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随笔双壁:枕草子+徒然草(套装共2册)(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8-22 06:2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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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吉田兼好,清少纳言

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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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随笔双壁:枕草子+徒然草(套装共2册)

日本随笔双壁:枕草子+徒然草(套装共2册)试读:

总目录

CONTENTS

枕草子

徒然草

目录

CONTENTS

关于清少纳言

·卷一·

第一段 四时的情趣

第二段 时节

第三段 正月元旦

其二 除目的时候

其三 三月三日

其四 贺茂祭的时候

第四段 言语不同

第五段 爱子出家

第六段 大进生昌的家

第七段 御猫与翁丸

第八段 五节日

第九段 叙官的拜贺

第一〇段 定澄僧都

第一一段 山

第一二段 峰

第一三段 原

第一四段 市

第一五段 渊

第一六段 海

第一七段 渡

第一八段 陵

第一九段 家

第二〇段 清凉殿的春天

其二 宣耀殿的女御

其三 女人的前途

·卷二·

第二一段 扫兴的事

第二二段 容易宽懈的事

第二三段 人家看不起的事

第二四段 可憎的事

第二五段 小一条院

第二六段 可憎的事续

第二七段 使人惊喜的事

第二八段 怀恋过去的事

第二九段 愉快的事

第三〇段 槟榔毛车

第三一段 说经师

第三二段 菩提寺

第三三段 小白河的八讲

第三四段 七月的早晨

·卷三·

第三五段 树木的花

第三六段 池

第三七段 节日

第三八段 树木

第三九段 鸟

第四〇段 高雅的东西

第四一段 一虫

第四二段 七月的时节

第四三段 不相配的东西

第四四段 在后殿

第四五段 主殿司的女官

第四六段 睡起的脸

第四七段 殿上的点名

第四八段 使用人的叫法

第四九段 年轻人与婴儿

第五〇段 在人家门前

第五一段 瀑布

第五二段 河川

第五三段 桥

第五四段 里

第五五段 草

第五六段 歌集

第五七段 歌题

第五八段 草花

第五九段 担心的事

第六〇段 无可比喻的事

第六一段 秘密去访问

第六二段 从人

·卷四·

第六三段 稀有的事

第六四段 后殿女官房

其二 临时祭的试乐

第六五段 左卫门的卫所

第六六段 无聊的事

第六七段 可惜的事

第六八段 快心的事

第六九段 优待的事

第七〇段 琵琶声停

第七一段 草庵

第七二段 二月的梅壶

第七三段 昆布

第七四段 可怜相的事

第七五段 其中少女子

第七六段 常陆介

其二 雪山

·卷五·

第七七段 漂亮的事

第七八段 优美的事

第七九段 五节的舞女

第八〇段 无名的琵琶

第八一段 弹琵琶

第八二段 乳母大辅

第八三段 懊恨的事

第八四段 难为情的事

第八五段 愕然的事

第八六段 遗憾的事

第八七段 听子规

其二 元辅的女儿

第八八段 九品莲台之中

第八九段 海月的骨

第九〇段 信经的故事

第九一段 信经的故事二

·卷六·

第九二段 信经的故事三

第九三段 登华殿的团聚

第九四段 早已落了

第九五段 南秦雪

第九六段 前途辽远的事

第九七段 方弘的故事

第九八段 关

第九九段 森

第一〇〇段 淀川的渡头

第一〇一段 温泉

第一〇二段 听去与平日不同的东西

第一〇三段 画起来看去较差的东西

第一〇四段 画起来看去更好的东西

第一〇五段 觉得可怜的

第一〇六段 正月里的宿庙

第一〇七段 讨厌的事

第一〇八段 看去很是穷相的事

第一〇九段 热得很的事

第一一〇段 可羞的事

·卷七·

第一一一段 不像样的事

第一一二段 祈祷修法

第一一三段 不凑巧的事

第一一四段 黑门的前面

第一一五段 雨后的秋色

第一一六段 没有耳朵草

第一一七段 定考

第一一八段 饼一包

第一一九段 衣服的名称

第一二〇段 月与秋期

其二 头中将齐信

第一二一段 假的鸡叫

第一二二段 此君

第一二三段 藤三位

第一二四段 感觉无聊的事

第一二五段 消遣无聊的事

第一二六段 无可取的事

第一二七段 神乐的歌舞

第一二八段 牡丹一丛

其二 棣棠花瓣

其三 天上张弓

第一二九段 儿童上树

第一三〇段 打双六与下棋

第一三一段 可怕的东西

第一三二段 清洁的东西

第一三三段 肮脏的东西

·卷八·

第一三四段 没有品格的东西

第一三五段 着急的事

第一三六段 可爱的东西

第一三七段 在人面前愈加得意的事

第一三八段 名字可怕的东西

第一三九段 见了没有什么特别,写出字来觉得有点夸大的东西

第一四〇段 觉得烦杂的事

第一四一段 无聊的东西特别得意的时节

第一四二段 很是辛苦的事

第一四三段 羡慕的事

第一四四段 想早点知道的事

第一四五段 等得着急的事

第一四六段 朝所

第一四七段 人间四月

第一四八段 露应别泪

其二 未至三十期

第一四九段 左京的事

第一五〇段 想见当时很好而现今成为无用的东西

第一五一段 不大可靠的事

第一五二段 近而远的东西

第一五三段 远而近的东西

第一五四段 井

第一五五段 国司

第一五六段 权守

第一五七段 大夫

第一五八段 女人独居的地方

第一五九段 夜间来客

第一六〇段 雪夜

第一六一段 兵卫藏人

第一六二段 御形宣旨

·卷九·

第一六三段 中宫

其二 喷嚏

第一六四段 得意的事

第一六五段 风

第一六六段 风暴的翌晨

第一六七段 叫人向往的事

第一六八段 岛

第一六九段 滨

第一七〇段 浦

第一七一段 寺

第一七二段 经

第一七三段 文

第一七四段 佛

第一七五段 小说

第一七六段 野

第一七七段 陀罗尼

第一七八段 读经

第一七九段 奏乐

第一八〇段 游戏

第一八一段 舞

第一八二段 弹的乐器

第一八三段 曲调

第一八四段 吹的乐器

第一八五段 可看的东西

其二 贺茂的临时祭

其三 行幸

其四 祭后归还的行列

第一八六段 五月的山村

第一八七段 晚凉

第一八八段 菖蒲的香气

第一八九段 余香

第一九〇段 月夜渡河

第一九一段 大得好的东西

第一九二段 短得好的东西

第一九三段 人家里相宜的东西

第一九四段 各样的使者

第一九五段 拜观行幸

第一九六段 观览的车子

第一九七段 湿衣

第一九八段 青麦条

第一九九段 背箭筒的佐官

第二〇〇段 善能辨别声音的人

第二〇一段 耳朵顶灵的人

第二〇二段 笔砚

第二〇三段 书信

·卷十·

第二〇四段 驿

第二〇五段 冈

第二〇六段 社

其二 蚁通明神缘起

第二〇七段 落下的东西

第二〇八段 日

第二〇九段 月

第二一〇段 星

第二一一段 云

第二一二段 吵闹的东西

第二一三段 潦草的东西

第二一四段 说话粗鲁的事

第二一五段 小聪明的事

第二一六段 公卿

第二一七段 贵公子

第二一八段 法师

第二一九段 女人

第二二〇段 宫中供职的地方

第二二一段 转世生下来的人

第二二二段 下雪天的年轻人

第二二三段 后殿的前面

第二二四段 一直过去的东西

第二二五段 大家不大注意的事

第二二六段 五六月的傍晚

第二二七段 插秧

第二二八段 夜啼的东西

第二二九段 割稻

第二三〇段 很脏的东西

第二三一段 非常可怕的东西

第二三二段 可靠的事

第二三三段 男人的无情

第二三四段 爱憎

第二三五段 论男人

第二三六段 同情

第二三七段 说闲话

第二三八段 人的容貌

第二三九段 高兴的事

第二四〇段 纸张与坐席

第二四一段 二条宫

其二 偷花的贼

其三 花心开未

其四 乘车的纷扰

·卷十一·

第二四二段 积善寺

其二 瞻仰法会

其三 盛会之后

第二四三段 可尊重的东西

第二四四段 歌谣

第二四五段 缚脚裤

第二四六段 狩衣

第二四七段 单衣

第二四八段 关于言语

第二四九段 下袭

第二五〇段 扇骨

第二五一段 桧扇

第二五二段 神道

第二五三段 崎

第二五四段 屋

第二五五段 奏报时刻

第二五六段 宫中的夜半

第二五七段 雨夜的来访者

其二 月夜的来访者

其三 月明之夜

其四 再是雨夜的来访者

第二五八段 各种的书信

第二五九段 辉煌的东西

第二六〇段 冬天的美感

第二六一段 香炉峰的雪

第二六二段 阴阳家的侍童

第二六三段 春天的无聊

第二六四段 山寺晚钟

第二六五段 月下的雪景

第二六六段 女主人

·卷十二·

第二六七段 女主人之二

第二六八段 看了便要学样的事

第二六九段 不能疏忽大意的事

第二七〇段 海路

其二 海女的泅水

第二七一段 道命阿阇梨的歌

第二七二段 道纲母亲的歌

第二七三段 业平母亲的歌

第二七四段 册子上所记的歌

第二七五段 使女所称赞的男子

第二七六段 声惊明王之眠

第二七七段 卧房的火

第二七八段 没有母亲的男子

第二七九段 又是定澄僧都

第二八〇段 下野的歌

第二八一段 为弃妇作歌

第二八二段 迸流的井泉

第二八三段 唐衣

第二八四段 下裳

第二八五段 汗衫

第二八六段 织物

第二八七段 花纹

第二八八段 一边袖长的衣服

第二八九段 弹正台

第二九〇段 病

第二九一段 不中意的东西

其二 在女官房里吃食的人

第二九二段 拜佛的民众

第二九三段 不好说的事情

第二九四段 束带

第二九五段 品格

第二九六段 木工的吃食

第二九七段 说闲话

第二九八段 九秋残月

第二九九段 借牛车

第三〇〇段 好色的男子

第三〇一段 主人与从仆

第三〇二段 邪祟的病人

第三〇三段 法师家的童子

第三〇四段 难看的事情

第三〇五段 题跋

其二 又跋返回总目录关于清少纳言《枕草子》的作者通称为“清少纳言”,这却不是她的真姓名,只是在宫中供职时的名称。她是歌人清原元辅的女儿,所以取这一个“清”字做代号,“少纳言”则似乎由于她父兄的官名,但详细不得而知了。她的名字无可考,生卒年月也不知道,但据后人考证,她当诞生于村上天皇的康保二年(九六五)或三年,也就是宋太祖的乾德三四年间。

十七世纪中,日本的水户侯德川光国有志于编修日本国史,曾招集文士,用汉文写了一部《大日本史》,里边有一篇清少纳言传,今抄录于后:“清少纳言为肥后守清原元辅之女,有才学,与紫式部齐名。一条帝时,仕于皇后定子,甚受眷遇。皇后雪后顾左右曰:‘香炉峰之雪当如何?’少纳言即起搴帘,时人叹其敏捷。皇后特嘉其才华,欲奏请为内侍,会藤原伊周等被流窜,不果。老而家居,屋宇甚陋。郎署年少见其贫窭而悯笑之,少纳言自帘中呼曰,不闻有买骏马之骨者,笑者惭而去。著《枕之草纸》,行于世。”

清原氏家世,历代以文学著名,曾祖深养父为著名歌人,其著作被选入《古今和歌集》及《后撰和歌集》中。父元辅曾参与编选《后撰和歌集》事,为梨壶五歌人之一。少纳言家学渊源,深通歌道,又熟知汉学,于《白氏文集》及《和汉朗咏集》所得尤深。其兄出家比睿山为僧,法名戒秀,少纳言因之亦得有多少关于佛教的知识和修养,但当时所信似以关于密宗为多。

少纳言少时与橘则光结婚,生有一子名则长,则光武勇,但缺少文化教养,遂即离别,嫁于藤原实方,未几亦复离异,实方亦旋即转客陆奥,客死其地。其后则光亦供职宫廷,复与少纳言相遇,复相交往,以兄妹相待云。

正历元年(九九〇)父亲清原元辅去世,二三年后,清少纳言始出仕于中宫藤原定子,诸说殊不一致,大抵以正历四年(九九三)冬天之说为最妥当吧,其时中宫年十七岁,清少纳言则当在十年以长了。自此至长保二年(一〇〇〇),中宫逝世为止,这短短的不到十年的期间,乃是清少纳言一生最幸福的时节,也即是《枕草子》里面所见者是也。

正历元年藤原道隆任为关白,将长女定子进奉一条天皇为“女御”,旋即册立为中宫,地位略亚于皇后,至五年(九九四)长子伊周任为内大臣,当时关白家的荣华,盖已达到顶点了。至次年长德元年(九九五)三月,道隆得病,四月初十日遂去世了。那关白的职务,照例是应该由伊周承继,却是意外的给了道隆的兄弟道兼,道兼不久谢世,遂为其弟当时的左大臣道长所获得。伊周这人很是漂亮,也很有才艺,可是政治手腕却非他的叔父道长的对手,所以他终于失败了。长德二年春间,伊周和隆家终于因为家人箭射花山法皇,犯了“大不敬”的罪而被捕,左迁为地方官,伊周为太宰府权帅,隆家为出云权守,到次年四月虽然同被召回,但是道隆家运从此不振了。中宫引咎迁出宫外,先后居于二条邸,中宫职院及大进生昌宅,虽然一条天皇的眷爱似乎没甚变更,中宫于是年十二月生皇女修子,于长保元年(九九九)十一月生皇子敦康亲王,次年十二月生第二皇女媄子,而中宫亦遂于产后得疾去世,年二十四岁。是时道长的女儿彰子已进宫来,时方十二岁,初为“女御”,次年二月即正位为中宫,而以中宫定子为皇后。这时以后作者的女官生活也就结束了。当初有人疑心她依附左大臣道长,她很是愤慨,这时候中宫彰子曾经想竭力拉拢她,让她到自己身边来供职,可是她拒绝了。虽然有人说,敦康亲王后来归中宫彰子接收养育,作者便以侍奉敦康亲王的名义在宫,但这事没有证据,所以是未可凭信的了。

清少纳言晚年的生活,据说是颇暗淡的。她出宫后嫁给了摄津守藤原栋世,生有一个女儿,可是栋世不久去世了。她回到京都来,寄寓在兄长的家里,但是后来只剩了她一个人,过着很贫困的生活,《古事谈》里所记“买骏骨”的话,恐怕就是那时的故事。女儿名叫“小马命妇”,大约也是供职宫中的女官吧。

清少纳言一生的事情,最好的记录是她所写的《枕草子》。但是书流传至于今日,已经将近千年,所以这原来是如何形式,有点难于知道了。从它的内容来看,大约可以分作下列三类:

其一是类聚的各段。这就是模仿唐朝李义山《杂纂》的写法,列举“不快意”“煞风景”等各事,以类相从,只是更为扩大,并及山川草木各项,有美的也有丑的,颇极细微。大约在关白家失势的长德二年(九九六)夏秋间开始记录,由其亲友源经房借出,遂渐流布于宫廷内外。

其二是日记的各段。在皇后定子逝世以后,作者离开宫廷以后这几年中,回忆中宫旧事,不胜感念,因加以记述,或者留赠中宫遗儿修子内亲王的,由是流传出来的也未可知。

其三是感想的各段。在她的晚年,老夫栋世既已死去,自己返回京都,出家为尼,过那老年孤独的生活,这时候对于自然和人生发生些感想,随时加以集录,秘藏于家。后来经了所遗子女橘则长和小马命妇诸人之力,遂流传于后世。

原来是这三种成分,似是各各独立的,后来经编订者混在一起,就变成现在的那个样子了。以上是池田龟鉴氏的一种看法,虽然未必就是那样,但是说得颇得要领,所以抄了过来,用作说明。至于本书的译文系依照北村季吟的《春曙抄》的底本,一切分卷分段都依原书,惟字句之间有参照别本,另加解释的地方,随处加以注明。周启明(周作人)周吉仲(周作人之孙)整理·卷一·第一段 四时的情趣

春天是破晓的时候〔最好〕。渐渐发白的山顶,有点亮了起来,紫色的云彩微细的横在那里〔,这是很有意思的〕。

夏天是夜里〔最好〕。有月亮的时候,这是不必说了,就是暗夜,有萤火到处飞着〔,也是很有趣味的〕。那时候,连下雨也有意思。

秋天是傍晚〔最好〕。夕阳很辉煌的照着,到了很接近山边的时候,乌鸦都要归巢去了,便三只一起,四只或两只一起的飞着,这也是很有意思的。而且更有大雁排成行列的飞去,随后变得看去很小了,也是有趣。到了日没以后,风的声响以及虫类的鸣声,也都是有意思的。

冬天是早晨〔最好〕。在下了雪的时候可以不必说了,有时只是雪白的下了霜,或者就是没有霜雪也觉得很冷的天气,赶快的生起火来,拿了炭到处分送,很有点冬天的模样。但是到了中午暖了起来,寒气减退了,所有地炉以及火盆里的火,〔都因为没有人管了,〕以至容易变成了白色的灰,这是不大对的。第二段 时节

时节是正月,三月,四五月,七月,八九月,十一月,十二月,总之各自应时应节,一年中都有意思。第三段 正月元旦

正月元旦特别是天气晴朗,而且很少有的现出霞彩,世间所有的人都整饬衣裳容貌,格外用心,对于主上和自身致祝贺之意,是特有意思的事情。

正月七日,去摘了在雪下青青初长的嫩菜,这些都是在宫里不常见的东西,拿了传观,很是热闹,是极有意思的事情。这一天又是参观“白马”的仪式,在私邸的官员家属都把车子收拾整齐,前去观看。在车子拉进了待贤门的门槛的时候,车中人的头常一起碰撞,前头所插的梳子也掉了,若不小心也有折断了的,大家哄笑,也是很好玩的。〔到了建春门里,〕在左卫门的卫所那边,有许多殿上人站着,借了舍人们的弓,吓唬那些马以为玩笑,才从门外张望进去,只见有屏风立着,主殿司和女官们走来走去,很有意思。这是多么幸福的人,在九重禁地得以这样熟悉的来去呢,想起来是很可羡慕的。现在所看到的,其实在大内中是极狭小的一部分,所以近看那舍人们的脸面,也露出本色,白粉没有搽到的地方,觉得有如院子里的黑土上,雪是斑剥的融化了的样子,很是难看。而且因为马的奔跳骚扰,有点觉得可怕,便自然躲进车里面去,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正月八日〔是女官叙位和女王给禄的日子,凡是与选〕的人都去谢恩,奔走欢喜,车子的声响也特别热闹,觉得很有意思。

正月十五日有“望日粥”的节供〔,进献于天皇〕。在那一天里,各家的老妇和宫里的女官都拿粥棒隐藏着,等着机会,别的妇女们也用心提防着后边,不要着打,这种神气看来很有意思。虽是如此,不知怎的仍旧打着了,很是高兴,大家都笑了,觉得甚是热闹。被打的人却很是遗憾,那原是难怪的。有的从去年新来的赘婿,一同到大内来朝贺,女官等着他们的到来,自负在那些家里出得风头,在那内院徘徊伺着机会,前边的人看出她的用意,嘻嘻的笑了,便用手势阻止她说:“禁声禁声。”可是那新娘若无其事的样子,大大方方的走了来。这边借口说:“且把这里的东西取了来吧。”走近前去,打了一下,随即逃走,在那里的人都笑了起来。新郎也并不显出生气的模样,只是好意的微笑,〔新娘〕也不出惊,不过脸色微微的发红了,这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又或是女官们互相打,有时连男人也打了。〔原来只是游戏,〕不知是什么意思,被打的人哭了发怒,咒骂打她的人,〔有时候〕也觉得是很好玩。宫中本来是应当不能放肆的地方,在今天都不讲这些了,什么谨慎一点都没有了。其二 除目的时候

有除目式的时候,宫中很有意思。雪正下着,也正是冰冻的时候,四位五位的人拿着申文,年纪很轻,精神也很好,似乎前途很有希望。有的老人,头发白了的人,夤缘要津有所请求,或进到女官的司房,陈说自身的长处,任意喋喋的讲,给年轻的女官们所见笑,〔偷偷的〕学他的样子,他自己还全不知道。对他们说:“请给好言一声,奏知天皇,请给启上中宫吧!”这样托付了,幸而得到官倒也罢了,结果什么也得不到,那就很是可怜了。其三 三月三日

三月三日,这一天最好是天色晴朗,又很觉得长闲。桃花这时初开,还有杨柳,都很有意思,自不待言说。又柳芽初生,像是作茧似的,很有趣味。但是后来叶长大了,就觉得讨厌。〔不单是柳叶,〕凡是花在散了之后,也都是不好看的。把开得很好的樱花,很长的折下一枝来,插在大的花瓶里,那是很有意思的。穿了樱花季节的直衣和出袿的人,或是来客,或是中宫的弟兄们,坐在花瓶的近旁,说着话,实在是有兴趣的事。在那周围,有什么小鸟和蝴蝶之类,样子很好看的,在那里飞翔,也很觉得有意思。其四 贺茂祭的时候

贺茂祭的时候很有意思。其时树木的叶子还不十分繁茂,只是嫩叶青葱,没有烟霞遮断澄澈的天空,已经觉得有意思,到了少为阴沉的薄暮的时候。或是夜里,听那子规那希微的鸣声,远远的听着有时似乎听错似的,几乎像没有,这时候觉得怎样的有意思呢?到得祭日逼近了,〔做节日衣服用的〕青朽叶色和二蓝的布匹成卷,放在木箱的盖里,上面包着一些纸只是装个样子,拿着来往的〔送礼〕,也是很有意思的。末浓,村浓以及卷染等种种颜色,在这时候比平常也更有兴趣。〔在祭礼行列中的〕女童在平日打扮,洗了头发加以整理,衣服多是穿旧了的,也有绽了线,都已破旧了的,还有屐子和鞋也坏了,说“给穿上屐子的纽袢吧!”“鞋子给钉上一层底吧!”拿着奔走吵闹,希望早日祭礼到来,看来也是有意思。这样乱蹦乱跳的顽童,穿上盛装,却忽然变得像定者一样的法师,慢慢的排着行走,觉得是很好玩的。又应了身份,有女童的母亲,或是叔母阿姊,在旁边走着照料,也是有意思的事情。第四段 言语不同

言语不同者,为法师的言语,男人的与女人的言语,又身份卑贱的人的言语,一定多废话的。第五段 爱子出家

使可爱的儿子去做法师,实在是很可怜的。这虽然很是胜业,但世人却把出家的看作木块一样的东西,这是很不对的事情。吃的是粗恶的素食,睡眠也是如此,其实年轻的人对于世上万事,都不免动心吧,女人什么所在的地方,有什么嫌忌似的不让窥见,若是做了便要了不得的加以责备。至于修验者的方面,那更是辛苦了。御岳和熊野以及其他,没有足迹不到的地方,要遇到种种可怕的灾难,〔及至难行苦行的结果,〕渐渐闻名,说有灵验了,便这里那里的被叫了去,很是时行,愈是没有安定的生活。遇有重病的人,去给降伏所凭的妖鬼,也很吃力,到得倦极了瞌睡的时候,旁人就批评说:“怎么老是睡觉。”也是苛刻,在他本人不知道怎样〔,但是也觉得是可怜的〕。不过这已经是从前的事情了。现在〔法师的规矩也废弛了,所以〕已是很舒适的了。第六段 大进生昌的家

当中宫临幸大进生昌的家的时候,将东方的门改造成四足之门,就从这里可以让乘舆进去。女官们的车子,从北边的门进去,那里卫所里是谁也不在,以为可以就那么进到里面去了,所以头发平常散乱的人,也并不注意修饰,估量车子一定可以靠近中门下车,却不料坐的槟榔毛车因为门太小了,夹住了不能进去,只好照例铺了筵道下去,这是很可愤恨的,可是没有法子。而且有许多的殿上人和地下人等,站在卫所前面看着,这也是很讨厌的事。

后来走到中宫的面前,把以上的情形说了,中宫笑说道:“就是这里难道就没有人看见么?怎么就会得这样的疏忽的呢?”“可是谁都看惯了我们的这一副状态的人,所以如果特别打扮了,反会著目叫人惊异的。但是这么样的人家,怎么会得有车子都进不去的门的呢?见着了〔主人翁〕,回头且讥笑他看。”

说着的时候,生昌来了,说道:“请把这个送上去吧。”将文房四宝从御帘底下送了进来。便对他说道:“呀,你可是不行哪!为什么你的住宅,把门做的那么的小呢?”生昌笑着说道:“什么,这也只是适应了一家和一身的程度而构造的罢了。”又问道:“但是,也听说有人单把门造的很高的哩。”生昌出惊道:“啊呀,可怕呀!那是于定国的故事吧。要不是老进士的话,恐怕就不会懂得这个意思。因为偶然于此道稍有涉猎,所以还能约略懂的呢。”我便说道:“可是你这个道可就不很高明了。铺着筵道,〔底下的泥泞看不出来,〕大家都陷下去了,闹得一团糟呢。”生昌答说:“天下雨了,所以是那样的吧。呀,好吧,若在这里,又有什么难题说出来也不可知。我就此告辞了吧。”就退出去了。之后中宫说道:“怎么样了?生昌似乎很是惶恐的样子?”我回答说:“没有什么。不过说那车子不能进来的事情罢了。”说完了便即退了下来。

那天夜里,同了年轻的女官们睡了,因为很是渴睡,所以什么事也不知道的睡觉了。这屋乃是东偏殿的一间,西边隔着厢房,北面的纸障里没有闩,可是〔因为太是渴睡了,〕也没有查问。但是生昌是这里的主人,所以很知道这里的情形,就把这门打开了。用了怪气的有点沙哑的声音说道:“这里边进去可以么?”这样的声音说了好几遍,惊醒来看时,放在几帐后面的灯台的光照着,看得很清楚,只见纸障打开了约有五寸光景,生昌在那里说话。这是十分可笑的事。〔像这样钻到女人住屋来似的,〕好色的事情是决不会干的人,大概因为中宫到家里来了,便有点得意忘形,想来觉得很是有趣。我把睡在旁边的女官叫醒了,说道:“请看那个吧。有那样的没有看惯的人在那里呢!”女官举起头来看了,笑说道:“那是谁呀,那么全身显现的?”生昌说道:“不是别人,乃是本家的主人,来跟本房主人非商谈不可的事情,所以来的。”我就说道:“我刚才是说门的事嘛。并没有叫你打开这里的纸障的呀。”生昌答说:“不,也就是说关于那门的事。我进来成么,成么?”还是说个不了,女官说道:“嗳,好不难看!无论怎么总非进来不可么?”笑了起来,生昌〔这才明白,〕说道:“原来这里还有年轻的人们在呢。”说着,关了纸障去了以后,大家都笑了。〔凡是男子将女人的房门〕开了之后,便进去好了,若是打了招呼,有谁说“你进来好吧”的呢。想起来实在好笑得很。次日早晨走到中宫面前,把这事告诉了,中宫说道:“生昌平日并没有听说这种的事,那是因为昨夜关于门的这番话感服了,所以进来的吧,那么的给他一个下不去,也实在可怜的。”说着就笑了。

在公主身边供奉的女童,要给她们做衣服的时候,中宫命令下去,生昌问道:“那女童衵衣的罩衫是用什么颜色好呢?”这又被女官们所笑,〔因为那不是有汗衫的正当的名称么?〕又说道:“公主的食案,如用普通的东西,便太大了,怕不合适。用小型食盘和小型食器好吧。”我们就说道:“有这样的奇怪的食器,配着穿衵衣的罩衫的童女,出现在公主前面,这才正好哩。”中宫听了说道:“你们别把他当作平常的人看待,这样的加以嘲笑。他倒是非常老实的人哩。这么笑他实在太可怜了。”把我们的嘲笑制止了,很是有意思的事。

正在中宫面前有事的时候,女官传达说:“大进有话要同你说呢。”中宫听见了,说道:“又要说出什么话来,给大家笑话吧。”说得很有意思。接着又说道:“你就去听听看吧。”我便出来到帘子旁边,生昌对我说道:“前夜关于门的那番话,我同家兄中纳言说了,他非常的佩服,说怎么样找到适当的机会,想见面一回,领教一切。”就是这个,此外别无事情。我心想把生昌在夜里偷偷进来的时候的事拿来,戏弄他一番,心里正踌躇着,他却说道:“一会儿在女官房里会见,慢慢的谈吧。”就辞去了。我回来的时候,中宫问道:“那么,有什么事呢?”我便把生昌的话,一五一十的照说了,且笑说道:“本来没有值得特别通报,来叫了出去说的什么事情,那样子只要等候在女官房里的时候,慢慢的来谈,岂不就好了么!”中宫听了却说道:“生昌的心里觉得顶了不得的哥哥称赞了你,你也一定很高兴吧,所以特别叫你出去,通知你一声的吧。”这样的说了,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第七段 御猫与翁丸

清凉殿里饲养的御猫,叙爵五位,称为命妇,非常可爱,很为主上所宠爱。有一天,猫出来廊下蹲着,专管的乳母马命妇看见,就叫它道:“那是不行的,请进来吧!”但是猫并不听她的话,还是在有太阳晒着的地方睡觉。为的要吓唬它,便说道:“翁丸在哪里呢,来咬命妇吧!”那狗听了以为是真叫它咬,这傻东西跑了过去,猫出了惊,逃进帘子里去了。正是早餐的时候,主上在那里,看了这情形,非常的出惊。他把那猫抱在怀中,一面召集殿上的男人们,等藏人忠隆来了,天皇说道:“把那翁丸痛打一顿,流放到犬岛去,立刻就办!”大家聚集了,喧嚷着捕那条狗。对于马命妇也给予处罚,说道:“乳母也调换吧。那是很不能放心的。”因此马命妇便表示惶恐,不敢再到御前出仕。那狗被捕了,由侍卫们流放去了。

女官们却对于那狗很觉得怜惜,说道:“可怜啊,不久以前还是很有威势的摇摆走着的哩!这个三月三日的节日,头弁把它头上戴上柳圈,簪着桃花,腰间又插了樱花,在院子里叫走着,现在遇着这样的事,又哪里想得到呢。”又说道:“平常中宫吃饭的时候,总在近地相对等着,现在却觉得怪寂寞的。”这样说了,过了三四天的一个中午,突然有狗大声嗥叫。这是什么狗呢,那么长时间的叫着?正听着的时候,别的那些狗也都乱跑,仿佛有什么事的叫了起来。管厕所的女人走来说道:“呀,不得了。两个藏人打一只狗,恐怕就要打死了吧!说是给流放了,却又跑了回来,所以给它处罚呢!”啊,可怜的,这一定是翁丸了。据她说是忠隆和实房这两个人正打那狗,叫人去阻止,这才叫声止住了。去劝阻的人回来说道:“因为已经死了,所以抛弃在宫门外面了。”大家正有觉得这是很可怜的,那天晚上,只见有遍身都肿了,非常难看的一只狗,抖着身子在院子里走着。女官们看见了说道:“啊呀,这可不是翁丸么?这样的狗近时是没有看见嘛。”便叫它道:“翁丸!”却似乎没有反应。有人说是翁丸,有人说不是,各人意见不一,乃对中宫说了。中宫道:“右近应该知道,叫右近来吧。”右近这时退下在私室里,说是有急事召见,所以来了。中宫说道:“这是翁丸么?”把狗给她看了,右近说道:“像是有点相像,可是这模样又是多么难看呀。而且平常叫它翁丸,就高兴的跑了来,这回叫了却并不走近前来。这好像是别的狗吧。人家说翁丸已经打死,抛弃掉了,那么样的两个壮汉所打的嘛,怎么还能活着呢。”中宫听了,显得怜惜的样子。

天色暗了下来,给它东西吃也不吃,因此决定这不是翁丸,就搁下了。到了第二天早晨,中宫梳头,漱口,我在旁边侍候,拿了镜子给看,那个狗在柱子底下趴着。我就说道:“啊,是昨天翁丸给痛打的吧。说是死了,真是可悲啊!这回要变成什么东西,转生了来呢?想那〔被打杀的〕时候,是多么难过呵!”说着这话的时候,那里睡着的狗战抖着身子,眼泪滚滚的落了下来,很出了一惊。那么,这原来是翁丸。昨夜〔因为畏罪的关系,〕一时隐忍了不露出来,它的用心更是可怜,也觉得很有意思。我把拿着的镜子放下,说道:“那么,你是翁丸么?”狗伏在地面上,大声的叫了。中宫看着也笑了起来。女官们多数聚集了拢来,并且召了右近内侍来,中宫把这事情说了,大家都高兴的笑了。主上也听到了这事,来到中宫那里,笑说道:“真好奇怪,狗也有这样的〔惶恐畏罪的〕心呢。”天皇身边的女官们也听说跑来,聚集了叫它的名字。似乎这才安心了样子,立起身来,头脸什么却还是很肿的,我说道:“做点什么吃食给它吧。”中宫笑着说道:“那么终于显露了说了出来了。”忠隆听说,从台盘所里出来,说道:“真的是翁丸回来了么?让我来调查一下吧!”我答道:“啊,不行呵,这里没有这样的东西。”忠隆却说道:“你虽是这么说,可是总有一朝要发见的吧。不是这样隐瞒得了的。”但是这以后,公然得到赦免,仍旧照以前的那样生活着。但是在那时候,得到人家的怜惜,战抖着叫了起来,那时的事情很有意思,不易忘记。人被人家怜惜,哭了的事原是有的〔,但是狗会流泪,那是想不到的〕。第八段 五节日

正月元月,三月三日,都是天色非常晴朗的好。五月五日整天的阴晦。七月七日天阴,到了傍晚在晴空上,月色皎然,牵牛织女的星也可以看见。九月九日从破晓稍为下点雨,菊花上的露水也很湿的,盖着的丝棉也都湿透了,染着菊花的香气特别的令人爱赏。早上的雨虽然停住了,可是也总是阴沉,看去似乎动不动就要落下来的样子,是很有意思的。第九段 叙官的拜贺

〔叙位任官之后的〕拜贺的礼仪,看去很好玩的。衣裳后面的衣裾拖在地上,执着朝笏,在御前直立着的样子,随后是拜了舞踏那种动作呵!第一〇段 定澄僧都

〔旧大内被烧了之后,〕在现今一条院的东边,平常称作北阵的。在那里有一棵楢树,很高的立着,就是远方也看得见,平常人总问道:“这树有几仞的高呵?”权中将成信曾说道:“把这从根边砍了,拿来给定澄僧都当枝扇用倒好。”过了几时这定澄被派为山阶寺别当,要入内谢恩,权中将是近卫府官员也出场了,〔定澄个子很高,〕又著了那高屐子,更显非常的高大。在仪式完了退出之后,我对权中将说道:“你为什么不把那枝扇给他拿着的呢?”权中将笑着答说:“你倒是没有忘记。”第一一段 山

山是小仓山,三笠山,叶暗山,不忘山,入立山,鹿背山,比波山。方去山,仿佛是说对谁谦让,避在一边的样子,很有意思。五幡山,后濑山,笠取山,比良山,鸟笼山,“不要告诉我的名字,”古代天皇曾经歌咏,很有意思。伊吹山,朝仓山,从前见过的人呵,现在隔着山漠不相关了,有这样的歌,也是很有意思的。岩田山,大比礼山也有意思,这令人联想起石清水的临时祭礼,奉大比礼乐,派遣敕使的事情。手向山,三轮山,很有意思。音羽山,待兼山,玉坂山,耳无山,末松山,葛城山,美浓御山,柞山,位山,吉备中山,岚山,更级山,姨舍山,小盐山,浅间山,片敷山,鹿蒜山,妹背山〔,也都是有意思的〕。第一二段 峰

峰是让叶峰,阿弥陀峰,弥高峰。第一三段 原

原是竹原,瓮原,朝原,园原,萩原,粟津原,棃原,稚子原,安倍原,篠原。第一四段 市

市是辰市,椿市是在大和的许多市集中间,凡到长谷寺礼拜的人,必在那里停留,所以似乎与观音有缘,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小房市,饰磨市,飞鸟市。第一五段 渊

渊是贤渊,这是有多么深的本性,给人家看见了,所以起了这个名字,想起来很有意思;勿入渊,是什么人教谁不要这样的呢?青色的渊又最有意思,藏人们服装的染料似乎是从这里出来的样子。稻渊,隐渊,窥渊,玉渊。第一六段 海

海是近江的水海,与谢海,河口海,伊势海。第一七段 渡

渡是志贺须香渡,水桥渡,古利须磨渡。第一八段 陵

陵是莺陵,柏原陵,天陵。第一九段 家

家是近卫御门,二条院,一条院也很好。染殿之宫,清和院,菅原院,冷泉院,朱雀院,洞院,小野宫,红梅殿,县之井户,东三条院,小六条院,小一条院。第二〇段 清凉殿的春天

在清凉殿的东北角,立在北方的障子上,画着荒海的模样,并有样子很可怕的生物,什么长臂国和长脚国的人。弘徽殿的房间的门一开,便看见这个,女官们常是且憎且笑。在那栏杆旁边,摆着一个极大的青瓷花瓶,上面插着许多非常开得好的樱花,有五尺多长,花朵一直开到栏杆外面来。在中午时候,大纳言穿了有点柔软的樱的直衣,下面是浓紫的缚脚裤,白的下著,上面是浓红绫织的很是华美的出袿,到来了。天皇适值在那房间里,大纳言便在门前的狭长的铺着板的地方坐下来说话。

御帘的里面,女官们穿着樱的唐衣,宽舒的向后边披着,露出藤花色或是棣棠色的上衣,各种可喜的颜色,许多人在半窗上的御帘下边,拥挤出去。其时在御座前面,藏人们搬运御膳的脚步声,以及“嘘,嘘”的警跸的声音,可以听得见。这样的可以想见春日优闲的样子,很有意思。过了一会儿,最后搬运台盘的藏人出来,报告御膳已经预备,主上于是从中门走进御座坐下了。大纳言一同进去,随后又回到原来樱花的那地方坐了。中宫将前面的几帐推开,出来坐在殿柱旁边,〔与大纳言对面,〕这样子十分优美,在近侍的人觉得别无理由的非常可以喜庆。这时大纳言缓缓的念出一首古歌来:

日月虽有变迁,

三室山的离宫

却是永远不变。

这事很有意思。的确同歌的意思一样,希望这情形能够保持一千年呀!

御膳完了,侍奉的人叫藏人们来撤膳,不久主上就又来到这边了。中宫说道:“磨起墨来吧。”我因为一心看着天皇,所以几乎把墨从墨挟子里滑脱了。随后中宫再拿出白色的斗方来叠起来道:“在这上边,把现在记得的古歌,各写出一首来吧。”这样的对女官们说了,我便对大纳言说道:“怎么办好呢?”大纳言道:“快点写吧。〔这是对你们说的,〕男子来参加意见是不相宜的吧。”便把砚台推还了,又催促道:“快点快点!不要老是想了,难波津也好,什么也好,只要临时记起来的写了就好。”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的畏缩,简直连脸也红了,头里凌乱不堪。这时高位的女官写了二三首春天的歌和咏花的歌,说道:“在这里写下去吧。”我就把〔藤原良房的《古今集》里的〕一首古歌写了,歌云:

年岁过去,身体虽然衰老,

但看着花开

便没有什么忧思了。

只将“看着花开”一句,变换作“看着主君”,写了送上去,中宫看了很是喜欢,说道:“就是想看这种机智嘛〔,所以试试看的〕。”这样说了,顺便就给这个故事:“在从前圆融天皇的时候,有一天对殿上人说道:‘在这本册子上写一首歌吧。’有人说不善写字,竭力辞退,天皇说道:‘字的巧拙,歌的与目前情形适合与否,都不成问题。’大家很是为难,但都写了。其中只有现今的关白,那时还是三位中将,却写了一首恋歌:

潮满的经常时海湾,

我是经常的,经常的

深深的怀念着吾君。“只将末句改写为‘信赖着’,这样便大被称赞。”这么说了,我,惶恐得几乎流下冷汗来了。〔像我那首歌,因为自己年纪老大了,所以想到来写了,〕若是年轻的人,这未必能够写也未可知吧。有些平时很能写字的人,这一天因为过于拘谨了,所以有写坏了的。其二 宣耀殿的女御

中宫拿出《古今集》来放在前面,打开来念一首歌的上句,问道:“这歌的下句是什么呢?”这些都是昼夜总搁在心头,记住了的东西,却不能立刻觉得,说了出来,这是怎么的呢?宰相君算是能答出十首来,但是那个样子,能够算是记得了么,至于记得五六首的,那还不如说一首也不记得更好了。但是女官们说:“假如一口说不记得,那么辜负中宫所说的意思么。”这件事也很有意思的。等得中宫把没有人知道的歌,读出下半首来,大家便说:“啊,原来这都是知道的。为什么记心这样的笨呢!”便觉得很悔恨,其中也有些人,屡次抄写过《古今集》,本来就应当记得了。

〔中宫随后给我们讲这故事:〕“从前在村上天皇的时代,有一位叫宣徽殿女御的,是小一条的左大臣的女儿,这是没有不知道的吧。在她还是做闺女的时候,从她的父亲那里所得到的教训是,第一要习字,其次要学七弦琴,注意要比别人弹的更好,随后还有《古今集》的歌二十卷,都要能暗诵,这样的去做学问。天皇平常就听见过这样的话。有一天是宫中照例有所避忌的日子,天皇隐藏了一本《古今集》,走到女御的房子里去,又特别用几帐隔了起来,女御觉得很是奇怪,天皇翻开书本,问道:“‘某年,某月,什么时候,什么人所作的歌是怎么说呢?’女御心里想道,是了,这是《古今集》的考试了,觉得也很有意思,但是一面也恐怕有什么记错,或是忘记的地方,那也不是好玩的,觉得有点忧虑。天皇在女官里边找了两三个对于和歌很有了解的人,用了棋子来记女御记错的分数,要求女御的答案。这是非常有趣的场面,其时在御前侍候的人都深感觉到欣羡的。天皇种种的追问,女御虽然并不怎么敏捷的立即回答全句,但总之一点都没有什么错误。天皇原来想要找到一点错处,就停止考验了的,现在〔却找不到,〕不免有点懊恼了。《古今集》终于翻到第十卷了,天皇说道:“‘这试验是不必要了。’于是将书签夹在书里,退回到寝殿去了。这事情是非常有意思的。过了好久醒过来时,想道:“‘这事情就此中止,不大很好吧。下面的十卷,到了明天或者再参考别本。’说道:“‘且在今夜把这完毕了吧。’便叫把灯台移近了,读到夜里深更。可是女御也终于没有输了。在天皇走到女御屋里去以后,人家给她的父亲左大臣送信,左大臣一时很为忧虑狼狈,到各寺院里念经祈祷,〔保佑女御不要失败,〕自己也对着女御的方向,一夜祈念着,这种热心,实在是可佩服。”这样的说了,天皇听了也觉得感心,说道:“村上天皇怎么会这样的读得多呀!我是连三四卷也读不了。”大家就说道:“从前就是身份不高的人,也都是懂得风流的。在这个时候,很不容易听到那样的故事了。”其时侍候中宫的女官们和天皇方面的女官许可到这里来的,都这样的说。其时的情形真是无忧无虑的。其三 女人的前途

前途没有什么希望,只是老老实实的守候仅少的幸福,这样的女人是我所看不起的。有些身份相应的人,还应当到宫廷里出仕,与同僚交往,并且学习观看世间的样子,我想至少或暂任内侍的职务。有些男人说,出仕宫廷的女人是轻薄不行的,那样的人最是可厌。但是,想起来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到宫廷出仕,天皇皇后不提也罢,此外公卿,殿上人,四位,五位,六位,还有同僚的女官们更不必说,要见面的人着实不少。此外女官们的从者,又从私宅来访问的人,侍女长,典厕,石头瓦块等人,又怎能都躲避不见呢。倒是男子或者可以和这等卑贱的人不相见,但是既然出仕,这也大概是一样的吧。〔宫廷里出仕过的女人,〕娶作夫人,〔因为认得的人太多,〕觉得不够高雅,这虽然似乎有理,但若是这是典侍,时时进宫里去,或者在贺茂祭的时候充当皇后的使者前去,岂不也是名誉么?而且此后就此躲在家里,做着主妇,也是很好的。地方官的国司在一年五节的时候,将女儿来当舞姬,如果其妻有过出仕宫廷的经验,那就不会像乡下佬的样子,把有些不懂的事情去问别人的必要了。这也就是很是高雅的事情了。·卷二·第二一段 扫兴的事

扫兴的事是白天里叫的狗,春天的鱼箔,三四月时候的红梅的衣服,婴儿已经死去的产室,不生火的火炉和火盆,虐待牛的饲牛人,博士家接连的生下女子来,为避忌方角而去的人家,不肯作东道,特别是在立春的前日,尤其是扫兴。

从地方寄来的信里,一点都没有附寄的东西,本来从京城里去的信,也是一样,但是里边有地方的人想要听的事情写在里头,或是世间的什么新闻,所以倒是还好。特别写得很好的书信,寄给人家,想早点看到回信,现在就要来了吧,焦急的等着,可是送信的人拿着原信,不论是结封,或是立封,弄得乱七八糟很是龌龊的,连封口地方的墨痕也都磨灭了,说是“受信人不在家”,或是“因是适值避忌,所以不收”,拿了回来,这是最为不愉快,也是扫兴的事。

又一定会得来的人,用车子去迎接,却自等着的时候,听见车子进门了,心想必是来了,大家走出去看,只见车子进了屋,车辕砰的放了下来,问使者说怎么样呢,答道:“今天不在家,所以不能来了。”说着只牵了牛走了。

又家中因为有女婿来了,大为惊喜,后来却不见来了,很是扫兴的事。这大概是给在什么人身边出仕的女人所截走了吧,到什么时候还会来吧,这样的等候着,煞是无聊。幼儿的乳母说要暂时告假出外,小儿急着找人,一时哄过去了,便差人去叫,说“早点回来吧”,带来的回信却说“今晚不能回来”,这不但是扫兴,简直还是可恨了。〔乳母尚且如此,〕况且去迎接〔所爱的女〕人前来的男子,将更是怎么样呢?男人等待着,到得夜深的时候,听见轻轻敲门的声音,稍微觉得心乱,叫用人出去问了,却是别的毫不相干的人,报告姓名进来了,这是扫兴之中最为扫兴的事了。

修验者说要降伏精怪,很是得意的样子,拿出金刚杵和念珠来,叫那神所凭依的童子拿着,用了绞出来的苦恼似的声音,诵读着经咒,可是无论怎么祈祷,妖精没有退去的模样,护法也一点都不显神通。聚集拢来一起祈念着的病家的男女,看着都觉得很奇怪,过了一忽儿念经念得困倦了,对那童子说道:“神一直不凭附,到那边去吧。”取还了所拿的数珠,自己说道:“没有灵验呀!”从前额往上掠着头发,打了一个呵欠,好像被什么妖精附着似的,自己先自睡着了。

在除目时得不着官的人家〔,是很扫兴的〕。听说今年必定可以任官了,以前在这家里做事的人们,以及散出在别处的,还有住在偏僻乡下的人们,都聚集到那旧主人的家里来,出入的车辕一点没有间隙的排列着,〔为主人祈祷得官〕陪着到寺院里去的人,大家争先欲去,预先祝贺,饮酒吃食非常热闹,可是到了仪式终了三日的早晨,一直没有通知任官的人的敲门的声音。这是奇怪了,立起耳朵来听,只听见前驱警跸的声音,列席的公卿都已退出了。出去打听消息的人,从傍晚直到天亮,因寒冷而战抖着的下男,很吃力似的走了回来。当场的人看了这情形,连情形怎样也不再问了。可是从外边聚集拢来的家人还是问道:“本家老爷任了哪一国的国司了?”下男的答词是:“什么国的前司。”诚心信赖这主人而来的人,知道了这事就非常的失望。到了第二天早晨,本来挤得动也不能动的人,就一个两个的减少,走了回去了。本来在那里执役的人,自然不能那么的离去,只好等待来年,屈指计算哪一国的国司要交代,在那里走来走去的,那实在是很可怜,也是很扫兴的事。

自己以为作得还好的一首歌,寄到人家那里,不给什么回信〔,觉得是扫兴的事〕。若是情书,〔并不要立即答复,〕这也是没有法子,但是假如应了时节歌咏景物的歌,若是不给回信,这是很讨厌的。在很得时的人那里,出入的人很多的时候,有时势落后的老年人,因为没有事做写了旧式的,别无可取的歌送去〔,也是扫兴的事〕。又有祭礼或是什么仪式当时要用的桧扇,很是重要,知道某人于此颇有心得,托付他画一画,到了日子,画得了却是意外的没有意思。

生产的庆祝,以及饯别的赠送,对于送礼的使者不给报酬〔,这是很扫兴的〕。就是送一点什么香球或是卯槌来的人,也必定须给予报酬。预想不到的收到这种礼物,非常有意思的事。这样就当然可以得到好些报酬,送礼的人正兴头很好的走来,却是得不到什么,那真是扫兴的。

招了女婿,已经过了四五年,还不曾听说有出产,〔这是扫兴的事。〕有些有许多孩子,已经成为大人,或者说不定有孙子都会爬了,做父母的却一同的睡着午觉。旁边看着的别人不必说,就是儿子也是觉得非常扫兴的。午睡起来之后,再去洗澡,这不但是扫兴,简直有点可气了。

十二月三十日从早晨下起的长雨。这可以说:“只有一天的精进的懈怠〔,百日千日的精进也归于无效〕。”八月里还穿着白的衣服。不出奶的乳母〔,都是扫兴的〕。第二二段 容易宽懈的事

容易宽懈的是精进日的修行,离开现在日子甚远的准备,长久住在寺院里的祈祷。第二三段 人家看不起的事

人家看不起的事,是家的北面,平常被人家称为太老实的人,年老的老翁,又轻浮的女人,土墙的缺处。第二四段 可憎的事

可憎的事是,有要紧事情的时候,老是讲话不完的客人。假如这是可以随便一点的人,那么说“随后再谈吧”,那么就这样谢绝了,但偏是不得不客气些的人,〔不好这样的说,〕所以很是觉得可憎。

砚台里有头发纠缠了磨着。又墨里边混杂着砂石,磨着轧轧的响。

忽然有人生了病,去迎接修验者来祈祷,可是平常在的地方却找不到,到外边去了,叫人四面寻找,焦急的等待了好久,后来总算等着了,很高兴的请他念咒治疗,可是在这时候大概在别处降伏妖怪,已是精疲力尽了的缘故吧,坐下了念经,就是渴睡的声音了,这是很可憎的。

没有什么地方可取的人,独自得意的尽自饶舌的谈话。在火盆围炉的火上,尽把自己的两手烤着手背,并且伸长着皱纹烘火的人。什么时候有年轻的人,做出这种举动的呢?只有年老的才有这种事情,连脚都搁到火炉边上,一面说着话,两脚揉搓着。举动这样没规矩的人,到了人家去,大抵在自己所坐的地方,先把扇子扇一下尘土,也不好好的坐下,就那么草草的,将狩衣的前裾都塞在两膝底下去。像这样没规矩的事的人,以为是多是不足道的卑贱的人吧;却不道是少为有点身份的,例如式部大夫或是骏河前司,也有这样做的。

又,喝了酒要噪闹,擦嘴弄舌,有胡须的用手摸着胡须,一面敬人家的酒,这个样子看了真觉得讨厌。意思是说,“再喝一杯吧”,战抖着身子,摇晃着头,口角往下面挂着,像是小孩子刚要唱“到了国府殿”的时候的样子。这〔在下贱的人那也罢了,〕在平常很有身份的人这样的做了,真觉得看了不顺眼。

羡慕别人的幸福,嗟叹自身的不遇,喜欢讲人家的事,对于一点事情喜欢打听,不告诉他便生怨谤,又听到了一丁点儿,便觉得是自己所熟知的样子,很有条理的说与他人去听,这都是很可憎的。

正想要听什么话的时候,忽而啼哭起来的婴儿。又有乌鸦许多聚集在一起,往来乱飞乱叫〔,都是可憎的〕。

偷偷的走到自己这里来的男子,给狗所发见了叫了起来,那狗〔真是可恨,〕想打杀了也罢。又本是男子所不应当来的,给隐藏在很是勉强的一个地方的人,却睡着了发出鼾声来。本来秘密出入的地方戴着长的乌帽子,容易给人看见,便加意留心,却不防因为张皇了,撞在什么东西上边,噗哧的一声响,这是很可憎的。在挂着伊豫地方的粗竹帘的地方,揭起帘子来钻过去,发出沙沙的声音,也是可憎的。有帛缘的帘子因为下边有板,进出的时候声响也就愈大。可是这如是轻轻的拉了起来,则出入时也就不会响了。又如拉门什么用力的开闭,也很是可恨。这只要稍为抬起来的去开,哪里会响呢?若是开的不好,障子等便要歪曲了,发出嘎嘎的声音。

渴睡了想要睡觉,蚊子发出细细的声音,好像是报名似的,在脸边飞舞。身子虽然是小,两翅膀的风却也相当大的哩。这也是很可憎的。

坐了轧轧有声的车子走路的人,我想他是没有耳朵的么?觉得很是可憎。我如是坐了借来的车子,轧轧的响的话,我便觉得那车子的主人也是可憎了。

在谈话中间,插嘴说话,独自逞能的饶舌,这是很可憎的。无论大人或是小孩,凡是插嘴来说,都是可恨。在讲古代的故事什么,将自己所知道的事,忽然从旁边打断,把故事弄糟了,实在是可憎的事。

老鼠到处乱跑,甚是可恨。有些偶然来的子女,或者童稚,觉得可爱,给点什么好玩的东西。给他弄的熟了,后来时常进来,把器具什物都散乱了,这是可憎的。

在家里或是公家服务的地方,遇见不想会面的人来访,便假装着睡觉,可是自己这边的使用人却走来叫醒,满脸渴睡相,被叫了起来,很是可憎。后来新到的人,越过了先辈,做出知道的模样来指导,或是多事照管,非常可憎。自己所认识的男子,对于从前有过关系的女人加以称赞,这虽然是过去了很久的事情,也煞是可憎。况且,若是现在还有关系,那么这可憎更是不难想象了。可是这也要看情形来说,有时候也有并不是那样的。

打了喷嚏,自己咒诵的人〔,也是可憎的〕。本来在一家里除了男主人以外,凡是高声打嚏的人,都是很可憎。跳蚤也很可憎,在衣裳底下跳走,仿佛是把它掀举起来的样子。又狗成群的叫,声音拉的很长,这是不吉之兆,而且可憎。

乳母的男人实在是很可憎的。若是那所养的小孩是女的,他不会得近前来,那还没有什么。假如这是男孩的话,那就好像是他自己的东西,走上前去,拿来照管,有一点事不如少爷的意的,便去向主人对这人进谗,把别人不当人看,很是不成事体,但是因为没有人敢于举发他,所以更是摆出了不得的架子,来指挥一切了。第二五段 小一条院

小一条院就是现在的大内。主上所住的殿是清凉殿,中宫则住在北边的殿里。东西都有厢房,主上时常到北殿去,中宫也是常到清凉殿里来。殿的前面有个院子,种着各样的花木,结着篱笆,很有风趣。二月二十日太阳光很是灿烂而悠闲的照着,在西厢房的廊下,主上吹奏着笛子。太宰大弍高远是笛子的师范,来御前侍候,〔主上自己的笛子和高远所吹的〕别的笛子反复吹奏催马乐里的《高砂》,说吹得非常的出色,也就是世上平常的说法〔,说不尽它的好处〕。高远陈说笛子的心得的事,很可佩服,中宫的女官们也都聚集在御帘前面,看着这种情形,那时自己觉得心里丝毫没有〔不如意事,〕有如俗语所说的“采芹菜”的事了。

辅尹这人任木工允的职务,是藏人之一,因为举动很粗,殿上人和女官们给他起诨名曰“荒鳄”,且作歌云:

粗豪无双的先生,

〔那也是难怪的呵,〕

因为是尾张的乡下人的种子。

这是因辅尹乃是尾张的兼时的女儿所生的缘故。主上将这首歌用笛子吹奏,高远在旁助吹,且说道:“更高声的吹吧,辅尹不会知道是什么事的。”主上答说道:“这怎么行呢,虽说他不懂,辅尹也会听见的。”仍旧很是低声的吹着,随后到得中宫的那里,说道:“这里那人不在了,可以高声的吹了吧。”便那样的吹奏了。这是很有意思的事。第二六段 可憎的事续

信札措辞不客气的人,更是可憎。像是看不起世间似的,随意乱写一起那种文字,实在可憎得没法比喻。可是对于没有什么重要的人,过于恭敬的写了去,也是不对的事情。那种不客气的信札,自己收到不必说了,就是在别人那里收到,也极是可憎的。其实〔这不但是信札,〕对谈的时候也是一样,听着那无礼的言词,心想这是怎么说出来的,实在觉得心里不痛快。况且更是关于高贵的人说这样无礼的话,尤其荒唐,很可憎恶。说男主人的坏话,也是很坏的事情。自己对于所使用的人,说“在”以及“说话”都用敬语,也是可憎的。这样办还不如自己说是“在下”的好吧。即使没有客气,使用文雅的言辞,对话的人和旁边听着的人,也都高兴的笑了。但是觉得是这样,〔便乱用文雅的言语,〕使人家说是这是出于嘲弄的,那也是不好的。殿上人以及宰相等人,对于他们毫不客气的直呼其名,甚为不敬,可是并不这么说,却是反对的对于在女官房做事的人,也称作什么“君”,〔她们因为向来没有听见过这么称呼,〕听了便觉得高兴难得,对着称呼的人非常的称赞了。称呼殿上人和公卿,除了在主上御前,都称他们的官职名。在御前说话,即使互相谈说,而主上可以听见的时候,〔不说名字,〕自称“本人”,这也是很可憎的。这时候不说“本人”这句话,有什么不方便呢?

没有什么特别可取的男子,用了假装的声音,做出怪样子来。滑不受墨的砚台。女官们的好奇,什么事情都想知道。本来就不讨人喜欢的人,做出讨厌的事情,这都是很可憎的。

一个人坐在车上,观看祭礼什么景物的男子,这是什么样子的人呀!〔同伴的人即使〕不是贵人也罢,少年的男子好奇喜欢观看的也有,何不带着他乘车一起看呢?从车帘里望过去,只有一个人的影子独自摆着架子,一心的看着的那副样子〔,真是可憎啊!〕

天刚破晓,〔从女人那边〕回去的男子,将昨夜里所放着的扇子,怀中纸片,摸索寻找,因为天暗便到处摸索,用于按扑,口中说是“怪事”,及至摸到了以后,悉索悉索的放在怀里,又打开扇来,啪啦啪啦的扇,便告假出去,这却是可憎,还是寻常的批评,简直可以说是一点没有礼貌了。同上面所说的事情一样,在深夜里〔从女人那里〕出去的人,乌帽子的带子系得很坚固的〔,是很讨厌的事〕。这没有那么系得紧固的必要吧,只需宽宽的戴在头上,也未必会有人责备。非常的懒散,毫不整齐的,穿着直衣和狩衣,也都歪斜着,不见得有人看了会得讥笑的。凡是破晓时候临别的情形,人们觉得最有情趣。大抵是男的总是迟迟的不愿意起来,这时女的勉强催促,说: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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