,例与难荫,非特旨者不予焉。乾隆甲辰,上谕兵部云:“国家满、汉视为一体,同为殉节之士,岂可功赏之间有所异也?”乃命文臣自大学士及典史,武臣自提督及把总,皆以次赏给世袭,与满臣同之。故川、楚之役,将士争先用命,皆上之厚泽所感也。

蒋钦

今传奇家演杨椒山写本时,见其旁有鬼哭,初不见于史策。按《明史》,御史蒋钦劾刘瑾时,曾夜闻鬼哭云云,盖即钦事。演剧者以椒山名重,故附会之也。

忠臣狎妓

自古忠臣义士皆不拘于小节,如苏子卿娶胡妇,胡忠间公狎黎女,皆载在史策。近偶阅范文正公、真西山公、欧阳文忠公诸集,皆有赠妓之诗。数公皆所谓天下正人,理学名儒,然而不免于此,可知粉黛乌裙,固无妨于名教也。因偶题诗云:“希文正气千秋在,欧九才名天下知。至竟二公集具在,也皆有赠女郎词。”

李巨来夙慧

李侍郎绂,性聪慧,少时家贫,无赀买书,乃借贷于邻人,每一翻绎,无不成诵。偶入城市,街衢铺店名号皆默识之。后官翰林,库中旧藏有《永乐大典》,公皆读之。同僚取架上所有抽以难公,无不立对,人皆惊骇。后典试江南,闱中卷几万本,公皆披示,铅华纷披,无不中肯,实近世文人所不逮也。

刘文定

刘文定公纶,武进人。少时家贫窭,曾至绝食。尝以竹烟筒乞烟草于邻家,邻人诮曰:“烟草消食,勿多吸也。”公笑受之。后受知尹文端公,首荐博学宏词。张文和公喜其文颖锐,既读其诗,至“可能相对语关关”句,曰:“真奇才也。”因擢第一。后致位宰相,本朝汉阁臣不以科目进者,惟公一人而已。

刘武进相公

刘武进相公于义,性刚毅,受宪皇知。曾佩征西将军印,屡破准夷,时人荣之。乾隆中,公年已七十余,奏事养心殿,跽跪良久,立时误踏衣袂仆倒。公体素肥壮,加以御座高耸,因之暴薨,上甚惜之。傅文忠公出告人曰:“刘相公今死得其所矣!”时人以为笑谈。

权臣奢俭

世之论人者,莫不以奢为骄汰,以俭为美德者。然大臣臧否,自当论其大节,初不在奢与俭也。汾阳王姬妾数十人,寇莱公蜡泪成堆,卒为名臣。秦桧之不著黄衫,王安石之囚首垢面,非不俭朴,然终不免为小人,此史策之尤著者。近日某阁臣历任封圻,簋不饰,其家奢汰异常,舆夫皆著毳<豆毛>之衣,姬妾买花日费数万钱。尝操演士卒,有司某适馈银五万,某挥散军士,略无吝色。至于和相则赋性吝啬,出入金银,无不持筹握算,亲为称兑。宅中支费,皆由下官承办,不发私财,其家姬妾虽多,皆无赏给,日飧薄粥而已。然二公贪婪,如出一辙,初不以奢俭易其行也。

周文恭公语

周文恭公煌任武政时,语旭亭师云:“今天下惟川、陕、楚、豫甲兵甚少。其地当中原腹心,道路险阻,一旦有盗贼窃发,恐非有司所能办者。”欲见上陈奏经略,会以病去官,不果行。后川、楚教匪作乱,果以兵势单弱不及防备,遂使蔓延九载始定。公言不幸而中也。

滕乡勇

滕乡勇嘉瓒,辰州人。苗匪叛时,公同弟兄数人纠合乡兵,屡破贼寨,苗人惮之,谓曰“滕爷爷”。傅文襄王倚为左右手,甚宠信之。公为之画策,指视苗洞山川险易如指掌间。苗人惮之,闻公兄弟他出,夜中潜兵围宅,全家被害。兄弟甚愤激,请兵于王,会王疾甚,他将忌公勇略,不与一卒,且调撤其乡兵。公乃率兄弟某,支身入苗洞,力杀数十人,遂被害。事闻于朝,上甚惋惜,赠云骑尉,世袭其家云。

八大家

满洲氏族以瓜尔佳氏直义公之后,钮钴禄氏宏毅公之后,舒穆禄氏武勋王之后,纳兰氏金台吉之后,董鄂氏温顺公之后,辉发氏阿兰泰之后,乌喇氏卜占泰之后,伊尔根觉罗氏某之后,马佳氏文襄公之后,为八大家云。凡尚主选婚,以及赏赐功臣奴仆,皆以八族为最云。

文体

汪钝翁先生有云:“昌明博大,盛世之文也;烦促破败,衰世之文也;颠倒纰谬,乱世之文也。后生为文,岂可昧于辞义,敉于经旨,专以新奇可喜,嚣然自命作家?倘亦曾南丰所谓乱道、朱晦翁所谓文中之妖与文中之贼是也。”乃知文章盛衰,关乎世道。今幸值右文之世,而近日学者多以割裂古书,剿袭成语以为博雅,而课士者复多取之,诚亦过矣。惟辛酉科王韩城掌北闱,一洗前人陋习,专以清醇为主,而落第者反訾不休,亦可笑矣。

权臣同列

自古权臣擅国,必以简默易制之人引为同列,以为事无肘掣,抑且炫己之长。如杨国忠之于韦见素,卢杞之于关播,蔡京之于何执中等,秦桧之于杨愿、段拂,温体仁之于张四知等,无不皆然。惟蔡确与温公共相,严嵩、徐华亭先后同列,后皆为其所制。近日和相时,首相为阿文成公,遇事辄相梗轧。后阿公薨,乃引其戚苏公凌阿同相,遂肆无忌惮矣。阁中惟王伟人相公素与之忤,后会鞫时,首坐即韩城也。故知古今奸臣,如出一辙,亦势不容已也。

三王绝技

国朝自入关后,日尚儒雅,天潢世胄,无不操觚从事。如红兰主人、敬亭主人皆屡见渔洋杂著诸书矣。乾隆中,简仪亲王品行端醇,崇尚理学,其刚直可匹薛文清,政治可匹王阳明,殆有过者。慎靖王诗笔清秀,擅名画苑,可与北苑、衡山把臂入林。近日成亲王为今上之兄,端醇儒雅,书法擅长,论者谓国朝自王若霖下一人而已。三王皆以屏藩之贵,涉猎文翰,转非占毕之士所可及者,信所谓天资,非人力也。

书贾语

自于、和当权后,朝士习为奔竞,弃置正道。黠者诟詈正人,以文己过,迂者株守考订,訾议宋儒,遂将濂、洛、关、闽之书束之高阁,无读之者。余尝购求薛文清《读书记》及胡居仁《居业录》诸书于书坊中,贾者云:“近二十余年,坊中久不贮此种书,恐其无人市易,徒伤赀本耳!”伤哉是言,主文衡者可不省欤?

本朝理学大臣

本朝崇尚正道,康熙、雍正间,理学大臣颇不乏人。如李安溪之方大,熊孝感之严厉,赵恭毅公之鲠直,张文清公之自洁,朱文端公之吏治,田文端公之清廉,杨文定公之事君不苟,孙文定公之名冠当时,李巨来、傅白峰之刚于事上,高文定公、何文惠公之宽于待下,鄂西林之勋业伟然,刘诸城之忠贞素著,以及邵中丞基、胡侍郎煦之儒雅,蔡闻之太傅、傅龙翰敏之笃学,甘庄恪汝来之廉,顾河帅琮之刚,陈海宁、史溧阳之端方,陈桂林、尹文端之政绩,完颜伟、张师载二河帅之治河,杨勤恪公锡绂之理学,皆扬名于一时,谁谓理学果无益于国也。

满洲二理学之士

近日士大夫皆不尚友宋儒,虽江、浙文士之薮,其仕朝者无一人以理学著。转于八旗之士得二人焉:一为松尚书筠,蒙古人。虽不以科目进,然品行廉能,立朝不苟。和当国时,尝与之抗,纯皇笃任之。居家好理学,程、朱之书,终日未尝离手。性孝友。其叔某,虎而冠者也。侵占其田,日相诟詈,虽公官至六卿,而其叔驱使之无异奴隶,尝命手执炊,公笑受之而已。人有代不平者,公曰:“伦常在焉,何可非也?”其孝友也如此。其一为唐水部嵩龄,满洲人。成辛巳进士,曾任兖沂道。少时以才能称,老而归于理学,曰:“聊足以自忏耳。”理学之书无不具在,余尝借观之,公惊曰:“君狂诞之士,而乃肄业及此耶?”盖予素以清狂著也。二公虽官阶出处不同,然于举世不为之时,尚能笃于伊、洛,非知道之君子不能为也。

古长城

自木兰北数百里,有土堆巍然,东至郭罗斯,西抵准夷界。蜿蜒数千里,屯戍墩堠,犹有存者,土人云:“古长城也。”按始皇前未闻筑长城者,岂天地自然之界以限中外耶!抑果疏仡禅通所筑也,然则始皇之见亦为愚矣。

海道

按《宋史》,徽宗遣马政报书于金,当时云“艰难险阻,始达其国”云云。按金时已据会宁,今盛京诸地,俱为所有。宋使自登州航海,可朝发而夕至,何艰难之有?岂政不识海道,故纡其路与?抑记事家之附会也?

侍卫教场

国朝最重骑射,凡羽林虎贲之士,其退直之暇,尝较射于教场中,即明内操地也。镶黄旗在皇城东北隅,临御河;正黄旗在闻华寺后;正白旗在小南城,即明南内地也。

异姓王

本朝罕有以异姓封王者,国初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以泛海来归,封孔为定南王,耿为靖南王,尚为平南王。吴三桂以请兵功封平西王,扬古利以世臣故追赠武勋王,孙可望来归封义王,黄芳度以殉节赠忠勇王,然皆不世其爵。惟福康安以征苗薨于军,特赠嘉勇郡王,其子德麟现袭贝勒,盖旷典也。

直恪公厚德

舒直恪公讳超铎,满洲望族也。曾历任西安、凉州、安西、黑龙江诸处将军。纯皇笃任之,尝曰:“满洲世族未忘旧习者,惟某一人而已。”公性直笃。任西安时,其前将军杜赖性贪鄙,屡扣粮饷,至自制饼饵令军士以重价购之。公至三日,立劾其贪,士卒快之。任西安提督,金矿事发,牵连数百人,狱未决,公竟命释之。僚属有请之者,公曰:“金矿窄不容足,安可容数百人?盗者必获重宝以远,奚累及无辜也?”后盗果于他境获之。任黑龙江将军,奏开倭市、许开垦诸疏,夷民便之。有馈参者,公笑曰:“吾日啖数升,自能强健,安用是物为也?”因取小参啖之,曰:“已领命矣!燃其味甚苦,无所取也。”人笑其朴,亦可觇其廉矣。

索家奴

索相当权时,性贪黩,一时下属多以贿进。然多谋略,三逆叛时,公料理军书,调度将帅,皆中肯要,吴逆患之,乃密遣刺客刺之。公正秉烛治军书,见一修髯伟貌者立其傍,问曰:“汝得非吴王刺客乎?”客长跪首。公曰:“然则取吾头。”客曰:“若果害公,早取公首领去,不待公命也。吾至良久,见公批示军机,咸如身至其地,料理军书,竟夕不寐,诚良相也。某虽愚,岂敢刺贤相?”因反接请死,公笑挥之去。次日乃投公邸中,执奴仆役甚恭,公驱使无不如意。后公下狱,客潜入狱馈饮食,及公伏法,客料理丧殓事毕,痛哭而去,不知所终。按公此事可比张魏公,然张以忠贞立朝,名播后世,公乃苞苴不禁,致干国纪,反有负于客所望矣。

王西庄复明

王光禄鸣盛,家居时,目已瞽者数年。后遇高邮医曾某,以金针拨其翳,双目复明。赵瓯北曾以诗传其事云。

山舟书法

梁山舟同书,文庄公子也。官侍读即引疾归。善书法,远近驰名,日本、朝鲜诸国贡使争以重价购之。论者谓近日善书者:刘石庵相公朴而少姿,王梦楼侍读艳而无骨,翁覃溪抚摹三唐,面目仅存,汪时斋谨守家风,典型犹在。惟公兼数人之长,出入苏、米,笔力纵横,浑如天马行空,汪文端、张文敏后一人而已。

勇健军

雍正中,西虏未靖,上号召天下壮士,得数千人。其最者,能开二十石弓,以鸣镝射其胸,镗然而返。又能开铁胎弓,及举刀千斤者。号勇健军,命史文靖公司之,屯巴里坤以备不虞。后西夷来朝,始罢此军。故当时盗贼稀少,四海靖谧,论者谓帝善于牢笼勇士,不使其为非也。

车骑营

雍正中,上命九卿筹御西夷之策,岳威信公献车营法,其制仿邱旧制,稍加损益。凡车广二尺,长五尺,用一夫推辇而四夫护之。五车为伍,二十五车为乘,百车为队,千车为营。行以载糗粮军衣,夜则团聚为营。战时两队居前,专司冲突,三队后以随之,其余五队,则团护元戎,以防贼入劫战,并具图以进。上命满洲扩军习之,号车骑营,后北征时,屡以车师取胜。然其制严重,难以连行,和通之败,辙乱靡,道路壅塞,士卒多有伤损,论者归咎车战,遂废其营。然此役乃将帅骄慢,误堕贼计,未必皆车骑之咎也。故存其图以待后之用者。

帝王入狱

传奇家演帝王未兴时,多有入狱受困苦者。按古今惟汉宣帝少时,以巫蛊系狱,赖丙吉护之以免。光武少时,曾与李轶词讼于严尤,陈宣帝流入西魏,系禁多年,此外更无他帝王系狱也。

宫女四万

按开元时,后宫女官多至四万,久禁不放,亦奢汰极矣。按本朝定例,从不拣择天下女子,惟八旗秀女,三年一选,择其幽娴贞静者入后宫,及配近支宗室,其余者任其自相匹配。后宫使令者,皆系内务府包衣下贱之女,亦于二十五岁放出,从无久居禁内者,诚盛德事也。

索明二相博古

索额图、明珠并相时,权势相侔,互相仇轧。后索以事伏法,明为郭制府所劾罢,天下快之。然二相皆有绝技,索好古玩,凡汉、唐以来鼎镬盘盂,索相见之,无不立辨真赝,无敢欺者。明相好书画,凡其居处,无不锦卷牙签,充满庭宇,时人有比以邺架者,亦一时之盛也。

宋人后裔

两汉以下惟宋室最为悠久。虽屡遭变迁,其业犹存,即亡国后,其后裔亦未有遭酷毒者。按野史谓元顺帝为天水苗裔,事虽暗昧未必无因也。近日董鄂冶亭制府考其宗谱,乃知其先为宋英宗越王之裔,后为金人所迁处居董鄂,以地为氏。数百年之后尚有巍然兴者,何盛德之至也。

三年丧

自汉文帝短丧后,历代帝王皆蹈其陋,惟晋武帝、魏孝文、唐德宗、宋孝宗四君绝意行之。然武帝终惑杜预之议,孝文妄尊篡逆之妇,唐德宗空骛虚名,宋孝宗感慕私恩,皆未得其正,故后世亦无述者。惟我纯皇孝挚性成,力阻浮议,使千载之陋更于一旦。今上复能继述前美,恪遵先志,实为三代后之第一美谈也。

四布衣

乾隆中,上特开四库全书馆,延置群儒。刘文正公荐邵学士晋涵,于文襄公荐余学士集、周编修永年、戴东原检讨震于朝。上特授邵等三人编修,戴为庶吉士,皆监修四库书,时人谓之“四布衣”云。

本朝从祀

自明嘉靖间增祀孔庙,汉、唐诸儒及宋、元、明三代无不具列。本朝罕有继者,惟乾隆初增祀陆稼书阁学一人而已。按国家右文之代,名儒辈出,如名臣汤文正公、李文贞公、孙文定公、杨文定公、朱文端公之崇尚儒道,下者之如李绂、方苞之于理学,顾炎武、胡渭、毛奇龄、朱彝尊、惠栋、任启运、江永、顾栋高等之于穷经,极一时之盛。乃有言职者从未议及,何也?

明非亡于党人

近日訾议理学者,皆云明人徒知讲学,不知大体,以致亡国,何不察之甚也。按明末君主昏庸,貂擅政,其国之势,已岌岌不保者数矣。赖臣下克明大义,遇事敢言,以弥缝其过失。不然,如英宗之被虏,武宗之游荡,神宗之昏昧,其政皆足以亡国。而国未遽亡者,未必非诸君子保障之功。迨至魏阉擅政,诛戮贤臣,殆无免者。然后寇势日炽,中原土崩,与东林诸君子何与焉?及夫唐、桂诸王奔窜海上,其势万无可救者,而诸臣日谋恢复,蹈死如饴,是明人之报主,亦云至矣。而今犹噢咻不已者,何哉?

三分书

乾隆中,上既开四库全书馆,分发京师诸处。甲辰春,翠华南幸,念江、浙为艺林之薮,其天府秘本,多有贫士难购办者,因命续录三部,分置扬州大观堂之文汇阁,镇江口金山寺之文宗阁,杭州圣因寺之文澜阁,俾江、浙士子得以就近观摩誊录。实艺林之盛事也。

折子

自明太祖后,立通政司,凡内外章奏,皆须于其司挂号后,始能达入九重。故权相多以其私人专主其任,凡言路稍有动作,无不先知。故使谠言正论多有泄漏,以致被罪者,如严嵩之于赵文华是也。宪皇帝夙知其弊,乃命内外诸臣,凡有紧密事务,改用折奏,专命奏事人员若干,以通喉舌,无不立达御前。初无葛,数百年之弊政于是始革。通政司惟掌文书而已,无曩日之权也。

图尔泰

康熙中,有满洲科臣图尔泰者,叶赫巨族也,与明珠同族,初不善其所为。尝劾奏满臣权重,汉之六部九卿奉行文书而已。满人謦之下,无敢违者,殊非立政之体。以忤当日权臣,谪黑龙江。公素尚理学,于戍所自置周、程四先生祠,朝夕礼拜,人争笑其迂,亦可以觇其行矣。

朝鲜废君

明人《十六朝小纪》中,曾纪朝鲜王李琮篡弑其叔恽事,朝鲜嗣王力辩其诬,具载于《池北偶谈》中。今《明史》依违其词,亦无明文。然吾邸属有韩氏者,其谱言先世明琏,为朝鲜武臣,为恽所任用。后李因淫于宫阃,据夺大位,囚恽于某岛中,以石灰霍其目。韩氏尽被族诛,惟其始祖云与其弟霓星夜逃窜,几被擒获。凡三月始至盛京投诚,太宗义其忠于所事,因授轻车都尉世袭云云。则是《小纪》所载,未必尽诬也。

将军

古有“伏波”、“楼船”诸将军名号,未有以将军为官名者。国初四方未定,多有以重臣佩诸将军印将劲旅屯戍者,后遂沿为满人总兵之名号。惟察哈尔、乌鲁木齐及天津水师称都统,余皆称为某处将军,秩一品视提督上。盛京初名内大臣,后亦改今名云。

世禄品级禄米

本朝沿三代之制,设立勋爵,以待有功。有古世禄之宠,而不畀以权,使功臣之后安享太平,而无败坏决裂之患,实法三代而有胜者焉。初定公、侯、伯名位,历级有九,子、男以下以国语称之。乾隆初,允御史舒赫德请,改子、男等名号。公位视三公,冠珊瑚,服斗牛补,袭次二十有四,禄米六百石。侯、伯服与公同,侯次二十,伯次十八,禄米四百石。子位视正一品,服麒麟,岁禄三百石,次十六。男位视正二品,次十,禄米二百石。轻车都尉位视正三品,次八,禄米百石。骑都尉位视正四品,次五,禄米五十石。云骑尉位视正五品,次三,禄米六十石。凡位八,级二十有一,品位厘然,使功臣之胄有所赡养,较迈汉、唐之制远矣。国初以开创勋者,不论阶次,咸世袭罔替。其顺治九年后封者,始以次为沿革,其间有功业伟然,上特命视开国元臣世袭罔替者,盖异数焉。乾隆中,纯皇特念阵殁殉难诸臣,其后裔官一人,赐曰恩骑尉,位视正七品,世袭罔替,亦旷古未有之泽也。

三诏

国初世爵,与职任官员无异。每逢恩诏,辄晋其秩,故有以子、男而躐至公、侯者,爵位未免滥觞。康熙中,议准凡三诏所加者,皆递减至其本封,故近日档案,皆有三诏递减之语,即此者也。三诏者,谓入关、定都、及世祖亲政诏也。

岳威信始末

岳威信公佩抚远大将军印以入觐,命提督纪公成斌权其篆。会准夷入寇,掳马驼万余,纪不时奏,乃为总督查郎阿所发,遂褫岳公爵,置纪于法。然尝闻老卒有云:“岳既入朝也,纪以满人强劲,因以驼马命副参领查廪领卒万人驱牧。廪性懦葸,畏边地寒,因以马驼付偏裨,以五十人放牧而已。率众避寒山谷间,日置酒高会,挟娼妓以为乐。会准夷入寇,偏裨报廪,廪笑曰:‘鼠盗之辈,不久自散。’因按兵不往。及马驼被掳,廪闻信,乃先弃军去,过曹总兵垒,呼曹救之。曹性卡急,因率兵往,为其所败,单骑而奔,赖樊提督建率本标卒追之,转战七昼夜始却其敌。廪见纪公,皆委罪于曹,纪笑曰:‘满人之勇固如是耶!’将收缚斩之。会岳公至,纪告其故,岳公惊曰:‘君今族矣!满人为国旧人,党类甚众,吾侪汉臣,岂可与之相抗,以干其怒也?’因解廪缚,以善谕之,因皆委罪于曹,斩之以徇,而以捷闻。廪乃恨公入次骨,会查郎阿巡边,故廪戚也,廪因矫控岳公诸不法事,以及纪公掩败为功诸状。查故怒岳公,因诬实其言以闻。上大怒,斩纪公于营,置岳公于诏狱,而廪官固如故也。”呜呼!世宗之于岳公,君臣之际可谓至矣,因诬一满人卑贱者,乃使青蝇之谗为祸若尔,持国柄者可不省欤?

阿文成公用兵

乾隆辛丑夏,撒尔回民叛,上命阿文成公征之。时阿文成公视中牟决口工,未即趋赴,上命和相往摄其篆。和固自负其才,欲于公至前先时驱灭,乃刻期进师,卒为所败。又所调至将帅俱不为所用,和每发一议,众辄沮之,亦不能难也。及公至,和出迎,公问其失机状,和赧然曰:“将帅皆傲慢不为吾用,公请试之。”公曰:“然则斩耳。”和复问进兵状,公笑不答,令诸将帅于次日晨集辕前。公每呼一将入,辄命和坐其侧,公有所调拨,及命屯戍处,其人辄应如响。如是者数,和坐上甚恚愤。公部署毕,问和曰:“诸将初不见其慢,尚方剑不知诛谁之头也。”和战栗无人色。公乃命和即日衔命归,和于是恨公入次骨,故终身与之龃龉,盖构衅于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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